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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宏見是羽謙來了,將手中的筆擱在了淩霄捧得硯台上,問:“這次送來了多少?”


    “兩千擔,等秋收後就有更多的軍糧了。”羽謙笑道。


    羽宏也笑道:“好!要你負責軍糧的事我放心。”


    羽謙似不經意看到了站在一邊低著頭的淩霄,問:“二哥,這就是你現在的新寵,看來不是一般的上心,走到哪裏都帶著,郡主沒和你鬧?”


    淩霄見羽謙正在看她,忙轉身將手中的硯台和筆放到桌案上,雖然她蒙著麵紗還是怕會被認出來。


    羽宏輕笑了一聲:“不用理她,她一向驕縱任性,見著她就讓人心煩。”


    羽謙卻盯著淩霄的背影有點恍惚,有種熟悉的感覺,不禁問道:“哥,你這又是從哪裏找來的,怎麽連背影都和二嫂那麽像......”


    他說著隻覺失言了,不敢再說下去,看向羽宏,忙笑道:“若綠荷看到了又要說世上還真是有這些與之相像的人。”


    羽宏輕描淡寫的道:“哦,你也覺得像。她以前在江州做雜役,叫阿晨,我就看中她這雙眼睛。帶在身邊不過是想有個女人貼身伺候著,總比這軍中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強......”


    “哥,你不用解釋,我明白,隻要你覺得開心就好。”羽謙笑嘻嘻的說著,很想看清淩霄的那雙眼睛,可淩霄一直背對著他。


    “好了,做正事要緊,和我一起去看看你押來的糧草。”羽宏說著上前與羽謙勾肩搭背的出去了。


    淩霄隻覺鬆了一口氣,如今自己不人不鬼的還如何麵對以前那些熟悉的人。


    他說她叫阿晨,難道是在諷刺她曾是宸妃,她頓覺心中酸楚,茫然的為他整理帳內的物品。


    貼身跟著羽宏,羽宏倒是什麽事也都不避諱她,反正她現在也飛不出他的掌心,更不可能把自己所知道的軍事機密去告訴秦彥景。


    她經常在羽宏身邊聽那些將領匯報事情,談論時局戰事,她也知道如今秦彥景雖在魚台關拚盡全力擊退了吐渾大軍,可已是元氣大傷。


    大興已如風雨飄渺中的危樓,隻要再有人用力推一下,必然轟然垮塌。


    而這也正是南宮羽宏傾覆大興的最好時機,這幾個月南宮羽宏帶領著大軍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竟已快占了半壁大興江山。


    他的大軍由南向北,離京城已越來越近。


    又過數月,南宮羽宏的大軍已打到了京郊。羽宏並不急於攻打京城,在京郊駐紮修整了半月有餘,已是隆冬時節,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其實越靠近京城,對於羽宏來說攻城略地就越輕鬆。秦彥景傾舉國兵力在魚台關雖暫時擊退了吐渾大軍,但已然耗損了大興所有國力,駐守京城的數萬軍隊早已不堪一擊。京城已是南宮羽宏囊中之物。


    他這樣圍而不攻對京城內的皇室百姓是種無形的消耗和折磨。在這修整的半月裏京城內已有幾位將領來投誠。


    對於來投靠的將領,南宮羽宏沒有絲毫為難和輕視,反而十分厚待,還十分關心京城內百姓的情況,有沒有糧食吃,寒冬裏有沒有棉衣禦寒。讓這幾位將領暗暗帶些糧食棉衣分發給京城內的百姓。


    現在京城內已傳出消息,大臣將領已開始分化,有些一開始逼秦彥景主動請降,京城的百姓也盼著南宮羽宏能快些進入京城,還他們太平日子。


    在營帳內淩霄裹著厚厚的棉衣,披著熊皮鬥篷,仍覺得寒意襲人,今冬她越發的畏寒了,咳嗽伴著偶爾吐血,能明顯感到自己的身體已快不行了。


    淩霄靠坐在帳內的虎皮椅子上,劉禦醫正在為她細細把脈,南宮羽宏背著雙手,不停的在帳內走來走去,眼看一炷香的功夫都過了,再也耐不住性子,問道:“劉禦醫,她的風寒嚴重嗎?”


