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罗剎》 序 咖啡馆心情记事方子衿 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喜欢坐在咖啡馆内看著人群。 窗外长熙来攘往车水马龙的城市繁华;室内却迥异於窗外的扰攘,低沉而不知唱些什麽的歌手和空气中的咖啡香,呈现出一种傍晚时分的慵懒。 有时候很好奇:什麽样的人会在晚餐时刻待在咖啡馆中? 是相约等待心里那个不见不散的人儿?或是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躲到咖啡馆中对著电脑用功的上班族?还是利用下班後那一点点珍贵时刻努力八卦的古道热肠人士? 情人在日暮馀晖下的紧紧相拥与在咖啡馆中延续上一个未有结论的会议;主妇在每日家务的甜蜜负荷下,偷闲到此交换情报。种种生活现态都在诉说著一则则的故事。 而我,端据一个僻静角落,想将一切尽收眼底。 手捧著一杯肯亚咖啡;想像不出苦涩的滋味和非洲国家动物园中展现蓬勃生命力的活动有何关联。也许,身为现代人,生活中必须时常灌溉无穷想像力。 生命中的八荒九垓处处可见旅人;而我,便在咖啡馆中思想起我生命中的旅人。也许是你,也许是他,也可能是每日在街头错身而过的陌生人。 就是这麽不经意的,有个陌生面容浮上心头,提醒著每段稍纵即逝的红尘因缘。不期然的滋味,像微雨街头的拉西维亚咖啡。 什麽时候,你也将成为我在咖啡馆中心影上思想起来的旅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一章 会议室中冗长的讨论正热烈的持续,一时之间尚没有结束的迹象。 窗外飘起了点点白雪,看来今年将会有个白色耶诞节。 坐在主席位上的莫子璧强迫自己要专心些,岁末年终的银行集团会议虽然枯燥漫长,但只要开完,等待自己的便是一段不算短的新年假期。 一定要专心些,早点把会议结束。 另一方面,他又不由得担心起独自一人在家的妹妹莫子琮。 小他十五岁的妹妹自己一个人在家,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他马上安慰自己:不会的,十九岁的子琮已是个大女孩,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的。只不过,这已是他这周第五次对她失约了。 每次答应要回家陪她吃饭,却总是放她鸽子;等到回家後,才看见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妹妹在沙发上睡著了。纵然心中有万般愧疚,但隔日天一亮,他依然又是早早起床便到公司报到。 真的很对不起她,可是,工作嘛!没办法。 不过,不管怎麽样,妹妹依然是他心中最疼爱的人。 ※※※ 莫子琮屈膝坐在窗前看著纷纷坠落的雪花。 桌上她准备的晚餐已由热得冒烟转而变冷。 没人陪她,她也没有食欲吃饭。 这周以来,哥哥天天都答应要回家陪她吃饭,却天天都失约。 她不知今天哥哥又在忙什麽,不过她知道,自己肯定没有比哥哥的工作重要。 她和工作哪样重要?她相信哥哥一定选工作。 她有些负气地怨起哥哥来。 记得小时候,生活不论多辛苦,哥哥总会随时带著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哥哥开始把她留给保母,或送进住宿学校,然後成日埋首於工作。 他一定不爱我了!她忧伤地想道。 好,既然他不爱她,自己也不要爱他了,让他当个工作狂的坏哥哥吧! 於是,她拿起背包,胡乱塞了几件衣服作为行李准备离家出走。 看他会不会担心! 等走到门口,她才又想到,就这麽走了,好像很不应该。於是,她回头留了张字条在桌上。 坏哥哥: 你成天喜欢工作不喜欢我,我也决定不再喜欢你了,再见。 妹妹 看完了,莫子琮觉得很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她瞥到桌上莫子璧留给她的白金信用卡。 本来她想用信用卡买东西送哥哥的,现在她很生气,决定不买了,不买东西送笨哥哥了! 不过卡就收著好了。 把信用卡收进背包後,她又犹豫了。哥哥一定是开会开晚了,她再给他一次挽回的机会好了。明天早上,如果明天早上他还是没回来,那她就走定了。 所以,她又继续坐在门口等莫子璧回来。 而莫子璧开完会回到家时,已是隔天中午。 疲惫的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进门便倒在沙发睡著了。因此根本没看见饭厅那一桌饭菜及留在桌上的字条。等他再度张开眼时,已是晚上了。 所有一切都已成了未知的事实。 ※※※ 莫子琮一大早便怒气冲冲的背著背包出门。 平时她总是温温的不会生气,因为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高,身上肉又有些多,若再爱生气肯定会惹人嫌。但没办法,这回哥哥真的太令她生气了。 昨天中午说晚上会回来,晚上说再晚点,之後就像失踪般没消没息,分明就是不重视她这个唯一的妹妹。 她好生气,於是一大早离家出走後立刻到了机场。 为何到机场?其实她也不知道,就这麽莫名其妙的站在这里了。 看著来来往往的人潮,她差点看得头晕。 冷静些,她告诉自己,很小的时候她就自己一个人搭飞机东京、纽约来来回回的跑,没什麽好怕。虽然那时候有空服员带著,不过仍是她自己一个人。 她告诉自己,没啥好怕的。在离她最近的柜台买完机票後,她随後跳上一架飞往台北的班机。台北,十年前她就去过了,何况她还是在台北出生的,虽然十年来她只去不到五次,可是不怕、不怕! 看哥哥担不担心! ※※※ 经过不短的长途飞行,莫子琮以为自己睡到地老天荒了,飞机才降落。 出关後,她有些踌躇。祖国对她而言是既亲切又陌生,她该往哪儿去呢? 蓦地,她看见一家熟悉的五星级饭店的服务招牌,她立即高兴的上前。这些年来,每次哥哥出差带她来台北,都住这家饭店,她认得的。 真棒!总算有落脚处了。於是,她在饭店住了下来。 住在饭店的莫子琮成日吃饱睡、睡饱吃,又把自己养胖了些。这天,她自己一个人到饭店旁的巷子闲逛,看见许多人正排队买煎包,於是她也凑热闹买了一包。 吃了一口後,她忍不住称赞起这袋美食来。以後她都要买这个来吃,一大袋十个才八十块,比饭店的食物好吃、便宜又多,真不错。 捧著食物边走边吃的她这时听见一旁两个女孩的对话。 「她的工作真是好,钱多事少离家近,睡觉睡到自然醒,打混摸鱼不打紧,薪水还是照常领。」 「是呀!真好命。」 「助理耶!真好命。」 望著远去的那两位女孩,嘴里咬著煎包的莫子琮不禁发愣。原来工作这麽轻松,怪不得哥哥老喜欢工作,原来如此。 那她是不是也该去找个工作来做做?嗯,当下她立刻决定去找工作。 她平常被哥哥保护得太好,连一般公司在做什麽都不清楚,现在她决定了,她也要去工作。做啥呢?她歪著头想了想。 助理!刚才那两个人把助理的工作说得这麽好,那她就去做助理好了。 想到此,她不禁得意了起来,连脚步都轻盈不少。她边走边跳,嘴里含著食物,一个不小心踩到一只野狗,闻到食物香味的野狗垂涎她手中的美食,开始在她身後猛追。她从未遇过这种情形,吓得拔腿就跑。 跑了一段路後,她筋疲力竭得直想大哭。哥哥救我!眼见饭店大门在望,她鼓励自己:跑快些,进饭店就没事了。 ※※※ 白豫恒走出办公大楼,手中拿著一份工程报告书及相关资料。 他和人约了下午在公司斜对面五星级饭店的咖啡厅洽谈这笔生意的内容。 无聊,他心中忍不住地咒骂! 谈工作不在办公室谈,硬要约在什麽饭店咖啡厅,亏这些业主还是他高中同学,想到他就有气。 他堂堂一个公司董事的特别助理,居然要亲自送工程报告书,而且是送到像菜市场的咖啡厅? 念头还来不及转完,他立刻被人撞了一下,文件资料散落一地。 他生气地破口大骂:「谁?哪个笨蛋?走路不长眼睛敢撞上我?」 面对突如其来的怒斥,莫子琮吓得一时成了哑巴。回头一看,她那一袋煎包被一撞飞了出去散在地上,那只狗正满足的大快朵颐。 她好心疼,她只吃了一个煎包耶。 「喂!」白豫恒见她撞了他竟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又喊了她一次。 望著那袋煎包出神的莫子琮被吓得转过头,这才发觉自己靠在一个冷漠得像罗刹般的男人胸前,油油的手还贴在人家的衣服上。她吓得立刻缩回手藏在身後。 盯著他衬衫上的油渍,她暗自希望这个男人没发现。 「喂!」他又叫了一次。 莫子琮怯怯地看著他,像等著挨骂的孩子。 「你撞到人不会把东西捡一捡吗?」他没好气地瞪著眼前这脂粉味颇重的胖男生。 听了这话,莫子琮赶紧弯下腰捡拾文件。无奈笨拙的她捡了这里掉那里,捡半天也捡不完全,白豫恒愈看愈生气,乾脆自己弯下腰捡。 他把资料叠好,准备站起来时,两人因同时动作,额头竟撞在一起,莫子琮疼得抱头呼痛。 「你这笨蛋,这麽简单的事也做不好?」白豫恒气得破口大骂,顾不得自己正站在街上。 揉揉无辜的头,莫子琮委屈地道:「是你自己的头硬得像钢筋,还骂人家……」她疼得都想哭了。 听到这细嗓子的声音,他不禁愣了愣,「你……」难道这人是女孩? 仔细一看,不太像啊!甩甩头,是女生或男生都与他无关,管他呢!收拾好工程报告书及资料,他转身离去。 莫子琮负气的嘟著小嘴,看著他远去的身影骂道:「世界第一名坏蛋,没同情心、没爱心……」她再看看意犹未尽的野狗,那些煎包早已尸骨无存。 哇!她的食物没有了。明天再买好了!她只好如此安慰自己。 隔天,吃完煎包,她顺利的在饭店对面五分钟路程的大楼中找到工作。 职位就是很轻松的助理!薪水不多,才一万多,但够她吃煎包了。 莫子琮心中有无限的欣喜。她终於像哥哥一样有工作可做了,想著,她不禁得意起来。 ※※※ 「小莫,把茶端进去给白特助。」办公室的小姐指使她。 莫子琮不明白,一早来她要打扫办公室、给花浇水、泡茶、接电话、收信件,还要接受其他人的指使。 这样的工作叫轻松?前几天路上那两个人是不是说错了?她不禁在心里怀疑。 「快呀!小莫。晚了白特助会生气的!」 伸了伸舌头,她赶紧去泡茶。 这家公司在台北办公室的职员才九个人,而这个「白特助」却好像鬼一样令人害怕,一整天办公室里不断传来吼骂声及其他巨大声响,弄得人心惶惶。 她还没见过这号人物,毕竟她来不到三天,而今天他进来时,她正好在茶水间忙。不过看一群人正襟危坐的样子,她不禁想像门板後的特助有张怪兽面容。 此刻门内又传出骂人声,端茶的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敲门。 