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時再見到舅媽,她已經是滿頭白發了。


    看見我時情緒有些激動。


    喬大國扶著和大姨挽著她。


    “囡囡。”


    她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把孩子給顧謙修,走到了她的麵前,扶住了她的手。


    “您腳不好,別老站著。”


    “不會不會……已經好多了。囡囡,大半年不見,你越長越好看了。那是小寶吧?”


    她滿是期待的目光看向了顧謙修的懷裏。


    我說是,讓顧謙修把孩子抱過來給她看。


    她看了兩眼,就忍不住淚眼汪汪了。


    大姨說她:“好端端的孩子滿月你哭什麽?別讓小靜公公婆婆看見了鬧笑話。”


    她手忙腳亂地擦著眼淚,哽咽著:“對對對,我這不是高興嗎?”


    我接過大姨手裏的紙巾,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低聲說:“高興就笑笑,今天好好地吃點東西。如果家裏事情不急的話,在這邊多住幾天吧。”


    “好好好。”


    她連聲應著。


    三人很快就找了張桌子坐下。


    我和顧謙修抱著孩子繼續招待著賓客。


    因為顧大嫂的囑咐。


    顧子明也過來幫忙著。


    隻是讓他抱一抱寶寶的時候,他卻總是如臨大敵,隻敢在一旁看著。


    那副模樣,看得我都有些忍俊不禁。


    “小喬。”


    白姐抱著她的兒子,和她丈夫一起過來了。


    樂嗬嗬地逗了逗寶寶,掃了一眼四周,壓低了聲音戲謔地在我耳邊說道:“看你公婆給你兒子擺的滿月酒這排場,肯定是把你們母子放在心上了。”


    我笑著說道:“他們都是很好的長輩。”


    白姐笑笑,握了握我的手後,就跟著人往裏走,坐上了位置。


    賓客陸陸續續地到齊了。


    顧爸爸中氣十足地說了幾句開懷的話,並且宣布了寶寶顧子簫的大名。


    抱在懷裏樂嗬嗬地,一點也不吃力,繞了一大圈子讓親朋好友們給寶寶說好話。


    滿月酒舉辦的很順利。


    送完賓客後,顧謙修又把顧爸爸和顧媽媽先送迴去。


    我和小姨三人還在酒店裏說話敘舊。


    等顧謙修打來電話,才帶著人抱著孩子往樓下走。


    下樓時,在電梯裏,我們偶遇了廖林廖叔。


    他看見我媽的時候都震驚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地喊了句,“喬大嫂?”


    “你是……”


    我媽認不出人。


    廖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媽和我哥,臉色忽然一變,連忙搖頭說:“抱歉,認錯人了。”


    末了,他才看著我,問了寶寶的情況。


    說他談生意才剛下飛機趕迴來,也沒給孩子準備什麽好的見麵禮。


    就幹脆直接拿出了一張支票,寫了個吉利的數字,塞在了我的懷裏。


    “叔還有事情,就先走了,等有空了再過來看看你和小娃子,記得代叔跟謙修問個好。”


    廖林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等我媽出了電梯,才嘀咕了一句,問我小姨,“這男的是不是有點眼熟?叫我喬大嫂,應該是認得我的吧?”


    “姐,那是德林叔的兒子,你不記得了?”


    我媽聽到小姨的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緊張地看了看小姨,又看著我。


    小姨歎了一口氣說:“小靜都知道了,您也沒必要瞞著。”


    我媽這才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沒想到你們父女還有這樣的緣分。他當年跑掉的時候才十六七歲啊……現在這年紀也不過四十幾,看起來還那麽年輕……他這是沒打算認你?”


    我說:“他跟謙修關係不錯。至於其他,再沒有了。我沒有認他的打算。”


    “瞧他那個樣子,可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的,唉……”


    我媽連連歎氣,卻也沒再說什麽了。


    “隻能說是有緣無分吧。”


    小姨無奈地說道。


    我笑笑沒再說話。


    顧謙修的車開到了樓下,就讓三人上了車。


    迴到家的時候,我就把廖林塞過來的那張支票給了顧謙修。


    顧謙修問我哪裏來的。


    我說是下樓的時候遇到了廖林,他給的。


    顧謙修說:“既然是廖叔給你的,你就收起來,不用太客氣。”


    我抱著小寶輕聲哄著,聽到他的話,忽然就轉頭看著他,對他說:“謙修,你知道廖林是誰嗎?”


    他疑惑地看著我。


    “他可能是我親生父親,我舅媽和小姨都認出來了。”


    “你是廖叔的女兒?”


