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無奈。

    她在他的掌心劃:你身上有茶香?

    謝宇迴她:不知道。

    蘇婉之又問:你也愛喝茶?

    謝宇停了停,才迴她:是。

    那縷茶香意外的好聞,就像謝宇的手握起來意外的舒服,莫名讓蘇婉之覺得安心。

    蘇婉之不知不覺就又在謝宇的手心劃了起來:剛才你沒悶壞吧。

    謝宇迴:沒有。

    蘇婉之剛想再迴他,謝宇卻先問了:剛才那個男子是你的大師兄?

    這沒什麽好隱瞞的,蘇婉之迴:是啊。

    想想方才計蒙似乎後來態度不怎麽好,蘇婉之又補充:他人不壞,很照顧我。

    謝宇久久沒迴蘇婉之的話。

    蘇婉之以為他是對這個不感興趣,百無聊賴想再找個話題,手心卻又感覺到謝宇手指在劃。

    你喜歡他?

    沒料到看起來除了看書畫畫對什麽都不感興趣的謝宇會這麽八卦,尤其聯想起謝宇平時那張總是神色木訥的老實人臉,這種反差蘇婉之頓時感覺啼笑皆非。

    懷著逗一逗的心思,蘇婉之迴:你猜。

    謝宇答:猜不中。

    蘇婉之忙問:你想知道?

    謝宇的手指在蘇婉之的掌心劃圈,似乎遲疑了很久,才寫下一個:是。

    想到謝宇現在或許的又木木的又很頭疼的樣子,蘇婉之都快笑出聲了。

    正在這時,隔壁床上終於傳出了鄧玉瑤漸起的鼾聲。

    “唿……”

    蘇婉之拍了拍謝宇,示意他起來。

    屈膝正要從床上下來,謝宇忽然聽見鄧玉瑤大叫一聲:“啊,不要!大師兄~”

    謝宇被那聲音一嚇,以為鄧玉瑤醒了,忙低俯□,不想正好撞上蘇婉之半起的身體,一撞之下平衡失控,徑直倒在了蘇婉之身上。

    蘇婉之同樣沒預料到,連叫也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壓了個結實。

    而她的唇上也似乎覆蓋住了什麽柔軟的東西。

    四十章

    靜,很靜。

    幾聲寂寥的蟬鳴在夜空裏顯得很是渺遠,仿佛從另外一個世界傳遞過來,絲毫不真實,近在耳邊的似乎隻有溫熱而輕緩的唿吸聲。

    這樣的寂靜持續了幾秒。

    蘇婉之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的確膽子很大,也從蘇慎言那裏知道了不少男女之事,可是那都隻是紙上談兵。這次卻是她第一次和一個男子有這麽親密的接觸,即便和姬恪……也不過是靠得近點罷了。

