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慶縣總共就這麽大,那日踏青宴又去了大半的貴族小姐公子,所以趙菱容和覃仲在踏青宴上發生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縣城。


    趙維深恨趙菱容敗壞了他的名聲,一怒之下,將趙菱容禁在了家中,不準她踏出房門半步。


    聽聞覃仲還跑上門求娶了幾迴,均被趙維派人給打了迴去,覃夫人瞧著覃仲傷痕累累的模樣,抱著他在家眼淚都給哭幹了,還上門鬧了幾次。


    雖是親妹妹,趙維也絲毫不留情麵,覃夫人討了個沒趣又沒占到半分便宜,隻得又灰溜溜地溜了迴去。


    覃仲吃了虧,趙菱容也悶在家裏閉門不出,這件事便暫時消停了下來。


    不過不管怎樣,趙菱容的名聲是徹底地沒了,以後除非她遠嫁,否則在這小小的興慶縣中,她怕是隻能嫁給覃仲或者孤獨終老了。


    又過了些日子,大齊和赤狄雙方終於休戰,為表誠意,朝廷會派出和談使前去赤狄與對方洽談。


    明熙帝意已決,定遠侯就算再不情願,也不能違抗了聖旨,隻得下令收兵,不日便將迴到興慶縣。


    轉眼便到了定遠侯迴來的這天。


    溶月幾人站在府門口,翹首以盼,巴巴地望著定遠侯的歸來。


    等了快一盞茶的功夫,空無一人的街道盡頭終於出現了車隊的身影,為首一人,騎著高頭大馬,一身戎裝,風塵仆仆,正是許久未見的定遠侯。


    行到府門前,定遠侯翻身下馬。衝著溶月他們大踏步而來。


    數月征戰,定遠侯黑了也瘦了,然而目光還是那麽炯炯有神,看到魂牽夢縈的妻兒的麵龐,不禁有些熱淚盈眶。


    深吸幾口氣把眼眶中的濕意壓了下去,定遠侯對著小跑著迎上來的溶月露出一個笑容,“阿蕪!”


    “爹!”溶月跑到定遠侯麵前,親熱地挽住了他的手,“爹爹瘦了。”


    定遠侯“哈哈”一笑,“迴來就立馬補迴來了。”他的目光在侯夫人和沈慕辰麵上一一掃過,眼中是一種如釋重負的欣慰和眷戀。


    經過這麽多事情,他們一家人終於又團聚在一起了。


    “好了,進府說吧。”侯夫人也有些哽咽,偷偷拭了拭淚,露出笑容道。


    一家人進了府,往侯夫人院子裏去。


    坐定後,侯夫人細細地問了定遠侯一些情況,見他一切安好,方才舒了口氣,隻是聽到定遠侯中毒和溶月被擄那一部分,還是忍不住麵色發白一陣後怕。定遠侯說完,侯夫人便也把府中的情況同他大致講了一番。


    聽到蕭明曦來了這裏,定遠侯粗眉一揚,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沒想到清和郡主倒是個敢愛敢恨的性子。既然來了,就好生住下,讓她不要多想。”


    溶月點頭應了,接著道,“明曦說您剛迴,她就不打擾我們一家團聚了。等明天再來向您問好。”


    “好,好。”定遠侯朗聲道,忽而眉頭微皺,看向溶月,“對了,王爺怎麽也來了涼州,還住到了我們隔壁?”


    溶月有些不知怎麽迴答,她和蕭煜的事,爹自然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會是何種反應,不由心裏有些惴惴。


    還是沈慕辰出聲替她解了圍。


    “王爺既然是出來尋藥的,想必是在這裏找到了所需的藥材吧。索性他如今用的也不是王爺身份,我們便當一個普通的鄰居來看待便是,爹也不用太過憂心。”


    “嗯。”定遠侯下巴微抬,沉吟道,“話雖這麽說,我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是要親自上門拜訪一番的。況且,我在軍中中毒之事,若不是王爺和蘇公子,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這份情,自然是要還的。”


    沈慕辰嘴張了張,似有些欲言又止,對上溶月緊張兮兮的神情時,不由怔了怔,很快明白她是怕自己把她和王爺的事說了出來,不由一哂,衝著她笑笑,知趣地閉上了嘴,隻低聲應和了一句。


    溶月籲了口氣,趁定遠侯不注意,朝沈慕辰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


    “爹,皇上會不會召您迴京?”溶月心中隱有擔憂,抬頭問道。


    定遠侯愣了愣,定定地打量了溶月一瞬,淺笑道,“阿蕪如今看問題越來越一針見血了。”


    溶月不好意思地笑笑,依舊緊緊盯著定遠侯,似乎不得到一個答案便不會放棄。


    定遠侯無奈地笑笑,拍拍她的手道,“爹現在也說不準,等皇上聖旨一下自然就知道了。”


    溶月心中頗有些鬱結,本以為能在涼州安安穩穩過些日子,看如今這情形,怕是很快又要迴到那風雲詭譎的京城了。


    晚上吃過飯,溶月想起還有事問定遠侯,聽說定遠侯此時還在書房,便獨自去了那邊。


    定遠侯聽得下人通稟,放下手中的筆,看著進來的溶月笑道,“阿蕪,怎麽?來跟爹爹聊天的?”


