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定風見淩風道人已去,木門也已掩上,空蕩的小屋裏,隻剩下他們師徒二人,這才坐在床邊,伸出手來輕撫著隨雲峰的頭,就好像一下子又迴到了隨雲峰初入天道門,還是孩童時候的那段時光中,一臉慈愛之色,慢聲道“峰兒,是為師一時糊塗,讓你去了這四方鬥法之中,害得你身受重傷,你可莫要記恨為師呀”

    隨雲峰躺在床上聞聽此言,驚得立即掙紮要坐起身來,也顧不上身體的疼痛,急急迴道“師父,萬萬不要這麽說,,,”羅定風見他如此激動,連忙將他按在床上,微笑著道“峰兒,你身體尚未康複,不要過分活動,有什麽話隻管躺著說吧”

    隨雲峰因為方才的這一下頭上已疼出了冷汗,不住的喘息,道“峰兒得蒙師父栽培教導,深知大恩,便是師父讓峰兒去死,峰兒也會不吭一聲,更何況這四方鬥法師父乃是為了要曆練峰兒的,您的一番良苦用心,峰兒豈會不知?峰兒感激您還來不及,又怎麽敢對您記恨呢?”

    羅定風滿意的點點頭,麵上露出欣喜之色,大讚了兩聲好,好。歎了口氣,道“峰兒,你能有如此想法那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師父這樣說,隨雲峰方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來。

    羅定風順著身後忽然摸出一柄古樸長劍,放在隨雲峰身邊,隨雲峰微微一愣,這不正是四方鬥法前師父傳給他的遊龍劍麽?他努力迴憶,依稀想起這遊龍劍在和鬼門主相鬥的時候曾同靜度的渡世珠一同跌落,想來是師父等人後來趕去之後,同靜度的渡世珠一起拾來的。

    隨雲峰慌忙接過遊龍劍,臉色極為難看,道“峰兒誤丟遊龍劍,請師父責罰”

    羅定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兩聲,道“你能與鬼門主一戰,縱是戰敗,也足以證明你已擁有了一定的修為,為師真的替你感到欣慰,區區一柄遊龍劍,又怎會責罰於你?”

    隨雲峰激動不已,竟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羅定風笑了笑,道“峰兒呀,此番四方鬥法雖說因為鬼門和聖魔堂的突然出現,而被迫終止,未分勝負,但是這些已然已不重要了,畢竟這場鬥法本就是一個幌子罷了,隻是,為師很想知道,你經過這場鬥法之後,可曾發覺你修行上的某些不足麽?”

    隨雲峰一驚,脫口道“四方鬥法終止了?”

    羅定風點了點頭,道“不錯,四方鬥法已經終止了,這其中的究竟,除去因為邪道的出現外,另外也有其他的原因,你暫且不需要知道,隻管迴答為師的問題”

    隨雲峰想也不想的道“峰兒對於驅物這一方麵,始終不能運用自如”

    羅定風長長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踱步屋內,淡淡的道“為師早就料到了,以你對自然無為法的造詣,這百年修為的人也不過如此,但是驅物,卻非一朝一夕便可拿捏得當的,況且,你手中所持的兩件法寶,一件是這世間絕對防禦的八晶葫蘆,一件是為師昔年所使的遊龍劍,這二物,當屬八晶葫蘆最為難以操控,此寶威力極大,耗其真氣也極大,一來你體內真氣尚且不足,二來,不熟悉操縱之法妄自浪費真氣,所以,非但無法將這件防禦至寶發揮出來,反而還會因此大量消耗了你自身的真氣,甚是不妥,另外,就算是為師的遊龍劍,你若是想要熟練駕馭,以你的資質,最快也尚且需要半月時光”

    隨雲峰認真的聽著師父的教導,直待羅定風說完之後,這才恭敬的道“峰兒知道了”

    羅定風不知何時已經走到窗前,窗戶微微敞開,外麵有清風吹入,竟還帶著幾絲涼意,羅定風又是一聲長歎,意味深長的道“峰兒,其實,以你資質,拜在為師的座下,實在辱沒了你”

    隨雲峰又是一驚,方才羅定風的一席話已經讓他驚恐不已了,這一次又是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下子,剛要再次起身,就聽見羅定風淡淡的道“峰兒,你先莫急,聽著為師慢慢說來”

    隨雲峰哪能不急,但是師父又這麽說了,隻好強忍疼痛的身體和緊張的情緒,豎起耳朵,認真聆聽著。

    羅定風望著窗外的一株青鬆,悠悠的道“外人皆道,我天道門乃是正道之首,便認為天道門中便都是些修為高深之人,其實,隻有少數人知道,天道門中當真已達仙境,無外乎兩人,一個就是當今天道門的掌門,另一個便是昔日將你救下的遊千山,遊師兄,我們的修為在這二人麵前實在不值一提,相差甚遠”