白豫恒等茶等了半天,气得要出去骂人,门猛一开 正挺胸前进一步要敲门的莫子琮一个失手,整杯热腾腾的茶便洒在白豫恒身上。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他被水一烫,又开始破口大骂: 「又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笨蛋?」害他这星期已第二次被撞,也毁了第二套西装衬衫! 一听到似曾相识的骂声,她不禁偷偷抬头一看啊!她错愕的张大嘴,怎麽又是那个男的。 「你是新来的吗?连端茶都……」他的话语中断在他看见莫子琮之後。 心虚的莫子琮哪敢正眼看他,赶紧垂下头装作不认识。 一看到她,他就一肚子火,就是这小鬼毁了他两套昂贵的西装。 「你」他气得眼睛差点喷火。「又是你这家伙!」 「我不是家伙,我是莫子琮。」她小小声替自己辩解,声音却懦弱的像在求饶。 一听到这没用的蚊子般叫声,他怒气更甚。「讲话大声点,叫什麽名字?」 「莫子琮。」她依然小小声的,只是比刚才大声了点。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好,莫子琮,我记住了。」 闻言,她吓得惊慌失措,赶紧捡回茶杯,逃难似的躲进茶水间。 来到茶水间,靠著墙边,她忍不住瞅著怒气冲天的白特助在外面发飙。 晚上,她躺在饭店床上休息时,不禁想念起对她呵护备至的哥哥。 她开始後悔离家出走了,可是哥哥为何不来接她回家呢? ※※※ 这个白豫恒像是和她有仇似的,总是指使她做东做西,累得她连喘口气休息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这天他下南部的工厂去视察,她才得以坐在座位上休息。 办公室的人少,此时家中没大人,大家乐得清闲地喝著下午茶。 环顾四周,她不禁想到,来上班一个礼拜,真正坐在位子上的时间加起来竟不到八小时。整天被白豫恒吆喝东吆喝西的,她觉得自己真像颗陀螺。 「累了吧!」日籍工程师栗原笑眯眯地走近她。 想了一下後,她点点头。 「小白就是这样。他很少待在公司,每次一来就像台风过境,把每个人都扫得灰头土脸之後,人就不见了。」 她沉默不语。 「我们喜欢你。」嘴里吃著点心的会计小姐口齿不清地表示她的友善。 为什麽?她不明白。 「因为有你在,小白只骂你一个,没空骂我们其他人,所以这几天我们耳根很清静。」 听到总务小姐的这番话,莫子琮呆愣许久。就因为白特助只把炮火集中在她身上,所以大家才喜欢她? 她小声地表白自己的心情:「可是天天让他这样骂,我都觉得自己什麽都做不好了。」 财务长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小白就是这样,他骂完就算了。他对任何人的要求都很高,在他面前很少有人不被挑出毛病的。」 「吃吧!」翻译的王先生把饼乾放在她面前,「可不是每天都有下午茶,是小白不在才有的,何况今天是栗原先生请客,快吃吧!」 看了看大家,莫子琮一颗高悬的心才稍放宽一些,安心的吃起点心。 少了白豫恒的虐待,下了班大夥儿准时做鸟兽散。不一会工夫,偌大的办公室立即变得安安静静。 准时下班的莫子琮突然有了空闲,竟不知要如何打发时间,於是她随便搭上一班公车,逛市区去也。 来到某一条热闹的大街,她竟觉得似曾相识,莽撞的下了车四处闲晃之後才猛然发现虹云集团!这幢气派的超高大楼挂的是虹云集团的招牌。 她心中闪过一阵欣喜。这是哥哥工作的公司,而且这家公司的老板她也认识,小时候她曾来玩过。 想到这里,她迫不及待的踏了进去,不过,马上就被接待小姐拦下来。 「我想找薛敦诚。」她记得哥哥老板的名字,她还和他弟弟的太太住过一年呢! 「薛先生出差到美国去了。」接待小姐用怪异的眼神打量她。「这样好了,我帮你问问看。」 喔!一时之间,失望的情绪充满心头。 她沮丧的想走出去时,却被接待小姐叫住。 「小妹妹,先坐一下。」她被请到会客区坐著。 她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连会客室都比自己工作的公司气派,原来哥哥在一家这麽大的公司做事。 可是既然老板不在,留她下来做啥呢? 正当她纳闷的当儿,虹云集团的大老板夫人郑明琳也在打量她。 「就是她要找薛先生?」郑明琳怀疑是自己看走了眼,或她找错地方。 「没错,就是这个小妹妹。」接待小姐肯定地道。 郑明琳不禁要怀疑自己的丈夫到哪儿认识这麽一个小女生?看起来好小。她轻轻上前一步,以最温文有礼的态度「打扰」了沉思中的莫子琮。 「听说你要找薛先生?」 被突来的问话吓到的莫子琮跳了起来,一颗心差点由喉咙跳出来,抚了下惊魂未定的心,她这才露出腼腆的笑容。「嗯,不过他好像不在。」 「是呀!到美国出差去了。有事吗?跟我说也是一样,我是他太太。」 莫子琮想了又想,终於说:「是没有什麽事。我是他……朋友的妹妹,来这里玩,顺便看看他而已。」她故意把自己离家出走说成来玩。 朋友的妹妹!?郑明琳虽有些怀疑,却不失热情的招呼她。「住哪里?要不要来我家?」 莫子琮想了想道:「还是不要好了,我住饭店。」她报出了饭店的名称。 她觉得还是别去薛先生家好了,只怕这一去,万一哥哥隔天就到,那她就会很可怜的被关进很偏僻的学校去,很久才能回家一次。 但她心中也有些矛盾。她实在很想念哥哥,可是现在的生活又让她舍不得放弃。 还是再躲一阵子吧!过一阵子再回家,明天她还得上公司认真工作哩! 想著想著,她自己高兴的笑了笑,表示要回饭店了。 「你知道路吗?」郑明琳故意试探她。以她敏锐的直觉,她不相信这女孩只是「朋友的妹妹」如此简单。 莫子琮愣了一下,被问倒了。她不认识路。 一周以来她的活动范围只从饭店走到对面的公司或後面卖煎包的巷子,顶多到公司隔壁的邮局办事而已。 至於这里,她也只认得大楼外观,会走进来还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瞎撞上的。 她完全不认得路。 郑明琳友善的看著她。果然不出她所料,这女孩不是本地人。 喝口茶,她闲适地问:「你叫什麽名字?」 「莫子琮。」 郑明琳闻言,大吃一惊,「莫子璧的妹妹?」「金算盘」莫子璧的宝贝妹妹是出了名的,而这女孩竟在她眼前?! 身分被拆穿,莫子琮急急地解释:「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有告诉我哥哥,玩一玩我就回去了……」 郑明琳见她这麽惊慌,急急安抚道:「我知道,我知道。」原来这孩子离家出走!怪不得莫子璧凌晨沮丧得像要自杀的电话一来,她老公立刻飞到美国。 原来是出了这麽一件大事。 「我只是来看薛先生的,请别告诉我哥哥……」她嗫嚅的哀求,几近卑微的。 郑明琳笑道:「我想告诉他也没办法呀!薛先生今天早上去美国,几天内是不会回来的,我想……你要不要到我家住?」 「呃?!」她又吓了一跳,「住你家!」 「是呀,有伴嘛。」 「可是……」可是她得上班哩。 「有困难吗?」莫子琮颔首,表示真的有困难。 郑明琳心里想了想,「那我留电话给你,随时欢迎你来玩。」 「嗯。」莫子琮这才开心地露出笑脸。好险!如果去她家,离家出走的事一定会马上被拆穿。呼!拍著胸脯,她安慰自己,没事没事。 郑明琳专程送她回饭店,陪她进房且又问了许多问题之後,才满意的离去。 她和莫子璧仅数面之缘,但对他保护妹妹的方式叹为观止。他对妹妹的保护比对温室的花更周到、照顾得比上野动物园的猫熊更小心,只怕她一旦离开他的羽翼连走路都不会。她在心中暗自盘算著:就当自己日行一善帮莫子璧的妹妹独立吧! 反正她的行踪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 这天,莫子琮一进公司就发现气氛异常严肃,她浑身开始起鸡皮疙瘩。 翻译偷偷朝她比了比特助的办公室。她知道,白豫恒那个魔鬼头回来了。 好日子才过了四天,恶魔就回来了。她愈想愈害怕,开始冒冷汗。 「莫子琮」 不到三分钟,魔音传进她耳中,她战战兢兢地推门而入。 「把桌上资料分类。报纸一堆、广告纸一堆、文件一堆,其他的放一边。」 说完,他自己倒茶去了。他受不了莫子琮的慢动作,每次等茶喝,往往让他等到口乾舌燥也没半滴水,不如自己来。 莫子琮呼了一口气,脚软地坐在地上。还好是这麽简单的工作,没有太为难她。她忍不住要感谢天上的神终於听见她的祷告。 这麽简单的工作,她一定可以不负所托的胜任愉快。这麽容易的工作,她愉快的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一隅整理起来。 这些资料还真不是普通的多,光是分类就耗掉她一个上午,再加上把还要的资料整理起来,她开始觉得自己像女工,连在家里她都没做过这麽累的工作。这看起来很容易,其实很耗体力。 中午休息时,她连饭也没力气吃,就趴在座位上睡著了。 「哇!小白到底是叫这小孩子去做什麽苦工,看她累得这样。」口中含著食物,会计小姐也不免为她打抱不平。 「谁知道?也许是整理小白那一堆要与不要的资料吧!」 「资料?吓人哪!那些有半年份,堆积如山,她整理得好吗?」 其他人耸耸肩,不置可否。 「可见」翻译若有所思的盯著睡著的莫子琮道:「她在家里的日子应该过得很舒服,才会做这一点事就觉得累。」 众人一听皆把目光往睡著的莫子琮身上集中。 「也许吧!算她运气不好,遇上了小白。」 白豫恒用完午餐正要进办公室,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席话。 看这些人把他说的像魔头、阎罗王一样可怕,听得他一肚子闷气。 去南部工厂也是一样,每个人看见他都像比见了鬼更害怕,甚至连他高中时代的绰号「玉面罗刹」都有人知道。有什麽办法?谁教他天生长得严肃,又是不爱笑的个性,平常时候眼睛一瞟,普通女人总会被他吓得退避三舍,连想来公司恐吓工程围标的黑道在见了他之後,都误以为遇上後台更硬的大哥呢! 这也是他们公司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被黑道恐吓成功的理由;有这麽凶恶的「玉面罗刹」在公司坐镇,闲杂人等谁敢轻举妄动? 他生气的看著那些人,再看看莫子琮累得倒头就睡的模样,他不由得转身离去。 ※※※ 下午上班时,莫子琮的精神恢复了,不过肚子却饿得咕咕叫。一阵阵的咕噜声不断传来,她不禁庆幸白豫恒现在不在,否则铁定又会鸡蛋里挑骨头,藉机找她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她高兴白豫恒不在时,他那冷冷的脸孔就出现在办公室里。虽然她跟著哥哥见识过不少「号称」冷漠的面容,但那些人在看到她时个个都笑得像春天的太阳,只有他冷得最彻底。 