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怎麽想,都覺得想不通透。


    她隻不覺顫聲言語:「這一切,都是胡說八道,都是胡言亂語,做不得數的。」


    蘇穎那一雙眸子淚水盈盈,好似也是染上了一層淺淺的淚水痕跡了。


    她驀然狠狠的盯住了元月砂,而那眸子之中除了仇恨,還不自禁的流轉了那一縷驚懼。


    而元月砂那一雙眸子,卻也是禁不住泛起了淡淡的冷意。


    是了,真正的薛婉,四年前已經死了。


    那一年,因為薛婉成為了棄婦,心中修羅之火熊熊燃燒,仿若要毀滅天地。


    而這樣子的恨意,讓薛婉從一個受害者,化作地獄的修羅,雙手染滿了血汙。


    而她的婢女甘草,打小服侍薛婉,學習醫術,心腸柔和。


    她瞧著自家小姐變成了這樣子的人,內心充滿了懼意,最後忍不住大義滅親。


    然而甘草向官府告發,卻被洛家發覺,趁機壓下了此事,甚至逼死甘草家人。


    蓋因為,薛婉這樣子的手段,居然是引起了洛家的興致,得到了洛家的稱讚。


    薛婉如此心狠手辣,薛家的人非但沒有覺得薛婉心狠,反而覺得薛婉頗有能力。


    相反甘草欲圖告發這樣子殘忍的事情,卻是甘草不知曉好歹,乃至於被生生追殺,亡命天涯。


    而甘草的家人,更是受其連累,慘遭不幸。


    甘草心中,十分不甘心。直到,她遇到了那個惡魔也似的女子。


    四年之前,自己絕望要自盡的時候,卻有個容貌精巧的極美少女對著自己微笑:「你既然是不想要自己這條命了,那就給了我好了,我自然也能如你所願。」


    而那個當初救下了甘草的人,就是如今在陛下的跟前,巧笑倩兮,言語柔潤的昭華縣主。


    如今她已經是一身的尊貴,卻也是輕輕的掩下了遍體的血腥。


    「薛婉」忍不住在想,這個海陵的青麟將軍,當初的許諾,卻也是確實令自己如願以償。


    四年前,元月砂就生生逼死了薛婉,而甘草就以身代之。


    甘草打小服侍薛婉,她懂的醫術,也不見得能輸給薛婉。兩個人身量相似,隻要甘草費些心思,那麽說話的嗓音以及舉止就十分相似。薛婉平素出去行醫,總愛戴著麵紗,而她父親已經死了,未婚夫一家子也是沒了。因為薛婉孤僻的性格,和薛婉相熟的人也幾乎沒有。


    然後,甘草就戴著麵紗冒充薛婉,當地居然無人察覺。


    後來,甘草離開了家鄉,她就算不戴著麵紗,也沒人知道她不是薛婉了。


    她不但能報仇,而且還能施展自己所喜愛的醫術,從此以後,便是能堂堂正正的醫人了。


    這一切,自然就是一位恩人所賜,方才讓甘草得到了這些。


    然後直到了今年年初,甘草才有了報答元月砂的機會。


    那位青麟的將軍,就化為元家極為嬌柔的元二小姐,成為了龍胤的縣主。


    想到了這兒,甘草甚至心裏麵禁不住有些好笑。


    蘇穎以為元二小姐是假的,豈不知自己這個薛婉也是假的。


    隻不過如今,自己這個假薛婉已然是沒有存在的價值,已然是應該去死了。


    隻有她死,洛家和蘇穎才是會萬劫不復!


    她做這一切都是甘願的,畢竟除了報恩,她也是極為認同元月砂的。


    更何況當初,薛婉固然很壞,可是洛家更是惡毒透頂!