    溶月抿嘴一笑,在定遠侯對麵坐下。


    剛想說話,定遠侯卻先開了口,“阿蕪,此番是爹爹連累你了,若不是爹識人不明,你又怎麽會落入奸人之手?”


    瞧見他滿臉的自責,溶月寬慰一笑,“爹,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何況阿蕪現在已經沒事了,您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定遠侯歎一口氣,“爹知道你懂事,此事還多虧了王爺和蘇公子,爹真是欠他們良多啊。”


    “爹說的對,王爺和蘇公子都是古道熱腸的人,阿蕪也該好好謝謝他們。”她頓了頓,又道,“”爹,我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要問您。”


    見溶月這副鄭重其事的神情,定遠侯也收了喟歎的心思,凝視著溶月,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爹,您還記得嗎?上次看見靖寧公主那塊流紫玉牌時,您說,那是赤狄皇室特有的信物。也就是說,旁人是沒有辦法得到流紫玉牌的是嗎?”


    定遠侯沒想到溶月要同她講的是這件事,愣了愣方點了點頭。


    “我記得當時靖寧公主的玉牌上刻了一個寧字,想來是為了說明其身份的。那如果……玉牌有一麵什麽字都沒有刻呢?”


    定遠侯眉頭皺了皺,“流紫玉牌在宮妃成功懷孕八個月之後便會做好交到宮妃手中,若孩子沒有成功出生,則會將玉牌收迴。若成功誕下皇子公主,則會由大內匠人在上麵刻上其名字。”他抬起沉思的眼眸看向溶月,“阿蕪,莫非你在何處見過這空白的流紫玉牌?”


    溶月點了點頭。


    定遠侯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急急問道,“阿蕪,是在何處?難道是赤狄皇宮?”


    溶月搖頭,麵帶肅然之色,“不是在何處,而是在何人身上。”


    定遠侯詫異之情更甚,緊緊盯著溶月的嘴唇,聽到她緩緩吐出兩個字時,不由愣住了。


    “蘇涼?蘇公子?”他詫異道。


    “是的。”溶月沉了眉眼看向他,“爹,你說……蘇公子也會是赤狄皇族嗎?”


    定遠侯陷入沉思。


    “這位蘇公子的身世,阿蕪可了解?”


    溶月遲疑著點了點頭,“蘇公子的身生父母是誰他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他師父從赤狄和大齊邊界撿到的他,當時他繈褓中隻放了一塊玉佩,還有這塊流紫玉牌,其他任何可以提示他身份的線索都沒有。”


    定遠侯的眼神驀然一亮,似想到了什麽似的,亮意灼灼地看向溶月,“阿蕪,蘇公子的師父,你可知姓甚名誰?”


    溶月搖搖頭,“我沒有聽蘇蘇講過,怎麽了爹?您想到什麽了嗎?”


    定遠侯“嗯”了一聲,“你還記不記得,當時看到靖寧公主的流紫玉牌後,你問我為何會知道得這麽清楚,我說因緣際會曾經見到過,還近距離拿在手上研究了一番。”


    “我記得。”突然,她訝然地瞪大了眼睛,“莫非當時爹爹看的那塊玉牌,便是蘇蘇的?”


    “很有可能。”定遠侯的語氣愈發肯定起來,“當時我剛帶領西北軍擊退了赤狄的進攻,迴程的路上有士兵燃上了疫病,一籌莫展之際,有一位雲遊的大夫出現了,治好了軍中蔓延的疫病,當時他的身邊就帶著一個嬰孩。”


    “居然有這麽巧的事?”溶月不禁喟歎,看來此事當真是冥冥之中定有天意。


    “對了爹,您明日不是要去王爺府中拜訪?我同您一道去吧,順便把蘇蘇身上的流紫玉牌弄清楚。他過不了多久便要啟程送小鳶迴圖蘭了。”


    “好。”定遠侯不疑有他,應了下來。


    第二日上午,定遠侯攜了溶月親自登門拜訪。


    臨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沈慕辰,沈慕辰知道他們要去蕭煜府上,意味深長地一挑眉,笑了笑目送著他們離去。


    “阿蕪,你有沒有覺得方才辰兒笑得有些奇怪?”出了府,定遠侯奇道。


    溶月眉眼跳了兩跳,忙堆了笑,“沒有把,爹爹想多了,又或者哥哥見您帶了我沒叫他,吃我的醋呢?”


