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遙走後,高太後卻還是沉浸在自己的迴憶之中不能自拔,雖然那些塵封的往事已有幾十年的光景了,但因淩遙的進宮,因最疼愛的孫子的大婚,還是讓她不勝感慨,且想起了她自己當年嫁給武德帝時的情景來了。


    “當初哀家大婚時,就跟遙兒這般年紀一樣,當時哀家的母親也是在大婚之前給了哀家這樣的小盒子,隻可惜啊,哀家年紀小,便是有了藥也無用,第二日差點不能起床去給長輩敬茶呢,”


    想起自己當初大婚時的情景來,高太後也是感慨萬分,緊接著便歎道,“哀家還是不放心哪,遙兒年紀小,灤兒又是個沒經過人事的,哀家實在是怕他莽撞傷了遙兒,這樣吧,等過兩日,灤兒不忙的時候,你便讓人請他進宮來,哀家要親自囑咐他,不然的話,哀家實在是不放心。”


    高太後也是怕淩遙跟她當初一樣,那裏疼得根本起不來。


    高太後這話自然是吩咐香枝的,香枝在一旁聽了,心裏雖覺得高太後操心太過了,這女人成婚,這一遭總是要過的,難不成怕疼,寧王殿下和淩二姑娘就不敦倫了麽?不過,高太後也是出於愛護淩二姑娘的心思,香枝能理解,自然是不會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隻是笑著應了是。


    “您放心,奴婢迴頭就派人去給殿下傳話,讓殿下得了空就進宮來見主子。”


    *


    淩遙入宮見過高太後就迴明王府去了,自此以後,也沒人再來要見她,她便在隨風院中清清靜靜的備嫁了。


    這幾日,她哪裏都沒去,除了按照齊氏的要求,試了幾迴嫁衣後,就一直在隨風院裏坐著曬太陽,鍛煉腿部的行走能力,閑下來時,她手裏就一直拿著齊氏之前送她的那個夜光白玉在手裏把玩。


    羅羅也不知她想要做什麽,還以為淩遙隻是單純的喜歡齊氏送的那個物件,但這日卻看見淩遙拿著刻刀在那塊白玉上比劃來比劃去的時候,羅羅就忍不住了,忙問道:“姑娘這是想做什麽?難不成,是想用這白玉刻出個什麽東西來麽?”


    當初淩遙給齊灤雕刻木像的時候,也是這麽拿著刻刀在那塊木頭上比劃來比劃去的,羅羅這會兒見了這熟悉的情景,自然也是有了這個猜想的。


    淩遙聞言,抿唇笑道:“羅姐姐,你猜對啦!我確實是想用這個物件刻出個東西來。這東西放著也是白放著,不如物盡其用,等我刻好了之後,就放在我和王爺的臥房裏,好歹夜裏起來,還能有點兒亮呢。”


    羅羅這一下就好奇了,問淩遙道:“那姑娘預備刻個什麽呢?”


    上次淩姑娘刻出的那個文淑皇後的木像真的是惟妙惟肖,她之前就瞧過的,眉眼極其逼真,所以這一迴,羅羅聽說淩姑娘還要刻東西,這心裏就有些期待了。


    “那天接了齊氏這個禮,我心裏就一直在想著,這物件白放著可惜了,倒是可以刻一樣東西出來,當做我跟王爺的新婚禮物才好,隻不過,前幾日想好了樣子,隻剩下這麽幾日倒是很難在成婚前刻出來的,所以,隻好慢慢刻了,等咱們去了寧王府,再繼續刻吧,”


    淩遙拿著那白玉用手比了比,又笑道,“羅姐姐你瞧,這白玉長寬正是合適,正好可以刻兩個小人依偎在一起,一個是我,一個便是王爺,我都已經算好了的,迴頭,等圖樣畫好了,我再慢慢來刻就好了。”


    她跟齊灤成婚,自然得穿古代嫁衣,沒辦法穿婚紗了,這也一直是她心裏的一點點小遺憾。


    可是,在看見齊氏送她這個夜光白玉的時候,她忽而靈光一閃,心裏就想到一個主意了。她完全可以用這塊白玉雕刻出她和齊灤在現代成婚的樣子嘛。一個穿著婚紗,而另一個則是西裝革履的樣子。


    正巧,這白玉通體清透潔白,若是雕成她穿著婚紗的樣子,肯定很美的。不過,這番工程雖不大,但也不小,想在她和齊灤成婚之前就雕刻好,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也隻好婚後再繼續努力了。


