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黎茉的意思,商月娘拍拍她的手,「妹子,你別多想,就算這件事情真的是因為你,我也沒立場怪你什麽,我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嗎?你和大山這次受了那麽大的罪,全是因為那知縣和九小姐的一己之私,要不是你們找到都尉大人幫忙,我都不敢想像這次你們會是什麽樣子,也幸好好人有好報,你們平安度過了這劫難。」


    黎茉沒想到商月娘這麽通情達理,一點都沒有對她產生埋怨,還站在她這邊,當下真的是不知道要怎麽感謝才好。


    商月娘說著,乾脆將家裏的關係也說了出來,「妹子,不瞞你說,我們家雖然和知縣府是親戚,但並不是你想的那種親近關係,我們是普通老百姓,知縣府一向不怎麽看得起,除了跟我們要錢的時候才想見見我們。你不知道,我們受他庇佑,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那就是每年都得用大把大把的銀子去孝敬知縣大人,鋪子裏每年掙的錢,一大半都進了知縣府,這樣的情況下,你覺得我們能有多深的感情?」


    黎茉沒想到內裏還有這事,可一想起那知縣府的奢華,又不足為奇了,要是沒有錢,哪裏能維持那般的榮華富貴呢,對自家的親戚也這麽狠,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不過,雖然商月娘對那知縣一家沒什麽感情,但畢竟是名義上的一家人,知縣一家又親自上門來求過情,這次的事情說不定會讓商月娘族裏的人遷怒於她,畢竟可是丟了一個可以庇佑他們全族的知縣大人啊。


    「月姊,那會不會還有人來找你麻煩啊?你終究沒有幫他們的忙。」


    商月娘臉上的笑苦澀起來,深深歎了口氣,半晌才道:「剛剛其實沒和你說,昨天我那大伯娘和族裏的老族長又過來了,命令我一定要將這事情擺平,我說我沒那本事,結果他們就倚老賣老大鬧了一頓,偏偏他們是我的長輩,我什麽話都不能說。」


    黎茉的臉色也變得難看,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商月娘不想兩個人一起愁眉苦臉,於是擺擺手,強撐起笑容道:「好了,不要想了,這上頭的調令已經下來了,去漠河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誰也改不了,他們再來找我又有什麽用?」


    黎茉卻不那麽樂觀。


    整件事都是因為她而起,如果知縣族裏的人看到商月娘依然和她這麽好,他們心裏不會憤怒嗎?


    她有都尉大人撐腰,他們拿她沒辦法,但難保這氣不會發泄到商月娘身上,誰讓商月娘和她關係好,而且她還在商月娘鋪子裏賺錢呢。


    【第三十八章 提前開鋪子】


    事情證明,黎茉的想法是對的。


    在她迴商月娘鋪子化妝的第二天,鋪子裏就迎來了一群人,正是知縣的娘,還有族裏的族老以及幾個族人。


    知縣娘一進鋪子,看到正在化妝的黎茉,氣得抓起放在櫃台上的算盤摜到了地上,發出「砰」的巨響,嚇得店裏的客人全跑了出去,隻敢在門口觀望。


    商月娘鐵青著臉,看向知縣娘,忍著氣問道:「大伯娘,你這是何意?」


    知縣娘用手指著黎茉,怒道:「就是因為她才讓我兒去了那等地方,你明明可以幫我們求情,卻百般推脫不肯幫忙,現在還收留她在你鋪子裏做活,你到底是何意!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們劉氏一族嗎?」話畢,狠狠敲了敲拐杖,「我兒對你多有庇佑,要不是我兒,你能安安穩穩地開這鋪子掙錢?現在卻成了個十足十的白眼狼,不幫著自家人不說,還跟仇家好得跟姊妹似的,你怎麽對得起我們!」


    商月娘氣紅了眼,「大伯娘,這事情是堂兄不對,非要把人家抓去京城給你們家九小姐做丫鬟,拆散人家一家不說,還把人家相公打得傷痕累累,都尉大人這才替人家做了主。我一介婦人,要怎麽去求情?」


    知縣娘狠狠「呸」了一聲,滿臉恨意,「胡說八道!去做丫鬟怎麽了?多少人想去當丫鬟都進不去呢,讓她進去她還不樂意!還有你,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你就是個白眼狼,不想幫我們罷了,反而幫著仇人,我看我們族裏就該休了你這樣的媳婦!」


