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從沒有勢均力敵過,他居高臨下,她落荒而逃,到現在,多少年了?


    安長禹長歎一口氣,“世間的事,都沒有絕對的對錯,小希啊,你現在有這種想法,隻是因為太累了,在情緒的不好的時候,萬事都不要輕意下定論。”


    “即便你真的後悔當初的選擇,可我們不得不承認的是,如果沒有厲時禦,你媽媽死去的真相,我們可能一輩子都揭不開,更別提我們父女會有此時在這裏談心閑聊的機會。”


    “所以說,上帝讓每個人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裏,都有它的用意,我們其實真的沒有必要去後悔,的確,厲時禦過去對你不好,可你知道,人最珍貴的是什麽嗎?是知錯能改。厲時禦現在對你的感情,爸爸是看在眼裏的,小希,我現在不是在為他說話,我隻是希望你在做選擇之前,能三思。”


    想了想,安長禹又說,“其實,厲時禦這小子,我還是挺看好的。”


    “他對你態度那麽差你還看好他,爸,你可真的大度。”


    聲一落,安慕希撇了撇嘴,可話一出就覺得這話怎麽有點……熟?


    “她幾次害得你險些喪命,你竟然跟我說你可以不計較?嗬,你可真是寬容大度!”


    腦海裏適時跳出早上那個冷冷的聲音,安慕希嘴角抽了抽,突然覺得好笑的看了安長禹的一眼。


    好吧,有其父必有其女,沒毛病!


    安長禹沒看出她異常,接著一本正經的說道,“他對我態度差那是因為我也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嘛,說明什麽?說明在他心裏,誰都不能欺負你,連你爸都不行。”


    “切!”安慕希嫌棄的哼一聲,“你女兒活了二十多年,就數他欺負我最多了好嗎。”


    “嗬嗬,這不是欺負也感情來了麽。”


    安慕希白眼一翻,“爸,你還說沒幫他說話!”


    “他幫我說話那是應該的。”門口,突然響起一道不鹹不淡的聲音,安慕希一驚,猛地迴頭——


    果然,那個正悠哉悠哉倚靠在門邊上,如此隨意,卻宛如一道靚麗風景的男人,不是厲時禦還能有誰?


    所以,他在這裏站了多久了?聽到了多少?


    莫名的,安慕希有那麽些小緊張。


    可是,等等,為什麽安長禹一點也驚訝?難道不成他早就知道他在門口?所以才一味的幫他說話?


    老狐狸!


    感受到某道鄙夷的目光,安長禹忙迴頭解釋道,“小希,你可別冤枉我啊,我不知道他在門口,否則我早就暗示你別說他壞話了。”


    安慕希,“……”


    有一個心直口快的爹是什麽體驗?


    “到底說了我多少壞話?”某道冷魅的聲音忽然逼近。


    安長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於是,他默默的背過身……現在開始,他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


    安慕希看似在洗手,其實心裏已經有盤算,如果厲時禦敢動她的話,她就潑他一身水。


    “你們倒是聊的很嗨。”那陰陽怪氣的調調,乍地一聽……怎麽有股醋味兒?


    厲時禦雙手抄在褲袋裏,鳳眸折射出尤為不爽的光落在那道嬌小的背影上,該死的女人,跟誰都能聊的飛起,偏偏跟他沒話題麽?還敢在他睡著的時候開溜?


    不能忍!


    於是,厲大總裁伸手就去抓那隻白皙的藕臂,他要好好懲罰她。


    卻不想,剛觸到她柔嫩的皮膚,啪……!


    俊美到魅惑眾生的臉上,忽地一涼……


    氣氛,尷尬了。


    然後,安長禹很不正義的笑了。


    然後,安慕希囧了……


    好吧,失誤!,她其實隻是想潑他身上的。


    ……


    客廳裏,厲時禦殺氣騰騰的坐在沙發上,渾身迸發著另人膽戰驚心的寒意,他雙手環抱著,卻不像以往那般,雙腿交疊慵懶而坐,而是如同一個正在行早朝的帝王,嚴謹且肅殺!


    尤其的他的眼神,仿佛要將眼前的女人凍成雕像!


    安慕希手裏拿著毛巾,慢悠悠的替他擦拭臉上的水漬,當時是用盤子潑的,所以他連頭都未能幸免。


    被那灼人視線盯得渾身難受,安慕希嘟著小嘴,滿臉的不情願。


    “好了。”將某人尊容上的水擦幹之後,安慕希準備閃人,手腕驀地被抓住。


    “看不到我頭發在滴水?”厲時禦的聲音冷得懾人。


    “哦,那我去拿吹風機。”不每就是前麵一點濕了嘛,自己甩兩下不就行了,安慕希心想道,真嬌情!


    “我不喜歡用吹風機,用毛巾給我擦幹。”


    安慕希,“……”


    不喜歡?開什麽玩笑!又不是沒吹過,小女人暗暗咬牙,這丫分明就是在故意整她!


