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幾日,溶月一行終於出了司州地界。


    直到此時,她才完全安了心。隻要出了司州,便是皇後還想整什麽幺蛾子出來也鞭長莫及了。他們終於可以喘口氣安安心心趕路,而不用擔心再有什麽明槍暗箭要躲了。果然,又行了十多天,一路上沒再出什麽狀況。


    十二月將離之時,一行人進了涼州境內。而北地的寒冬,也真真正正地降臨了。


    涼州的扶風郡,素有塞上江南的美譽。


    一進入扶風郡郡都賀蘭縣,便覺同前些日子路過的城鎮村莊大有不同。


    街上行人如織,街旁商販吆喝聲此起彼伏,更兼有穿著各色異族服飾的行人在路上慢行,熙熙攘攘充滿異域風情的景象直把眾人看花了眼。


    定遠侯已得了消息,派人傳信說會讓自己軍中副官前來迎他們前往西北軍駐紮的隴西郡興慶縣,溶月他們得了準信,便放慢了前行的速度。


    此時見這賀蘭縣風景獨好,不由歡喜,遂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預備在此逗留幾天,也正好等著與定遠侯派來的副官匯合。


    安頓好後,沈慕辰知道溶月的心思,同侯夫人說了聲,前來房裏尋溶月。


    “哥!進來吧。”溶月打開門,見是沈慕辰,歡歡喜喜地迎他進了屋。


    “都收拾好了?”沈慕辰的目光在房中掃了一圈,見行李都已規整到位,房中一副井井有條的模樣。


    “嗯。”溶月點頭應了,伸手給沈慕辰倒了杯茶遞過去。


    沈慕辰喝了一口,看著溶月眉眼含笑道,“阿蕪覺得怎麽樣?顛簸了一路還有精力嗎?”


    溶月是個古靈精怪的,聞言眼神一亮,晃著沈慕辰的手臂道,“哥哥,你要帶我出去玩嗎?”


    沈慕辰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語氣中含了滿滿的寵溺,“知道你是個待不住的,見到這滿目的熱鬧還不早就心癢癢了?我特意跟娘說了,帶你出去逛逛。”


    “謝謝哥哥!”溶月笑得甜軟,又道,“哥哥,長歌累了一路了,也叫上他一道出去放鬆放鬆吧。”


    沈慕辰聞言目光微有閃動,本想說些什麽,但對上溶月清澈純淨的眸子,暗笑自己多想了,點頭應下,派人去請顧長歌,約在客棧大堂匯合。


    因涼州民風開放,溶月便沒做刻意遮掩打扮,隻換了條方便行走的玉蘭色高腰窄袖錦裙。收拾妥帖,隨著沈慕辰出了房門。


    “長歌。”見到大堂中的顧長歌,溶月眼前一亮。許是快到目的地了,顧長歌麵上神情看起來輕鬆不少,唇畔帶著一縷淡淡的笑意。今日難得穿了件墨藍色雲錦直綴,腰係月白腰帶,再配上他一貫清冷的氣韻,有如挺拔而立的鬆柏之姿。


    一路上長歌擔著護衛的職責,穿的都是普通的短褂,現在這麽一打扮,便是見慣了美男的溶月也有一瞬間的分神。


    見溶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顧長歌耳根飛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沈慕辰見狀,假意清了清嗓子。


    溶月迴過神來,也不覺難為情,隻眉眼彎彎笑得歡愉,“長歌今天這麽打扮可真好看。”她見顧長歌麵皮薄,有意逗逗他讓他放鬆下緊張的心情。


    沈慕辰自然明白溶月的小心思,笑著搖搖頭倒沒有製止。


    果不其然,顧長歌一聽到這話,臉更紅了,結結巴巴道,“七……七姑娘……”出門在外,未避免麻煩,大家都隻叫她七姑娘。


    溶月還待說兩句,卻聽到身後有熟悉的清朗聲音響起,“沈公子你們這是要出門?”尾音微微上挑,含了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溶月心中小小的雀躍了一下,歡快地轉身,待看清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人時,眼神一怔,心跳似漏了半拍。


    蕭煜素喜穿白,今日卻難得了穿了件絳朱色盤領窄袖織金線錦袍,腰係白玉竹節帶,一頭墨發用同色的小玉冠束起。比之以前穿白衣時的清冷飄逸,今日的他,褪去了那如水的氣質,仿佛一團跳躍的火焰,灼灼其華,盡情地燃燒綻放著自己惑人的風姿。


    紅袖輕拂間,這容顏風姿,使滿室的蓬蓽,燦然生輝,世間再無筆墨,可以繪出他這絕世的華彩。


    此時此刻,便是溫潤如沈慕辰,明豔如蘇涼,清卓如顧長歌,都通通在他的光華下,失了神采。


    蕭煜唇微勾,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深深地看了溶月一眼,而後才轉向沈慕辰,淡笑著等著他的迴答。


    盡管同為男子,沈慕辰卻仍有一瞬間的晃神,見他這般風姿卓絕的模樣,心中不由對世人的傳言愈發質疑起來。


    他迴以一笑,“這賀蘭縣如此熱鬧,我們準備出去隨便逛一逛。”