不巧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咕叫,她心虚的等著骂人的怒吼从天而降。 没听见预期中的怒骂,她缓缓的抬头偷偷看著他,谁知他也正在打量她。 「看啥?中午不吃饭就睡觉,想害我被人说虐待你吗?」说著,一盒三明治便出现在她面前。 捧著三明治,她只能用无措的双眼凝视他。「还看!再看你那双眯眯眼也不会变成大眼睛,还不快吃!」 被他一吼,她吓得立刻捧著三明治躲到资料堆中去。她满足的啃著美味的食物,肚子饿时什麽都好吃。 原来这个白豫恒并不是真的那麽讨厌,他人也是很不错的,还会买午餐给她吃,她决定以後不再把他当坏人看,毕竟他也有心地善良的时候。 白豫恒的双眼不自觉的跟著她的身影转。 啐,没啥好看的,只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工读生罢了,再看她也不会变波霸美女的。想是这样想没错,可是眼睛不听话,老在她身上逗留又有什麽办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竟会发神经的买三明治给她,一向对人并不温情的他,盯著她吃东西时的神情,竟涌上一股满足的感觉。 神经病!他暗骂自己,强迫自己把心思从莫子琮的身上拉回来放在工作上。 看那小鬼对身心无益,工作有趣多了。他这麽告诫自己。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傍晚时分,莫子琮好不容易整理完那堆资料,把一大堆不要的送到楼下等待资源回收。 看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下班,她心想:自己应该也可以回去了吧!今天挺累的,要早点洗澡睡觉,而且天空也开始下起小雨了。 正当她准备离去时,魔音又传入她耳中。 「莫子琮」这次的叫声听来很著急。 为避免她心中善人的形象被摧毁,她立刻在白豫恒的眼前出现。 「我的工程报告书呢?」他紧迫盯人的瞪著她。 「工程报告书?」她一脸茫然的看著他。她不记得有看到什麽资料上写著工程报告书或长得像工程报告书的啊! 白豫恒顺手拿起另一份报告。「就是像这样,厚厚的,用有厚度的牛皮纸袋装的一大份资料!」他试著以此唤起她的记忆力。 可惜他不知道,莫子琮从小什麽都好,善体人意、甜蜜窝心、会做家事、懂得为别人著想……就是没有记性。 她愣愣的看著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白豫恒不死心,站到她面前,硬是压下心中高升的怒火,和颜悦色的提醒她,「来,想一想,就是像这样啊,重重的,上面只写几行简单的字,厚厚的很有分量的有没有?」 怎奈莫子琮还是想不起来。她尴尬的一笑,「好像没有。」 没有?他快气炸了。「这麽重要的工程报告书放在我桌上你还说没有?你知不知道这幢钢骨大楼的工程包金有十几亿?你居然还想不起来!」 莫子琮被他这一吼立即头昏眼花,头顶上开始出现星星,两眼都发直了。 「快点想!」他无礼地摇晃著她的肩。 被他这一摇,失散多年的记性头一遭眷顾她。恍如大梦初醒的她问:「呃,就是那本厚厚的字典,上面用日文写著:『白先生,工程大楼』的那本吗?」 「对对对,就是那本。」竟然把他的工程报告说成字典,真气人。 「我看那袋子上的日期是去年的,所以我就把它放在资源回收桶了。」她无辜的露齿一笑,试图舒缓紧绷的气氛。 「资源回收?」惊声尖叫从他口中传了出来。把他十几亿的工程报告书当废纸丢了? 他气得浑身发抖,那模样令莫子琮不由得打起哆嗦。 她回头间站在门口的工程师:「栗原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了什麽事?」 栗原先生及翻译同声哀叹了一声!这麽大的事……该怎麽说? 白豫恒立即冲到楼下,希望能来得及把他的工程报告书救回来。出门前,他犹不忘恶狠狠的撂下话:「你最好祈祷我的工程报告书没事,否则一定有你好看的。」 此刻他的样子比黑道角头更骇人,莫子琮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下去看看。」翻译及工程师跟著下去,连总务、会计及财务长都跟著下楼,她也只好跟下去看看。 到了楼下,只见资源回收车的黑烟袅袅,哪还有资料堆的影子? 一行人目送黑烟散去。 白豫恒一回头,莫子琮就知道自己完蛋了,准挨一顿火辣的好骂。 她缩著头等著挨骂。谁知他「你」了好久好久也没吐出後面的话。 是不是不骂她了?莫子琮偷偷抬起眼睛瞄他,哪知他眼里布满血丝,咬牙切齿地迸出一句话:「你……明天起不用来上班了。」 她又茫然了。明天放假,本来就不用上班不是吗?她询问的眼光看向其他人,却没有人有反应。 谁敢惹气头上的狮子? 白豫恒转身要进电梯,气不过的又回头骂:「你被开除了!」 啊!被开除了?这句话莫子琮明白,原来她被fire了。怎麽会这样?她也是很认真在做事呀! 「被开除了,以後不必来上班,明白吗?」他气呼呼的离去。 他在她心中的善人形象维持不到几个小时就破灭了。 其馀人跟著作鸟兽散,只有翻译来拍拍她,「小莫,回家去吧!你还太嫩,不适合太早入社会工作。」说完他也走了。 留下莫子琮一个人站在门口开始无助的哭泣。哭了很久也没人安慰她,於是她走回饭店去,哪知一进大厅即见经理正焦急的等著她。 「莫小姐,你回来了。」经理如释重负的说。 「嗯。」她闷闷不乐的随意敷衍著。 「是这样的,你的房间在上个月就被一个日本团体预约了,他们预定今晚住进来,本来我们应该安排你换房间的,但因柜台人员疏忽,现在饭店住房又全客满……」 莫子琮听了好想哭。「要我搬出去是吧?」 「唉,真不好意思。」经理万分惭愧的说:「我们可以帮你转订其他饭店……」 「不要了!」 工作都没了,留在这里做什麽?她决定去找薛敦诚的太太。「我去找朋友。」 经理松了一口气,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真是谢谢你。」感谢这个不找麻烦的客人。 莫子琮回房不到十分钟立即拿出全部家当出现在柜台前结帐,反正她东西不多,薛敦诚的太太应该愿意收容她。 付完帐,却找不到那张抄有电话的便条纸,她好气,这下要如何联络? 她闷闷的走出饭店,任凭小雨淋在她身上;不知不觉她又走到公司楼下。 看到楼下的公共电话,她想:打电话回美国求救好了,只要找到哥哥,一切都会没事的,谁知一连试了好几支电话都故障。 她委屈的哭了起来。没事干嘛离家出走嘛! 现在不但白豫恒欺负她、饭店欺负她,连公共电话都欺负她,害她无处可去,都是那本「臭字典」害的。 想到她就生气,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气不起来,她只好委屈地放弃。 站在公司门口,一时之间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资源回收车又再度停在门口,工人下来由楼梯间拖出另外三大堆的资料。 「今天真的很多喔!」工人和管理员正聊著天。 「是呀!楼上公司今天大整理,快过年了,只剩一个月,当然要清一清!」 「是呀!我们也跑二次了。」 莫子琮看著工人手中的废纸似曾相识,白豫恒骂她的话赫然跳入脑海中厚厚的,用有厚度的牛皮纸袋装……不就是现在那一堆? 她立即上前拿起最上头的那一袋资料,「我的报告书。」她欣喜地道。终於找到了,「这是我的报告书。」她告诉工人表示要拿走。 「你不可以拿。」 「为什麽?」这是她整理的,为何不能拿? 「因为这是这大楼的资源回收物。」 「但这是我不小心弄丢的,这很重要,我要拿回公司去放。」她要求得理直气壮。 「哎呀,这是楼上的妹妹嘛!」管理员认出她,出来打圆场,他告诉工人:「老王,这是她的没错,给她吧!东西不见她还被开除了。」 显然管理员也目睹了傍晚那一幕。 工人有些迟疑,但管理员都这麽说了,他也不好太过坚持,只好任她把东西带走。 背著家当行李,她上楼进了办公室,发觉灯还亮著。 有人在!她轻声进去後,发现白豫恒办公室仍亮著灯,她想悄悄地把报告书由门缝塞进去後,她就要离去。谁知报告太厚,根本塞不进去,她只好放弃,改放在门口便悄然出去。 ※※※ 白豫恒正支著头发呆,忽然听见门口有声音,他本想起身开门一探究竟,却见门缝似有动静。 拉开透明窗户的百叶窗,他看见莫子琮正努力把一件东西朝他的门缝塞,後来好像塞不进来改放在门边她才离去。 待她一走,他拉门一看,赫然发现是那份遗失的工程报告书!他想追出去,但电梯已停在一楼了。 她竟然把报告书找回来了!白豫恒心中升起一丝的愧疚,他今天还很不客气的骂她呢!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再把工程报告书放好,他立刻锁门下楼。 也许能遇到莫子琮向她说声对不起。 车子才由停车场驶出,他便看见莫子琮蹲在骑楼边,像个没人要的小孩。 「莫子琮」他唤她,却没反应。他乾脆下车站在她身旁,「莫子琮」 还是不理他?白豫恒又开始生气,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忽视,他愤怒的拉起她,却发现她一双不大的眼睛已哭肿哭红了。 「上车。」看她这样,他又生气又内疚,乾脆拖她上车。 上了车,她还是在哭。哭得他的心乱糟糟的。「别哭了!」 他一吼,她的眼泪立刻像锁紧的水龙头,立刻一滴也滴不出来,只用委屈的眼神望著他。 再看下去,他一定会愧疚得疯掉。「你住哪里?」 「那里。」她指了对面的五星级饭店。 白豫恒刚发动的车子立刻又踩了煞车。「别开玩笑。」他强压下怒火。 住饭店,耍他吗? 「我没开玩笑,我真的住那里,可是今天晚上起没房间,所以我被赶出来。」 「你真的住饭店?」他不可置信地看她。 莫子琮一脸没什麽稀奇的表情。 「你上班一天才几百块钱,住这一晚要几千块的饭店?」他再次问她。 「对呀!可是现在没房间住了。」说著,莫子琮也开始生气。 「你有没有头脑,会不会算啊?你家呢?住哪里?」 「美国纽约。」她没好气的回答他。 「美……」白豫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那你来台北干嘛?!」 「离家出走啊!」她一副指责他不懂的神情,教白豫恒真以为自己做错什麽事。 「那你现在呢?住朋友家?」他提醒自己要和善些,别又骂她,好歹她也把工程报告书找回来了。 「朋友的电话号码不见了。」想到这个她就生气,明明收得好好的,为何会不见了? 「那你现在呢?回美国?」他试探的问。 她没好气的回答他:「没钱买机票。」 「那你现在……」寒夜一个人,怎麽办? 