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蓋好後晾了一個月,於是趁著這個時間蕭荊山又修了雞窩,蓋了驢棚。考慮到新家到底是大些,以後難免會招待客人什麽的,便又製了幾個木凳子,一個石桌子。梅子閑來無事也會到新房這邊來,修修這弄弄那的,把一個新家收拾得溫馨舒服,隻等著哪一天就搬過來。

    梅子她娘翻了老黃曆,總算挑了一個黃道吉日。按照山村裏的習俗,搬家是要在夜裏的,不然不吉利,於是當天晚上,蕭荊山牽著驢,梅子趕著雞,一起趁天黑搬到新房子裏去了。

    住到新房的第一天,兩個人雖然都有些疲憊,可是精神卻很好,梅子是興奮得根本睡不著,躺在炕上翻來覆去,最後胡亂地抱著蕭荊山親他脖子。

    蕭荊山自然不會辜負了她,翻雲加覆雨好一番折騰,一直折騰到深更半夜,總算梅子有了倦意,打了個哈欠倒在炕上睡了。

    蕭荊山依然不曾盡興,摟著睡去的她,有些不甘地拿胡子紮她的臉頰,短硬的胡須些微蹭著她嬌嫩的臉頰,果然惹得她身子動了動。蕭荊山的手正要摸索著往下,誰知道梅子一個翻身,然後猛地抬起巴掌,“啪”地打上了他的下巴,口裏還嘟囔著:“蚊子……”

    蕭荊山摸著被那隻溫膩的小手打過的下巴,愣怔地看著依然甜睡的梅子半響,最後隻能無奈苦笑一聲。

    新房子寬敞明亮,第二日梅子把自家的衣櫃啊凳子啊椅子啊好一番擺弄,收拾得屋子裏幹淨整齊,蕭荊山則是在外麵忙碌著壘灶台、栓晾衣繩,兩個人著實忙碌了一天。

    過了幾日,就有村裏人說要給她家溫鍋了。所謂溫鍋,就是說搬了新家要請街坊鄰裏過來吃一頓飯。新房子嘛,冷鍋涼灶的,大家熱鬧一番才有人氣。梅子是知道這個傳統的,於是早早地開始準備,又是去摘野菜,又是催著蕭荊山去打獵。梅子娘從家裏帶來去年收的紅薯,又帶了些米麵,盡了全力地幫梅子張羅。

    如今蕭荊山在村裏男女老少中都有了威信,大家都願意親近,於是村裏好多人都過來了,手裏還提著大大小小的禮物。

    一夥人又是吃飯又是喝酒,折騰了一天才散去。晚上梅子雖然累,但心裏卻歡喜得很,就連歪頭睡在那裏時都是眯著眼睛笑的。蕭荊山看著她幸福的樣子,也想笑,不過笑裏有些勉強。梅子後來注意到了,但卻裝作不在意,反而興高采烈地笑著告訴他如今春季了,山上的野菜正要冒芽,倒可以一起去深山裏采野菜。

    蕭荊山一直不讓梅子單獨去山裏,如

    今經過一個冬天,看她憋著想去的樣子,自然不忍心拒絕,當下趕緊答應了。

    春日的大山裏,正是柳絮飄飛、草地碧蔭的季節。梅子拉著蕭荊山的大手走在青蔥鬱鬱的芳草地上,耳邊聽到的是附近山壑裏因為冰雪融化後潺潺細流的暗響,鼻間縈繞的是草木的清香、不知名野花的芬芳。

    他們小心地邁步在林間草叢中,時不時還能驚動起養了一冬的野兔山雞等,每當這時,梅子總是催著蕭荊山趕緊抓。

    蕭荊山是背了弓箭的,遇到這肥嫩新鮮的野物,便從容不迫地拿下弓來,搭弓射箭。那野兔子見了他們分明已經早早地竄跑,可還是逃不過蕭荊山的奪命一箭。梅子在旁看著他射中了,嘴上叫著好,手裏拍著掌,腳下已經趕緊跑過去撿。

