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是盛夏,但正午時太陽走在路上也一樣熱得全身是汗。


    崔雪瑩額頭上的汗珠不斷往下落,擦了下汗後她仰頭看了下上空。就見天空一碧如洗,藍得像一塊漂亮的綢緞。


    衙差不耐煩地推了一下她,說道:“磨磨蹭蹭做什麽?趕緊走,再不走我抽你。”


    崔雪瑩想走,可她的腳仿若千斤重怎麽都邁不動。


    衙差見她不動以為故意跟自己對著幹,氣得一鞭子抽了過去。


    輕哼一聲後崔雪瑩重重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這次押送兩個衙差都沒撈到油水,而且崔雪瑩因為身體原因走得很慢。半個月才走五百裏路,惹得兩個人很是上火。見她暈過去,兩個衙差不僅憐惜還覺得她拖累了行程。


    打崔雪瑩的那衙差走過去一腳踢在崔雪瑩身上,見她睜開眼睛怒喝道:“趕緊起來,若是再裝死我打死你。”


    崔雪瑩艱難地爬起來,可是還沒等她站起來又重重地倒下去了:“我起不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那衙差舉起鞭子又想抽,不過被另外一人攔住了:“別打了,你要再打她真就要死在這裏。”


    “死就死了,反正也沒人管。”


    那衙差搖頭道:“若是病死了,那也怪不到我們頭上。可若是滿身的傷痕到時候要讓忠勇侯知道,咱們可能要給她陪葬。”


    雖然說忠勇侯不管她,可誰知道人死了以後會不會又念以前的好呢!這種事他以前可是經曆過。


    “那現在怎麽辦?”


    出言相勸的衙差看著崔雪瑩,一臉嫌棄地說道:“先找個地方落腳。”


    至於找大夫那是不可能的,他們可沒那個閑錢給崔氏治病。


    正巧旁邊有一個廟,兩個衙差就帶著崔雪瑩在廟歇息。


    躺在陰冷潮濕的地上,崔雪瑩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這廟早就破敗不堪,屋頂好多個洞。也幸虧沒下雨,不然這兒都沒法呆。


    她就靜靜地看著屋頂,迴想著自己的一生。前半身,確切地說在嫁人之前她都過得極為順心的,不管要什麽想做什麽她娘都會盡所能地滿足她。而這也導致了她受不得一點氣,行事也全憑喜好根本不會去考慮後果。不然,也不會不顧所有人反對和離,然後跟中了邪一樣執意嫁給林承鈺。


    想當初她娘是不讚同這門親事,還說她將來會後悔,她當時是怎麽說的?她斬釘截鐵地說不會後悔。可現在她後悔了,若是當初不跟杜三和離或者和離後不再嫁就守著詩雅過,她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月亮慢慢地爬上來,月光也透過那些漏洞灑落在她的身上。迷糊之間,崔雪瑩好似看見了母親,那慈愛的笑容讓她眼淚忍不住直往下掉:“娘,瑩瑩好想你。“


    五日以後,符景烯下衙迴來與清舒說了一件事:“崔氏病死在一個叫明月鎮的地方。”


    崔雪瑩會病逝在流放的路上,這個她早預料到了。隻是真聽到她的死訊,清舒還是沉默了。


    平複了心情,清舒說道:“崔家派了人去收屍嗎?”


    符景烯搖頭道:“我派人將這事告訴忠勇侯,不過忠勇侯說崔氏已經不是他們家的人,要我們安置她。”


    清舒歎了一口氣說道:“以前聽說忠勇侯將崔氏當親女兒一般待的。”


    符景烯笑了一聲說道:“哪怕是親生女兒,損害了侯府的利益一樣會被放棄。更何況崔家想要崔雪瑩的陪嫁卻沒得到,更不可能管她了。”


    清舒搖了搖頭,說道:“崔家不管我卻不能不管了。景烯,我要派人去給她收斂屍身再送迴太豐縣安葬。”


    崔雪瑩也是她的繼母。哪怕生前他們關係再差,可人死燈滅,再揪著那些恩怨不放就是她的不是了。


    符景烯點頭說道:“這事你決定就好。”


    也顧不得天色已晚,清舒讓紅姑去將安安請了過來。


    聽到崔雪瑩病逝,安安臉上沒什麽神情:“死就死了,她這樣的禍害早就應該死了。”


    清舒將自己的意思說了,說完後道:“安安,從明月鎮到太豐縣上千裏的路程所需費用不少,我的意思咱們各出一半。”


    這錢她其實完全可以自個出,但她現在覺得有事還是需要安安一起分擔,而不是全都攬在身上。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對安安並不是好事。


    安安一愣,不過很快就問道:“姐,崔家不派人去給她收屍嗎?”


    “崔家不管,還說她是我們林家人。”


    這話也不算錯,畢竟崔雪瑩沒與林承鈺和離那她就是林家的人。


    安安知道這事他們姐妹必須要管了。哪怕再討厭崔氏也不可能讓她暴屍荒野了,不然她們姐妹兩人要被人戳脊梁骨呢!不過這個錢她還是不想出。


    安安說道:“姐,崔氏不是送來了五千兩銀票嗎?直接從裏麵拿來錢來就好了。”


    給崔氏花錢,她一萬個不願意。


    “那個錢我已經讓人送迴太豐縣了。”


    根她猜測,崔氏應該也給了博遠一筆錢。畢竟錢都給她,萬一這錢被她扣下不給林博遠怎麽辦。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安安哦了一聲說道:“姐,那要多少錢?”


    “三百兩銀子應該夠了,你給我一百五十兩銀子就行!”


    安安很幹脆地應道:“可以,我等會就讓人送了錢來。”


    猶豫了下,安安還是說道:“姐,你知道爹現在什麽情形嗎?崔氏病死在路上,你說爹會不會也出意外?”


    清舒搖頭說道:“這事我不清楚,也沒問你姐夫,不過他一向惜命應該沒那麽容易死的。”


    要死了才好,這樣以後也不會再出來膈應她了。不過有句老話說得好,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林承鈺怕沒那麽容易死。


    看她一臉厭煩的樣子,安安也不敢求清舒去幫襯林承鈺,她怕說了又跟上次一樣挨一頓罵。


    清舒看她臉上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咳,心裏都寫在臉上了,這模樣以後肯定要吃虧了。不過,不吃虧也不可能成熟所以清舒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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