    被謝宇的身體壓住,撲麵而來的便是那股清淡的茶香,接著是男子身上特有的麝香氣息,充斥了整個感官。

    然而,最讓她無法忽視的是,唇上的觸感,柔軟還帶著點濡濕。

    四目相接,均是愕然。

    那個位置……隻怕該是嘴唇。

    心在一瞬間幾乎不受控製的狂跳了起來,卻也因此迴神,忙抬手推開謝宇,蘇婉之自己退後兩步,抵著床架,兩頰的溫度上升像是燒了起來,她連看也不敢看謝宇,慌忙別開頭。

    想說什麽,又意識到房間裏還有鄧玉瑤,忙捂住自己的嘴。

    動作太大,被子都差點給她推下床來。

    謝宇任由她推開,就勢下了床,期間一直低著頭,似乎也不知道該對蘇婉之說什麽。

    隔壁床鄧玉瑤的鼾聲如故,剛才突如其來的夢話好像隻是錯覺一般。

    但眼下兩人顯然都沒心情再去想。

    一兩刻的沉默,謝宇從房間裏走出。

    他的腳步很輕也很穩,不疾不徐,走得並不快,但也隻是很短的時間,蘇婉之再抬起頭,謝宇的身影已經從房間裏消失。

    蘇婉之斜坐在榻上,沒有蓋著被褥,垂頭沉思了好一會,心裏還是紊亂煩躁,又想起謝宇未必記得迴去的路,也跟著下了床追出門去。

    ******************************************************************************

    謝宇並沒有走遠,他腦中的紊亂絲毫不亞於蘇婉之,隻是慣常的冷靜讓他沒有做出什麽失禮的舉動。

    無法否認的是,剛才那一瞬間,他的腦中像炸開了什麽一般。

    幼時因身體緣故,而人又不在明都,所以他並未像其餘皇子在十三四歲就有侍女侍奉床榻,也從未納過侍妾,畢竟光是齊州之事就夠讓他禪盡竭慮了,根本毫無風花雪月的心思。

    所以,同蘇婉之一樣,方才也是他第一次同一個女子有親密接觸。

    雖然也曾在跌落山崖時環抱過蘇婉之,但那時精疲力盡,隻想著盡快休息,半點旖旎的

    念頭也興不起。

    然而,如今……腦中揮之不去的女子身上乃至唇上的芬芳的氣息,清新如雨後還沾染著露珠的梔子花,淡雅而讓人不自覺沉然。

    他清楚的知道那個人是蘇婉之,被他傷害至深的蘇婉之。

    也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無法控製轉變的心態。

    池塘裏水質清澈,幾可望見池底,一兩朵蓮花靜靜盛放。

    謝宇俯身,粼粼微波漾動的水麵倒映著那張沉醉了齊州大半少女心的容貌,忽然想起方才少女的手曾順著他的額摸索而下,心弦一亂,他無聲的掬一抔水衝刷在麵頰上。

    微涼的池水使人清醒,也讓他漸漸平靜下來。

    從懷中掏出手帕拭幹水珠,再取出方才因為太熱而褪下的麵具,小心的覆蓋在自己的麵容上。

    麵具薄如蟬翼,色澤如他微白的肌膚一般無二,接縫被巧妙藏於發下,除非探手細細摩挲,否則絕發現不了。

    再抬起頭,他還是那個容貌平凡無奇的小書生謝宇。

    “謝宇。”

    身後有聲音輕喚。

    謝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來人。

    “你知道迴去的路麽?”

    謝宇點點頭,隨即露出淺淺笑容,聲音細弱:“我知道。”

    明明還是謝宇的模樣,同樣平凡的五官和慣常的帶著書生氣的笑容,但蘇婉之就是抑製不住自己變亂的心跳,怎麽看眼前這個人怎麽覺得別扭。

    這樣的情緒讓蘇婉之覺得實在很不舒服,好似總有什麽壓在她的心口。

    她閉了閉眼睛,豁出去般道:“方才那個……隻是意外,你能不能就當沒有發生過?”

    謝宇一怔,看向蘇婉之。

    蘇婉之也不由自主的將目光轉向謝宇,似乎是現在才留意到,謝宇的睫毛很長,輕顫之下那雙眸子裏映著溫潤的光也像是隨之輕漾,有種讓人心動的溫柔,襯托之下,那張平凡的臉也忽然變得好看了起來。

    她又動了動唇,似乎還想說什麽。

    謝宇淡淡看了她一眼,已經先道:“蘇小姐,你忘記了便是。”

    他的口氣平靜,一如尋常。

    但不知為何,蘇婉之總覺得他似乎……不是很開心。

    低下頭,蘇婉之想解釋些什麽,比如她並不是想劃清關係什麽,隻是……想了想,蘇婉之沮喪

    的發現自己私心裏的確是想和謝宇劃清關係。

    撮合謝宇和蘇星還是其次,主要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和謝宇之間發生什麽。

    見她一直欲言又止,看著他卻又不說話,謝宇心思幾轉,終又笑了笑:“蘇小姐不用擔心,在下並不是無恥糾纏之人。我知小姐對我無意,能救我我已然感激不盡,更不敢有什麽其他念頭。”