    甘草咬了一顆藥,一張臉頰之上,卻也是禁不住就浮起了縷縷的黑氣了。


    甘草卻也是哭訴:「陛下,民女知曉錯了,當初阿婉做了那麽多的惡毒的事情。可是實則,我那一顆心裏麵,卻沒一會兒是真正的安穩的。民女心中十分難受,民女後悔慚愧,自己當初居然為了孽情雙手染滿了鮮血!」


    她的哭訴,也許不是最動人的,卻也是最嚇人的。


    甘草的臉一下子黑了,一滴滴的黑血卻也是頓時從甘草的唇角這樣子的滴落了。


    隻見甘草卻也是禁不住淚水盈盈,煞是悲痛:「可是一錯卻不能再錯。當年,民女犯錯,已然是貽害蒼生,可是如今哪裏能再做錯事情?洛家卻逼迫要挾,要以我醫術再害人,所圖不過是些財帛。隻要再有瘟疫,洛家就能囤積居奇!」


    甘草這樣子說,臉頰之上不覺浮起了一層淚水。


    此刻她那一張臉黑如鍋底,咚的栽倒在地,頓時也是氣絕身亡了。


    而在場的貴女,卻也是一個個禁不住尖叫連連,當真是嚇壞了。


    畢竟甘草這個死樣兒,可謂是極為難看。


    可是蘇穎卻也是顧不得這麽多,此時此刻,蘇穎渾身上下,卻也是禁不住涼透了。


    她周身,頓時不自禁的湧動了一縷寒意。


    這個賤人,這個賤人!她,她居然就這樣子死了?


    她是該死,該千刀萬剮,該拉去餵狗。


    可她死了,自己怎麽辦?所有的人都會覺得,這賤人說的那些屁話都是真的。


    蘇穎唇瓣輕輕的動了動,一時之間,卻也是說不出話兒來。


    難道自己要很大聲的和宣德帝說,洛家是清白的,自己也是清白的?隻怕自己就算是當真說出口了,那也是沒有人會相信的。


    蘇穎唇間一片酸澀,這個賤人怎麽就已經死了。


    她這位京城第一美人兒,曾經是極為風光的,而且總是很自信,很優雅。


    可是如今,蘇穎卻也是頓時有些狼狽,就好似一隻落魄的山雞。


    她那一雙美眸,好似要噴出火來了,而那樣子的火焰,卻也是極為濃鬱的。


    百裏聶一直站在一邊,他就好似一尊近乎完美的玉雕,似乎不屑於這些個紅塵俗事,也是不肯如何的開口說話兒。


    然而此事,他卻也是開口:「父皇,薛婉雖然犯下大錯,可是臨死之前心存善良,兒臣懇請父皇將她屍首抬下,好生安葬。」


    宣德帝瞧了這個兒子一眼,他總是很喜歡這個兒子的,至少無欲無求,而且說的話兒,卻也是格外的熨帖,很合宣德帝的心意。


    如今百裏聶這樣子說話,宣德帝也是覺得恰到好處。


    不然要如何處置薛婉後事,還真有些頭疼。百裏聶說得好,是臨死會晤。更何況,讓薛婉屍首留在了這兒,也是有礙觀瞻。


    畢竟,薛婉死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怕了。薛婉到底是個女子,也是不知曉為什麽,居然要用這樣子狠辣的毒藥。將這麽一張臉,生生弄得這般難看。讓人看了,也是不樂意看第二眼。


    這世上的女子,也應當都是愛惜容貌的,偏生卻也是此女如此古怪。


    宣德帝也是點點頭,令人將薛婉的屍體扯下去了。


    蘇穎麵色卻也是很有些個不好看,在蘇穎看來,百裏聶說這樣子的話兒,根本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薛婉既然是懸崖勒馬,自己就是萬劫不復了。


