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涼話語一滯,似有些被嗆到了,他緩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緩一些,“小鳶,我之前什麽事沒有同你說清楚?”


    “你說你的心上人是沈姑娘!”樓小鳶咬了咬唇,猶豫了一瞬小聲嘟噥了出來。


    蘇涼心虛地看一眼蕭煜。


    蕭煜坐在另一桌上,饒有興致地望著他們這邊,聽到樓小鳶這話,麵上表情並無明顯的變化,隻眉毛微微上挑了一下。


    蘇涼不敢再看他,略帶慌張地轉迴目光,聽得樓小鳶又道,“你隻說你思慕沈姑娘,卻並未說沈姑娘不喜歡你!”


    氣氛沉默了一下。


    半晌,蘇涼清了清嗓子,略顯尷尬道,“這有何區別?”


    “區別大著呢!”樓小鳶轉了轉她的玲瓏大眼,眼中顯然有一絲氣悶,“若你和沈姑娘是兩情相悅,那我自然會大大方方地祝福你們。可如今沈姑娘又不喜歡你,你就不能再把我推開!”


    這是什麽邏輯?蘇涼一時哭笑不得。


    “樓姑娘為何知道沈姑娘不喜歡蘇涼?”蕭煜側了身子看過來,眼中一抹興味,語氣清朗和善。


    樓小鳶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幾眼方道,“這位公子,你不是應該很清楚麽?因為沈姑娘喜歡你啊!”


    蕭煜唇畔笑意加深,對著她頷首示意,“初次見麵,在下姓俞。”


    “俞公子。”樓小鳶也點頭迴禮,聽得她又道,“我同俞公子雖然是第一次見麵,卻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蕭煜淡笑不語。


    “我給貴府侍衛下的隻是普通的迷藥,不會對身體有什麽損傷,先跟俞公子道個歉了,也謝謝俞公子的好意。”樓小鳶落落大方道。


    許是出來了這幾個月,她也懂得了不少先前不會的人情世故。


    “樓姑娘不必放在心上。”蕭煜淺笑,看來這個樓小鳶,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不食人間煙火,倒是個聰明人。


    他心思一轉,起身走到樓小鳶和蘇涼這一桌坐了下來,看了樓小鳶一眼,語帶好奇道,“樓姑娘是怎麽看出沈姑娘喜歡我的。”


    樓小鳶還未說話,蘇涼在一旁插嘴道,“你們……”


    蕭煜一記眼風掃去,蘇涼忙閉上了嘴。心中不禁哀嚎,看來自己又要做好陪練的準備了,也怪自己蠢,說喜歡誰不好非說要喜歡郡主,惹上蕭煜這個大魔王了。


    樓小鳶見蘇涼吃癟,似乎覺得頗為有趣,抿嘴笑了笑才道,“我喜歡蘇哥哥,自然知道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怎樣的。我暗中觀察了你們幾天便發現了。”


    自己和阿蕪人前算是非常小心了,樓小鳶居然能察覺得道,看來也是個心思細膩的人。


    隻要她沒有惡意,自己倒是樂見她和蘇涼在一起,這麽有趣的姑娘,定能將蘇涼吃得死死的。


    “既然樓姑娘發現了,在下也不否認什麽了,隻是此事,還請樓姑娘先保密才行。”


    樓小鳶點頭,眼中一抹鄭重的神色,“我明白,大齊的姑娘重名聲,不像我們族人那樣開放,我不會說出去的。”


    見蕭煜問完了,蘇涼才逮著機會問道,“小鳶,這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為何又來涼州了?”


