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較量一旦開始好像就不能輕易的停下來,尤其是容廳這種在社會上摸滾爬打多年、習慣掌控一切、控製欲非常強的男人。


    這些性子已經深入了他的骨髓,早就已經根深蒂固。


    “你是我們容家的人,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液,你現在坐的是我一手打下來的江山,你憑什麽不聽我的!”容廳一字一句,說完又覺得力度不夠,補充,“憑什麽!”


    厲弘深沒有說話,那雙漆黑的瞳孔,在隱忍。


    “容總。”歐陽景道,“厲總是憑著自己的實力坐上總裁之位,再說您已經年歲已大,公司總該後繼有人,有人去替你把它發揚光大。您生了兒子有了後代,是在延續你的血脈,而不是讓您去控製去命令……”


    “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容廳打斷。


    “抱歉,是晚輩唐突,隻是想說……如果您這個公司沒有厲總,我想……肯定不會是這樣。而且,您的孫子,厲總還有容少,哪一個您能真正的捏在手裏麵?拿女人出手,到底不是男人所為。”


    容廳眉毛一狠,給保鏢一個眼色,歐陽景這句話似乎是刺痛到了他的心裏麵!


    保鏢上前,拳頭一擺,就想出手。在靠近時,一個高大的人影虛身一晃,擋在了歐陽景的麵前,一個淩厲的眼神朝他們瞟了過去。


    兩名保鏢立刻住手,迴頭,等待著容老先生的指示。


    “你想幹什麽?”容廳問。


    厲弘深眉色深邃,身軀筆直而挺拔,“想要控製我,怕是不可能。我會卸任總裁之位,容老先生,卸任之後,我和我媽就和容家沒有半點關係。”


    容廳在年輕時候肯打女人,而且是自己的兒媳婦,現在依然強勢,想必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如今向盈盈,還有盛雲煙他都已經知道,必然會有後續的手段,這兩個女人,他都不想賭。


    歐陽景,“……”


    容廳,“……你說什麽?”


    “我說的不夠清楚麽?最近時間我會交任,讓容月卓上。容老,現在……你可以出去了。”


    容廳鼓著一口氣,這種感覺非常非常不爽!就好像是對方拚死想要得到一種東西,而他也給了這個機會,可對方忽然又改變了主意,又不要了。


    把它就卡在了半路,上不去下不來。


    容廳又道,“你是覺得你利用你這個總裁之位,達到你的目的,所以現在想走就走了?”


    厲弘深笑了一下,“兩個月前你不是很想讓我走嗎?現在……好像有點舍不得的樣子。”


    容廳的臉上有一種被人戳穿事實的心虛,但是這種神色也隻是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


    “那好,我等著你去移交手續。”


    轉身,出去。


    臨走前,他瞄了一眼坐在那裏不動的向盈盈,目光一沉……有些人他年輕時候不喜歡,到老了還是不喜歡。


    他認這個孫子,卻永遠不認這個兒媳婦。


    ……


    等到他們出去,厲弘深走到向盈盈的麵前,拉著她的手,發現很涼。


    “媽。”


    向盈盈抬頭,看著他,神色不明。這麽多年再次見到自己的曾經的公公,一個對他瞧不起、言語上的侮辱以及行動上的毆打,她的臉上依然早就沒有那種柔弱以及害怕。


    反而是坦然,非常坦然。


    這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從眼底深處自然而然的表達。


    她摸了摸厲弘深的臉,欣慰的笑,“辛苦你了。”


    她對容家,沒有恨意,沒有怨。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也不是當年那個什麽都怕的弱女子,塵世的曆練,她有了一顆堅韌不拔的心。


    和容家,保持陌生人就好。生命如此之短,她不是有大把的好時光,兒子帥氣有本事,就是她的底氣。


    容家,算什麽。


    “向媽,他哪兒辛苦了?”歐陽景咋沒看出來。


    向盈盈看著他,微笑,“你還年輕,你不懂。好了,你們倆都迴來了,我去給你們做個夜宵。另外……”


    她愛憐的拍了拍厲弘深的肩膀,“好好想想怎麽跟我解釋你有妻子的事情。”


    起身,去了廚房。


    歐陽景對向盈盈簡直就是佩服有加,“我來的時候,向媽就站在你剛剛的位置,以一個人抵擋所有人。你知道那個氣勢,以柔克剛的範本。沒容老,不卑不亢,說真的,很少在女人臉上看到那種處事不驚的氣質了。”


    真的佩服。


    別人誇自己的老媽,厲弘深的臉上有一絲絲的鬆動,“當然。”


    他的母親,是最優秀的。


    “我們不來,向媽也能搞定。”


    “搞不定,會鬧出人命來。。”


    “為啥?”


    “我媽會把他氣死。”


    “……”


    歐陽景抓抓頭發,“你還是跟你媽解釋你的婚事吧,還有你真的要離開梵爵?”