    隨雲峰不語,等著師父繼續說下去。

    羅定風目光不變,依舊盯著那株青鬆,接著道“但是,還有一人,修為卻是遠在這二人之上,這人便是傳你八晶葫蘆的那位老人,我的師叔,你的師叔祖”

    較是隨雲峰機智,卻也不明白羅定風到底想要說些什麽,嘴巴動了兩動,還是沒有開口詢問。

    羅定風像是自言自語的道“隻可惜,師叔他老人家早就隱姓埋名鎮守在天道門的禁地,不問世事了,你卻能夠得到他的垂青,非但親自對你進行調教,便是那百年來被稱為天道門四大神器的八晶葫蘆也相傳於你,對你,他老人家可真是煞費苦心呀”

    隨雲峰想想臭老頭,這些天不見他,反倒還真的有些想念他了,畢竟在一起生活了五年,而且在臭老頭的麵前他可以沒大沒小,無拘無束,生活過的甚是舒適。

    羅定風突然轉過頭來,沉聲說道“你若是想要大有所成,便等傷好之後,去找師叔他老人家,認真追隨他老人家修行,日後,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隨雲峰完全沒有料到羅定風會這般說,當即便怔在了那裏,久久未能迴過神來。

    羅定風看著他,微微一笑,道“峰兒,為師所說的,你照辦就是了,好生休息吧”說完不等隨雲峰迴話便轉身離去了,推開門的一刹那,他蒼老的的臉上竟明顯的掠過一絲神傷,甚至還帶著更多的不舍。這些隨雲峰自然都看不到,但是一直待在院子中不停徘徊的風鈴兒,卻是清晰的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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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雲峰呆愣在那裏,思索良久,方才重重的一拍床板,大聲道“對,追隨臭老頭修行”說完,身體猛地吃痛,大叫了出來。風鈴兒聞聲急忙衝進屋裏,卻看見隨雲峰一副呲牙咧嘴的摸樣,忍不住掩嘴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輕笑,不知怎的就聽到了隨雲峰耳中,驚得隨雲峰也不顧身上的疼痛,瞪大了眼睛,道“風師姐,你笑了?”

    風鈴兒一愣,隨即又低下了頭,擺弄著衣角。

    隨雲峰卻美得合不上嘴,小時候,隻有風鈴兒與他最是親密,但是風鈴兒的內向羞澀,讓他也很少見到風鈴兒笑,所以,今日重傷之後,能夠看到風鈴兒一笑,當真是比吃上什麽靈丹妙藥都要管用。

    風鈴兒見他一臉笑意的盯著自己,再也忍不住內心的嬌羞,連忙奪門而出,這一急衝衝的奔跑,差點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風鈴兒驚叫一聲,抬眼一瞧,這人生的明眸皓齒,肌膚勝雪,但偏偏卻是一身男子打扮,此時正微笑著望著自己,風鈴兒再一看這個人的裝束,淡藍道袍,卻是那南方登仙門中人,風鈴兒低首輕輕的道了聲“登仙門的師兄好”

    那人淡然一笑,卻總好像帶著些許女子嫵媚的風情,但是聲音卻著實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微一抱拳,道“這位天道門的師妹,請問這是隨雲峰的住處麽?”

    風鈴兒輕嗯了一聲,便低著頭,跑了出去,這時也才注意到,來的並非一人,在這白麵師兄的身後尚且還站著四個一樣身著淡藍道袍的登仙門人。

    五個登仙門人,相繼步入屋子,隨雲峰驚喜的叫道“賈亦真”再一看另外那跟在賈亦真身後的四人,卻也都是自己認識的,分別是劉景之,段成,陸大天,和郭凡靈,這四人算來算去,還算是與自己交過手呢,那日他與莫輕狂,靜度三人對峙這登仙兩組四人的情形,依舊曆曆在目。

    賈亦真微笑著與劉景之等人來到床邊,笑道“隨師兄,四方鬥法,您可真讓我好找呀?”他這話一出口,劉景之等人俱都知道他這是在和隨雲峰開玩笑呢,都是哈哈一笑。

    隨雲峰也故意擺出一副苦瓜臉道“我哪裏會知道自己長得不及賈兄你英俊瀟灑,卻偏偏又被人掠了去,真是好沒道理”

    賈亦真聽完也是嗬嗬一笑,道“隨兄,你還能夠說笑自如,看來傷勢好的差不多了吧?”

    劉景之也跟著笑道“隨兄根骨奇佳,這點小傷算不上什麽的,休養幾日便就好了”

    隨雲峰見劉景之含笑而語,麵上更是找不出一分不悅之色,便知道他並未將那日自己與莫輕狂,靜度聯手的事情放在心上,當即也是大為開心,剛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聽見門口處又傳來一聲大笑,隨即響起一個慵懶的聲音,道“隨兄,鬥神派莫輕狂攜師弟,與萬佛寺的靜度,靜慧大師前來探望”

    賈亦真和劉景之聞聽眉頭均是微微一皺,唯有那郭凡靈臉上卻平添了一抹紅暈,喜悅之情流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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