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城外三十裏,一枝數百人的殘兵正在一處平地上修整,他們士氣低迷,個個垂頭喪氣的,基本上人人掛彩,而領頭的那人則緊緊地捏緊拳頭,就連指甲將手掌紮破了,鮮血直流都沒意識到。


    這隊人馬就是剛剛拚死逃出潼關的呂布殘部。呂布想起為了保證大家能夠衝出來,那個平時不受自己待見的高順領著本部幾百人死死地擋在城門口,不讓城中部隊衝出來的場景,呂布就不禁悲憤莫名。


    那高順平日裏不苟言笑,為人古板,加上不太說話,也從來不喝酒,所以與同僚的關係都不是很好,軍中眾將也就張遼能與他談得來。


    而且他還喜歡動不動就給自己一些諫言,指出自己的錯誤,搞得自己很沒麵子,所以呂布一直不太喜歡他。


    可這次麵臨絕境,他卻毅然決然的挺身而出,以自己本部兵馬擋住追兵,為大夥兒爭取到了一線生機。自己卻生死不知,想來是兇多吉少了。


    其餘諸將雖然平時對高順都有些不太喜歡,可對於他的這般忠勇卻還是挺佩服的。


    呂布迴過頭看了看正垂頭喪氣的一眾將領,大聲嗬斥道“都把頭抬起來,不就是被他皇甫堅壽給算計了,打了敗仗嘛,看看你們都成什麽樣子了,全他娘的給勞資站起來,一群慫包。”


    邊上眾將都麵紅耳赤的,低著頭不敢反駁,心裏卻想著:你丫的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當時張遼那小子讓你小心點,你自己不聽的,現在還來怪我們。


    這時候,張遼歎了口氣,上前說道“將軍,現在當務之急不是在這裏生氣,而是要找條生路出來,跳出包圍圈。”


    呂布皺著眉不說話,他知道張遼說的是什麽意思。邊上宋憲卻不明白張遼話中之意,他大咧咧的開口問道“我說張文遠,咱們都已經從潼關逃出來了,那狗娘養的李蒙沒有馬,追不上咱們,還怕他個鳥。”


    他身邊的成廉見呂布臉色不好,連忙拉住他低聲說道“你少說兩句吧,文遠指的是那皇甫堅壽,他既然派人聯合了李蒙、王方,必然還有後招。”


    看著這幾個囊貨在那竊竊私語,呂布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煩躁“好了,都把嘴給勞資閉上。”說完,又看向張遼,問道“文遠,你看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是好?”


    張遼想會兒,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起來“將軍請看,我們西麵是李傕、郭祀,那邊去不得,東麵的潼關也是一條絕路。”


    他話還沒說完,呂布身旁的魏續扯開嗓子叫喚道“那北邊呢,那裏是張濟駐守的左馮翊,我們去那裏怎麽樣。”


    呂布冷笑著說道“你以為皇甫堅壽是從哪裏到關中的,哼,就算他張濟沒有投靠皇甫堅壽,他們兩個也絕對有貓膩。”


    “額,那咱該怎麽辦呢,難不成坐在這裏等死嗎?”魏續撇撇嘴嘀咕起來。


    這迴其餘人都不再說話了,場麵頓時詭異地安靜下來,“向南,我們去漢中。”半天後終於有一個聲音打破了沉默。


    呂布抬頭看去,原來是張遼,隻見他指著南邊說道“我們穿過子午穀,去漢中,現在漢中是張魯的地盤,他剛剛拿下漢中,需要助力,我們前去,他必然會收留咱們。”


    “漢中麽。”呂布喃喃道。如果去漢中的話,憑自己的實力,用不了幾年就能重新拉起一枝數萬人的軍隊,到時候殺了張魯,兵出秦川,再來與李傕、郭祀還有皇甫堅壽等人爭雄。


    想到這裏,呂布霍然站了起來,口中厲聲說道“走,我們去漢中。”


