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但為君故


    荷花的清香一陣陣飄入樂府的宮苑中,夏日已到,眼看離皇上五十歲的壽辰還有四個月,樂府裏樂官們都在為皇上十月初八的壽辰忙碌著。


    玉菱和眾多舞伎們每日還是過著簡單而枯燥的日子。玉菱每隔幾日的夜晚還要和白發姑姑一起練舞。玉菱起先隻是一時好心,後來也漸漸被白發姑姑對舞蹈的癡迷而感染,每次當她忘形的隨白發姑姑舞動時,能感受到極大的愉悅,忘記塵世間的種種哀戚與悲涼。


    今日早上,舞伎們都聚集在樂府的宮苑裏,準備開始一日的訓練。


    四位教習師傅並未像往常那樣馬上開始排舞練舞,而是聚在一起小聲的在商量事情。玉菱還想著昨夜白發姑姑為何沒有出現,她記得她們上次臨別時明明是約在昨夜,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教習師傅們好像已商量好了,張秀芝走到舞伎中,清了清喉嚨,道:“皇後口諭,宮中一位年邁宮女已染重病,現在宮中召一位女子接替此宮女在宮中負責的差事。應詔者,可封為正五品宮女,可每月領取宮中俸祿。五年後可自行迴家婚配,若願繼續留在宮中,將提升品職和俸祿。”


    舞伎們聽到這個口諭,想著可以在宮中多留幾年,還能封個女官,按奈不住心中的喜悅都想應詔。


    紅蓮很想應詔的問道:“請問師傅那年邁宮女在宮中負責什麽差事?”


    張秀芝猶豫了片刻,道:“其實差事很簡單,就是接替白發姑姑的差事,守著那個每夜唱歌的人,給他送飯。”


    聽到張秀芝這句話,舞伎們一個個都泄了氣,三三兩兩的開始竊竊私語。梨花訕訕的對玉菱道:“我就知道哪有那麽好的事,要不宮裏那些宮女早應詔了,還輪得到我們。”


    玉菱愣在那裏,她記得五天前見到白發姑姑還是好好的,怎麽說病就病了?在玉菱眼中白發姑姑就好似神仙一般,怎麽還會病,難道還會。。。。。。


    張秀芝看到舞伎們的反應,完全在她和其他幾位教習師傅預料之中,估計是不會有人願意應詔的,就算應詔去到那裏肯定也是腦死腦活的。皇後本來指了一位宮女去接白發姑姑的差事,順便照料白發姑姑,沒想到那宮女本是不願去,但又不敢違抗皇後的命令,去了沒幾天竟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宮裏人傳言是被嚇死的。


    若舞伎中真有人願意應詔去了,枉送了性命,她也難免會心有不安。她拍了拍掌,提醒正在私語的舞伎們,“好了,大家開始練舞吧!”


    玉菱卻從隊伍裏走出來,道:“師傅,我願應詔。”


    一下宮苑裏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著玉菱。


    玉菱以為教習師傅張秀芝沒聽清楚,又說了一遍:“師傅,我願應詔!”


    梨花跑到她身邊拉了拉她道:“你瘋了嗎?”


    教習師傅趙銀巧走到她身邊,道:“你確定你願意嗎?就算你接替了白發姑姑的差事,能夠呆在皇宮裏五年,可呆在那裏是絕對不會有機會見到皇上的。”


    “我願意!”玉菱隻想看看白發姑姑到底生了什麽病,隻想照顧下她,畢竟師徒一場,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何況現在就算她能日日見到皇上,皇上也未必會看上她。即使皇上看上她,但她入宮時的身份,沒有皇上極致的寵愛也很難在這宮中立足。


    張秀芝也道:“剛才我說的話你都清楚沒?你不怕嗎?有可能會,會死的!”


    “我不怕,我願意應詔!”


    張秀芝看玉菱態度仍然很堅決,應該是真心願意的,隻好道:“那你跟我去見皇後吧!”


    梨花著急的拉著玉菱的衣袖不放,玉菱拍了拍梨花的手背,小聲道:“姐姐,我也早就厭倦了宮外的生活,若這宮中有一處地方能讓我安寧的呆一輩子,也是件好事,那怕孤獨終老也無所謂。”


    梨花不願與玉菱分開,急著道:“師傅,我也願意應詔!”


    “隻需要一個人!”張秀芝又詢問她們道,“你們倆到底誰去?”


