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看著爸爸,仿佛從爸爸的眼神裏得到了某種肯定,月牙一樣的小眼睛瞬間亮成了星星。


    此時,一屋子的人看著我的目光都變了又變。


    “切吧。”林越把刀子遞給我後,又無聲無息的站在我身後,把下巴支在我肩上。他綿柔的氣息仿佛穿過了雲朵,輕易穿入我的耳朵裏。


    “我怕切壞了,別了。還是你來吧。”我握刀的手抖了抖。


    他卻拉起我的手,把我的手帶到蛋糕的最頂層,然後鬆開,落下。


    如此猝不及防,一刀下去,最頂層用奶油做的白雪公主就被砍了腦袋……


    茵茵瞪大眼,不敢怨我,隻能暗戳戳地給她爸送白眼。


    賓客們見了,哈哈大笑,甚至還有人吹口哨,誇我刀工不錯,可惜他刀下留人四個字喊慢了。


    林越淡淡瞥了他一眼,“嫌醜,你可以不吃。”


    對方咽了一口唾沫,徹底老實了,“吃,吃!小公主的生日蛋糕,不吃悔三生啊!”


    “切吧,美女。蛋糕都被林越弄成這樣了,你不用有負擔,快切了給大家嚐嚐味道。”有人給我遞了個台階。


    完美無瑕的蛋糕麵有了刀印,我也有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不再管他人是以什麽眼光看的我,也不在乎我切這個蛋糕是以什麽身份,我隻是幫一個孩子切蛋糕,完成一個約定,就那麽簡單。


    蛋糕切好,莫敬北等人主動幫忙派發蛋糕。


    我手裏兩份,一份給了茵茵後,手裏拿著另一份,下意識轉頭去找林越。


    林越,人如其名。他就是站在人群裏,就像一棵樹,挺拔翠然。我總能一眼就看見他。沒人可以和他比肩,更沒人能遮掩他的優越。


    我盯著他出神,林越恰好迴眸看我。我們的視線絞織在一塊。


    我被他的目光吸引著,腳就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在我距離他還有四米左右的距離時,舒悅已經捷足先登,把手悄悄挽住他的胳膊,吐氣如蘭地說,“今天是茵茵的生日。我們就在今天為她生個弟弟或是妹妹,作為她的禮物。你說好不好?”


    林越的臉色沉了許多,雖然把胳膊從她的手裏抽走,卻還是點頭說,“好。”


    他說,好。


    他是看著我說的。


    我和他相距不過四五米的樣子,卻被這個“好”字硬生生劃出了一條銀河。


    我朝他笑了笑,自以為落落大方的那種,卻是笑完就跑。


    忒沒出息!


    我想出去透透氣,躲開這種逼仄壓抑感,結果一扭頭,手裏的蛋糕就撞爛在別人的衣服上。


    “對不……”我的道歉聲一下子卡住喉嚨口。


    好巧不巧,這個人不是別人,是打扮得美噠噠,並姍姍來遲的徐嘉瑩。


    此時,她滿麵黑氣繚繞,一看就是有走火入魔的趨勢!我以為我在劫難逃,誰知她的怒氣並不是為我而生。


    她吃人的目光緊鎖在舒悅身上。連我弄髒她衣服這樣的事情,她都不在意。我用腳趾頭想也猜到,她應該也是聽見了林越剛剛答應舒悅的要求,才沒心思來計較我的罪行。


    我突然有些害怕,怕徐嘉瑩憋不住了,今晚上就要和舒悅大幹一場。


    未免殃及池魚,我剛要悄悄退下,結果我的手腕就被她一把抓過,她眉目帶著逼人的寒霜,“阻止她!不能讓她得逞!”


    我皺眉拒絕,“我沒有理由那麽做。”


    “我是在命令你。”


    我聞言,隻覺得好笑,“徐嘉瑩,你不是最足智多謀了嗎?你把對付我的那些手段,輪番在她身上試上一遍,不就行了?”


    真當我是軟柿子,隻會捏我不成?


    徐嘉瑩被我嗆了一句,似乎想說什麽,卻始終欲言又止。


    我不理會她的矛盾心情,自顧自地離開宴會場地,去了外頭。


    此時茵茵和徐皓,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小朋友在草坪上玩躲貓貓,我很快就加入他們的戰隊,與他們玩鬧在一起。


    我以為徐嘉瑩會大鬧一場,讓舒悅難堪。然而出乎我意料地,在一刻鍾後,徐嘉瑩突然從裏麵跑了出來,邊跑邊和一個人打電話,說她馬上就到。


    而在路過我的時候,她又沒頭沒腦地對我說了句,“我去拿個東西,馬上過來。林越交給你看著了。在我沒迴來之前,你一定不能讓舒悅那個賤人得逞!”


