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風坐著去往白府的馬車,正好跟文氏錯身而過。


    小橋此時正準備睡下呢,聽著安婆子來報,說是門房來報,文氏來了。


    小橋愣了一下,隨後讓人將來領了進來。


    不過盞茶功夫,文氏領著一雙兒女走了進來。


    再見倒她那的雖消了的腫,但還有些許淤青的臉時,文氏愣了一下,隨後緩過了神,對著她福了個身道著歉道:“倒是不知會這般,在這,我代表大房給你說聲對不住了!”


    小橋呡嘴微微笑了笑,看了看她身旁的一雙可愛兒女。


    文氏見她看自已的兒女,趕緊的給兩孩子說道:“給二嬸請個安。”


    小橋抬手拒了:“如今無名無份的,不如叫了我小姨吧!”


    白霖很是知趣的對她恭敬的拱了拱手:“小姨。”


    小橋點頭,那析姐兒歪頭看了她一眼,叫了聲:“小姨。”


    隨後她仰頭問著文氏:“娘,小姨為何大白天了還不肯起了床啊,我這樣,娘你都拍我小屁股了呢!”


    她說得奶聲奶氣,倒是把小橋逗得忍俊不禁,文氏輕斥了她一聲:“小姨這是病了,這是再養病呢。”


    “哦!”


    她點了點頭,隨後鬆了自已母親的手,顛顛的跑了過來,站在床頭,掂起了小腳,一手支著床沿一手伸了要來摸她的臉。


    小橋好笑的忍了痛彎了上半身,卻聽她很是認真的說道:“這是發熱了麽?”


    說完,又摸了摸自已的,搖頭到:“不熱”


    “那小姨你是生的什麽病啊。”


    小橋感覺到她奶奶香香的手在自已額頭,很是輕柔,笑了笑,輕聲道:“小姨是骨頭疼,這還下不得地呢。”


    文氏尷尬了一下,小橋則握了析姐兒的手,對外吩咐道:“著了茶水進來。”


    “是”


    隨後,又對文氏笑道:“坐吧!”


    文氏點頭,親自端了凳子到小橋的床邊坐下。


    小橋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握著析姐兒的手逗著她玩耍。


    待安婆子端了茶盞進來,文氏隻象征的喝了一口,隨後便在那裏也不知該如何的開口為好。


    析姐兒倒是個膽大的,她直接的爬上了小橋的床,挨著小橋的身邊坐了下去,仰頭對小橋笑了笑:“小姨,你身上有藥味呢。”


    說完皺了皺小鼻子,奶著聲音說道:“你是真的病了呢,藥藥好苦的,析姐兒最怕藥藥了,小姨你怕麽?”


    小橋點頭微笑:“怕啊,小姨也不愛喝了那苦苦的藥汁。”


    文氏和白霖就那般看著兩人互動始終插不上話。


    小橋倒是耐心,忍著不適,陪著析姐兒笑鬧了一陣,直到她打著吹欠,有些點了點小腦袋,小橋便讓出了一角的床頭。


    抬眼看著文氏:“沒關係吧!”


    文氏趕緊的搖了搖頭:“沒,沒關係!”


    小橋笑,又傳了安婆子進來:“去拿條新的被子過來。”


    安婆子看了看那躺在床上睡著的析姐兒,點了點頭,隨後去到箱籠找了一條幹淨的粉色被子出來。


    小心的給她搭了一角,待安婆子出去後。


    小橋疼愛的摸了摸析姐兒嫩嫩的小臉,扯了下嘴角輕聲道:“大少奶奶有什麽話直說就是,倒是用著孩子來博取同情,倒底讓人有些不喜的。”


    文氏有些羞愧,隨後抬眼看著析姐兒睡熟的紅紅小臉,慈愛的說道:“小孩子是最不會騙人的,哪些人是真好,哪些人是假壞,她都能感受得倒,從前院中姨娘何其多,當著我的麵做著樣子的疼著析姐兒,卻是無一人得了她的信任,更別說願意跟她們玩,在她們的屋子睡了。”


    小橋沒有吭聲,文氏看著她笑道:“其實姑娘應該猜到我如今為何會而來吧。”


    小橋點頭:“倒是有猜到幾分。”


    她在下首用手絹抹了下眼淚:“我並不想拿了孩子來博了同情,可如今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一個寡母要帶著兩個孩子,即使我將來不會窮困潦倒,可哪個做母親的願意讓自已的孩子吃了那苦頭?霖哥兒懂事,可他畢竟還不足了八歲,這外麵的風風雨雨,會遭了多少白眼,哪個做娘的能不心疼?我可以迴了娘家,可沒有了依靠,既使哥哥娘親們不說,做為嫂嫂侄子的能滿意?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到萬不得已,我是萬萬不願做的。”


    她說到傷心處,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白霖看得心疼,上得前去,伸了手要給她拭淚。


    被她捉了手止了下來。小橋沉默,卻又聽她道:“我不過是一平凡的婦人,內宅掌家可能還行,若真要我實打實的拋頭露麵,我,我還是缺那份勇氣的。”


    小橋看她,知這個時代的婦人要拋頭露麵,就跟了那鄉下婆子無異,再一看她細皮嫩肉,怕是為著討生活,定會受不少的欺淩罷。


    白霖見母親哭得傷心,他轉眼向著小橋看去,小臉上滿是堅毅,一撩了袍子,跪了下去。


    小橋一驚,卻聽他拱手在那說道:“我白霖雖是年歲小小,可也知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對於父親和奶奶還有姑姑對小姨造成的傷害,白霖在這裏給你磕頭請罪了。”


    說完,當真一個響頭磕了下去,小橋驚得輕喊一聲:“你這是做什麽?還不快快起來,他們犯的錯是他們的事,如今已是得了懲罰,與你何幹?”


