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进金窝 卷二》 第一章 【第十九章 清除毒性喜圆房】 次日,便是约定好的七日之期。 顾云锦早早起了床,愤愤瞪了男人一眼,只可惜她俏面带着红晕,美眸含水意,却好似娇嗔一般。 赵文煊但笑不语,洗漱後只顺着毛哄她。 顾云锦也只是害羞,要说她多生气是没有的,今日男人要第二次解毒,她惦记着,匆匆打理好便催促他出门。 天色虽然还早,但两人还是携手穿过暗道,到了赵文煊的寝房。 司先生昨夜便回了王府,他们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依旧潇洒飘逸的他便准时出现。 双方见过礼後,事不宜迟,便立即开始。 大大小小数十个药罐子早已提前准备停当,如今已开始冒起蒸气,针灸之前,司先生照例先给赵文煊探诊一番。 赵文煊将左手放在方几上,司先生取出银针,取血之前,他先垂目扫了赵文煊的指甲一眼,就这麽循例一瞥,却让司先生眉心轻蹙,「咦」了一声。 端坐在一旁的顾云锦心下一提,纤手攥紧帕子。 另一边赵文煊已沉声询问道:「先生,是否小王体内毒性有所变故?」他说话间,已将视线投放在自己的指甲上。 那浅紫很淡,盘踞在指甲根部,颜色比第一次解毒前浅了些许。 司先生说过,他体内毒性不深,这抹紫色大小不会再有变化,只不过,随着解毒的进行,颜色倒会越来越淡,直至全无,那时候,毒性便已根除。 赵文煊身边已经过多次清洗,只可惜一直没有揪出这下毒之人,因此他一直谨慎万分,并每天留意指甲那抹浅紫色,他能肯定,这几日并无变化。 司先生道:「在下只是觉得似乎有些不同,只是毒性究竟有无变化,还需取血一尝方知。」 话罢,他持银针扎了赵文煊中指一记,取了一滴血,抹进嘴里品了品。 赵文煊尚且能保持镇定,但顾云锦一颗心早已提到嗓子眼,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见司先生尝了血,忙急声问道:「先生,这究竟是如何了?」 司先生闭目,专注细细品过,须臾睁开眼,他面色有一丝沉凝,抬眸看向赵文煊,道:「殿下体内毒素有所增加。不过,」他补充了一句,「分量极轻。」 司先生酷爱医毒两道,造诣极高,又性喜游历,走南闯北十数载後,诸般奇症怪毒他都见识过了,因此当年发现此毒时,他大感惊异,专注研究了一年多时间,直至对此毒了若指掌。 紫色是标,血液是本,中了此毒後,能发现端倪的只有这两处地方。血液是根本,立即便会展现此毒成效;而指甲则要缓些,约莫须两三日时间才会渐渐呈现。 赵文煊此次毒素增加的分量很少,还没到引起他「病倒」的程度,加上那紫色尚未有所变化,他便没有发现。 司先生则不同,他以医者身分,对此毒全面深入钻研过,哪怕那紫色几乎没有变化,他依旧一眼察觉到不妥,再亲尝血液後便笃定了。 他如今细细说来,除了解说毒性以外,还肯定了一件事,赵文煊再次被下毒的时间就在这两日。 赵文煊面沉如水,他自然是笃信司先生的,因此就对方这个判定,让他立即有了推断。 给他下毒的这个人,必定就在大兴秦王府中,且是他的亲近心腹之一。 赵文煊赴京半年,毒性一直没有变化,然而回到大兴後不过数日,这人便再次动了手脚,由此判断,这人应藏身大兴,并没有一同赴京。 他扫了立於身畔一脸惊忧的廖荣一眼,徐非廖荣等几人也是可以暂时排除嫌疑的。 司先生前来解毒,得知真相的也就那麽几人罢了,赵文煊是雄踞一方的藩王,素来会网罗各方能人异士於麾下,如今前院两侧的大小院落中就居住了不少。 因此,王府多了个司先生,只属寻常。 心念急转间,赵文煊已经将下毒的人选划定了一个范围,这人是他的心腹,但应非廖荣徐非几个佼佼者。 「小王欲烦劳先生一事。」赵文煊不过瞬间,心中便闪过许多念头,不过他素有城府,面上不动声色,反倒拱手说起另一事。 「哦,殿下有何事,只管道来。」司先生颔首,道:「且让在下略尽棉薄之力。」 赵文煊道:「烦劳先生为内子诊查一番。」他话里的内子,指的便是顾云锦。 他立即想起这个问题,继而忧心忡忡,不知顾云锦可有着了道。 司先生点头,道:「正应如此。」 赵文煊本与司先生相对而坐,中间仅隔了一张束腰雕花鸟纹小香几,他闻言後马上站起身,对端坐在他身後不远处的顾云锦温声道:「锦儿,到这边来。」他看向她的目光带有安抚之意。 顾云锦思绪繁杂,定了定神,勉强压下惊忧,款步上前,坐在男人原来的位置上。 赵文煊站在顾云锦身边,轻拍了拍她的纤手,见她面上虽恢复了镇定,但目中依旧难掩担忧,他低声道:「锦儿莫慌,不是有司先生在吗?」 他声音沉稳一如方才,但细辨之下却隐隐多了一丝疼惜之意。 顾云锦仰首凝视那双狭长黑眸,微微点了点头,然後伸出一只莹白的玉手,置於面前的小方几上。 两人交流短暂,但可看出对彼此的关怀眷恋,司先生一笑,赞道:「殿下与侧妃真是鹣鲽情深。」言毕,他抬手,三指搭在顾云锦的脉门上,微阖双眸细听。 司先生先是探脉,再察看顾云锦气息,然後检查了指甲,最後他又持了银针,取了她一滴血,细细尝过。 「殿下请安心,」司先生得出结论,说:「侧妃身体康健,一切无碍。」 赵文煊放下心,拱手道:「有劳先生。」 司先生摆摆手,示意无妨,随即又道:「殿下,还是先解毒吧。」 无论如何,解毒是必须的。 「先生请。」赵文煊到底非寻常人,这麽片刻功夫,心中所有波澜俱已抚平,他神情沉稳依旧。 虽前事让人心情沉重,但接下来的解毒却很顺利,针灸、药浴一应步骤犹如流水行云,这次过後,赵文煊体内毒性总的来说降低了很大一部分。 司先生说,这次毒性增加很少,只要赵文煊能不再摄入,再有三次,这毒便可完全解了。 司先生只管解毒,完事後他又翩然而去,继续昨日中止之途。 赵文煊送了司先生离开後,携了顾云锦,两人自暗道回了明玉堂。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顾云锦忧心忡忡,眉心紧蹙说道。 她心中忧虑难掩,如今离了人前,回到两人寝卧便不再掩饰。 赵文煊这毒显然是心腹所为,尽数将身边所有人员换了,固然能将此人刷下去,但问题是此举势必会惊动幕後主使者,或许到时候这下毒的人会由一个变为两个也未可知。 赵文煊多年经营,中毒後又数次筛选清洗,如今身边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忠心耿耿的绝对心腹,若是另行换一批就不好说了,便是她不擅长权谋也是知道的,为今之计仅有一个,便是要将此人揪出。 可这谈何容易,此漏网之鱼的伪装必定毫无破绽,否则他绝对坚持不到如今的。 顾云锦左思右想,皆不得其法,一时间心乱如麻,有司先生解毒固然是好的,但听说这毒颇为损伤身体,浅浅中一次还罢,能调养回来,只是若反覆折腾,怕是他身体再强健也扛不住。 