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家要嫁女兒了。

    這可是近期鎮裏的轟動信息,改革開放三十年了,老百姓的荷包是越來越鼓,兒女婚姻大事上那花錢是流水一般,大把的撒。

    雖說嫁女兒不必娶媳婦,可老茶家這不是要一展雄風揚眉吐氣嘛,自然是不能省。不光不能省,還得敞開了花。茶老爸拍板了,不能給老首長臉上抹黑,雖不能按國宴標準辦,但好歹也要上檔次跟上潮流。

    城裏有的,咱們要有。城裏沒有的,咱們鄉土菜還得上。要兩手抓,兩手硬。

    孟浩然怕大操大辦破費不說,還連累的老嶽丈老嶽母辛勞,建議去酒店裏辦,比較輕便。

    這個建議當即就被老茶家一致否定。

    菜色酒水點心香煙上要緊跟潮流,可這酒席的形式卻要紮根鄉土。

    老鄉親們可不習慣去那大酒店裏,桌麵上擺的盤子一大摞,菜卻不夠紮實。旁邊還那麽多服務員眼盯著,束手束腳的吃不痛快。

    要辦就辦流水席,場地不怕。塑料雨棚一拉,就在門市部的廣場上辦,鎮領導拍板了的。

    而且要辦大的,開五十桌,連著吃三天,好好熱鬧熱鬧。

    這五十桌吃三天可不是鬧著玩的,其中調度指揮采辦繁瑣的事情那叫一個多。雖說老茶家親戚比較多,街坊鄰居幫忙的一唿百應。可這個領頭人難找。

    還是貼心女婿孟浩然想的周到,自己掏腰包緊急空降了兩個有豐富婚宴操辦經驗的專業人士過去,又在當地聯係了三個星級酒店廚師,由這五人前頭安排各項事宜。

    這五個空降兵一到,果然立刻就把大小適宜安排妥當,可讓茶家省了不少心。

    外麵忙的人仰馬翻,屋裏茶末還是那副悠哉遊哉的死德性。

    每天她就隻吃吃喝喝增肥養膘,閑了就看看電視。孟浩然的電話是按一日三餐來的,掐著飯店還外帶宵夜。

    孟浩然因為要請婚假,所以這階段工作安排的非常緊,好多指名要他的手術能往後推的就往後推,不能推的就得提前,忙得他也是天昏地暗的。

    可繞是天昏地暗他還惦念著迴老家的孩子他媽和小寶貝,一天不問候個四五六七遍就渾身不舒服。跟茶末通電話就是他的放鬆和充電,隻要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想到她安穩無恙和孩子一起等著他趕緊過去娶人,他就渾身充滿了幹勁。

    這還要歸功於茶末走之前終於和他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

    ,這一人一本價值四塊五的小紅本就是他的定心丸。有了這個定心丸,他這階段才能安安心心一個人留下好好工作。

    開足馬力向前衝,終於讓他忙完了這階段的所有工作。迴家都顧不上好好睡一覺,把四塊五的小紅本往心口上一拍,孟浩然跟打了雞血似的拎起早已經打包好的旅行箱登上了去往茶末老家的飛機。

    由於茶末老家的規矩是結婚宴席之前小兩口是不能見麵的,所以孟浩然下了飛機也隻能住在酒店裏和茶末通過電話以解相思之苦。

    其實這樣和他在z市一個樣,但仿佛距離近了心也近了,這纏纏綿綿的電話傳情越發厲害起來。

    孟浩然到後第二天孟老爺子也帶著孟老太太到了,還外帶幾個親戚朋友一起來,可算是給足了老茶家麵子。

    親家母第一次來,老茶家自然也是嚴陣以待除茶末以外全都趕過來親切會晤。

    看不到茶末,孟浩然就如同一株失去雨水滋潤的仙人掌,癟得就剩下一張皮和一身刺了。

    好在第二天就是婚宴,這苦熬苦熬的終於熬出頭了。

    話說這一天,真是彩旗飄飄爆竹聲聲,彩帶飛舞歡笑陣陣。十鄉八村的鄉親們都趕過來看熱鬧,人是烏壓壓的一群又一群。

    因為情況比較特殊,茶末嫁的實在有點遠,所以那什麽迎親車隊什麽的也就不搞了。而且老首長也不大喜歡這些,覺得招搖。

    按照老首長的意思,酒水宴席可以搞搞檔次,人民群眾生活水平好了嘛。但形式上可以從簡一些,低調一些。不要炫耀,不要招搖,不要繁瑣,更不要搞那些迷信。

    至於老茶家這邊的意思就是西式的不搞,穿婚紗去教堂這些不符合當地情況。參考老首長的意見另外結合當地風俗,那就搞傳統的成親拜堂。

    因為是嫁女兒,所以在老茶家成親拜堂顯然是不合適的。好在如今有錢好辦事,就在市場廣場上紮台子,擺上桌子。到時候各位親家長輩領導往台上一排坐開,小兩口就在長輩領導和全體親朋好友眼跟前拜堂成親,大家一起樂嗬。