    兩個人忙碌了半日,收獲甚豐,柳筐裏背袋裏滿滿的都是野物野菜。此時春日的太陽暖融融地照在山林裏,梅子興起,便拉著蕭荊山在斜坡上坐下,一起曬太陽,蕭荊山自然是從了她的。

    梅子開始還倚靠在蕭荊山肩膀上坐著,後來幹脆就躺在那裏了。下麵的青草軟嫩,散發著清香,一旁歪脖子柳樹上,剛剛吐出芽兒的柳枝在春中搖曳生姿。柳絮飄飛在梅子的臉上衣服上,她也懶得抖落,就這麽讓那朵白白的柳花兒停在自己的鼻尖。

    梅子舒服地閉上眸子,幸福地歎息了聲:“要是一輩子都這樣子過,那該多好啊!”

    蕭荊山用胳膊支著身子,斜躺在草地上,笑看著自家娘子:“真是個貪心的小家夥。”

    梅子半睜開眼兒,透過鼻尖那朵白團兒瞧他:“怎麽貪心了呢,難道你不想一輩子留在這裏曬太陽嗎?”

    蕭荊山見她半睜著眼眸哼哼的樣子實在可愛,忍不住伸手捏起那朵柳絮,又刮了刮她的翹鼻:“小傻瓜,迴頭太陽毒辣了,看你還想曬太陽嗎!”

    梅子斜眼瞅了瞅旁邊招展的柳枝條,渾不在乎地說:“要是太陽毒了,你便給我扯下柳枝編成帽子遮陽。”

    蕭荊山順著她的目光看向旁邊的柳樹,卻覺得那顆歪脖子樹很眼熟:“這棵樹,我記得的。”

    此時正是當午時分,雖是春日的太陽卻依然有些耀眼,梅子抬起手遮住眼睛,笑著說:“你當然記得,就是在這棵樹下,你救了我,然後就抱著我迴家了。”

    蕭荊山聽到這話,又仔細看了看那棵樹,良久才低下頭摸了摸梅子的臉頰說:“你這傻孩子,當初怎麽就下得了那樣的狠心呢。”

    梅子迴憶起當時的情景,笑也漸漸消失,感歎著說:“我也不知道當時怎麽了,就是覺得沒什麽活路。”

    蕭荊山順著梅子的臉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語重心長地說:“天下大得很,一點閑言碎語算得了什麽。”

    梅子聽他這麽說,笑說:“那時候傻啊,不懂事。現在明白了,以後自然不可能幹這種傻事了。”

    蕭荊山點了點頭:“如此便好。”

    他摸著她發絲臉頰都有些發熱,知道即使是春日的太陽也不是好招惹的,便站起身,縱身一躍到了歪脖子樹上,撿那些嫩枝折下來,三兩下便編成一個柳枝帽。

    梅子在一旁巴巴地看著呢,見他很快已經編成帽子,便喊著說:“再編一個吧,我們一人一個。”說著這話,她一骨碌爬起來,在斜坡上開始摘那些迎風招展的小雛菊還有喇叭花。

    梅子很快便摘了一大把,她跑過去遞給蕭荊山:“我要一個帶著花兒的柳枝帽。”

    蕭荊山見狀,隻好說:“剛才那個我自己留著,再給你編一個就是了。”

    蕭荊山大手倒是巧得很,柳枝和花花草草擰在一起,轉眼便編成了一個開著小野花的柳枝帽。梅子看著心喜,趕緊要往頭上戴,誰知道一著急柳枝掛到了頭發,疼得她眼淚都要掉下來。

    蕭荊山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給她擦擦眼淚,又拿起柳枝帽細心給她戴上。

    梅子兩手扶著柳枝帽,急匆匆跑到融化的冰水旁去看,隻見溪水裏一個兩頰緋紅的姑娘撲扇著大眼睛看自己,那姑娘臉頰旁還映襯著幾朵小花兒。

    蕭荊山也走到她身旁,頭上戴著沒有花兒的柳枝帽,對著溪水裏那個姑娘笑:“好看嗎?”

