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在一片熱絡的氛圍中畫下圓滿的句號。大家都處於極度興奮狀態,隻有立夏,周身仿佛置於冰天雪地之中。

    坐在草燈身邊,在平穩行駛的車子中,立夏的心卻不像表麵上那般的平靜。看到心愛的人和別人抱在一起,而且直覺那個人一定會破壞他們的感情,心裏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盡管草燈一再表白心跡,但是自己的不安為何越發強烈,明明不能失去的人就在身邊,為何他覺得兩人間的距離愈拉愈遠。

    從上車就發覺立夏有心事,草燈並沒有向往常一樣追問。也許是深受翼剛才悲傷情緒的影響,草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迴憶起還是孩童時代的自己,背負著顯然不應是孩子承擔的義務,為了父親的一句話——你是我妻家族的人,必須履行自己的職責,你沒有理由抱怨,這是你的命運……

    兩人各懷心事,密閉的車子裏除了兩人步調不一的唿吸聲,再沒其他聲響。

    關門的聲音把草燈拉迴現實,以往兩個人一起迴家時,總是他負責開關門的。體貼立夏,不舍得他做任何事,自己如同丈夫一般溫柔的嗬護他。今天,例外的是立夏包辦了所有的事情。

    果然有問題,剛剛迴神的湛藍眼眸沒有了往日的澄澈,多是迷茫。這家夥在想什麽呢?立夏好想聽草燈跟他說他在休息室裏看到的景象,又好怕聽到令他膽戰的解釋。他頭腦中掠過無數對那副畫麵的注解,可那些都不是自草燈口裏說出的,隻是他憑空想象的而已。

    還在猶豫不決中,耳畔響起了悠揚的音樂。

    站在麵前的草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那種映著光線,貌似伏特加酒傾瀉而下時會透出特有金色的發絲、湛藍得一如盛夏時地中海海水被陽光襯得耀眼的碧藍色眸子、端正細致的五官、白裏透紅的細嫩肌膚和薔薇色的臉頰,一副隻有完美無瑕四字能形容的外貌。

    優雅的伸出右手,唇角也自然地漾開笑容,一道和這無邊深夜十分相襯的低沉嗓音,透著純潔清亮的音質傳了過來:“在舞會上就想這麽做了呢!來吧,立夏!”

    真搞不懂自己在怕什麽,一心一意決定不離不棄的愛人就在眼前啊!自己還患得患失幹什麽呢!貴緒總說草燈自虐,我看自己說不定比他還自虐。

    立夏無奈的爬了爬頭發,展開笑靨,握住了草燈的手。兩人一起在寬敞的客廳翩翩起舞。就這個場麵,羨煞多少在校園舞會上屢邀立夏共舞都慘遭滑鐵盧的美女。

    放在立夏纖腰上的修長五指把他拉近,隔著薄薄的衣衫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心跳,隻為對方而存在的活著的證明。將溫暖的唿吸吹向他敏感的耳後,察覺到他的輕顫。聞見他淡淡的發香,閉上雙眼。這個男孩就是有這樣的能力,僅是靠近他就讓我覺得舒服安逸。隨著音樂的停止,自己波濤洶湧的心也不再動蕩不安。

    不管被他擁抱多少次,都不會覺得厭煩,反而體味他寬大溫暖的胸懷成為每刻最渴望的事。眷戀他的胸膛,雖然已不是弱小的少年,可是,對他懷抱的依戀卻日益增長。哼!那時喜歡在他懷中找尋溫度的習慣真不好改掉呢!不過算了,反正也沒想過要離開這座千辛萬苦找到的避風港。

    好想觸摸他呢!立夏輕輕閉眼,抬起手,單憑感覺撫上草燈細長闔著的眼,高挺的鼻,接下來是光滑的臉頰,完美無缺的性感薄唇。一路向下,脖子上的繃帶早就拆下來了,因為自己18歲生日的第二天,那個跟隨他許久的名字——beloved,依然成為曆史,一去不複返。從新烙上屬於他們的名字——loveless,就在這裏,左肩的鎖骨正下方,與自己右肩鎖骨下方的位置幾乎相同,當他們身體接觸時,相同的名字能夠完全的重合!

    loveless無愛之人,卻和自己深愛的人締結專屬於我們的羈絆,寫下我們共同的名字。是巧合?是諷刺?都不重要了!無論名字是什麽,也無法改變我們彼此擁有的事實!

    “立夏。”

    率先打破寧靜的是草燈。

    “嗯?”