    蘇穎縱然是如此處境了,可是仍然禁不住一縷酸意油然而生。


    她就是不明白,為什麽百裏聶會這樣兒的寵元月砂,對元月砂這樣子的好。


    平時百裏聶總是淡淡的不理會別的事情樣子,可是如今,卻也是主動站在了元月砂這一邊。


    不止蘇穎這樣子想,在場別的人,均也是這樣子的想。


    百裏聶素來不理會世事,如今是被元月砂迷住了,甚至漫不經心的踩了蘇穎一腳。


    而在場的京城貴女,再如何的心裏麵不舒坦,可是那心中卻也是禁不住生出了一縷艷慕。


    平心而論,哪個女子不想像百裏聶這樣子,對於心愛的女子,那就是千般愛護,百般恩寵。對於那不喜愛的,就能狠狠的踩了一腳,幹幹脆脆的棄如敝履。


    她們雖然覺得元月砂不配,可是要是換成了自己,那可也是不知曉有多好。


    然而此時此刻,元月砂卻也是不覺繃緊了身軀,甚至禁不住微微發寒。


    元月砂心裏麵禁不住發緊,不錯,如今百裏聶確實也是好似為自己站街。可是其中的內情,卻是和別的人想的並不一樣。


    剛才抬出去的甘草,並沒有死。


    元月砂是靠著故意說漏嘴,讓蘇穎鑽套子,跳到了陷阱裏麵來了。而甘草曾經也是跪下來哭訴,說願意自己一死,將蘇穎拉下水,讓蘇穎也是活不成。


    可是元月砂卻也是並不想這樣子做了。


    就好似當初的杜清姿,已然並不是一樁十分美好的犧牲。


    元月砂並不想再讓這件事情發生第二次。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遇到甘草時候,甘草已經是絕望得想要自盡了。


    難道自己將這麽些個姑娘,一個個的救下來,隻盼望著,再讓她們一個個的去死?


    這些姑娘,是無辜的。


    所以這一次,甘草吞下的隻是特別配置的黑靈丹,吃了之後形容醜陋,可尋覓別的屍體李代桃僵。


    當然,這自然是有些危險的。


    畢竟陛下跟前,還有睿王妃跟前,都是有許多能幹的人。


    而且,還有百裏聶這樣子的老狐狸。


    一旦被拆穿,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可是元月砂卻也是並不後悔,她覺得甘草值得自己冒險,當然她也是覺得,為了要蘇穎的命,值得自己去冒險。


    卻也是沒想到,百裏聶居然一張口,將甘草如今所謂的屍體就弄了出去了。


    這樣子一來,也是少了許多的風險了。


    可是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眼皮跳跳,甚至有些狐疑。


    百裏聶,不會是看出來什麽了吧。


    如今百裏聶看著好似在幫自己,可是在元月砂瞧來,誰知曉百裏聶真正想要做些什麽呢。


    百裏聶狡詐,沒有好處的事情,百裏聶才絕對不屑去做。


    如今若是百裏聶伸出了援手,說明百裏聶已經挖了一個坑,正等著向自己收銀子。


    這死狐狸,卻也是向來都不是那等肯吃虧的主。


    元月砂嘴唇輕輕的抽筋,也不知曉,百裏聶是如何的敲詐勒索。


    她也是不知曉想到了什麽,臉頰忽而禁不住微微紅了紅。


    旋即,元月砂卻猛然一驚,將這些情愫盡數壓了下去。


    她禁不住輕輕的在責問自己,為什麽自己個兒,這個時候居然會被元月砂攪亂心神?


    這般想著時候,元月砂那精緻容貌卻也是已然改換冷色,十分不屑:「事到如今,蘇三小姐,你還有什麽可以說的?」


    蘇穎哭訴:「這都是你們冤枉我的,都是你們冤枉我的!」


    除了這些話兒,蘇穎居然也是不知曉,自己還能說些什麽了。


    就連她自己,也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話。


    而在場眾人,看蘇穎的眼神,卻也是禁不住都是有那麽些個的古怪了。


    就算是癡迷蘇穎的百裏昕,這一刻卻也禁不住透出了幾許的失望,縷縷遲疑。


    宣德帝眼中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寒意,事到如今,這個蘇穎,絕對不能輕饒。


    元月砂很聰明,順利挑動了宣德帝對洛家的仇恨。


    可是洛家並非宣德帝這一朝經營,如今卻也早就是樹大根深,乃至於盤根錯節了。


    宣德帝未必就想動,就算當真想動,那也是會要花費許多功夫。既然是如此,不如殺雞儆猴,現成一個蘇穎,正好做祭品。


    元月砂垂眉順目,然而她不動聲色的打量,卻也是發現了宣德帝眼底之中流轉了一縷極為森然的冷冷狠意。


    而元月砂的心裏麵,卻也是禁不住心中冷笑,一雙眸子更是禁不住浮起了縷縷漣漣光華。


    她那心裏麵,其實何嚐不是心中有數的。宣德帝看似陰柔,可一生之中,最愛惜權柄。


    而這樣子的男子,自然絕對不會,讓別的人動搖他的江山一絲一毫的。


    蘇穎此刻也是芳心顫抖,一顆心卻也是全都亂了。她仍然不甘心,自己怎麽能這麽就完了。就算是處境不妙,蘇穎卻也仍是極為頑強的,想要求得那一線生機。


    她心念轉動,卻也是禁不住在想,怎麽辦,到底應該怎麽辦。她想到了蘇暖,蘇暖今日本來也是會來的。蘇暖是蘇家的嫡子,要是他出來說幾句,代替蘇家護著她。那麽蘇家到底有兵權,既然是如此,陛下也是會有所顧忌。