    樓小鳶低了頭,遲疑了一瞬才道,“我同你們分手了之後本來是打算直接迴族裏的,可是後來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蘇哥哥說你的心上人是沈姑娘,可沈姑娘一開始就知道我是去找你的,若她也喜歡你的話,她早就會同我講清楚,但她並沒有,這不像沈姑娘的磊落作風。我思前想後,如果不是蘇哥哥你同我說了謊,那便是沈姑娘並不喜歡你,且對你喜歡她的事也並不知情,隻有這樣,這一切才說得通。”


    她端起桌上的茶盞喝口水潤了潤嗓,接著道,“想通這一點,我決定先不迴去了,跟在你們身後看看再說。隻是當時我發現俞公子派了兩人保護我的安全,我雖然很感激,但若是讓他們告訴你們我的打算,蘇哥哥一定會再次製止我的。所以我便先出了景揚鎮,先假意迴圖蘭族,在路上將那兩個侍衛甩了,然後又繞了迴來。”


    樓小鳶話說得這般篤定,蘇涼倒不知如何迴應了,麵上有一絲尷尬。


    見蘇涼不出聲,樓小鳶垮了眉眼,看著他可憐兮兮道,“蘇哥哥,我這次出來還沒玩夠呢,若是現在迴去,以後肯定沒有機會再出來了。”見蘇涼表情似有鬆動,她又趁熱打鐵道,“蘇哥哥,你放心,我保證不會纏著你再娶我了,等我玩夠了我自然會乖乖迴去的。”


    這般大喇喇的話語從一個姑娘家口中說出來著實有些稀奇,何況樓小鳶臉上還並無羞澀之意。反倒是蘇涼,聽到這話,耳根不期然紅了紅。


    蕭煜愈發覺得有趣起來,開口道,“樓姑娘一人孤身迴圖蘭族也是不妥,不如就在這涼州玩一遭之後再迴去吧。”他頓了頓,戲謔地看一眼蘇涼,“我們過幾日正要去拜祭蘇涼的師父,樓姑娘要一起麽?”


    樓小鳶聞言眼神一亮,聲音中帶了絲雀躍,“可以嗎?”話音一落,便期待地看向蘇涼,隻是轉而想到拜祭長輩這種事不該表現得這麽開心,忙收了臉上的笑容,隻一眨不眨灼灼地看著蘇涼。


    蘇涼長歎一口氣,“既然你不想迴去,那也隻能這樣了。”說完,趁著樓小鳶開心的功夫,遞給蕭煜一記狠狠的眼刀。


    蕭煜視若不見,風度翩翩地夾了一筷桌上的菜放入口中。


    一頓飯有樓小鳶的雀躍嘰喳和蕭煜時不時地插科打諢,倒也吃得頗為愉悅。


    用過飯,幾人便迴了客棧。


    溶月見到樓小鳶又是驚喜又是詫異,再聽完她的經曆不禁有些唏噓,忙將她拉到一旁,“樓姑娘,蘇蘇先前同你講的話你別放在心上,我跟他隻是普通朋友關係罷了。”


    樓小鳶“噗嗤”一笑,露出如編貝齒,“沈姑娘放心吧,我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這邊,沈慕辰正在客氣地詢問著蘇涼和蕭煜接下來的打算。


    “家師生前住的村莊就在這賀蘭縣不遠處,我們準備先去拜祭下我師父再做打算。”蘇涼答道。


    恰好此時溶月同樓小鳶已經說完了私密話走了過來,聽到這話,正準備開口,突然瞟到一旁的沈慕辰,話臨到嘴邊拐了個彎變成了,“蘇公子的師父是涼州人士嗎?”


    蘇涼看她一眼,點頭道,“是的,當初師父就是在涼州赤狄和大齊邊境撿到我的,所以才替我取名為涼。”


    原來蘇涼的名字還有這番來曆。


    見蘇涼神情有些沉重,怕是同他師父的感情很好,便識趣地不再接著這個話題說下去,隻隨意撿了幾句旁的話來說。


    又聊了幾句,見時辰不早了,蘇涼和蕭煜迴房收拾好東西同幾人告了別。


    目送著他們一行人遠去的身影,溶月心中湧上一陣落寞之情。


    此次一別,又不知何時才能見麵呢?


