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一六年,丙申年。屬猴虎豬蛇者與太歲相犯,主災禍不順。


    是日,驚蟄春分,衝龍煞北,宜出行,祭祀,開工,入宅,破土,安葬——黃道吉日。


    薑氏宗宅的地下宗祠在這一日開啟,迎入生人。老人們紛紛重裝肅裹,斂神平目,拜祭祖宗,安撫生靈。


    古樸書閣裏,怪物躲在陰暗的角落,兩隻黑洞洞的眼睛謹慎地望著外麵的那群神神叨叨的老家夥。表叔公麵前攤著一堆古老的畫冊書籍,那上麵記載的文字和符號令人眼花繚亂。


    “……這是煞,沒救了,要燒掉。”


    “胡說,明明是靈,靈是燒不掉的。”


    “劍怎麽辦呢?”


    “……靈已經迴來了,劍還會遠嗎?”


    老頭們交頭接耳。


    怪物聽不懂他們說什麽,他轉過身,從書閣破舊的窗戶上爬出去。


    需要一架直升飛機。


    “我們需要一架直升飛機。”萊爾大聲喊道,狂風不僅阻止著他的步伐,也將他的聲音撕扯的模糊。


    已經走到半山腰上明冥轉過身來,能看得出,他也走的不輕鬆。


    “你開玩笑吧!”他看了一眼頭頂,黑色的漩渦風雲已經在盤旋,暴風雨在醞釀,天空像一隻鍋蓋,觸手可及。


    萊爾停下腳步,不停地喘氣。於修在他後麵的不遠處,以防止他不慎被狂風卷走。現在三個人中,萊爾的體力最弱,他不得不將神劍放下來插在地麵上支撐身體,以此來減低從山巔俯衝而來的風對他的衝擊力。


    “沒辦法了。”萊爾凝望著四周,狂風中,充滿黑石的坡麵上,隱約要爆發巨大的力量。甚至可以估量,那下麵正湧動著兇猛的岩漿,正在尋找著一個出口,即將迸發。


    隻剩這一個最有可能產生異界之門的爆發點了,這幾天他們到處跑,其他的都不行。


    隻剩這最後一個了。


    這是迴去的最後希望。


    “是青音……”


    金發男人抬起頭望著充滿了黑色灰礪的天空,黑色與灰色瘋狂地喧嚷,偶爾有縫隙露出,從那裏能看到一絲晴天白雲。


    “他在召喚我。”萊爾輕歎著。


    他兩手微微攤開,似在蓄最後的力,嘴裏喃喃道:“我一定要迴去。”


    聽到千裏之外的召喚,佛祖號盤旋而來,巨大的身姿衝破狂風,擊垮灰礪。


    也就是在這時,山巔上爆發出第一波豔麗的火紅,灰黑色的天空中的第一抹花火。


    “這力量不錯啊!”明冥驚喜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萊爾的身體止不住朝後仰過去。


    一隻有力的手從後麵扶上來。


    萊爾轉過眼去,微微露出一個笑容,“我們一定可以迴去,是嗎?”


    昏暗混亂的視線中,於修的神情模糊不清,他在沉默。


    “小修!”萊爾的手用力地抓上於修的手臂,聲音裏滿是懇切。


    “我答應你,一定會帶你迴去。”於修這樣說道。


    “真的嗎?”


    “是。”


