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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怡覺得這不太可能。


    對於安侯府來說,擺在第一位的首先就是利益,這種為了一個沒前途的子弟得罪太後的事他們是不會做的,因此很可能是真的找不到安憫。安憫的突然失蹤和他的登門挑釁一樣充滿了蹊蹺。假設安憫不是自己犯蠢,而是被人挑唆著上門來鬧事的,那麽挑唆的人會是誰?安侯府的管事斷不可能挑唆安憫來鬧事,畢竟這對他辦好差事影響極大。


    安怡想起了那座掩映在綠樹裏的精致小樓,以及莫天安那張宜笑宜嗔,卻讓她看不透的臉。會不會是他呢?要不然,張欣也有很大的可能,畢竟張欣是決然不樂意看到安侯府和她親近起來的。如若安侯府與她徹底撕破了臉,當然就會站到張欣那邊去。


    崔如卿又道:“說起來,咱們家還得感謝這位安七公子才是,正愁著這族裏日後似蒼蠅一樣地圍上來實難伺候,可巧的他就跳出來替咱們解決這個難題了。隻可惜了安老侯爺,辛苦掙下的這份家業後繼無人,眼看著就要敗落了。”


    “也不是這麽說,侯府的姑娘們好幾個嫁得不錯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娘家沒落下去不伸手。”安怡淡然一笑,心裏頗有些惆悵,祖父愛她護她,到頭來她卻要看著祖父辛苦掙來的這份家業轟然倒塌。也不知將來若有那麽一日,她在地下見著了祖父,祖父會不會原諒她?


    欣欣進來道:“姑娘,侯府的人來賠禮,老爺請您過去呢。”


    來得還挺快的,果然是今非昔比。安怡低頭打量了一下身上的半舊衣裙,決定就這樣出去見客:“都來了誰?”


    “婢子早就知道姑娘會問起這個。”欣欣得意地掰著手指頭道:“聽說外頭的男客有安伯爺,安三老爺,還有一位叫安五公子的!太太那邊的女客有伯爺夫人和安二夫人。”


    田氏居然沒有來,想必是沒能就安憫的處置方法和其他人達成一致吧。安怡笑著看向崔如卿:“當事人不在,當事人的親娘也不在,盡來了一群不相幹的人,我怎麽覺著一點誠心都沒有呢?我還是不去了吧。”


    縱然安侯府的主人是安大老爺和大夫人唐氏,但當事人是三房。事主不現身,安三老爺帶著大兒子倒是可以應對安保良了,女眷這邊又怎麽說?田氏想要息事寧人就得親自上門給安怡賠禮致歉,才可能求得安怡的諒解,她不來,倒使了兩個嫂嫂來,態度太明顯了,誠意不夠!


    崔如卿很是讚同:“是這個理。”轉頭吩咐欣欣:“就去和太太說,姑娘不舒服,沒法兒起身待客。再和太太說,她也是病著的,不要太勉強她自個兒了。”


    欣欣把話傳到薛氏跟前,薛氏頗有些尷尬。伸手不打笑臉人,哪怕當時她再忿恨,此刻當著笑吟吟的唐氏和李氏,她也實在拉不下臉來,隻得強笑著道:“這孩子本來就病著的,之前又被氣狠了,所以……”


    唐氏和李氏來之前早就料到會這樣,沒事兒似地坐著喝茶,笑吟吟地道:“我們就是來探病的,弟妹領著我們去瞧瞧侄女兒。說不準,她聽我們說上幾句話病就好多了。”


    知女莫如母,薛氏早就知道了安怡說一不二的性子,安怡要她趕人走,明顯就是要落安侯府的麵子。她沒能把人趕走還要把人帶到安怡那裏去,安怡豈能饒了她?薛氏當即推脫道:“她怕吵,要不是當時被吵得沒辦法,也不會強撐著去……”


    唐氏與李氏都看出薛氏是個好拿捏的麵人兒,對視一眼後,李氏先笑了起來:“說起來,這事兒真是我們老七的不是,依著老太太和伯爺的意思,是要把這孽畜綁了來給侄女兒出氣的,奈何他腿快跑得不見了影蹤,他娘氣急攻心也是起不來床了,我們妯娌兩個隻好厚著臉皮來做這個討人嫌的人。弟妹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咱們說,務必不能傷了兩府的和氣,不管旁人怎樣,我和大嫂可是真心結交你們的。弟妹若是不信,自可去問侄女兒,之前我們待她好不好?”


    唐氏親親熱熱地拉起薛氏的手,語重心長地道:“都說眾人拾柴火焰高,因為從前的誤會,小叔不肯和我們往來,導致你們出事兒我們都不知道,待聽說時,你們已經去了昌黎好幾年了。這迴也是,安怡這孩子倔強,這麽大的事兒也不肯使人過去說一聲,我們就算幫不上忙,疏通一下也是可以讓你們少吃點苦頭的……”


    李氏索性站起來扶著薛氏的肩頭,笑道:“天幸磨難過去了,日後弟妹總要和這京中的高門大戶們往來,你離京多年,怕是對這京中的人家不太熟悉了。但你放心,有我大嫂在,誰也不能小瞧了你去,她可是各公侯府上的常客!”


    薛氏被她妯娌二人兩麵夾攻,就連迴話的餘地都沒有,隻能“哦,噯,嗯,那怎麽好意思……”地迴著,正一籌莫展之際,黃鸝走進來道:“太太,老太太有話。”


    薛氏忙站起身來聽婆婆訓話,唐氏和李氏表麵上熱情,其實哪裏把她放在眼裏,便縮迴椅子上坐著看熱鬧。隻聽黃鸝一板一眼地道:“太太恕罪,老太太說,太太既然病著,就別把自個兒當成金剛鑽,什麽都想攬,什麽都想鑽,該歇著就歇著,別瞎忙一氣,到最後頭裏外不是人。”


    這話說得直白,唐氏和李氏的臉皮再厚也呆不下去,當即紅著臉起來告辭,薛氏如釋重負,又想著畢竟上門鬧事兒的不是這兩人的兒子,把氣撒在她們身上不好,便有些抱歉地道:“我送你們……”


    話未說完,黃鸝就又垂著頭道:“太太恕罪,老太太說,若是您病不重不用躺著,那就去伺候她,她快要氣死了。”


    薛氏才伸出去的腳硬生生頓住了,麵紅耳赤地看著唐氏和李氏道:“失禮了。”


    唐氏和李氏早就聽聞安老太的潑辣作風,如今算是真正領教到了,也不敢留,嘴角抽搐地快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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