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的時間,在那個陰暗的屋子裏,眼晴也看不到多少個日日夜夜,沒想到現在終於……


    盛雲煙不禁喜極而泣,更加用力的抱著他。


    厲弘深抬頭在她的肩頭拍了拍,長指 拂動,最後就落在她的後頸處,抬起的臂彎看起來很像一個強大的避風港,裏麵呆著一個失明的女人。


    擁抱夠了,男人才道:“上車。”


    盛雲煙輕輕點頭,在這個懷抱裏,她已經化如春水,柔.軟得不可思議。她不知道路途是怎樣的,但是跟在他的身邊,她就有了安全感。


    是黑夜還是白天,對她來說,更是無所謂。


    歐陽在外麵,看著他們出來,一高一矮。夜色把他們投在地上的影子都給分了開來,半夜時間,有一絲絲的青霧從遠處飄來,氤氳迷離,他們倆人的臉都看得不清晰。


    歐陽景歎了一口氣,沉默。


    車上。


    有了一個女人,歐陽影一人字都沒有說,默默的開車。車後座,厲弘深 和盛雲煙一 起,女人 總是骨頭軟的,靠在他的身上,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過份白皙的手指揪著他的衣服,那樣子,似乎是想要去拉他的手,卻又不敢去碰觸,連那點小心翼翼都顯得很可憐。夜色太黑,什麽都看不到,男人的臉龐在一片黑色裏,那輪廓那五官,都在漆黑裏……


    車子直接開向了位於城南的某個高級住宅小區,歐陽景 把他們送到就已經出去。


    車子開到門外,那裏停了一輛車,歐陽景直接走了過去,降下窗戶,對方的窗戶早就已經是降下來的樣子,顯然是在等他來。


    “容少爺。”


    容月卓的車子早就已經熄 火,隻有中控台上還發出一點幽藍色的 光 來,他斜靠著,碎發倒向一邊,目光 幽幽的盯著他,手 伸在外麵,夾著煙……


    男人總有某個技能,不需要 學,天生就會。


    比如 做 曖,比如脫女人類衣,比如抽煙。容月卓第一次手裏夾著一根煙頭,卻也是有模有樣,手指一彈,煙灰掉落。


    “容少何時學會吸煙了?”


    “這種東西還需要學麽?她是誰?”容月卓拿起煙來,放在唇間吸了一口。


    “我以為……容少是認識的。”畢竟已經跟蹤了他們很久的時間,起碼半個小時……現在快要淩晨 兩點,他在這個點出來,保不齊是早有準備。


    “我需要認識這種女人麽?”


    這種說法很符合容月卓的性子,從來不會迎合誰。


    “這倒是,不過我想你心裏是清楚的。”


    “明嫣呢?” 他又問,煙拿出來,已經不想再吸,煙這種東西,還真是……好,他怎麽從 來沒有發現。


    “抱歉,恕我不能迴答你的問題。”


    “嗬。”容月卓嗤笑,目光掉迴到那個小區的大門口,幽幽而道:“真想把那個蠢丫頭拉來看看,看她何時死心。”


    “有些事是身不由已的,我想容少爺明白這個道理。”


    “不想被別人威脅的話,又怎麽可能會威脅得到。無非也就是一個言馳了,如果 厲弘深真弄死了他,他不得付出代價麽?”有什麽可怕。


    歐陽景微微而笑:“人已經死了,對方賠命又怎樣。你有錢有勢,很容易整到一 個人,可明嫣不行。她爹娘不愛,她有很多軟肋。”


    是啊,有軟肋的人就是容易被人捏在手心裏……


    兩個人相繼離去。


    空蕩的夜,車子抵達聖南精神病院。這裏不比一般的醫院,夜晚為了防止那些病人都跑出來,每個門都關得很緊,封閉式的。他想要進去,除非有人來開門。


    當然,憑著他是容月卓,在這個城市去哪兒也都是暢通無阻,可他……在猶豫。


    蠢女人,若是當初在意大利說跟他走……他已經把這話給她說了出來,難道說他不會再厲弘深的手裏奪迴他哥麽?可選擇就是選擇了……


    他說過從此以後就當從來不認識她。


    往後一倒,沒有上樓,也沒有走。


    如此一.夜。


    殊不知樓上的明嫣還在水深火熱當中,病房裏明嫣高燒至臉頰通紅,可意識還尚存著,兩個眼晴都燒得通紅。


    她不想讓別人碰她,總覺得她們又要摁住她,又想小時候那樣,幾個老師對著她,逼迫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別碰我。”她軟軟的腔調從喉嚨裏蹦出來,沙啞的又帶著誓死抵抗。


    護士也是左右兩難,“主任,給厲總打過電話,他好像有事兒來不了,你說怎麽辦。”


    “那他怎麽說的?”


    “模淩兩可的答案,他說我們這麽多人還搞不定一個她?”


