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書房裏


    使勁的捏著手中的信,安子軒的指節泛白,額角隱約有青筋暴起。


    死丫頭!那個死丫頭!她竟然真就這麽走了!


    一巴掌將手裏的信拍在了桌子上,安子軒氣的喘著粗氣,卻也是隻能生氣,再不能做其他了。


    他說了,準了……


    而且,就嫣兒那要死要活的勁兒,他想攔,除非是不在乎她的命,否則絕對擋不住。


    可若是他當真不在乎嫣兒的性命,又何必攔著她去西關呢?


    不同於安紫嫣,他才是得了確切的消息,知道這一次西關之事,非同小可。


    他想,皇上那裏必定已有戰報。從宸世子和蘇將軍領兵赴西關半月有餘,可皇上卻從來不提西關戰事,怕也是情況不容樂觀,生怕有人動了歪心思吧。


    可偏偏……


    無奈!安子軒長長的舒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思索片刻,他喚了人來,吩咐隱衛暗中跟上,保護安紫嫣安全。


    安紫嫣走的悄無聲息,京城並無人知曉,毓筱得了消息後一笑置之,也沒往心裏去,卻不知,在不久的將來,她們將會結下難解的仇,不死不休……


    *****


    今日,皇宮裏出了一件大事,身為被皇上寵幸的第一人,鳳梨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遷怒般懲罰了梨香宮裏伺候的所有人。


    當然,生氣或是嫉妒的人,絕不止她一個,可以說在這個消息傳出的一瞬間,整個後宮的女人都沸騰了。


    荀雪舞有喜了,懷有身孕一月有餘。


    一月前不就是宮宴的時候嗎?這些個承寵後的宮嬪們都在巴巴的盼自己的肚子能爭點氣,可沒有一個能如願以償,卻不想,便宜了這個半路爬床的。


    可以想見的,原本彼此看不順眼的宮嬪們瞬間團結了,她們有誌一同的將矛頭對準了尚未被冊封的荀雪舞。


    隻不過,荀雪舞還在禁足,皇上有令,任何人不經聖令,不得私自相見,故此,她們雖然有一肚子的算計,卻無用武之地。


    此時此刻,留宿堂裏禁足的荀雪舞正自在坐著,遙望院中花開滿園的盛象,她心情似乎不錯。


    是了,她從來就不是怨天尤人的人!


    從小,她便是皇上手中的棋子,為了能有朝一日入了宸世子的眼,她苦學才藝,沒有別人歡樂的童年,她不怨,她知道逃不掉,所以她在爭,為自己爭,爭一分價值,努力不變成棄子。


    可奈何,愛情來的沒有道理,不會因為她才藝出眾便非她莫屬,宸世子有了另眼相待的人,卻不是她。


    她不甘心,可她不會說,她心裏想的最多的,是怎麽證明自己最後的價值,不讓皇上殺了她。


    而宮宴……


    她莫名失身,雖然也算是自作自受,可麵對皇上的憤怒,她也不是沒有女子的羞恥,而是她顧不上,她在想的,還是怎麽樣,她才能活!


    如今……


    嗯,如今她很悠閑,因為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了,因為,她肚子裏的那個東西。


    笑從唇角一直蔓延到眉眼,她明明笑開了,卻不知道為什麽,讓人驀地有點想打哆嗦,背後涼颼颼的。


    天牢裏被囚禁數日的荀雪陽已經被放迴丞相府,在大門外,荀燁為兒子洗去晦氣。


    他似乎一下子老了許多,陽光下灰白的頭發有些刺目,憔悴的臉色讓荀雪陽一陣愧疚。


    張張嘴,他想說什麽,最終卻隻道一句:“父親,我迴來了。”


    微顫的手掌使勁的在荀雪陽的肩膀上拍了拍,他沒有指責,沒有教導,隻說一句,“迴來就好。”


    *****


    墨王府


    府裏出事了,弱水很生氣,所有伺候在墨王府的下人都很震驚,因為他們大多數是由弱水等人一手調教的,說實在話,認識她這麽久了,還是第一次見弱水如此生氣。


    其實,也不怪弱水憤怒,主子不在京城交給她看家,她卻看丟了人,她便是如此辜負主子對她都信任嗎?!


    “啪——!”


    又是一鞭子甩過去,弱水真的毫不留情,跪在下麵的這些人都還沒有審,隻是住在這一塊兒而已。


    三鞭子下去也差不多了,弱水這才開始正式問話。


    “都相互看看,有誰同寢之人不在?”


    墨王府的普通下人都是三人一間,聽弱水這樣一問,所有人快速有序的以寢居為準,分成了三人一組,隊列整齊。


    看樣子,一個人也不少啊……


    “嗬嗬……”她笑的有些冷,唇角噙上了一絲殘忍與嗜血,“在墨王府動了手腳還不趕緊夾著尾巴逃跑,勇氣可嘉啊!”


    不,豈止是勇氣可嘉,敢在墨王府都手腳就已經膽大包天了,結果做完之後還能沒事兒人一樣留在這裏的,這膽子……已經不知道該說他是勇敢還是愚蠢了……


    “青衣。”


    “是。”恭敬的上前一步將手裏的冊子呈給弱水,她是由弱水一手帶起來,伺候弱水已經成了骨子裏的習慣。


    一片寂靜,弱水一頁一頁翻過冊子的聲音就好像一下一下敲在所有人的心上,每個人都緊緊的繃著身子。


    忽然出聲,弱水念了三個名字,“千意,千月,千羽。”


    三人都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才從眾人中走出來,弱水連看都沒有看一眼,隻問道:“水其兒可是由你三人負責起居?”


    慌張的下跪,沒有人敢不答,雖然怕的要死,卻還是異口同聲,“是。”


    “那你們三人可有什麽發現?”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什麽,似乎她隻是例行詢問。


    可千羽三人卻一副大禍臨頭的神色,支支吾吾,最後才道:“……沒……沒有發現異常。”


    目光終於瞟向了三人卻也隻是一下就移開,隱約的,她的眼底似乎劃開了些冰冷的嘲諷。


    沒有再理會這三人,弱水隨手將冊子扔迴給青衣,吩咐道:“去請暗冥過來。”


    是啊,暗冥他也在京城!


    主子離京怎麽可能隻讓她一人主事?她在明,也不過是個幌子,暗冥已經調了清命堂監視王府的一切,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裏即便是出入一隻老鼠,也逃不過暗冥的眼睛。


    可就在這樣的監視下,一直被“留”在墨王府的水其兒,不見了。


    水其兒是什麽身份主子沒說,但為什麽會到墨王府他們卻知道,青靈之死誰敢保證沒有這個女人的手腳,更何況,主子也不可能隨便留一個無用之人在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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