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就要露賤了!安怡佯作十分感興趣地道:“像誰啊?”


    田均欲言又止,沉痛地輕輕歎息了一聲,低聲道:“不提也罷。”


    不提就不提了吧。安怡笑笑,把頭轉了過去。


    田均本是打算等她再三追問才把她長得像他前妻的事兒說出來,順便再表現一把自己的癡情落寞,以及和張欣這樣驕橫不講道理的高門女子成親的不得已。畢竟和一個姑娘突然說“你長得像我前妻”太不妥當了,遇到講究的,少不得誤會他是想占人便宜。誰知安怡竟然就不問了,倒叫他沒法兒順利表現下去,但這事兒難不著他,他繼續悲痛:“可能你也聽說過關於我的一些流言……說我薄情寡義,卑鄙無恥,其實我……唉,不提也罷。”


    安怡睜大眼睛,好奇地道:“什麽流言?我沒聽過啊。誰會說你薄情寡義,卑鄙無恥?依我瞧著,你對尊夫人可真不錯。”提到張欣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帶出了些鄙夷。


    田均順理成章地表了態:“父母之命,張尚書看得起我,那也是我的福分,她嫁了我,我總要待她好,至於其他的……總之若有失禮之處,還望小安大夫你看在我的麵子上不要與她一般見識。田某心存感激。”眼看莫天安帶著人急急忙忙地趕來,覺得不適合再繼續表演下去,便苦笑著告辭離去。


    惡心。什麽正經人會和隻見過幾次的年輕女孩子說這些事?這是故意引著她去打聽,故意引她同情呢。接下來她若對他表示同情,他就該訴苦了,表示他和張欣結親有多麽的不得已,又是多麽的思念他的前妻。


    她最少有十種以上方法可以讓張欣和田均無聲無息地死去,卻不能光明正大地替安九正名,不能順理成章地拿迴那些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所以,大家慢慢玩吧。安怡甜蜜的微笑著朝莫天安走去。


    莫天安隻是歎氣:“小安啊,你怎麽這個樣子就出來了呢?”


    安怡一怔,隨即反問:“你覺得我應該什麽樣子出來才對啊?”


    莫天安壞壞地笑道:“抹點牛糞在臉上,就不會招蜂引蝶了。”


    “呸!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安怡笑罵了一聲,白他一眼:“臉上抹牛糞,那就該引得綠頭蒼蠅亂飛了。”


    莫天安狂笑,笑得腰都直不起來:“那你真是抹了牛糞了!不然怎地盡招些綠頭蒼蠅來?”


    安怡憋氣,隨後大笑,笑夠了,問他:“你帶著這麽些人是要往哪裏去?”


    莫天安朝她擠眼睛:“我當然是聽說你被色狼追得滿街跑,特意來解救你的啊。”


    安怡正色道:“別瞎說,他不是色狼。”雖然黃昭有點那什麽,還真不是沒有下限的色狼。真正的色狼和綠頭蒼蠅是田均。


    莫天安笑笑,指著田均的背影道:“怎麽和他說了那麽久的話?”


    安怡一言帶過:“他問我他夫人的病情呢。”


    莫天安眼裏閃過一道微光,不再提及此事,轉而道:“你師兄和藥櫃上的管事說,想低價拿些碧玉膏去用,我故意讓管事的迴絕了他,讓他去問你。”


    若是陳知善來找她,她便可以做了這個人情,也就可以趁機緩和一下二人之間僵硬的關係。莫天安好像什麽都不問,卻又什麽都知道,還這樣的細心體貼。安怡發自內心地輕聲道:“多謝你。”


    莫天安將折扇“唰”地一下打開,意態風流地搧了搧,將手抬起準備去挑安怡的下巴,同時壞笑著道:“你怎麽謝我啊?以身相許?”


    安怡斜眼看著他:“你今天忘記吃藥了?”


    “我好好兒的吃什麽藥?”莫天安莫名,隨即知道自己挨罵了,再看,安怡已經走遠了。便笑了笑,慢吞吞的吩咐甄貴:“今天這事兒別讓謝滿棠的人知道了。”


    甄貴心領神會:“好。小的這就去辦妥了。”


    安怡進了醫館,假裝沒看到周圍人的指點,坦然自若地笑道:“都還有誰拿著我的號呢?趕緊來瞧吧。”轉頭瞧見陳知善站在廊下朝這邊張望,也不去管,自進了屋開始給人看病。


    不一時,打發走了所有病患,也不急著迴家,先叫蘭嫂泡了一壺好茶上來,拿了醫書在案後琢磨,靜等陳知善上門。誰知等到茶涼也沒見著陳知善,隻得拾掇拾掇,吩咐蘭嫂:“走吧。”


    途經陳知善的診室,隻見房門緊閉,人早已走了,心便有些涼了。兩人一處共事,他不會不知道黃昭來找她的麻煩,他不聞不問也就罷了,就連想要便宜藥也不肯來問她。她在他心裏眼裏,真的就這樣令他厭憎嗎?怎麽就走到這個地步了呢?


    蘭嫂輕聲勸道:“要不,婢子去和陳喜說一說?”


    安怡搖頭:“不用了。”鑽了牛角尖的人,想法也與常人不同。她若是主動去問,指不定他又誤會她是在顯擺,故意刺激他呢。


    蘭嫂歎了一聲,道:“姑娘也不必難受,有些人和事兒啊,得看緣分的。”


    到了門前,焦大和謝滿棠派來的兩個人表情都有些不自在,安怡以為他們是聽說了今日發生的事兒,便笑著安慰他們:“沒什麽,怪不得你們。”卻見焦大朝馬車裏擠了擠眼,心下頓時了然。便不叫蘭嫂上車,自己先上了車。


    隻見謝滿棠靜坐車中,神色淡淡地看著她,不言不語。


    安怡自覺地緊緊貼著車壁坐了,笑道:“謝大人是來看病的麽?”


    謝滿棠瞪著她道:“過來。”


    安怡坐著不動,你叫我過來我就過來啊?有本事你過來。


    謝滿棠見她不動,果斷擠了過去,見她的手一把攥在手中捏穩了,低聲罵道:“你好大的膽子,我讓人跟著你為的是什麽?你倒好,生生把人給打發了。你若肯聽我的話,又怎會如此狼狽?”


    “你可知道得真快。”安怡笑道:“不知醫館裏哪一位是你的人啊?知會一聲,下次我見著了也好請他喝杯茶。”


    謝滿棠皺眉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我還有急事,立刻就要走。你聽好了,有兩件事,一是你們老太太病重,你母親和弟弟要迴來伺奉盡孝,我會安排妥當;二是……”將安怡的手重重地一握,壓低了聲音十分抱歉地道:“你封鄉君的事兒得緩一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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