    商月娘氣得手發抖,卻還是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大伯娘,你未免太不講道理!我是什麽身分,人家都尉大人怎麽會聽我的?我求情有用嗎?宋嫂子也是,都尉大人隻是好心幫了她,她難道就能左右都尉大人的決定了?你以為我們是誰,說求情就求情的?!」


    知縣娘被商月娘說得眼睛一瞪,「好你個商氏,狡辯功夫倒是一流,簡直目無尊長!」上前一步就要用拐杖打人。


    旁邊的族老這時候才出麵攔住要打人的知縣娘,按住她的拐杖安撫,「老姊姊,你消消氣,不要跟他們小輩計較,他們不懂事,你打他們失了身分。」說著看向商月娘,語重心長地道:「商氏,你不求情就算了,可是你現在依然讓這害了你堂兄一家的人在你鋪子裏賺錢,也太說不過去了吧?你這是不拿我們一族當迴事嗎?你這樣有何顏麵見族人?」


    其實這族長也是生氣得不行,族裏這麽多年好不容易出了個知縣,讓他去哪都麵子十足,現在好了,全沒了,他恨不得打殺了黎茉!他知道結局沒辦法改變了,可是看著害了他們一族的人現在還在自家人的鋪子裏自在的賺錢,他心裏的火就止不住。


    商月娘張張嘴,剛想反駁族長的話,就被黎茉拉住了手,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要跟族人起衝突,這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黎茉看向知縣娘、族長以及其他族人,道:「都尉大人做的事情,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沒辦法置喙,老板娘和我都沒辦法求情,但你們要是因此就遷怒老板娘,未免太沒道理,這事情和老板娘沒關係,我今兒個就走,以後不會在這鋪子裏了,這下子,你們沒話說了吧?」


    「妹子!」商月娘驚叫,伸手拉住黎茉的袖子。


    黎茉安撫地笑笑,低頭開始收拾化妝箱子。


    她的確不能再在這裏待了,就憑這知縣娘和族長的態度,就知道商月娘族裏的態度,她要是還待在這裏,帶給商月娘的隻有麻煩。


    偏偏這是人家族裏的事,她這個外人沒辦法幫商月娘解決,唯一的辦法就隻有離開。


    「妹子,你別這樣,你在我這裏,誰都沒法趕走你!」商月娘阻止黎茉。


    黎茉感動於商月娘的態度,可正因為這樣,她才不能讓商月娘在族裏難做人,她拍拍商月娘的手,「月姊,是我自己要走的,不是因為別的。」多餘的話她不好多說,隻能找機會再和商月娘詳說。


    今日她主動離了這鋪子,其他人也就沒有理由再為難商月娘了。


    收拾好東西,看看坐在椅子上虎視眈眈瞪著她的知縣娘和族長,黎茉什麽都沒說,低頭匆匆出了商月娘的鋪子。


    黎茉深深吸了口氣,看看時辰尚早,還沒到宋大山來接自己迴家的時候,她沒地方去,乾脆就在這大街上轉悠了起來。


    知縣的族人這麽不待見她,她是不可能迴到鋪子裏去了,不然她和商月娘都沒有安生日子過,看來,有的事情不得不早點提上日程。


    黎茉一邊走一邊拿眼睛瞟著兩邊,想看看有沒有空置的鋪子。


    本來她是打算等宋大山的腿完全好了以後再開自家的鋪子的,可現在看來,這件事得提前了。


    其實,目前這個時候開自己的鋪子也算是合適,一是有錢,知縣給了一百兩銀票,家裏本身也存了一點,買個鋪子應該不成問題;二是有人脈,她在商月娘鋪子裏幹了這麽久,不少人都認識她,也積攢了一批老客戶,就算自己開鋪子也不愁沒客人;三就是安全,現在她這邊認識司馬浩然,也就不愁自己的鋪子會被別人下手。


    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現在的問題就是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鋪子。


    黎茉把鎮上大大小小的街道都轉悠了一遍,走得腿都疼了,最後才在一條街的街尾,一個稍顯偏僻的地方看到一間空置鋪子,她估摸著這間鋪子應該是因為位置不好,不夠熱鬧,這才沒有被人買下來或者租下來。


    雖然這位置的確不夠好,可是暫時也沒有其他鋪子可供選擇,所以黎茉還是打算先問問這個鋪子的情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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