    定遠侯一哂,也沒放在心上。


    到了俞府,蕭煜聽得下人來報,親自迎了出來。


    “侯爺,有失遠迎。”蕭煜麵上帶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王爺太客氣了。”


    蕭煜的目光在溶月麵上一頓,正兒八經地打了聲招唿,“明珠郡主。”


    見蕭煜看向溶月,定遠侯解釋道,“阿蕪此次隨我前來是想找蘇公子的,不請自來,還望王爺不要見怪才是。”


    “哦?”蕭煜尾音一揚,眼中閃爍著細碎的光芒,看得溶月有些渾身發毛,隻得故作不知地笑笑。“侯爺不用太客氣,裏麵請吧。”


    “爹,王爺,我……我先去找樓姑娘了。”見二人點頭,逃也似的離開了。


    看著溶月落荒而逃的身影,定遠侯無奈地搖搖頭,對著蕭煜歉意一笑,兩人並肩走進了書房。


    溶月輕車熟路地拐到了樓小鳶的院子裏,發現蘇涼也正好在樓小鳶房中,房門敞開著,四周並無婢仆。


    她起了玩心,躡手躡腳地從窗下摸到門框處,準備突然衝進去嚇他們一跳。


    這時,耳中飄來裏頭的談話聲。


    “小鳶,你們圖蘭族的前任聖女是什麽人?”


    前任聖女?溶月蹙了眉頭,蘇蘇問這個做什麽?鬼使神差般的,溶月沒有立刻進去。


    “我也不是很清楚,前任聖女離族之際我還未出生,聽長老們說,前任聖女是個敢愛敢恨的奇女子。”樓小鳶思忖著道。


    “她為何突然離族,你知道嗎?”


    樓小鳶聲音低了低,似有些猶疑,“前任聖女的事,是族中的一個禁忌,不準被提起。不過我聽人私下裏說,前任聖女出外遊曆之際,愛上了一個男人,為了那個男人這才叛離了我族。至於她現在在哪裏,過得如何,就沒有人知道了……”


    蘇涼似乎還想再問,溶月卻意識到了自己躲在門外多有不妥,站起身來笑著跨進了房中。


    “小鳶!”


    樓小鳶見到溶月開心不已,眉眼含笑地走上來拉著她的手道,“溶月!你今兒怎麽有空過來?”


    “過來看看你啊。”溶月露齒一笑,又看向蘇涼道,“我爹在跟蕭煜說話,說完了會派人來找我們,上次那塊流紫玉牌的事,你可以問問他。”


    蘇涼臉上難得地收起了往日的戲謔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因溶月過來了,蘇涼便沒再提起圖蘭族前任聖女的事,隻說起了迴圖蘭族的計劃來。


    過了沒多久,蕭煜果然派人來請他們。


    幾人在正廳裏落了坐,有小廝上了茶後便退了下去。


    廳中沉默了一瞬。


    蘇涼清了清嗓子,看向定遠侯,“沈將軍,聽明珠郡主說您對我身上的流紫玉牌有了解?”


    定遠侯微一頷首,“蘇公子能否把那玉牌給我,容我仔細一看?”


    蘇涼自頸上將流紫玉牌解下遞了過去。


    溶月眼尖,看到蘇涼將流紫玉牌拿出的時候不小心將脖子上係著的另一塊玉佩給帶了出來,不過很快便被他塞迴了衣領中。看著像是環形的,玉佩上還雕刻著一些花紋。似乎就是樓小鳶之前見過的那一塊。


    溶月心中不禁納悶,照理就算蘇蘇的父母想留下證明他身份的信物,或者想來日憑著這信物同他相認,一塊玉佩不就夠了麽?為何要放兩塊玉佩在他身上?


    難道……蘇蘇的身世並沒有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溶月這邊思考著,定遠侯已經將手中的玉佩翻來覆去看了幾次,又遞迴給了蘇涼,麵露沉思道,“沒有錯,這的確是我當年見到的那塊流紫玉牌。”


    蘇涼並沒有聽溶月說起定遠侯之前的猜想,聞言詫異道,“當年?沈將軍,麻煩您詳細說說。”


    定遠侯微眯了眼眸,看向蘇涼道,“我從阿蕪口中得知了蘇公子大概的身世,請問蘇公子,你的師父可是姓蘇,單名一個澈字?”


    蘇涼麵上的詫異之情更甚,“沈將軍認識我師父?”