她扁著嘴,又想哭了。 看著她,白豫恒的头疼了起来。 从来没有女孩子在他面前哭过,通常女人在他严厉的眼神注视下,不是当作没看见就是直接消失,所以至今他尚未应付过哭泣的女人。 「那麽爱哭,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 啜泣著声音,她闷闷地道:「十九岁。」 十九岁?白豫恒瞪著她。比他还小十岁,她简直是未成年少女嘛! 「那你现在怎麽办?」软下声音,他好声好气地问她,生怕又吓著她。 「凉拌!」她负气的不太想理会。 方向盘一转,他往回自己住的方向去。 为什麽会带她回家,他自己也不明所以,总觉得好像就应该如此。 「我自己住,你可以住在我的客房直到你联络上朋友或能回美国。」 他面无表情的说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好心。 「嗯!」莫子琮低低应声。 刚刚还把他想成大恶人,结果竟是这个大恶人收留了她。!她又错怪人家了。白豫恒是大好人,虽然他今天骂她,又把她开除,可是他有买三明治给她吃,并且还收留无处可去的她,所以其实他人也是很不错的。 回到家後,白豫恒朝莫子琮看了一眼。 「去房里休息吧!我叫了外卖,等下再出来吃饭。」他难得的竟对她和颜悦色起来。 「我……我会煮饭。」她怯怯地表示。 他惊异的望向她後,露出少有的笑容。「算了,以後再说。」 白豫恒其实不相信她会煮饭。这个连泡杯茶都要花上一辈子的人会煮饭?笑死人了!他推她进客房去。 ※※※ 吃完晚餐後,白豫恒又让自己重新埋首於带回来的工作中,而他捡回来的客人则被晾在一旁。 从没遇过这种不知该如何和他相处的人。 她用完晚餐,礼貌性的打扫了厨房餐厅,也很周到的泡茶给他喝,奇怪的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像她这麽做是理所当然的。 难道他以为她是钟点女佣?「喂,白特助!」 「嗯?」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起,胡乱一应。 「我帮你打扫家里,煮饭给你吃,你让我住这里好不好?」她的眼中因期待而闪著一份光彩。 「不好。」 沉下脸,莫子琮也有些不高兴。这人拒绝得如此直接,他到底懂不懂什麽叫礼貌?「为什麽?」 抬起头,他的眼中盈满不解。「你不是要去找朋友吗?」 「电话不见了。」 「名字呢?住址呢?工作地点呢?」见她沉默,他纳闷的问:「为什麽不说话?」 她只能摇头,无奈的摇著头。 敏感的白豫恒意识到不寻常的静默,眯著眼用打量猎物的眼神打量她。 「那是我哥哥的朋友。」莫子琮的声音好像从防空洞中悄悄的钻了出来。 「哥哥的朋友?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认识人家?」他早该猜到,连工程报告书都能当废纸丢掉的人,在这里怎麽可能会有和她一样白痴的朋友? 莫子琮只能胡乱的点著头,头根本抬不起来。 这笨蛋!「我买机票给你回美国。」 她一听,这还得了?双手忙一挥,「不要不要,我不能回去,我是离家出走的,岂有自己回去的道理?而且回去後我哥哥会骂我,把我关起来,三、五个月不许我出来的。」 他斜睇她,虽不语,却是一脸怀疑。 「是真的。」她的表情非常诚恳,试图说服他的铁石心肠,「我哥哥他很凶,手下管很多人,每个人都怕他,大家都靠他赏一顿吃的,无论谁见了他都是诚惶诚恐,避之唯恐不及。上次,他还把我关了半年才准我回家。」 愈听他愈怀疑,怎麽听起来像黑道大哥?又有点像在说他自己? 「求求你,别送我回去。」 她露出恳求哀戚的神色。 这一招,是她高中室友每次要求她做什麽事之前,一定会用的。看了无数次,她早就学起来了,只是苦无机会表现,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可不习惯当大善人。」 「我可以为你做许多事,煮饭、洗衣、打扫,这些我都会。」她明白得趁他的心动摇时乘胜追击,否则将功亏一篑,她室友都是这样的。看著他阴晴不定的神色时刻变化著,她不禁踌躇起来。「那……等我找到下一个工作,我就离开。这之前,就当我借住,我会付租金的,好吗?」 莫子琮可怜兮兮的小脸看著他,不消片刻便把他心中的千年冰雪给融化了。很奇怪,想到她要离开他的视线所及,他就不禁烦躁起来。 这是怎麽回事?他无言的问自己。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绪,认识这个胡里胡涂的笨丫头才几天,她不但毁了他二套西装、弄丢他十几亿的工程报告书,现在还得寸进尺的想要他收留她? 他要真相信她会做那些佣人工作的话,他一定是白痴笨蛋加三级。 「付租金?你拿什麽付?凭你又能找什麽工作?」他故意以很轻视、很不屑的眼光瞧著她。 果然,她不服气的嘟著嘴。「我可是洛桑中学毕业的。」 贵族学校,在瑞士。他哼了声:「可惜在这里没几个人知道这所学校。」 喔了一声,她的肩膀无力的下垂。 原来那所学校根本不像哥哥形容的那麽好,枉费她被关了四年。 「那……」她不死心的再说:「我也有伦敦政经学院入学许可。」 瞟她一眼,他当听了天方夜谭。伦敦政经学院?真是笑话,就凭她?不可能!台湾留学生能从那里毕业的,数都数得出来。 「你进得去也一定毕不了业。」凭她这个连茶都泡不好的「小」女生也想进那所学校?她八成在书报杂志上看过瞎说一通。 「你怎麽知道?」对於白豫恒的狗眼看人低,莫子琮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服气。 「因为我就是伦敦政经学院毕业的。」 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正好与她的目瞪口呆、哑口无言成了强烈对比。 慢慢的,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明显的崇拜。 「好厉害呀!能从那里毕业,你一定有超人的商业手腕或迷人的政治魅力。」 「很可惜什麽都没有。」他故意冷淡浇熄她一头热的仰慕。 「那你……」她绞尽脑汁想要挤出一些话来赞美他,不料却一时词穷。 早知道哥哥要她念中文时,她就该认真学才是。 放下手边的资料,他以不在乎的神情道:「你想住就住吧!别再惹祸就成了,我只当自己是日行一善。」 反正他近三十年没做过好事了,趁年轻赶紧为自己行善积德,以後才有善报。 很奇怪,他突然发觉这个莫子琮不像在公司时那样怕他了。大难不死的人行为大概都会异於平常。 也许吧!在被他大呼小叫後唯一还敢求他收留的,莫子琮是第一个,她要真没有怪异之处,恐怕也无法忍受他的臭脸那麽久。 就看在这点暂时收留她吧。他告诉自己,收留她和自己心中每次见到她都会升起的悸动一点关系也都没有,单纯只是因为下午骂了她而产生的愧疚感罢了。 听到自己被允许留下来,她喜孜孜的走上前谢谢他。谁知他骄傲的臭架子马上又摆出来,甩头就走无视於她的存在。 没关系,她安慰自己,总算有地方住了,可以不必流落街头。 她就知道,会买三明治给她吃的白特助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隔天早上,她好早就起床,替白豫恒煮了日式早餐。有饭和好几道小菜,还有味噌汤,而米饭上还用开胃的芝麻装饰得十分诱人。 被她吵醒的白豫恒精神不济的咕哝著:「搞什麽?一大早吃饭?又不是日本人,会消化不良……」 但在她企盼渴求的眼光下,他还是乖乖的吃完一桌子的食物,不忍令她失望。 吃饱後,他打了饱嗝舒服的躺在沙发上。原来这小鬼会煮饭是真的,不是说假的。 可怜哪!在家里过的不知是什麽样的生活,才十九岁就知道要看人脸色、仰人鼻息的讨饭吃。他在心中为她编了个可怜的成长背景,暗自唏嘘。 ※※※ 在美国的莫子璧焦急得好几天没有好好睡一觉,眼睛内的血丝都出现了。 原本期待的圣诞节新年假期现在对他而言,竟成了比恶梦更不堪的梦魇。 他最疼爱的小妹已失踪十天了,没有任何下落,令他忧心如焚。十五年来,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自从父母生意失败相偕自杀後,他独自抚养妹妹长大,她是他活著的最大原动力,现在妹妹不见了,他急得几乎发狂。 顾不得自己是虹云集团在美国银行集团主席的身分,他的一通电话硬是把大老板、也是他的恩人之一的薛敦诚给请了来。 在他们广大的人脉管道下依然找不到莫子琮,莫子璧心焦的无语问苍天,为何老天竟如此折磨他? 拍拍他的肩,薛敦诚安慰他道:「没事的,悬赏已发出去,很快就会有消息进来了。」 他苦笑。子琮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无法那麽乐观的待在家里等消息。 莫子琮的下落悬赏一百万美金,一时之间整个纽约为之沸腾,找她可比淘金快得多。 很快的,消息接二连三的进来;不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机场。 翻了好几天的旅客名单,好不容才在一班飞往台北的名单中发现她的名字。 他们不禁面面相觑,台北?!子琮竟会到台北? 虽然她是在台北出生的,不过後来便随著莫子璧住在日本,之後又到美国,十五岁被「关」进瑞士的学校,没有莫子璧带领,她是不被允许离开学校的。 她居然会只身到台北? 莫子璧只觉得不可置信及匪夷所思。 这时,薛敦诚的行动电话响起。 只见他不语,应了好几声之後便结束通话,他的脸色相当凝重。 「有子琮的下落了。」 莫子璧闻言,喜出望外。 「不过,先别高兴得太早。又失去消息了,我们去一趟台北吧!」 在飞机上,薛敦诚才告诉他:「我太太见到子琮了,也曾送她回她住的饭店,并留电话请她到我家住,她推说有事拒绝,不过她允诺会去家里玩。」看他一眼,薛敦诚冷静依旧,「这几天放假,我太太本想请她到家里玩,於是上饭店找她,才知道前几天饭店因为房间一个月前被人预订,要替她转订其他饭店,但她说要去找朋友便结帐走了。」 「就这样?」莫子璧不敢相信。 「就这样。」薛敦诚此刻也只能这麽告诉他:「她的下落又不明了,没有人见到她,而她的机票钱及住饭店的费用都是用你给她的信用卡付的。」 也就是说,除非她再刷卡,否则根本没人猜得到她下一个会出现的地方。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莫子琮住进白豫恒家已半个月,每天除了在柴米油盐的八荒九垓中奋斗外,其馀时间她便沉溺在他的书房中。 白豫恒丰富的藏书令她咋舌,真看不出一个这麽爱骂人的人竟有这麽多的书,莫子琮告诉自己要重新评估这个冷漠的人。 