    淩遙就這麽比劃了一下,羅羅還沒見到那個樣子,隻聽淩遙的描述,她就已經很期待了。


    *


    齊老太太到京的前兩日才派了人提前進京給淩鼎送了信,淩鼎驚訝之餘,倒也十分欣喜,他沒想到齊老太太會在此時入京,再加上齊老太太所用的理由便是聽說齊氏有孕,她想要看看齊氏,再者淩遙出嫁,她也想入京送嫁。


    這兩個理由完美的騙過了淩鼎,讓淩鼎十分高興,覺得齊老太太真是跟他心有靈犀,連這些事都想到一塊兒去了。這兩件事是他的喜事,而若能讓母親也前來參與,淩鼎就更為開心了。


    是以,在淩鼎預備送嫁的百忙之中,他還是抽出了時間,在淩遙出嫁的前兩天他就出了京城去迎齊老太太的一行人去了。


    對於齊老太太的突然進京,齊氏自然是最為驚訝的,她想過齊老太太接信後的很多種反應,卻沒有想到齊老太太竟會不給她迴信,然後直接啟程入京來,而從日期上推算,齊老太太進京的日子,就是在她接了自己書信的那前後幾日,可以說,齊老太太幾乎是一接了她的書信,就即刻決定啟程入京的。


    這一認識,讓齊氏心中擔憂不已,老太太這次入京,是打算親自對付她的嗎?她倒是不怕齊老太太對付她,畢竟是齊老太太先給她下毒的,她這邊占著理,也不怕沒處說話,齊氏隻是擔心,齊老太太會趁此機會害了她腹中之子。畢竟,對於她的質問,齊老太太可是一個字都沒有給她解釋的。


    對於未知的事情走向,任何人心中都免不了忐忑不安的,更何況齊氏還有著身孕,她最是看重她腹中胎兒,在猜不透齊老太太真正意圖的前提下,她沒有別人可以求教,隻能懷著忐忑的心情來請淩遙去她那裏說話了。


    淩遙對於齊老太太即將入京的消息,倒是沒有什麽很大的情緒波動的,在她看來,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妃其實不用這麽擔心的,老太太接了你的書信,即刻就啟程入京了,這說明她也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發現了這件事,她是怕書信說不清楚,又或是她想當麵給你解釋,這才入京來的,所以說,她這迴入京,肯定是會給你一個答案的,王妃怕什麽呢?”


    淩遙笑道:“再者,王妃細想老太太說的那兩個理由,她入京是為了給我送嫁,也是因為你好不容易有孕了,這才想來入京看看你。你瞧,她這不是正好針對咱們兩個來的麽?”


    齊氏聽了淩遙這話,倒越發愁了:“遙姑娘,我這不就是在擔心這個麽?若是老太太一個狠心,又給我下了毒,那可怎麽辦呢?”


    “老太太若是不來,你才該擔心的,既然她都來了,行事所為皆在王府裏,都是你眼所能見的,王妃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麽?這人但凡有什麽心思,遠遠的才能瞞人,這近了,總會露出破綻的,王妃不怕遠的,難道還怕近的麽?”


    淩遙勾唇笑道,“再者說了,這下毒也不是說下就能下的。毒分兩種,一種烈性的,比如淩玨當初給王妃下的繡球花之毒,這烈性的毒是服下後即刻就會發作的,若老太太給王妃下烈性的毒,這之後引起的變故,哪能瞞得住旁人呢?且不說別人,父王知道了這動靜,頭一個就會懷疑老太太的。所以說,她斷不會給你下烈性的毒,她是不希望你有孕,又不是想要你死。”


    “再說,這慢性的毒,之前的合歡果便是慢性的毒,這樣的毒,一次兩次根本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後果,須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長期服用幾個月甚至幾年才會有用,既然王妃都知道老太太對您心懷叵測了,你自然要提防著她的,難不成還敢用她的東西吃她的東西再吃個好幾年麽?”


    見齊氏搖了搖頭,淩遙就笑道:“這便是了。下毒無非就是這兩樣法子,既然都不管用,王妃自己在秀水閣中起居飲食再注意一下,自然便是有人想害您也找不到機會啊。再說了,那合歡果有毒的證據證物都在王妃手裏,若是老太太故態複萌,王妃隻管把這些呈送給父王就是了,父王如今是最為看重王妃腹中之子的,他若是知道老太太蓄意害你,肯定不會坐視不理的,有父王為您做主,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呢?”