顾云锦与赵文煊十指交握的纤手收紧,柳眉紧蹙,美眸凝视着他,止不住的担忧。 赵文煊展臂,将她拥进怀里,侧脸贴着她白皙的玉额,低声道:「锦儿莫怕。」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缓声道:「下毒之人隐藏极深,只怕一时难以揭破。」 这是事实,这个钉子埋得极深,不但根深蒂固,且全无破绽,短期内要揪出,基本上不可能。 赵文煊数次清洗,虽然没有表明意图,但他底下心腹没有笨人,大家心照不宣,这种情况下,忠心耿耿的诸人不免会关注身边,看能否发现端倪,好为主子解忧。 然而长达一年时间过去了,大家都没有任何发现,此人伪装之成功,可见一斑。 赵文煊沉吟片刻,道:「锦儿,我从此刻起,除茶水外的一应入口之物,便与你一同吧。」 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既然短时间内对那个深潜的细作无计可施,那麽,如今赵文煊当务之急便是要截断对方下毒的一切途径。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有司先生在,赵文煊毒性根除在即,那麽在耐心等候细作露出破绽,并将其抓获之前,他不再次中毒便是重中之重的首要任务。 赵文煊在京城超过半年,毒性并无变化,然而一回了大兴,这人就迫不及待下手。 赵文煊自从发现中毒之後,对身边用人更加谨慎,他精挑细选数次後方启程赴京,返回後身边大部分依旧是原班人马。 根据之前的判断,这批人暂时撇除了嫌疑,漏洞必然就剩下那小部分人中。 司先生说过,这毒须口服方能奏效,那麽下毒的途径必然是饮食上了。 赵文煊方才仔细思忖过,茶房是京城带回的人,那麽问题很可能是出在膳房。 亲王的膳食有定例,膳房里至少都数十人当差,他不是骄奢淫逸之人,当初赴京路途遥远,他命廖荣缩减编制,随意捡了十个八个人在路上用便可,反正京城王府也有膳房下人。 这十人八人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後又融入这边的膳房,与其他人一同当差,赵文煊这几日在前院的膳食便是膳房所出。 赵文煊得知再次摄毒之後,他当即便想起膳房,之後再沉思一遍,依然没有在其他地方发觉不妥,於是便下了这个决定。 明玉堂设有小厨房,里面当差的人也是赵文煊精挑细选出来的,且最重要的是,小厨房与前院膳房分属两个体系,若那细作真是在膳房下的手,那麽他即便有通天之能,亦无能为力。 这个道理,顾云锦心念一转亦明白过来,她立即颔首,道:「殿下,那我每日给你送膳可好?」 从地面上走,乃是下策,不过暗道机密,却不可轻易告知於人,徐非倒是能代劳,不过他是暗卫首领,手上事务应当不少,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 顾云锦略略思忖,觉得自己平日颇有闲暇,亲自给他送膳最合适,换了明玉堂其他人,她也放心不下。 「好。」赵文煊应了,他又道:「若是你不得空闲,我便让徐非来。」 「嗯。」顾云锦郑重点头,商议好了防守办法,她终於松了一口气。 赵文煊抚了抚她乌黑柔顺的鬓发,低头亲了亲,道:「锦儿放心,既然有了方向,那人若再次下手,便能露出端倪。」 接下来膳房诸人便会是暗卫重点监视对象。赵文煊眉目冷肃,狭长的黑眸中厉芒一闪而过。 自那日两人商量妥当以後,即日起,虽表面不动声色,前院膳房依旧每日热火朝天,备下花样繁多的汤菜盘盏,准时进到赵文煊跟前,但实际上他一概不动,所有入口的膳食全部由明玉堂小厨房供应。 此事不论明玉堂或者前院,不过寥寥数人知情,赵文煊派出得力暗卫,专门负责领人监视膳房诸人,上到管事厨子,下到洗菜的婆子、烧火的丫鬟,一个皆不遗漏。 若那细作真潜伏在膳房,只要稍露端倪便会立即被察觉。 赵文煊能抽出身,便自行回明玉堂用膳,若不然,这送饭的任务就落在顾云锦头上。 顾云锦每日提着填漆食盒穿行於暗道之中,如今一路上的诸多暗门,她皆了然於心,果然有动力的话,学习能力也能急速提升。 她挂心赵文煊,头天选了个三层大食盒,只可惜顾云锦本就身娇体柔,初时还好,但走了一路後,食盒挂在臂弯里沉甸甸的,到地方也累得她够呛。 赵文煊见了,第一回对她板了脸,撩起她袖子一看,一道红痕颇为显眼,他又气又急,蹙眉轻斥她几句,又心疼得很,忙命人取了药膏给她揉散。 他严词强调只需要能饱腹便可,不允许她再拎这许多东西。 其实一个食盒便是再大,也装不了多少盘盏的,就是路途颇远,顾云锦也没干过这活罢了。 他的意思是让她下回用个最小的食盒即可,但最小的食盒也太小了,就够放一碟子东西,顾云锦估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还是用了个两层食盒,里头放了三菜一汤,再加小碗饭。 赵文煊见她确实不吃力,这才罢了。 这般过了将近一个月,赵文煊已经进行了五次解毒,最後一次解毒後,司先生仔细察看过赵文煊指甲,上面的淡紫色已全无踪迹,再取了他的鲜血细尝,终於宣布,秦王殿下体内之毒已然尽数根除。 赵文煊及顾云锦大喜,郑重谢过司先生。 司先生一笑,也没索要任何报酬,他知道下毒之人还未被揪出,最後还表示,他对秦岭渭河颇感兴趣,打算在秦地细细游历,可以每隔一个月便前来王府一趟,以防有变。 如此当然好极,赵文煊感激至极,偏司先生不好俗物,他贵为亲王,竟无法聊表谢意。 其实两人对彼此皆颇为欣赏,笑谈一番,最後互称好友,约定事情结束後,日後机缘合适必要再相聚。 如此这般,这行踪飘忽的司先生当日便潇洒的离开了王府。 时值隆冬,雪花纷纷扬扬,伴随着强劲的风自天际而下,洒落在大地上,放眼望去一片白野茫茫。 雄伟巍峨宛若小城的秦王府如今银装素裹,来往下人太监行色匆匆,厚厚的冬衣似乎也不甚保暖,这就是西部的冬季。 明玉堂的地龙与火墙炭火不断,室内暖意融融,墙角的蜻蜓腿三足圆香几上放有两盆子盛放的牡丹花,这种暖房培育出来的盆栽花卉,并没有遵从季节的规律,在寒冬突兀绽放,幽幽吐露芬芳。 顾云锦头一回得见时不禁惊叹,原来古代也是有反季节花卉的。 据她所知,武安侯府同样是有暖房的,培育些蔬菜瓜果冬日食用,再有就是少许花卉盆景,以供年节室内摆放,但如牡丹之类的娇贵名种却是没有的,技术人才方面跟不上。 皇家与普通勋贵世家相比,两者底蕴实在相差远矣。 顾云锦抬目看一眼桌上盘盏,上头足有七八个翠绿的蔬菜品种,对她这麽一个喜爱蔬菜的人来说,大冬季的也很惬意。 她感叹,这亲王侧妃的身分还是很有好处的,要知道从前在嫡母手底下时,她一个小庶女每顿能有一两个青菜就很不错了。 赵文煊知她爱这些,用膳之余不忘给她布菜,温声道:「锦儿多吃些。」 她回以一笑,便低头专心用膳。 