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後,茶末迴想起楚人美,就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傷身。

    從第一次見麵開始,她就不斷因為他流血。

    無論是第一次還是後麵的第n次,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總之都是他的錯。

    茶末始終覺得自己是無辜的,除了……一開始是她撲倒了他。

    可這不怪她呀,她也是受害者。

    色字頭上一把刀,古人誠不欺我。

    由於是槍傷,不能送正規醫院。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大醫院裏的外科醫生瞄一眼就知道這傷什麽來頭,怎麽還能瞞得住?

    出了槍傷,在國內那可是大事,不光市級的公安要驚動,省廳的都免不了。

    楚人美是來投資的,可不想為了這一個冷槍搞砸了自己的漂白大業。萬事開頭難,所以這頭必須開好。

    這事絕對不能見光。不能見光那隻能去黑市醫院。

    茶末已經失血失的暈頭轉向,可憐她一個弱女子上了賊船還能如何?隻能任由他們擺布。

    好在她命大福大,子彈打在肩膀上剛好卡在了骨頭縫裏,沒傷及內髒,動個外科小手術就取出。

    年輕人底子好,兩三天就恢複過來,原本失血蒼白的臉被好菜好飯養的紅光滿麵。

    除了,那一臉的憂愁。

    怎麽能不憂愁呢,她被軟禁了。

    茶末心想自己就一死小老百姓,攏共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加起來也超不過2萬塊,綁架她有什麽用呢?

    要說綁架,那這一批綁匪還是很有良心的,給她動手術處理傷口不說,還有專人伺候,好菜好湯好飯養著。

    可是,這麽被關著不是個事啊。

    好在三天以後,就來了個麵容和藹的中年老頭來跟她說事。

    大致的意思是因為怕車禍的事印象他們老板的投資計劃,所以呢就暫時留她在這兒住幾天,一則養養傷,二則避避風頭。他們呢,絕對是好人,絕對不會傷害她。等她傷好了,這事風頭過了,就會放她自由。

    而且,他們還會賠償她所有的經濟損失並給予豐厚的補償,這一條立馬兌現,那老頭把夾在臂彎裏的皮包刷一下拉開,一匝一匝的往她麵前擺人民幣。

    看那架勢,少說也有五六萬。

    老頭態度相當誠懇,說這就是他們老板的一點意思。車禍千錯萬錯都是他們的錯,隻是

    看在無心之過的份上,千萬幫忙遮掩一下。投資也是為了建設國家,給人民帶來安居樂業,為了四化為了祖國,好歹擔待點。

    這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說的茶末啞口無言。

    她一想,也罷。看這些人的架勢不是強龍也是地頭蛇,自己一個小老百姓何必以卵擊石。如果要害自己,早害了,何必這麽多事。反正她現在也正為林一清焦頭爛額,能在這兒躲一陣也好。就當是找了一個吃住全包還給高薪的零時工。

    這麽阿q一下之後,她欣然接受。

    然則自由事小,傷身事大。

    自古雲人乃父精母凝結而成,這精血乃是人之根本。失了血別人還則罷了,將養幾日便成。茶末那身子骨,可不是靠著幾隻老母雞老甲魚能補得迴來。

    這一次,不光口渴,還精神萎靡。她備受折磨,好容易紅潤的小臉蛋立馬剝落下,搞得護理她的那個阿姨不知所措。

    找了個醫生來檢查一下,身體沒什麽大礙,傷口也在正常愈合之中。所以估摸著大約是精神方麵的問題,好多人車禍之後多少都會有點精神傷害。

    楚人美這一次也算是破天荒做了善事,給她弄來一個心理醫生做一下輔導。

    可這種事,那不是心理輔導能解決問題的。

    茶末百無聊賴抓心撓肺的做著那些測試題,屁股跟摸了麻油似的難受。

    渴,她渴死了。她需要一個男人,一個可以立刻滿足她的男人。

    這事說容易,容易。比如,當年她就是一轉頭見著林一清,然後就撲上去吃了。當然,後來搞成求婚不是她的本意,往事不堪迴首。

    說難,也難。並非但凡是個男人就行。她茶末要求不算高,可也是有要求的。性急了,那什麽有沒有家庭搞不搞結婚可以放一邊,畢竟吃飯事大,活命第一。可最重要的一點是,那男人總得有味道。

