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下意識反應,心竅咯噔一聲,實在太大意了,但此時已然沒有了逃脫的機會。唰!又是一聲,踩中的地方快速縮緊,猛地勾住桀的腳脖子,一下將桀絆倒在地,緊跟著他的身子被極大的力道牽扯,腳朝上頭朝下的被倒吊在了樹枝上。“嗬!”桀腦袋充血,粗重的發出一聲吐息。這麽簡單的陷阱,若是放在以前,桀絕對不會中套。沙沙沙落葉不斷的輕響,幾個黑衣人從茂密的樹林裏走出來。“你們是甚麽人!?”桀嗬斥。那幾個黑衣人不答,隻是持著兵刃走過來。桀眼眸微動,試探道:“你們是秦軍?”黑衣人不為所動,高高的舉起兵刃,準備對著桀砍下。桀又道:“你們是西嘔君派來的人?”黑衣人的動作僵硬了一下,桀何其聰敏,瞬間明白過來,他們不是秦軍,而是西嘔人,恐怕是西嘔君聽聞自己還活著,所以想要斬草除根。桀苦笑一聲,“嘭!!”他狠狠向前一蕩,猛地打在黑衣人的手背上。黑衣人吃痛,兵刃落在地上,一刀沒能砍到桀。黑衣人沒想到桀還能抵抗,立刻給其他人一個眼色,其餘人也舉起兵刃,似乎想要將桀亂刀砍死。桀吊在樹枝上,身子無法受力,饒是他再厲害,也絕對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裏不止四隻手。桀閉上眼目,心中一片冰涼,看來今日自己是要交待在此處了。錚嗖!一聲空鳴,黑衣人的兵刃並沒有砍到桀,而是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桀睜眼森*晚*整*理一看,其中一個黑衣人的脖子上對穿著一支冷箭,睜大眼目,咕咚一聲直愣愣的倒在地上。錚嗖!又是那種破空之聲,桀順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便見一白衣男子,手持長弓,正在搭弓拉弦。嗖嗖嗖箭無虛發,黑衣人應聲慘叫起來。是扶蘇!扶蘇手持長弓,慢慢放下手來,平靜的道:“拿人。”“敬諾!”四周的樹林中似乎埋伏著許多的虎賁軍,立刻出動,四麵八方的湧來,直接將那些黑衣死士圍在中間。黑衣死士被扶蘇射中幾個,本已經死傷過半,這會子想要突圍,甚至有的想要殺人滅口,與桀同歸於盡。桀用盡全力,猛地一蕩,死士沒能得手,下一刻已經被虎賁軍按倒在地上。“是你們?”桀驚訝的看著扶蘇,還有慢悠悠走出來的胡亥。胡亥仿佛壓軸出場,等場麵被穩定住,這才閑庭信步的走出來,笑眯眯對桀搖手:“兒,咱們又見麵了。”虎賁軍稟報道:“長公子,這些刺客是死士,已經全部服毒自盡了。”扶蘇淡淡的道:“無妨,左右留下來也沒有用處。”胡亥道:“兒,你的人緣兒可不好,若不是我哥哥百步穿楊,你怕是早就被插成篩子眼兒,剁成肉泥了呐!”桀臉色鐵青,偏偏卻因為腦袋充血,一片通紅,道:“快放我下來。”胡亥奇怪的眨眨眼睛,道:“咦?我為何放你下來?我們很熟麽?我們是好朋友麽?或者,你是我們大秦的人麽?”桀:“……”桀語塞,他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埋伏的虎賁軍,隨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好啊,是你們!這些虎賁軍明顯埋伏在周圍,你們是怎麽知道我會被偷襲的?”胡亥道:“這些死士可不是我們買通的。”桀道:“不是你們買通的,也是你們給西嘔通風報信的,對不對?”胡亥笑道:“兒你真聰明,的確是這麽迴事,不過!”他理直氣壯的挺起小胸脯:“便算我們給西嘔通風報信,說你沒死,可他們若不想殺你,我們也無法英雄救美,對不對?說到底,不是我們的錯,是西嘔君容不下你,他的錯!”