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迴來,簡潔跟她講了孫氏來借錢的事情,果然吃晚飯的時候孫氏上門了,崔氏的臉色跟個殭屍臉似的難看。


    「三嫂,那個……」


    孫氏才開口,崔氏便打斷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簡富貴動了動嘴,想要替自家四弟求情,卻被崔氏狠狠的瞪了一眼。


    孫氏的臉色一白,哭著求道:「三哥,當家的可是你親弟弟,你不看我的麵上也看在老簡家的血脈上幫幫我吧,五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我實在是走投無路才來求你們的。」


    簡家的妯娌之間向來不睦,一個個娶的媳婦都不是什麽善茬,否則簡家兩老也不會早早的就去世了,不是病死沒有得到媳婦很好的照顧,就是被氣死的。


    簡單蹙著眉,放下碗筷道:「娘,四嬸說的對,再怎麽樣也是我四叔,咱們不能見死不救。」


    雖然這事四叔做的不對,但四叔已經受到教訓了,本就挨了板子受了傷,這大熱天的在牢裏那地方,傷口得到救治,怕是要發膿潰爛了,再怎麽樣都不能讓四叔死在了牢裏。


    崔氏沒好氣的瞪了簡單一眼,「啪」一聲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見死不救?你還是不是我兒子,贖他的銀子可是五十兩,不是五兩,五百文,你當咱們家開錢莊的嗎?說拿就拿,要說咱們村如今最富貴的可是簡又又,再說,你四叔害的不是別人,正是你最疼愛的簡又又,如今他鬧事傷了人家縣太爺的公子,人縣太爺沒有追究簡又又的責任算是仁義了,要我說,他就是自找的,活該他要坐牢。」


    簡單神色一僵,頓時說不出什麽話來。


    一個是四叔,一個是簡又又,而且四叔一直在作坊鬧事,傷害的都是又又,自己曾經也勸說過,但四叔卻是執意如此。


    崔氏不留情麵的謾罵讓孫氏煞白了臉。


    「娘,打斷骨頭連著筋,四叔怕也知道錯了。」簡潔忽然抬頭,說道。


    崔氏不明所以的看著簡潔,自己女兒什麽性子自己最清楚,怎麽這會竟幫著簡富仁說話了?


    簡潔對崔氏悄悄使了個眼色,讓她不要忘了,簡柔跟王愛玲關係可好著呢,而王愛玲又是王玉遙的堂姐,要是到時候簡柔跟王愛玲說她的壞話,再跑到王玉瑤麵前一嚼舌根,那王玉瑤豈不更不待見她。


    就算不借五十兩銀子,娘也不能做這麽絕。


    崔氏訕訕的抿了抿唇,看向孫氏發白的臉擠出一抹笑容,起身,拉她坐下:「四弟妹,你別見怪,我這人就是嘴巴快,兜不住話,也實在是氣簡又又的薄情,其實隻要她出手,救出四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雖然給了我們五十兩銀子,但單兒要考舉,花費不小,也實在花的七七八八了,這麽一大家口子要吃飯,處處都得花錢。」


    孫氏看著崔氏一張一合的嘴,眉頭輕擰,心裏思量著崔氏這是唱哪一出。


    隻見崔氏從身上拿出荷包,放到孫氏手心裏:「要多也沒有,這裏有一百文,你先拿去湊個數,我們家……說實在的,也難啊。」


    孫氏眼中快速閃過一抹譏諷,她崔氏過的難?怕是村裏很多人都過不下去了。


    如今除了簡又又所呆的陸家,還有村長家,誰家比她崔氏家有錢,聽說這陣子可是天天往村長家跑,時不時的送東西過去,這些花的不都是錢嗎?


    孫氏拽緊了手裏的荷包,咬著牙道謝:「三嫂一片心意,我替我們當家的謝過了,我還得迴去籌銀子,就不多留了。」


    能有一點,是一點,隻是一想到那五十兩的數目,孫氏整個人都升起一股無力感,更別說牢裏還有她那兩個弟弟在,孫家也在籌錢,自己不能迴娘家借。


    孫氏離開後,崔氏鼻子裏重重的嗤了一聲,滿是不屑,想讓她借銀子出來,沒門。


    簡潔看了崔氏一眼,低頭扒飯,眼底閃過一縷精光。


    張巧蓉頭一迴做這種虧心事,一頓飯吃的不聲不響,隻覺得有種要被抓包的感覺,扭頭看一眼淡然的簡潔,暗暗佩服她的臉皮之厚。


    ……


    沒有簡富仁的鬧事,作坊的進度很快,雖然是大熱的天,但簡又又對工人又好又大方,總會照顧他們的怕他們會熱到中暑,遇上這麽好的東家,這天再熱,大傢夥幹活的勁頭也是十足十的,一點都不覺得烈日當頭是件多麽難熬的事情。