膳罢,两人洗手漱口後在软榻上徐徐进了一盏香茶,赵文煊搂着她的纤腰,低头笑道:「锦儿,今儿天冷,咱们早些洗漱歇息吧。」 顾云锦闻言脸一热,娇嫩的粉颊蓦地染上绯色,抬头瞋了男人一眼。 今天早上赵文煊第五次解毒结束後,飘逸潇洒如仙人般的司先生可是说了,「诸般事宜,殿下无须再有忌讳。」 司先生清楚这西南奇毒的毒性,他言下之意为何,赵文煊与她都心知肚明。 顾云锦当时羞窘,匆匆返回明玉堂,午间送膳时男人别具深意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如擂鼓,偏他却不许她先回去,要她陪同他用膳。 好不容易顶住他火热的视线用罢午膳,顾云锦赶紧穿过暗道回来,不过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今儿赵文煊回来特别早,申时末便见人了,用罢晚膳後更迫不及待撵她去沐浴。 顾云锦瞪了他一眼,然而男人微笑不变,那双深邃的黑眸专注的看着她,内里似有暗流涌动,激烈而澎湃。 他每夜拥着心上人共眠,憋得也够久了。 见他的目光彷佛要迸射出火花,顾云锦颇觉难以招架,脸颊越发火热,她站起,道:「我先去沐浴了。」 赵文煊微笑看她,颔首应道:「好,去吧。」 「那……那你不能到别处沐浴……」顾云锦又补充一句,「你要等我。」 虽然两人很熟悉了,平时亲吻抚摸是常有的事,但顾云锦发现,真到了要真枪实弹上场的时候,她还是很心慌。 好吧,拖得一时就一时吧,也好让她再心理建设一番。 赵文煊闻言不禁失笑,他凝视着娇羞嗔怒的顾云锦,目光难掩宠溺疼惜,含笑应了。 俏脸上的炽热似乎倏地蔓延上心间,顾云锦只觉心头一热,慌张的情绪似乎找到了出口,倏地消失无踪,只余下羞怯,她的心定了定。 丫鬟搀扶她进了隔间浴房,香汤花露,滑洗凝脂,热水沐浴过後,顾云锦鬓角微湿,她穿了寝衣,披上滚边翠纹织锦羽缎氅衣,被簇拥回了里屋。 赵文煊站起,深深看了她一眼,迈开大步进了浴房,片刻後,浴房水声响起。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顾云锦挥退屋里伺候的一众下仆,斜倚在美人榻上,静静听着浴房时轻时重的撩水声,屏息良久,方觉得有些口乾舌燥。 她趿了绣鞋,款步到了小圆桌前,拎起暖笼里的茶壶,倒了一盅温茶,茶水偏烫,她小心啜着。 隔间软缎门帘被撩起,赵文煊大步行来,顾云锦听了脚步声,心下一紧张,手里白底青花茶盅落地。 地面铺有厚厚的吉祥纹驼绒毡毯,茶盅落地半声不响,顾云锦下意识垂头一看,再抬首时已是天旋地转。 赵文煊双臂一展,将她横抱在怀,随即迈开大步往床榻行去。 顾云锦惊呼一声,忙伸手搂住男人脖颈,她抬目,见他正定定看着自己,一双狭长的眼眸线条深刻,目光本应锐利如刀锋,但此刻那深邃的黑色瞳仁却盛满柔情,夹杂着汹涌暗流,昏黄烛光映照其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赵文煊待她向来是分外怜惜、温和万分的,如现在柔情中隐现不可拒绝的强势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之前多少心理准备,如今俱已无用,顾云锦胸腔里的那颗心,再次不可抑制的狂跳起来,只是不待她多说什麽,赵文煊已行至床榻前,微微俯身,她便深陷於柔软的衾枕间。 赵文煊随手挥下茜红色的锦帐,欺身上前,顾云锦下意识打了一个滚,不过男人身高臂长,随手就将她拉了回来,紧紧搂在怀里。 「殿下,我有话要说。」顾云锦小脸泛红,她其实没什麽要说的。 赵文煊好笑,乾脆松开她,翻身仰躺在床榻上,俯首垂目,看着她笑道:「锦儿有何话?且细细道来。」 顾云锦结巴,「我,我……」 男人薄唇勾起,目中笑意满满,显然被她的反应取悦了,以至於肯暂时让嘴边肥肉喘口气。 顾云锦咬牙,有什麽好怕的,不就是滚个床单嘛,姑奶奶才不怕! 心下憋了一口气,壮大了那颗胆子,顾云锦头脑一热,翻身而起,骑在男人腰腹之上,她纤手叉腰,昂首大声道:「我才不怕。」 只是,她马上感觉到小屁屁下有个硬物,正随着她的动作更加膨胀起来,面积颇为壮观。 顾云锦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何物,她俏面立即爆红,只是眼前男人的一双黑眸已迸射出灼热火花,他哑声道:「你不怕便好。」 她忽觉头皮发麻,憋着的那口气被男人的视线一下子戳破,她顿时如坐针毡。 赵文煊手臂微微使劲,转眼便将她扑倒在锦被之上,俯首就吻了上去,骨肉纤柔,膏腴温软,他只觉滋味香甜,满嘴芬芳,动作间更是急切了几分,大手轻轻使劲,一声轻响後,细细的鹅黄色肚兜系带被扯下,密密的亲吻铺天盖地而来。 男女天生体型相差甚远,赵文煊动作有力而不容抗拒,良久後他抬手,黑眸专注看着她,低低哑声道:「锦儿,看着我。」 顾云锦美眸中水光几要溢出,她仰面,定定看着他。 赵文煊俯首,衔住她的樱唇,堵住她的痛呼,将她彻底占有。 屋外风雪呼号,室内春意融融,渐渐攀升的温度,似乎要将床榻上一应物事点燃。 夜,还很漫长。 美人蹙眉,含泣带露,男人俯首,轻轻吻去羽睫上的薄泪。 他到底心疼,本因压抑多时而难掩急促的动作竟硬生生缓了下来,柔声哄劝。 风浪时急时缓,颠簸的时光颇长,但最终停歇。 赵文煊唤了热水,将人抱进隔间浴房,亲自伺候梳洗,完事後为她穿上中衣,回到床榻上,两人相拥而眠。 「睡吧。」他轻拍着她的背。 顾云锦微微睁眼,随即阖上,将螓首往他颈间钻了钻,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便陷入沉眠。 【第二十章 细作暴露身分】 一夜酣睡,顾云锦只觉安心至极,甜梦至天明。 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半晌睁开眼,迎上一双深邃的黑眸,顾云锦茫然片刻後道:「殿下,今儿怎麽起得这般晚?」 男人这一个月来颇为忙碌,顾云锦回了大兴後,还是头回晨起时发现他没出门的。 这时回过神来,顾云锦方觉一双手臂紧紧搂着她,将自己圈在他的怀中。 隔着两层薄薄的素绫中衣,顾云锦能感觉到其下紧绷结实的肌肉,虽不虯结暴突,却线条流畅,无一丝赘肉。 她的脸微微一热,经过昨夜,她清楚知道了其中的爆发力。 随着这个念头而起,顾云锦晨起的茫然尽数而去,她的感官变得分外敏感,某个硬物隔着衣物正抵着她大腿。 顾云锦想起此物的威武雄壮,身体某个软处隐隐疼痛起来,她头皮发麻,心中一慌,想立即推开,又怕引起男人注意,只得不自然的微微挪动娇躯,好退开些许。 她别扭的小动作刚做完,头顶处已传来男人的闷笑声。 赵文煊一直含笑注视着顾云锦,她一切脸色变化及小动作,他皆了然於心。 