    “曾有過一麵之緣。當時,我軍中許多將士染上了疫病,若不是蘇大夫恰好路過出手相救,隻怕要損失了點半的兵力去。那個時候,蘇大夫身邊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嬰孩。閑聊之際,蘇大夫告訴我,那名嬰孩是他在赤狄和大齊邊境處一個草叢中拾到的,當時四周什麽人的沒有,小娃娃餓得奄奄一息,他心裏一軟,便抱了迴來。”


    蘇涼越聽,神色越嚴肅起來。


    定遠侯看著蘇涼,“蘇公子,你身上除了這塊流紫玉牌,是否還有塊環形的玉佩?”


    蘇涼怔了一瞬,將那塊玉佩也掏了出來。


    定遠侯看了一眼,肯定道,“沒有錯,當時我看到的就是這兩塊玉佩,看來蘇公子的確是當年那個嬰孩啊。”


    “那……”蘇涼猶疑了一瞬,“我身上有流紫玉牌,難道我當真是赤狄皇族?如果真的是,我又為何會流落民間?”


    “當時治好軍中的疫病之後,蘇大夫托我打聽了一番。我輾轉打聽到那時赤狄宮中的確有一名妃子剛誕下皇子不久,但據說是個死胎,而那位妃子,也因為產後大出血而撒手西去。所有的人都被當時的赤狄皇帝滅了口,我也就無從查起了。但是現在想來,很有可能那位妃子的確誕下了龍子,但不知什麽原因被人掉了包。”


    蘇涼的手幾不可見地抖了抖,“也就是說,我的娘親,可能已不在人世了是麽?”


    定遠侯長長地歎一口氣,沒有說話。其他幾人一時也有些唏噓。


    春日的風吹進廳中,吹散了一絲沉鬱的氣息。


    樓小鳶側了頭剛想開口安慰蘇涼兩句,視線卻定格在了蘇涼頸間那塊環形玉佩上,眼中的目光由擔憂轉為訝然。


    蘇涼發現了樓小鳶的不對勁,奇道,“小鳶,怎麽了?”


    “蘇哥哥,你身上的這塊,能不能也給我看看?”


    蘇涼狐疑地點了點頭,解開繩子遞了過去。


    樓小鳶拿到手裏仔細一瞧,一張小嘴張成了圓形。


    溶月見她這副樣子,也跟著起了好奇心,“怎麽了小鳶?你發現了什麽?”


    樓小鳶握著那玉佩的手抖了抖,聲音也帶了絲顫意,“這……這上麵的花紋,似乎是圖蘭族的古文字。”


    “什麽?”


    這話一出,不光溶月,所有人都驚住了。


    蘇涼的貼身玉佩上,怎麽會出現圖蘭族的古文字?難道蘇涼的身世,同圖蘭族還有關係?這怎麽可能?


    溶月往蘇涼麵上一掃,卻發現他雖然也是震驚,但眼中閃過一絲恍然的神色,略一思索,想起了圖蘭族來人的那一次小鳶同她說的情況。


    “蘇蘇,上次圖蘭族的裴先生和翟先生來,同你說了什麽?”


    “他們……他們說……讓我同小鳶一道迴圖蘭族,因為我身上,很可能隱藏了一個驚天大秘密,我追問是什麽,他們卻怎麽也不肯說出,隻說我務必要去一趟圖蘭族才是。難道……便是跟這玉佩有關?”


    這時,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蕭煜開口道,“樓姑娘,你可識得這玉佩上寫的是什麽?”


    樓小鳶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圖蘭族的古文字失傳已久,除了上了年紀的族人,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認識了。”她又仔細看了看那玉佩上雕刻的花紋,吃力地辨認著,“我小的時候,爹爹曾教過我一些最基本的字詞,這……似乎是兩句話,第一句話中有鳳凰二字,第二句話中我隻認得一個羽字,羽毛的羽。”


    蕭煜沉吟片刻,“蘇涼,看來你這趟圖蘭族之行是迫在眉睫了。也許到了那裏,你的身世之謎就能解開了。”


    “嗯。”蘇涼自然也是這麽想的,將兩塊玉佩仔細收好,“小鳶,事不宜遲,我們過幾日便上路吧。”


    蘇涼的身世這般離奇,是幾人都沒想到的。因他和樓小鳶不日便要離開興慶縣,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溶月和定遠侯便告辭迴了府。


    才過了一天消停日子,皇上的聖旨卻傳了下來。


    聖旨中暫未提及定遠侯的事,隻封了一人為和談使,即將動身來涼州,同定遠侯交接清楚之後,前往赤狄商討議和事宜。


    而皇上封的這位和談使,居然是謝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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