    齊氏心裏本來不安,但聽了淩遙的話後,心裏多少安定了一些,隻是,想起淩遙兩日後便要出嫁了,她心裏多少還有些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淩遙出嫁,是舍不得她這個同盟者,畢竟從前在一個府裏,若是有事,想見便能見到,可淩遙若是嫁去了寧王府,她若是派人前去相請,就沒有之前那麽方便了。


    想到這裏,齊氏便道:“遙姑娘說的也是。隻是,姑娘嫁去了寧王府,我這裏就少了一個臂膀了,若是老太太能在到王府的今日就把事情同我說清楚,我也好與姑娘商議下一步該怎麽走,總要有個法子出來才好啊。”


    聽了齊氏這話,淩遙微微一笑,道:“王妃這個心思,恐怕是實現不了的了。”


    不待齊氏發問,淩遙便笑著道,“老太太入京來,用的兩個理由一個是關於你的,一個是關於我的。你已有孕,也不會離開明王府,自然不需她擔心,而王妃別忘了,老太太說了,她入京來是要為我送嫁的。這送嫁的意思,王妃應當明白的吧?也就是說,她會親自送我出嫁。王妃請細想,她若是把給你下毒的事兒在來府的當日就跟你說了,若是你情緒不穩,讓父王看出端倪來,豈不是會影響我的出嫁麽?所以,我猜想,老太太是不會在這兩日就說這件事情的。”


    “更何況,”淩遙輕輕笑道,“這件事原本就有我參與,王妃身上的毒是我發現的,也是我解的,若有我在府裏,王妃必不肯信老太太的話,所以,據我推斷,老太太定是要等著我嫁去了寧王府之後,才會尋個好時候,再來跟王妃細細的說這件事情的。畢竟,依老太太的性子,她大概是不希望看到王妃因為我而不信服她給出的理由罷。”


    淩遙這樣一說,齊氏也就懂了,她細細一想,覺得淩遙說的其實很有道理。


    不過,她此時是完全偏向淩遙的,對齊老太太的信任已經崩壞,所以,她此時心裏想著的便是,無論到時齊老太太說出什麽樣的理由來,即使她說破大天去,她也絕不會相信她的,也絕不會因為齊老太太的幾句話,就背叛淩遙,單方麵叛離她們的結盟。


    所以,齊氏便道:“遙姑娘放心,就算老太太真的是等遙姑娘出嫁後再同我談及此事,我也不會動搖我的決心的,我一定會把老太太同我說的字字句句都轉告給姑娘知道的。”


    對於齊氏的承諾,淩遙沒說信,也沒說不信,隻是微微笑道:“我曾經答應過王妃的,要助王妃有孕生子。如今王妃已然有孕,剩下的便是要一舉生下兒子來了。我這裏自有一副生子秘方,隻是方子我不能外傳,自然無法給王妃看了,也沒有辦法給王妃留下。所以,我就想,以後每隔五日,我會將製好的藥丸派人送來給王妃,王妃按照我吩咐的法子照樣服下就好,等到八個月的時候,也就可以不用再服用藥丸了。到時王妃臨盆時,必會生下兒子的。”


    “王妃的安胎由尹先生和父王所請的太醫負責,我的藥丸可請他們檢查之後再行服用,這也是為了確保王妃的安全。隻要王妃和我同心協力,王妃一定可以生下兒子的。當然了,這藥丸需要堅持服用,不可前功盡棄,所以說,王妃還需同我一起努力六七個月呢。”


    淩遙手裏確實有這麽個生子秘方,是她在現代時從一本古書裏看來的,當時就記在了心裏,隻不過從來沒有試過,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處。不過,不能外傳這話是她自己編的,她之所以這麽說,也是為了騙得齊氏的信任,否則的話,她若將方子給了齊氏,齊氏扭頭就背叛了她,她豈不是得不償失麽?


    所以,她才想了這麽個法子,讓齊氏不敢掉以輕心,也不敢隨意叛離她。


    至於這藥方究竟能不能讓齊氏生下兒子,這就得齊氏懷胎十個月之後再看了,而等到了那時,一切都會見分曉的,這還有九個月的時間,這九個月裏,說不準還會有什麽變故發生呢,齊氏眼前最首要的,還是把她的孩子保住再言其他吧。


    淩遙對齊老太太的猜想果然在淩鼎將齊老太太迎迴明王府後得到了證實。


    齊老太太是淩鼎之母,又是五年後的頭一次入京,淩鼎十分高興,便命管家裕德將府裏的所有人都集中到前廳來給齊老太太磕頭,不論是嫡女庶子庶女,還是家奴仆婦,全都要齊聚前廳,給齊老太太磕頭請安。


    在人都到齊了之後,淩鼎打頭,身側跪著齊氏,二人身後則跪著淩玥,再往後便是由淩遙和淩琥領頭的庶子庶女們,這是第一撥人,給齊老太太磕頭行禮請安後,齊老太太身邊的平安就叫了一聲起。