    劉禦醫鬆開淩霄的手腕,搖了搖頭,眼中懼怕的輕歎道:“啟稟將軍,這位夫人不是風寒那麽簡單,本就體虛至極,平日裏隻怕思慮過重,雖一直調理著,但情況並未見好轉,反倒越發嚴重了,恐怕華佗在世也......”


    “庸醫,體虛都治不好,留你何用,來人!”南宮羽宏怒吼道。


    淩霄忙坐直道:“將軍不要為難禦醫,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怪不得旁人。他已是世上醫術高人,若你殺了他,我更是活不長了。”


    兩個士兵已入帳,羽宏無奈的對士兵手一揮,“你們退下!”,有對劉禦醫道:“把去開藥,她要是死了,你就陪葬!”


    劉禦醫如獲大赦猛點頭,誠惶誠恐的退了出去。


    “何苦為難旁人,即便此刻去了,我也再無遺憾。”淩霄本以為此生再不會見到南宮羽宏了,但在臨死前還能見到他,又陪在他身邊這麽長時間,已是上天恩賜,對生死早已看淡。


    她對羽宏已是想愛也不能愛了,對秦彥景更是愛恨不能,死對她來說何曾不是一種解脫。


    就算她不在了,羽宏身邊還有夜月郡主,有羽謙,有人全心愛著,有人忠心陪伴著,她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南宮羽宏臉色說不出的難看,盯著她道:“你是沒有遺憾了,可我呢?我被你們戲弄在股掌之間,我的血海深仇......”


    “將軍,未將有要事稟告!”帳外傳來吳猛的聲音。


    “說!”


    “京城內的皇宮起大火了,據說那個狗皇帝在祖廟內自焚而亡了!”


    南宮羽宏有分意外的驚道:“什麽!他倒不是個貪生怕死之輩!”


    淩霄驚得一個激靈,秦彥景已經死了嗎?顧不得渾身無力的虛弱,快步衝出了大帳,朝京城方向眺望,那邊果然似有一團紅雲,有黑煙不斷的往上冒著。


    南宮羽宏就跟在她身後,表情冷漠的可怕,對一旁的吳猛道:“讓那幾位已投誠的將軍先控製住皇宮,我軍今夜直接進入城中!”


    “是!”吳猛得令立刻退了下去。


    羽宏在淩霄身後,冷冷的像是自語道:“你確實已了無遺憾了,這會隻怕就心急的要生死相隨了吧。”


    淩霄背後發涼,竟站不穩了,羽宏的誤會此生隻怕也無法化解,不過如此也好。


    羽宏扶住她,冷冷的吩咐左右道:“盡快按禦醫的藥方熬好藥,無論如何也要給這賤人灌下,今夜她必須隨本將軍去那狗皇帝的宮中,故地一遊!”


    皇帝都自盡,大臣們早已打開城門請降,天黑後淩霄被南宮羽宏帶著隨一隊精銳兵將進城,直接進入皇宮。


    雖已亡國,皇宮內還是燈火通明,四處點著宮燈和火把,比白晝還亮。


    宮內的宮女內侍早已逃得逃,躲得躲,一路走到大殿前,羽宏的那些將士隻要發了躲藏奔逃的宮女,便拖到一邊的殿閣內取樂。


    在這美輪美奐的皇宮內,哭喊聲,求饒聲不絕於耳,淩霄揪著心,感覺有些喘不過起來,一路上還好沒看到秋娘、慶蓉在她宮中伺候過的宮女,也沒見子櫻、君熙,她們都在哪裏,是逃出了皇宮,還是躲在宮內某處。


    她一直低著頭,眼看就快就快隨南宮羽宏登上通往大殿的階梯。


    南宮羽宏扶著她的胳膊,生怕她在這個時候暈倒,問道:“怎麽了?這裏你應該再熟悉不過,娘娘又迴宮了不開心嗎?”


    淩霄咬牙,掙脫他,跪地道:“你們已大獲全勝,京城內所有人都已歸降,你手下的士兵卻一路奸淫宮女,你身為主帥理應以軍法處置,否則你今後如何能再獲取民心!”


    南宮羽宏冷笑道:“隨我入宮的將士都是常年跟隨我征戰,軍功赫赫之人,如今到了狗皇帝的宮中享用幾個宮女又算得上什麽,雖在我麵前有些放肆,但也是人之常情,還犯不著動用軍法,走吧,繼續隨我逛著皇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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