    可是蘇暖這個廢物,簡直是一點兒用的沒有。當自己真正需要蘇暖的時候,蘇暖卻也是消失無蹤,根本不知曉去了什麽地方了。


    蘇穎卻也是禁不住氣得身軀狠狠的發抖,而那心裏麵更惡狠狠的罵蘇暖是廢物!廢物!


    百裏昕隻是個無能的世子爺,平日裏倒能依仗豫王世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可是如今,既然豫王殿下在這兒,真正的主事人在這裏。百裏昕根本都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蘇穎內心,惱火又輕蔑。所以自己,早就看透了百裏昕,打心眼兒裏麵瞧不起百裏昕。


    不過,自己還有洛家。自己這個被洛家捧出來的京城第一美人兒,可謂是嬌艷無雙,艷壓群芳。而這其中,又不知曉蘊含了多少洛家的心血。


    自己還有洛家的支持!


    洛家有權有勢,有無數的爪牙,心狠手辣,手下有無數的把柄。


    洛家手眼通天,財富無數。正因為這樣子,隻要洛家樂意,今日這些人的招供,都能成為廢話,也都能成為假話。


    隻要讓洛家費心運轉——


    蘇穎想到了這兒,一雙眸子冉冉的水色流轉,竟不自禁有些個幸災樂禍。


    自己還能翻身的,她還可以依靠洛家!


    元月砂最錯的事情,不是得罪她蘇穎,而是為了咬她蘇穎,還將洛家給拖下水。


    元月砂做錯了,而且是大錯!


    依照洛家的富貴,又怎麽可能容忍元月砂這個小蹄子,居然是這樣子的爬到洛家的頭上,作威作福。


    元月砂居然對洛家開戰,元月砂必須得死!


    蘇穎一抬頭,卻也是盯著元月砂。


    那張絕美的臉頰流轉了惶然恐懼之色,可是這樣子一張極美麗的臉蛋之上,一雙瞳孔卻也是不覺散發幽幽恨意。


    她恨元月砂,簡直是恨到了骨子裏麵去了。


    元月砂也是並無迴避,就這樣子的迎上了蘇穎那雙眸子。


    而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心中冷笑。


    事到如今,蘇穎居然還心存僥倖,還以為自己有籌碼?


    她根本不知曉,今日這一切,根本就是自己所設計的。既然是自己親手設計,又如何能讓蘇穎有那脫身之機?元月砂早就知道蘇穎為人狡詐,手段狠辣,必定是有許多法子脫身。故而元月砂算了又算,算得十分精密,決不能讓蘇穎有任何逃脫的機會。


    打狗要將蘇穎打死,而且必須得死透。


    蘇穎有很多的籌碼,可是元月砂卻也是會將這些籌碼一一的拔出,直到讓蘇穎萬劫不復!