    白霖搖頭:“有關的,父親奶奶姑姑都是我至親之人,血脈相連,他們做錯就是我做錯,我做錯,我就理應該來陪理道歉,是以,這個頭當是該磕的。”


    小橋看向文氏,文氏搖頭,表示不是她教的。


    再次將眼光看向那小小的孩童,卻見他滿眼的堅毅,小橋沉思了一下,隨後沉了小臉說道。


    “起來再說。”


    他搖頭,小橋則冷哼一聲:“起來再說,否則,我不會同意任何一件事的。”


    話落,果見他抬眼看來,小橋點頭,他起了身子。


    小橋歎了一聲:“我知道你們的意思,無非是想找了白子風重掌了白家罷了,而他不願掌的最大原因,便是我。”


    自嘲的笑了笑,低頭憐惜的摸了摸析姐兒的臉蛋:“我雖是自私之人,倒底做不到讓如此可愛的小女娃經曆苦痛,大人的世界不該強加了她來受著。”


    文氏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小橋抬眸,對她笑了笑:“這件事,我會幫忙的。”


    話落,見她眼淚刷的一下流了下來,立馬的泣不成聲的說道:“謝謝,謝謝!”


    白霖則是直接再次的跪了下來,對小橋保證道:“我不會讓二叔浪費太久時間的,以後每日裏,我必付十倍的決心認真去學!”


    小橋笑了笑:“好啊,我倒是等著呢,可別讓我等太久,要知道我如今可是到了嫁人的年歲了。”


    話落,見他小臉紅紅,小橋仰頭大笑,卻是一急,氣岔得猛咳了起來。一時間胸腔難受不已。


    文氏見狀,趕緊的過來給她順著背,因著這一大咳,驚醒了正睡著的析姐兒。


    她揉著明亮的眼睛,嘟囔道:“怎麽了?”


    “無事,你睡吧。”


    好容易緩過氣的小橋,緋紅的小臉上掛著一竄疼出的淚水,見她醒了,趕緊的輕拍了拍她,見她又閉了眼,輕籲了口氣……


    而白府這邊,白子風匆匆趕了過來時,卻見白斐筆直的坐在正堂,下首一大群的白家旁枝,另外偏廳裏還不時的響著劈啪的算盤聲音。


    白子風眼深了一下,不少人見到他時,趕緊的站起了身,對著他友好的笑了笑。


    “撝哥兒來了?是來接掌白府的?”


    白斐睜眼,輕咳了一聲,潮紅的臉上有著疲憊,看著他沉聲問道:“你來了。”


    白子風點頭:“祖父,怎麽迴事?”


    白斐哼笑,由著小廝攙扶起身,看了他一眼,怎麽迴事,他會不知?,沉咳一聲道:“你既是來了,那你便在這守著一下吧,待一會偏廳有人算好了利錢,著了賬房,一家一家的給我還清了。”


    算利?


    白子風皺眉一下,倒是有些五味雜陳起來。


    這時有位長老起身笑道:“若是撝哥兒你願重新接掌了白家,我們不算也行,還是一家人。”


    “一家人?”


    白斐冷哼:“倒是美得你們,既是不能患了難,要你們還有何用?你們且放心便是,我白府即使傾家蕩產也不會貪你們一兩的。”


    說罷轉身,對著白子風道:“你且去了庫房看看還有多少珍寶,白銀不夠,我們就用珍寶兌換,再不夠,便用地契鋪契抵押,這些白家附蛆不要也罷,也罷!”


    他氣得提高了聲音,說到最後既是大口大口的吸起氣來。


    白子風眼睛緊縮一下,眼急手快的走了過去,伸了手要扶他,卻被他一揮道:“你且把今日當著你作為白家子孫的最後一天吧,將這些算清後,你也出了白府吧,去尋了你的美滿吧!”


    白子風心尖驟痛,看著他眼神複雜不已。


    白斐哼笑一聲:“如今?你可是解氣了?”


    說罷,轉身,由著小廝扶著向著堂外走去,他每一步走得異常的堅定,臉色越加的潮紅,眼神渾濁的看著屋外天空,哼笑低喃:“白家,完了……”


    再他踏步出了門欄之時,白斐一個重心不穩,朝前倒了下去。


    “祖父!”


    白子風眼神驟緊,快步的跑了過去。


    白家眾人且是大驚,快速的起身,跟著圍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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