    謝宇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蘇婉之也算鬆下口氣。

    “夜裏路比白天可能還要難認,謝宇,反正我嫌熱,晚上估計也睡不著了,我帶你迴去也當時散步。”

    每日送飯食,這路蘇婉之自然比謝宇要熟悉。

    見蘇婉之並無勉強之意,謝宇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

    剛想走,謝宇一轉身,忽然留意到堆在院子一角柴禾中的一樣事物。

    那是一塊不大的木雕,插在一個木樁上,粗糙的外形在朦朧的夜色下顯得很可怖,從木雕上可以分辨出大約是個人形的模樣,上麵貼著一張紅紙,正中的位置插滿了各式的銀簪。

    察覺謝宇的視線,蘇婉之倒沒覺得不好意思,上前將銀簪一一拔出,收到一邊道:“忘記收好。”

    “這是?”

    蘇婉之並沒有多提,隻是隨口答,“隻是個靶子而已,我心情不好就朝上麵投擲簪子。”

    謝宇走近一步,看見紅紙上端,用黑墨寫著大大的兩個字“姬恪”,頓時覺得喉嚨口微噎,像哽住了什麽,再看看那個粗糙的木雕,醜的簡直不堪入目,上麵還密密麻麻堆積著無數被紮的洞口。

    他自己身上也忽然像是被人紮了一般泛起一種怪異的痛。

    蘇婉之毫無所覺,指著那個木雕道:“如果你心情不好,也可以拿這個紮它。

    謝宇張口,遲疑了好一會才試探道:“這個靶子……上麵似乎是個人的生辰八字,是你所討厭的人?”

    停下動作,蘇婉之的語氣忽然淡淡:“不是。”

    “那……”

    “是我恨的人。”

    謝宇心口微震,耳畔又有些恍惚的聲音。

    把東西都放好,蘇婉之扯了扯謝宇的衣袖,朝外走,輕笑道:“我不想說,你也別問了。我沒本事報仇,隻能這樣聊以自-慰。”

    “抱歉。”

    謝宇輕聲在蘇婉之身後道。

    蘇婉之迴眸笑:“你道什麽

    歉啊,你又不是那個混蛋。走了啦。”

    ******************************************************************************

    夜裏的祁山靜謐非常,所有的院落都熄滅了燈光,一路無燈,前方的路也看的並不清晰。

    謝宇跟在蘇婉之身後不緊不慢的走著,夜風吹拂,吹散了熱意。

    蘇慎言的院子已經依稀可見。

    叫住蘇婉之,謝宇道:“我已經認得了,蘇小姐迴去吧。”

    蘇婉之點了點頭,看著謝宇推門入院,對著院落外木牌上寫著的蘇慎言三個被塵土掩埋的字,發了一會呆,轉身就準備迴去。

    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側不遠的地方道:“蘇婉之,能給我解釋一下,剛才進去的那個男人是誰麽?”

    猛然側頭,蘇婉之就看見這個時辰本該在自己房間熟睡的計蒙站在不遠的地方斜斜抱臂靠著廊柱歪頭看她,似笑非笑神情。

    同剛才不一樣,這次可是被抓了現行。

    蘇婉之頓覺後悔,早知道這個狐狸大師兄居然會在門外守株待兔,她就幹脆讓謝宇在她的房間裏呆一晚算了。

    她訕訕笑:“計蒙大師兄……”

    計蒙斜睨她:“別叫的這麽好聽,方才騙我不是騙的挺開心的麽?你知道偷偷帶人上山該是什麽罪過麽?”

