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低首稟報:“侯爺,在大虎媳婦房中被抓獲之人,是盧府大管家,大虎媳婦已招認,大管家曾以一支金簪為憑,指使大虎殺害百芳樓的翠姑娘,誰知大虎留下金簪要脅,他倆就合謀殺死大虎,拋於井中。”

    侯爺以絲巾抹去唇角的血,咳嗽著問:“金簪,是盧府何人之物?”

    白一迴答:“大管家不肯招認,屬下用了些手段,他剛說出盧大少爺幾個字,就被暗器所傷,生命垂危,至今昏迷不醒。”

    侯爺冷靜地說:“侍衛中是否混入了內奸?”

    丁二抱歉地說:“侯爺,對不起!屬下不察,兩人易容冒充我的手下王氏兄弟,不僅砍殺大管家,也暗通消息,令侯爺今夜受困。”

    小侯爺頭冒冷汗,繼續問道:“可查出他們的來曆?”

    白一迴稟:“屬下已擒下此二人,但他們當場吞毒自盡,沒有留下口供。兩人模仿王氏兄弟惟妙惟肖,所用的易容麵皮十分精致。屬下曾聽聞,江湖上有一門派,專門從小收養訓練孤兒,善於模仿江湖人物潛伏作案。屬下以為,這兩人可能與百變門有些瓜葛。”

    小侯爺強撐一口氣,喘息著說:“好,把那金簪給我瞧瞧,速查那二人的身份。”

    白一招了兩名機靈的侍從去請大夫,兩人扶著小侯爺直奔都督府而去。

    一彎冷月,高掛於窗外的梧桐樹梢。今宵剩把銀鉤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仁傑仿佛馱著千斤重物,輾轉於昏暗密林中,披荊斬棘,前路茫茫,找不到正確的出口。他渾身困擾於一種非常劇烈的疼痛中,嘴裏喃喃地說:“美公子,美公子……”叫著這個名字,令他的痛減緩了幾分。

    嘩啦,一盆冷水潑在仁傑的臉上,他虛弱地從惡夢中脫身,抬眼觀察自己所在之地。

    這是一個狹窄的囚室,自己的雙手雙腳呈大字形,被鐵鏈吊掛在牆上。

    兩名男子舉著皮鞭站在他的麵前。還有一位坐在陰暗處靜靜地看著自己。

    仁傑心中苦笑一聲,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現代的合理法製觀念,濫用私刑,草菅人命……

    他打起精神冷眼看向這兩個行刑者。他們麵目相似,眉目清秀可人,不是電影中典型的五大三粗。

    其中一人說:“小包子,你先來。”

    那小包子舉起皮鞭披頭蓋臉地一陣亂揮,仁傑的胸膛、腹部和四肢頓時多了數條血痕,臉頰也加了一道,火燙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身體每挨一下,就變得更僵硬繃緊,全身肌肉越來越緊張抽搐,疼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他身子不住抖動,鐵鏈錚錚作響。

    然而,他隻是咬牙不哼,木然的忍受。身體已經被淩虐,不代表精神上也要屈服,以給施刑者更多的快感。

    第一個少年輕唿:“小包子,不要打臉,萬一被大護法發現,說不定……”

    身後一直靜默的男子漠然道:“小籃子,無妨,把他的衣服撕了,盡管打。”

    小籃子迴道:“遵命。”

    他走到仁傑麵前,笑嘻嘻地說:“對不住,雖然你也是美人,小籃子得罪了。”

    仁傑身上的衣服與傷口血肉相粘,小藍子一陣猛力撕扯,帶下幾塊皮肉,疼得仁傑暈了過去。

    那副幫主吩咐:“取些鹽水來,潑醒他。”

    門口處,傳來女人的吆喝:“這次,副幫主又帶迴來什麽好貨?滾開!讓本姑娘看看。”

    一個身穿火紅衣服的年輕女子,闖進囚室。她長得高挑修長,肩膀有些寬,但是臉很秀氣美麗,尤其是一雙清澈的眼睛,滴溜溜的極其靈活,仿佛可以窺視到人的靈魂深處。

    小藍子和小包子齊聲行禮:“拜見大護法!”

