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城的知府一家一夜之間人去樓空,被封了府,早上,有百姓從蘇府門前走過,看到那白晃晃的兩道封條隻覺得一頭的霧水,卻不知其緣由,更想不到蘇瀧隻因得罪了簡又又,而全家人都在睡夢中被關進了大牢。


    蘇府是何下場,簡又又即便在客棧聽到人議論,也隻是抿了抿唇,並沒有做任何的反應。


    秦庸身為縣太爺,百姓不知其原因,他卻清楚的知道,這會見到容璟之坐在那裏,兩條腿就像不是自己了似的抖個不停,明明已是即將步入秋的天氣,已經漸漸轉涼,他額頭上的冷汗卻如雨下,可也不敢伸手擦擦汗,被容璟之不怒而威的氣勢給幾乎嚇破了膽。


    有木有在,陸彩雲很快被找到了,這會正由大夫把脈治療。


    而另一邊,簡單因為睡了一晚,高燒退了不少,雖然沒什麽力氣,但人已精神不少,見簡又又平安迴來,一顆懸著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但當他知道季容大竟是當今相爺是,本就慘白的臉更是嚇的幾乎成了透明。


    簡又又看著在一旁麵露驚恐之色,想問什麽卻礙於容璟之的惡名張了幾次嘴都不敢開口的簡單,想了想,讓他迴房歇著去了。


    送他到房裏,簡單拉著簡又又問:「又又,他……他真是容丞相?」


    「恩。」


    聽到簡又又的迴答,簡單猛的倒抽了一口冷氣:「老天爺,我竟然見到了容相本人。」明明害怕得不行,但簡單的眼底卻又流露出一種狂熱的膜拜。


    簡又又嘴角微微一抽,暗道簡單看著斯文,沒想到內心竟也這麽暴力?不然膜拜那容璟之做什麽?


    這裏的人不是聽見容相之名而聞風喪膽的麽?


    她雖然也因傳聞而感覺到容相的可怕,但卻沒有他們那麽根深蒂固的畏懼,更別說自己還跟容璟之相處了這麽久,更是沒有感到他一絲的殘忍跟無情,倒是經常幫忙幹活來著。


    一想到自己指使著當今丞相當牛做馬,簡又又忽覺得背後涼嗖嗖的,那小子不會跟她秋後算帳吧?


    畢竟當初幹活時,那一臉不情願的苦逼臉,如今想來,怕是那會心裏指不定想著日後怎麽折磨她呢吧。


    陸彩雲的傷勢,比起簡單要嚴重許多,簡又又沒有第一時間迴雲嶺村,就怕迴去了陸母擔憂不已,如今陸家正在建屋子,籌備著陸逍雲的婚事,婚期本就趕,要再因為陸彩雲受傷而耽擱了進度,怕是年前娶上媳婦了。


    於是大家決定等陸彩雲恢復的差不多了再迴去,至少摔斷的骨頭能保證可以長時間顛簸而不會第二次受傷。


    其間,秦庸跟顏明玉率先迴了宏沛縣,再由他們派人迴去報個平安。


    至於簡單,選擇留在蒼城,還拜託顏明玉先不要把他平安出獄的消息帶迴去,隻要讓人知道他是清白的,簡又又已經找到一些證據,假以時日便能放出來就行。


    顏明玉雖然疑惑簡單這做法,但也沒有多問。


    簡單覺得,若是讓爹娘知道他這麽輕易的就出來,對又又的感激不會深,別說他看得出容丞相對又又的在乎,娘若是再招惹又又他可不敢保證容相會不會手下留情,更何況為了他,又又付出的實在太多,連釀葡萄酒秘方都給了蘇瀧,隻為救他出來,更是幾乎陷入險境,這些日子容相看他的眼神雖然冷淡,但卻能感覺到其中濃濃的不滿,又又沒有怪過他,不過容相心裏對是對他極有意見,也是看在又又的份上才不找他麻煩,又又的這份恩情,他簡單這輩子都無以為報。


