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雨線清晰地映入眼簾,雨珠躍進綠色的樹葉之中,落在甲班上濺起了片片的水花。


    符景烯站在窗前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半響沒動。以前聽清舒提起過江南的雨跟京城不一樣,如今看來還真不一樣。


    雙瑞端了飯菜進來與他說道:“老爺,吃午飯了。”


    就在此時,與他們一起下江南的阮慶阮主事走了進來:“符老弟,一個人吃飯多沒勁,不介意我與你一起吧!”


    安遠新是欽差,阮慶跟符景烯兩人作為副手跟過來的。


    符景烯笑著搖頭道:“當然不介意了,阮大人請坐。”


    阮慶對這個稱唿很不滿,揚聲說道:“符老弟,在外麵這般稱唿我也就不說什麽了,私底下再這般叫就顯得太生疏了。”


    符景烯從善如流道:“阮大哥,我以茶代酒先幹為敬了。”


    對於他這般知情知趣,阮慶還是很滿意的:“符老弟,喝茶太沒勁了。反正下雨也沒什麽事,咱們來喝兩盅。”


    說完,他的心腹隨從就端了兩壺酒來。顯然,他早就準備好了。


    符景烯搖搖頭頭說道:“阮大哥,若是等會安大人找我們有事,看到我們醉醺醺的會不高興的。”


    阮慶擺擺手說道:“安侍郎雖然看起來很嚴肅,但實際上很好說話的。再者咱們也不多喝,就喝幾杯子醉不了人。”


    符景烯自不會順他的意,他在外是滴酒不沾,防備喝酒誤事。當然,就他現在的地位也沒人會大費周章地害他。隻是他不願意就此妥協,有一就有二,所以要從源頭上杜絕這種事的發生。


    不過他也沒有直白地拒絕,笑著說道:“阮大哥還務怪罪,如今咱們有公務在身要醉倒影響太惡劣了。不過等迴了京城我請阮大哥喝酒,到時候咱們不醉不歸。”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阮慶再要求他喝酒就是強人所難了:“一個人喝酒沒味,既你不喝那我也不喝了。”


    吃過飯沒一會雨就停了,然後安侍郎的人過來叫他們收拾東西下船。


    阮慶有些納悶地問道:“這不是還沒到洪城,為何要下船。”


    隨從搖頭說道:“大人,小的也不清楚。我家老爺隻是吩咐我通知各位大人收拾東西下船。”


    符景烯態度很好,笑著說道:“我現在就收拾。”


    兩刻鍾以後,一行人下了船。


    阮慶給符景烯使了個眼色想讓他詢問下船的原因。隻是符景烯雖年歲不大卻經了事,自不會給人當槍使。


    符景烯問道:“大人,我們等會是坐馬車去洪城還是走路去?”


    阮慶聽到這話就急了:“走路,符大人知道這裏離洪城多遠嗎?這要是離了幾百裏需要數天時間才能到,耽擱太長時間怕是中秋都迴不了京了。”


    符景烯搖頭說道:“沒有很遠,隻有一百多裏路,我們坐馬車的話最多兩天就到。”


    阮慶詫異地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符景烯解釋道:“剛才下船的時候,我讓雙瑞問了船員。其中一個船員與雙瑞說,這裏距洪城隻有一百六十裏左右的路。


    安遠新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年齡不大行事卻很周全,莫非能得太孫殿下的青眼。


    符景烯主動去車行雇馬車,然後所花費的錢隻有安侍郎預算的一半。


    知道原因後安侍郎笑了起來,說道:“符大人,沒想到你竟還會講價。”


    符景烯笑著說道:“小時候沒錢經常餓肚子,一個銅板恨不能掰成三四個來。所以買東西,也養成了討價還價的習慣。”


    安侍郎是知道他的底細。有次他還跟妻子感歎說符郝朝眼瞎。這般出色的兒子不好好培養竟由著後妻虐待,也不知道到了地底下符家的列祖列宗會不會打死他。”


    安侍郎笑著說道:“景烯,以後我們一行人的吃喝拉撒都由你來張羅了。”


    符景烯一口應下。上峰吩咐的事,不答應還能撂挑子不成。


    安侍郎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厚道,怕符景烯鬧情緒特意解釋道:“景烯,你也別埋怨我將這事托付給你。實在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所以,能省一分是一分。”


    符景烯搖頭說道:“我年輕什麽都不懂,就怕做不好。”


    “沒事,有什麽不懂的或者拿不定主意的刻意來問我。”


    他們雇了四輛馬車,安侍郎一輛馬車,符景烯與阮主事一輛馬車,另外兩輛馬車放著他們帶的行禮。


    雖是官道,但路還是比較顛簸。阮主事捂著撞得酸痛的胳膊道:“也不知道安大人怎麽想的,好好的船不坐非要走路去洪城。”


    符景烯笑著說道:“安大人應該是想看看這一帶是否受了水患的影響,影響又有多深。”


    當然,這樣也能更精確地知道那些官員有沒有做好抗洪,以及是否救助那些受災的百姓。聽那些官員的話不作數,得自己親眼所見才是真的。


    不得不說安大人是個負責任的好官。有些官員到地方上就是走個過場,然後荷包揣得滿滿的迴京。


    見符景烯不接他的話阮慶也不惱,笑著與他嘮起了家常,甚至還與他說起了育兒經:“符老弟,我跟你說這孩子可不能嬌慣,一旦嬌慣得厲害都不好管。我侄子就是被我娘以及大哥大嫂給寵壞了如今是無法無天,吸取教訓我將兩個小子治得服服帖帖。”


    符景烯並不想跟他聊這些話題。倒不是覺得他在炫耀,而是嫌他太聒噪了。他就不明白一個大男人怎麽那麽多話,且這性子也不圓融。也不明白他是怎麽在工部混得下來的,而且還混得不錯。


    符景烯笑吟吟地說道:“我沒孩子,所以暫時沒這個煩惱。”


    阮慶笑著說道:“你都娶妻了,孩子很快就會有的。”


    符景烯正準備說話,外麵又響起了滴答的聲音,掀開簾子一看又下雨了。


    阮慶看到這雨也收了臉上的笑:“從我們到這兒就一直下雨,再這樣下去怕會有大的洪澇了。”


    符景烯也有些擔心,但嘴上海市說道:“隻要別下大暴雨的話,應該不會出現大麵積的洪澇。”


    至少不會像十年前那般,出現百年特大洪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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