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大學生都是月薪製——家裏按月寄生活費。

    這樣到了月末,往往是大家囊中羞澀青黃不接的日子。

    經濟困難時,我和達摩,暴頭男會互相借錢。後來發現向外寢人借錢更合算,因為向外寢借錢實際上是增加了我們寢室的總體流動資金。

    因此,每逢補給困難時我們就會派一個代表去別的寢室借外債,撈讚助。

    但外債也常常是不好借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何況到了月末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又到了月末……

    從這周開始我就沒在菜盤裏看到過肉了,天天都是青菜淡飯。

    暴頭男更慘,由於前些日子的過度開支,已經到了快沒有飯吃的地步,從上周末起他就在靠粉麵涼皮度日。

    和我倆相比達摩是強大的,據說達摩能把胡蘿卜嚼出肉味兒來。

    ——但情況已經到了連達摩都無法忍受的地步,聖僧尚且曰: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何況達摩畢竟是凡人,抵禦不了吃肉的誘惑力。

    不要以為堅持吃素過日子很容易,你試試一個月不吃葷就知道感覺了,真正的素食主義者微乎其微,何況我們是天生的肉食主義者。

    暴頭男借外債無功而返,隔壁寢室據說到了舉室喝粥的地步。

    到了這周末,我和達摩都不敢去食堂吃飯了,怕被熟人碰到了笑我們寒酸,要是阿肥碰到這種情況還可以無所謂地說自己想減肥,可我和達摩就算打腫了臉也裝不出個胖子樣。

    於是我提議:我們把錢湊一塊兒,每天派一個人下去打飯,打兩份素菜,再買一瓶老幹媽,迴寢室一起吃,這樣既吃得飽又活得久還兼顧了麵子。

    達摩讚同,暴頭男更沒有異議——他吃一個星期粉麵涼皮了,有飯吃是享受。

    第一餐飯是達摩跑腿,打迴了一大盤飯和兩份素菜——一份白菜和一份菠菜,老幹媽也買了——是我指定的老幹媽牛肉醬,這樣多少可以滿足一點吃肉的欲望。

    結果,第一頓飯吃完,那瓶醬就見了底,達摩滿意地說他從醬裏嚐到了不少牛味兒。

    這樣吃太奢侈了,我們消費不起,於是第二天打飯時沒有補購醬。

    下飯菜是一份韭菜和一份土豆絲,我嚼著韭菜,覺得自己像在吃草。

    關於吃肉這碼事,我們都達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大家都不談肉,盡量地迴避肉這個字眼,怕勾起心中無限的欲望。

    我們甚至連對麵養豬場的豬都避而不談,在我們寢室豬、雞、魚、蛋這一類詞都成了禁忌詞。就這樣默默地坐著吃飯,大家什麽都不說。

    深夜,忽然暴頭男夢中大唿,將我驚醒。

    開始我以為他在說:oh-oh-oh-oh-oh-oh-oh!

    這廝夢到了什麽,我想,

    後來我仔細聽,發現原來是:

    肉肉肉肉肉肉肉!

    第二天歸我買飯,暴頭男繳上兩元夥食費,

    “吃什麽?”,我問,

    “肉炒肉!”

    我和達摩同時跳起來,將他製服,“你小子找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提肉!”

    後來我們寢室又多了一條明文室規——艱難時期不準談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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