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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記派活兒很順利的進行著,呂清廣和崔判官隱身在樓體中遠遠的看著,因為崔判官調控著時間流速,這個過程就更加的如行雲流水般順暢。


    主角帶著幾分興奮,第一次跨進電梯——工地的卷揚機也是電梯,粗糙了點兒,可無論從原理還是實際作用都沒差別,差得主要是價錢。便宜到底兒的電梯吱吱呀呀唧唧歪歪的叫喚著,似乎很不情願將這群沉重的家夥以及他們推著的小車送上去,可是又不能不動,隻能一邊尖聲聲喚一邊兒磨磨蹭蹭的向上,再向上。


    工作麵是在五樓,也是現在修到了的最高一層,主角分配到的活兒是砌牆。他在登記的時候壯膽子報的是泥水匠,其實壓根兒就沒出師,甚至當初都沒有正式拜師,隻是以前在鄉裏跟泥水匠打過下手而已,幹的是小工的活兒。不過他歲數倒是合適做一個大工,對方也沒細問。同村的人倒是知道的,不過沒有誰揭穿他,自己人還是外人此時大家都是分得清的,大工的工錢跟小工差了一大截的,至於幹活兒,他們也不擔心:那麽大一個漢子,能不出活兒麽。


    砌牆的活兒真的不複雜,以前打下手的時候主角也幹過,倒也不是很陌生,跟著同鄉一起幹又有照應,他並不太擔心。


    主角主動的推著小車,車裏裝了大半車的水泥砂漿,是攪拌機混合好了的。


    五樓的牆已經砌了一半兒,頂上還沒有,是露天的。這樓是磚混牆體現澆樓板的模式,樓高七層。每棟樓有一個卷揚機,主要是提升磚頭和一小車一小車的水泥砂漿,然後到了樓層再由小工分運到一個個工作麵去。所以砌牆的時候各單元都留著一個通道,這是最後才會補上去的。


    到自己一夥兒的工作麵,同村的七個人一起動手,開始忙碌起來。雖然是記天數拿錢的,可是每天都有進度要求。隔著幾天上麵的口袋就會檢查催促一次。一層樓得同時砌完牆,好給鋼筋工騰出工作麵。村子裏一同來的人太少,隻有七個,去年更少。隻有五個,人少容易被欺負被排擠,所以才會動員同村的一起來,要不然主角也沒這機會。


    主角揮著磚刀,將砌了一半兒的牆上的水泥砂漿殘留趕開。顯然。春節前幹活時心裏毛毛躁躁的,該清理的沒清理就丟下來迴家了。水泥砂漿在沒幹的時候很好清理,可是一旦凝結成型了,清理起來就難了。主角看著最上麵一層磚麵上半米多長七零八落厚薄不一的水泥砂漿層直皺眉,抹了水泥砂漿就該鋪磚,現在凝結了就隻能打掉,這可不好打呀!


    可不好打也得打不是,第一天上工,第一個活兒,不能沒動手呢就先叫喚。


    揮著磚刀。半用力的斬去。


    刀是鈍刀,磚刀都是鈍刀,可是這一刀斬在早已凝結成型的水泥砂漿上如神器殺在豆腐上,威猛無匹,成型的水泥砂漿頓時潰敗粉碎,一點兒形狀都沒有了,完全消散開,化作大大小小細碎的顆粒。


    主角難以置信,呂清廣也同樣難以置信,唯有崔判官依然老神在在的穩得起。


    風地共享著呂清廣的感知。甚為震驚:“難道這就是網上傳說的樓脆脆!”