    什麽味道?她說不清楚。譬如王海冰似甘泉,孟浩然似香茗,林一清是花茶,那三壞胚如果汁,好歹都得有點滋味才成。

    全中國13億人口一半是男人,站大街上流水似地淌過,可能讓她覺得有點滋味的少之又少。這也是為什麽一旦找著了這麽個男人,她總舍不得很快就放棄的緣故。再尋一個不易呀。

    現在,被軟禁在這兒,男人進進出出也不少,可有點滋味的……

    卻隻有一個,那就是那個總板著臉帶著一股子冷傲的楚人美

    。

    她怕。

    茶末不是傻瓜,男人她見多了,自然也能分出個三六九五來。這個楚人美絕對不好惹,別看他年紀不大,眉清目秀,看起來像個書生。可那一雙眼,帶著血腥,像隻野獸。

    惹著書生頂多挨幾個白眼,礙著野狗,那可就慘了。

    所及即便楚人美進進出出周身散發著濃濃香味,一副甘甜可口的模樣,茶末也隻能在暗地裏咽咽口水。

    楚人美這幾天也不知怎麽迴事,不常出去應酬,就在別墅裏待著。看看書,打打球,做做健身,一副十佳好青年的模樣。

    在茶末眼裏,他就跟塊肉骨頭似的,天天的在眼前晃悠,饞死了。

    正所謂色膽包天,隻有狗膽的茶末急色上來了,也壯起了她的狗膽。

    天時地利人和,老天爺給機會,這一日楚人美一個人在健身房裏慢跑,茶末就蹭了過去。

    看到她,楚人美還是給了個好臉色。

    “出來走走?”

    “嗯。”茶末點點頭。

    “傷口怎麽樣了?”

    “好多了。”

    “哦,很好。下午讓醫生過來拆線吧,拆了線你就可以離開了。”

    “謝謝。”

    然後就冷場了,楚人美自顧自跑了一會,側頭看她還在,於是下了跑步機。拿起毛巾擦了擦汗,看著她。

    “怎麽?有事?”

    茶末和他隔著老遠,點點頭。

    她色膽再包天,也不敢主動接近。

    “有什麽其他問題?”楚人美今天閑著也是閑著,心情不錯,拿起水壺走過來。

    他一靠近,那一股子濃香撲鼻而來。

    茶末有些恍惚,他用了什麽香水?怎麽能這麽香。

    一般男人用香水都有點令人惡心,但他卻不同。這香味似花似果,如漿如瓊,像酒。

    她眼皮一翻,偷偷看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

    “怎麽不說話?”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楚人美皺了皺眉,催促。

    如此瓊漿玉液在跟前,隻能看不能喝,慘無人道的折磨。不管了,毛主席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今兒個豁出去了。

    她要的不多,隻要一個吻而已。

    一挺身,她上前一步。

    “楚先生,你的

    人上次跟我說,如果賠償條件我不滿意,可以再談,是不是?”

    楚人美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咧嘴一笑。

    臉雖然笑了,但一雙眼冷冷的。

    “沒錯,當然可以談。說吧,你有什麽想法?”

    貪得無厭是人性,他可以理解。隻要這小姑娘不太過分,他還是會滿足她的。

    他那雙眼,冷得讓茶末打一個激靈。可問題是心火燒得洶洶,煎熬啊。趁著狗膽還沒消退,她又上前一步。

    帶著點可憐兮兮的懇求,結結巴巴開口。

    “我想……我想……我想……”

    我想了三次,也說不出口。

    “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一個吻。”低低喃語,總算說出口。出了口,真是千鈞重擔放下,鬆一口氣。

    楚人美卻愣住。

    這算什麽要求?

    “什麽?”

    他沒聽清?還要說一遍?哎喲喂呀,怎麽還有臉說!茶末臊一個大紅臉。可還是那句老話,色膽包天啊。再臊再羞那抵不過心頭的火燒火燎,要死了去,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哎,你就舍我一點菩提楊枝甘露水吧。

    她眼圈一紅,撲過去。

    “我隻要一個吻,錢一分不要也沒關係。”

    豁出去了,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今兒個難得,摳門的她也舍得了。

    楚人美倒吸一口涼氣,這算什麽要求?

    這小姑娘連錢都可以不要,就要自己親她一口。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人?

    今兒個真算是開眼了。

    難道是碰到了傳說中的欲女?真稀罕,這清純的一張臉,竟然也是那種人?

