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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文煮好薑湯,自己和王瑞都喝了一碗,坐屋裏發愁,那個侍衛跑進西山裏,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留下的這個公子昏迷著,萬一醒不過來,過了十二個時辰,虎子哥怎麽辦?


    錦文想著這事,一夜都沒怎麽合眼,她承認因為惱恨這人的手段,是故意拖著,讓他在雞窩裏多待了點時間,可是她沒想到,這人開始還一副很精神的樣子,會一下子就這麽脆弱啊。


    錦文想起這個,又恨這個人,又有點恨自己意氣用事,解藥沒到手,自己置什麽氣啊。


    第二天天蒙蒙亮,她就醒了,起床洗漱後,小黑又跑到她腳邊轉悠,看上去生龍活虎,昨晚的暈倒沒留下什麽異樣,不過小黑走過西屋就會齜牙叫兩聲,估計它也知道是裏麵的人把自己弄暈的。


    王瑞倒是若無其事,“阿文,你別擔心,我們救他們了,他們肯定會守信的。再說,搞不好那人騙我們呢,我吃到嘴裏的東西甜甜的。”


    錦文瞪了他一眼,這種事怎麽能冒險,“你去西屋看著點哦,那人一醒就問他要解藥。”


    打發王瑞去守著,熬了一鍋粥,用紅薯粉和麵粉和成麵團,蒸了一鍋饅頭,索性又用雞蛋和麵摻一起做麵糊,攤了三個雞蛋餅,又切了點醬菜,喊王瑞先來吃飯,自己坐到西屋門口看著,這人可不能跑了。


    錦文也是關心則亂,那人都暈倒了,哪還跑得動啊。


    等王瑞吃好,她再自己過去吃,洗碗的時候,王瑞叫她:“阿文,拿碗粥來。”


    錦文盛了一碗粥,端過去就看到那人已經醒了,估計失血過多,臉色有些蠟黃,嘴唇幹裂。


    想起上次桂花說這人俊俏,真該讓她看現在這樣子,要是換身破衣裳,臉色跟癆病鬼一樣,能嚇死人。


    王瑞端了碗水給他喝,喝完看到錦文站門口,趕緊接過那碗粥,這人病後估計有點脫力,手端著碗有點抖。


    “你把碗放凳子上,拿調羹吃吧。”錦文看著心裏發抖,一個碗可要一兩文錢,這要打破了她要心痛死了,趕緊出去拿了個調羹和板凳進來。


    “多謝。”那年輕公子微笑道謝,看她站門口,看自己的眼神可不善,沒想到還關心自己拿不動碗筷,畢竟是小姑娘啊。


    “不用謝了,你吃完趕緊把解藥拿出來,然後就走吧。”錦文不知道他心裏的想法,沒好氣的道。


    這句話就不可愛了,年輕公子心道,裝著沒聽見一樣,看看這屋子,自己躺在稻草鋪上,左邊是泥牆,牆上開了個小四方格的窗戶,頭邊上的牆邊是穀倉,右邊還堆了很多雜物,知道應該是個農家堆放雜物的屋子,想想自己往日住的,今日這也算別樣新鮮了。


    “小姑娘,我身上有傷,人又病著,還要借你家養幾天傷,等我家裏人來接我。”說完就看到錦文瞪圓了眼睛,看自己衣裳被換掉,估計身上帶的東西都看過一遍了,“你哥哥的解藥,我這隻有半粒,還有半粒在我侍衛身上呢。”


    “那你身上那幾個瓶子裝的什麽?”


    “哦,裏麵啊,有毒藥,也有解藥,對了,那個白瓷瓶拿給我,裏麵是上好的金瘡藥。”


    錦文恨恨的看了一眼,走出去了。


    王瑞看了這公子一眼,連忙想追出去,卻見錦文沒多久就迴來了,幾個小瓷瓶都拿過來。


    她拿了個碗,瓷瓶裏每樣都倒了點到碗裏,放上水搖勻了,說道:“你這話騙三歲小孩啊?要是不老實拿解藥出來,我們就把這水給你灌下去,反正你侍衛也不在,看你這半死不活的樣子,肯定打不過我虎子哥。你要是老實的把藥拿出來,那我們還是留你在家裏養傷。”


    錦文說著頓了頓,又說道:“昨晚你已經把我們變成窩藏匪類的共犯了,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那公子愕然的看著這小姑娘,看著十來歲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沒想到說起狠話來也這麽厲害?難道莊戶人家的姑娘都這麽兇?