    元月砂那一雙眸子之中,卻也是禁不住流轉了那一縷淡淡的冷意。


    蘇穎就算是九命貓妖,那麽元月砂也是能讓蘇穎九條命都這樣子的沒有了。蘇穎就算是八角章魚,元月砂也是要披荊斬棘,將蘇穎的八條腿,都這樣子的砍下來。


    如今蘇穎居然還寄託於洛家,就好似溺水的人,捉住那最後一塊浮木,如此死死的抓緊在了手中,怎麽也不能放開。


    而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微笑,眼底更是禁不住泛起了一縷淡淡的森寒之意。


    就算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元月砂也是要親手替蘇穎毀去。


    「陛下,洛家,洛家有罪,是洛家的不是。」


    咚的一下,已然有個身子略略肥胖的男子跪下來。


    元月砂精緻的臉頰抬起,唇角不覺浮起了一縷笑容。


    事情的發展,蘇穎是一定不會想得到的。


    那跪下來的男子是洛家的家主洛楓,他不過是商人捐官,可是因為洛家的影響力,卻也是能侍奉在宣德帝的身邊。隻不過,是不能夠靠前。


    此時此刻,洛楓才擠了過來。一過來,洛楓居然就這樣子的跪下來了。


    而元月砂心裏麵也是知曉的,洛楓也不過是個小嘍囉。這位洛家的家主,根本不過是洛家的傀儡。


    而世人都是知曉,洛家明麵上的家族,都根本不過是傀儡而已。


    洛家不靠是否嫡出,血脈尊貴來繼承家業。在洛家內部,是需要競爭,靠著功勞服眾。最後最厲害的幾個,成為了洛家的家族長老。


    然後,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著家族長老共同決斷。


    至於所謂洛家的家主,不過是應付外邊的玩意兒,其實根本沒什麽用處。


    不然,蘇穎弄死了洛家的嫡女,洛家也不過是將她壓一壓,並不能當真如何。這才是真正的原因。畢竟洛老夫人也許曾經很厲害,可是如今也已然沒那般重要了。


    也正因為這樣子,京城的貴族也是不太瞧得上洛家,覺得洛家果真是商人,也是不知是什麽玩意兒而。連所謂的禮數,都根本不講,簡直都是可笑得緊。洛家那些個所謂的家規,簡直都是不知所謂。而正因為洛家是所謂的商戶,故而方才能夠這樣子的肆無忌憚,做出了這樣子的勾當和行徑。


    故而此刻,蘇穎是吃驚的。


    她暗中秀氣的眉頭一皺,這個洛家的傀儡來這兒做什麽?又不能當真幫襯自己。


    蘇穎內心很是不屑,也是禁不住好生不歡喜。


    果真是個傀儡,語無倫次,說的話兒,也是一點兒都是不好聽的。


    然而洛楓說出來的話兒,卻也是極為刺耳:「陛下,阿穎到底是洛家花了許多心血,悉心栽培的。而洛家的長輩,本也是對她愛護有加的。可是哪裏能想得到,蘇穎居然會鬧騰出這樣子的事情。」


    洛楓這樣子說話,還禁不住輕輕的搖頭感慨,當真是恨鐵不成鋼。


    「她借著洛家的名義,所作所為,簡直是令人髮指。求陛下明鑑啊,這一切都不是洛家的意思。洛家又怎麽敢,有如此荒唐的心思,做出了這樣兒的事情出來。」


    洛楓這樣子一張口,蘇穎頓時呆住了,惱恨頓生。


    這個洛楓,不過是洛家傀儡,他,他居然膽敢這樣子說?


    洛楓這個家主,根本沒有所謂的實權。


    他怎麽能代洛家處置自己?


    蘇穎似乎也是找到了理由,她忍不住想,洛楓曾經覬覦過她的。畢竟蘇穎有這樣子的美貌,自然也是有些個不自量力的癩蛤蟆找上了,自以為是,覺得能夠沾染自己。而洛楓,曾經就是這樣子的一隻癩蛤蟆。而蘇穎,卻也是自然不會瞧中洛楓。


    蘇穎心目中夫婿是百裏聶這種層次,洛楓算什麽?


    而且這個名義上的舅舅也不過是想要玩弄蘇穎,畢竟蘇穎雖然是養女,可是名分是晚輩。


    對於這等自以為是的噁心東西,蘇穎自然也是絕不會如何的客氣。


    她那時候,就用了些個手腕,讓洛楓知難而退。


    從前蘇穎也是沒有將這個小醜放在了心上,可是沒想到,今日這個小醜卻也是會咬人的。


    蘇穎不好將麵上的憤怒與怨恨宣之於臉,她麵頰之上的柔弱,自然也應該是繼續的。


    可是蘇穎卻也是忍不住開口:「舅舅,你在說些什麽啊。你,你怎麽能這樣子說阿穎?」


    這等癡肥的醜物果真是心眼兒十分狠辣,居然咬自己。


    洛楓麵頰之情,卻也是不覺流轉了一縷同情之色,可是那癡肥臉蛋之上一雙眯起來的眼珠子,卻也是分明流轉了一縷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


    洛楓卻也是禁不住苦口婆心:「阿穎,你知曉我這個做長輩的性子,最隨和,也最不肯得罪人。我這般小心翼翼的性子,哪裏會有意挑你的刺?實在是,你做的事情,卻也是實在太過於可恨了。」