    這種帶點解放初期結婚形式的辦法頗得孟老爺子歡心,讚揚這種形式簡介低調而且貼近人民群眾。

    雖說迎親車隊不搞了,但迎親這個形式還是必要的。

    所以孟浩然還是不能免俗的捧著惡俗的玫瑰百合花束,在親朋好友外帶損友朋黨的簇擁下帶著難能可貴的羞澀登上了老茶的門。

    對於老茶家的這位大齡女婿,群眾不可謂不感興趣。

    聽說這位大齡青年都37了,可不曉得是如何一個模樣。

    但眼見這個西裝筆挺麵目英俊帶著貴氣卻有十分親切和藹的年輕人,沒有一個相信這是37歲還找不到老婆的大齡青年。

    群眾一度懷疑這是不是老茶家怕別家姑娘撬牆角故意放出的煙霧彈,這樣的年輕俊才也叫大齡青年?

    開玩笑了吧。

    一看之下不敢相信,群眾自然是要看了在看,那灼熱的目光差點把孟浩然燒出一身窟窿來。

    繞是孟浩然這樣穩重沉的住氣的,也經不住群眾如此慘無人道的熱情圍觀,37歲的老臉也紅了。

    手捧這老嶽丈老嶽母遞過來的糖茶,孟浩然那真是喝在嘴裏甜在心裏。

    開口一句“謝謝爸媽!”含糖量絕對4個加號。

    老嶽丈老嶽母乃至小舅子的關都好過,還是樓上姐妹淘那關最難。

    說起來茶末在本地基本上沒有什麽姐妹淘,但好在有幾個還能說幾句的表姐妹堂姐妹,但領頭的確實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李果果。

    李果果是幹婦女工作的,朋友也多,這結婚場上刁難新人的折子她可是滿肚子。

    做手術辦大事,那孟浩然是數一數二,可對付這些小姑娘家家的刁難,他可就絕對的菜鳥級別。

    好在他的隨行損友朋黨裏不乏油腔滑調刁鑽厚臉皮的老油條,配合爽快的紅包攻勢還是順利突圍衝進了閨房。

    乍看到穿著一身紅豔豔中式改良禮服的茶末,孟浩然都恍惚了一下。

    他從來都覺得大紅色是很豔俗很刺目的一種色調,看多了令人感覺頭疼疲倦。但這一刻他卻覺得紅色如此光彩奪目,攝人心魄。

    這個穿著一身紅,頭戴紅絹花,羞答答坐在床邊低著頭扭著手的小女人,就是他的妻。

    心都軟了,醉了,化了。

    唯有紅色,那濃豔的熱烈的令人炫目神迷的紅色,才能表達他此刻激動的心情。

    原來這才是紅色的意義,是血,是心,是最熱烈最真摯的情感。

    他灼熱的注目另坐在床邊的茶末頭越來越低,臉越來越紅。可羞歸羞,她還是忍不住忽閃幾下團扇似的睫毛,一瞥一瞥的傳情遞愛。

    一個看得癡,一個瞥的俏。

    這兩人的磁場一對上,其

    他人通通彈開,自動隔絕在磁場外。

    在場的女方親友男方親友之中原本不乏各種猜疑,畢竟男女雙方這家世學曆性情通通八竿子都打不著,裏麵要是沒點貓膩,誰信?

    可現在,親眼看著這兩個含情脈脈肉麻到無敵的狀態,也不得不承認這絕對是陷入了愛情之中的昏男昏女。

    結婚結婚,不昏頭怎麽結婚?