赵文煊失笑之余,对怀中人是又爱又怜,他收紧双臂,俯身重重在她的粉颊上亲了一记,低声笑道:「我的傻锦儿。」 他怎舍得她疼痛,便是赵文煊初尝滋味,欲罢不能,也没打算让顾云锦强忍不适再来一次。 两人圆房前,他早备了药膏,昨夜她酣睡後,他已小心给她抹在痛处上。 若不然,赵文煊高大矫健,顾云锦纤细柔弱,两人体型相差甚远,她如今就绝不仅仅是隐隐作痛罢了。 饶是如此,赵文煊还是打算先歇一日,等翌日晚间再行房事,他可是舍不得她受罪的。 这事儿快活得很,但必须要两人共同享受方是。 男人低笑声中饱含的宠溺疼惜说明了一切,顾云锦心中一甜,但仍觉羞窘,她埋首进他怀里,滚烫的脸颊依偎着灼热的胸膛。 赵文煊搂着她,只觉难舍难分,低笑了半晌,他方哑声道:「锦儿,给我生个孩子。」 情到浓时,自然想要个爱的结晶,况且他今年已二十,位高权重却膝下犹虚,如果能有个孩子,便更为妥当。 最为重要的是,算算日子,两人前生的孩子,就是在之後的冬末春初之时怀上的,赵文煊虽然知道,自己能再世为人挽回遗憾已是邀天之幸,实在不应该再多加奢望,但他心下仍忍不住有所期盼。 想到前生那个小小个儿却懂事乖巧的孩儿,赵文煊心下黯然。 然而他毕竟心智坚韧,须臾便压下了瞬间涌起的神伤,低头轻吻顾云锦如丝绸般的墨发,柔声道:「可好?」 顾云锦乖巧点头,应道:「好。」 赵文煊这个年纪,寻常男人早已娶妻生子,他因「重病」耽搁了几年,方延迟至今,今年大好後进京一趟,已被连连赐婚,若是王府近期再无喜信,只怕又要有变故了。 建德帝可不会让自家亲儿大龄无子的,在他眼中,若是赵文煊没有子息,这个错处必然在顾云锦等人身上,届时,接连赐下闺秀美人怕是必不可少。 以顾云锦的立场来看,哪怕有名无实,她也是不乐意的,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日常往返赵文煊的外书房,男人诸般消息言谈俱没有避讳她,顾云锦偶尔听上一耳朵,也是知道京城如今正暗潮汹涌,而大兴秦王府表面紧密,内里更是丝毫不放松,这种时候,若是多上几个如柳侧妃般的人物被不得不纳入王府後宅,绝不是好事。 要知道,给男人下毒的奸细,如今还没能揪出,探子这玩意,还是能少则少吧。 顾云锦如今十五岁,若怀孕虽年纪小些,但仔细调养未尝不可,她身在古代,自然不能处处以现代原则来要求自己,在本朝,女子十四岁已能合法婚配,十五六岁的小娘亲比比皆是。 她若如今怀了孩子,来年诞育孩儿时已快十七岁,应妨碍不大。 赵文煊闻言欣喜,俯身亲吻她,顾云锦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回应。 他更喜,动作深入了几分,吮吸舔拭。 帐帷低垂,床榻上春意盎然,细碎的呢喃悄语不时响起,为寒冬增添暖意。 大兴秦王府西路,临近花园之处,有一座开阔的大院落,此处名繁翠院,正是秦王殿下的宠妃柳氏所居之地。 柳侧妃隆宠在身,风头正劲,已有盖过王妃势头的趋势,一应供给无人敢轻慢,院内炭火足够,虽院落临湖略有水气,但火墙地龙不停,室内依旧温暖如春。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大丫鬟画眉轻手轻脚撩起锦帐,轻唤道:「侧妃,侧妃,是时辰起了。」 再不起,去延宁院给王妃请安便要晚了。 床榻上有一名姿容妖娆的丰腴美人,她在这深冬,身上仅披了一件红色纱质中衣,连肚兜也没套上。 这纱又轻又薄,穿了比不穿还要诱人几分,柳侧妃侧躺着,波澜壮阔的白皙处挤出一条深沟,若隐若现,画眉轻唤,她动了动,某处颤颤巍巍,惑人心弦。 连画眉同为女性,见状亦不禁脸红心跳,暗道难怪殿下盛宠。 柳侧妃未肯睁眼,道:「我昨夜伺候王爷,身子乏得很,你命人禀了王妃,就说我今儿身体不适,无法前去请安了。」她的声音带一丝沙哑,慵懒且魅惑,她随即挑唇,又说:「想来,王妃是能体恤我之不易。」 此言有说不出的傲然以及意得志满,话罢,柳侧妃挥了挥手,重新酣睡过去。 画眉不敢怠慢,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於是,柳侧妃便顺利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懒懒睁眼,扬声唤人伺候。 候在回廊下的丫鬟婆子捧着铜盘热水帕子,鱼贯而入,天气严寒,滴水成冰,这热水是换了又换,终於派上用场。 柳侧妃洗漱过後,用过早膳,斜斜躺在美人榻上,她身边另一个大丫鬟金鹃上前奉茶时,状似不经意的使了个眼色。 她秀眉微蹙,心中一阵厌烦,不过还是抬手挥退下仆,屋内仅余画眉金鹃二婢。 金鹃上前一步,悄声说:「侧妃,老爷那边,该传消息过去了。」 「咱们身处内宅,除了後面这些地方,也不能随意乱逛。」柳侧妃面无表情,淡声道:「该说的事儿,前阵子都说了,如今也没什麽消息可传过去。」 她瞥一眼金鹃,这奴婢是她爹给的,她不能不受,也不敢随意撤下去,只得让对方杵在跟前。 柳侧妃有些不耐烦,挥挥手道:「这次罢了,消息下回再传吧。」 她话音一落,金鹃却陡然变色,方才一脸谦卑讨好尽数抹去,微微蹙眉道:「侧妃这是不想传消息吗?」 金鹃脸色沉了下来,直起身子,抬目看向柳侧妃,面上毫无畏惧,说话也不客气。 她实际上的身分是越王派来的探子,便是柳父本人在她跟前也只有点头哈腰的分,不畏惧柳侧妃是必然的。 柳侧妃闻言神色一变,抿了抿唇,不悦道:「不是说了没什麽好传的吗?这内宅有无变化,你不也清楚得很?」 金鹃冷冷一笑,「这等普通消息,自然是无须侧妃劳神的,只是侧妃难不成忘了,你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身分不一样,能得到的消息自然不同,柳侧妃是秦王宠妃,秦王一个月有过半的日子歇在她屋里,只要有心,肯定能套出不一样的资讯,便是秦王口风严谨,也是无妨的,不拘任何蛛丝马迹,传出去後,他们自有人擅长分析判断。 这才是柳侧妃被安排进来的最终目的,这等事儿,寻常奴婢的身分是根本无法碰触到的。 只不过如今金鹃看着,这柳侧妃享受着荣华富贵,自觉高人一等,恐怕生了撂挑子的心思。 金鹃挑眉,面上有些讽刺,这柳氏难道以为,当了侧妃就能摆脱主公钳制了? 真是笑话,别的不说,单单只要漏点风声出去,也无须什麽证据,以秦王治军冷面无情的行事作风,只怕马上就能了结了她。 要一个人合情合理逝去,其实有很多法子,皇家人尤其深谙此道。 金鹃目光笃定,淡淡看着柳侧妃,显然胸有成竹,丝毫不怕她出么蛾子。 金鹃目光隐带讽刺,话语虽是疑问,但面上却很是笃定,显然成竹在胸。 柳侧妃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心中暗恨,只不过不待她发作,旁边的画眉已上前一步,怒道:「金鹃,我家姑娘即便不是侧妃,也是柳家嫡出大姑娘,你这态度是什麽意思?」 