    “我願意去!”玉菱想都沒想就答道。


    梨花隻猶豫了一瞬間,再開口已沒有意思了,鬆開玉菱的衣袖,玉菱對她笑了笑就跟著張秀芝去見皇後了。


    這已是玉菱第二次踏入長安宮,她低著頭跟在張秀芝身後走進殿堂內,殿內彌漫著茉莉花的清香。


    皇後今日穿著一身淺綠色彩線荷花繡紋華服,繁複的芙蓉歸雲髻的正中插著一支鳳凰銜珠的金步搖,一顆明珠正落在眉心處,溫婉中透著威儀。


    她隨張秀芝跪在地上請安,張秀芝稟告道:“稟告皇後娘娘,今日奴婢將您的口諭告知樂府裏的舞伎,有一個願意應詔。”


    皇後“哦”了一聲,又喜又憂的問:“可是真得願意?本宮不願再見到宮中的人往送性命了。”


    張秀芝遲疑了半會,看了看身後的玉菱,道:“她自己親口答應的。”


    皇後問道:“是她嗎?”


    “正是!”


    “都平身吧!”


    玉菱和張秀芝依言,緩緩站起身。


    “你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玉菱抬起頭來望了皇後一眼,忙又垂下頭。


    “你叫什麽名字?上次到本宮宮中來跳舞的五個女子裏有你對嗎?”


    “是,奴婢叫徐顏青。”


    “你知道,你應詔的是什麽差事嗎?”


    “奴婢知道,是給囚禁在宮中的一個人送飯。”


    皇後神情凝重的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是皇上從以前周國的大山裏好不容易擒到的蠻族巫師。他比鬼還要可怕,善於用毒,能在無形中取人性命。你還願意應詔這差事嗎?”


    殿堂上人人都聽得心驚膽戰,麵露懼怕之色。玉菱隻是平靜的點點頭。


    皇後又問:“你不怕嗎?”


    “我怕,可奴婢從小無父無母,四處漂泊,嚐盡人間淒苦,有幸能到宮中。雖與皇後娘娘隻有一麵之緣,隻覺皇後娘娘您溫柔慈愛,讓奴婢想起了自己的娘。隻要能為娘娘排憂解難,奴婢的性命又算得上什麽?”


    皇後也頗為感動,道:“難怪那日你眼中含淚的望著本宮和陛下,本宮原以為你是見到陛下後一時激動,沒想到還有這層緣故。”


    玉菱想念娘親的情感還是真得,不由落淚。


    “好孩子,不要哭了!每日送飯時,自己稍加注意是不會有性命危險的。”皇後又對身邊的宮女道:“把我的牒紙取來,封徐顏青為五品宮女,賜黃金五兩!”


    玉菱忙跪下謝恩,道:“皇後娘娘,奴婢還有個請求!”


    “說吧!”


    “奴婢自進宮以來,聽聞白發姑姑的故事,覺得白發姑姑一生都孤苦可憐,現在她病重,奴婢想能照顧在她身邊,讓她不至於太過孤獨!”


    所有人都對玉菱敬佩萬分,皇後讚許道:“真是有情有義,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你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本宮記住你了,以後定讓皇上好好的賞賜你!你要去的地方正是白發宮女住的地方。”


    第二日,玉菱告別了樂府裏的姐妹,隨著宮裏的太監來到白發姑姑的住處。白發姑姑住在一處遠離後宮,早已荒廢的宮院中的一間小屋。


    那太監將她送到小屋門口,交待道:“記得每日午時之前到禦膳房取食盒,紅漆木盒裏的食物送進那間屋子就行了,這是那間屋子的門鎖上的鑰匙,收好了!”


    領她來的太監將鑰匙交到她手中,又指了指這間小屋斜對麵的大屋子。


    玉菱收好鑰匙,道:“有勞公公了,我都記下了。”


    那太監不願在這裏多呆一刻,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玉菱輕輕推開這間小屋的房門,一股酸腐的氣味撲麵而來,她隻覺得胸口發悶。屋外炙熱的陽光照進屋內,總算將那氣味驅散了些。


    玉菱一眼就看到白發姑姑躺在小屋的床上,如一具僵屍。


    在白天比夜晚看的更清晰真實,白發姑姑頭上的白發早已稀疏,臉上褶皺的皮膚緊緊貼在突出的臉部骨骼上,在骨與皮這間一點肉都沒有,她眼睛微微眯著,轉動起來已不太靈活,嘴巴微張,嘴唇已幹裂,感覺有人進來,微弱的喊著:“水!水!”


    玉菱趕忙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扶起躺著的白發姑姑,將水喂到她嘴裏,玉菱感覺她身上同樣是皮包骨,一點肉感都沒有。


    白發姑姑喝了杯水後,人稍微舒服了些,問道:“你是皇後娘娘派來的宮女嗎?”


    玉菱看她眼睛似乎已看不清東西,道:“是的!姑姑,是我啊!”


