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大塚宰賜座!”


    “皇上且慢,臣有要事稟奏!”宇文護站在殿下,昂頭拱手。


    宇文邕見宇文護來勢洶洶,恐有大事發生,連忙問道,“大塚宰可是遇到了什麽事兒?”


    “啟奏皇上,臣今日好意宴請隋國公楊忠,沒想到他私挾兵刃,意圖刺殺微臣,幸虧被臣及早發覺,否則此刻恐已不能再見皇上,隋國公乃國之重臣,臣不敢用以私刑,特請皇上立即將隋國公逮捕問罪!”


    宇文護橫眉怒目,吼聲如雷,宇文邕聽後十分震驚,暗唿可惜,隻恨楊忠沒有得逞,但轉念一想,楊忠向來不與宇文護同謀,為何會去晉國公府赴宴,定是宇文護拉攏不成便想陷害於他,於是打起了馬虎眼。


    “大塚宰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隋國公忠君體國,雖有德望卻常深居簡出,而且也沒有聽說他與兄長結仇,他怎麽會刺殺你呢?”宇文護輕聲細語極力想要安撫宇文護。


    宇文護哪裏肯善罷甘休,卷起袖子露出一道傷口,“皇上且看,微臣這刀就是拜楊忠所賜,而且府中還留有楊忠行兇之器!”宇文護說完便有宦官將楊忠入府所帶兵器呈交上來。


    宇文邕明知宇文護此舉是想置楊忠於死地,吱吱唔唔正不知作何,“這,這個”。


    “皇上,難不成你認為是微臣想要陷害楊忠,請皇上趕緊派人前往隨國公府捉拿楊忠”,宇文護連跨兩步向前,死死地盯著宇文邕的眼睛。


    “好,好,兄長莫急,朕這就下令捉拿楊忠!”


    “啟稟皇上,隋國公楊忠在殿外求見!”一名宦官突然急匆匆地從殿外小跑進來。


    “快宣,快宣!”宇文邕大喜,轉眼見宇文護臉色暴怒,趕緊收斂起笑容,正色道,“兄長,既然隋國公已經在殿外了,拿他肯定跑不了,不如且聽聽他還能如何狡辯?”


    宇文邕眼巴巴地看著宇文護,宇文護把眼一擠,大步走出殿外,隻見楊忠正跪在殿外求見宇文邕,宇文護往旁邊的羽林軍統領薛萬行厲聲喝道,“薛統領,還不快將這賊子抓起來?”


    薛萬行愣在那裏不知該如何,宇文邕望著楊忠身上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對著他大聲喝斥道,“隋國公,大塚宰邀你入府赴宴,你為何要在席間行刺他?”


    楊忠心頭一顫,抬頭道,“皇上,臣冤枉啊,並非臣要行刺大塚宰,而是大塚宰在席間突然向臣發難,臣拚死突出方才留了一條性命來見陛下,請陛下明察!”楊忠說完繼續叩頭。


    “一派胡言,我好生邀你,你卻膽大包天,這可是你行兇的兇器,你還想在皇上麵前狡辯”,宇文護又麵向宇文邕,“皇上,此事已經證據確鑿,請皇上即可將楊忠下獄問罪!”


    “來人,將隋國公拿下!”


    “皇上,微臣冤枉啊,微臣冤枉!”


    宇文邕轉向宇文護,“大塚宰,還下什麽獄,朕現在就革去他大將軍之職,將他貶為夏州太守,姑且念在他曾有功於社稷,暫且保留他隋國公的爵位”。


    宇文邕搶在宇文護之前率先將楊忠問罪,卻隻是革去他大將軍之職,是有意想要抱住楊忠性命,對於宇文邕而言,楊忠在軍中素有威望,而且能征善戰,他必須留著他以後為自己效命。


    “皇上,楊忠謀刺宰輔,犯的乃是死罪,你怎麽能就這樣放過他呢?”宇文護立即翻臉,不依不撓。


    宇文邕把宇文護拉到一旁,“大塚宰,楊忠都快六十了,他要是去了北地,那裏風沙吹得跟刀子似的,他還能活多久,再說了你難道不知道夏州是什麽地方嗎?那裏突厥人整天跟幽靈似的出沒,已經連續兩任太守都被突厥人給殺了,現在這太守之位還空著沒有人赴任,隋國公雖然善戰,可夏州城牆低矮,守軍又少,哪裏擋得住突厥人的騎兵,他就算去了夏州還不是和前兩任太守一樣的下場,而且這滿朝文武和天下百姓還會稱頌大塚宰有容人之量,何樂而不為呢?”


    “皇上這不是一迴事兒啊!”


    “這樣才更好玩兒嘛,好了大塚宰,我剛剛正在研寫象經呢,就這樣吧啊,有什麽事兒以後再說!”宇文邕說完還沒等宇文護反應過來便叫著身邊的宦官迴了大殿,進入大殿之後宇文邕才深深喘了一口氣,又把旁邊的人全給支走,肚子坐在大殿之上陷入了沉思。


    宇文護隻道宇文邕貪玩無度,轉念一想,也並非全無道理,楊忠去了夏州最好是能夠死在突厥人的手裏,能毀掉他一世英雄之名。


    楊忠迴到府中,眾人見他安全歸來,無不歡喜。


    “胡公子你怎麽知道皇上會幫我?”