柳大姑娘从前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俱是自幼伺候在身边的,一个是画眉,而另一个则替换成了金鹃。 金鹃人前恭敬,人後又是另一个模样,柳侧妃画眉主仆素不喜她,如今主子不好说话,但画眉却没这个顾忌。 然而金鹃却丝毫没将她放在眼里,她瞥了眼杵在跟前的画眉,轻蔑挑唇,随即抬起手,轻轻地在对方肩上一拂。 就是这麽一个状似不经意的轻巧动作,画眉竟立即「蹬蹬蹬」连续倒退好几步,直到敦实的身子重重撞在美人榻一角,方才停下,只不过这反弹力度颇大,画眉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一时竟没能站起。 金鹃居高临下,扫了眼爬不起来的画眉,挑起一边唇角,冷冷一笑。 柳侧妃好不容易才被安排进了秦王府,而作为钳制她的探子,金鹃在同伴中地位颇高,她本事同样不弱,一身功夫藏而不露,整治画眉这等小丫鬟,不过抬手便可。 只是金鹃这却是头回施展,她方才这举动另有一个意义,那便是震慑柳侧妃。 双管齐下,果然卓见成效。 柳侧妃不得不妥协,她垂下眼睑,掩住目中怒意,道:「我当然清楚得很,你莫要含血喷人。」 这柳侧妃用处还不小,金鹃并没有步步紧逼的打算,见对方服软了,她便罢手,神色缓和下来,笑了笑道:「如此便好。侧妃得宠秦王跟前已多时,想必消息是攥了些的。不拘大小事,甚至秦王起居习惯亦可,侧妃且仔细回忆一番,再一一道来。」 柳侧妃面沉如水,其实,她哪里知道什麽大小事,便是秦王的起居习惯亦是两眼一抹黑。 秦王每每到了繁翠院,总是面无表情坐着,随即便让她到床榻上去,直接行事,秦王勇猛,她到了後头必承受不住,昏厥过去,连对方何时完事、何时离开,俱全然不知。 两人对话乏善可陈,除了问安行礼,便再无其他,柳侧妃算看透了,这位殿下便是个毫无情趣之人,要女人伺候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泄慾。 但是这些话却是万不能与金鹃说的。 柳侧妃心念急转,万幸的是秦王不喜陌生人伺候,每次到繁翠院时院子本来的下仆尽数被挥退,连金鹃画眉也不例外,如此一来就方便了她作些文章。 她定了定神,盘算开了。 金鹃也不催,只吩咐画眉去取了笔墨纸张来,然後坐下,等着柳侧妃说话。 柳侧妃想了片刻,便慢慢说了起来,她随意胡诌些生活习惯,最後又说了些似是而非的「秦王无意闲谈」。 她不笨,编得很有分寸,一会儿说大雪封路,往边关的路难行;一会儿又说秦王对王妃不喜,继而隐隐表露些对庆国公府的淡然。 林林总总,要不是必然现象,要不就是结合了後宅现实情况推演出来、恰恰又是金鹃等人无法考证的。 金鹃果然精神一振,下笔如神,白笺上飞速写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她受过专门训练,便是柳侧妃说得多而杂,她依旧能将内容全部撰写在一张白笺上,半点不多。 瞎扯了一刻钟功夫,柳侧妃觉得差不多了,於是顿住话头,道:「就这些了,一时半刻的,我也想不起再多。」 金鹃很满意,她端详一番,搁下笔,小心折叠收好白笺,然後笑着对柳侧妃道:「侧妃功劳不小,主子是不会忘记的,他日论功行赏,必少不了侧妃。」 大棒加胡萝卜,一样不缺。 金鹃心里惦记着传信,也没多说,话罢就转身离去。 她转身後,柳侧妃脸色立即阴了下来,目光冷冷盯着,直到对方掀起门帘出了里屋,好半晌她方垂下眼睑。 金鹃步出正房,严寒气息扑面而来,她瞥一眼左右,被打发出来的丫鬟婆子们正候在廊下,她吩咐道:「侧妃唤人进去伺候。」 数九寒冬,西部的风雪尤其狂烈,只要在室外,严寒无处不在,正哆嗦着的下仆们听了,忙整了整衣饰,掀起帘子进了屋。 原地只剩一个金鹃,她扫了庭院一眼,见寂静无人,方举步匆匆绕着回廊往外边行去。 金鹃捧了个填漆托盘,彷佛是当差的模样,步伐匆匆,微微缩着身子,看着再正常不过。 她出了繁翠院,左转右绕,每每遇上岔道总要仔细观察左右,如此足足转悠了小半个时辰,她方脚下一拐,往目的地奔去。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金鹃走到王府西路後方,那里数目众多的房屋正是王府一部分太监聚居之地,她绕到其中一间,推开门进了去。 她放下托盘,正要如往日一般将密信放到指定位置,不想刚伸手入怀,动作却倏地顿住了。 桌上有一层的灰尘,轻薄却均匀,大约前两天被人擦过桌子後就没人再活动过。 室内门虽没锁,但却卡着没开,这灰尘大约寻常人看不出来,但金鹃不同,她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仔细一看便立即察觉不对。 她心下一突,这接头人是不起眼管事,但差事很闲,不可能两天不回房。 金鹃蹙眉沉思片刻,放下探向怀里的手,出了门,轻敲起隔壁房舍。 「来了。」隔壁房门打开,是一个中年太监,他听了金鹃打探,便笑道:「姑娘问蔡明啊,最近风雪太大,王府门前积雪太厚,这可如何能行,大管事们便要调度些壮实人手,轮流清理府门前的积雪,可不能停。风雪来得急,调度也挺急的,蔡明前天就过去了,吃住都在前头。」 中年太监头一回庆幸自己个子小,若像蔡明这般高壮,怕是跑不了的。 前头扫雪人手不足,调度也属正常,大约蔡明走得急,没能通知她。 金鹃闻言,一颗提起的心放下,她谢了中年太监,返回蔡明屋内。 她抬手摸了摸放密信的位置,柳侧妃进秦王府已有数月,之前传的信都是普通消息,主公不悦,上峰亦数度施加了压力,这回终於有了突破性发展,消息必须早些传回去。 金鹃打定主意後出了门,往後方角门行去,到了门房位置,她在窗棂上敲了几下,状似随意,实则很有节奏。 紧接着门房里头闪出一个太监,他看见金鹃,蹙了蹙眉,随即拉着她走到避风隐秘处,压低声音问:「不是说过,这条线非到必要不许动用吗?你怎麽来了?蔡明呢?」 秦王治下严谨,大兴秦王府门户森严,虽说只要有心,偌大的王府总会混进探子的,但这数量却很少。越王为人谨慎,他亲自定下规矩,这些探子分成几条线,互不联系,甚至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何人,就是防止被赵文煊一锅端了。 这门房太监与金鹃刚好是两条线的首领人物,因此才能知道对方存在。 太监这条线埋很深,基本不怎麽动用,他看见金鹃,当然惊讶。 金鹃也没多说,就回了一句,「蔡明暂时无法传信。」她掏出密信,道:「这是重要消息,赶紧传出去。」 她声音压得极低,待太监一接手便立即匆匆转身,往回赶去。 太监小心收好密信,回了门房,里头有人问:「有人吗?