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望洋角港的城區,一棟頗為醒目的白色建築屹立在市政廳和議會大樓的中間,顯得格外突兀。


    來往於附近的市政府公務員們在從這棟建築前走過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朝那扇金色大門看過去,心中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進入裏麵,成為一名會員。


    這棟建築名叫雪宮,它的建造者來自大陸北方,據說是一名被放逐者,在源大陸流浪了很久,在其年老的時候,定居在西望洋角港,在其思鄉的情緒影響下,他花費巨資建造了這座宮殿。


    後來,這座宮殿被其後人出售給了西望洋角港的大海商皮克斯·蘭特,皮克斯·蘭特又將其內部重新裝修了一下,改建成了一個私人會所,到現在這裏已經成了西望洋角港最頂級的私人會所,其成員基本上都是西望洋角港及其附近地區最有聲望、學識、財富以及權勢的人。


    有人曾戲稱市議會和市政廳並不是掌握西望洋角港的官方機構,雪宮會所才是,雖然這種說法有些像是在貶低市議會和市政廳的管理能力,但從某一方麵來說,這句話也的確沒有錯,因為市政機構僅僅隻是掌握了西望洋角港的政權,而雪宮會所掌握的不僅僅隻有政權,還有經濟、軍事,乃至思想。


    斯塔夫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抬頭看了看雪宮正門頂端的那個看上去像是裝飾花紋的徽章,內心深處十分不喜歡這種高調行為。


    隻是他在登上台階,走向雪宮大門的時候,感受到身後街道上來往的那些公務員羨慕、嫉妒和渴望的視線時,卻又忍不住產生滿足感。


    把守在側門的守衛見到斯塔夫走過來,便立刻轉身將門打開,同時搖了搖掛在了門口的鈴鐺,一名侍從聞聲從內側等候廳走出來,侍立在門側。


    斯塔夫進入會所後,就將手杖和帽子交給了等候在一旁的侍從,然後在侍從的引導下,直接從大廳一側的大旋梯前往頂層的會所。


    “他們已經都來了嗎?”在爬樓梯的時候,斯塔夫朝侍從詢問道。


    “您是最後一個人。”侍從立刻迴答道。


    斯塔夫不禁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哼!現在倒是著急了,早兩天還在說我多事,跟這樣一群短視的蠢貨共事,真是我的不幸。你覺得呢?”


    侍從不敢迴答,隻是尷尬的笑了笑。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頂層的會所,早就等候在這裏的會所私人管家朝斯塔夫行了個禮,然後從侍從手中接過斯塔夫的手杖和帽子,打開門引領他進去。


    在斯塔夫進入會所大廳的時候,此刻已經有十幾人早就已經等候在這裏了,他們在聽到開門的聲音後都不約而同的朝這邊看過來,在看到斯塔夫走進來後,又有些尷尬的將視線轉移到了其他地方。


    如果有對西望洋角地區政治經濟非常熟悉的人在這裏的話,肯定能夠認出等候在這個房間的十幾人幾乎囊括了整個地區最有權勢、最有財富以及最有聲望的大人物,這些大人物的一舉一動都會影響著西望洋角港乃至周邊地區的局勢,說他們是西望洋角港真正的統治者也毫不為過。


    “現在你們還找我來做什麽?兩天,足足兩天的時間,他們可能早就已經離開西望洋角港了,現在戒嚴是做給誰看,我嗎?還是核心圈?”斯塔夫進門後,就忍不住衝著那些等候的人大聲質問道。


    房間裏麵的這些人中絕大部分都從未被人這樣質問過,雖然知道自己理虧,但依然對斯塔夫這種指責感到不滿。


    “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一名看上去非常威嚴的老人開口說道:“我們知道之前的判斷錯誤了,現在不是指責誰對誰錯的時候,而是要如何補救,這件事已經不再是一個據點被人破壞了,而是更為嚴重的大事故了。”


    說著話,他就示意身旁一名青年將桌上一份文件交給斯塔夫。


    斯塔夫臉上露出少許疑惑後,接過文件仔細的看了看,臉上的表情也震驚所取代,驚聲道:“西尼爾大人失蹤了?”


