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死去的安九怎會與安怡有瓜葛?又是誰在五年前就為安怡定下衣裙?莫非是早就預料到有這樣一日?張欣百思不得其解,卻有種毛骨悚然、背脊生涼的感覺,疾聲道:“那些信呢?拿來我看看。”


    桂嬤嬤為難道:“白老三規矩嚴不好弄,花了好大價錢才算打聽著那點消息,武婆子的那封信已是燒了。”


    張欣詫異地拔高聲音:“燒了?!”


    “說是從前與那位有舊,那日見了那封信後還哭了一場,空了就去祭奠那位,在墳頭上把信給燒了。”桂嬤嬤小心地打量著張欣的臉色,準備一旦不妥就及時刹住話頭。


    張欣垂著臉,把扇柄上垂著的絲絛扯得七零八落的,半晌,猛地抬頭,兇神惡煞地瞪著桂嬤嬤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務必把白老三那裏的信給我弄出來。”


    桂嬤嬤不寒而栗,垂下頭輕輕應了聲“是”。


    “問清楚安怡這兩日都去了些什麽地方麽?”張欣站起身來,鮮紅的蔻丹掐下一串尚且幼嫩碧綠如米珠的葡萄,再狠狠地用指尖將其碾成綠色的汁水和碎末。


    桂嬤嬤擦了把冷汗:“問清楚了,她當日才從永昌侯府出來就去了興善寺,馬車在街邊停了好一歇。除此外都是去給人瞧病,沒什麽不同。”


    果然隻有了然和尚才能讓寶縣主突然間對那個低賤的醫女那般親熱,雖然不能知道她們究竟要做什麽,但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多半是寶縣主想通過安怡與了然相交。打蛇要打七寸,這難不著人,張欣惡毒地笑了起來:“那就好。你這樣……”


    桂嬤嬤附耳過去,聽得連連點頭。


    “你二人在說什麽?”田均才進院子,就瞧見自己的妻子亭亭玉立於葡萄架下,同心腹桂嬤嬤說著悄悄話,忍不住發聲問道:“你二人時時都在一處,怎會也有這許多的悄悄話說不完?”


    “還不是在說你的事。”張欣收了眼裏的厲色,朝田均嗲嗲一笑,再給桂嬤嬤使了個眼色,桂嬤嬤匆忙行禮退下,自去辦事。


    “說我什麽?怪我昨夜沒歸家?”田均見左右再無其他人,便上前帶了幾分輕佻地挑起張欣的下巴,將拇指在她唇上輕輕拂過。他年近三十,正是男子年富力強,剛褪去青澀愈顯成熟的時候,加上他人才自來就好,看上去也是頗具魅力,張欣就勢往前一倒,酥軟在他懷裏,輕輕摟住他的脖子,有意無意地將胸脯在他胸前擦了擦,仰頭撒嬌道:“說什麽呢,說得好似我是那夫君不在家就不安分的輕佻女子。”


    “你安分不安分,我最知道。”田均果然給她逗得火起,急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舔著她的耳垂輕聲道:“為夫有幾句貼心話想與夫人說,咱們屋裏去,床笫之中細談,如何?”言罷又狠狠捏了她飽脹的胸脯一把。


    張欣兩腿已經軟了,讓田均半扶半抱著自己進了屋。屋子裏伺候的丫頭婆子早就極有眼色地退了個幹幹淨淨,田均什麽都不顧,一頭把人攔腰抱起扔在床上就合身壓了上去。


    張欣冷眼看著,看他提槍上馬,快要忍不住時,利落地一推一滾,冷冷看著他道:“你不是要夜裏才迴來的麽?怎地這時候就來了?”


    田均雖被掃了興,卻也不生氣,討好地哄她:“嬌妻有交代,道是這兩日房事最易受孕,如此大事,為夫豈能忘之?來來來……”說著又要拉她過去行那好事。


    你若真的把這大事放在心上,昨夜如何會不歸家?也不知是跑哪裏去和什麽妖精鬼混去了。張欣暗裏恨得咬牙,卻偏忍著,先往田均嘴裏塞了一顆秘製的據說有特效的生子丸,亂七八糟叫了一氣後,見田均已然事畢,便趁機將他的肩頭咬了個稀爛,田均疼得大叫一聲,猛地把她推開,怒道:“你做什麽?”


    張欣珠淚漣漣地哽咽著詐他道:“他們和我說,你在外頭養了外室,兒子都有了。我一夜沒睡著。”當初安九始終不曾生育,他雖未曾在外養外室,卻也和她眉來眼去,私下裏早早成就了好事。同樣的情形輪到她自己頭上,她當然要警醒幾分。


    田均一怔,隨即怒氣平緩,歎息了又歎息,輕聲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張欣哽咽著慢慢抱緊了他,輕聲道:“我為了你,什麽豁出去了,你不能對不起我。”


    田均微皺眉頭,眼裏露出幾分不耐,終究還是緊緊地迴抱著張欣,輕聲道:“我對你如何,你自己沒有數麽?我什麽時候不是把你嬌寵得上了天?你讓我往東,我便不敢往西,你說要月亮,我便給你撈了來,你還要如何?”


    張欣轉嗔為喜,又抱著要和他恩愛,盡力多榨些出來,以便能成功受孕。田均本來體力不支,因為要討好嬌妻,也隻得強撐著上陣。少傾事畢,張欣心有不足,便道:“是她好,還是我好?”


    田均困得要死,迷糊地道:“誰?”


    張欣勃然大怒,她就不信他不知道她說的是誰,如此迴避,肯定是心頭有鬼,便又狠狠捏住田均的耳朵,恨聲道:“你說還有誰?你有沒有想過,你我成親這許多年了,看過多少大夫,都說是無礙,為什麽就是沒有孩子?莫不是她心有不平,在暗裏作祟?”


    猛然間,一雙溫婉深情的眼睛浮現在眼前,仿似有人在耳邊輕柔地叫了聲:“夫君。”田均被嚇得一顆心險些從胸腔裏跳了出來,全身冷汗如漿,好不容易才緩下來,冷著臉起床穿衣,背對著張欣冷聲道:“好不好的你提起她來做什麽?”


    張欣從未見過田均如此冷淡,略有些心慌,也很快穩住了,故作不在意地冷笑道:“提不得她麽?她是神仙?既然這麽舍不得,你當初何必要來招惹我?我也不過就是這麽一說,有什麽打緊?”


    田均最不願意提起的就是往事,見她沒完沒了的,當即起身要往外走:“你閑得沒事做就去多陪母親說說話。省得她成日抱怨沒人孝敬,連帶著我也受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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