    “嗬……”萊爾笑了,身體架在於修肩膀上,兩人相互扶著艱難前行。


    “騙子!”萊爾忽然低聲罵了句。


    於修沒有任何反應,繼續駕著萊爾朝佛祖號走去。三人很快登上了佛祖號。


    “一定要駕駛著這玩意兒嗎?”明冥問道。


    “我們現在的體力不一定能承受異界之門大開時的巨大能量,佛祖號裏有不弱的防禦係統,至少能保證我們一定的行程。”萊爾怏怏地解釋道。


    明冥見他臉色不太好,自然認為是他體力失去太多,已經是強弩之末。


    “放心吧尊者,就算你不行了,我們也會帶著你迴去的。”他說道。


    萊爾勾了勾唇角,淡藍色的眼睛裏卻是一片麻木。


    岩漿一股一股地噴湧而出,帶著地底的巨大能量,從火山口不斷地打出來。巨大的岩漿柱衝天而起,裹挾著狂烈風暴,瞬間燃燒成一股火龍卷天蓋地蔓延開去。


    自然的力量,能毀天滅地。


    盤旋在外圍的佛祖號受到不小的衝擊,產生劇烈的搖晃。裏麵的人卻興高采烈。


    “就是這裏了!”明冥激動地說道,盯著那鋪天蓋地的火龍卷,眼睛冒著光:“這裏一定是異界之門!我能感覺到!”


    他轉過身來,“快把神物都拿出來吧!”


    片刻後,佛祖號的內艙裏懸空而起三件寶物:誅魔戒、女媧石、祖師神劍。


    三件寶物各據一方連成一環,瞬間迸發出的力量不亞於那外麵的火龍卷。


    機艙內一時異光大震,紅紫交錯,藍白相溶。


    佛祖號迎風破火,一點點地穩步朝火山口開赴,最後在火山口的上端平穩停住。


    “青音那方聯係上了麽?”明冥再次確認道。


    萊爾點點頭,眉頭深深地皺著,眼神專注。


    現在就是等待神物與自然力量產生共鳴、異界之門開啟的那一刻——


    於修和明冥兩人的視線都緊緊盯著空中急速環繞的三件神物,此時此刻所有的神物都在這裏,除了祖師神劍,誅魔戒和女媧石被各自的主人操控著正在源源不斷地外釋著力量,五光十色的光波交錯成奇異的景象。


    然而,不論是於修還是明冥,兩人誰都不會有心思去觀看那美麗的奇特景色了。


    在這最後關頭,所有心思、想法,在這最後一刻隱藏,還有意義嗎?


    最先動手的還是明冥——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明冥淩空一掌劈過來,直取於修命門。於修何嚐不是時時刻刻在防著他,驚險避過。


    “卑鄙!”於修一個側身抬腿踢過去。他勁道淩厲,帶著十二分的殺氣。


    “談不上!若留你活命,他日我必死無葬身之地!”明冥這般說道,手下更是不留情麵。


    於修冷笑道:“你倒是算準了自己的去路。”


    兩人放開手來你來我往,招招皆是朝著要對方性命的方式而去,怎麽狠辣怎麽來。


    萊爾無視身後的搏殺,機艙的頂端慢慢打開,淡藍的眼睛望向頭頂顯露出來的天色。


    狂暴火焰充斥著天空,猶如火龍奔騰,咆哮,廝殺。


    天崩地裂,岩漿綻放,山唿海嘯。


    也就是在這渾濁而崩塌的世界中,一絲光亮破空而來。


    “青音……”萊爾展開手臂,枯萎從發梢手指蔓延開來。


    目極之處盡是火舌飛舞,佛祖號嗡鳴顫抖。


    明冥抬頭望了一眼那即將開啟的天光,喜形於色。他看著眼前被逼至角落的於修,眼放毒光,一招狠毒的破空掌排空而去:一定要在異界大門打開之前擊殺於修!


    於修拚死躲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明冥欲再下一掌,就在這時——


    天光消失了。


    在尚未開啟之前。


    “怎麽迴事?”明冥瞬間抬起頭,企圖在那莽莽火天岩海之中尋找一絲痕跡。


    “剛剛都已經出來了?怎麽迴事?!為什麽消失了?!”


    於修的唇角浮起一絲得意的冷笑。


    也就是在這時,在空中迅猛旋轉的巨大力量圈慢慢停了。


    漩渦停止,三件寶物的原形顯露出來。


    異界之門明明已經有了痕跡為何突然關閉?明冥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他想到了什麽,然而已經沒有時間——


    於修驟然淩空而起,明冥甚至來不及完全轉過身,於修劈手一指——


    祖師神劍筆直地刺破明冥的心髒!


