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蕊小臉滿是期待,可恆恆麵無表情的瞥了眼畫,雙手插進褲兜裏,聲音冷冷地說,“我不要。”又說:“還有,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是你哥哥,以後別再叫。”


    不似以往聽見恆恆這樣說會滿麵委屈的,此時,蕊蕊小臉一揚,“你就是我哥哥!瑪芒和爸爸都說是。”


    她稚嫩的童音理直氣壯的。恆恆依舊麵無波瀾,分別朝我和她看眼,輕聲冷哼,沒有反駁,轉身上樓去了。


    蕊蕊噘起小嘴,在原地站了幾秒,隨後快步追了上去,“哥哥,你等等我!”


    她見狀立即起身,“蕊蕊!”


    見她也要跟上去,我忙攔住,“讓他們去吧,沒事的。”


    雖然恆恆討厭蕊蕊,但他卻從沒有做過傷害蕊蕊的事,所以我不擔心。


    “是啊,隨他們吧。”我母親也從旁附和。


    她又不放心的往樓上看眼,重新坐迴沙發。


    不多時,兩個孩子下來了,還是恆恆走在前麵,蕊蕊緊跟其後,恆恆腿長,步子跨的大,走的又快,蕊蕊跟的有些吃力。


    看她手上的畫不見了,我想她一定又是硬塞給了恆恆,內心不由失笑。


    蕊蕊硬塞給恆恆的東西有好多,吃的玩的,每一樣都是她自己喜歡的,然後分享給恆恆。一開始,恆恆還會扔,後來可能實在是太多,他也便嫌煩懶得再理,讓她去了。現在,他房間的2個櫃子裏放滿了蕊蕊給他的東西。


    他們一下來我們便開飯了。才動筷子,我母親便關心起我們婚禮籌備的事,“婚禮那邊的事辦的怎麽樣了?還順利嗎?”


    “嗯,挺順利的。”我邊說邊給坐在我身邊的她夾了一塊清蒸東星斑,這是她最愛吃的,懷孕後吃的就更勤了,幾乎頓頓少不了,她也吃不膩。


    我母親微微歎了口氣,臉龐顯出一點擔憂,“也不知道老爺子撐不撐得到那天。”


    “我前麵去看過他,精神還算不錯。”


    “希望吧。”與我不同,我母親似乎不太樂觀。又歎了口氣,神色突然一轉,變得嚴肅,“對了,老爺子昨天立遺囑了。”


    “立遺囑?”我沒有太驚訝,現在也是時候做這件事了,“知道都立了什麽?”


    我母親搖頭,“老爺子身體雖敗了,但腦子可沒退化,你以為他會讓我們事先知道?”


    想想也是,老爺子睿智精明一世,這種事絕不會讓我提前得知,他身邊的管家和律師也全是嘴嚴和有職業懆守的人,絕對保守嚴密,不會泄出去半分,不然老爺子也不會信任他們。


    “怪不得那敗家子迴來了。”我輕蔑的笑了聲,語氣譏誚。


    我說的敗家子就是我那個浪蕩的俤俤。3年前,他被我以玩忽職守給公司造成損失為由趕出了公司,之後就一直在荷蘭混日子。前個月,他在那裏為了個男人和人爭風吃醋差點鬧出人命,他老娘沒轍跑來求我,念在親情一場我還是花錢幫他擺平了,但條件是讓她滾去荷蘭陪她兒子。


    這麽做是為了讓我母親過太平日子,聽說那女人在家天天鬧的雞犬不寧的。誰知今天過來竟見他們迴來了,我之前還在納悶,本來打算吃完飯找他們問個究竟,令他們再滾迴去,沒想到原來是這麽迴事。


    “誰說不是!”我母親氣憤又鄙夷的哼了聲,“也不知道誰傳的消息,動作夠快的。”說著,氣怒著臉朝周圍站著的幾個傭人看了圈,似是在找是誰給通風報信的。


    傭人們個個依舊站的筆直,沒一個顯得心虛。


    我不以為意,“知道就知道吧,又不是他們迴來的早就能多分的。你也說了,老爺子還沒糊塗,最多分他們幾棟房產,別的他們也就別肖想了。”


    我有足夠的自信,不管老爺子如何分配遺產,最後的贏家是我。因為如今整個樓家,除了我沒人有能力扛得起這麽大家業,而這麽大家業大部分也是由我一手締造。老爺子十分清楚,樓家若想繼續輝煌昌盛下去,隻有靠我。


    我母親很不服,氣哼道:“他們有什麽功勞,還分他們房產!‘天悅’有他們股份已經算夠對他們客氣了。成天遊手好閑,好吃懶做,憑什麽到頭來還有的分?!”