虽然他很冷漠,却也有一丝温情,至少他收留她,让她免於在岁末寒冬时节流落街头尝受饥寒交迫之苦。 傍晚,开始下起雨来。又大又急的雨像用倒的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下雨,莫子琮是不怕的。若是绵绵细雨,她还能颇有兴致的倚窗驻足,欣赏两中即景及聆听雨的交响曲。 但今天下的不是绵绵细雨,而是风雨交加的滂沱大雨。一向畏惧狂风暴雨的莫子琮开始慌张不已。 昔日曾经多少个雷电交加的午后及夜里,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在,雷声撞在她心上像鬼哭神号的呼喊,窗外的雷电则像催命符般折磨她年幼的心灵。现在虽然她已长大,但对雷电的恐惧丝毫未减,尤其在这样的夜里,独自一人在家比什麽都教她害怕。 白豫恒今天下班後到哪儿去了?为什麽这麽久还不回来?她记得只要是这样的天气,哥哥一定会马上回家陪她。即使她在学校里,只要她打电话给哥哥,他都会安慰她。 又一道巨大的风伴随著惊人的雨势而形成巨大的声音刺激著她的每一根末梢神经。她立刻拿起电话拨回家,回应她的却是莫子璧的电话答录机,她伤心的挂掉电话。 在哥哥的心中,工作终究是最重要的。 伤心加上害怕,让她不由自主地搜寻屋内可供躲避的地方,一如以往每一个独处的风雨夜般,她把自己藏了起来,藏在一个风雨惊吓不到她的地方。 ※※※ 白豫恒一进门便察觉屋内有异样。 他是个对任何事都非常敏感的人,所以一进屋便冷静地在门边张望著。 首先,那个乳臭未乾的小鬼不见了,其次是家中的灯没关,然後是晚餐做到一半,有些菜还只弄了一半。 他轻声的在屋内徘徊,想找出不寻常之处。 莫子琮应该没出去,因为鞋子在,况且以她这两周来的表现,她并不是个喜欢外出的人,不过现在人呢?雨持续下著,声势已明显的减弱,但是雨量依旧惊人,在这样的夜里聪明人是不会外出的。 然後,在雨势慢慢变小而至无声之际,他才依稀听见屋内不知由哪个角落传出低低的啜泣声,很轻微的,只要稍不留心就会忽略。他低头认真寻找声音的来源。 声音忽远忽近,时而激昂时而悲痛,撞击在白豫恒的心上,竟成了悠远而绵长的牵挂,阡陌相连教他心中好生不舍。 他很确定这个声音来自莫子琮,除了她没人能令他如此牵挂。自她住进来後,每天回家看到她成了一件极自然的事,上班前吃她所煮的白饭味噌汤也是少不了的例行作息,菜色虽无变化,但少了这些东西,生活就像破了洞般的空虚失常。 这是他自己敏感的新发现。在屋里转了圈就是见不到人,偏偏那低低的饮泣像幽魂似的提醒他她的存在。 白豫恒不由得佩服起她来。四十坪不到的屋子是他市区的住所,就这麽点大,她还能躲得让他找不到,可见她小时候捉迷藏的游戏玩得很彻底。 「莫子琮」他不禁站在屋里高呼,见她迟迟没反应,他不禁再次呼喊:「莫子琮,我回来了,你快出来!」「请」了她两次,依旧没动静,他那没耐心的脾气又上来了。「莫子琮,我警告你,快给我滚出来,否则我叫你明天睡到大马路上去。」 还是没动静,连啜泣声都停止了,他开始心焦。「你快出来!」迟疑了一下,他决定改变作战方式,「你出声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带你出来。」他想,她是不是被困住了? 这招果然奏效。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在……这里……」 皱起眉头,他走入饭厅,「在哪里?」 「在……这里……」 他不可思议地瞪著排列整齐得像家具店摆饰的餐桌椅,一把粗鲁的将椅子拉开後,他蹲到桌底下。 莫子琮正用一双饱受惊恐的含泪双眼求救的望著他。 「出来。」 无视他的命令,她依旧渴求的望著他。 「我叫你出来。」他开始板起脸色给她看。 她依然动也不动,好像木偶般。 火气渐升,他无意和她玩家家酒,硬是把她从桌底下拖出来。 尚未用言语打破僵局,一阵风的呼号又闪入屋内,她惊惶的扑入他怀中放声大哭。 终於有人来解救她了,她放心的大声哭出来。 佳人在抱,他却是一头雾水。看她哭得这麽伤心,他的火气在一瞬间都消失得乾乾净净。「别哭了、别哭了。」抚著她的俏丽短发,平日骂人时的口齿伶俐,此时不禁笨拙起来。 搂著她回客厅,她死命抓著他像怕他跑掉一般,他连想去拉上窗帘都有困难。 她的恐惧、忧虑、祈求全写在脸上。 「我只是去把窗帘拉上,再关上隔音玻璃,让风声及雨声都进不来,好吗?」他向她保证。 咬著唇,她仍在考虑。 「只要一下子,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三两下,他让风声雨声都与他们的世界隔绝,他为她撑起了一个晴天永在的空间。「看,没事,不可怕嘛!」 他故作爽朗的朝她摆摆手,但泪犹未乾的她却惊魂未定。 拧了条毛巾,他认真的替她擦脸、抹去泪痕,轻松的朝她打趣道:「这麽点风雨就怕成这样,要是遇上台风天怎麽办?」 她马上又害怕的快哭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这麽爱哭。眼泪像是不用钱似的,下次去买个脸盆来装眼泪,看看哭一次可以装满几个脸盆。没事这样爱哭,你可以去扮五子哭墓了,包你哭到过瘾也没人阻止你。」难得温柔的,他让莫子琮躲在他怀中。言语虽有些辛辣,不过行动却是充满爱心的。 白豫恒告诉自己,这是日行一善,他对这个发育不良的小鬼是出自同情的,没有任何邪念,也勾不起他的任何欲念。会吸引他的该是成熟妩媚的娇俏美女才是,这样的小鬼连帮他暖被都还要多加一个怀炉,太嫩了。 只是很奇怪,自从他遇上莫子琮之後,就好像从「玉面罗刹」升格成为善心人士,一日好几次的善行,好心得有时连自己都不禁要怀疑。 「我讨厌下大雨的日子。」她幽幽的开始倾诉自己的心情,「也讨厌雷声及闪电,那像鬼一样追著我不放,尤其是我哥哥不在的时候,雷声常常大得像要把屋顶给轰破,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很多鬼魅的影子追逐著我……」 「鬼魅魍魉都出现了?」 他是存心笑她的胆小,哪知她却心有戚戚焉的开口:「是呀!原来你也知道。」 知道?知道什麽?他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白豫恒有些莫名其妙。 「五岁时,有一天我哥哥去学校,我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睡午觉,闪电一闪好多鬼就出现了,日本鬼一直说话,我好怕……」 五岁?他这下总算听清楚她的话,在日本?「你住过几个地方?」 在他怀中,她认真的扳著指头数,「台北、东京、静冈、山形、歧阜、纽约、瑞士,没有了。」 「嗯。」他故作称许状,「很好,住过不少地方。」可怜!年纪轻轻便天涯飘泊。「可见你会说多种语言,能读多种文字罗?」 「不会呀!我是文盲,老师说什麽我根本听不懂,他讲他的,我睡我的。」 「睡到毕业?」他才不信。 「不,睡到同学帮我毕业。」 他轻笑出声,当她在讲笑话。 「喂,白特助。」笑话说完,她认真的有求於他。 「叫小白就可以了。」都不在公司上班了还叫他特助,听了真令人不舒服。 「小白?」她搔搔头,对这种称呼颇有微辞,「好像在叫狗的名字。」 他只当没听见。和她同住半个多月,如果诸如此类的言语要样样计较,只怕他早已被气得花白了头发,想染都来不及。 「小白。」她又正经的开口:「我今晚和你睡好不好?」 「不好。」他连想都没想就回答。 和她睡?这小鬼有没有上过健康教育?他可是身心健全的大男人,时值壮硕之年,虽然这只羊并不可口,却也颇能引起他的食欲,现在小羊竟自己送上门? 白豫恒肯定自己会吃掉她的。 拉著他的手,她把向哥哥撒娇的那一套搬出来用,「可是我会怕……」 「克服恐惧。」他换上一脸铁面无私状。 「克服不了啊!」她有些心慌。小白不是很有爱心吗?怎可能拒绝她的要求。 「努力,再努力。」 撒娇无用,原来他是冷血动物,看来她又得对他重新评估。「努力无效呢?」 无效?他用眼神嘲笑她。「那你就面对现实吧!」 面对现实?要她自己一整晚和恐惧面对面?和不知何时会来拜访的如雷雨声及风的鬼哭神号相会?「我才不要。」马上,她又跑入餐厅躲进桌子底下。 白豫恒没想到她的动作这麽快,快到足以明白昭示她恐惧的程度,隔著桌脚椅脚,他沉下了脸。「出来。」 「不要。」闷闷的嗓音传来,她大概又要闹水灾了。 「我叫你出来。」 「我不要。」 见她如此坚持,他比她更坚持。强拉开椅背,他又想拖出她来,只可惜这回她紧抓著椅子脚不放。二人力气相仿,竟成了拉锯战。 抓著椅背,他不掩饰自己上升的火气。「你信不信如果不出来,我会打你?」 「要打等天放晴再打。下雨天闲闲没事打小孩会遭天谴的。」 总之,她就是不出来。这些话哥哥老早就威胁过她,她才不怕。 但这些话倒是提醒了白豫恒。小孩?她不过是个孩子,是个未满二十的孩子罢了,和她睡安慰她又如何,而且又可日行一善、行善积德,是功德一件。 他让自己以最和善的面容在椅缝中出现。「你出来,我煮面给你吃,吃完我们睡觉了。」 「我不要!」她孩子气的大吼:「我不要吃面!」 「莫子琮,我生气了。你如果晚上要和我睡,我劝你立刻出来,否则你等著我开门开窗让你被风声雨声吓死吧!」 立刻,她的头出现了。「我可以和你睡了?」 他故作严肃的点头不语。 「可以不被鬼抓走了?」她还是不相信。 「还不快滚出来?」怒眼一瞪,他以吼骂声代替心中的关怀。 於是她乖乖出现;他推她进房梳洗。 虽然他不明白她内心恐惧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但他却明白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此深刻的恐惧一定有个令她难忘的梦魇。 ※※※ 暂住在薛敦诚家中的莫子璧被一夜的豪雨惊扰得不成眠。 风雨交加,他那害怕下雨天的妹妹在哪里?可有地方躲雨? 许多不愉快的记忆都和雨夜脱不了干系。父母生意失败便在一个这样的夜里,相偕自杀的双亲及小莫子琮也是在这样的夜里被发现的。 待他粗心的察觉时,风雨雷电已成为妹妹心里最深刻、最挥之不去的巨大阴影。在这样的夜里,没有妹妹的下落,教他如何能安心入睡?他如何能不心痛难舍? ※※※ 佳人在抱,如果白豫恒以为自己会像先前所告诉自己的,莫子琮是个孩子而可无动於衷,那他真是在自欺欺人。 他不但没有无动於衷,反而像贪吃糖的孩子见了蛋糕般的嘴馋起来。 在莫子琮喃喃地夸赞和他睡温暖得像和哥哥睡一样时,他嫉妒的回一句:「你真吵!」便吻住她的所有话语。 从来没人这样吻过她,令她有些无措。虽然在国外长大,可惜她的程度仍是托儿所的。 