    眾人起來之後,除了淩鼎和淩玥臉上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之外,齊氏淩遙等人臉上的笑就客套了許多。


    不過此時,誰也顧不上這些,下一撥來請安的人是淩鼎後宅裏較為得寵和育有子女的小妾,一樣跪在廳中,而廳外則跪著家奴仆從們,等這些人給齊老太太請安行禮後,平安照舊叫了一聲起,這些人才慢慢起來。


    等府裏的人都給老太太請安磕頭之後,大家都靜立在原地等著齊老太太的話。


    齊老太太看了眾人一眼,她的目光特特的在齊氏和淩遙身上停留了一會兒,才望著眾人笑道:“我這一路奔波,也累了,今兒就不跟你們說話了,你們都各自歇著去吧。我這兩天也得歇一歇,過兩日就要從遙兒出門子了吧?等到了那時,我再出來,親自送遙兒出門子,這兩日我就躲懶歇一歇,就不見你們啦。”


    齊老太太後頭這話,是對著淩鼎說的,母親大人開口,淩鼎豈有不從的?


    淩鼎忙就應道:“母親一路勞累確實辛苦了,這兩日,兒子絕不會讓人打擾到您的,您隻管休息便是了。遙兒過兩日才成婚,您若是覺得能夠支撐就去看看,若是實在支撐不住,也很可以不必親自送她的,她小孩子家家的,哪裏就勞動母親親自送她出嫁呢?”


    齊老太太笑嗬嗬的道:“無妨,我歇兩日就好了。你這些女兒裏,遙兒是頭一個出嫁的,我既然都來了,又豈有不親自送她出門的道理呢?”


    淩鼎見齊老太太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麽了,母子兩個隻管說說笑笑的敘別後寒溫,就這麽往淩鼎替齊老太太預備好的住處延年居去了。


    剩下的人在齊老太太走了之後也都散了,齊氏和淩遙在人群中互相對視一眼,各自都是心照不宣的眼神,淩遙果然猜對了,齊老太太這兩日根本不打算見人,她不見旁人,也不見齊氏,她是想要在淩遙出嫁之後再處理齊氏的事情,而這一切,也正是淩遙意料之中的事情。


    齊老太太縱然進京入府,因為她的安靜,倒也並沒有影響到淩遙的出嫁,她的婚事,還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臨近婚期,淩遙周圍所有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倒是唯獨她這個做新娘子的,什麽事都沒有,就那麽乖乖的坐在梳妝台前,望著桌案上擱著的嫁衣出神。


    齊氏在婚禮進行的前一天夜裏,才把最終改好的嫁衣送過來。原本是最後要再試穿一下的,淩遙卻舍不得試穿,她望著那嫁衣默默的出神,原本是需要她在那嫁衣上裝模作樣的繡幾下表示個意思的,奈何她真的怕破壞了嫁衣的美麗與完整,齊氏就替她把這個過程給省略了。


    如今,她一個人在燈下瞧著這鮮豔的大紅嫁衣出神,迴想著與齊灤遇見後所發生的點點滴滴的事情,就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好像她的穿越就發生在昨天一樣,好像她與齊灤的相識就發生在眼前一樣,而現在,她卻要嫁給她了。


    淩遙托腮望著那鮮豔的嫁衣,默默地想,這其實是她第二次嫁人了,相比起她第一次嫁給陳飛時的義無反顧,她的心裏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點點的忐忑和不安,她選擇齊灤,就真的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嗎?她從前從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因為她心裏知道,齊灤跟陳飛是不一樣的。


    可今夜也不知道怎麽了,或許,是女子嫁人之前免不掉的心裏波動吧。她雖自詡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到底也免不了這般女兒情態。


    羅羅忙完了外頭的事情,一進屋就瞧見了淩遙托腮望著剛送來的嫁衣發呆,羅羅便笑道:“姑娘還愣著做什麽呀?快些試穿嫁衣呀。王妃那裏都傳過話來了,說繡娘正在秀水閣立等著迴話呢,若是這嫁衣合適不用再改了,就派個人去告訴她,她好打發繡娘出去呢。”


    羅羅言罷,也不等淩遙說話,就上前端起嫁衣,帶淩遙去試穿嫁衣去了。


    有了羅羅的幫忙,淩遙很快就換好了嫁衣,當她走到梳妝鏡前,看到鏡中自己的身影時,連她自己都不由得覺得驚豔了。


    鏡中的人很美,是真的很美啊。


    看著鏡中女子唇邊淺淺的笑容,淩遙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她分明在鏡中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眼中,看到了幸福的笑容。


    嫁給齊灤,是她心之所願。一想到這一點,她忽而就不忐忑了,隻覺心安神定。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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