怎麽去了这麽久?」 太监缩缩手,道:「转一圈没见人,大约是树枝被刮下来的雪吧,冷死了。」 「那赶紧烤烤火。」 门房里继续响起说话声,方才金鹃两人所站的位置不远处,屋顶厚厚的积雪上正趴着一个白衣白帽的男子,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他最後瞥一眼金鹃离开的方向,须臾便消失在原地。 这白衣人正是赵文煊麾下暗卫,他迅速回去找到徐非,将事情禀告一遍,然後奉命继续下去摸清门房太监的底细。 之前已经有几拨人找过徐非,守株待兔已久,这回终於有重大收获,他赶紧整理一番资讯,匆匆往主子跟前禀报去了。 又到了午膳时分,顾云锦打发了院里伺候的下仆,拎着食盒,转入隔间打开暗门,给男人送饭去。 这般送饭,效果极佳,两个多月以来,赵文煊未曾再次被人下手,只是很可惜,严密监控这麽久,那隐藏极深的奸细依旧没露出马脚。 不过能截住对方下毒的管道就好,只要耐心等待,必能顺利把人揪出来。 顾云锦穿过暗道从另一端出去,正是赵文煊的外书房。 这儿也有个暗门,赵文煊在此处的可能性更大,试过两回,顾云锦就直接往这边来了。 赵文煊果然在,他见差不多时辰就打发了屋里其他人,并分神关注这边,暗门刚移动,他便站起迎上来,一手接过食盒,一手搂着顾云锦,温声道:「锦儿可冷?」 顾云锦笑着摇头,「不冷呢,你看我穿得多厚实。」 暗道位於地底,夏日还好,冬季难免冰寒,顾云锦每每穿行,都需要披上皮毛大氅,赵文煊捏了捏她的手,纤手暖热,他方放下心来。 顾云锦接过食盒,掀开盒盖,将还有热气的菜汤取出,道:「殿下,先用膳吧,这天儿寒得很,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这是大实话,尤其是肉菜,届时结了一层油脂,就必须加热才能吃下去了。 顾云锦也是到了此间才知道古代也是有保温食盒的,红漆描金的提盒有内外两层,中间有空隙,里头塞了棉絮,盖上盒盖,能保持菜肴温度。 当然,这般冷的天气,保温时间自然大打折扣,若是饭菜冷後再加热,口感肯定就差远了。 顾云锦心疼男人,一到地方就催促他用膳。 赵文煊用温水洗了手後,搂着她坐下,「我们一同吧。」 他每每用膳,总会要顾云锦再吃点,她食量本来就小,後来乾脆过来一起用了,顾云锦可不会矫情到认为三菜一汤不够两人吃。 赵文煊欣然,两人每回肩并肩,亲密地凑在一起用膳。 天气太冷,如今顾云锦改为白天沐浴,早上刚刚梳洗过的她,身上淡淡幽香更为清晰,赵文煊呼吸间香甜溢满心肺,他心中不禁一动。 年轻男子血气方刚,初初尝过荤腥,难免躁动,赵文煊只觉得与心上人欢好,灵肉合一,万般滋味更是难以言喻。 自从两人圆房以来,这一个多月,顾云锦送膳时也不是没被男人求过欢。 青天白日的,她颇难为情,但赵文煊要求三次,她推了两次,也难免要应上一回的,两人曾在外书房欢爱过不止一次。 赵文煊想起某些火热画面,瞳色不禁更深了几分。 赵文煊虽有了心思,不过却没有打扰顾云锦用膳的意思,她吃得本来就少,一旦折腾起来,便可以直接给省了一顿。 任何损伤顾云锦的事儿,无论大小,他都不允许发生。 赵文煊细心给顾云锦布菜,直到她摇头表示够了,方专心自己用膳。 膳罢,洗手漱口後,两人徐徐饮了一盏香茗,赵文煊便随手挥退了廖荣等人,拥着顾云锦行至软榻边上坐下说话。 顾云锦吃过几次亏,一见男人挥退下仆,她的心便提起,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赵文煊身手矫健,习武多年身强体壮,正值旺盛之年又本钱雄厚,偏顾云锦纤细,身娇体柔弱柳扶风,这十来岁的年纪也不是需求旺盛之龄,老实说,她颇有些吃不消。 她美眸圆睁,看着男人。 赵文煊失笑,又爱又怜的搂她入怀,亲亲那双水润美眸,薄唇附在膏腴一般的耳垂边上,哑声道:「锦儿,你可有想我?」 男声低哑隐带情慾,求欢意图呼之欲出,顾云锦耳垂一热,粉颊染霞,她有些纠结,想是想了,但却不是这麽个想法。 赵文煊柔声问她,「锦儿,身子疼吗?」 顾云锦摇摇头。 老实说,男人对她心疼得很,很多时候不过浅尝一番便饶了她,清洗过後又用过药的,她真不疼。 只不过,这事儿太过刺激感官,她事前每每有些怯意,他说等过些时日身子习惯了便好,顾云锦想着应该是的吧,反正现在她看着赵文煊压抑隐忍的眼神,拒绝的话是说不出口的。 男人疼她,她知道。顾云锦轻咬粉唇,抬起纤细的双臂搂住他的脖颈,依偎到他怀里,轻轻说:「我们不要在这里。」 这里是赵文煊处理公务的地方,宽敞且无帐幔遮掩,只要一掀门帘子便能看见软榻。 赵文煊垂首,吻了吻她,柔声道:「好,都听锦儿的。」 他的薄唇覆上小嘴儿,开始温柔细吻,有力的胳膊轻轻一展,顾云锦便被他横抱在怀里。 赵文煊下榻,稳稳站起,迈开大步往後边的碧纱橱行去。 这碧纱橱是从前他处理公务之余偶尔小憩的地方,自两人圆房後就另派上用场。 赵文煊将怀中人放在榻上,随即覆身而上,他大手滑动,食指灵活挑起水红色肚兜的系绳,轻轻地摩挲,黑眸凝视她的俏脸,不肯移动半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男性的阳刚气息浓厚,密密包裹着她,赵文煊的视线太过灼热,手上动作暗示性太强,顾云锦两颊生晕,她瞥一眼男人整齐的衣冠,再看自己衣散鬓乱,已被他尽数掌控,不禁难为情地阖上美眸。 赵文煊低笑一声,俯下身来亲吻她,将白皙的丰腴一一抚慰过。 碧纱橱不大,本已温暖如春,随着时间推移,温度节节攀升。 疾风骤浪,汹涌澎湃,粗喘娇吟,时重时轻,久久,方渐渐平息,碧纱橱内终恢复了平静。 顾云锦早已力竭,她软在榻上,急急娇喘着,身子无力,美眸半睁半阖。 赵文煊亲自为她整理,穿了衣衫,盖上锦被细细掖好,柔声道:「锦儿先歇着。」 她累极了,须臾便在男人的轻拍下睡了过去。 赵文煊坐在榻沿,静静凝视她良久,方起身整了衣冠,往碧纱橱外行去。 京城暗流汹涌,扩充私军事涉机密,这两者他必须亲力亲为,再加上连日大雪,封地上突发事件也有不少,赵文煊便是想多陪伴顾云锦亦无暇抽身。 不过,像如今这般,两人仅隔一道雕花隔扇门,近在咫尺,也是极好的。 【第二十一章 延宁院的危机】 赵文煊心绪颇佳,出了碧纱橱後便专注处理公务,约莫过了一刻钟功夫,提笔的手却顿了顿。 他将手中狼毫置於笔山之上,端起茶盏喝了口茶,靠在在圈椅椅背上,淡声道:「何事?」 随着赵文煊话音落下,一个黑色人影落在紫檀大书案前跪地请安,来人正是徐非。 徐非被唤起後,立即禀报道:「回禀殿下,柳侧妃处新截获消息,并发现一条新的暗线。」 话罢,徐非将手中一叠白笺呈上,并详细将事情始末一一道来。 其实,当年暗道建造妥当之後,赵文煊便在王府里挑了一些院落以翻修之名改建,明玉堂、繁翠院都在其内。 