甚至当白豫恒不规矩的在她身上上下其手时,她也只是愣愣地任他为所欲为。 「接下来要做什麽?」她害羞的笑容终於在衣裳被褪尽时,有了第一句疑惑的问语。 白豫恒差点昏倒。在他激情难耐时问他要做什麽?「你没上过健康教育吗?」 这同时,他的手抚过她身上肌肤的线条,唇齿恣意在她前胸挑弄。 她喜欢这种感觉。「没上过。」 「现在教你。」他带领她触动感官上的欢愉,让她满心欣喜的接受他的拥抱、他的抚触。 莫子琮是个好学生,所学的很快就能运用自如。她轻吻他的耳垂,随著他身上的热度挑动他敏感的神经,在每一个感受敏锐的敏感地带留下自己热情的痕迹。 一切的发生都是那麽自然而且理所当然。他恣意毫不保留的唇在她身上游移,未经人事的莫子琮哪堪如此的挑弄!浑身发热的她攀附著白豫恒,呈现一种沉醉般的迷乱。有一种渴望的需求在她体内蔓延,她无助地对他要求: 「小白,我……小白……」 她一声声的吴侬软语在他耳里成了一种挑逗的邀请。忘了她不过是个小他十岁的丫头,他此刻眼中的莫子琮是个触动他心弦的女人,微张的唇齿让他不禁一口又一口的品尝著她甜蜜的滋味。 火热的情欲激荡爆发,莫子琮娇喘连连,她不明白这是什麽感觉,只知道随著他一起摆动的身躯让她得到了莫大的满足。 在她以为这种满足可以给她一个缤纷的世界时,白豫恒的长驱直入,令她承受不住地轻呼出声。 汗水淋漓的白豫恒含笑的化解她的疼痛,重新带领她探索情欲欢喜的顶峰。 云雨初覆,她只觉得在他的怀中是那麽的温暖而有安全感,彷佛人世间一切风雨都隐在这一切之後,从未有过这种满足感,她欣喜的让自己更向他的胸膛靠近,汲取他身上属於安全的味道。 「小白,你不会随便把我丢掉吧!」 瞧她说得多可怜,白豫恒心中的愧疚愈来愈深。「不会。」不带一丝感情的回答竟也得到她如此欣喜的表情,他开始觉得自己今天的失控是个错误。 错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竟然就这样夺去她的清白,而她竟然还当他是好人般的依赖!他一向是冷漠凶恶又极度挑剔的人,说公司里的人怕他,其实连自己家族中小一点的堂弟妹见了他都不禁轻声细语;大一点的兄姊见了他也不敢开玩笑,只当见了长辈般的严肃。怎麽这一切在莫子琮这个小鬼的面前都瓦解得丝毫不剩? 他渴望她的念头竟如此迫切而清晰,让他恨不得能将她融入体内、朝夕相伴。 他叹了一口气,气自己的冲动。 在他怀中的莫子琮不明就里,仰起小脸,她的柔叶抚上他气恼的酷脸。 「你在生气吗?」 抓住她游移的小手,他轻吻每一根手指,难得柔情的告诉她:「没有。」 她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这麽怕我生气?还是我这麽爱生气?」不知为何,想到在她心目中他的形象可能不甚美好,他就有点生气。 「不是,我怕我这样赖著你,你会不高兴,不知什麽时候会把我赶出去。」 「胡说八道。」搂紧她,他让自己火热的体温温暖她。 老天!和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像个欲求不满的怪男人。用喑哑的嗓音,他很不确定的寻求答案。「小鬼,你常被赶到外面去吗?」 一听到这个问题,她的神情明显的黯了下来。「我都自己一个人住学校,如果哥哥没来带我,我就不可以走出校门。」 「那……如果遇上可怕的风雨呢?」 「躲在书桌下呀!或躲在棉被里,我有小熊维尼陪我,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猩猩娃娃陪我,还有一只长到天花板的长颈鹿帮我看门。」 听得出来,她不在乎的语气里有许多的掩饰,掩饰她心中的落寞及无助。 大猩猩?长颈鹿?小熊维尼?他不禁好奇,是怎麽样的兄长竟把她丢给一堆昂贵的填充玩具,让自己的妹妹去面对恐惧,还能让她一样毫无怨尤? 他宠溺的轻敲她的头,「笨蛋!」 莫子琮对这举动倒不引以为意,直觉的认为是一种亲密的象徵。 「小白,我可不可以一直这样和你住?」 被她一问,他又觉得自己热血奔腾了。「随你。」 他故意用冷漠伪装自己,否则自己一定会再像个色狼般的侵犯她。 听见他冷淡的口气,她很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和你住喔!像今天这样。」怕他不明白,她又更详细的说明。 白豫恒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好不容易按捺下的情欲又被这初识情欲滋味的小鬼挑起。 「你喜欢今晚做的事吗?」他咬著牙竭力克制地质问她。 她年纪虽小竟也知道害羞的点了下微红的俏脸,看得他意乱情迷,魂魄都飞到她身上去了。 好吧!既然她也喜欢,你情我愿,这种事就不必再假装含蓄了。他狂暴的楼紧她,重重地掠夺她的吻,再一次挑动她敏感而炽热的娇躯,也让自己在她身上得到一次又一次的满足。 ※※※ 之後的每天,莫子琮都准备好了饭菜等他回家。 菜色虽然变化不大,他却有一种满足感在心中荡漾;满足於一种只属於他的柔情中。 所有伪装的冷酷,在一进家门见了等待他的莫子琮後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自己都不知道,冷漠的外表在她面前竟已不存在了。 和她在一起时,他只是一个疼爱她的普通男人。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这天,白豫恒公司吃尾牙,他早就交代莫子琮别等他,要她累了自己先去睡,他不知道自己几点才回来。 她百般无聊的按著电视遥控器,一台换过一台。 很奇怪,小白不在家的夜晚,屋里竟如此冷清,寂静到她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来台北之後,天天接受电视的薰陶,她的想法开化了许多,不再是当初被关在学校里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她已经长大了,分辨得出同情或关爱,也分得出真爱或怜悯。 她相信小白是爱她的,至少有那麽一点,正如同她自己对小白也有同样的深情。 她相信自己没有弄错。 ※※※ 一年一度的尾牙是员工尽兴的日子。 白豫恒不自在的坐在位子上,心不在焉的盯著同事的馀兴表演,心中竟牵挂起独自一人在家的莫子琮。 他想得连菜都不想吃,蹙紧眉,他发现自己只想飞回莫子琮身边去,这个想法令他相当的震惊。有一会儿时间,他竟失神了! 公司董事长五十岚哲也不知道他心里有事,一股劲儿地向他敬酒,他只得敷衍一杯接一杯的喝。 「小白,这样喝会醉的!」副总经理白其晔是白豫恒的堂哥,见他如此不寻常的牛饮,吓得为他捏一把冷汗。在他的印象中,这个极度冷静自持的堂弟何曾如此失态过? 「少烦!」 这个不寻常的回答,更令白其晔心惊。他长驻南部工厂,不明白最近小白是否发生什麽事,使得他经常阴阳怪气,心情有时万里晴空,有时又乌云密布。 「白少华!」白其晔喊住另一个堂弟。他今天是代表股东来抽奖送礼的,不过他住在台北家中,应该比较了解白豫恒的状况。「他最近怎麽了?」 指著和日籍工程师对饮的白豫恒,堂兄弟间很有默契的对看一眼。 「谁知道?」白少华一耸肩,摆明了「莫宰羊」。 「你不知道?你们都住台北竟不知道?」白其晔恼怒这个令他不满意的答覆。 「住台北就一定知道?」白少华颇不以为然。「他不知多久没踏进家门了,要不是今天到公司抽奖,我还怀疑在除夕之前能不能见到他呢!」 「他很久没回家了?他在忙什麽?」白其晔愕然。 「我哪知?他最近除了公司哪儿都不去,连其他的关系企业都没有去!」 这边的白豫恒愈喝愈凶,愈想念莫子琮,他就愈猛喝酒麻痹自己。这是什麽情绪?他居然让那抹身影时时占据他心头?他不是天天和她睡就够了吗?为何现在心里竟不时的浮上她的身影? 董事长找他乾杯,他竟失常的和五十岚哲也拿起整瓶陈绍对乾。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两人乾掉各自一瓶酒,赢得满堂喝采。 「堂哥,小白最近是不是被女人甩了?」白少华在白其晔耳边低语著,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别胡说,从来没听说他和哪个女人一起吃顿饭,哪有可能被甩?」 「看他这模样,分明就是情场失意!」 他瞪了白少华一眼,拉著他走向已醉得胡涂的白豫恒身边。 「我们先送他回家,你交代人照顾这些员工。」白其晔不客气地下著命令,撑起半醉的白豫恒,他们要赶晚班飞机回台北。 他想起自己有三个月没有回家了,挺想家的。 ※※※ 从机场出来时,白豫恒就醒得差不多了,他故意放空脑袋什麽都不去想,任堂兄弟载著他。不去想莫子琮一个人在家是不是吃饱了,是不是睡了,还是当守门人等著他回去,也不想去理会她一个人在家是否会牵挂著他。 总之就是不要想起她。 偏偏,她不高又稍胖的身影一直出现在他眼前纠缠,彷佛伸手可及般的清晰。任凭他如何的闭上双眼,也抹不去这个影像。 白其晔及白少华的对话他不是没听见,而是存心装傻,故意藉酒装疯。但他依然清楚知道,自己今夜更加渴望莫子琮了。 这是什麽情绪?他无端气起自己来。几番细思量後,他才不要委屈自己去承受相思之苦。他告诉自己:是莫子琮在等他,他必须日行一善的回去看看她。 顾不得车子已经开在仰德大道上,他低声吩咐:「回头,白少华,我要回市区。」 车子紧急掉头,白少华忍不住夸赞起自己的开车技术,简直可媲美赛车手了,否则突然叫他回头,没头没脑的怕不早出车祸了! 「小白,都快到家了,你还想回市区?」是有人在等他吗? 白豫恒不置可否。对於任何关於他隐私的问题,他一向是心情好才回答,如果不想回答,他就当作没听到。 「小白,有人在等你吗?」白其晔犹不死心,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 挑起眉,白豫恒冷哼一声,「堂哥,你何时关心起我来了?」 白其晔有些尴尬。白豫恒的脾气是众所周知的,他讨厌任何人的关心。但身为长子嫡孙的他对每个家族内的兄弟姊妹的关心难道白豫恒会不明白? 见他神色有异,白豫恒自知理亏,他只是以一种极淡然的态度解释: 「没什麽,突然想起有个暖床的女人在等我。」 他故意将莫子琮贬损为「暖床的女人」,藉此想忽视自己对她重视的程度。 「暖床的女人?」白少华大惊失色。从来没听说过这事,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堂哥,这女人对你这麽重要?」他问得颇小心,生怕问不得体,又有人会对他动私刑。 