    蘇穎不覺愕了愕,容色微微有些個恍惚。


    耳邊,卻也是聽著洛楓說道:「你是蘇家的養女,因此和洛家車上了關係。蘇洛兩家,也可謂對你有大恩大德。可是你做了什麽,想來你的心中,必定也是很清楚的。」


    蘇穎如被一盆冷水潑了,頓時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聽到洛楓如今這麽說,卻也是已然不似方才那樣兒心生怒意,反而禁不住流轉了一縷深刻入骨的懼色。


    洛楓說得沒有說,這頭肥豬膽小如鼠,他哪裏敢對自己下黑手?


    能成為洛家的家主,別的本事可以沒有,忍耐的功夫卻也是需要過硬。


    頂著所謂洛家家主的名頭,這洛家真有本事的長老,卻也是可以對洛楓恣意蹂躪。


    要是因為忍不住氣,而稍稍流落怨懟之色,又或者不自量力的搞一些小動作。


    若是這樣子,洛楓早就沒有了性命,成為了一具浮屍。


    洛楓如今還活著,還能在宣德帝麵前做狗,就是因為他善忍。


    連當初蘇穎都能欺辱反擊,洛楓也仍然是含糊過去。


    如今,洛楓難道還敢私自處置,因為私仇,就栽害自己這個洛家一手捧出來的京城第一美人兒?


    不,這個豬頭,這個烏龜,他根本沒有這樣子大的膽子。


    可如若這樣子,豈不是象徵著,象徵著洛家放棄自己了?


    為什麽?這這到底是為什麽呀?


    蘇穎再次想不通透,一點兒都是不明白。


    在這之前,洛家也還盼望著自己能成為龍輕梅的養女,而且還是給了很多的幫助,甚至為了蘇穎能夠成功,花費不少銀錢。


    洛家不可能料到今日之事,就算今日自己連累了洛家,可是洛家必定也是會有所商議,之後才決斷可要放棄自己。


    畢竟蘇穎這個京城第一美人兒,是洛家一筆投資巨大的生意。


    究竟是不是要及時止損,這定然會是洛家大事。


    怎麽如今,洛楓就代表洛家,要處置自己?


    蘇穎越想,就越想不通透。她越是想不通透,那心裏麵就是越恐懼。


    究竟是為了什麽?究竟是為了什麽啊?


    元月砂卻也是盯住了蘇穎,心裏無聲冷笑,因為,因為我要殺了你啊。


    她不自禁的想到了自己之前和百裏雪的結盟。


    蘇穎將自己的把柄給了百裏雪,又將百裏雪的把柄給了自己,不就是盼望,兩個人為了保全自己,妖精打架,狠狠互撕一番。


    蘇穎原本指望百裏雪來告發自己,讓自己萬劫不復的。因為百裏雪記仇,也是因為百裏雪十分愛出風頭。


    可能蘇穎還覺得,百裏雪作為公主,未免跋扈,顯得有些不夠聰慧。


    然而元月砂卻想笑蘇穎,百裏雪可是比蘇穎更聰明的。


    就好似之前,百裏雪和自己假意合作,卻送上了一份真正的大理。


    那時候,百裏雪和元月砂這樣子說時候,元月砂也是嚇了一跳。


    「這份證據,足以證明,洛家私賣精鐵給東海睿王府,以此獲取暴利。昭華縣主應該也是知曉,東海並無鐵礦,可是打造兵器卻是需要那金屬鐵礦。睿王府沒有法子,高價向著洛家購買。洛家藉機起價,賺取銀錢無數。你覺得陛下,能夠容忍這件事情?就算陛下能容忍,隻要揭破此事,朝野上下,必定也是會生恨洛家。到了那個時候,定然也是不可收拾。」


    元月砂這些日子命人查百裏雪,也隱約知曉百裏雪曾經是在東海做過探子。可當元月砂聽到了百裏雪這樣子說時候,卻也是禁不住驚訝。想不到百裏雪居然是隱匿了這件事情,並未上報朝廷。真不知道,這個月意公主是何居心。