    梅子臉上莫名地一紅,眼波流轉,扭頭跑向斜坡草地。

    蕭荊山見她竟然現出昔日的扭捏,不禁爽朗地笑出聲:“小傻瓜。”說著也追過去。

    梅子重新躺到草地上,柳枝帽遮住眼睛和半張臉。

    蕭荊山過去坐在她身邊,俯□低聲笑道:“怎麽忽然間倒像是剛過門的時候呢。”

    梅子一聽,使勁地睨了他一眼,幹脆側過身去不再理他。

    蕭荊山湊過去,大手幫她拂開擋住了眼睛的一朵喇叭花,用著低沉柔和的聲調慢慢地說:“我也希望一輩子在這裏曬太陽。”

    梅子身子仿佛一瞬間的僵硬,她扭過臉兒,明媚的眸子不

    滿地瞪著他:“剛才還有人說太陽會毒起來呢。”

    蕭荊山見她扭過臉來了,湊過去柔聲哄說:“不怕的,我會編柳枝帽。”

    蕭荊山的聲音柔和得如同春日融化的冰水,溫暖的如同這懶洋洋的太陽,在這三月明媚中如那迎麵春風般吹上她的臉頰,讓她整個心都融化開來。

    忽然之間,梅子有些羞於去看他深不見底的眸子,低下頭的一瞬間,從臉頰到脖子都已經紅了。

    耳邊傳來他一聲醇厚的歎息:“梅子……”

    梅子身子發軟,禁不住整個人靠在蕭荊山胸膛上,而蕭荊山胳膊一伸,也將她摟在了懷裏。

    他的唇蜻蜓點水地來到她的臉頰,如春風拂麵,似有而無地掠過,沿著她嬌憨的曲線往下,來到她的頸間,啃上她細致的肩骨。

    梅子無力地扶著他的臂膀,小小聲地抗拒:“不要……在外麵呢……”

    可是她這軟糯的聲調,非但不能阻止那個有力的進攻,反而加劇了旁邊這個男人埋藏在身體內的脈動。

    當肩兒暴露在陽光的明媚中時,她不冷,但身子禁不住抖了一下。

    蕭荊山將她抱住,牢牢地不漏一絲一毫地抱住,抱在懷裏,貼在胸膛上,然後俯首吻下,用唇舌安撫自家娘子的怯意。

    如果說她是春風裏初初綻開的嫩草兒,葉兒尚且未曾伸展,那他的唇舌和氣息就是三月的春風。溫煦的春風撫平了她的輕顫,也吹散了她的怯意,於是她的身子舒展開來,在他的溫熱中拂動得堪比上麵的柳枝兒。

    後來風兒急了起來,她又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朵柳絮,在他製造的風浪中無依無靠地飄蕩,她找不到落腳處,隻能緊抓著他的衣衫。

    最後這風兒越發迅疾起來,仿佛天公變了臉,一下猛似一下地拍打著她,讓她幾乎不能喘息。她想哭泣,她想低吟,可是不敢,怕溢出口的聲音泄露了藏在他懷中的秘密。

    到了那狂風最急時,口中再也忍不住發出一聲嗚咽的喘息,然後渾身無力地倒在他懷裏。

    他抱著她,幫她整理早已淩亂的衣裙,又給她挽好散下的發絲。她在這四處毫無遮擋的地方乍然經曆了這樣的風雨,被摧殘得癱軟一片,隻能任憑他施與。

    他終於將她收拾妥當,這才將她放倒在草叢上,自己也躺下,兩個人抱著,一起眯著眼睛曬太陽。

    一直不曾動彈的她,忽然動了動腦袋,讓自己發絲蹭

    著他的,他也無言地任憑她這樣蹭著。

    過了好久,她細軟的聲音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

    她說:“我們要一起曬太陽,曬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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