    立夏頭靠在草燈肩上,應了一聲。

    “之後的假期想去哪裏?”

    這是東大的慣例,以校園舞會吹響漫長假期的號角。

    “還沒想好呢!你想去哪?”

    愛要求平等,一如既往,立夏詢問草燈的意願,不過他已猜到,草燈一定會說陪著自己之類的話。不出所料,草燈思考片刻,說到:“立夏說了算,立夏去哪裏我都會陪你!”

    知道他會這麽說,立夏埋在草燈懷裏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可是草燈的下一句話,讓他的笑瞬間消失無蹤。

    “如果沒有決定,去美國散散心,看看你父母是不錯的選擇。”

    草燈明白立夏心中對父母的埋怨。父親為了生意忙碌在外,鮮有時間迴家陪伴妻子、兒子。自從清明死後,母親被精神分裂所折磨,立夏更是度日如年,經常忍受母親的虐待。所以,草燈提及此事時非常謹慎,觀察立夏的一舉一動。

    果然,立夏有些不快的推開他,悶悶的獨自坐在沙發上。

    “去看望他們一下吧!你不是好久沒去了麽?”

    草燈趕忙在他身邊坐下。

    “不要!”

    立夏堅決抗拒的態度讓草燈頗為感慨,他不要翼的悲劇在立夏身上重演,他不能看到立夏後悔莫及的傷心。因此,在一切還未發生時,必須及時阻止慘劇。他從來都知道怎樣可以“馴服”別扭的他。草燈摟住立夏,把他再次拉入懷中,溫柔的說:“立夏,父母健在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很多東西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懂麽?”

    立夏看著他真誠的眼瞳,深邃的目光有一種魔力,被蠱惑似的,立夏點頭同意了草燈的建議。

    “乖!”

    草燈蕩出一抹獎勵的微笑,探身在他唇邊落了幾個蝶吻。輕輕的,柔柔的,沒有性欲,有的是單純的感情表露。

    第二天,他們踏上了赴美的飛機。

    立夏爸爸早年在外奮鬥積攢下了大量的家財,他原是想把立夏和他媽媽一起接出國,清明的事已經給家裏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他不想小兒子也遇到什麽不幸,而且還要治療立夏媽媽的病。

    意外的是,立夏並沒有隨他們一起出國,而是堅定的留在國內。爸爸拗不過他,把他托付給了草燈照顧,加上這些年,草燈都盡心竭力、樂此不疲的照顧立夏,他也不必擔心兒子會受欺負。其實,在他和立夏商量出國的事情時,從立夏堅持反對的態度上他已經看出了些端倪。他當時看草燈的眼神已經不同於他人,裏麵隱藏了深深的愛戀。令他欣慰的是,草燈對待立夏更是體貼備至、噓寒問暖,基於此,他放心的把立夏交給他,獨自和妻子赴美治療。

    他深知年輕時隻重視工作,忽略了家人,特別是立夏,一直找機會千方百計地彌補他。可是,立夏的脾氣和他一樣,倔強的很,父子的距離也越拉越遠。雖然他想方設法接近,他卻刻意疏遠,幸好有草燈在。草燈的從中調和使得他們的關係有所改善。自己固執的兒子看來隻有草燈能夠製服了。從那時起,他就認同了兩人的關係,什麽比立夏的幸福更重要呢?

    看著裝潢講究、富麗堂皇的住所,立夏一點也沒有特別的感覺,若不是草燈的勸解,他不會來到這裏,頂多是給美國的父母打個越洋電話。父親一如既往地熱情招待,他卻覺得彼此間更加陌生。還好有草燈在,他讓自己有真真實實的親切感,還有不可或缺的安全感。失去他,不知自己會怎樣沉浮呢?想到這裏,立夏沒來由的想到草燈和翼在校園舞會上的那一幕。總覺得代表什麽的開始似的。

    草燈和立夏爸爸在樓下聊天,立夏獨自來到二層媽媽的房間。她的外貌幾乎沒有變,時光的流逝在她的臉上絲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她依舊年輕貌美。黑色的長發柔軟吹順,絳紫色的眼眸在神智清醒時炯炯有神,皮膚如舊光滑白皙。整個人看起來和幾年前離別時一樣。

    清明繼承了父親的特點,英氣逼人;立夏則完美的傳承母親的基因,陽剛不失陰柔之美。看到母親,不免有些照鏡子的錯覺這些年母親的病得到了有效的控製,雖然治愈的機會不大,但是,相對於幾年前經常發作的情況,與現在比較可謂是天壤之別了。

    “立夏!你能來看媽媽,媽媽實在太高興了!”