    主角放下刀,捏起一塊稍大的顆粒,指尖一用力,立刻細碎的沙粒和粉末從指間流下。他伸手去磚縫間扣索。立刻就扣下一小團水泥塊,用手一搓,粉碎開。這個不對勁兒,主角以前做得比較來說最多最拿手的就是攪拌水泥河沙了,在鄉村裏,泥瓦匠幹活兒是不可能有攪拌機的。水泥罐車就更不可能了,袋裝水泥加水加砂石攪拌,靠的都是人力,是小工活兒裏技術含量最高的,比搬磚背沙的難度都大一些。即使在窮鄉僻壤,見過的好的壞的水泥種類也有一些,粗砂細砂含有河泥的沙都用過,也知道配比大致該多少最離譜的能在怎樣情況下去對付著用。在鄉下,水泥屬於稀缺資源,河沙則比較多,鄉裏流過的大河就能撈沙,要是離河灣緊,自己去挖些淘洗一下,背迴去就能用。鄉下人不怕出力氣,怕花錢。攪拌水泥的時候,能多加沙都樂意多用沙少用水泥,可也都知道這得有個限度才行,畢竟沙就是沙,水泥才是水泥。


    退迴到小推車跟前,主角仔細看看,用手挑起一點兒來撚一撚,心中的疑問確定了:河沙是最次的,含泥太高;水泥是最次的,壓根兒不是合格品;配比太離譜了,水泥用得太少。這樣的水泥砂漿不能用來壘豬圈,會被豬拱塌的;不能用來砌雞舍,會被雞啄來吃光的;人住——這個?嗯呐,不怕死的話似乎問題不大吧。


    別的人都在利索的清理自己的一塊兒,並將磚理順,手腳快的已經弄完了,過來,從小推車把手上取下一摞橡膠桶,一個一個的分開。其後幾個也陸續過來,各自拿過一個橡膠桶。


    主角趕緊抓起插在水泥砂漿中的小號鏟子,一鏟子一鏟子鏟起水泥砂漿來,傾倒進橡膠桶,每個桶都隻裝七成不到。做這個他最熟,手特順。動起手來,剛才的念頭也就丟開了。如果是在向下幹活,他是必定要提醒一下主家的,而且會將話講到明處。不行的就是不行的,得講清楚厲害,不能為了省錢啥都不顧。如果主家硬來,寧願不掙這份兒錢,活兒也不能這樣幹。以前在鄉裏大家都是這樣的,不能壞了自己的名頭,如果垮了牆,以後誰還會找你去幹活兒。可這是城裏,光幹活兒見不到主家,別人也不可能知道是誰幹的活兒,自己掙自己的一份兒辛苦錢,別的事兒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最後的一桶是他自己的,將鏟子撂在一邊兒,提著橡膠桶走迴屬於自己的那堵牆,看了一眼吊線,估摸著還能用,也就懶得再重新弄一個了。揮著磚刀,將凝固的廢棄水泥拍碎趕到地上,重新抹上新的水泥砂漿層,開始往上摞磚。


    中午吃了飯躺倒休息了一下,下午接著幹,到晚上天黑了才收工。


    吃過晚飯,主角在工棚外抽煙,同鄉中有一多半兒都在,別的工友散在周圍的更多,聽到不少人議論水泥砂漿的,有新人請教的,有前輩告誡不要多事的,有推算其中能多出多少利錢的。都是幹這活兒的,天天跟水泥砂漿打交道,即使完全不懂的純粹下力氣的小工,待一陣也能明白,瞞不住人的。


    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在議論,不過大家都沒當迴事兒,因為這事兒與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


    “他們都覺得跟自己沒啥關係的,可顯然,在判定功德與罪孽的時刻,善與惡的決算中認定是有關係的,對不。”呂清廣充滿了感慨的問道,“他們就沒一個覺得該站出來的?每一個是能挺起脊梁來的?”看了這幫農民工幹活,呂清廣覺得他們真都是靠自己雙手掙一碗幹淨飯吃的主兒。這樣的漢子應當是有脊梁有擔當的,這樣的一生應當是幹幹淨淨的,這樣的靈魂是不該被業火焚燒的。可是,業火已經在灼燒他們了,雖然並不是漫天而來的熊熊烈焰,隻是或大或小的一朵,可畢竟也是業火,也代表著他們的罪孽,他們的靈魂也一樣在痛苦的哀嚎,等待著他們的也一樣是不可逃脫的惡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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