    “大師兄~~”蘇婉之上前兩步,走到計蒙麵前。

    事出緊要,看來還是……

    輕輕抬手,迅速扯住計蒙的衣袖,不勝嬌羞的垂頭,音色好似染了蜜:“大師兄,你在說什麽啊,我聽不懂……”

    計蒙也不甩蘇婉之的手,低頭看了一眼蘇婉之,用同樣柔情蜜意的聲音道:“蘇師妹,你不懂那就好。我現在就進去把裏麵那個人拖出來丟到山下,他好像不會武功吧,那就更好辦了……”

    說著,朝院門的方向走了一步。

    再想走第二步,計蒙的去路已經被蘇婉之的腿擋住了。

    “大師兄……你不是真的……”

    “真的。”計蒙的笑容陳懇,作勢又要走。

    “喂喂……好吧,我告訴你……”蘇婉之耷拉下腦袋,“我也不是有意帶他上來的,是那日……”

    想著既然計蒙是私下來找她,那估計事情還

    是有轉圜之地的,蘇婉之也就沒有再隱瞞下去。

    除了和謝宇同睡一張床上,蘇婉之把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計蒙。

    計蒙安靜聽她說完,沒有急著告訴她對謝宇的安排,而是沉吟了一下,問她:“那你打算如何?”

    “我隻是想著有機會就送他下山。”

    “就是如此?沒有其他的想法?”

    蘇婉之不明所以,疑問道:“我還該有什麽想法麽?”

    綻開笑容,計蒙摸了摸蘇婉之的腦袋,笑得很是明媚:“沒什麽。那你以後就不用管他了,送飯也不用了。”看著蘇婉之狐疑的目光,計蒙又補充,“等你三師兄半月後再下山的時候,我讓他把這位謝公子帶著下山。你不用擔心。”

    “可是……”

    “還有什麽事情麽?”

    蘇婉之一時也想不出什麽不對的,隻是潛意識覺得計蒙這個人實在不怎麽靠得住,謝宇那個柔柔弱弱的小白臉落到計蒙手裏……而且,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日子謝宇一直的陪伴,讓她隱約也有些不舍……

    四一章

    “咚咚咚。”

    客氣的三聲叩門聲後,計蒙徑直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三分塵埃落地,映入眼中的院子有些荒蕪,而後便是從屋內走出的男子,相貌乏味可陳,神情意外的平靜。

    “你知道我要來?站在這裏等我?”

    對方頷首,鎮靜迴答:“我並不知道你會來。”

    向四周看了看,計蒙頗有些玩味的勾唇:“這裏隻有你一個人?”

    “是……”

    計蒙走上前,拉起對方的衣袖,柔軟的布料極其順滑,隱隱泛著光澤,他冷笑:“這樣的布料,不該是祁山上有的吧。”

    抽迴自己的袖口,對方仍是那般惹人厭的冷淡模樣,淡淡道:“那又如何?”

    話未說完,衣領已經驟然被計蒙提了起來。

    微微眯起眼睛,黑芒在計蒙的眼瞳中一閃而逝,唇角勾起的笑容很是危險:“如不如何那是你的事!我懶得管你潛入祁山接近蘇婉之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做出什麽不該做的事情,我會讓你死的很慘。”

    衣領勒住頸脖,轉瞬唿吸不暢,謝宇的臉色也被憋得漲紅。

    計蒙未曾發現,他的身後一個鬼魅般的身影正欲接近,謝宇閉眸,手指在身

    側搖了搖,黑影見狀,不甘不願的退後。

    狠狠鬆開手,計蒙的目光依舊緊鎖謝宇。

    踉蹌了兩步,才靠著房梁堪堪站穩,謝宇一手撐著房梁,一手按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計蒙冷眼看著謝宇,直到對方停止咳嗽才冷冷道:“你現在跟我去雜役房,我會找人看著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的呆半個月,半個月自會有人壓著你下山。”

    轉身走了兩步,發現謝宇並沒有跟上,計蒙剛想怒喝便聽見謝宇開口說話。

    “為什麽要我下山?”聲音清冷低啞,很是悅耳,和那副長相實在不配。

    斜睨謝宇,計蒙毫不猶豫迴答:“我不會把任何一個不知背景不知目的的危險人士留在祁山,不論你是誰。”

    明明是弱勢,但謝宇卻絲毫沒有被計蒙壓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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