    明冥全然震驚,他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前的劍尖就像一頭野獸,茹毛飲血、摧枯拉朽一般將他心髒那裏攪的四分五裂!


    “啊!!!!”明冥大叫一聲,在那一瞬間,經脈盡碎之後,劍終於被逼出去。


    他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瞪著於修、暴戾一聲:“小人!!”


    於修用手指蘸了那血,在劍身上畫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符咒。


    “這才是祭魂咒……看清楚了嗎?”


    於修於修眼裏滿是邪肆地笑意,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沾滿了明冥經脈鮮血的劍尖。


    看了一眼那個符咒,萊爾別過眼去,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神情。或許是他即將力竭的緣故。


    明冥一臉暴戾,目眶欲裂,仿佛要用最後的戾氣化作最怨毒的厲鬼。


    “死無葬身之地。”於修冷厲一笑,將劍身刺入明冥的胸膛,“你說的不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明冥大叫著,其音如厲鬼,其神如惡靈。


    在這充滿戾氣和憤怒的怒吼聲中,於修卻仰天大笑起來。


    “堂堂仙界首督,如何能想到自己也會有被祭劍的一天?!哈哈哈哈哈哈哈!明冥,你估的不錯,你兒子就是我存心想讓他死的!像我這般睚眥必報之人,當日段蒼山上的仇,此時不報,更待何時?!”於修如癲狂一般,邊笑邊看著明冥的魂魄被左右撕扯著、拚命掙紮著、卻怎麽也逃不了祖師神劍的吸食!


    耳邊卻響起一聲蒼涼的歎息。


    於修一頓,癲狂慢慢收斂,化作一抹陰冷纏綿的笑意凝在眼裏,噙在唇邊。


    神物被收納,佛祖號內再無與外界火龍卷匹敵的力量,搖搖欲墜。


    “你的目的達到了……又打算將我如何呢?”一個聲音微弱的問道,仿若垂垂老矣。


    於修將祖師神劍背負在身上,長身轉過來,淡然道:“你既出自我體,還當,歸之與我。”


    轟的一聲,佛祖號的頂蓋被掀飛了。


    火龍舌頭卷進來,放肆地吞咽著內部的一切。


    萊爾站在邊緣,火舌舔著他的臉頰,他眉間盡是憤怒:“你是個騙子、沒心沒肺的野獸,枉費青音救你。”


    於修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映著火燒連雲,顯得波瀾壯闊。


    “我不騙你,一定會帶你迴去——”


    “你不會迴去。”萊爾搖搖頭,“你瘋了。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麽要為了一個薑越……”


    忽然萊爾一頓,緊接著,他渾身都輕微地顫抖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火光中沉默的於修。


    “原來你從那麽早開始就在盤算著這一切?。”


    萊爾聲音很輕,眼睛睜的很大,全然不敢相信:“從那個時候我錯認祭魂咒開始,你就在盤算著利用我。”


    “從那麽早開始,你就在計劃著……”


    萊爾驚恐而絕望地望著對麵那個可怕的男人。他突然真切意識到:於修是披著人皮的野獸,有著比人要深沉百倍的心思城府,和比大自然最兇猛的野獸還要殘暴的性情。


    於修卻一步步朝他走來,神情是永恆的麻木,他說:“時間不多了,歸來吧。”


    佛祖號的引擎被燒毀,已經無法維持平衡,左搖右晃著朝火山口撞去。而那裏,正在噴發著浩浩蕩蕩的岩漿火焰。


    於修伸出一隻手,掌心用血跡印刻著祭魂咒。


    萊爾睜大了眼睛,他步步後退,最後退無可退。


    現在萊爾明白什麽都不重要了——


    就像女媧石和誅魔戒都有自己的主人一樣,從萊爾一拿到祖師神劍的那一刻他就隱約覺察道,祖師神劍也是有主人的。


    神劍原本就是有主人的。


    那日在山洞中祭劍時出現的根本不是什麽劍靈,而是沉睡在祖師神劍中的,它的真正的主人。


    當時混亂的最後他們都沒有看到,其實不是薑越的靈魂被吞入劍中,而是劍中的靈魂進入了薑越的身體裏。


    那個符陣不是祭魂,而是招魂。


    他耗費畢生心血、明冥損去三分之一的修為、他們這些天所做的一切,不是在祭劍,而是在招魂!