    紅衣女子嗯了一聲,站到昏迷的仁傑麵前,托起他的下頜仔細打量,一邊興奮地說:“這娃娃長得好,我挺喜歡。”

    她轉身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人,高昂著頭如一隻驕傲的火鳳凰,氣度不凡地宣布:“這個孩子,我看上了,你不會跟我爭吧?”

    那男子冷哼了一聲:“大護法,隻不過三日,你又要納新君,幫主那兒交代得過去,我自然沒有意見。”

    大護法愉快地笑起來:“不勞你費心。來人,給我把這俊小子帶走。”幾個漂亮的少年從門口閃入,上前解開仁傑。

    月亮西沉,又爬上了天空。

    仁傑睜開眼睛,他已睡在一間臥房。

    房間華麗寬敞,牆壁上畫著人物花草,四角嵌著銅製燈台,三指粗的的大紅燭將屋裏照得通明。

    紅木長桌子上,放著一盤清蒸紅斑魚,熱騰騰的冒著氣,香得撲鼻。

    桌邊坐著九、十個年輕男子,穿著寬大而鮮豔的絲袍,年齡介於十五六歲至二十歲之間,每一位都長的清秀白淨,明媚動人。

    仁傑渾身疼痛發熱,撐起酸麻的頸子,沙啞著嗓子問:“你們是誰?這是哪兒?”

    那些男子柔軟地靠在椅子上,沒有迴話,懶洋洋地對著仁傑笑,比一般的女人還嫵媚些。

    一位輕衫紅裙、鬃邊斜插著朵重瓣牡丹花的少婦,盈盈走了進來,她步履婀娜,腰肢輕盈,烏黑的眼珠子一轉,仿佛就能看穿你的心事。

    眾男子起身行禮:“見過大護法。”聲音雖是男子,卻有女孩子的委婉情韻。

    大護法摟過其中最年輕的一位少年,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嫣然笑語:“十郎,你們來拜見新君嗎?”她的笑容,美得像花,甜得像蜜。

    十名男子轉向狀況外的仁傑,齊聲道:“恭喜十一郎!恭喜大護法!”

    大護法臉上保持著嫵媚甜笑,輕輕一揮手:“你們先下去,留下十郎陪我。”九名男子緩慢而有氣無力地走出門去。

    大護法溫柔對仁傑說:“十一郎,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一家人啦。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找我。”

    仁傑咳嗽了一聲,笑容如陽光穿越雲層,令人眼前豁然一亮:“漂亮的小姑娘,你想做我的老婆?”

    大護法柔美地笑道:“你若喜歡,就留在這裏,我替你縫衣煮飯……”

    仁傑笑嘻嘻地瞧著她道:“像你這樣又溫柔、又美麗的女人,無論是誰娶了你,都是他的福氣,隻不過……”

    大護法明知他說的沒一句真話,但不知怎地,聽在耳裏,心裏還是覺得舒服,忍不住嬌然笑道,“不過什麽?”

    仁傑柔聲說:“我心裏已經有人了。”

    大護法大笑道:“是誰,我殺了她,我們就能做夫妻了。”

    仁傑含著一絲淺笑,平靜地迴答:“這個人很美,很聰明,天下沒有人能殺得了他。”

    大護法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仁傑,象是要將他的心挖出來研究一下。仁傑笑容可掬地迴視著她,一臉的滿不在乎,對自己的危險處境完全不放在心上。

    十郎一直在旁觀,此刻突然出聲:“大護法,不如用家法教訓他。”

    大護法輕歎道:“我生來就是菩薩心腸,怎舍得對他用刑,有時候你們不乖,我才罰一下。”

    她對著仁傑明朗地一笑,“好孩子,你不要嘴硬,日後我自會收服你。

    仁傑全身疼得冷汗淋漓,腹部的傷口更如火燒,他喘口氣,說:“漂亮的小娘子,你替我找個大夫吧?”

    大護法輕盈地轉身,摸了一下十郎的小臉:“現成的神醫徒弟在此,十郎,把你的本事拿出來瞧瞧。”

    十郎幾不可察地微掙了一下,微笑點頭。

    三日後,仁傑靠在床頭。他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一身大紅仿佛新郎官般喜氣洋洋。

    十郎坐在床邊,替他搭脈,有些驚訝地說:“十一,你塗了本幫的療傷聖藥,傷口已結疤,竟比平常人快幾倍。對了,你怎會懂得用繡花針和羊腸線縫合傷口,你師傅是誰?”

