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是一種變態的心理,可是他依舊樂此不疲,孤芳自賞。


    知道他遇見了綠果,他忽然覺得那些過往的種種都如同雲煙一般,在那蒼茫的歲月裏漸行漸遠,直至消失。


    他在綠果的臉上看到了從來沒見過的那種爽朗的笑容,和那個小姑娘的笑容相同而又不同。


    相同的是他們的笑容都很幹淨,不同的是他們一個給他的是溫暖,一個給他的是安心舒意


    。


    他喜歡·在打了勝仗之後和綠果開懷暢飲,唯獨和他一個,即便是他受了傷也依舊要開懷暢飲。


    本來他們都以為能夠這樣無憂無慮的走下去,直到老去,沒有女人,沒有親人,隻需要彼此的信任。


    可是,世上的一切美好的事情都是接近完美卻並不完美的,上天總是會輕輕的一勾手,就將你最重要的一部分剝奪了去。


    龍桀甚至能夠想象的出來上天看見他驚慌失措的時候的那副樣子,是那樣的輕蔑,那樣的隨意,又是那樣的愉悅。


    他太知道了,因為以前他就是以這種姿態來對待那些背叛他的人的。他先將他們最珍貴最在乎的東西或人在他的麵前銷毀,然後再高高在上的坐在寶座上帶著輕蔑帶著無情的看著他們的樣子。


    而如今他不曾想到竟然輪到他自己的身上了。


    他勾起嘴唇輕蔑的笑笑,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番的感受。


    或許是報應吧,他想著。


    可是,這為何這麽痛……


    痛的讓他想要永遠的死去。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願它就那樣的死去,他要它活,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終其一生隻有這麽一個親人,而上天卻要這樣奪取,他不甘,他不甘心。


    無論如何,他會用任何可能的辦法來換迴它。


    這個夜,雨勢依舊為消減一分。


    狂風肆虐著,將破舊的窗子外的一池開的正盛的荷花打的七零八落,像是一顆顆無精打采的腦袋一般。


    龍桀將綠果抱在懷裏,他的手放在綠果的頭上,那手心正源源不斷的傳輸著真氣到綠果的體內。


    它不是從前的伏焱了,它現在是綠果,所以已經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量了。


    可是他清醒,它終於有了關於它的一點痕跡了,以至於讓他迴憶起了從前,迴憶起了它的模樣。


    破屋之外風聲蕭蕭,聽起來猶如小鬼的鳴叫。


    屋子內龍桀燃起了一團篝火,並且將綠果放在一旁。


    他是鬼,所以無法溫暖此刻全身冰冷的綠果,所以隻能點起火來去溫暖它。而他自己卻是要遠遠的躲開,因為他是鬼,在強大的鬼也是會怕火的。


    屋外風聲一緊,房屋上的幾片少的可惜的茅草也隨著大風飛走了,龍桀歎了一口氣,看著在埋在通紅的火光中的綠果有幾分的憂傷。


    此刻的他們,沒有容身之地,這方圓百裏幾乎沒有人家,想要吃上一口東西也要自己去找,綠果是鳥,隻吃素,所以龍桀此刻正想著等風雨再小一點他就出去尋些野生的果子什麽的,他記得,綠果很喜歡吃果子,想起它現在的名字,龍桀覺得有些巧,喜歡吃果子的起了個果子的名字。


    風雨變小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黎明了。


    天邊已經有灰白色漸漸的浮現,而那灰白的邊緣則帶著些許的銀色的光芒,像是一件襄了銀邊的灰白華服一般。龍桀看一眼篝火旁熟睡的綠果,然後走了出去。


    門外雖然風雨漸漸的停歇,可是那寒冷卻並沒有消減多少。龍桀走了出去緊緊的關上了門,關門的瞬間又看了裏麵熟睡的綠果一眼。


    這裏是一座荒山,正值盛夏,山上一片的蒼翠欲滴,讓人心裏覺得好不快意。可是龍桀並無心去欣賞這難得的美景,他走在崎嶇的山路上,看著那一眾的植被,苦苦尋找有結出果子的。


    這座山雖然大,並且植被也多,但是該死的就是結果子的植被寥寥無幾,龍桀甚至懷疑這裏就根本沒有結果子的植被。


    他兩腳懸空在這裏飄蕩了許久,依舊沒有看見什麽能吃的果子。


    走了這麽大半天,風雨已經停歇了,此時的天空上,霞光漫天,像是一副極美的畫卷一般。長長的展現在天空的東方,那一片盛大的緋紅如同一團烈火焚燒著,那是一種極為壯觀的美麗,美得讓人睜不開眼。


    龍桀看著那滿天的霞光映照,心裏漸漸的迴想起了曾經的軍旅生活。那時的他們也曾經在霞光,滿天的時候高奏凱歌而還,然後舉起巨大的酒杯,一口飲盡,酣暢淋漓,就如同那一場痛快的戰爭一般。不過那時的滿天霞光不是在清晨,而是在傍晚。


    西邊的天空中那一團一團的紅雲如同九天之上墜落的火焰一般,帶著熾熱,也帶著神聖,讓他們的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種敬畏來。


    綠果每次飲酒必醉,醉必發瘋。


    龍桀沒辦法,就跟著他上上下下的跑。


    它一時高興,就拿著軍中的大鼓亂打一氣,還不讓人攔著,誰要是敢攔著它,必定是要被它高高的舉起摔個鼻青臉腫的,所以長此以往,再也沒有人在它喝醉酒之後去打擾它的“雅興“了。


    不過龍桀除外,他雖然不會打擾它,但是他會跟著它,因為綠果總是會一不小心的就跑到軍營裏的公共澡堂裏。可是偏偏的它自己有不會水。而那時那刻,軍中的人都在喝酒,誰會無聊的去洗澡,所以龍桀怕它被淹死,隻好離開了酒席,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它。每當綠果酒醒了之後,龍桀總是會可憐兮兮的訴苦,說自己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如何如何的擔心它,以至於都放棄了和大夥喝酒來陪著它到處亂跑,而這時綠果就會不懈的撇撇嘴,說他全都是因為怕自己把他的帳篷弄亂。軍中的人都知道龍將軍有潔癖,不喜歡有人將自己的營帳弄髒。


    而當綠果說道這裏,龍桀總是會做傷心狀,然後可憐兮兮的說綠果誤解自己的心意,這樣一來,卻更是讓綠果篤定了自己的猜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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