桀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道:“放開我!”胡亥道:“都說了,不是我們自己人,為何要放你下來?”“你!”桀瞪眼,可他現在倒吊在樹上,純粹是幹瞪眼。胡亥道:“好了,各位將士埋伏了這麽久,也都累了,原地歇息罷。”“敬諾!”胡亥對扶蘇道:“哥哥,這麵幹淨,坐這麵。”桀一看,他們並不放自己下來,甚至還點起了篝火,準備在這裏安劄營帳。“放開我!放我下來!”桀大喊大叫:“我告訴你們!用這樣下三濫的法子,我是不會歸順的,你們死了這條心罷!”胡亥道:“那你也別想下來了,死了這條心罷!”桀道:“你無恥!”胡亥道:“兵不厭詐。”桀又道:“你無恥!”胡亥又道:“兵不厭詐!”“你無恥!”“兵不厭詐兵不厭詐!”扶蘇:“……”桀吊在樹上,胡亥插著小腰,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翻來覆去,都是這兩句話,竟然足足吵了一炷香的功夫。“兵不……咳咳咳”胡亥嗓子都幹了,咳嗽起來。扶蘇走過來,遞了羽觴耳杯來,道:“亥兒,別喊了,嗓子都啞了,喝口水潤潤喉嚨。”“唔”胡亥就著扶蘇的手,都不用自己拿杯子,喝了一口,感歎道:“甜滋滋的,是甜梨飲,好好喝哦”說著,還吧唧吧唧嘴巴,故意給桀看。桀口幹的厲害,嗓子沙啞,腦袋還充血,下意識吞咽了幾下,但不甘示弱,別過頭去,不看胡亥。胡亥道:“兒你不願歸順,沒有關係的,是因著你還未領教我們的手段。”“哈!”桀冷笑:“手段?就你那小手兒,我頑手段的時候,你怕是還在娘胎裏呢!跟我耍手段?”胡亥笑道:“食色性也,我便從這裏下手。”說著,兩隻手掌來迴搓著,一點點走向桀。桀戒備起來,猛地想起屠雎給自己嘴對嘴吹氣的感覺,騰地一下子臉紅起來。【想起屠雎的桀】【臉紅的桀】【滿腦子&@!#¥*&……的桀】胡亥眨巴著大眼睛,道:“兒,你滿腦子都是甚麽黃色廢料呀?”桀一時沒聽懂“黃色廢料”是甚麽,迷茫的看著胡亥。胡亥道:“我是說,從‘食’入手,餓著你。”桀:“……”虎賁軍搭建好帳篷,點上篝火,很快便準備造飯。一股子香味飄散而來,那是飯香的味道。咕嚕!!桀的肚子打鼓,他本就是因著肚子餓,想要摘一些果子吃,所以才進入了西嘔君的圈套。這幾日,桀孤身一人,因著心灰意冷,沒甚麽胃口,隻是隨便吃些果子,都是生冷的東西,如今突然聞到了飯香味,且是那種又熟又熱的香氣,肚子登時要造反一般亂叫,堪比打雷。“啊呀”胡亥拉長聲音:“甚麽聲音?哥哥,是誰在放屁呀?”“你!”桀氣得喘粗氣。胡亥眨巴著眼睛:“才不是亥兒呢,亥兒不會這麽不文雅。”桀:“……”“也不對,”胡亥道:“不是放屁的聲音,是有人的肚子在打鼓呢,看來是餓了。”桀幹脆不說話了,別過頭去,打死也不去看胡亥。胡亥噠噠噠跑過去,紮進帳子裏,很快又跑出來,這迴手上多了一些東西。“慢些,”扶蘇連忙道:“別跑,小心摔到,紮到自己個兒。”原胡亥的手中,拿著幾根簽子,每一根木簽子都比他的手臂打直還要長,上麵紮著各色生肉,看起來是要做燒烤吃。胡亥跑過來,墊著腳,將簽子架在篝火上。劈裏啪啦切割料理整齊的五花肉,一層肥一層瘦,仔細一數足足六層,肥瘦相間,經過明火的炙烤,油腥冒出來,掉入火焰之中,發出呲呲的響聲,與此同時,一股子燒烤特有的香氣撲鼻而來,霸道的彌漫在空氣中。“撒點調料。”胡亥用小白手捏了一把調料,撲簌簌灑在肉上,一瞬間,香味更是濃鬱,幾乎是噴發而出。桀本不想搭理,但那香味好似執意與他作對,“咕嚕!”桀的肚子又呐喊了出聲。“哇好香呐!”胡亥將木簽子拿下來,道:“哥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