    “當然會離開。”至於怎麽解釋,無需解釋。


    梵爵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呆到底,早晚會走,早就料到了。


    晚飯厲弘深沒有吃什麽,但也吃了,畢竟是親媽做出來的東西。


    吃完,向盈盈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那個神態絲毫不為剛剛的事情而受到半分影響。


    “說。”一個字,輕輕柔柔,卻又包含力量。


    厲弘深抿了一口清茶,給了歐陽景一個眼神。歐陽景立刻明白。


    “向媽,我先走了,我還有……”


    “不許走,他會騙我。那邊有一張紙,你把你知道的寫下來,我同時問他,有一句對不上,你們倆以後都不用過來了。”


    所謂精明和溫柔從不矛盾,相反,那是男人的克星。


    隻可惜,精明這一點在向盈盈年輕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年歲大了,才慢慢的磨練出。


    歐陽景心裏那個嘀咕,我滴個天啊……這要是寫錯一個字,那還得了!!


    “說吧。”他再度開口。


    那一頭,歐陽景已經開始寫了。


    “媽。”厲弘深盯著自己的母親,微笑,“我會娶你中意的女孩兒,很快你會見到她。”


    歐陽景寫了一大排,誰也不知道他在寫什麽。


    “你的弦外之音就是不想讓我插手你現在的感情生活。”


    “是。”


    “你覺得我會願意嗎?”


    厲弘深把被子往旁邊放了放,眼神溫柔而堅定,“抱歉。”


    一句抱歉已經說明了一切,不想告訴她。


    他起身,“我去接她,等她養好了身體,我帶她來見您。媽,您好好休息。”


    歐陽景基本上也差不多了,放下筆,“我也走了,向媽,您放心,您兒子一定會給您去娶一個漂漂亮亮的老婆,讓您倍有麵子。”


    向盈盈以微笑麵對,目送他們出去。


    看來兒子給她娶的這個兒媳婦,還真是……特殊。連她這個老媽都不能說。


    她的兒媳婦漂不漂亮,無所謂,隻要兒子喜歡,她就喜歡。


    至於歐陽景的那張紙,她不用看,一定什麽都沒有。


    後來耐不住好奇心拿過來一看。


    上麵有五句一模一樣的話。


    【向媽,求您給我介紹個貌美如花的女朋友,盡快!!!】


    五句,連感歎號都一個不少,一個不多,好像很著急的樣子。


    果然什麽都沒有。


    這兩個小子……到底是什麽女人,讓他娶了,卻不能告訴她。


    ……


    黑夜。


    邁巴赫在街頭奔馳,快而穩。


    歐陽景在一旁,“不需要開這麽快,我不急著去投胎。”


    旁邊的人,沒有迴應。


    隻是那雙落在方向盤上的手,攥的很緊。一隻手落在窗口外,煙頭點燃很久,卻沒有吸一口。


    在歐陽景說話的同時,腳步一踩,車子轟的一聲,速度更快!


    歐陽景一個大男人也拉緊了安全帶,“沒有在市區飆車的。”


    厲弘深淡淡開口,“閉嘴,別叫的像個智障。”


    “你……”


    老子剛才真該賣了你。


    車子很快到了警局,在別人他已經聯係了局長。他們下車,直奔局長辦公室。


    “厲總。”


    幾人寒暄過後,局長道,“你說一個星期內來接人,現在突然來了,這個辦手續恐怕要很久的時間。”


    “我等。”


    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等見到盛雲煙時,已經是淩晨一點。


    月影婆娑。


    歐陽景在車上等,厲弘深一個人站在監獄外麵的鐵門處。


    不多時,電話響了。


    “厲總。”


    “什麽事?”


    “明小姐高燒到39.8,需要立即治療,她燒的迷迷糊糊,卻不讓我們任何一個人碰她,您過來一躺。”


    先前還好好的,現在說燒就燒,高燒。


    月色倒退,烏雲壓頂,天空一瞬間就陰了下去。隻有路燈在樹梢裏發出昏黃的光來。


    厲弘深腳步未動,前方咯吱一聲,大門已開。


    光線朦朧裏,兩名警察帶著那身形窈窕瘦弱的女人一步一步走來………


    他看到了夜色裏,她的青絲搖曳。


    “厲總,您在聽嗎?厲總!”


    男人目光未眨,沉聲:“你們那麽多人,還治不住她麽?”


    掛電話。


    側身,朝那頭走去。


    相隔一米,盛雲煙停了。


    抬頭,盡量用自己的觸覺感覺到他的存在,一雙瞎眼,真不好。


    “深。”


    “是我。”他迴,低沉而有磁性,似久糧的美酒,泛著醇香。


    女人唇角仰起了笑,身軀一軟,一下子撲倒了他的懷裏,抱著他的腰,眼角有淚光,“我終於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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