    蕭煜走近了些,聞言一挑眉,眼中露出些許興味來,“好巧,我和蘇涼也打算去街上逛逛,不如一起?”說著,目光在三人麵上轉了轉,笑得愈發風度翩然。


    顧長歌在一旁沉默地看著,眼中神色有一瞬間的黯淡。


    聽完蕭煜的話,沈慕辰有一瞬間的怔忡,很快便笑道,“難得王爺有此雅興,王爺請吧。”


    蕭煜頷首,又道,“我此番來涼州尋藥,是暗中進行的,所以大家還是不要叫我王爺了,以免徒生枝節。”他似是想到什麽一般,淺笑道,“出門在外,用本名多有不便,這些日子,我便叫俞蕭了。”


    “俞公子請。”沈慕辰從善如流,拱手一讓,幾人便前前後後走出了客棧。


    此時快到晌午時分,天氣晴好,雖是隆冬,倒也沒有太過寒冷。


    很早之前,赤狄國同大齊關係還未到如今水火不如的地步,曾有一段時間的通商往來,所以賀蘭縣的繁華熱鬧程度並不比鄴京城差多少,反而多了幾絲異域風情。


    溶月憋了一路,此時心情大好,走在前頭,東看看西瞧瞧一臉雀躍的神態。


    蕭煜在後頭看著,眼中一抹柔情閃過。因注意力都被溶月吸引了,所以蕭煜並未察覺到身側的顧長歌瞟了他一眼,將他眼中的神色盡收眼底。


    顧長歌看到了蕭煜眼中的柔軟。


    同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麽,眼中閃過一絲苦楚。


    郡主天人之姿,又是千金貴女,他知道自己隻是肖想。可有時候郡主看著他笑得歡愉的時候,他又忍不住生出一絲妄念。


    若是……若是郡主……


    他本以為隻要自己努力,總有一天他會出人頭地,總有一天他可以配得上郡主。


    可是他忘了,郡主……並不會在原地等他。這種危機感,在他見到閑王之後,尤甚!


    他雖寡言,心思卻敏銳。閑王對郡主,似乎不一樣。那郡主呢?她對閑王,是否也有了不一樣的心思?


    顧長歌不敢深想。


    閑王器宇軒昂,又身份高貴,如今若往涼州尋到了藥,身子也能恢複康健,實在是郡主良配。


    他越想,臉上神色越黯淡。


    “長歌,長歌,你想什麽呢?”出神間,有清脆的嗓音將他拉迴現實。


    他抬眼一看,隻見溶月一臉好奇地盯著他,柔弱無骨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見他看來,溶月展顏一笑,似一朵燦然綻放的海棠,看得顧長歌又是心神一晃,“你今兒怎的這麽心不在焉的?同你說話你也不睬。”溶月行到他身側,言語中帶了絲好奇,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顧長歌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郡……七姑娘說什麽呢?”


    “我問你,那興慶縣比之賀蘭縣的繁華程度如何?”


    “可以與之相媲美。”顧長歌收迴不該有的心思,看溶月一眼,垂首道。


    “那就好。”溶月聞言心情大好,“你在興慶縣待了那麽久,一定知道那兒哪裏好玩,迴頭你帶我遊覽一番啊。”


    顧長歌不知如何迴答。他在興慶縣時,閑暇時間都用在了練武之上,並不知道哪裏好玩。隻是看到郡主對著他巧笑嫣然的模樣,他又舍不得否認了,遲疑著點了點頭。


    對顧長歌,溶月一直還當他是當初那個抓著她的衣衫下擺清清冷冷地問她還需不需要下人的大男孩。何況,顧長歌幫了她好幾次忙,在她心中已是類似於兄長的存在。


    她心思純粹,也沒意識到方才那話是否有不妥。


    一旁的沈慕辰卻是微皺了眉頭,想著迴去要提點溶月一番。她如今年紀也漸漸大了,在這種與外男同遊的問題上不能再這麽大大咧咧了。


    溶月問完話,又自顧自跑到前頭看新鮮玩意兒去了。


    突然,不遠處人群傳來一陣騷動。


    顧長歌腳底一動,下意識想護到溶月身側,不料有人比他更快。他詫異抬眼,對上蕭煜清冷的眸光,不知為何,心底沒來由的瑟縮了一下。


    幾人避到路邊,不敢掉以輕心。


    這時,不遠處的人群分開一條道來,其中踉踉蹌蹌逃出賊眉鼠眼的一人,邊跑邊狼狽地往後看去。緊接著,一陣清冷的嬌喝聲傳來,“還跑?!”


    話音剛落,從人群中飛出一個淡藍色錦袍的公子,一腳踢去,正中先前那人的心窩,那人倒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唧唧。


    藍袍公子也落了地,冷哼一聲,腳踩在那賊眉鼠眼的人身上,彎腰從他懷中掏出個什麽東西來。


    隔得遠了,溶月隻隱隱瞧見那是個鵝黃色的錢袋,不由恍然,原來碰上抓小偷的了!


    ------題外話------


    昨晚有事,先發一更,晚上應該有二更和小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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