    孫氏一直沒有湊夠五十兩銀子,贖不出簡富仁,隻能買通了獄卒讓他把傷藥送進去,不管怎樣,不能讓傷口變嚴重才行。


    獄卒倒也沒有為難,畢竟縣太爺隻說了將人關起了,可沒說了要這些人的命。


    而一同鬧事的,除了劉從文被放了,其餘的人幾乎都繼續被關著,隻靠著家人陸陸續續送些藥進來,不至於丟了小命。


    畢竟如果誰家拿得出五十兩銀子,他們也不可能為了一點點小錢去跟簡富仁跑人家作坊鬧事,不就為了那裏幹活工錢高一些,能揩點油水麽。


    其實縣太爺把這些人關進牢裏就拋之腦後了,根本就不想不起來這件事情,以至於忘了吩咐下去關多久,底下人沒有縣太爺的吩咐,隻能一直關著,直到寒冬臘月師爺簡富才試探性的問起縣太爺,他才惶然想起來,實在是自家兒子完好無缺,讓他不上心了,於是他滿不在乎的揮著手讓人給放人。


    簡富才就算再不想管,畢竟那也是自己的四弟,好歹是在衙門裏的師爺,走出去也是有頗有臉麵的人,不能讓人戳著他的脊梁骨說他冷血無情,畢竟當初孫氏來問他借錢的時候,他可是拒絕了,總得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這些,自然都是後話了。


    雲嶺山,灼人的日光自樹葉之間照射下來,在泥土地上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吹拂,山上似乎跟山下形成兩個不同的世界,山下夏日炎炎,熱得人汗流浹背,而山上卻充滿了涼意,讓人渾身舒坦。


    簡又又帶著陸彩雲,張虎跟容璟之上山采野蘋果,看著一棵棵青梅樹上誘人的果子,簡又又頓時笑的見牙不見眼。


    再等等,作坊建好之後就能正式大批量釀酒了,到時候這些青梅都能摘下來釀成青梅酒,那銀子就真的源源不斷地湧進她的口袋了,成為地主的美夢又進了一步。


    蘋果泥在歸雲樓的銷量很不錯,酸酸甜甜的口感最受那些女人的喜愛,因為野蘋果樹不多,所以供應的量少,這道甜點在歸雲樓賣的也不便宜,而且還是先到先得,或者提前一天預約,偏偏這樣更讓人愛不釋手。


    歸雲樓賣多少銀子一份簡又又不管,反正她隻要賺屬於她的那一份就行了。


    對於好的蘋果種子,她特意留了下來,也將蘋果樹的樹枝嫁接了不少在陸家的後院,不管哪一種方法,她都要試一試,等她成功種活了蘋果樹,那就不用再愁了。


    一人背著一個背簍摘完野蘋果往山下走去,簡又又跟容璟之走在前麵,張虎跟陸彩雲走在後邊。


    快要出山的時候,張虎猶豫了半晌,終是將陸彩雲喊住了:「彩雲,等一下。」


    陸彩雲迴頭。


    前方的簡又又跟容璟之也迴過了頭,看著三人六雙眼睛齊刷刷的看著自己,張虎的臉一下子紅了,不知所措。


    簡又又很快了悟,虎子怕是有什麽話想跟彩雲說,該不會是想表白吧?否則臉也不會這麽紅啊。


    恩,她不能在這裏當電燈泡,否則虎子定要開不了口了。


    拉了拉容璟之,簡又又說道:「我跟季容大先迴去。」


    容璟之看著那拽著自己衣袖的一隻小手,陽光下,雖然不夠白皙,隱約還能看到指腹下的老繭,但卻覺得異常的漂亮誘人,若是能牽著這樣一雙手,想必感覺一定很美好。


    想著想著,容璟之咧嘴笑了起來,眼底滿是溫情。


    簡又又古怪的昵了他一眼:「季容大,你傻笑啥呢?」


    容璟之一臉的黑線!


    從這女人嘴裏,就蹦不出什麽好話來。


    你才傻笑呢,你全家都傻笑。


    「走了。」


    簡又又看著負氣大步往前走的季容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都說女人最善變,她怎麽發現這季容大比女人還女人,翻臉就跟翻書似的。


    一個男人,這麽傲嬌真的好嗎?


    「虎子,啥事?」陸彩雲見簡又又跟容璟之下山,迴頭看著張虎,問道。


    麵前少女,沒有珠翠環繞,錦衣華服,隻穿著最樸素的棉質碎花裙,卻像是山間的蝴蝶一樣,漂亮可人,或許她不及千金小姐的風姿綽約,嬌艷欲滴,但卻似淡菊般清雅動人,讓張虎隻這麽靜靜的看著她,便怦然心動。


    陸彩雲見張虎發愣,伸出五個手指在他眼前揮了揮:「虎子?!」


    「啊……喔……」張虎猛然迴神,耳根子微微發紅,深吸一口氣,他拿出前不久在縣城買的銀簪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著的帕子。


    「彩雲,這個送給你,你……你喜不喜歡……」


    他將銀簪子遞到陸彩雲的麵前,看著彩雲錯愕的神情,情竇初開的小夥子一臉的緊張不安,猜不透陸彩雲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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