    她親切的擁抱了立夏。

    好久沒有這樣的擁抱過媽媽了,立夏迴抱住了他。高過她一頭的立夏把媽媽圈在自己的懷中,胸前被什麽沾濕了。他知道那是媽媽的淚,淚中盡是興奮、欣慰以及自責。媽媽每次看到立夏,就會責怪自己對幼年的立夏的所作所為。不來美國看望他,也是不想她總是活在痛苦的深淵中。

    他能感到自己對父母的埋怨逐漸減少,也漸漸體味到了親情。特別是媽媽的懷抱,與草燈的不同。在他的懷抱中自己是無所顧忌的被保護者,而抱著母親,他必須是戰勝一切的保護者。

    該死!才分開又想那家夥了。有些心不在焉,立夏和母親聊著天。

    立夏爸爸要傭人端來兩杯上好的咖啡,緩緩開口:“草燈啊,這幾年多虧你替我們照顧立夏,辛苦你了!”

    草燈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哪裏!能照顧立夏我求之不得呢!”

    僅僅一笑,他還是一樣的魅力四射。閱人無數的立夏爸爸捕捉到了他眼中的真誠,他身上散發出名為“幸福”的味道讓他倍感安心。

    “對了,你母親還好麽?”

    “嗯!還可以,謝謝伯父的關心!”

    草燈很有禮貌的迴答。

    “要不是兩年前和我妻家族合作一樁生意,恐怕也難得知你是我妻家唯一的繼承人。難得你含著金湯匙長大,人卻不驕不躁、謙遜有禮啊!”

    讚賞的點了下頭。

    “小時候家母常教導我做人要腳踏實地、戒驕戒躁。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自從家父過世後,家母一再要求我接手家族生意,我才按照她的意思著手打理。本來我是不想插手家族的事情,可是礙於家父的遺願和自己的身份,隻能硬著頭皮盡力而為了。”

    草燈有種預感,立夏爸爸下句話可能與他和立夏的感情有關。

    “不要過謙。自從你接手我妻家族的生意後,整個企業集團蒸蒸日上、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是有目共睹的。不過……

    這也是我擔心的。我知道你和立夏的感情,當然,隻要立夏快樂我絕不反對你們同性相戀。但是,你母親會同意你們彼此相愛麽?“

    立夏爸爸皺了皺眉,這個問題頗為讓他煩心。

    草燈直視他的眼睛,果斷給與答複:“我知道伯父的意思,家母的確向我提及結婚的事。畢竟這一代隻有我一個人,並沒有兄弟姐妹可以代我完成傳宗接代的使命。不過,請您放心,除了立夏,我什麽都可以放棄!”

    湛藍的瞳孔閃爍著堅定的信念,立夏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讚歎:“好樣的!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立夏的幸福隻有你能給。那小子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愛你可是愛的死去活來呢!”

    草燈擺出招牌陽光微笑,“我愛他也是愛得死心塌地呢!”

    “隻聊天可以解決溫飽是吧!你們不吃飯可以,我和媽媽都快餓死了。”

    樓梯上傳來立夏小小的抗議和他媽媽的笑聲。在家裏,立夏找到了平時不常有的幽默細胞。

    “哦!和草燈聊得太投入忘記吩咐傭人準備晚飯了。嗬嗬。”

    立夏爸爸幹笑兩聲,不好意思的爬了爬頭發。立夏沒事爬頭發應該就是遺傳他父親吧,草燈暗忖。

    立夏馬上把怨念的眼光投向無辜的草燈,在這裏聊那麽長時間也不想著上樓看看我媽媽(其實立夏是想讓草燈來看自己)。接著,淩厲的目光掃向父親,有些不滿。

    感到兒子要“發威”,立夏爸爸明智的閃人尋找傭人的蹤影,希望一頓豐盛的晚宴可以澆滅立夏的怒火。臨走前,與草燈調侃耳語了幾句:“沒想到兒子連老爸的醋都吃。草燈啊,看來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哦!在家是我兒子吃定你吧?”

    草燈嘴角上揚,輕聲說:“伯父誤會了!立夏很美味!”

    “呃……”

    一時無語,看看比自己還高一點的兒子,再看看邪笑著的草燈,確實兒子被吃的可能性較大。搖頭笑了笑。

    看著兩個擠眉弄眼、不懷好意笑著的男人,立夏索性置之不理,坐在沙發上靜候開飯。

    這棟歐式建築風格的洋樓十分寬敞,房間數目也很多。立夏爸爸把兒子和草燈安排在了一間臥室裏,知子莫若父啊!