白豫恒闭上双眼,毫不在乎的回道:「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今夜希望有个女人安慰我罢了!」 堂兄弟俩一时相对无语! 白豫恒也会希望有女人安慰他?白少华心想:他还以为这个堂哥以後打算出家当和尚,把财产全留给他呢!他居然还养了个女人?比他还进步! 白其晔心里却不是这样想。冷静的小白今晚会有这麽多失常的举动,绝对和他说的女人脱不了干系,更不会只是「暖床」这麽简单。要真如此单纯,小白今夜就不会整瓶酒拿起来乾了。 「那这个能安慰你的女人,一定有过人的亲和力,不然就是有特殊的魅力,才能让你对她如此刮目相看。」明知说这些话无疑是在老虎嘴上拔毛,但白其晔豁出去了,他偷偷看著白豫恒的反应。 哪知白豫恒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没听见,但从小一起长大的白其晔知道,他心中的女人地位非比寻常,重要到他想私心藏起,连说都不愿意说。 白豫恒这才猛然惊觉,莫子琮的即将曝光,让他有好多的不甘愿。他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只想把她私下好好藏起。 待到了家,他迫不及待要送走堂兄弟俩。「夜深了,开车回山上危险,二位快回去吧!」 请神容易送神难,见他迟迟不开门入内,白少华硬是不肯离去。 「小白,我们都送你到家门口了,一定要见你平安进去才算数,何况你今晚喝多了,我们不放心。」 「是呀!你就先进去吧。」白其晔也帮腔。 白豫恒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开门他不愿意,但不开门,这两人显然不肯离去。 三个大男人就这样僵在门口。 莫子琮睡得迷糊之际,听见门口有人说话。她踮起脚由门上的探视孔望出去是白豫恒回来了! 一阵欣喜,她猛然拉开大门,打破了僵局。「小白,你回来了?」 三人同时愣了愣。白豫恒首先回过神来,不悦的看著她只穿了单薄上衣,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看你,连多穿件衣服都不会吗?」 责备的柔情关怀令堂兄弟俩看傻了眼。这以冷漠出名的白豫恒,也能有这种叫「温柔」的关怀? 再看这女人,还是个年轻小鬼嘛!叫这女人暖床?白少华不禁纳闷。 白豫恒再度没好气的出声赶人。「我差不多平安进门了,二位可以安心的走了吧!」 被眼前景况惊吓住的两人还来不及收惊回神,白豫恒已搭著莫子琮的肩准备进门。 「人家送你回来,礼貌上该请他们进来喝杯茶嘛!」柔柔软软的声音传入白少华、白其晔耳中,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白豫恒听见这句话就觉得心情不好。「不必了,半夜还喝什麽茶?这麽晚早该回去睡了,何况他们只是不相干的人,不用这麽多礼……」 大门砰的一声,无情的在他们面前关上,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堂哥,我们何时和他成了不相干的人了?」白少华质疑起自己的耳朵。 白其晔能说什麽?苦笑罢了。 ※※※ 靠在白豫恒怀中,莫子琮以软软的语音说:「小白,你的酒味好重哦,连洗完澡都还有酒味。」 「你不喜欢?」 她唔了一声,迟迟没有答案,表情甚是犹豫。 从不知温柔为何物的白豫恒竟也升起一股怜惜的情感,他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极尽讨好的对她说:「我明天下午带你去玩好不好?」 她居然还歪著头认真想了起来。 看得他啼笑皆非,「小鬼,我有空带你出去,你就该谢天谢地了,还考虑。」 莫子琮脑子一转,对喔!她哪儿都没去过,只在饭店和公司间来回,自住到他家後更是连门都懒得出去。 分吧!」她怕要是扫了白豫恒的兴致,不知何时会被轰出去呢!难得他心情好想带她出去玩。那就去吧! ※※※ 从一带莫子琮出门,白豫恒就开始後悔。 一路上,她像个孩子般高兴得叫个不停。而她那小小的背袋中,五花八门的东西塞得满满的,只差没把他买的长颈鹿带来而已。 见她戴著帽子兴奋的看著窗外,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年纪很大似的。自己不是才大她十岁吗?怎麽差这麽多? 「飞机。」她指著天空大叫。「好大的飞机!」 白豫恒哭笑不得。一架飞机就可以让她兴奋成这样? 「我还以为你常搭飞机去很多地方呢。」 「我是呀!可是从这个地方看过去还是觉得好棒!」 看她欣羡的表情,他忍不住抚乱她的一头短发,再让她自己急急的顺平那头不算多的短发。这种亲昵的举动令白豫恒快乐不已。 渔港中,人声鼎沸。 小贩的吆喝声及人潮的汹涌交织成忙碌的景象,尤其快过年了,人人携家带眷的更显热闹非凡。人潮拥挤让白豫恒不禁紧拉著莫子琮,生怕她被来往的人群给挤散了。 莫子琮觉得事事新鲜,好奇让她早就把「害怕」两个字丢到九霄云外了。 缠著白豫恒,她一会儿要吃糖葫芦,一会儿又要吃棉花糖,等一下又想吃炸鳕鱼,每样东西都只吃几口,她就又想吃别的。 「莫子琮」他沉著脸已经帮她把好几样吃完,她每样都新奇都想尝试,可苦了差点撑死的他。 吐吐舌头,她看见白豫恒警告的脸色,不敢再造次,乖乖的吃著手中一袋炸蕃薯,白豫恒还帮她捧著一碗喝一半的汤。 唏哩呼噜的吃著好满足!她从未想过原来世上有这麽好吃的东西,而且还是小白带她来的,莫子琮心中被喜悦涨得满满的。 白豫恒却愈加矛盾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看著她欣喜,他心中就有一股满足的情绪在沸腾,但另一方面他又为这种不寻常的思绪所困惑。 到底这个莫子琮在他心底占了什麽样的地位?他自己都不太清楚。 当初明明只是可怜她、同情她才收留她,怎知竟对她有了渴望。故意把她贬损为暖床的女人用意也是想忽视她,哪知在意她的程度竟与日俱增。他竟然还带她出来玩? 他觉得自己一定中了什麽邪,才会对这小鬼愈来愈在意,他警剔自己万不可陷下去。 好不容易解决完手边的食物,莫子琮不明就里的看著他深思的表情千变万化。 「小白,我吃完了。」面对他阴暗不定的神色,她不禁怯懦起来。 「喔!」恍如大梦初醒般,他突然回过神来。 对自己因为莫子琮而失神,他心里有无限懊恼,恼怒的他粗鲁的拉著她往停车方向去。 「我们还要去哪里?」 不知怎麽的,他居然对她有了莫大的期盼。看她仰起小脸看著他,白豫恒心中升起一阵燥热令自己更加生气。强压下所有情绪,他换上一脸伪装後的淡漠,以冷冽得足以冻人的语气道:「回家。」 听到这口气,她就知道他又在生气了。 仔细回想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麽惹他生气才对,怎麽小白这麽爱生气,脾气是晴时多云偶阵雨,说刮风就下雨?尽管被他抓得手很痛,她还是大气也不敢吭一下。他已经够生气了,她可不敢再去多说什麽惹他更生气。 手病就痛吧! 直到坐上车,他都没有正眼看她。 莫子琮抚著被强大力道抓得瘀青的手腕,再偷偷瞄著他紧闭成一直线的唇,那不说话的样子真是严肃得令人胆战心惊。她觉得近日他的态度好像又回到原点,像是初见他时那个冷漠的「玉面罗刹」,令人害怕得敬而远之。 见莫子琮怕得蜷缩在椅内,不时拿警戒的眼神偷瞄他,无端让他心更烦。 他气得加快车速。 她依赖他,他心烦;她怕他,他心烦得更彻底,现在看她用害怕的表情瞄他,他不只是心烦还生气。 无明火一阵阵袭上心头。车速愈来愈快,不一会儿已稳稳的停在他家的地下停车场了。 他不说话,莫子琮也不敢有动作,空气彷佛凝结般令人无措。 她抱紧自己的背包,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等待他的下一个动作。 「下车。」他口气甚是恶劣的开口。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她手足无措,只得一口令一个动作的任他摆布。 他不仅口气恶劣,连带举止也很粗鲁,一手扯住她瘀青的手腕,强拉她进门。 她不明白,昨天和今天早上不是都好好的,怎麽突然之间便风云变色了? 男人心真像海底针,令人捉摸不清。 一回到家,他命令她回房间後,便把自己关进书房。 莫子琮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发愣。她没做错事为什麽要回房?从小,她只有在做错事时才会被要求回房反省;现在她被小白要求回房是不是代表她做错什麽事? 一定是的。她忧伤的想,一定是自已做错什麽事,才会让小白突然生气,还破坏他原本的好心情。 她开始谴责起自己,原本走到白豫恒房门口的她又止住脚步。 这是小白的房间,不是原先她住的那一间。虽然最近几天她都住在这里,不过被处罚当然该回自已房间去才是。 於是她伤心的踱回客房。 ※※※ 白豫恒呆坐书房,心情甚是复杂。他气自己愈来愈在乎莫子琮这个小鬼,故意忽视她的结果居然是更忘不了她,难道自己爱上了这个小鬼? 不会吧!向来以淡漠出名的白豫恒居然会去爱上一个小他十岁、而且还乳臭未乾的小胖妹? 这个想法真令人害怕。他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 故意忽视这种想法的他,决定从今日起不当有莫子琮这个人的存在。 主意打定後,他让自己在书房中工作,连晚上莫子琮没吃饭他也故意合曰作不知道。 隔天早上起床没饭吃,他也无所谓。莫子琮是个小鬼,会发点小脾气也不稀奇,不做早餐给他吃就算了,没什麽了不起,反正在她没住进来之前,他也很少吃早餐。 不过,等到晚上他回来时依旧没饭吃,他可就有些恼火了。 当初她是怎麽说的?她会煮饭、洗衣服、打扫家里以换得食宿,现在呢? 他闷哼了一声,不想同她计较。小胖妹一个还那麽爱生气!他选择忽视她,整理自己的东西到南部工厂出差二天。 他告诉自己,二天後如果她的大小姐脾气不收敛些,安分的出来替他煮饭,他非把她赶出去不可!才不管她在自己心中占了多重要的地位。 想他白豫恒的「玉面罗刹」封号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 从莫子琮回房反省那天起,她便开始上吐下泻,吐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快死掉了。她心想这一定是惩罚她惹小白生气的後果。 趴在床上,她很虚弱的听著门外的动静,他似乎没有叫她的打算,她也不敢惊扰他。等到她吐无可吐、泻无可泻时才勉强起身洗澡,她头一次想求小白来看她,这才惊觉,家里好像很久没有声音了。