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舒悅一個激靈,察覺到自己的慌張引來眾人的圍觀,又很快鎮定下來,“哦。是這樣的。剛在洗手間的時候,保潔阿姨打翻了水桶,潑了一地的水。”


    徐嘉瀅笑了,“那你運氣不錯,打翻的是清水。如果是拖地過後的髒水。你這白裙可就變抹布了。”


    眾人哈哈大笑過後,也就沒人放心上了。


    很快,宴會進入尾聲,眾人陸陸續續坐著遊艇離開。


    我們這一桌的人是最晚離開餐廳的,來到坐船的棧道口時,沈放最先上了船。


    輪到我上船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踩到了我的鞋後跟,害的我差點一頭悶進江水裏。還好有人一胳膊攔腰抱住我。


    我扭頭道謝,嘴還沒張開,就看見林越一雙得意的笑眼。然後,他先我一步說了句,“不客氣。”


    我推了推他,讓他鬆開我。


    他卻當眾給了我一個公主抱,直接把我抱上了船。當時我是拒絕的,可以我的手還沒發力,他就在我耳邊威脅道,“別亂動,掉水裏,我不負責。”


    今夜有風,江水有浪,船隻停泊在這並不是很穩。


    我一下子就老實了。


    等林越抱著我安全上了船,沈放就已經站了起來,一臉不爽,“可以放下了。”


    林越沒異議,把我放下後,又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左手沈放,右手林越,我瞬間成了奧利奧餅幹的夾心,尷尬得想跳江。


    舒悅是第四個上船的人,剛要在林越邊上坐下,卻被後來居上的徐嘉瀅給捷足先登。


    徐嘉瀅一屁股坐下,還把自己的包往邊上一擱,朝後麵的她那兩個朋友喊了聲,“快點!”


    這種幼稚的占座行為,不過是拒絕舒悅坐她邊上罷了。一船人都看得出徐嘉瀅對舒悅的敵意,卻沒人會挑破這層尷尬。


    我有注意到舒悅的表情,一直用滿含希冀的目光看著林越,仿佛希望林越能離開這個座位,陪她在對麵的座位上坐。


    但林越似乎進入了打禪的境界,十分的忘我,更不可能記得她。


    失落從她眼底無聲無息地閃過,但很快就被麵具般的笑容替代。


    所有人坐穩後,林越才朝著船家開口,“開船吧。”


    此時夜色很黑了,江麵顯得深沉幽遠。我坐在浪濤滾動的船上,心也動蕩難安。


    船上靜得沒人說話,隻有船隻的發動機聲和滾滾的濤聲。


    我百般無聊,目光隨即盯向了江麵。一個晃眼,我好像看見不遠處的水裏有個黑色的人影。


    我不太敢肯定,拽了拽沈放的袖管,“你看,那是不是有個人?”


    “有個屁!”沈放頭都懶得扭一個,直接否定了我的說法。


    也有人聽見了我的說法,緊張地朝我說的方向看去,但江水確實很平靜,並沒有異象。


    “你是不是眼花了?”舒悅微笑,“要是有人溺水了,也會有救命聲。我們大家都沒聽見。”


    “是啊是啊,這一晚上,酒也沒看你喝幾杯,怎麽這麽快就醉了?”


    眾人你一句,他一句地調侃著我,我像是個說狼來了的孩子,特別的窘迫,也特別的無助。


    林越卻突然站了起來,走到船家麵前耳語了幾句。


    眾人看著原本都快要上岸的船隻,突然又調轉方向,看我的目光都有些不爽。好像我是個事兒媽。


    舒悅皺眉,最先開口,“林越。唐詩詩是眼花了,你怎麽也跟著胡鬧啊?”


    “就是就是。我都快凍死了。”


    我睨了一眼說話的徐嘉瀅,今晚上的壽星穿得確實時尚好看布料少,在酒店裏沒什麽,在江麵上吹冷風確實看著都有些寒磣。我也就特別不好意思了。


    “眼花了,我們就當吹風散心,最多有個人感冒。可萬一真有人需要幫助呢?那是一條命。”林越淡淡地瞥了一眼眾人,“現在,大家都可以理所當然地上岸,去睡一個好覺。如果有人溺斃在這江裏,也是他命不好。和我們沒有一絲關係。隻要你們每個人都能確保這個想法永不改變,永遠不會後悔自責,我無所謂的。”


    他說話的眼神很寬容,卻也很冷漠。


    他沒有菩薩的濟世心腸,也不屑於去偽善包裝。他說的都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至少他肯定是能做到永不後悔自責的。隻是他知道,在場的人都不是真的心硬如鐵的人。他是站在全局考慮問題。


    別人我不知道。


    如果是我,我明天真看見新聞說有人在今晚上溺斃江水裏,我肯定會自責後悔。我明明看見了,卻沒有為那個人竭力爭取過。在眾人的反對聲裏,是我先失去了自信。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夜的林越有多迷人。


    遊艇開到我說的地方,江麵確實平靜,沒有一絲水花。


    就在眾人要抱怨我們迴來的行為有多多此一舉時,林越發現了一隻漂浮的水麵上的拖鞋。


    “這個可能是垃圾吧?”徐天野不確信地推測,“有人在岸上掉了一隻鞋,就漂過來了。”


    “就這麽巧?”林越反問。


    他的問題就像是寺廟的晨鍾,在拷問著我。


    我還沒給出答案,我身邊的沈放就用行動作出了迴答。


    隻聽噗通一聲,水花四起,一個黑影竄入水裏,我身邊的沈放已經不在船上了。


    我瞪大眼,在船上焦急地喊著,“沈放,你小心點!”