    百裏雪麵對元月砂驚訝的目光,卻也是很坦然:「隻要讓洛家做出選擇,到底是蘇穎性命,還是這麽一個致命罪狀。我相信,日漸失去了利用價值的蘇穎,必定是會被捨棄掉。」


    元月砂的驚訝也不過片刻,其實東海和朝廷的事情,她當真是一點兒都是不關心。畢竟這些事情,是和元月砂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


    元月砂卻也隻是輕柔含笑,輕輕的將證據攏入了袖子之中,卻也說道:「那就多謝月意公主了。」


    元月砂心想,這還真是一份大禮。


    而此時此刻,百裏雪雖然冷眼旁觀,心裏麵卻也是並不歡喜。


    百裏雪自然不是為蘇穎難過,畢竟蘇穎原本就是百裏雪要除之而後快的目標。


    可是饒是如此,百裏雪的心裏麵,卻也是很不歡喜。


    百裏雪的計劃原本不是這樣子的,她自己親自出麵,指證元月砂,讓元月砂身敗名裂。


    而在元月砂死之前,這個南府郡的村姑已經要挾過洛家,之後洛家就會弄死蘇穎。


    百裏雪忍不住極為氣惱,她們三個女子,各懷心事,相互算計,合縱連橫。


    每個人,都將自己手中的籌碼,最大的利益化。


    可是饒是如此,最後的勝利者卻是元月砂。


    這難道說明,元月砂的智慧在自己和蘇穎之上?


    百裏雪這般想著,眼睛裏麵卻也是驀然湧動了一縷仇恨!百裏雪是極為心高氣傲的性兒,既然是這樣子,她又如何能容忍,這世上竟然是有個女子,比自己厲害。


    不會的,她絕不會承認這樣子的事情。這次是自己輕敵,下一次,元月砂是休想讓自己饒了她。


    蘇穎眼前陣陣昏黑,饒是她是個極為堅強的人,可是如今卻也是被如今所發生的種種事情就這樣子的擊倒,甚至身子也是不覺搖搖欲墜。


    她驀然想到了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忽而不寒而慄。


    不會的,洛家不能這麽殘忍,他們怎麽能這麽對待自己?


    自己個兒這麽多年來,可是為了洛家做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啊,自己是有大功勞在的。


    蘇穎絕色美貌,又善於洞悉人心,故而便能為洛家指定那所謂的計劃,讓洛家將一個個人才網絡。


    對於洛家,蘇穎是劇毒的美女蛇。


    可是有些事兒,越是害怕,卻偏偏就這樣子來了。


    蘇穎隻聽著洛楓唉聲嘆氣的說道:「蘇洛兩家對你如此大恩大德,可你是如何迴饋的?當你你作為一個養女,已然是十分幸運,得到了蘇家天高地厚的恩德。可是饒是如此,你仍然是極為不甘心的。蘇穎,你怎麽能做出這樣子狠毒無比的事情。蘇家原本兩個嫡出的女兒,一個讓你用毒針給害死了,還有一個蘇櫻,卻也是被你毀去清白,任由你拿捏。甚至於蘇夫人,她名義上可是你娘!可是你對她做了些個什麽?你心狠手辣,這樣兒的無恥,連親娘也害!」


    洛楓事到如今,也不為蘇穎隱瞞了,幹脆將蘇穎做的那些個惡毒的事情,好似竹筒倒豆子,就這樣子統統的說出來了。


    而蘇穎的身子,卻也是禁不住搖搖欲墜,甚至麵頰之上,也是不自禁的流轉了幾許的惱恨之色。


    她原本以為自己夠冷血,而且知曉洛家是徹頭徹尾的商人。可是當洛家當真將自己放棄時候,蘇穎好似才發覺,也許自己根本沒有想像之中的堅強。她那內心之中,竟不自禁覺得有些不甘願,覺得洛家辜負了自己。


    然而事到如今,蘇穎方才發覺自己多可笑。


    商人就是商人,既然是如此,自己為何還有那麽一縷不切實際的期待。


    洛楓卻也是得寸進尺,不依不饒:「當初蘇夫人,就是不堪這個養女的淩虐,故而想要殺了她。若不是蘇穎欺辱太深,堂堂貴婦人,卻也是如何會用這樣子的手腕?而她如今,更已然是個死人。蘇穎連瘋癲之人,也是不肯放過。不錯,蘇夫人還有一口氣,卻被人下藥,成為了個活死人。這一輩子,隻怕都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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