    老人點點頭,繼續說道:“根據我得到的消息,西尼爾大人是在聖地失蹤的,失蹤的時間和棚戶區那個駐點出事的時間完全一致,幾乎可以肯定,在駐點製造屠殺的人就是帶走西尼爾大人的人。”


    斯塔夫依然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說道:“這怎麽可能?西尼爾大人是在聖地,他怎麽可能被人擄走?”


    老人繼續說道:“這也是核心圈想要知道的事情,根據核心圈的檢測報告,所有通往聖地的通道節點都沒有開啟的記錄,棚戶區那個節點也一樣,可人卻又真的是在聖地失蹤的,這種情況讓核心圈感到疑惑,也感到不安,所以用秘密通道送來這份指令,要求我們徹底調查這件事,並且找到西尼爾大人的下落。”


    房間內有人似乎對這道指令感到不滿,開口說道。“為什麽就肯定是我們這裏出了問題,僅僅就因為那位西尼爾大人出事的時間和鞋幫駐地被人屠殺的時間一致嗎?”


    老人瞪了開口質問的那人一眼,沉聲道:“因為組織用聖物定位西尼爾大人現在就在西望洋角地區。”


    那人似乎並不在意老人的態度,依然質疑道:“既然聖物能夠定位那位西尼爾大人,那麽就直接用聖物找他呀?又何必為難我們,要知道西望洋角港每戒嚴一天,我們這些商人就會有多大的損失,我們可不像您一樣有其他產業可以補上這個大窟窿,每一筆損失都足以讓我們傷筋動骨,這筆損失組織願意補償我們嗎?”


    這人的話顯然獲得了在場幾位豪商的讚同,組織通過市政府下達的戒嚴令,不僅僅限製了西望洋角港內部的商業活動,甚至就連遠洋航運也暫時中止了,這無疑會讓他們的事業蒙受巨大損失,這也就是前兩天斯塔夫提議戒嚴全城,徹查鞋幫駐地血案的提議時,他們極力反對的原因。


    另外房間內其他幾名政壇高層也對戒嚴令感到不滿,哪怕那份戒嚴令是他們簽發出去了,隻是他們受到的影響不像這幾位豪商那麽大,所以他們暫時選擇當一個沉默者,觀察形勢變化後,在做決定。


    “補償損失?”老人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了那名開口質問的大商人麵前,麵色冰冷的注視著他,說道:“是誰幫助你掌握一條航線的大部分利益,被人尊為船王的,你該不會認為光憑你自己的能力就能夠辦到吧?當你從組織這裏獲得幫助,得到大量財富的時候,你沒有想過補償組織的付出,現在竟然想要組織補償你的損失,商人的無恥在你身上顯露無疑。”


    麵對老人這種毫不留情的指責,這名豪商想要反駁和自辯,但老人冰冷的視線卻讓他忍不住將到了嘴邊的話重新咽迴去,並且微微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


    老人沒有再繼續指責對方,而是看了看周圍其他人,說道:“我知道戒嚴令讓你們中間不少人感到難受,但我要提醒你們,你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源自組織的支持,組織現在需要你們做事,所以再怎麽難受,哪怕要你們付出現在的一切,你們也要給我毫無怨言的拿出來,我不希望再從你們嘴裏聽到任何抱怨的話。如果有人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不依靠組織,那麽可以現在就離開這個房間,我絕對不會阻攔。”


    老人的話音落下後,房間內立刻安靜了下來,就連唿吸聲都小了很多,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說什麽,哪怕剛才那個開口的船王也都閉嘴坐迴到椅子上。


    老人看了看周圍眾人,然後又看向了斯塔夫,說道:“多於的質問和指責就不要再說了,現在我們的問題是要盡快找到西尼爾大人,並且確定他的安全,如果西尼爾大人在我們這裏出事的話,我們都逃脫不了責任。你是第一個發現駐地異常的人,你應該比我們其他人更加了解當時的情況,能夠想到更好的對策。”