    但老實說,他竟然不討厭。這天底下不是隻有女人有虛榮,男人也有。茶末不是醜八怪,雖然長得並不出色,但也清秀可愛幹幹淨淨一個姑娘家。被這樣的姑娘求著索吻,到底還是有幾分虛榮的。

    好吧,就可憐可憐她吧。

    於是今兒個突然有了菩薩心腸的楚人美二話不說,放下手裏的水壺一把捧起她的臉。

    “一個吻,當然可以。”

    茶末感激涕零,救命恩人呐。虔誠的閉上眼,微微張開雙唇。

    四片嘴唇貼在一起,一時卻沒有什麽感覺。

    對楚人美來說,一個吻就是一個吻

    而已。他此刻是帶著一種很純潔的心態,無欲無求,施舍一般。淺淺一沾唇就分開。

    可這哪裏是茶末要的,察覺到他的雙唇要離開,這小妮子就撲過去一把捧住他的頭。兩片嘴唇跟要吃人的章魚似的,猛吸過去。

    吧唧一貼上,就再分不開。

    進入了狀態的茶末完全不似她平日的模樣,那般無害,懦弱,膽怯。此時的她就如同一隻進食中的猛獸,生人勿近。

    察覺到食物有企圖反抗的想法,必然是一口要準喉嚨,死死咬住不放。不光咬,還大口大口吞著食物傷口處湧出的鮮血。

    對於任何一種生物來講,生存是第一位。為了生存,所有的本能會發揮到極致。

    刹那間楚人美有種要被吃掉的感覺。

    但正如毒蜘蛛在吃獵物前都會注射麻醉毒液一樣,茶末那花樣百出挑逗無比的吻技也如同麻藥一般,將楚人美紮暈過去。沉溺於洶湧快感之中。

    兩人吻得一時難舍難分,四肢都纏在一起打成死結,如同連體嬰似的。

    如果不是因為唿吸的問題,茶末恨不得就此吸幹了他去。

    雙唇鬆開,兩個都氣喘如牛。

    茶末吃了個半飽,心頭的饑渴被壓下去,欲望卻撩起。她喘著氣眨眨眼,舌頭一舔嘴唇,粗魯的用手背一抹。

    原本楚人美還一些壓抑,畢竟說起來茶末這種良家婦女不是他的款。可就那一抹的動作,就像小魚鉤嗖一下飛過來,一口咬住他的心,猛一拽。

    生疼,疼得他身體一緊,微微顫抖一下。

    反應來的那麽快,茶末撲在他身上兩人貼的跟用膠水粘在一起似的,他什麽反應她立刻感覺到。

    她沒退,看著他。

    都到這份上了,要是不上那就不是男人。所謂柳下惠,要麽膝蓋上坐著的是隻霸王龍,要麽美人身下的是個太監。但凡是個男人,總得要上的。

    楚人美不光是個男人,還是個不服輸死要麵子,一貫爭強好勝的男人。豈肯被這麽一個女人看輕。

    二話不說,蹭一把將人抱起,大步往臥室裏去。

    他這一抱無疑給了茶末莫大的鼓勵,這頭剛吃到半飽正勾起食欲的野獸哪裏還等得及,呲溜一下就八爪魚似的將他整個卷住,扒拉衣褲。

    楚人美也不甘示弱,她等不及,他也一樣。

    兩隻八爪魚糾纏著,滾動著,

    朝著臥室,朝著穿,一路上人擋殺人,佛擋滅佛,勢不可擋。

    待到了床上,兩人已經剝的差不多。

    茶末是內秀型的,穿著衣服是良家婦女,脫了衣服她是……豪放型良家婦女。

    說女人如花,其實蠻邪惡的。花是什麽?花就是植物用來繁育後代的一個容器而已。招蜂引蝶,天生一個勾引的器物。

    上了床,茶末就是一朵盛開的花,盡情的綻放,盡情的勾引。

    泛著濃香,鋪展著柔軟的花斑,還有那甜甜的花蜜。

    楚人美自然就是那狂蜂浪蝶,身陷花芯,沉溺於蜜海香霧之中。

    由於兩人都急著辦事,行動上難免粗魯。那剛愈合的傷口還很脆弱,一掙一拽之間,就脫了線。

    血絲絲縷縷滲出,站在淺色的床單上,星星點點。

    要是往日,怕痛入茶末一定早已經叫起來。可今日色字頭上一把刀,她早已經暈頭轉向隻顧著勾搭男人,哪裏還顧得上疼。

    楚人美是隻野獸,聞著血腥味隻會更加動情。

    欲海深壑之中一對男女,雙眼通紅盯著彼此,隻想著如何把對方拆卸入腹,生吞活剝。

    楚人美進入的時候,茶末還有點幹,於是嗯的輕叫一聲。