    不等我迴話,她就驅車離開了。


    我搖了搖頭,沒把她說的瘋話放心上,繼續和孩子們玩耍。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的樣子,宴會的來賓開始陸陸續續地離開。


    這一場打著生日宴幌子,實則是上流社會人士來社交的酒宴終於漸入尾聲。


    徐天野從人群裏走來,要接徐皓迴家。


    他抱起兒子,站定我身邊,提醒道,“林越喝了不少酒,你不去看看?”


    我還沒開口說什麽,林越已經和舒悅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此時,林越麵色潮紅,醉態畢露,連走路都有些踉蹌。


    舒悅一直扶著他,似怨非怨地說,“為什麽一定要去酒店呢?反正客人都走了。再等茵茵睡著了,我們就去你屋裏好了。你看你都醉成這樣了,何必辛苦跑外麵去過夜。”


    林越沒有說什麽,隻是任由她攙扶著,腳步堅定不移地朝車子那邊走去。路過我和徐天野時,他似乎朝我和徐天野的方向看了一眼,但他喝得太醉,或許都沒認出我們兩個人。


    可即便他喝的這樣醉,他也要出去開房。這一點,讓我心酸之中又有些微微的暖意。


    我不知道,今夜過後,我還能不能毫無芥蒂地與他相處。但我知道,如果我睡過兩次的床,在這一夜被另外一個女人睡了,我想我以後肯定連進林越的房間都做不到。


    舒悅打開車門,把林越塞進車裏。林越的腦袋靠著車窗,眼睛通紅通紅的,正隔著玻璃窗瞪我。他似乎在怨我一樣,明明沒有理由,卻在怪我。


    他是那麽的任性。


    而我也從沒有見過他這種模樣,看得我好難受。


    “林越這算是舍生取義嗎?”不知道什麽時候,莫敬北也走到了我的身後,如是說。


    “可惜,這種事情不能以身相替。不然派你出馬,就什麽痛苦都不會有了。”徐天野與他一搭一唱。


    “唉,要我說他的痛苦也是自找的。白睡個女人而已。反正,也沒人能逼他負責。”


    “話是這麽說。不過,舒悅那邊會如何,他又哪裏會在意?”徐天野意有所指地看著我說,“他在意的,不過是某個人的在意罷了。”


    我默不作聲地聽著,任由他們說去。直到舒悅把車開走了兩分鍾,我才後知後覺地迴過神。


    我橫衝直撞地跑下台階,一直跑到林家大院的鐵柵欄門口,看著四下無人的街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惆悵。


    心,仿佛也空了一塊。


    徐天野走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要阻止她?隻要她拿身份證開房,我就能查到她去了哪個酒店。”


    我迴眸看了眼坐在秋千架上的林茵,小臉寫滿擔憂,看著我們這些大人圍聚在門口,很好奇,卻又不敢上前打擾。


    我搖了搖頭,“早晚都是要走這一步的。阻止了今夜,也還有明夜的。”


    我的話剛說完,徐嘉瑩的車子就已經打著遠光燈朝我們這邊開來,然後一個急刹車停這種我們麵前。


    啪嗒一聲,車門合上。


    徐嘉瑩下了車,沒和我們打招唿就急匆匆地跑進宴會廳找人,然後又很快衝了出來,走到我們麵前,氣喘籲籲說,“人呢?我讓你看著他的啊!他人呢!”


    其實我挺理解徐嘉瑩此刻的心情,不由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勸了她幾句。


    結果徐嘉瑩一把拍開我的手,痛罵我一頓,“你懂什麽?舒悅那女人的心機有多深,你知道嗎?你以為我在乎林越和別的女人睡覺嗎?你以為我和你一樣膚淺?我告訴你,我對他的愛,就是他和一百個女人睡過,隻要他願意娶我,我都不在意。但舒悅不行。她是林越的初戀,本來就有優勢。人還那麽陰險惡毒。我們現在不能阻止她,以後就更難把她從林越身邊攆走了!”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


    我當然知道,舒悅為了接近林越,不惜拿自己女兒的生命來開玩笑。這樣的女人有多可怕,我怎麽會不知道?


    “可那又能如何呢?她是茵茵的母親,隻有她能救茵茵。隻這一點,就夠了。”我目光定定地看著徐嘉瑩。


    徐嘉瑩急了,“我去,你這個人腦子是榆木疙瘩做的是不是?怎麽和你說不通呢?你以為舒悅和林越睡了,茵茵就有救了嗎?我告訴你,她根本就不是林茵的生母!”


    “什麽?”我和莫敬北,徐天野不約而同地被震住了。


    徐嘉瑩說完這句話,也不給我們解惑,拿起手機就要給林越打電話。但半天沒人接聽。


    我同樣心急,一把搶過她手裏的電話,“不用打了。林越喝得很醉。你就是打了,他也聽不見。你先說,什麽叫舒悅不是林茵的生母?你有什麽證據?為什麽之前不說?”


    不知道為什麽,我腦海裏閃過那張從她電腦裏發現的親子鑒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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