明玉堂设了两个暗道入口,即便将来安置人也是亲近者,这便有了如今的顾云锦;而繁翠院则不同,这院子改造的最终目的,便是为了监视院落中的人。 特别是正房,经历了特殊的传声、窥视改造,只要在暗道下安排人值守,虽说不能无死角监视屋内,但说话声音却挺清楚的。 金鹃柳侧妃三人声音虽不大,但也不算小,值守的暗卫听得分明,飞速记下後,随即便递到徐非手上,如今一同呈於赵文煊案前。 赵文煊一边翻动白笺,一边听着徐非禀报。 他们这边一直在纵容繁翠院诸人,如今终於有了两个不错的收获,一是提前调开蔡明,发现了越王深埋的另一条暗线;二则是柳侧妃瞎掰的诸般虚假消息。 这个柳侧妃也并非毫无用途,也不枉他天天在繁翠院耽搁时间。 最後,他的视线定在「秦王与王妃数度龃龉,致大兴与庆国公府渐离心」处,随即便是秦王与王妃的一系列火花迸射的暗流汹涌。 这柳侧妃瞎掰起来,确实挺合情合理的,最起码不明真相的人看着毫无破绽。 待得徐非禀报结束,赵文煊放下白笺,食指轻敲了敲书案,抬眼吩咐道:「徐非,先摸清这条新暗线,然後……」他沉吟片刻,又说:「你下去安排好,年後本王会离府巡察边关。」 赵文煊始终不相信,张贵妃与越王母子费了这麽大的心力,不着痕迹将柳侧妃安排进他的王府,仅仅只是为了传递这些不知虚实的资讯。 他手握重兵,这些消息便是真的,也不过仅是疥癣之疾,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若要谋算起决定性作用,那就必须如那个潜伏在他心腹中的细作一般,给他无声无息暗下奇毒,将他的身体拖垮,才是根本之道。 这般细细想来,越王的付出与收获实在不对等。 越王同是皇子,能在几年内迅速崛起,与位居东宫多年的太子平分秋色,除了有建德帝的扶持以外,他本人能力卓绝毋庸置疑。 一个颇有能耐的越王,会办吃力不讨好的事吗? 赵文煊觉得可能性不大。 因此从一开始得知柳侧妃此人开始,他便敏锐地察觉到越王应另有所图,即便是监视了几个月後,繁翠院中表现得毫无异常,赵文煊的判断亦从未更改。 不过,与其将人拒於门外,不如放进来,顺藤摸瓜後再连根拔起,这便是赵文煊让柳侧妃顺利进府的原因。 现在火候已经差不多了,巡察边关是赵文煊每年春季必要进行的,如今正好一举两得,伺机收网。 赵文煊坐镇大兴,这些人处处谨慎,不敢轻举妄动,一旦他离开王府,势必带走大批明暗护卫,於对方而言,这守卫力度是降低不少。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另有心思的人,应该不会错过。 赵文煊食指轻敲了敲大书案,这事前准备,如今就须仔细谋划好并布置起来。他日前已经思虑过一番,如今便一一吩咐了徐非,让他安排下去。 徐非凝神听了,又问了两个不甚明白之处,最後诸事妥当,他便告退,下去安排了。 赵文煊垂目仔细推敲一番,计画没发现破绽,他方搁下此事,抬眼瞥向墙角的龙头滴漏,见如今已是申时过半。 时辰不早了,他心里亦惦记着碧纱橱中的顾云锦,乾脆掩上公文,站起往里头行去。 天儿冷,外头滴水成冰,不过屋内倒是暖烘烘的,顾云锦这一觉睡得颇沉,赵文煊推开隔扇门入内时,正见她美眸轻阖,小脸泛粉,睡得香甜。 赵文煊不禁微笑,在榻沿坐下,他将顾云锦连人带被裹好,抱进怀里,笑道:「锦儿,锦儿该起了,若不然,夜间该睡不好了。」 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存在,顾云锦走了困,恰恰合了赵文煊之意,他正好狠狠折腾一番,完事後她便会睡得极好。 赵文煊笑意加深,不过,他依旧坚持轻唤着怀中人。 如今起了正合适,缓一缓後就用晚膳,否则顾云锦该没胃口了。 赵文煊低头轻吻着她,侧脸摩挲着粉颊,他爱极了她这副酣睡的小模样儿。 在赵文煊坚持不懈的骚扰中,顾云锦躲避几下,终於还是清醒了。她本想抬手揉揉眼睛的,只可惜纤臂被裹在锦被里头,男人连人带被抱着她,她动了两下都抬不了手,只好侧头蹭了蹭他的颈窝,睁开眼眸。 「醒了。」赵文煊轻抚她的鬓发,垂头亲亲她,笑道:「如今已过申正,我们今儿早些回去。」 申正,即是下午四时,这是古代的哺时,意思就是吃晚饭的时候,如果男人不忙碌,回去确实刚好。 「嗯,」顾云锦应了一声,她午间被一番折腾,如今又刚醒,只觉得身子骨慵懒得很,她搂住赵文煊脖颈,撒娇道:「我不要走,我要你抱着回去。」 「好,都听锦儿的。」赵文煊宠溺的笑了笑,亲了亲她粉嫩的鼻尖,起身给她卸了锦被,裹上紫貂皮大氅,微微俯身将她抱在怀里,迈开大步,转出碧纱橱。 男人习武多年,身强体健,毒性未除之前亦能轻松将她抱起,更何况现在。 顾云锦身子猛一腾空,人已被赵文煊毫不费力横抱起,她回头看一眼榻前那双粉色绣花鞋,嗔道:「我的鞋子。」 赵文煊一笑,道:「回去再穿便可。」 顾云锦想了想,好吧,反正回去後她屋里还有不少鞋子呢。 赵文煊拍了拍她的翘臀,顾云锦立即红着脸一缩身子,他不禁大笑,随手打开暗道门,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後,同时还有低沉而畅快的笑声响起。 没过几天便到了年节,在皇宫里头,皇帝每到这个时候总是忙得不行,大宴群臣必不可少。 京中勋贵官宦们除了进宫赴宴外还得忙着举办年酒、春宴,同时还要赶赴各家吃酒用宴,一直到出了正月,过了二月二「龙抬头」,这个年才算过完。 而封地上的藩王们虽比不得帝王,但开了年後举办酒宴并宴请藩地上文武臣属亦是不可或缺的。 往年赵文煊後宅并没有女眷,因此他仅在前院设宴便可,但今年却不同,有了新王妃与两位侧妃,同时在王府後宅举办宴席,王妃侧妃们与封地官员女眷同乐便是应有之事。 到了正日子,顾云锦早早便起,梳洗妥当,挽了个高鬟望仙髻,鬓簪点翠嵌珠凤凰展翅金步摇,各色花钿、分心、掩鬓、耳坠等等一应俱全。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今儿,她可是把一整套点翠嵌珠头面都戴整齐了,沉甸甸地,她觉得脖子都短了几寸。 顾云锦自镜台前站起,展开双臂,碧桃等人忙小心给她穿上湖蓝色掐金百蝶穿花蜀锦宫裙,腰上坠着荷包美玉。 忙碌了一个时辰左右,终於收拾妥当,顾云锦微微吁了一口气,她抬目瞥向另一面宽大的黄铜镜面,只见佳人娉婷而立,玉容生辉,在珠翠映衬下更添丽色之余,气质亦是端庄高贵,让人不敢逼视。 顾云锦点了点头,这秦王侧妃的打扮,肯定在及格线以上了。她头回以赵文煊的侧妃身分面见他的臣属家眷,比在京城出席宫宴时郑重不少,不是担心出岔子惹祸的惶恐心思,而是发自内心的重视。 顾云锦仔细端详一番,见装扮无懈可击,於是便顺着丫鬟婆子的搀扶转出屏风。 赵文煊早等在里屋,他今日身穿交领九章玄衣纁裳,素表朱里大带在腰,佩以玉勾、玉佩、金钩、玉环等物,只待戴上一旁廖荣小心捧着的九旒冕,这一身亲王冕服便齐全了。 