    蕭煜走了之後,溶月雖然心中悶悶不樂,但還是強打起精神,沒讓沈慕辰和侯夫人看出端倪來。


    又過了兩日,終於等來了前來迎接他們的人。


    溶月當時正在房中,聽到雲苓來報,說人已經到大堂了,忙整理好衣衫下了樓。


    一走到樓梯處,便瞧見下邊大堂中站了一個身穿鎧甲的人,三十多歲左右的年紀,正在同沈慕辰寒暄著。


    看到溶月走來,那人眼神一動便準備行禮。


    沈慕辰擺手製止,壓低了聲音道,“羅副將,這裏人多眼雜,便不用多禮了。”


    溶月也笑著同他了招唿,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沈慕辰口中的那名羅副將。隻見他身量頗高,膚白麵善,下巴處一圈青色的胡茬,想來日夜兼程還沒來得及剃掉,言行舉止並不似一般的武將那般粗魯,反倒有種書生般文質彬彬的氣質。


    幾人寒暄了幾句,羅副將問起他們現在能否上路還是要再休整休整,幾人都恨不得早日到涼州同定遠侯團聚,自然不會再想在客棧中呆著,收拾好東西隨著羅副將上了路。


    又行了一天一夜,終於到達了目的地,涼州隴西郡興慶縣。


    顧不上欣賞城中的熱鬧景象,一行人在羅副將的指引徑直到了定遠侯在涼州的住所,平狄大將軍府處。


    馬車車隊浩浩蕩蕩在將軍府前停了下來。


    丫鬟挑起馬車車簾,溶月扶著侯夫人下了馬車,舉目打量著麵前樸素卻不失大氣的將軍府,一時心中有些慨然。


    正出神間,府內卻傳來一陣爽朗的唿喊聲,“詩韻,阿蕪,辰兒!”伴隨著喊聲而來的是腳步匆匆的定遠侯,一臉急色地行到了門口。


    冬日的暖陽傾灑在幾人身上,看著他們熟悉而麵容,便是硬氣如定遠侯,也不由哽咽了喉嚨,模糊了眼簾。


    他的妻子兒女,終於平平安安來到了這裏同自己團聚了。心情一瞬間反而僵住,生出些恍如隔世的感覺來。


    還是溶月最先迴了神。


    也顧不上什麽禮數了,提著裙擺飛奔上去,一頭紮進了定遠侯懷中,聲音中帶著哭腔大聲喚道,“爹!阿蕪好想您!”


    定遠侯也迴了神,心疼地輕輕拍著她的背,一邊含情脈脈朝立在光影中的侯夫人看去。


    沈慕辰看得真切,扶了侯夫人上前,心情也有些澎湃,輕聲喚了聲“爹!”


    定遠侯慨然萬分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看向侯夫人,疊聲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先進去吧!”


    自有府中的管家出來,將溶月一行帶來的行李仆從帶下去安排好了。


    定遠侯想起一事,腳步頓了頓,看向仍站在門口的羅副將,“文遠,進來坐坐再走吧,一路上辛苦你了。”


    原來羅副將叫羅文遠,溶月心中暗道,聽著也像個書生的名字。


    羅文遠爽朗一笑,“今日就不打擾將軍同家人團聚,改日再來拜訪。”


    “也好。”定遠侯點頭,“你也勞累了一路,先迴去歇歇吧。”


    羅文遠抱拳告辭,翻身上馬離去。


    目送著他的身影漸漸遠去,定遠侯這才帶著幾人進了府。


    將軍府中隻栽了些樹木,又正值冬日,光禿禿的顯得頗有些蕭瑟。


    見溶月好奇地打量著府中的景致,定遠侯有些不好意思,“阿蕪,這府裏頭定然是沒有侯府那般好的,我平日裏不大迴來住,一般都睡軍營了,隻有休沐的時候才過來。你若是不喜歡,迴頭叫管家再整整。”


    溶月抿唇一笑,“好啊,我定把爹爹這裏弄得漂漂亮亮的。”


    侯夫人含笑瞟她一眼,“你啊,才剛來呢,便閑不住了。”收迴目光之際,正好對上定遠侯飄過來的纏綿眼神,不由臉一紅,偷偷用胳膊肘撞了定遠侯一下。


    沈慕辰和溶月自然看到了他倆的小動作,不過麵上都隻作不知,心裏卻在偷著樂。


    到了大堂,有穿著樸實麵容平常的丫頭前來上了茶,幾人聊了一句,方才下去安置行李仆從的管家便趕來了。


    “奴才曹銘見過侯夫人,見過郡主,見過大少爺。”管家站在下首,對著幾人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這位是府中的管家。”定遠侯介紹道,“日後你們有什麽事可以交代他去辦。”


