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與自己無關,溶月鬆了口氣,瞪大了明媚鳳眼好奇地朝那藍衣公子看去。


    他身上的錦袍在陽光下發出柔和的光澤,瞧著像是上好的雲紋錦製成,烏發高束,眉目清雋,流露出一抹清冷之色。腰間垂下一塊通透的碧玉,深紅色長長流蘇墜下,一看便非凡品。


    再瞧著他那通身的氣派,便知此人,非富,即貴。


    “公子饒命!公子饒命!”地上的小偷見遇到個狠角色了,忙不迭地趴在地上求起饒來,嘴裏還念念叨叨著“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一雙兒女”之類的話。


    這般好笑的說辭,溶月還是在讓張培偷偷買迴的市井話本裏見到過,如今在眼前見到活生生的一幕,不由覺得好笑,因著在大街上,倒也沒顧忌,“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隻是好巧不巧的,四周聚攏的人方才還在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這會卻都閉了嘴聽著那小偷的求饒聲。於是溶月這一聲輕笑,在清寒的空氣中便顯得格外清晰。


    藍衣公子武功頗好,聽力自然也不會弱,扭頭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溶月撞上他那一雙冰雪般透亮的雙眸,隱隱見到有一絲藍色的波光在深瞳中流動。這會一對視上,愈發覺得這公子生得極好,雪膚玉肌,氣度清冷高華,身量不算很高挑,想來年歲還不大。


    那公子看清了溶月的麵容,眉眼裏有一瞬的怔忡神色。很快他便識趣地轉了目光,落在旁側的沈慕辰、顧長歌和蘇涼身上。


    這三人,隨便拎出一人來便知不是普通角色。


    藍衣公子眼中閃過一抹狐疑,一閃即逝。很快便轉迴頭看著地上的小偷,冷聲道,“收起你那騙人的鬼話!隨我去見官!”不知為何,他似乎刻意壓低了聲線,然而聲音中仍然帶著一絲碎玉浮冰的空曠,清清泠泠像是少年的聲線。


    溶月有些好奇,這位公子的聲音,相對於他的請冷長相來說,似乎有些單薄了。


    正狐疑間,又一陣喧鬧聲傳來。


    卻是縣裏的衙役聽到人報案匆匆趕了過來,問明情況,將那小偷帶迴了衙門中。


    藍衣男子若有所思地迴頭再看一眼溶月,拋了拋手中的錢袋,轉身離去。


    蕭煜沒有錯過他的眼色,眸色微冷,眼中劃過一絲異色。


    “走吧。”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溶月並未放在心上,轉身欲走。


    剛抬腳走了幾步,突然身形一頓,定在了原地。


    “阿蕪,怎麽了?”沈慕辰看著溶月陡然變色的麵容,神色也肅穆起來。


    溶月轉身看向蘇涼,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聲音中帶著急惶之色,“蘇蘇,方才那個錢袋,你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蘇涼一愣。


    溶月接著道,“你想起來了嗎?那個錢袋,我似乎在樓姑娘那裏見過。”


    這話一出,沈慕辰、蕭煜和顧長歌俱是一驚。


    “阿蕪,你肯定嗎?”沈慕辰看著她的眼睛沉聲問道。


    溶月點頭,語氣中已是篤定,“你們方才有沒有看清,那錢袋上繡的是迦南果圖案?”迦南果是圖蘭族聖物,除了圖蘭族人,鮮有其他人見過,更別提繡在錢袋上了。


    所以當初她才那麽肯定房中有迦南果圖案花瓶的太姨娘是圖蘭族人。


    沈慕辰和顧長歌不知迦南果為何物,沈慕辰和蘇涼卻是知道的,仔細一迴想,不由也變了臉色。


    蘇涼眉頭緊皺,眼中染了急色,“我好像當真在小鳶那裏見過類似的鵝黃色錢袋。可是……”他有些狐疑,“小鳶不是迴圖蘭族了麽?怎麽會出現在扶風郡?”


    溶月搖搖頭,“我也不知。”突然,她想起什麽,眼神一亮,帶了一絲期待地看向蕭煜,“蕭……公子,你派去護送樓姑娘的暗衛有沒有什麽消息傳來。”


    沈慕辰攏在袖中的手一頓,微蹙了眉頭看向溶月。


    又是迦南果,又是暗衛,阿蕪,似乎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的目光在蕭煜臉上逡巡了片刻,很快便又垂了眉目。


    蕭煜遲疑了一瞬,開口道,“十多天時曾收到過來信,信中說樓姑娘並未急著趕迴圖蘭族,而是一直在京城附近徘徊了好幾天。隻是……”他頓了頓,“趕路途中,與暗衛的聯係並不方便,那封信雖是十多天前收到的,寫信的日期卻是二十天前了……”


    溶月默然,突然,她急急抬了頭,“先追上方才那位公子再說,若真是樓姑娘的錢袋,那位公子一定見過樓姑娘。”


    蘇涼也驟然從晃神中清醒過來,足尖一點,率先追了上去。


    “我們也去看看。”溶月對著剩下幾人道。


    因街上百姓人來人往,幾人也不好堂而皇之地使用輕功,隻得小跑著跟在蘇涼身後。等溶月氣喘籲籲地追上蘇涼時,隻看到他神色悵然地站在人群之中四顧,卻再也尋不到方才那位藍衣公子的身影。


