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還來不及反應,那女子卻似怔住了一般定在原地,眼神透過人群的縫隙怔怔地落在沈汐雲身上,突然,她眼睛瞪得銅鈴般大,厲聲尖叫了出來。


    “血!好多血!啊!”她高聲尖叫著,一邊痛苦地捂住腦袋蹲了下來,麵上盡是苦楚之色。


    溶月大吃一驚。


    沈瀅玉不待在弄玉院,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圍觀賓客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沈瀅玉瘋魔的事情雖然被刻意瞞了下來,然而她此番這般模樣,落在有心人眼裏自然能猜出幾分來。


    先是徐若沈汐雲,再是沈瀅玉,今日沈沁雪這及笄禮,可當真是熱鬧!


    好在今日來的都不是什麽太重要的人物,也不知道迴頭向他們施施壓能否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給壓下來。


    隻是看沈瀅玉這樣子,似乎十分痛苦的模樣,別又發瘋了亂打人才是,鬧大了那可是想瞞都瞞不住了。想到這,她轉身對玉竹和雲苓吩咐了幾句,讓她們盡快將爹娘和二老爺二夫人請來。


    事到如今,隻有長輩出麵來處理了,也免得自己淌入這場渾水當中。


    溶月雖然很煩他們弄出來的這些破事,但事關沈府聲譽,且這麽多人都看著,她也不好坐視不理,剛準備上前看看沈瀅玉,不遠處卻又傳來一聲女子尖利的唿喊聲。


    “玉兒,玉兒,你怎麽了?玉兒,你不要嚇娘!”是一臉淚花的三夫人,本來妝容妥帖的麵上如今已經全花了,形容好不狼狽。許是淚水糊了眼,她隨手一抹,卻將豔紅的口脂痕跡抹在了臉上,刺眼極了。


    可憐三夫人一把年紀了,還要以這種形象示人。然而她絲毫沒有空顧忌這些,一把撲到沈瀅玉身邊將她抱住,哽咽著道,“玉兒,玉兒,你看看娘,是娘啊。”


    沈瀅玉似乎有一瞬的茫然,定定地抬眼看了麵前的三夫人,突然眼中變成一種驚恐的神色,手往三夫人臉上一揮,連連往後退。


    三夫人一急,又往前去了些,伸出手想抓住沈瀅玉。


    沈瀅玉一邊尖叫一邊揮舞著手挪動著往後退。


    此時定遠侯侯夫人和二老爺二夫人都已匆匆趕了過來,一見這裏的情況,均是大驚失色。


    二夫人見到倒在血泊之中的沈汐雲,尖叫一聲,撲了上去,“雲兒,雲兒,你怎麽了?睜開眼看看娘啊!”


    一時間,哭聲喊聲議論聲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嗡嗡嗡在耳邊盤旋,實在是吵鬧極了,現場簡直是亂成了一鍋粥。


    定遠侯穩住心神,叫來侍衛將參加及笄禮的來賓先送出了府。那些來賓雖然很想留下來看好戲,奈何對上侯府侍衛冷冰冰的臉色,還是識趣地離開了。


    這種事情,如何能瞞得住呢?說不定流言明天就滿天飛了。在這個節骨眼上得罪侯府和沈府倒是不值當,還不如明天聽聽那繪聲繪色的流言為好。


    想到這,那些等著看好戲的人這才一個個心甘情願的離開了。


    蕭煜也聞訊趕了過來,目光在場中的人群中搜索了一番,很快落在了溶月身上,快走幾步到了她身後,聲音中含了一絲急切,“阿蕪,你沒事吧?”


    溶月轉過頭,對上他關切而焦急的目光,不由心中一暖,搖搖頭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正在此時,聽到丫鬟氣喘籲籲的聲音在身後響了起來,“來了來了,大夫來了!”


    還留在原地的人群便自動分開一條路來。


    大夫還未跑到沈汐雲身邊,又是一聲尖銳而淒厲的聲音響起。


    溶月循聲望去,卻發現沈瀅玉一直往後退,不知不覺竟退到了沈汐雲身邊,她的雙手撐在地上,便不可避免地摸到了沈汐雲流出來的鮮血。


    許是感受到手上的粘膩感,沈瀅玉便舉起了手放到眼前,這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瞳孔渙散,麵色蒼白如紙,眉頭痛苦地擰成一團。


    尖叫過後,她突然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三夫人見狀,連叫都叫不出來了,連滾帶爬地到了沈瀅玉身邊,捧著她的臉哭得肝腸寸斷。