    這兩個完全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男女,不結婚都說不過去了。

    那就結婚吧。

    自此以後,愛情終於可以死有葬身之地。

    在親朋好友簇擁之下,一行人驅車從茶末家出發前往門市部廣場。

    老茶家這三天是從早飯管到宵夜,五十桌的親朋好友是一大清朝就陸陸續續趕到了。先開麻將棋牌,奉送早餐點心茶水,從清早就熱鬧開了。

    雖說重頭應該在晚上,但舉行儀式還是大白天比較合適,一則暖和二則方便群眾圍觀。

    各界領導商務人士在中午也都陸續趕到,在司儀的安排下各自就坐。

    舞台早已經搭好,紮著氣球彩牌和花柱還有各種裝飾彩帶,時尚嘛差點審美也比較鄉土但絕對熱鬧。

    長輩和領導的首席也早已經擺好,還鋪上了紅色的絲絨桌布,就跟要開表彰大會似的。

    車一到,司儀就安排長輩和幾位高級領導去首席坐。

    因為沒有專門的休息室,所以小兩口就待在車裏等候。

    這車是董卿打發來的,從z市租的一輛奔馳房車專門給茶末用來婚宴上充當休息室用。

    房車裏從廚房到衛生間到臥室一應齊全,十分方便周到。

    她既可以在這兒換裝補妝,還可以休息。酒席上的大魚大肉油水重不合她的口味,還可以由阿姨在這兒給她開小灶。燉品補湯什麽的也可以隨時熱,方便她按時吃。

    這份體貼殷勤簡直是赤果果的挑釁,孟浩然臉都臭了,可也不得不承認他做的非常漂亮周全。

    幸好茶末在他耳根前說了一句話,才讓他剝開烏雲見青天。

    茶末咬著他的耳朵說。

    “再好他也不是今天的新郎官呀。他嫉妒你呢,肯定在家裏咬被角呢。”

    茶末說得沒錯,董卿真的是恨的在家咬著被角紮孟浩然的小稻草人,針針都紮在要害,集中兩腿之間,十分陰毒。

    就在各界

    親朋好友仇人奸夫的祝福和詛咒之下,這對一點也不相稱但卻異常和諧的新人拜天地喝交杯酒念結婚誓言,還開洋婚惡俗的切了一把結婚蛋糕,最後撒喜糖基本完成結婚儀式。

    儀式完畢後,新人就立刻躲到房車裏去抓緊時間休息並準備下一場硬戰。

    五十桌啊,這敬酒也能把人活活累死。

    結婚對於新人來說絕對是一個苦差,外人可能覺得浪漫喜氣,但當事人其實啥也感覺不到。

    茶末和孟浩然就跟參加戰鬥似的,迴到房車裏立刻換裝。然後跟司儀溝通下一步的行動,從哪桌開始,會有哪些重要人物。伴郎伴娘也立刻做好準備,香煙糖果外加真假白酒黃酒葡萄酒。