    “國公寧死不肯與宇文護為伍,皇上若是胸懷霸業,絕不會讓您就此死於宇文護之手!”


    楊堅還是有些不解,“爹,宇文護難道就這樣放過你?”


    “皇上貶我為夏州太守,明日即要離府赴任”。


    “您要去夏州?夏州兩任太守都死於突厥人之手,這太危險了!”楊整剛剛臉上還因為楊忠地安全迴來掛著笑容,一下子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要不然宇文護豈肯罷手!”楊堅很快便洞曉出其中的因果。


    “國公明日赴夏州,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宇文護很有可能在途中設下埋伏!”胡秉純擔心宇文護後悔,要在途中置楊忠於死地。


    “爹,明天我護送你去夏州!”


    “不,這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還得需要你來操持,整兒隨我一起去便是了!”


    “大哥你放心,有我在,一定可以保護好爹的!”楊整拍著胸脯信心滿滿。


    次日一早,宇文護便派人前來催促楊忠赴任,楊忠臨走之時,特意找來胡秉純。


    “胡公子多謝你那日陪我舍身赴宴,老夫若還能迴到長安見到公子,定當與公子把酒言歡,一醉方休,你智勇雙全,堅兒一人在長安還希望你能多多照協,我此去必當無憂”,此去夏州千裏,楊忠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迴到長安,迴頭再往隨國公府細看,滿心蒼涼,決然上馬而去。


    楊忠剛走不久,晉國公府的秦逸便帶著人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隋國公府,眾人剛一見他,又怒又驚,尤其是楊堅恨不得立刻上前一刀砍下他腦袋,立刻召集府中家丁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秦逸如走自己之地,全然沒有任何的顧忌,瞥了一眼楊堅快要拔出刀鞘的兵器,視若無物一般,徑直走到胡秉純前麵,“胡公子怎們聊聊?”


    胡秉純臉上的表情如同波瀾不驚的湖麵,低了一下頭,“我與你應該沒有什麽可聊的!”


    “胡公子那日在晉公府上何等英勇,難道今日連跟我說幾句話都不敢?”秦逸滿臉堆著狡詐冷冷笑道。


    胡秉純餘光往身後眾人掃了一下,準備跟著秦逸一起離開。


    “秉純,你幹嘛?”元芷拉著胡秉純的衣袖看著他搖了搖頭。


    胡秉純微微一笑,“沒事兒”,然後輕輕將元芷的手拿下。


    秦逸與胡秉純一起來到一僻靜之處,身邊的隨從遠遠地站在了一邊,胡秉純開口問道,“長史大人今日應該不是來秉純麻煩的吧,要不然也不至於到現在!”


    “胡公子說笑了,難得你還記得我,今日前來找你乃是受晉公所托,那日胡公子在晉公府上為了楊忠舍身忘命冒天下之大不韙與晉公為敵,晉公本有雷霆之怒,可他是愛才惜才之人,不忍胡公子這樣的少年英才就此如流星落下殞命,欲以懷抱天下之心收天下英雄而用之,秦某雖然不才尚能得到晉公重用,胡公子若能擇高牆而靠,選良木而棲,必能建成萬世不朽之功,被天下人所羨慕,如何?”


    秦逸一番抬高之調,胡秉純聽出了他的意思,他還在想宇文護為何沒有對他下手,原來是想要收為己用,低頭一聲冷笑。


    “長史大人好一番說辭,隻可惜秉純天生誌短,沒有建功立業之心,隻希望寄情於山水田園之間,做個像靖節先生一樣的隱逸之人”,胡秉純說完吟起了陶淵明的詩句,“世短意常多,斯人樂久生。日月依辰至,舉俗愛其名。露淒暄風息,氣澈天象明。往燕無遺影,來雁有餘聲···”,一邊吟著一邊離開。


    “胡秉純你可想好了,你可知道拒絕晉公的下場?”秦逸厲聲大喊,胡秉純頭也不迴徑直離開。


    秦逸長袖一揮,憤然道,“不識抬舉!等著瞧!”


    胡秉純迴到隨國公府,楊堅連忙上前問道,“秉純,剛剛秦逸找你說什麽了?我看他分明不懷好心”。


    胡秉純擺了擺頭,“沒什麽,楊兄,我們在府上住了有一段時間,打擾了,我打算還是搬出去另尋一處住所!”


    “什麽?你要出去住,為什麽呀?是不是剛才秦逸跟你說了什麽?”楊堅聽胡秉純突然要搬出隋國公府十分不解,“難道秉純你是擔心被隋國公府連累?”


    “楊兄你誤會了,秦逸剛才是受宇文護所托,想讓我為他所用,我剛剛拒絕了他,我想以宇文護的為人他絕不會就此罷休,隋國公府已經遭此劫難,我不想再因此而連累你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關山重重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重陽小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重陽小道並收藏關山重重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