    蕭梓琰麵色陰沉地抱著沈汐雲,三夫人歇斯底裏地晃著沈瀅玉,身後還有一個哭哭啼啼一臉哀戚的徐若,現場當真是混亂極了。


    定遠侯臉色黑得不能再黑了,隻得對著趕來的大夫道,“大夫,麻煩先看看二姑娘的情況。”


    請來的大夫是沈府往常慣用的,所以對於沈府的夫人小姐都是認識的,聽到定遠侯的吩咐,抹一把額上的汗水,戰戰巍巍走了上去。


    定遠侯又看向三夫人,“三弟妹,四姑娘這裏,還是派人先把她送迴去休息,她應該是受到太大刺激了。等大夫看完二姑娘的了,我讓他過去看看。”


    三夫人似乎猛然驚醒過來,抱著沈瀅玉仰頭衝著大夫吼道,“快!你快先來看看我們玉兒!”


    一旁本來看著沈汐雲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二夫人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對著三夫人就是一巴掌,“賤人!你這瘋瘋癲癲的女兒還有什麽好讓大夫看的!趕緊拉迴去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三夫人被打蒙了一瞬,待反應過來,頓時也是火冒三丈,衝上前去同二夫人扭打起來。


    “夠了!”定遠侯怒氣十足地吼了一聲,頓時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震住了。


    定遠侯轉過身對著侯夫人沉聲吩咐道,“詩韻,你先派人帶了三弟妹和四姑娘迴房,大夫看完二姑娘馬上就過去。”


    掃視一圈場中之人,又看向沈慕辰,“辰兒,你幫忙把其他人都帶到大廳中去,這裏人多太亂了,我處理好這裏的情況便過去。”


    因為這裏的動靜,除去已經被遣出府的賓客,還有原本就在這裏的謝采薇,沈沁雪、沈慕辰、沈慕傑、沈慕澤等都匆匆趕來了,見到現場這情況,驚到話多不敢說一句。


    沈慕辰點點頭,帶著他們準備往前廳而去。


    溶月跟在蕭煜身後,轉頭再看了一眼地上的沈汐雲和沈瀅玉,心中湧上一陣暢快淋漓的感覺來。迴過頭剛準備尋謝采薇說話,遠遠地卻看見有幾人朝這邊急匆匆而來。


    最前麵的一人,似乎是老夫人。


    她腿腳已經不算便利,平日裏走得並不算快,今天卻在碧錦和翠綺的攙扶下朝這邊急急忙忙趕來,很快便到了跟前。一路疾行,本來就已經喘得不行了,再一看到這鮮血滿地的場景,頓時一口氣沒換上來,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得虧翠綺反應快,一把攙扶住了老夫人,碧錦忙給她順氣掐人中,一時場麵又混亂起來了。


    老夫人這個時候來湊什麽熱鬧?


    定遠侯已經十分煩躁了,老夫人又過來摻合一腳,頓時臉上黑得能滴出墨來。


    他先看向停在原地的沈慕辰他們,“你們先過去吧。”


    這才忙著處理老夫人和沈汐雲的事。


    沈慕辰帶著幾人往大廳而去,蕭煜正好走在他身側,麵色沉鬱,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沈慕辰看他一眼,“讓王爺見笑了。”


    “沈公子,你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說這種客套話。”蕭煜真誠道。


    沈慕辰揚唇一笑,壓低了些聲音打趣道,“幸好阿蕪已經許給了王爺,不然今天發生這種事,我還真擔心對她的閨譽有損。”


    蕭煜也露出一抹笑意,相視間,竟有了一抹惺惺相惜的同感。


    溶月在後麵看著他兩人之間的互動,舒了口氣。看來哥哥是徹底接受了蕭煜。


    兩個都是她愛的人,自然要好好相處互相欣賞自己才能心安。


    很快便到了大廳,幾人在位子上坐下,沈慕辰便吩咐人上了茶上來,又看向謝采薇道,“表姐,今日實在是對不住了,你要不要先迴去免得舅父舅母擔心。”


    “是啊。”溶月看向她接口道,“表姐不然先迴去吧,迴頭我再去謝府找你。”找她幹什麽?自然是同她說明情況了,隻是現在這事怎麽著也算得上沈府的家事,謝采薇在這裏,的確會有些許尷尬。


    謝采薇自然明白溶月的意思,思忖片刻點點頭道,“嗯,你們還有很多要忙的,我也幫不上什麽,便不在這裏添亂了,改日再來拜訪。”


    “表姐,那我送你吧。”沈慕辰走到謝采薇身前道,兩人便出了大廳。


    沈慕辰和謝采薇一走,廳中陷入短暫的沉默。


    沈慕傑似乎還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拔不出來,目光呆滯,一臉茫然的模樣。


    沈慕澤抬眼看一眼端坐在溶月身側的蕭煜,清了清嗓子,猶疑著開口道,“王爺……”


    蕭煜抬頭看向他,眼中有著涼薄的神色。


    除了對上自己喜歡的或是欣賞的人,蕭煜對其他人一向都是不假於色的。


    沈慕澤被他冰涼的眼神看得慌了慌,吞了一口口水才道,“發生這種事,實在是讓王爺見笑了。”


    “無礙。”見他說的話還算客氣,蕭煜收了些周身的冷意,衝他淡淡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在意。


    溶月對沈慕澤並不反感,見此倒也不想他太尷尬,啟唇接口道,“五哥,四姐姐不是應該待在弄玉院的麽?怎麽會跑了出來?”