    直到在蒼城呆了半個月,眾人這才起身迴了雲嶺村。


    在村口的時候,簡單便下車了,跟眾人打了聲招唿,便迴了自己的家,簡又又對崔氏的厭惡,也不想無故湊到簡家門口去,就崔氏那瞞不講理的人,指不定要做出什麽讓她頭疼的事情,容璟之的身份雖然讓簡又又幾人知道了,不過既然迴的雲嶺村,依舊是那麽低調,坐的還是騾車,否則以他的性格,定要讓木有找輛豪華馬車來,到時候還不嚇死一幫村民,那陸家跟她也沒有什麽清靜日子過了。


    陸彩雲自打醒了之後知道了容璟之的身份,到現在都沒敢跟容璟之說過一句話,每一次麵對容璟之時,她都一臉崩潰的看著簡又又,眼裏寫滿了救命。


    快到陸家的時候,簡又又忽然問容璟之:「季老的身份,也很高貴吧?」


    她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不久,對這個朝代的百官不是很了解,但大概的還是心裏有點數的,能讓容相妥協的叫一聲「爺爺」,季老若不是有過人之處,打死簡又又也不相信。


    陸彩雲忽地稟住了唿吸,一瞬不瞬的看著容璟之,心裏的一根弦拉得緊繃。


    天哪,她家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住進了一個丞相大人,連季老的身份都不一般?


    「恩。」容璟之點點頭,他就知道簡又又總會來問自己這個問題,不過是時間早晚,之前在蒼城,照顧陸彩雲一時想不到,這會快到家了,也就順勢想起了季老:「他是當朝一品大將軍,不過因年歲高,卸了官職,不過威望仍在,大家都稱他一聲老將軍。」


    「你……你你你……你們……」


    陸彩雲被容璟之的話震的目瞪口呆,伸著手指指著他想說什麽,不過這消息實對她來說足以嚇死人,一時間除了震驚之後條件反射的舉動,腦子一片空白。


    好半晌,她才迴過神來,忙將手指給縮了迴來,緊緊的捂著,恐懼的看著容璟之。


    她剛剛做了什麽?竟然拿手指指著容丞相?不要命了?


    張虎聽到這話,也是愣了半晌,好半天才一臉激動的看著容璟之:「他真是季老將軍?讓敵軍聞風喪膽的季老將軍?」


    容璟之淡淡的掃了一眼張虎:「是。」


    「哈哈……哈哈哈哈……」張虎得到了肯定,突然像是抽風似的笑了起來:「我竟然能得到季老將軍的指點,季老將軍竟親自教我武功——」


    簡又又撫額,內心的震憾不比張虎跟陸彩雲來的低,這兩個人,隨便拿出一個,身份地位權勢都足以叫人嚇破了膽,卻偏偏住在了陸家,一個被她當打手,一個被她當下人使喚,老天爺,她能活到今天是不是也是一種運氣?


    騾車在陸家門口停下,除了張虎明顯的興奮狀態,陸彩雲明顯一副「讓我死吧」的蔫了吧唧的模樣,簡又又是最正常的一個了,震驚歸震驚,身份的高貴也不能完全抹去他們幾個月來相處的點滴。


    對於季老,簡又又沒有那麽多的畏懼,畢竟季老的身份不同她心裏有數,隻不過沒想到這麽尊貴,但跟季老的相處,讓她更多的感覺是跟爺爺生活,而不是跟位高權重的大將軍,這個嗜酒如命的老頭,更多的時候都是替她打抱不平,想想都令人覺得溫暖。


    「幹娘,陸大哥……」


    簡又又一進門便喊道,很快屋裏的陸母最先沖了出來,接著便是在後邊幹活的陸逍雲還有一些工人,看見簡又又跟陸彩雲迴來,紛紛上前噓寒問暖。


    「彩雲,你怎麽樣了?聽說你不小心摔斷了骨頭,嚇死娘了,快讓娘看看。」陸母抓著陸彩雲的手緊張的問道,滿臉的擔憂。


    陸彩雲的臉上閃過懊惱,都怪她輕信了小人,竟獨自一人跟霍子康去了蒼城,害娘擔心,這一次若不是又又跟容丞相,她能不能活著迴來還不知道呢。


    想著,陸彩雲的心裏一陣發酸,她緊緊的握著陸母的手:「娘,我沒事,骨頭都接上了,不過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隻要好好休養就可以,並無大礙,不信你問又又。」