他本坐在太师椅上,徐徐呷着茶,余光见顾云锦转出,眼前登时一亮,他随手放下茶盏,站起迎上前,微笑端详她一番,赞道:「本王的锦儿美极了。」话里饱含毫不掩饰的骄傲。 其实,虽顾云锦容色确实极佳,但他长於皇宫大内,也并非没见过不逊色於她的美人,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如今只觉顾云锦万般好,再无人能及。 顾云锦抿唇轻笑,男人夸自己漂亮,她自然高兴的,同样的,她头回见一身庄重冕服的赵文煊,也觉他有说不出的威严俊美,她笑道:「锦儿的殿下亦俊极了。」 顾云锦目中掩不住的倾慕欣赏,与此话一同取悦了赵文煊,他心中大畅,俯身就亲了她粉颊一记。 顾云锦粉面染红霞,瞋了他一眼,这满屋下仆的,她与男人亲昵,颇觉难为情。 「殿下,侧妃。」廖荣窥了个空隙,忙上前禀道:「时辰已不早了。」 後宅宴席近在咫尺,开宴也没这麽早,顾云锦可以晚些,但前院路程较远,赵文煊再耽搁就要迟了。 顾云锦接过廖荣捧着的九旒冕冠,赵文煊俯首,她踮起脚尖,亲手给他戴上。 赵文煊抬头,面带微笑,大手展开粉色的妆花缎面白狐皮披风,为顾云锦披上,又细细嘱咐了几句,让她无须太过在意,只当寻常宴席便可。 两人依依不舍,须臾方分开,赵文煊登上轿舆,被仪仗簇拥着往前院而去,而顾云锦也出了门,乘软轿出发去延宁院。 章芷莹是王妃,她与柳侧妃须先到延宁院集合,而後一同出发往举宴的景福院。 软轿抬得极稳,几乎没有颠簸,顾云锦微微撩起一侧轿壁小帘子,外头白雪皑皑,寒风亦即时钻入,不过片刻功夫纤手便觉冻意,她忙放下厚帘子,收回手捧着怀里的景泰蓝手炉子。 这天儿真冷,听说前几日章芷莹便染了风寒,如今还未痊癒,顾云锦以为凭着对方的高傲性子,这年宴很可能要缺席了,没想到至今也没听到这消息。 然而她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仅凭当初中秋宫宴时,花灯廊道上章芷莹众星拱月的惊鸿一瞥,顾云锦便断定对方并非是真正清傲之人,她觉得章芷莹还是很享受这一切的。 如今章芷莹进了秦王府,有王妃之名,却无王妃之实,几个月下来,柳侧妃隆宠不改,声势已经完全压过延宁院,在年宴这等大事上,她若是再缺席,只怕便是有王爷嫡亲表妹这重身分加持也撑不住颓势了。 长於勋贵世家之中,章芷莹应该清楚,如果继续下去,等待她的会是什麽局面。 顾云锦估计,章芷莹除非是病得下不了床,否则这年宴她肯定不会让柳侧妃专美於人前的。 毕竟王府规矩森严,王妃无宠只能在府里流传,外头半分不知,但若是等会柳侧妃藉机宣传一番,那就很难说了。 顾云锦的猜测虽不说十足,但也相去不远了,如今延宁院中,章芷莹忍着喉间痒意,低咳了两声,随即便吩咐丫鬟伺候更衣。 整理妥当後,章芷莹瞥一眼黄铜镜,昏黄的镜面上,里头的女子一身盛装华服,精描细画的清丽面庞却难掩病容。 她眉心一蹙,面上神情冷了几分,吩咐丫鬟重新化妆。 负责化妆的丫鬟战战兢兢,她伺候主子多年,章芷莹素来挑剔,五官又不适合浓妆艳抹,她已经尽量掩盖了,只可惜主子还不满意。 章芷莹重新往镜台前行去,她前几日染上风寒,几天下来也不见好转,如今还有些发热,转身时脚下一个跄踉,险些摔倒,好在身边丫鬟及时扶住。 「王妃,」陈嬷嬷一惊,忙上前搀扶章芷莹坐下,她忧心忡忡,蹙眉想了半晌,犹豫半晌道:「王妃,您还在发热呢,若、若实在不适,这年宴咱们就不去了吧。」 今儿是王府诸妃进门後的头一回年宴,重要性不言而喻,只是陈嬷嬷摸了摸章芷莹的手,上面温度实在有些高,一时间她也迟疑起来了。 章芷莹闻言只是抿了抿唇,却没说话。 她出身高门大户,很久以前就知道,勋贵人家中无仪仗的妇人过得是什麽日子,哪怕是大妇,徒留一个身分,也只能撑着体面,过着面甜心苦的生活。 不过知道归知道,章芷莹彼时是庆国公府唯一嫡女,万千宠爱在一身,她作梦也想不到,那等生活竟有一天会落在自己头上。 到了大兴已三个月,柳侧妃盛宠自不必说,便是明玉堂的顾侧妃,秦王去繁翠院两回也必会上她那儿歇一次的,如此,後宅三个女人,仅仅剩一个章芷莹,一天宠爱都没有,秦王对她根本视而不见。 王府规矩森严不假,但里头的下人太监更是有眼色得紧,时日一长,大家早就心下了然,谁会捧一个据说还是完璧之身的王妃? 寒冬腊月,章芷莹没出门,外头如何她不知道,但主子得势失势,看院里奴仆精神面貌便能清楚。 章芷莹高傲而敏感,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但面上依旧恍若不觉。 可是前段时间却发生了一件事,让尚能粉饰太平、欺骗自己的她,不得不直接面对了现实。 每逢冬季,柴炭必不可少,王府主子们分例,除了烧地龙用的黑炭外,还有室内使用的红罗炭、银霜炭。 本来,秦王府的柴炭储备肯定是充足的,只是今年出奇的寒冷,赵文煊麾下不少臣属家中,尤其寒门者,取暖物资准备不足,家中有老少的更是难以支应,一时火烧火燎的寻找柴炭,只是这等天气,柴炭金银难求。 赵文煊体恤麾下大小文武,命人开启了库房,将柴炭大量赏下去,解了一干人的燃眉之急。 冬天制炭不易,补充远抵不上这次的大量消耗,这麽一来,王府的储备立即就少了许多,赵文煊也没打算收购市面上的柴炭,於是府里各处的柴炭分例就要精打细算了。 章芷莹惧冷,室内炭盆总要多燃一个,她不屑於用次一等的竹炭、黑炭,因此分例紧巴巴的,上月底炭刚好用完了,次日月初一大早,陈嬷嬷等不及太监将分例送来,便赶紧打发人去亲自取。 大丫鬟月季领人匆匆赶到煤炭房,各处分例刚称好了,管事太监正要命人送过去,那月季定睛一看,延宁院的分量倒是不差,只是那些炭的个头较於旁边两堆,明显就要零碎一些。 当差太监们有眼色得很,明玉堂繁翠院有宠,而王爷膝下犹虚,鹿死谁手犹未知,他们特地捡了面上个头最大的那些分给两院,而底下那些碎点的就归了延宁院了。 其实这些上等炭品质还是有保证的,碎也碎不到哪里去,但放在一起对比差异就出来了。 月季自小伺候章芷莹,在国公府过惯了头一等的生活,这首回被差别对待,她愤愤不平,偏管事太监腰杆子硬,拒绝了她的调换要求。 月季气极领了炭回来,她嘴巴厉害,立即在章芷莹跟前添油加醋说了一番,陈嬷嬷想按也没能按住。 章芷莹一直披着的高傲外衣就这般被直接撕了下来,她再想自欺欺人也无法,不过三个月,延宁院就被如此对待,那以後呢? 她其实很清楚,进了秦王府,这辈子就出不去了。 这件事力道不小,章芷莹一边继续孤芳自赏,无法腆着脸向赵文煊求和,但另一边,行动上却已在不自觉地努力保持地位。 理所当然的,就算今日仍在风寒发热,她亦不会缺席年宴。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