    顧謙修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我就把小姨和我媽之前告訴我的事情給他重新說了一遍。


    “這件事情他應該還不知道。不過無所謂了,我也沒有認他的打算。”


    顧謙修頓了頓,伸手拉著我坐在了床邊,“確定他真的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疑惑反問他:“我舅媽和小姨都這麽說,能有錯?不過別說是你,我自己也不相信……”


    顧謙修沉默了一下。


    “肖瀟是廖叔認的幹女兒,說肖瀟跟他的初戀情人長得很像。所以在看見你的時候,也認錯了。他以前確實也說過自己可能有一個孩子,但不確定孩子有沒有活著。那件事情對他來說是最大的遺憾。人越老,就越想要一個自己的血脈至親。”


    “那那個肖瀟呢?”


    “肖瀟性子跳脫,滿世界跑,現在應該在r國吧,不會經常迴來。不過偶爾還是會和廖叔見麵,兩人的感情還算不錯。肖瀟自己的爸媽也是廖叔的合作夥伴。”


    顧謙修說完,定定地凝視著我,問:“你真的不想認迴廖叔?”


    我低頭看著熟睡的小寶,微微一笑:“認了又怎麽樣?謙修,他缺席了我生命二十多年,不管是什麽原因,我希望未來他能一直缺席下去,不要來影響到我的生活。”


    “喬靜……”


    “至於我告訴你的這件事情,你選擇跟他說也好,不說也好,隨意。”


    顧謙修摸了摸我的臉,沉聲說:“既然你沒有那個意思,那就算了。你說得對,你的前半生他沒有參與,後半生,也沒有資格參與。”


    我嗤笑了一聲,“可不是麽,除了我體內流著跟他相同的血脈。再無其他。”


    “嗯。”


    顧謙修不再說什麽。


    睡覺前我又跟他提了一下我媽三個人的事情。


    “我想讓她在這邊住幾天,反正小寶也滿月了,我整天呆在家裏沒什麽事情,就陪著她在這邊走走玩玩。”


    “嗯。行,你自己計劃。”


    然而,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一大清早,孫琳就打電話過來約我見麵。


    我問她什麽事情。


    她說有一個做美食的節目,給我發出了邀請,希望我能去做一迴嘉賓。


    也不是什麽大節目,就是有個露臉的機會而已。


    我委婉地拒絕了,理由是剛剛生產完,形象可能不太好。


    再加上本來就對露臉上節目沒什麽興趣,孫琳勸了我一下,見我執意不去,就沒再說什麽了。


    言語間卻聊起了許玥。


    我問她許玥現在怎麽樣。


    她說,許玥經紀人是她老板,最近正在熱頭上,跑了很多場子,行情算不錯。


    用圈內話的意思,許玥算是擠進了十八線小明星的行列。


    他們工作室都在用力地捧她。


    但是最近還是鬧出了點不大好的影響。


    許玥被拍到去醫院婦科的照片。


    網絡上都在傳她去醫院打胎的消息。


    我聽到時也愣了一下,許玥就算打胎,也是好幾個月之前。


    她還沒正式出道的事情吧?


    怎麽那麽快又懷了?


    加上兩個月前我遇上她時,她躲閃的模樣。


    按照我對她的了解,許玥應該是真的去醫院打胎了。


    “她的情況還好嗎?”


    孫琳說:“不曉得,最近一周都沒看見人,不過之前好像有聽到她跟老板吵了一架。然後摔門離開了工作室。”


    許玥的脾氣,那老板肯定是做了什麽事情觸犯到了她的底線……


    跟孫琳談完許玥的情況後,我決定打個電話給她。


    不打不知道,打過去聽到許玥頹廢的聲音時,我就知道情況很不美妙了。


    她在電話裏嚎啕大哭,喊著我的名字,讓我快點過去她的身邊。


    到底是朋友,我忍不下心,隻能匆匆把孩子給保姆月嫂照顧,自己去找了許玥。


    等到了許玥住的地方。


    打開門一看,就被裏頭一團淩亂給嚇到了。


    她的臉色很糟糕,眼圈又黑又腫,應該是抽了很多煙和喝了不少酒,身上酒味濃鬱。


    聲線也都是沙啞的。


    “喬靜,你過來了呀。”


    她牽強地扯著嘴角對我笑了笑。


    我連忙把門關上,自己拿出拖鞋穿上,問她:“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許玥定定地看著我,突然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抱著我說:“喬靜,我完了。”


    我腦子一嗡,連忙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詢問她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她哭著說:“網絡上說的全都是真的,我不小心又懷了,然後去醫院打胎……就是我遇見你的那一天確診的。”


    “我以為自己夠小心翼翼了,可結果還是被發現了。”


    “喬靜,這一次我真的完了,什麽都沒有了。你看看他們都是怎麽罵我的……蕩婦、婊子、靠肉體上位,比妓女都不如的外圍女!”


    許玥情緒異常激動,拿著手機給我看,又忽然將手機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哐啷一聲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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