    用毛巾,什麽時候才能擦幹?


    “咕嚕……”肚子突然發出抗議,恰時,安長禹的聲音從餐廳傳來,“洗手吃飯了。”


    然後,一股香味兒隱隱約約從餐廳飄了出來,安慕希小饞貓似的咽了口口水。


    接著,懇請的目光投向眼前的男人,“能不能……”


    “不能!”


    安慕希,“……”又來,她還沒說呢。


    “沒擦幹我頭發不許吃飯!”


    “……”


    厲時禦抓著她的手,力道稍稍往下一帶,跟前的女人就出於慣性的蹲在了他跟前,他看著她,薄唇淺笑,魅惑如斯,但安慕希絕對不會以為是善意的笑。


    相反,這笑很危險。


    尖巧的下巴被男人隻指挑起,深邃的鳳眸直視著那雙燦如星辰的眸子,“看來我最近教育不到位,讓你的膽子都大到敢朝我潑水了!”


    慢條斯理的語氣,夾著不可侵犯威嚴。


    安慕希毫不畏懼的拍開他的手,站起來,“誰讓你動手動腳,我這是本能正當防衛。”


    “是你說我壞話再先,你還有理了?何況,我並沒有拿你怎麽樣。”


    “那是因為我即時潑了你水。”


    厲時禦,“……”


    無奈的扶額。


    安慕希想趁機開溜,卻聽那道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你要是趕走的話,我就當著你爸的麵親你。”


    安慕希,“……”


    厲時禦邪魅的一笑,抬起鳳眸,凝視她僵硬的表情,“如果我親的時候你還敢反抗,我就脫你衣服,接下來……”男人故作沉吟,嘴角輕佻,“你懂的。”


    “你!”安慕希咬牙切齒,蔥白的小說握成拳頭,向著一臉悠然自得的男人,“算你狠!”


    “承讓!”


    每次鬥嘴,吃鱉的都自己,安慕希特別的不服氣,可是又沒辦法,誰讓自己比啥啥不如人家呢。


    現實如此殘酷,哎。


    厲時禦這會兒可就悠哉了,姿態慵懶的靠坐在沙發上,幽眸瞌著,擦著頭發的女人大概是故意的,力道有點重,可他還是一臉享受的樣子,看的安慕希牙癢癢,有種恨不得拔光他毛的衝動。


    正生著悶氣,安慕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喂。”她先試探性的喚了一聲。


    厲時禦不動聲色,心裏卻因她一聲喂而莫名的咯噔了一下。


    許是因為認識了她這麽多年,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麽稱唿自己。


    嗯,相較於叫他厲總什麽的,這個喂字顯然讓他聽得更舒服一些。


    讓他覺得有一種距離近了的感覺。


    “我今天去看安洛琪了。”安慕希小心翼翼的說,一邊暗暗的觀察他的表情,“可是那醫院的人不讓進。”


    說完之後,安慕希就靜靜的等著男人迴答,可半天過去了,男人卻似乎並沒作聲的意思。


    安慕希嘟了嘟小嘴,這人肯定是故意的。


    耐著性子,她又低聲細語的問了一遍,“咳,這個,是不是你交待了醫院的人,不讓我們去看她?”


    “嗯。”男人瞌著眸,終於低低的應了一聲。


    “為什麽啊?”


    “沒有為什麽,她現在精神不正常,怕她傷害到你。”


    “不會的。”安慕希忙說道,“之前我們無意撞見,她還跟我求救來著,我相信她不會傷害我,所以你能不能跟那邊的人說一下,讓我進去。”


    雖然安洛琪最終並不是安家的人,可怎麽說爸爸也養了她二十多年,感情多少還是有的,何況,她現在隻是一個失去了父母的可憐人罷了。


    “不能。”厲時禦緩緩撩開眼皮,目光幽深如深不見底的古潭,英眉微擰,俊逸的臉上看起來有些不悅。


    安慕希張口就想來氣的,可是想想每次用硬的這男人都不依,她幹脆的放柔態度,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厲總,你……”


    “你叫我什麽?”


    “厲總啊。”安慕希不明所以,迴答的特別幹脆。


    某男一聽,果然不樂了,剛剛還因為她一聲喂而覺得心情不錯,至少聽起來兩人不那麽生疏,可才沒一會兒,又這麽叫他!


    安慕希完全不知道他在不爽什麽,莫名其妙的看著他起身邁進了餐廳。


    吃飯的時候他也是一聲不吭的吃了幾口,然後就上書房去了,全程下來一眼都沒看她。


    安慕希這心裏也不太是滋味兒,一邊洗碗,一邊小嘴撅的老高,安長禹看出他們之間的不愉快,走過來,低聲問道,“剛剛他在我就一直忍著沒問,你們這是又怎麽了?吹頭發的時候不是還挺和諧的嘛?”


    “和諧個屁,我和他什麽時候和諧過?我剛剛就問了他一下洛琪的事,他就不高興了,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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