    白發姑姑聽出了她的聲音,又躺倒床上,道:“是你啊!你叫什麽名字?我一直都忘了問你叫什麽了。”


    “顏青,姑姑就叫我顏青吧。”


    “顏青這個名字好聽,那日我失約了,以後等我的病好了,在和你一起舞。”


    “好!”玉菱心裏一陣難過,想著再不可能和白發姑姑一起共舞了。昨日在樂府收拾東西時,聽教習師傅張秀芝說,皇後請讓醫官給白發姑姑診治過,醫官的結論是白發姑姑活到這個歲數已是油盡燈枯了,就算華佗在世也難醫好,隻能是憑自己的求生欲望,熬一天是一天了。


    午時之前玉菱從禦膳房領迴了兩個食盒,她將那紅漆的食盒送到了那間封的嚴嚴實實的大屋裏。當玉菱用鑰匙打開那把大大的銅鎖,推開那扇大門,就像打開了地獄深淵之門,裏麵似乎黑不見底,然人不寒而栗,空氣中有股糜爛的味道,惡臭難聞,有一種惡心的隻想吐得感覺。


    她快速的將食盒從門邊往裏使勁一推,又迅速的關上房門,鎖上銅鎖。


    迴到小屋後,玉菱為白發姑姑擦洗了已經有些發臭的身體,為她換上一身幹淨衣衫,又喂她吃了些飯菜。


    玉菱自己也吃過飯後,就開始打掃這間小屋。


    白發姑姑躺在床上,雖手腳已無法活動,但能感覺的到玉菱就在屋裏忙碌,她惋惜的問道:“顏青,你不是要在皇上壽辰時獻舞嗎?皇後怎麽會派你來這裏?”


    玉菱整理著屋裏的雜物,玩笑道:“怎麽輪得到像我這樣資質的人為皇上獻舞。還是來陪姑姑更好!”


    白發姑姑認真的道:“你的資質也不算太差,不過要看跟誰比了。”


    玉菱邊擦著桌上的灰塵邊到道:“那是,姑姑的舞姿無人能比,就算是趙飛燕複活看了也過嫉妒的。”


    白發姑姑聽到玉菱的話,開心的笑了,一會功夫又憂傷起來,道:“顏青,你說我還能活幾日啊?”


    玉菱停下手中的活,做到白發姑姑的床邊,道:“我聽宮裏的人說姑姑是從陵墓裏出來的活神仙,神仙是不會死的。”


    白發姑姑自嘲道:“她們說我是神仙嗎?應該說我是個千年妖精吧。”


    玉菱發現白發姑姑其實心裏什麽都明白,跟明鏡似的。


    白發姑姑又歎息道:“可惜我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精,隻是一個活了很長很長時間的人。”


    玉菱困惑的問道:“可是姑姑若不是神仙,為何每次離開樂府時,都能穿牆而過?”


    白發姑姑不由笑了起來,道:“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我不是穿牆而過,而是從密道進出。”


    “密道?”


    “樂府裏有條出入的密道,隻是在夜晚,你們看的不清楚,以為我是穿牆而過。”


    白發姑姑看玉菱還是不太相信,又道:“你將我枕頭下壓著的一本冊子來出來。”


    玉菱依言從她枕頭底下拿出一本有些發黃的冊子,封麵上寫著“密道圖”三個字,玉菱隨便翻開一頁,看到上麵有一個地圖,旁邊有幾行小字注解,玉菱看著不太懂,至少上麵標注的幾處地方,她都不太熟悉。


    白發姑姑解釋道:“以前建立陳國的第一位皇帝,在修建這座皇宮時,還修了許多密道,是為了防備萬一哪天敵人攻進了皇宮,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得逃生。陳國的皇帝一直將這本冊子一代傳給一代,直到陛下將這個冊子送給我後,後來的陳國皇帝就再也沒見過這本冊子了,也沒有人再知曉皇宮中的密道在那裏了。”


    玉菱明白白發姑姑口中所說的陛下是指傳說中極其迷戀歌舞的那位陳國皇帝,她有些不解得問道:“那位陳國皇帝為何要將這本冊子送給姑姑呢?”


    “陛下擔心他死後,有人會對我不利,希望我能依照冊子上的密道逃出宮廷。”白發姑姑一談到那位陳國皇帝,眼中竟閃著光芒。


    玉菱覺得白發姑姑的話和宮中傳說的故事相互矛盾,問道:“可他為何還留下遺詔,讓二十名舞伎活活陪葬在陵墓中呢?”


    白發姑姑激動得恨不得坐起來,憤恨的道:“那不是陛下的遺詔,是陛下死後皇後用陛下的名義發的矯詔。”


    玉菱握住她那幹癟的隻剩下骨架的手,遺憾的道:“可姑姑還是沒逃出去。”


    白發姑姑卻微笑的道:“不是沒逃出去,而是我根本沒有逃。”


    “為什麽不逃?”