    沈慕澤似乎也有些懊惱,歎一口氣道,“娘親覺得四妹妹一直被禁在院中太可憐了,今日六妹妹及笄,想著府中定然十分熱鬧,便說帶她出來走走,也許能對她的病情有所幫助才是。四妹妹病情不穩定,我怕出事,便勸娘不要冒這個險了。可娘不聽,執意要帶她出來。一開始四妹妹還好好的,娘也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並未出什麽事。正好這時我有交好的公子哥來了,我便上去打了個招唿,再一轉身時娘和四妹妹都已不見了。後來,我聽到竹林那邊有動靜,趕過去一瞧,便見到了那樣一副場景。”他眼中神色有些許波動,似乎在自責一般。


    溶月勸慰道,“五哥也不用太過自責了,四妹妹會跑到竹林還突然發病的事,是誰也沒想到的。”


    沈慕澤沉重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瞬,爾後轉向一側的沈沁雪歉意地笑笑,“六妹妹,真是抱歉,你好好的及笄禮沒想到變成了這個樣子。”


    沈沁雪本來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低垂著頭,見沈慕澤同自己說話,忙抬頭連連擺手,示意自己不會介意,又目露憂色道,“五哥,二姐姐和四姐姐不會有事吧?”


    沈慕澤陷入沉默,似乎不知該如何迴答這個問題。


    沈沁雪大概也明白自己沒有問對人,歉意地笑笑,又低了頭沒有說話。


    沈慕辰很快送完謝采薇迴來了,麵色有些凝重。


    “怎麽了哥?”溶月見他這幅表情,知道怕是有什麽事情發生。


    沈慕辰麵色沉沉,啞著嗓子道,“剛剛有人來報了信,說是二妹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保住。”又轉了目光看向沈慕澤,“四妹妹已經醒了。”


    “大哥,我去看看玉兒。”沈慕澤聞言,衝著沈慕辰示意了一下,急匆匆走了出去。


    沈慕辰望向沈沁雪道,“六妹妹不如也先迴去歇著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好的大哥。”沈沁雪乖巧應了,也走出了房中。


    “哥哥,徐若呢?”


    “被二叔派人看著。”沈慕辰道,“出了這麽大的事,爹已經派人去將姑父請來了。”


    溶月眸色動了動,沉思了一會看向蕭煜。


    她眼神一動,蕭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點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先迴去了,如果有什麽需要盡管派人來找我。”


    “好。”見他這般了解自己,溶月他會心地一笑。


    蕭煜離開後,廳中便隻剩下了沈慕辰和溶月。


    “阿蕪,你要不要也迴房休息一下,有什麽消息我會派人去通知你的。”沈慕辰看著她眼底的一抹疲色,關切道。


    溶月搖搖頭,“我們去看看二姐姐吧。”


    沈慕辰點頭應了,兩人朝雲意院走去。


    雲意院的廳中坐著定遠侯,二老爺,蕭梓琰也一臉鐵青地坐在一旁。


    大夫似乎還在替沈汐雲檢查著身體狀況,二夫人似乎在裏麵陪著沈汐雲。


    見到溶月和沈慕辰進來,二老爺抬了抬頭,見是他們,又冷漠地垂下了頭。定遠侯帶了一絲詫異看過來道,“阿蕪,辰兒,你們怎麽過來了?”


    “我們聽說二姐姐……”溶月沒有說下去,頓了頓才道,“想在這裏等著消息。”


    定遠侯歎一口氣,指著廳中空著的位子道,“坐吧。”


    兩人便靜靜地坐了下來,溶月用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一旁的蕭梓琰,卻發現他眼中並沒有什麽哀痛的神色,眸色深沉,似乎在盤算著什麽。


    是在盤算如何將此事扭轉為對他有力的局麵麽?


    溶月攥了攥拳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前世她究竟有多瞎才會喜歡上蕭梓琰這般鐵石心腸一切隻以自己為中心的男人?溶月暗暗咬了咬牙,這一世,她一定不會讓他的陰謀再次得逞!