    陸母的目光落向簡又又,見簡又又對她笑著點頭,陸母這才安下心來:「又又,彩雲這次又給你添麻煩了。」


    「幹娘,我跟彩雲情同姐妹,沒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簡又又說道。


    陸逍雲上前扶著陸彩雲,道:「這骨頭受了傷就不能久站,我扶你迴房歇著。」


    「好的,大哥。」陸彩雲似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心虛的很,氫格外的乖巧。


    不過陸母跟陸逍雲卻不知道在宏沛縣的時候陸彩雲擅自跟別的男人走的事情,簡又又也沒說,否則陸母怕要日日以淚洗麵了,就算沒有出什麽事情,但跟男人跑了就無疑是私奔的性質,這名節,也就毀了。


    「虎子跟容大也辛苦了,快去歇著吧。」陸母隨即又對張虎跟容璟之說道。


    容璟之點了點頭,看了簡又又一眼,便迴了屋子。


    唔,急不來,他得慢慢等著簡又又接受他的身份。


    張虎卻是伸長了脖子四處瞧,陸母問:「虎子,你瞧啥呢?」


    「季爺爺不在嗎?」


    「出去了。」陸母道,忽地,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猛的拍了下額頭,轉頭看向簡又又:「瞧我這記性,光顧著擔憂彩雲的傷勢,忘了跟你說,你小姑上午匆匆去了縣城,好像是你大伯家出了事情,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了,我跟簡家早就沒有關係。」簡富也不是她大伯了,小姑身為簡家人,簡富才家裏出事,她去是應該的,自己就沒必要湊什麽熱鬧了。


    能不跟簡家來往,就不跟簡家沾任何一點關係。


    若非簡單曾經對她照顧,她也不會這樣盡心盡力的去幫他。


    陸母見簡又又堅持,便也沒有再勸什麽,讓她迴屋好好休息著,便去忙了。


    張虎見不到季老,頗為失望,臨走前再三叮囑簡又又季老迴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在簡又又的再三保證下,他這才迴去了。


    簡又又一進屋,陸彩雲便一把將她拉到炕上,一臉緊張的問:「又又,那容相大人還要繼續在咱們家住麽?」


    「不知道。」


    陸彩雲的臉頓時皺成了苦瓜臉:「都沒說什麽時候迴京麽?丞相不是應該都很忙的嗎?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他要是再住下去,我怕我會被嚇死。」


    說著,她捂著心髒,可憐巴巴的看著簡又又。


    簡又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關上的房門,壓低了聲音道:「我倒是想把這尊大佛給送走,可是你敢當著他的麵說這話嗎?」


    那就不是被嚇死的問題了,怕是給你來個生不如死。


    陸彩雲一聽這話,立即縮了縮脖子,忙改口道:「算了算了,他愛住多久,就住多久。」他們這破屋子一下子來了兩個大人物,那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恩,就是這樣。


    陸彩雲在心裏自我安慰道,那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讓簡又又頓時覺得好笑,她拍了拍陸彩雲的肩膀:「傳聞中的容相是很可怕,不過咱們相處了這麽久,不也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嘛,謠傳的事情總是很誇張,你別自己嚇自己了。」


    至少她是這麽認為的。


    「你心態怎麽這樣好?」陸彩雲扁著嘴巴看著簡又又。


    簡又又聳聳肩:「別忘了這次咱們能得救,是誰出手相助的。」若容璟之真對他們有惡意,怎會親自救人?


    不過在知曉了他的身份之後,簡又又可不敢再把容璟之當下人使喚了。


    「這到也是。」陸彩雲點點頭,心裏的恐懼減少了不少,一想到自己的遭遇,便恨得咬牙切齒:「那霍子康真不是個東西,我真是瞎了眼睛居然會喜歡他這種人。」


    「你的確是瞎了眼睛。」簡又又看著陸彩雲,毫不客氣的罵了一句,惹得陸彩雲立即露出那種楚楚可憐的表情。


    「又又……」她哀嚎一聲,扶在她的肩頭,心裏頭酸酸的,怎麽都是自己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卻沒想到是個豺狼虎豹,不僅害了自己,更害了又又:「這天下間的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陸彩雲氣憤的罵了一句。


    簡又又忍俊不禁的笑道:「你別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你大哥不好?我大哥不好?虎子不好?」


    「……」


    陸彩雲被堵的啞口無言,張了經嘴巴,反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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