    可憐明冥,自以為掌控一切,到死都沒明白這一切都是於修的一場戲。他還以為於修是在報仇,以為於修在殺了他之後就自己迴去世界,可是於修根本就不會迴去!


    這一切都是於修精心策劃的一場陰謀!要迴去另一個世界是假的!於修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迴去,於修的目的,就是要招魂!要給祖師神劍真正的主人招魂!


    然而明白這一切早已經晚了。萊爾的靈魂脫體而出,進入於修的掌心,化作一縷青灰色的煙霧,絲絲縷縷,皆被於修所吸收。


    佛祖號轟然炸裂,隨著一聲巨響,萊爾最後掙紮的思緒也徹底斷截。隨之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憤怒、他的不甘、還有一切的淵源。


    祖師神劍,薑氏,薑越……


    薑越不可能是偶然被選中的吧?


    祖師神劍……


    玉屏……


    於修……


    ——這其中尚未得出的淵源,也將全部消失,從此再無人知曉。


    這一次的火山爆發持續了好幾個晝夜,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岩石飛騰,轟鳴如雷,堆起了一座一百餘米高的錐狀山體。


    在第五天,大範圍的爆發終於停歇。


    空氣中還殘留著大量的硫磺熱氣,熏的人無法靠近。


    第七天,軍隊在附近的山腳下找到於修時,他已經變得不能辨認。


    渾身燒焦、麵部模糊,五官上隻能勉強看清眼睛,那還是因為他極力地睜著。


    從那場可怕的火山爆發中存活下來已經徹底耗費了他的餘力,他撐著最後一口氣,等待救援。


    他堅信一定會有人來救他。


    他一直撐著,堅持著,直到被送到重重嚴密防衛的軍區。


    直到他看到那個人。


    薑越的頭上和手上仍舊纏著紗布,但是他已經能跑能跳,還穿著軍裝,背著槍。


    很帥。


    於修努力睜眼看著這個衝到擔架麵前來的士兵,露出一個血肉模糊的笑容。


    “嗚!!!!”薑越還不會說話,隻能發出悶悶的吼聲。他撲跪在地上,包裹的密不透風的麵部上兩隻黑溜溜的眼睛露出焦急又驚恐的情緒。他抱著擔架,但他不敢碰於修的身體。


    薑昴在背後看了一眼,徹底吐了。


    “薑……”於修還在努力發出聲音。


    薑越的眼淚滾出來,他右手顫抖著放在前麵,示意於修不要說話。他拚命的朝旁邊的醫生和軍官怒吼求救,可是他們根本沒人敢上前施救。


    人都那樣了,怎麽救啊。


    “薑越……別哭……遊戲……”於修的聲音微弱著。薑越爬到他耳邊,聽他說話。


    “……結束了。”於修說。


    薑越用力的點頭。


    他想說遊戲結束了,這一切隻是個遊戲。你想要玩遊戲,我陪你玩。現在遊戲結束了,你迴來了,一切都會好的。


    於修不再說話了。


    無論薑越怎麽用力的嚎叫,於修都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


    薑越很努力的在一堆血肉中尋找於修的眼睛和嘴巴,然而他找不到。


    巨大的衝擊和痛苦讓薑越無法唿吸,他渾身顫抖著,眼睛睜的很大。


    醫生們非常擔心他就這麽心肌梗死,幾個軍官上前強行將人固定住,一個醫生給薑越打了肌肉鬆弛劑。


    薑越還在掙紮怒吼,眼睛死死地盯著擔架上。


    一張白布從頭罩下來,遮住了那血淋淋的肉堆。


    薑越昏死過去。


    但他不敢就這樣睡去,某種強烈的情緒又提著他的神經讓他驚醒過來。


    他在飛機上醒來了一次。