    幾人靜坐了一會,便瞧見大夫從裏間一臉沉重地出來了,而裏頭,則傳出了二夫人隱隱壓抑的哭泣聲。


    “大夫……”二老爺眼中燃起一絲火光,很快又熄了下去。


    大夫沉重地搖了搖頭,二老爺身子一軟,癱倒在椅子上。大夫歎一口氣,走到一旁開起調養的方子來。


    溶月假裝不經意間往蕭梓琰處一瞟,發現他聽到這個消息,不僅沒有傷痛,眼中反而還閃過一絲一閃即逝的解脫。


    這個男人,果然是沒有心的,溶月壓下心中翻湧而上的惡心感,不再看他。


    二老爺木然坐了一會,起身沉重地進了房間,很快便傳出了他低低的勸解聲。


    這時,門外卻慌慌張張闖進來一個丫鬟,溶月定睛一瞧,是三夫人身邊的木棉,隻見她匆匆朝廳中之人行了個禮,看向定遠侯道,“侯……侯爺,四姑娘醒了,夫人……夫人叫奴婢來看看大夫有沒有好,能否過去看看四姑娘。”說話間,她結巴了幾次,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震驚一般。


    溶月眉頭一蹙,心中閃過一絲狐疑,開口問道,“可是四姐姐有什麽事?”溶月直直盯著她,目光清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木棉急急搖了搖頭,“不……不是。”


    “到底是怎麽迴事?”定遠侯此時也看出了端倪,厲聲喝道。


    “四……四姑娘好了……”木棉駭了一跳,下意識飛快地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好了?”溶月不可置信地盯著她。


    木棉吞了吞口水,艱難地點了點頭。


    “你是說,四姐姐……不犯病了?全好了?”溶月追問道。


    “是的。”木棉小心覷了她一眼,又目露急色地看向一旁寫完方子的大夫。


    怎麽迴事?沈瀅玉怎麽在這個當口好了?莫非方才那一幕刺激了她,反倒讓她記起了過往之事?


    定遠侯也是吃驚不已,但很快便當機立斷道,“陳大夫,方子可開好了?”


    大夫點點頭,將開好的方子遞給一旁的繪扇,又叮囑了幾句,便準備同木棉往弄玉院而去。


    “等等。”溶月喝住他們,“我也過去看看。”


    到了弄玉院,進了房間,便看見三夫人正坐在沈瀅玉的床邊,一邊抹著淚一邊問著沈瀅玉問題,沈瀅玉一一答了,神色間似有些淡漠的情緒。


    溶月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的沈瀅玉,同她為魔怔之前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不一樣了,現在的她,就好像……就好像……對世事都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眼中不起半分波瀾。


    聽到門口的動靜,沈瀅玉抬眼看過來,見是溶月,眼中終於難得的波動了幾許,很快又挪開了目光看向三夫人,語氣中帶了一絲不耐煩,“娘,我都說了,我已經全好了。”


    三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見大夫過來了,忙起身將位子騰了出來,一邊語無倫次道,“陳……陳大夫,玉兒完全記起了從前的事情,你幫她檢查檢查,是否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陳大夫是老者,所以不用避嫌,隻拿了塊帕子覆在沈瀅玉手上,仔細地給她把著脈。


    過了一會,他收迴了手,摸著斑白的胡須沉吟道,“四小姐的身體已無大礙,三夫人不用擔心。”


    “真的沒事?”三夫人又是驚喜又是狐疑道,“那玉兒怎麽會突然之間好起來的?”


    “以老夫之見,先前四小姐因收受了太大的刺激導致腦中淤血堆積,所以才言行有異。而她方才似乎又受了同樣的刺激,反倒將腦中堵塞的淤血給疏通了,這才奇跡般的好了起來,老夫再開幾貼益氣活血疏通經絡的藥,四小姐按時服用,很快便能恢複康健了。”


    “好好好!謝謝陳大夫了。”三夫人連聲道,譴了畫屏去跟著陳大夫開方子。


    “三弟妹,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四姑娘是真的沒事了。”侯夫人柔聲勸慰道。


    三夫人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連連點頭,看著沈瀅玉哽咽著道,“是啊,蒼天保佑,終於把我的玉兒又還給我了。”


    沈瀅玉漠然地眨了眨眼,看著她道,“娘,我累了,想休息了。”語聲中不含一絲波瀾。


    三夫人忙道,“好,玉兒,你先歇著,寶琴寶笙,好生伺候著姑娘。”


    “是。”寶琴和寶笙柔聲應了下來。


    幾人出了大廳,剛要說話,門口傳信的人卻又來了,“侯夫人,三夫人,徐老爺來了,侯爺請兩位去前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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