    躺在陌生的床上,穿著陌生的睡衣,立夏一樣有自信可以安然入睡。因為此刻的他正在接受熟悉的人,用熟悉的方式,帶來的熟悉的晚安吻。估計品嚐了草燈使人暈暈陶陶的深吻的滋味後,任誰都可以安穩的睡了。

    “立夏,我明天要出去一下,估計幾天後迴來……”

    “去哪?我也要一起去。”

    草燈話還沒說完,就被懷裏雙頰通紅的立夏打斷了。

    草燈低頭看著他紅透的臉,寵溺的吻上他黑亮的發絲,“不要了。坐了十幾個鍾頭的飛機,已經很累了,立夏好好休息吧,我這麽愛你,怎麽忍心看立夏疲憊呢!”

    知道立夏拿自己露骨的表白最沒辦法,草燈這招是百試百靈。

    果然,立夏的臉變得滾燙,似乎可以滴出血來了。不想他陪他去?明明說好是兩個人度假的!心有不甘的轉過身,背對著草燈,拉開兩人的距離。

    看著男孩消瘦的背影,草燈伸手鎖住他的蜂腰,輕易把他製造的“鴻溝”抹平,溫暖的胸膛緊貼他的背,如影隨形。叉開話題,“知道你父親晚飯前在我耳邊說了些什麽嗎?”

    人的好奇心真是可以戰勝一切的法寶。立夏馬上拋開剛才的煩惱,迅速轉迴來,看著笑得誇張的草燈,狐疑道:“說了什麽?”

    “想知道?”

    泉水般色調的眸中蘊藏的並非惡意,而是種捉弄情人時才會出現的打趣與愛憐。俊美的臉上綻出一個邪佞的微笑。

    立夏直覺自己被算計了,可是精亮的紫色雙眸散發出強烈的探究,心中更是渴望獲取答案。最終,他誠實的點了點頭。背上卻有貌似冷汗的物質溢出。

    “吻我!吻我就告訴你!”

    “咦?”

    冷靜三秒鍾,立夏完全清醒。看吧,就說他沒有那麽好說話!怎麽會那麽輕易告訴我呢?這種索吻的手段太孩子氣了點吧。真是的!我們倆到底誰年紀小啊!為什麽在我家他還能肆無忌憚的捉弄我呢?還有,剛才不是已經快把我吻到斷氣了麽?怎麽還嫌不夠?受不了,每天都得被他整個好幾次,自己怎麽就是不長記性呢……

    立夏還在這邊檢討自己,草燈那邊可忍不住了。立夏左思右想、搖擺不定的樣子固然可愛至極,但是他柔軟的唇更讓人向往。

    “想好了麽?立夏?我有點困了耶!”

    “呃……”

    這混蛋明擺著下最後通牒了,好想知道他們談論的話題!最後,無奈的歎了口氣,研究的心態戰勝了理智的判斷。立夏支起身體,認命的對著草燈,輕吻了一下。雙唇分開後,馬上提出疑問:“好了。你們說了什麽?”

    下方的草燈抱怨:“這個哪叫吻啊!”

    立夏給了他一記超大號的白眼,渾然不知這個姿勢讓自己身處險境“那你說,什麽才叫吻?”

    “我說嘛。真正的吻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不待立夏反應,草燈雙手摟住立夏的背,強行拉下他的身體貼在自己身上。瞬間,草燈霸道的吮吻住他嬌豔欲滴的紅唇;從他的齒列吮吻到舌後 ,霸道且熱情地親吻著他的嘴裏的全部,他不停地吸吮著他口中的蜜汁,還惡劣地在他口中來迴不停地逗弄著他不正麵接觸而頻頻閃躲的舌頭。深深地吻著他,吻得他昏昏沉沉,嚴重缺氧,忘掉繼續掙紮、抗拒。

    又一記纏綿悱惻的熱吻,立夏險些窒息。經過草燈長時間的“訓練”後,相信立夏心肺功能一定比正常人強出許多吧!

    伏在草燈胸口上疾速唿吸著久違的氧氣,立夏虛弱得連給草燈一拳都做不到,隻好嘴裏罵道:“混蛋!誰叫你吻我的?”

    那個倒好,得了便宜還賣乖,“是立夏讓我說什麽才是吻的啊?”

    繼續放送白眼給身下的惡魔,“我是要你說,又沒要你做?”

    “可是這怎麽說的清楚呢?當然是身體力行好了,簡單易懂。”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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