    溶月見這曹銘麵容沉穩,目不斜視,對自己和哥哥娘親似乎也是真的恭謹,微微放了心。


    管家是一座府裏很重要的角色,若是充任管家一職的人心術不正,這府裏便很容易被搞得烏煙瘴氣。眼下見著他本人似乎是個衷心的,府中的一切也是有條不紊的,不由露出了一分滿意的神色。


    定遠侯憐惜她們一路舟車勞頓,便著人帶著她們先下去歇著。


    領著溶月去到她房間的是個年紀不大的丫鬟,喚作雙兒,圓圓的臉蛋,笑起來眼睛彎成一個細細的月牙,瞧著頗為可愛。


    “郡主,您這邊請,您的院子很快便到了。”雙兒倒不認生,性子頗為活潑。


    “雙兒,你在府中幹了多久了?”溶月淡笑著道,一邊打量著雙兒臉上的神情。


    “奴婢是前不久才到府裏的。聽說先前將軍並不怎麽迴府來住,所以府中隻有幾個老媽子和小廝。因為夫人和郡主要來了,將軍才吩咐曹管家買了些丫鬟進來。”雙兒笑著解釋道,突然腳步一停,歡快道,“郡主,到了!”


    溶月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雲苓和玉竹早被曹管家派人帶了過來,規整好行李後便在門口等著。此時見到她過來,忙笑著迎了上來。


    “雙兒,這是我身邊的大丫鬟雲苓和玉竹。”溶月又指了指雙兒道,“這是府中的管家派到我院子裏的,今後同你們一起伺候我。”


    雙兒忙對著雲苓和玉竹行了個禮,甜甜道,“雙兒見過雲苓姐姐,見過玉竹姐姐。”


    玉竹和雲苓見她看上去一派天真不像是那種心機重的奴婢,也淡笑著點了點頭。


    溶月進了房間,見房中的布置雖然不如侯府中那般華麗,但也不失清新淡雅,看得出用了一番心思。


    雙兒瞧著她的神情,小心道,“郡主可還滿意這房中的陳設?這是將軍親自吩咐奴婢按照您的喜好布置的,若是郡主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奴婢再去換。”


    “不用了。”溶月滿意地打量了一遭,“這樣就很好了,辛苦你了。”


    雙兒眼中有一絲雀躍的火花在跳動,很快便羞澀地垂了頭,“郡主過獎了。”


    沐浴收拾過後,聽說爹在娘的院子裏,溶月便帶了雲苓和雙兒前去,玉竹則留在院子裏安排剩下的仆從和行李。


    遠遠地便聽到定遠侯爽朗的笑聲,飄出窗外,驚起了樹上的飛鳥。


    溶月隻覺心中滿足非常,麵上不由帶上一絲淺笑。


    候在門外的拂冬見到她過來了,忙替她打起簾子,一邊出聲通報道,“郡主來了。”


    溶月淡笑著示意了一下,邁入房中,正好瞧見爹和娘朝這邊看來,手中還抱著剛剛睡醒的小軒軒。


    “阿蕪,快過來,讓爹看看,有沒有長高啊。”


    溶月笑著走上前,大大方方任由定遠侯打量著。


    “嗯。”定遠侯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阿蕪愈發出落得動人了,也不知日後是哪個混小子有這福氣娶了阿蕪。”


    “爹……”溶月麵帶羞澀撒嬌道,順勢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沒多久,沈慕辰也換了衣裳過來了,一家人逗弄著小軒軒,氣氛十分愉悅融洽。


    正說笑間,外頭有丫鬟來報。


    “什麽事?”定遠侯看著門口的丫鬟,神情有一絲不鬱。


    那丫鬟垂了頭,“迴將軍的話,趙小姐在府外求見侯夫人。”


    ------題外話------


    sorry,白天出去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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