    主任鄭重的點頭,“既然說了這話,那就好辦了。給我摁住她,強行吃藥打針。”燒這麽厲害,是要把腦子燒壞?


    而且這莫名其妙的就開始高燒快到40度,他們也需要查明原因!


    “是。”


    眀嫣很難受,體內就像有一團火在燒,無法釋放出來,燒的她胸腔都在疼!


    可她不要他們碰她,她不喜歡被他們摁在床上,上迴已經有過一次了……


    可,不行。


    縱然她百般掙紮,依然別人摁在了床上。那種無力就像是被釘在石板上的釘子,無處可去,更無處可逃。


    眼淚從眼角滑下來,稍稍的緩解了一下眼睛裏麵的幹澀生疼。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淚水是為何而掉,隻是撲簌簌流個不停。


    身體裏,如火燒燎原,灼燙度把她的心肝肺都燒了起來。


    “她……哭了?輕點,再有個什麽事兒,厲總會找我們問罪。”


    “管不了那麽多,現在她的情緒很不正常,哭一哭也不算壞事。”


    眀嫣哪裏聽得到她們在說話……四肢在掙紮,眼淚在不停的留,手臂和腿都被人摁在床上,每每掙紮都會給肌肉帶來一定程度上的疼痛。


    嘴唇在喃喃低語,不知道在喊些什麽,沒人聽得清。


    ……


    這一頭,住宅小區。


    早已經有傭人在等候,照顧盛雲煙洗澡。從頭到腳,足足洗了一個小時,非常精心而細致。


    陽台,夜如一個偌大的幕布,從高空一壓而下,沉悶,鬱氣十足。男人負手而立,看著遠處的城市,久久都沒有動一下。


    像一座雕像,沒有了人的靈魂和思想,隻有那一個挺拔的軀殼。


    就這樣,一個半小時後,盛雲煙出來,被兩個女人牽著。頭發已經吹幹,身上穿的都是她以前愛的牌子。


    淺綠色,窈窕美女,款款而來。


    她站在客廳的中央,柔柔一喚,“深,你在哪裏?”


    厲弘深走過去,讓那兩名女人下班。


    “已經快要淩晨四點,需要注意麽?”


    “我不想睡,想和你聊天。”她伸手觸摸著他的地方。


    厲弘深沒有動。


    女人就伸手,從他的身邊完美的走過,往他的身後走去,一步一步,很緩慢。眼睛看不到,腳和手就要試探,以免碰到什麽。


    一分鍾後。


    “深,不要逗我。”嬌嗔。


    男人這才拉著她的手,輕輕的一握,“沒有逗你,去房間。”


    去房間?睡覺麽?


    那……那他會和她睡一起麽?盛雲煙低頭,無聲的笑了笑。


    同時又有苦澀在,她,已經不幹淨了。。不知道能不能配上他。


    而他,聽說也有了老婆,那他們又有沒有……在一起過。


    心裏糾結又矛盾,她不知道她現在這樣算什麽,算他的什麽。


    情人?


    還是……小三。


    可這些話,她卻不能問,問出來,兩人之間就有了隔閡,就當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進房。


    她不知道這個房間布置得怎麽樣,但,必然很溫馨。空氣裏,沒有什麽味道,和他的習性一樣。


    他不喜歡有花味,也討厭香水,就自自然然就好。


    坐在床邊,她摸索著枕頭,手在他的手心裏舍不得拿出來,“你要躺會兒麽?”


    對方沒有迴答。


    他的唿吸沒有任何變化,可他在沉默……於是她就知道,她問了一個唐突的問題。


    兩人認識這麽久,沒有在一張床上躺過,沒有過分的親密過。


    無非就是擁抱,牽手都很少。


    “抱歉,我沒有其他意思。”手也縮了迴來,自己攥著。盡管她想大度寬容,可臉上卻依舊難掩失望。


    厲弘深坐在床對麵的沙發,側頭,看著她的眉眼,時光慵懶,人也跟著放低了頻率,看著她,淡道,“其他意思是什麽意思,嗯?”懶懶的腔調,如一注溫柔的水慢慢的推進了盛雲煙的心房。


    他……也會開玩笑。


    失落的心情一瞬間就煙消雲散,她靦腆一笑,“沒有意思,什麽意思都沒有。我們不聊天了,已經好晚,你還好忙,快去睡吧。”


    用的是“快去睡”,而不是“快迴去”,這意思截然不同。


    她不想讓他走。


    “你睡吧。”他迴。


    盛雲煙沒有在多說,摸索著把被子掀開,躺進去。


    屋子裏安靜而靜謐,沒有一丁點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關燈的響聲,且沒聽到走路的。


    他還在,還在這屋裏。


    盛雲煙攥著胸口的衣服,翻身,臉對著裏麵,唇角處漾起了甜蜜的微笑。


    隻要他在就好,隻要這樣。


    不被人搶走,而他,也不會走,這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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