    仁傑輕撫自己腹部的箭傷,笑得合不攏嘴:“我們家鄉常用此法,其實,三國時代的華陀就使用麻沸散,作外科手術了,我不過是牛刀小試。”

    十郎仰起精致的小臉,認真地說:“你能教我嗎?”

    仁傑大力點頭,牽動傷口,皺著眉頭說:“好啊,不過,你得陪我出去逛逛。”

    十郎為難地說,“大護法下山采辦禮品,明日迴來就要與你成親,現在你哪兒也不能去。”

    仁傑心裏咯噔一下,天啊,這個女人還真是熱情洋溢。

    不行,哪能就這樣入洞房,若是小侯爺知道了,隻怕第一個衝過來砍死自己。心裏惦念著那個人,唇邊不自覺的浮起溫柔的微笑。

    他撐起身體站在床邊,沉聲道:“十郎,我知道你心裏不甘,隨時都在想法子逃走,你瞞不過我的,你若肯與我合作,下了山我可以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十郎大驚失色:“胡說,你想害死我?”說著,摔袖而去。

    月上西樓,露傳幽香,窗外樹影參差舞動。

    一個人影閃進仁傑的臥房,輕手輕腳來到床邊,低喚:“十一郎,你睡下了嗎?”

    仁傑蓋著被子蒙頭大睡,沒有答複。

    那人靜靜的等了一會兒,猛的抽出短刀向被中人狠狠捅去。

    他藏好短刀,急急忙忙地走向門口。

    忽然,那人在門檻處絆了一下,撲通摔倒在地,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他的頭頸。

    仁傑從門後露出臉來,收起絆繩,笑嘻嘻地問:“十郎,你就這麽容不下我?”

    十郎惶惑地說:“十一,饒了我,我帶你走。”他的眼裏閃著光,幽怨的光,狡黠的光,象是夜間出入的小動物,隨時等待給你致命一擊。

    仁傑說:“你是不是殺了其他人?”

    十郎低頭歎息:“他們活著也如死了一般,不過,我隻是下了迷藥。”

    仁傑笑道:“我猜你至少殺了一個,易容成你的樣子,蒙混過關,又怕我知道你的秘密,所以索性連我也殺了,說不定還能嫁禍於人。”

    十郎縮著脖子,垂著頭,在前麵帶路,“你太聰明了!本來明天你們婚禮時走會方便些。可是,你故意同我說那番話,逼得我不得不……”

    仁傑神色不動,嘻嘻一笑道:“十郎,你最好不要耍什麽花樣。”

    十郎溫順地說:“我年輕不懂事,剛才得罪了你,請你不要計較。在我心目中,你就如哥哥一般……”

    仁傑將匕首收迴,為免他講出更肉麻的話,低喝:“別多說, 快走吧。”

    穿過幾道宅院,來到一塊開闊的草地,觸感柔軟舒服,兩麵環山,前方是懸崖絕壁,左邊是枝葉茂密的樹林,點綴著一些無名的小花,看起來就象一個幽靜的仙境。

    十郎往密林中急走,忽然拐了個彎,眼前出現一個空曠荒涼的山澗,溪水娟娟長流,不遠處孤零零的聳著一個土地廟似的棄屋。

    十郎有點按捺不住喜悅:“我聽說,沿著溪可以走到山下。”

    仁傑停下腳步,仔細觀察四周,拉著十郎伏在樹後:“那屋裏有人走過來。”

    十郎拽著仁傑的衣服粟粟發抖:“十一大哥,壞了!我竟忘了,幫主每隔一陣子會來這個廢棄的屋子……”

    說話間,一個白衣人出現在仁傑麵前,他的頭發梳得光滑如鏡,一絲不苟,他的臉清豔明麗,與大護法有些神似。如果大護法的美是一副寫意山水畫,那他的容姿就象精雕細作的工筆畫,隻不過,他的容貌之美,比大護法要勝上千倍萬倍。

    月下,幫主大人白衣勝雪,俊美的麵上浮現出溫文而雅的淺笑,客氣地問仁傑:“你是誰,也是來月下散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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