    其餘諸將見呂布振奮起來,也都打起精神嗬斥士卒起身,一行人打馬轉向,一路朝南方而行。


    呂布此時心情澎湃,隻要到了漢中,我必定會找機會報了此仇。


    不過他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眾人才走了大約十來裏路,負責探路的曹性就帶迴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他走的時候帶了十多個人去,可迴來的時候孤身一人,其餘人去哪兒,這想都不用想。再看曹性身上還中了好幾支羽箭,眾人更是神色大變。


    曹性的箭術在呂布軍中隻遜色於呂布,就連張遼都差他半籌,現在他都中了好幾箭,那前方的敵人該有多可怕啊。


    果然,曹性來到眾人跟前,淒慘地說道“主公,皇甫堅壽帥帳下大將龐德、牽招二人領騎卒萬人來襲。”


    “什麽!萬騎,完了完了,這迴死定了。”“怎麽辦,怎麽辦,咱們隻有幾百人啊”呂布帳下眾將紛紛叫道。有的人甚至準備待會兒直接投降了。


    呂布露出一絲慘笑“皇甫堅壽啊皇甫堅壽,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嗎,嘿嘿,想取我呂布的性命,嘿嘿,不付出點代價怎麽能做到呢。”


    這時候,一雙如玉般的素手從他身後環住他的腰,將臻首斜靠在呂布的肩上,輕啟朱唇“將軍,如今身陷絕地,不必管我等了,那皇甫堅壽與義父乃是故交,不會為難妾身的,有機會的話您一定要走,這天下之大,定會有你容身之所。”


    呂布搖搖頭,咧開那幹澀的嘴唇說道“貂蟬,不用說了,我呂布縱橫天下,此生還未逢對手,怎能棄了妻兒獨自逃命呢,他皇甫堅壽既然想要我的命,那就讓他來好了。”


    說完,他抬起頭看向遠處,已經有陣陣馬蹄聲傳了過來,隱隱地能看見一團煙塵從山坡後麵飛揚起來。


    呂布眼睛一眯,掙脫了貂蟬雙臂,厲聲喝道“張遼,保護好諸將家眷。”隨後用一種難言的眼神看著他,低聲說道“文遠,你有大才,不該死在這裏,我死之後,你就降了他吧,日後我的妻兒就拜托你了。”


    張遼雙眼通紅,聽著呂布交代遺言一般,心中一痛“主公放心,遼必定拚死護住夫人與小姐的安危。”


    呂布微微一笑“你終於肯叫我主公了。”說完看了一眼還在哭泣的貂蟬及正妻嚴氏以及尚且抱在懷裏的幼女,隨後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拔起插在地上的方天畫戟,跨上赤兔馬,雙手輕撫畫戟,口中輕輕地說道“老朋友,隻怕這次是我們最後一次並肩作戰了,希望他皇甫堅壽別令我失望啊。”


    說完,看著已經緩緩將自己等人包圍的騎兵,看著前方一眾將領擁著一位二十出頭的青年來到陣前,呂布高聲叫道“五原呂布在此,皇甫堅壽,你可敢與我一戰。”


    皇甫堅壽看著麵前如嗜血孤狼一般的呂布,爽朗一笑“溫侯勇名貫天下,號飛將,我皇甫堅壽雖然會兩把莊稼把事,卻也深知非溫侯之敵,不過既然溫侯由此雅興,在下也不妨討教幾招。”


    聽到皇甫堅壽要與呂布單挑,不僅呂布軍眾將大驚,就連龐德、牽招二人也都大驚失色,呂布是什麽人,虎牢關外大戰劉關張三兄弟的神人啊,這與他單挑,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當下龐德與牽招連忙開口勸阻“主公不可,那呂布如今已成甕中之鱉,反手可擒,何必與他單打獨鬥呢。”


    “是啊,主公萬金之軀,何必與他單挑,萬一主公有絲毫損傷,我等萬死不能贖罪啊。”


    皇甫堅壽嘴角一翹“放心吧,我雖然鬥不過他,但他要殺我的話也不是一時半刻能拿下的。”


    說完,皇甫堅壽打馬上前,緩緩地舉起手中長槍,朗聲喊到“來吧,呂奉先,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曠世絕學。”說完,“駕”地一聲,打馬朝呂布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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