    我不知道他在水裏聽不聽的見,就在我的心煎熬時,我身邊的林越也隨即跳下水裏……


    “現在怎麽辦?”徐天野說。


    “別看我,我旱鴨子。”莫敬北迴答。


    徐嘉瀅更是火大,差點就把我推下船,罵道,“我說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多事啊。還把林越也帶得多管閑事了。他以前從來不這樣的。我告訴你,如果林越有什麽意外,你也給我跳下去!”


    舒悅拉住我的手,把我護在她身後說,“徐小姐,你別急。林越的水性很好的。他從來不會做自己沒有把握的事情。我相信她。”


    雖然舒悅表現的格外鎮定,但不知道為什麽,我能感覺到她握住我的手其實很抖,好像在害怕什麽。當時的我以為她可能也是在擔憂林越的安危,直到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在害怕……


    三分鍾後,林越最先浮出了水麵,發出了聲音,“這裏,來我這裏,搭把手。”


    然後,船家把船朝他的位置開了過去。


    我看著越來越清晰的林越,他的臉漸漸在我眼眸裏放大,他的手似乎拖著一個很沉重的東西,表情很吃力的樣子。但很快,沈放比我們先一步遊到他的身邊,然後幫了他一把。


    他們兩個人,一人架著一個人的胳膊,像是友好的三兄弟在水裏擺了個poss。而被他們架著的男子已經失去了意識,動也不動。我都懷疑是不是我們來晚了。


    等林越和沈放拉著人上船後,我才看清這個人的容貌,非常的俊美,比李茹介紹的那個小鮮肉還要花樣美男。


    徐天野是郵輪集團的老總,不僅熟悉航海,對溺水人的急救措施也是十分精通的。


    在他的一番努力下,那人嘴巴裏吐出了不少水,卻依舊昏迷不醒。我給120打了個電話,讓救護車趕緊過來。船家開船的速度也飆升不少。


    等我們上岸,把人送行救護車時,已經是晚上12點了。船上的其他人都還有自己的事情就散了,各迴各家。


    而沈放和林越也要開車迴家洗澡,不然濕漉漉的吹風,鐵定要感冒。


    這個人是我發現的。都說救人救到底。既然這個人是我發現的,那麽我還是有必要跟著救護車陪他去醫院。


    在那人搶救的過程中,我困的不行,直接在醫院的椅上打起盹。


    睡得朦朦朧朧時,我感覺有道熟悉的氣息落在我的臉上。


    我睜開眼時,就看見林越的臉,背景是一大片白茫茫的光,光暈裏又透著七彩色,比佛光還誇張。


    他就在那片極絢的光芒裏,對著我拈花微笑。


    這……是做夢吧?


    林越怎麽會有這樣的笑容?


    除非他瘋了。


    不過,這樣一張冷峻清秀臉都能在我的夢裏化身成暖男來撩我,我是多饑渴啊?


    我一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放縱自己對著他水潤潤的嘴唇吻了下去。


    說是吻,還是客氣的。其實我真和啃豬蹄沒啥區別。


    然後林越的臉就真變成豬蹄了,還是反抓了我一下,弄的我舌頭都感覺破了,好痛!


    這個痛一下子就把我從夢境中抽離,我瞪大眼,“林越,你怎麽來了?”


    林越低笑頷首,“我不來,你希望誰來?沈放?”


    我搖了搖頭。


    我誰也沒想過,一到醫院,我緊繃的神經鬆緩下來,我的腦子就空了。哪裏想過,誰還會過來這種事情?


    我推開他,又看了眼手術室,燈早就滅了。


    林越說,“我來的時候,就已經好了。醫生說看你睡得熟,就沒叫你了。放心,那人活下來了。”


    “哦。”我點了點頭,“沒事就好。我先迴去了。”


    我說著又打了個哈欠,朝醫院大門口走去。


    林越跟了上來,直接拽著我上了他的車,“這麽晚了,你也打不到車了。我送你。”


    我沒有異議,又打了個哈欠,“那麻煩你了。”


    林越的車子開走時,我又靠著窗戶打盹,眼睛還沒眯上呢,就好像看見了沈放的車子從我麵前開過,“林越,那是不是沈放的車。要不,你停一下。我坐他車迴去。我和他順路。”


    結果,迴應我的不是林越的聲音,而是一腳猛烈的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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