    那是在飛往蜀地的飛機,怕他發瘋,幾個軍官和薑昴都守在他身邊。薑越醒來後果然到處尋找,他找到儲藏室,看見那裏放了一個擔架,上麵蒙了一麵白布。


    他想都沒想就去揭開,然後又昏死過去。


    之後被強行打了更大劑量的針藥。


    這一次,薑越睡了很久。


    但是他一直在做夢,噩夢。


    他夢見自己行走在地獄裏,到處都是血淋淋的人類肢體。他陷在著血濘之中瘋狂的尋找,一會兒摸到一隻手,一會兒摸到一條腿,一會兒又摸到一個人的腦袋。


    每找到一個,他便要拿到眼前仔細辨認。


    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


    這個是……


    這個是眼睛……這個是手指……


    他翻遍了整個地獄,整整七天七夜,最後拚出一副人骨。


    然後他認出來,那是於修。


    薑越哭著嚇醒過來。


    他嚎啕大哭。


    撕心裂肺。


    歇斯底裏。


    仿佛要把整個人哭死過去。


    他的家人來到他身邊,他們叫醒他。


    “哥!哥!”


    “小越!小越!”


    “他做噩夢了,快點叫醒他呀!”


    “越哥!隻是噩夢!越哥!”


    聽到是噩夢,薑越才醒了。


    他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的人,小鶴,白丹含,裏澤,母親,父親……


    他坐起身來,看了看自己的手。


    光滑完整的皮膚,沒有皺皺巴巴。他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有紗布,隻有冰冷的淚痕。


    “……”薑越茫然了。


    “哥,你做惡夢了!”朱利安急忙說道,“你哭的好恐怖啊!跟死了媽一樣!”


    啪,程若清一巴掌拍到朱利安後腦勺上。


    朱利安趕緊道歉,“對不起啦!可是他哭的真的好嚇人啊!”


    白丹含拿細軟的手帕輕柔地將薑越臉上的眼淚都擦去,心疼地說:“這是做什麽夢了啊,把我們小越嚇成這樣。”


    薑越茫然地抓住她的手,“……是做夢嗎?”


    裏澤笑著說:“是啊。你睡了好久呢,夢裏麵一直大喊大叫,可算醒了。”


    “啊啊一會兒大喊一會兒大叫一會兒嗷嗷大哭,跟隻狗一樣!”朱利安抱怨道,“我住你旁邊房間,我也好多天沒睡好覺了啊!”


    “小越,餓了吧。要不要吃點東西?是下去吃還是我們端上來你在這裏吃?”白丹含溫柔的問。


    薑越自然是不會在床上吃的,他已經在撩鋪蓋了,一邊茫然地想,啊,是噩夢啊。


    在整個吃飯的過程中薑越都是有點癡呆的。


    他狼吞虎咽地吃了十個饅頭,三碗粥,一個雞蛋,兩份芝士火腿,再加一個土豆大餅。


    其他人見他吃的這麽多,雖然都有些擔心,但也都表現的很自然。


    吃完了所有東西,薑越坐在位置上打了個飽嗝,神情有幾分木然。


    坐了有大概一分鍾,他嘴裏忽然蹦出一個問句。


    “於修呢?”他語氣很隨意,像是吃飽了坐夠了隨口一問。


    朱利安和裏澤麵麵相覷,沒說話。


    程若清臉色冰冷,隻盯著桌子。


    薑越愣愣地看了看他們,忽然站起身,走到看起來最溫柔的白丹含身邊。


    “於修呢?”他問道。那神態就像是一個在找玩具的孩子。


    白丹含頓了頓,笑容裏有幾分猶豫。


    “於修……不是死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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