    我母親越說越氣。不想好好的氣氛被那對母子破壞,我寬慰道:“行了,老爺子有數,你就別多慮了。”


    “是啊媽,吃飯吧,吃完我們還要一起去龍隱寺為‘小豆芽’祈福呢。”一直沒插嘴的她,在我說完這句話後也適時的幫襯我。說著,她拿起公筷給我母親夾了塊貴妃雞。


    今天是黃道吉日,晚上7點26分又是最吉時,所以我母親便請了龍隱寺的主持為‘小豆芽’誦經祈福,保佑她平安健康。


    “哦對!”我母親恍然,手輕拍了拍額角,“你看我這記性,差點把這麽重要的事給忘了。”重新噙起笑,招唿我們,“不說了,吃飯吃飯。”


    話音剛落,一串噗噗噗的排氣聲突然響起,由於聲音很響,大家都聽到了,全都愣了下,隨即目光一致朝蕊蕊和恆恆那裏看去,他們是並排坐在一起的。


    “是哥哥放的!”蕊蕊小臉脹的通紅,指向裑旁的恆恆。


    恆恆原本冷然的臉在聽到這話的下一刻瞬變得錯愕,可能是萬萬沒料到蕊蕊會讓他背鍋,一時來不及反應,瞠目結舌。


    我憋住笑,轉頭與她對視一眼,她也正捂著嘴憋笑。


    我們都沒有拆穿。


    我轉迴頭,笑著對恆恆道:“恆恆,以後要不文明提前一點出去。”


    恆恆張了張嘴,想解釋,最後卻是什麽也沒有說,生生認下了這個啞巴虧,隻是咬牙瞪了眼蕊蕊,蕊蕊腆著張紅蘋果般的臉對著他嗬嗬的傻笑。


    吃完飯,我們到客廳喝茶,休憩了會兒就出發去龍隱寺,祈福完我們又去了地藏殿的後堂看“想想”。


    那是我和她的第一個孩子。


    說起這個孩子,我至今仍無法原諒自己,因為是我令他無法來到這個世界。盡管她一再說不是我造成,是她的生理缺陷所致,可我不這樣認為,若是當初我沒有對她發怒,將她推倒在地,這一切就不會發生。


    “老公,你真的不要再自責了,隻能說‘想想’與我們沒有緣分。”


    見我目光久久定在“想想”的牌位上,眼圈也泛起濕潤,她衝我溫柔一笑,再次像以前那樣安慰我。


    我搖頭,依舊認為責任在我。


    她無奈的輕歎口氣,“如果真要追究起來還是要怪我,誰讓我多管閑事。”


    她語氣變得調侃,我注視著她,滿腹不解。


    她挑了下秀氣的眉梢,“你忘了,那天是因為你喝醉了,我才把你送迴了家,不然這件事哪有機會發生。”


    說完,她立刻想起一件事,“對了,那天你為什麽喝醉?記得服務生說,在之前你已經連續一個禮拜都這樣,為什麽?”


    我微微一怔,那段早已被我忘記的事一下浮現到我腦海裏,我斂起悲傷的情緒,故意沉下臉,裝嗔的說:“你說為什麽?還不是被你和喬宸飛氣的。”


    她微蹙眉頭,一臉詫惑。


    “你那時不是答應了他的求婚,準備要和他結婚了嘛。”


    她恍然,旋即很不可思議的,“就因為這個?”


    這事我從來沒有和她說過,倒不是好麵子故意瞞她,是真忘了,她也從沒問過我。


    “嗯。”我實話實說,“還記得他向你求婚那天,我在餐廳洗手間裏堵你嗎?”


    她想了想,點頭,我繼續說:“和你不歡而散後我就住迴了城南公寓。我當時也不知自己為什麽要住迴那裏,也許是潛意識裏無法接受你已徹底與我劃清界限,不想和你分開。”


    想起當時自己意識到她將成為別人的妻,心中那種劇痛和氣憤,我自嘲的勾了勾唇。


    “屋子裏,我仿佛還能聞見你的氣息,還有隨時可見你的身影在到處走動,我知道那都是錯覺,是我對你太過魂牽夢縈,所以我痛恨我自己怎麽會那麽愛你,不斷告誡自己不準再想你,要盡快忘了你。為了讓自己沒有閑暇的時間想你,我每天下了班就去會所喝酒,喝到醉才迴去。可是,盡管我已醉得不省人事,我還是會想你。”


    突然想到我說的這些竟與3年前,她身不由己離開我時,我為了忘記她所做的那些事如出一轍,我不禁唏噓。


    原來,任時光如何轉變,我對她的愛始終不曾變過,甚至是越來越深。


    “我真是沒想到,那件事對你打擊那麽大。”她笑了,很愉悅的,“難怪我當時去叫你,你盯我看了半天,在確認是我之後,還問我為什麽要出現。你當時一定很惱吧,千方百計的不想想起我,我卻還是出現在了你眼前。”她說著,發起笑來。


    “不是。”我又自嘲的勾了下唇,她理解錯我話的意思了。


    “嗯?”她凝住笑,有些聽不明白,“不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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