    白發姑姑臉上洋溢著幸福,緩緩地迴憶道:“我記得第一次見到陛下時,是在陽光暖暖的午後。舞伎們都在樂府的宮苑裏練舞,那時樂府裏的舞伎很多,現在看似寬敞的宮苑,在那時顯得很擁擠。我並沒有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練舞,而是站在你在樂府時經常見到我的那個角落練舞。誰也不不知道陛下會妝扮成樂官的模樣,來到我們中間。


    我當時舞得如癡如醉,待我迴過神來,發現一個陌生的樂官站在我身邊,他長得清秀溫雅,嘴角帶著笑意,溫柔的問我,你叫什麽名字?當我第一眼看到他時不知為何,心跳的特別快,我有些羞澀的答道,李燕兒。


    直到三日後,我才知道他就是皇上。那日他穿著明黃的龍袍坐在龍椅上,還是溫柔的笑著,問我:‘你願意為朕舞嗎?每日都為朕舞?’我滿心歡喜的道:‘我願意,我願意一生一世隻為陛下而舞!’


    我猶記得在芙蓉帳裏,他輕輕撫著我的頭發,道:‘你舞得真美,每日隻要能看到你的舞姿,就能忘卻這世間所有的煩惱。’


    雖然他已去了,但我還是不想離開他,我隻想永遠陪著他,為他而舞,舞盡一生一世。在陵墓中當其他人都忍受不了暗無天日的墓室生活陸續死去時,我卻隻要一想到他就躺在那裏,看到我每日為他而舞,一定會很開心,我便要活下去。”


    原來白發姑姑能孤獨的活那麽久,隻是因為對那位陳國皇上的愛一直在支撐著她的生命。


    玉菱感動得將白發姑姑的手握得更緊,白發姑姑擔心問玉菱:“你說我重見天日後迴到皇宮,把他一個人留在陵墓裏,他每日看不到我在跳舞,會不會很寂寞啊?會不會生我的氣啊?”


    玉菱寬慰她道:“不會的,不會的!他也希望姑姑能唿吸新鮮的空氣,看到明媚的陽光,要不然他就不會把這本冊子送與姑姑,隻要你開心他就會開心。不管你在哪裏?他在天之靈都會看到你的!”


    “是嗎?”


    “是的!”玉菱微笑著將她的手放到她胸前,起身倒了杯水喂她喝下,“姑姑,你好好休息,等你得病好起來後,再到樂府的角落處跳舞,他一定能看到得。”


    白發姑姑有些累了得閉上眼睛,喃喃的道:“我看到他一直在那裏等我,他的笑容真好看,他一直站在那裏對著我笑。。。。。。”


    她的眼角滲出幾滴淚水,當玉菱輕輕地為她拭去時,她已沉沉的睡去。


    二個月後白發姑姑在睡夢中離開了人世,玉菱記得那日清晨起床時,白發姑姑已沒有了氣息,身體已冰涼,她死時的樣子很安詳,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滿心歡喜的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有她最愛的人在等著她。


    如今這小屋隻剩下玉菱一個人,玉菱體會到一個人的孤獨寂寞是多麽的可怕,每一個白天和黑夜都如此難熬,除了迴憶過去幾乎無事可做。


    可白發姑姑卻這樣過了一生一世,她的一生活得多麽的純粹,執著於追求舞藝的至高境界,執著於自己的愛情,為了一段情,為了一個生前擁有後宮佳麗三千的男人,為了那個男人的一句話一個笑容,竟就這樣孤獨的舞了一生。


    玉菱合上手中那本皇宮密道圖的冊子,吹滅蠟燭,走出小屋。今日應該是九月十五,月滿如盤,夜色清冷的照在這荒廢已久的宮苑中,地上雜草叢生,隱約中還可見到地麵曾經是用青色的大理石鋪陳的。


    離小屋不遠處有兩株白中種粉的秋海棠開的極盛,和一旁早已枯敗的老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秋夜的晚風微微拂過,讓你感覺清涼的,玉菱在秋海棠下,冉冉起舞,她迴想著跟白發姑姑學過的每一個舞姿,連貫流暢的舞著,玉菱仿佛覺得自己又迴到了綠柳河邊的廊橋上,雍王正在不遠處含情脈脈的望著自己,溫柔的對自己笑著。


    這時那午夜的歌聲又響起,玉菱離唱歌的人隻有一堵磚牆的距離,一個在屋裏一個在屋外,聽起來不再如幽靈般,雖聽不懂歌詞,但聲聲清晰可聞,如在孤獨絕望中的哀嚎,淒涼婉轉,直入人心。


    玉菱不由駐足在大屋前,靜靜的聽了良久,也許是這幾日來未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她竟忍不住大聲問道:“能告訴我你唱得是什麽詞嗎?”


    那歌聲驟然止住了,屋裏傳來沙啞低沉幽冷的聲音,好像來至地獄的最深處,“你進來,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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