    至於樓小鳶,更是無從尋起。


    “蘇蘇……”瞧見蘇涼頹然的模樣,溶月想說點什麽安慰他,憋了半天也隻憋出一句,“你也別太擔心了,也許,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


    蘇涼抬起頭衝她笑笑,可任誰都看得出他這笑容有些心不在焉。


    出了這一茬事,這街,自然是沒法再逛了。


    溶月一行沉默著迴了客棧。


    這天晚上,溶月早早地上了床,卻毫無睡意,隻得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著頭頂的紗帳發呆。


    雖然她白日裏是那樣安慰蘇涼的,可是她潛意識裏知道,那個錢袋,十有*真的是樓小鳶的。


    因為她喜歡那個錢袋的配色,還曾拿在手中細細觀摩過。


    隻是樓小鳶為何沒有迴圖蘭族?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賀蘭縣?


    她歎了口氣,一時間百思不得其解。


    迷迷糊糊間快要睡著了,門外卻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溶月腦中登時一片清明,壓低了聲音警覺道,“誰?”手悄悄摸上了枕頭下的鞭子。


    “阿蕪,是我。”迴答她的,是蕭煜熟悉的清朗聲音,壓低了聲線帶了一絲磁性,在這樣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撩人。


    溶月一怔,心中緊繃的弦卻鬆了下來。


    這麽晚了,蕭煜來做什麽?


    她掀被下床,因怕人發覺,不敢掌燈,隻披了外套黑漆漆摸到門口,拉開了房門。


    夜色中,他漆黑的眸子亮得灼人,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中情意綿綿,看得溶月心中一酥。


    “你……這麽晚了,你來做什麽?”溶月不敢多看,垂了眼聲音細如蚊呐。雖然心中已經認定他,但這麽晚了,若被人瞧見,到底不好。


    蕭煜朝她靠近了一步,在她耳畔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阿蕪,我能先進去再說嗎?”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出來,聲音輕柔,溶月腦中有一瞬間的迷糊,雖然理智告訴自己不該讓他進來,於理不合,但腳下卻已先動,側身給他讓了條路出來。


    蕭煜看著她怔忡迷蒙的模樣勾了勾唇,閃身進了房中。


    他徑直走到溶月的床邊坐下,又拍了拍自己身側的床榻,輕柔喚道,“阿蕪,過來。”


    溶月瞧著床上亂糟糟的被褥衣服,登時紅了臉。睡覺前因為心情煩悶,沒有叫雲苓玉竹進來伺候。脫下來的衣服都是隨手一扔,也沒收拾整齊。那件大紅鴛鴦戲水的肚兜還大喇喇地躺在蕭煜身側,讓溶月愈發慌了神。


    見溶月未動,蕭煜盯著她的眼睛,又輕聲喚了一遍。


    溶月驚慌失措的目光在他臉上一掃,見他似乎沒注意到身側的肚兜,微微鬆了口氣,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緊張地挪動著步子走了過去。


    走到他的麵前,便停了下來。抬眼看了看床上的情形,順從地在蕭煜身旁坐了下來,這一坐,正好隔絕了蕭煜的視線,將身後的肚兜給擋住了。


    “你這麽晚過來,找我有事嗎?”溶月朝他討好地笑了一下,麵上仍有些紅潮,引來蕭煜肆無忌憚地凝視。溶月不敢同他對視,低垂了頭故作害羞地盯著自己的腳尖,手卻在身後輕輕摸索著。


    抓到了!黑暗中,她好不容易摸到了肚兜一角,滑滑涼涼,不會有錯。


    溶月手指一用力,便將肚兜抓了過來。剛想將其收入袖中,蕭煜卻伸出兩根玉白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抬起她的下巴,阿蕪不得不把臉轉向他那一邊,聽得他語聲幽幽道,“阿蕪為何不看我?”


    兩人隔得極近,蕭煜吐氣如蘭,眉眼含笑,亮如辰星,說這話時,麵上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委屈的神色。


    溶月心跳似乎有一瞬間的停止,在他的灼灼注視下結結巴巴道,“沒……沒有。”


    蕭煜長歎一聲,鬆開了抬著她下巴的手指,大手一伸,摟著她的肩膀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溶月靠著他堅硬挺闊的胸膛,聽著他火熱的心跳聲,心中又是狐疑又是羞澀,不知蕭煜葫蘆裏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直到下一刻,頭頂蕭煜一貫溫潤的聲音傳來。


    他說,“阿蕪很喜歡美男子是嗎?我看你每次見到美男子都會有片刻的怔忡。”


    溶月僵了僵,臉不由自主地從脖子紅到了耳根。


    蕭煜的手在她背上撫了一下,戲謔的聲音又低低響起,“我原以為,阿蕪隻有見到我才會愣神,沒想到,你見到顧公子也是如此。”


    原來是這事!


    溶月失笑,蕭煜這大醋壇子,又打翻了。有心戲弄他一下,便揚起小臉嘟著水潤的紅唇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是人的自然反應嘛。”


    蕭煜俊朗一笑,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卻並未多說這件事,隻悵然道,“阿蕪,我明日便要走了。”


    ------題外話------


    小劇場憋不出,先讓小鳶粗來刷一發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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