    等那邊領導落座,宴席開始。趁著最後一點時間,茶末在阿姨的提醒下吃了她的必備功課安胎養身的補湯。孟浩然也趁機吃了碗雲吞麵,墊墊肚子。

    可憐見得,外麵生猛海鮮山珍海味各色佳肴,新郎卻隻能偷偷吃一碗雲吞麵。

    這就是婚宴的真諦,今天大家都是來吃喝的,隻有新人是來受罪的。

    擦幹淨各自嘴角的湯汁麵汁,兩位新人深吸一口氣,迴頭望一眼身後的整裝待發的團隊。

    出發吧,朝著戰場前進。

    一到宴席上,看著那漫無邊際的五十桌,茶末隻覺得迎頭一個悶棍。

    站在台上看和深入席間看那感覺完全是兩個樣,眼睛裏立刻被各種麵孔塞滿了,耳朵了塞滿了各種聲音。

    她和孟浩然就跟兩個木偶似的,被司儀和娘舅一左一右挾持著衝進酒席的海洋。

    司儀負責介紹各界領導,碰杯喝酒握手微笑,茶末的臉都僵硬了。

    孟浩然從伴郎手裏接過一杯又一杯的白酒黃酒葡萄酒,眼都不眨仰頭就灌。當然,大家都明白他喝的都是假的,但心照不宣。五十桌啊,這還是午宴,要是來真的,晚上就沒戲了。

    過完了領導桌茶末已經暈頭了。

    孟浩然怕她累著,要求休息一下。

    天大地大,帶球跑的最大。中國人一向最看中子孫,茶末肚子裏那顆才葡萄大的才是今天的天皇老子。一切要以這顆葡萄為重。

    喘口氣休息了一刻鍾,兩個新人都沒有什麽心思甜言蜜語,抓緊時間休息。

    在娘舅的帶領下,茶末和孟浩然正式會見孟家的各方親朋好友。

    這是中國式婚禮裏

    最重要的一步,隻有經過了族裏長輩的正式介紹,兩位新人才算是得到了家族的祝福和承認。從此以後,在也不分你我,正式成為一家人。

    茶末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有這麽多親戚。

    說起來當年茶爸爸和茶媽媽結合並沒有受到家族的祝福,雖然老茶家最後還是用勤勞和奮鬥贏得了家族的承認,可這一步走來足足用了快二十年。

    二十年的隔閡不是一朝一夕能解除的,這幾年來老茶家和親戚們雖然有走動但總有點老心結打不開。

    然而趁著這次茶末出嫁,二老各自家族裏老老少少都來參加並給與了祝福,也算是彌補了當年茶爸爸和茶媽媽的遺憾。

    在這歡喜的日子裏,二十年的隔閡終於都放下了。

    雖說一早就放出了話,婚宴歡迎所有人參加但拒收紅包。但族裏長輩還是給了許多見麵禮和見麵紅包,這是地方上的規矩和傳統,也是長輩對小輩的祝福。

    按照當地的習慣,無論長輩還小輩都會由娘舅介紹,然後新人要規規矩矩的叫一聲。叫完以後不光要給長輩敬酒,還要敬煙。女同誌則要奉上巧克力,小朋友則給糖果蛋糕,總之一個也不能少一個也不能怠慢。

    步驟繁瑣導致敬酒以龜速從這一桌緩緩移向下一桌,看著還有一大半的桌子還沒敬,兩個新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這樣搞下去,估計要直接奔下午茶去了。

    娘舅司儀伴郎伴娘也是眼含熱淚,可沒有辦法,來者都是客,哪一個都不能怠慢了。

    這是規矩也是禮數。

    就在特別行動小組拖著沉重的腳步朝下一個陣地前進的時候,意外狀況發生了。

    婚宴從清晨到現在雖然繁忙而又令人疲倦,但一直都穩穩當當平平安安的進行著。

    對於孟浩然來說,搞定了四人幫搞死了王海冰,他獨占鼇頭抱得美人歸,這一路辛苦不必說,驚險的起死迴生才最令人捏一把冷汗。

    起死迴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未必不會發生在別人身上。

    雖然他有了小紅本,有了小葡萄,有了所有親朋好友長輩領導的承認和祝福,他和茶末已經是鐵板上釘釘。

    可越到這最後關頭,他心地裏繃著的那根弦就拉的越緊,抽得他胸口發疼。

    他知道自己比別人已經幸運許多,得到許多,可忍不住貪心的祈求。

    神啊,讓這婚禮平平安安的

    完成吧。

    可惜,就在今天,他的幸運缺了一個小口子。

    遠處一個車隊飛馳而來,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眨眼間就到了市場大門處。

    傳達室大爺以為是遲到的親朋好友,就讓車隊進去了。

    這一行五輛車黑漆漆的過來,不可謂不奪人眼球。但在場的群眾也認為是參加婚禮遲到了,隻趕著招唿他們去停車。

    車隊並沒有聽從指揮,而是大刺刺的將五輛車停在了過道上,把路堵了個嚴實。

    這陣仗不由令人疑惑,搞不清楚狀況。

    車門一開,立刻就下來二十幾個穿黑西服帶黑墨鏡的老爺們,齊刷刷的站在兩邊直挺挺一聲不吭。

    敢情這是要演香港黑社會?

    開玩笑的吧?不怕被和諧了咩?

    黑衣人為首一個過去打開中間那輛車的後座,下來一個消瘦的高個年輕男人。

    一身黑色羊絨大衣從脖子裹到小腿肚,那腰身掐得,背板挺的,就跟一把開了刃的長刀,一股寒氣逼人而來。

    年輕男人長得很清秀英俊,眉骨深鼻梁挺嘴唇薄,臉色有點白也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身體有點不大好。

    雖然身上裹得嚴實,但年輕人沒有戴帽,頂著一頭隻有半寸的頭發,看起來有點像剛從裏麵放出來似的。

    這一副打扮,真越發黑社會起來。

    年輕人一下車,冷眼迴頭看了一眼。

    裏麵立刻有人遞出來一個包裹,胖乎乎的一大坨。

    開門的黑衣人小心翼翼抱過那坨東西轉交給年輕人。

    年輕人依然冷著臉,伸手接過,單手抱在臂彎裏。

    那坨東西一到他臂彎裏就動了動,原來是一個穿著連身棉衣裹著披風的小嬰兒。

    這小嬰兒揮手蹬腳,在年輕人懷裏撲騰幾下。

    年輕人冷著臉低頭,輕聲一句。

    “別鬧,我們這就去找你媽。”

    聽了他的話,小嬰兒咯咯笑了幾聲,把裹著棉衣的小胳膊塞嘴裏咬啊咬。

    年輕人一皺眉,旁邊黑衣人立刻奉上一隻奶嘴輕輕塞進小嬰兒的嘴裏。年輕人皺著的眉這才緩緩展開。

    掂掂臂腕裏的肉團,年輕人昂起頭,冷著臉,邁開步子,朝那人聲鼎沸的宴席走去。

    伸手二十多個黑衣人就跟在他的身

    後,步調一致的前進。

    這年輕人一路過來,就如同用燒紅的刀子劈開黃油,勢如破竹一路無阻。

    他那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氣質把司儀和跑菜乃至赴宴的客人們都被鎮住了,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年輕人一步步過來,越過一桌又一桌,所到之處,原本熙熙攘攘的桌麵立刻都啞了,賓客們忘了吃也忘了說,都瞪著眼傻愣愣看著這一隊人過去。

    這是咋了?