    錦文看他不說話,跟王瑞說道:“虎子哥,你按住他,把他嘴掰開。”


    “阿文……”王瑞還沒灌人毒藥過呢,被錦文一瞪,隻好站起來。


    年輕公子發現他們是真打算動手啊,虎落平陽被犬欺,不由又氣又好笑。


    其實王瑞誤打誤撞猜對了,他吃的隻是顆有健體作用的小糖球而已,什麽過十二個時辰發作的毒藥,這公子倒是想要,可他手裏沒有啊。


    昨晚是怕他們不聽話,追兵又緊,杜撰了騙他們的,可看錦文這樣,他怕說出實話來,這姑娘會放狗來咬自己了。


    年輕公子苦笑了一下,隻好拿起地上的一個藍色瓷瓶,倒了一粒丸藥出來,“喏,解藥。”


    王瑞接過藥丸,錦文抓著他手不讓他馬上吃,狐疑的看著這年輕公子,想了想,抓過那個瓶子又倒出一粒,“你自己也吃一粒。”


    “咳咳,這藥怎麽能混吃?”


    “反正是解藥,沒毒的,你怕什麽?”錦文毫不退讓。


    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麵如此無禮的對待,要不是看對方是個小丫頭片子,他就不客氣了。


    唉,好吧,這是場麵話,實話是自己現在,還真是奈何不了人家,人在屋簷下,他拿過那粒藥丸吞了下去。


    錦文看他吞下去,還仔細看看地上左右,生怕他把藥丟出來。


    “小姑娘,我雖然是武功,但練的不是妙手空空,沒這麽快手腳,那藥丸我是真的吃下去了。”說著還張嘴讓他們看。


    錦文放心了,又等了一會,才讓王瑞吃藥丸。


    王瑞好笑又感動的看了看錦文,阿文這樣子,執拗的可愛,他直接把藥丸吞下去了。


    錦文眨巴著眼睛,看兩人半晌沒什麽異樣,收好粥碗板凳就出去了,“你躲這養傷吧,不過我們家是窮人家,隻有粗茶淡飯,你最好也不要太能吃,我們家口糧也不多。”


    “我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年輕公子覺得要澄清一下,一碗粥算很能吃嗎?


    可惜沒人理他。


    王瑞對這年輕公子倒是沒太大惡感,不過也不敢多耽擱,放了壺水說:“你渴了就喝水,有事就叫一聲。”


    王瑞的解藥到手,錦文覺得安心了,懶得理這人,到外麵拌了糠飯喂雞。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一場大雨過後,空氣裏彌漫起泥土味,院裏被雨水衝出一道道溝壑。


    王瑞出來看看天色,今日應該沒雨了,不過地還是濕漉漉的,昨日收的稻穀本來還想再曬曬,隻能等地幹了再說。


    家裏有陌生人在,他不放心讓錦文一個人待著,今日是肯定不出門了,還是拿了藤條坐屋簷下編筐,錦文喂好雞、收拾好碗筷,又忙著織起布來。


    “阿文,你看屋裏那個公子是好人還是壞人?”王瑞低聲問。


    “肯定不是好人,”錦文恨聲說道,“不過昨天那些追兵很奇怪,要是抓江洋大盜,不是應該有畫影圖形嗎?看他們什麽都沒有。”


    “對哦,最近也沒聽說有賊。”


    “管他呢,我們還是少招惹的好,等村口的官兵走了,我們就趕他走。”錦文其實覺得兩邊搞不好都不是好東西。


    “恩。”王瑞覺得阿文說的對。


    “虎子哥,爹今天是不是應該迴來了?”


    “恩,今天肯定能迴家。”


    “那太好了。”


    有王遠山在家裏,萬一那侍衛迴來,打起來,好歹也是二對一啊,錦文安心不少。


    至於屋裏躺著的那個,看他半死不活的樣子,暫時不用算了,能站起來就不錯了,打架肯定沒力氣。


    “阿文,你看?”王瑞手腳很麻利,居然沒一會就編好了一個小筐,那筐子輕薄紋理細密。


    “這個筐好看,給我用的?”錦文一看就很喜歡,就怕不是給自己的,又說,“給我用吧,這個輕,我下次要是到山上撿鬆果,可以背這個。”


    “自然是給你用的,你先別動,等我把毛刺磨一下。”王瑞找了磨石,仔仔細細的磨起來。


    錦文大半天下來,織好了一匹布,趁著王瑞在,找尺子給他量了尺寸,打算先給他裁件秋衣。


    她這一年裏給王瑞做了好幾身新衣裳,王瑞終於淡定不少,不再舍不得穿了,“虎子哥,這身給你做件長衫好不好?”她看到那公子的外套,想起來王瑞好像還沒有長衫。


    “不用,穿那個幹活不方便,還是短打好。”


    “恩,那我做一身,給你過年時候穿,再做兩身短的,對了,我們要不抓點小魚,迴頭做小魚幹吃好不好?”


    “好啊,那我明天就去抓。”


    “你急什麽,這天潮,魚幹還不能做吧,明天還不如采蘑菇去,今天剛下過雨,明天山裏蘑菇肯定多。”


    “恩,你說的對,那我明天到山裏采一籃子迴來。”


    “我跟你一塊兒去。”


    “剛下過雨,山路肯定還泥濘沾鞋,不好走,你過兩天去吧。”


    “我就要去,不好走的地方,你背我嘛。”


    “恩,你說的對,我可以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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