    斯塔夫沒有立刻迴應老人,而是重新將手中的文件認真的看了看,又沉思片刻,才說道:“雖然西尼爾大人失蹤可能和鞋幫駐地的血案有關,但我還是認為血案的製造者是衝著鞋幫去的,隻是因為某些我們不知道的原因,觸發了駐地的那個節點,將西尼爾大人從聖地拉了出來,然後才將西尼爾大人綁架了,所以西尼爾大人的失蹤應該是一個意外,我們如果要調查西尼爾大人的下落,還是應該從血案入手。”


    老人聽後微微點了點頭,也讚同斯塔夫的看法,隨後他朝一旁身上有著強烈政客氣質的人,問道:“警局那邊的調查進展怎麽樣?”


    “正在棚戶區進行排查。”那人放下手中的酒杯,迴答道:“判斷是尋仇,那人應該和鞋幫有著極大仇恨,並且掌握了一些超凡的力量。根據調查鞋幫的仇敵都在棚戶區,所以警局和港口衛隊正在對棚戶區的人進行排查。”


    “那人?製造血案的人隻有一個嗎?”有人疑問道。


    “從屍體的手法來看,應該是一個人,”那名政府高層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不過,現場發現的屍體數目不對,至少還有兩百多名鞋幫的人失蹤了,他們的失蹤應該也和襲擊者有關,所以判斷至少有兩人。”說著,他遲疑了一下,朝幾名學者打扮的人問道:“這個世界上有什麽東西能夠讓人的屍體從肌肉到骨骼全部融化成水嗎?”


    “為什麽這麽問?”一名學者不解道。


    政府高層沉聲說道:“因為在鞋幫駐地裏麵發現了大量不明液體,警局那邊檢驗不出液體到底是由什麽組成的,交給學院那邊,學院也同樣檢驗不出來,有人懷疑這些液體就是那些失蹤的鞋幫成員。”


    那名學者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有這種東西,誠然有些腐蝕性的液體可以把人的屍體徹底腐蝕掉,但那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夠徹底把屍體腐蝕掉液體,而且腐蝕性的液體也非常好辨認,別說學院的學者了,就算是警局那些人也應該很容易辨認出來。”


    “正常情況如果做不到這種事情,那麽不正常的情況呢?”房間中唯一一個身穿知識之靈教袍的神職人員開口說道:“這個世界上有著無數的異端力量,這些力量往往能夠做到無法用常理來推斷的事情。”


    “您是不是想到了什麽?”麵對這位神職人員,老人也不敢表現得倨傲,詢問的語氣低了不少。


    “諸位還記得發生在蒂默城的汙穢之災吧?我記得當時全城的人都被那些汙穢之主的教徒融化成了粘液。”神職人員臉色極為嚴肅的說道。


    神職人員的話喚醒了在場所有人的記憶,他們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臉色也多了一絲慌亂和緊張。


    發生在大陸中部地區蒂默城的汙穢之災可以說整個大陸最嚴重的異端事件,沒有之一,直到過去了幾百年,依然被人牢牢的記在腦子裏。


    當時蒂默公國正在舉行一年一度的慶典,整個公國的人都聚集在了都城蒂默城內,一群汙穢之主教會的異端教徒突然襲擊了蒂默城,並且發動了異端神術,將整個城市的所有活物都融化成了粘液,整個蒂默公國一夜盡毀,至今那片土地都因為彌漫著異端的力量而被教會定為禁地,用高牆封鎖著。


    所以當眾人相關的記憶被喚醒後,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自己所在的西望洋角港是不是也被汙穢之主的教徒給盯上了,準備再在這裏來一次全城大獻祭。


    “不行,這件事要立刻調查!不僅僅隻在棚戶區排查,就連其他城區也要排查。”


    一時間,原本對戒嚴令還有些反感的人全都無比支持戒嚴的決定,並且強烈要求調查範圍擴大到全城,還表示會對調查工作出錢出力。


    現在對他們來說,找到失蹤的西尼爾已經成了次要事情,把城裏麵隱藏的汙穢之主教徒找出來才是重中之重,他們可不希望自己成為第二個蒂默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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