    這一聲就在他耳邊,帶著一股熱氣,唿一下就吹進去。耳朵裏的絨毛根根顫抖,一股電流順著尾椎歘一下到頭頂。

    他被激得一挺身,直達到底。

    那溫暖的盡頭就是生命的源頭,生命在這裏演化,深邃,溫暖,幽暗,神聖而又墮落。

    快感的極致就是死亡,令人有悟道的感覺。

    難怪道家有房中術,佛家有密宗雙休,都是對生命對快感的追求和領悟。

    不過如今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這對男女還是俗事裏兩個俗物而已。

    如今凡事講究和諧,這男歡女愛也尤其要和諧。

    但茶末和楚人美這一對恐怕是和諧不起來。茶末是個典型的有賊心沒賊膽,好容易賊膽壯起來了,那也跟肥皂泡沫似的撐不了多會。等那股子燥熱心火下去了,立刻迴魂。

    她這頭漸漸冷下去,楚人美那頭才剛燒的火旺,如何能和諧?

    欲望消退,快感漸失,四肢百骸的知覺就慢慢浮上來。

    疼,酸,累。

    她又不是練體操的,老拉開這腿韌帶受不了

    。她也不是練胸口碎大石的,沉甸甸壓著一百多斤,多憋氣。她更不是橡皮做的,被人插插插不覺疼痛。

    更要命的是,背上也疼。

    雖說是踮著絲綿錦褥,可身上的男人顛地她一下下顫,那傷口就在褥子上一下下磨。脫了針的傷口磨著,才生出的嫩肉也磨著。流著血,唧唧咕咕魔個不停,跟身下那感覺差不多。

    “疼,疼……”她忍不住細細叫幾聲。

    楚人美頭上的汗啪啪直掉,他現在深陷烈火地獄,無邊極樂,壓根聽不見她的呻吟。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荷爾蒙,催情動欲,令人隻想爆炸毀滅一切,哪裏還有半點菩薩心腸。

    茶末也不敢推開他,悉悉索索伸手過去往背上一抹,手指頭上全是血。

    欲哭無淚。

    “流血了,怎麽辦?”

    楚人美閉著眼嗤笑一聲。

    “又不是個雛兒,還流血。”

    不是這個血啊,同誌。茶末悲憤交加,伸手到他眼前。

    “是背,不是下麵。”

    血腥味襲來,令楚人美身體一緊。眼睜開一條縫,就看到三個圓潤的指頭上各自一抹殷紅欲滴。

    他想也沒想,張口就咬住。

    “啊,你怎麽咬人?”茶末嚇得就抽手。

    楚人美舔了舔嘴裏的血,對著她咧嘴一笑。

    “甜的。”

    他會不會吃人?茶末心想。

    仿佛將她心思看穿,他壓下來,一把捁住她的肩。

    “嗯啊?”茶末呻吟一聲,感覺到他從自己身體裏滑出。

    完事了?

    沒完!

    唿啦啦一下被翻轉,屁股朝上。

    “你……啊!”她剛開口,屁股就被他扒開,從後麵一下頂入到底。

    “屁股不錯。”跟摸真皮沙發似的,楚人美摸了一把她的屁股,讚一句。

    茶末將嗓子口那句謝謝吞下肚,賤骨頭,幹嘛為這麽一句說謝。

    背朝天,被磨得稀裏糊塗的傷口就曝露出。

    人多少都有點慕殘的心態,喜歡那些被糟蹋被傷害的美。最出名的當屬維納斯的斷臂,世俗一點的比如凋零的櫻花,變態一點的比如得了肺結核的貴族美少年。

    這個血淋淋翻著桃紅色嫩肉的傷口讓楚人美遐

    想很多。

    他手臂抄住她的腰,將她的胯緊緊捁在自己臂彎裏,身體不知節製的挺進,動作機械而貪婪。

    但上半身卻憐愛的俯下,近距離觀賞著她的傷口。

    血從傷口裏絲絲縷縷滲出,令人想到少女的初夜。

    一種殘酷,邪惡,又莫名聖潔的病態美。

    伸出舌頭,輕輕舔過。

    舌頭劃過鋒線,就像撩撥過琴弦。茶末輕輕顫動,嗓子裏發出細細的嗚咽。

    無疑是一曲淒美糜爛的淫調豔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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