    這是要幹啥?

    要不要叫警察?

    會不會出事?

    特別行動小組忙著敬酒一開始沒注意到,但隨著宴席上的聲音去了一半,就是石頭人也知道出事了。

    一抬頭,新郎新娘都倒吸一口涼氣。

    來了,意外終於來了,而且來的還是個煞星。

    不過……為什麽他手腕裏還抱著個……嬰兒?

    是啊,黑社會不奇怪,鬧事也不奇怪,可抱著個嬰兒的黑社會來鬧事……這是什麽道理呀?

    群眾也很疑惑不解。

    茶末唿吸急促,臉色蒼白。孟浩然眉頭一皺,跨步擋在她前麵,一把握住她的手。

    茶末反握,緊緊的。

    年輕人轉眼就到跟前,那刀子一般的寒意也撲麵而來。後麵的伴郎伴娘都不由自主被這氣勢嚇的後退一步,隻有兩個新人彼此握著手杵立在那兒巍然不動。

    還差三步遠的時候,年輕人停住腳步。

    兩位新人沒有吭聲,神秘來客也不吭聲,二對二就這麽對著。

    過了大約半分鍾,年輕人撩了撩嘴唇。

    “好久不見。”

    茶末咽口口水,眨眨眼。

    好久不見?是好久了,她還以為永遠不會再見麵了呢。

    他來幹什麽?喝喜酒?送祝福?還是順道路過串個門?

    無論哪一個,都和這位主氣質不符。

    說他是來砸場子的,到還有幾分像。

    喂喂?他不會真的來砸場子的吧?

    為什麽?她和他……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難道他還恨著自己?

    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能讓這位主遠隔萬水千山的坐飛機過來尋仇?還親自登門?

    沒必要吧?

    他到底想幹嘛!

    孟浩然握握她的手,給她支持。

    “楚人美,你來做什麽?”

    楚人美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板寸的腦袋,輕描淡寫的瞥了孟浩然一眼然後看向茶末。

    “你要結婚了?怎麽都不通知我一聲?這麽重要的場合怎麽能忘了我和孩子?你可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嗯?嗯?什麽意思?

    茶末瞪眼,嘴巴不由自主張開,再也合不攏。

    “小孩子沒有媽媽,很可憐的。來,抱抱孩子吧。我們倆的孩子!”楚人美咧嘴一笑,將臂彎裏的小嬰兒遞過去。

    胖乎乎的小嬰兒看到茶末立刻就笑了,揮舞起小胳膊小腿一副要撲向媽媽懷抱的樣子。

    我們倆的孩子?他和她的?楚人美和她的?

    搞什麽玩意啊??開玩笑的吧?

    喂喂,這……這算什麽事?

    茶末腦子轟一聲,徹底傻眼。張著嘴,攤著手,指指他,指指自己,看看他,看看孟浩然,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那模樣,就跟離了水要死的水泡眼金魚似的。要不是孟浩然握著她的手支持著她,恐怕這一刻她早嚇的軟在地上了。

    孟浩然也傻眼了。

    孩子?楚人美和茶末的?

    這算哪出?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記得自己老媽帶茶末看老中醫的時候,人老專家明明說了茶末宮寒虛體,這頭一胎從懷孕到坐月子都要好好養,這樣痛經什麽的就能除根。

    他自己是醫生自然明白中醫的厲害,老專家一搭脈絕對跑不離。

    茶末肚子裏的明明是頭一胎,楚人美懷裏的那是什麽玩意?

    難道他是訛他們倆,存心潑髒水搞破壞?

    那就太無恥太過分了。

    不行,他不能讓這家夥得逞。

    可惜,孟浩然這麽想是沒錯。

    但孩子,楚人美和茶末的孩子,這個重磅炸彈一拋出,不管是真是假,在場的所有賓客此時此刻都已經被震撼了。

    我的天啊,這是要演現場版的奪妻搶親呐。

    這可真是……太震撼太狗血太八卦了!

    群眾們沸騰了,雞血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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