他大概出去了。 她的意识开始陷入迷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她的最後一个念头是:好累、好累,累到连想喝水都没力气。求救的呼喊无声息的冻结在她口中,发不出半点声音。挣扎起身,她好不容易拿到放在床边的一杯水,这是三天来,她唯一入口的东西。 之後,她又沉沉睡去。 ※※※ 白豫恒出差回来後,非常不悦的察觉到,家里的一切和一天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莫子琮像是消失在空气中一般,这令他非常生气,他重重的放下公事包,摆出一张臭得可以把绑匪吓跑的罗刹面容走进莫子琮房里,准备吓她。 一进房,他就敏锐的察觉状况不对。 室内昏暗得不寻常,莫子琮全身蜷缩在棉被里一动也不动,令人生疑。 他小心的上前坐在床边扭亮台灯,这才蓦然惊觉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脸颊却沁出薄薄的冷汗,而她的体温更是低得让人误以为她已无气息。 一阵心慌涌上他的心头。「莫子琮,醒醒。」他用力的摇晃她,试图把她给摇醒。 她勉强将嘴稍稍张开。 这个情景让他的心惧意更深,抱起她,他想听清楚她想说什麽。 「水……」挣扎中,她只想表达这个意念。 他迅速倒了杯水,想喂她喝却完全进不了她的口中。 这情形多久了?头一遭,他竟有害怕的感觉,明白什麽叫作害怕。他不敢去想像莫子琮会不会发生什麽事,这种念头几乎要逼疯他。 仰起头含了一口水,他让水由自己口中送入她口中。 几次之後,她才开始呢喃:「水……水……」 握紧拳头,白豫恒觉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像被人千刀万剐般难受,他想不出这几天莫子琮到底发生什麽事。把她包在厚实大衣中,他急急的抱起她往医院奔去。 ※※※ 坐在病床旁,他茫然失神的望著躺在床上的莫子琮,她的手臂上吊著点滴,手腕上的瘀青依旧清晰可辨。 他想那该是那日游渔港之时被他抓的;而她竟也不敢喊痛,他不由得厌恶起自己。 「她是吃坏肚子上吐下泻,再加上可能有三天没进食以及著凉感冒……都不是太严重的原因,不过加在一起就有点麻烦;还有她的肠胃敏感而脆弱,不要吃太油腻或太刺激的东西,最好也不要一下子吃太多东西,天气有变化时注意保暖……」 医生苦口婆心的劝著,却发现这个病患家属失神怔仲的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中,让他心里大呼不爽。他不客气的把病历表朝白豫恒头上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挺响的! 白豫恒抚著被打疼的头,怒视著眼前的医生,却敢怒不敢言。 「那是什麽表情?你难道不知道当医生说话时要洗耳恭听吗?」医生白谨浩挑眉告诫他,丝毫不把他怒极的表情放在心上。 咬著牙,他硬是压下心中的怒火,「是的,叔叔。」 快三十岁的人还被这个四十多一点的小叔叔当成小孩般教训,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尊严该摆在哪里。 「我问你,这小鬼是谁?」白谨浩指著一脸平静睡容的莫子琮,心中好生疑惑。 他把头侧向一边,极度不甘愿的应道:「暖床的女人。」 「暖床的女人?」白谨浩邪气地冲著侄子笑:「是你帮她暖床吧?」 白豫恒气得瞪直双眼。说这话,好像把他当成牛郎。 「她帮我暖床!」不甘心受辱似的,他失去理智的替自己辩驳,殊不知刚好掉进白谨浩的陷阱中。 「小心喔!找这麽年轻的小鬼不知道会不会违反儿童保护法。」 他嘲讽的口吻实在令人生气,白豫恒不由得顶撞他,「她过年就二十岁了!」 白谨浩吹了声口哨。乖乖!这麽容易就把年龄给套出来,不好玩。看白豫恒一脸认真样,看来他这次是玩真的。 「从哪儿骗来的?要找也不找个身体健康的,找个肠胃这麽敏感、动不动就会生病的;我看她若继续跟你住,不消半年,她那一身胖胖的肉会全都不见。你如果不知道她家人是如何喂她吃燕窝鱼翅的,就少去招惹人家。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怜喔」他故意拉长的语调让白豫恒心中的愧疚又加深几分。 「不要你管。」他负气的不想理他。纵使心中对莫子琮有更多的愧疚,他也不想表现出来。 「笑话,我是你叔叔,我不管你谁管你?」 他冷哼一声,当作没听见。 收敛起玩世不恭的态度,白谨浩正色的警告他:「小白,我是跟你说真的。除非你要认真,否则别动这小鬼的主意。她看起来就像是好人家的孩子,不是随便玩玩就可以打发的。况且你要知道,把这种身体底子不好的小鬼养大要花多少钱?你对她的出身又了解多少?看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她家人看了不知会有多心疼!」 白豫恒重新以一种研究的目光看著他叔叔,内心有许多疑惑。「叔叔,怎麽听起来你好像对她很了解的样子?莫非你认识她?」 「没、没、没……」白谨浩连忙挥手否认,澄清自己的清白。 「那你为何」 「我不过是以医生的立场推测罢了!」 「真的吗?」他可不大相信。 「当然是真的。你怀疑我的专业?」 开玩笑,白谨浩当然不敢告诉他,不久前他在美国研修时看见报上一则寻人启事上的照片就是这女孩,而且找到的人可获悬赏一百万美金。 豫恒肯定不知道这女孩是谁! 白豫恒确实很质疑叔叔的说辞,却又不敢直说,只得不住地打量他,反覆想著他的话。莫非叔叔真的知道些什麽?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清醒後的莫子琮被照顾得无微不至,白豫恒还请了看护整天照顾她。 这时,穿著医生袍的白谨浩悠哉地踏进病房内。他觉得莫子琮这个女孩子相当有趣,温温的,很有当白豫恒克星的本钱,只要有空档他就来逗逗她。 「医生叔叔,你来了?」看到来的人是白医生,莫子琮心里便有无限欢喜。白医生幽默风趣,常逗她笑,她很喜欢他。 「是呀!来看看小胖妹今天好不好。」 嘟起小嘴,她佯装不悦的说:「我不是小胖妹,我是小姐,是大人了。」 白谨浩爆出无礼的大笑。「小姐?哪里像?」他故意不怀好意的打量她。 莫子琮满心的困惑。在国外每个人都称她是小姐的啊? 他快笑岔了气才摸摸她的头,故作正经地道:「好吧!小姐。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请你喝下午茶?」 下午茶?她眼睛亮了起来,「我最喜欢喝下午茶了。」 果然是命好的小姐!白谨浩在心中思量著。 「我们可以到病院大楼後的草坪散步。」他伸出手臂邀请她。 莫子琮毫不犹豫的勾上他的手臂,丝毫不知道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白谨浩的试探。 「住院这几天,小白都不让我出门,我好无聊哟!」她忍不住抱怨。 「小白真是坏!我看你也别跟他住了,回家吧。」他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让莫子琮惊异的停住脚步。 她不解地望著白谨浩,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他不介意地耸耸肩,「没错呀!小白把你关在家里,又叫你每天煮饭给他吃,帮他洗衣服、打扫家里,根本就是把你当佣人使唤,这麽坏的人别理他了,还是回家吧。」 「我……」咬著唇,她有些犹豫地道:「才不要回家。」 「为什麽不回家?你家里的人会担心,很担心很担心哦!」 「他才不会担心!」咬紧下唇,她眼中有了雾气。 她哥哥眼底只有工作,才不会担心她,说不定到现在都还没发现她不见了。 「是吗?不会担心?」他让她在草坪上坐下来,给她一瓶热牛奶,「锘,下午茶。」 莫子琮负气的打开牛奶,咕噜咕噜的喝著。 白谨浩从口袋里摸出一份英文剪报,这可是回家翻了好久才挖出来的东西。 「寻找失踪人口,莫子琮,十九岁,黑短发,五尺四寸高,十二月廿二日在纽约失踪,若有善心人士得知其下落,并能找到者,致赠一百万美金。请联络虹云银行集团莫子璧,电话……」他平静的念完这一大串的寻人启事。 莫子琮拿著牛奶的手僵在半空中,牛奶瓶应声掉落。 白谨浩捡起瓶子,准确的射进垃圾桶中。 剪报在她眼前飞扬,她却看不清眼前的景物,视线被一团迷雾遮住了。 「小胖妹,叔叔现在才知道你这麽值钱,值一百万美金,很有身价喔!」 她垂首不语,让人摸不清想法。许久之後,她才挤出一句话:「我才不要回去,他不是认真要找我,他不爱我,我不要理他。」 「这个他,是你的什麽人?」 「哥哥。」 哥哥?她的哥哥是莫子璧?那个差点成为他外甥女婿的莫子璧? 世界何其小,十年前他姐夫嫌贫爱富,硬是拆散一对佳人,让天作之合成了陌路冤家,而现在莫子璧的妹妹居然又巧合的遇上小白。 他不知道莫子璧会怎麽想,不过依他那种爱恨分明的性格看来,光是莫子琮这件事,他就有理由再整整白家及胡家了。 谁料想得到当年的穷小子在十年间由一介落魄世家之後,爬到顶尖的银行集团主席,这当中的机运是有,但努力及强烈的复仇心才是更重要的原因吧! 白谨浩感叹,姐姐的女儿胡莉菁被要求和莫子璧分手後,本以为可以嫁入另一个有钱人家,谁知道这个「男主角」竟也是莫子璧的支持者,当场就给了胡家难堪。 而今胡家的风光不再,数度的周转不灵始作俑者便是莫子璧,他没让胡家垮下,只是任其苟延残喘,求他赏口饭吃。 这些,莫子琮这个单纯的孩子应该都不知情吧! 他看著她孩子气的模样心想:十年前她才多大?听小白说她住过许多地方。人的际遇果然难料,谁知道这对兄妹十年来的日子是怎麽过的? 白谨浩盛些思评判谁是谁非,都是过去的事了,只是莫子琮这孩子不能再留在小白身边不清不楚的,他已开始替小白捏把冷汗了。 「叔叔帮你联络你哥哥好吗?」 她不安的拉著他哀求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要留在小白身边……」 「傻孩子,小白有什麽好?个性古怪、阴晴不定,刮风下雨说变就变。你还是回家吧!看你哥哥多疼你,一百万美金很多人赚一辈子都赚不到,你舍得让他花这麽多钱找你?」 她哭著摇头,「小白才不像你说的这麽坏,他是好人,他关心我,会和我说话,他还很疼我、对我很好,我不要离开他。」 「笨小孩!」他忍不住骂她。「小白疼你,难道你哥哥就不疼你?看看这篇寻人启事,全美国各大报都登很久了,我看接下来就会到台北来找你,你真以为他不爱你?」 「他不爱我!哥哥眼中只有工作,他不爱我!他都把我关在学校。小白比较好,再忙他都会陪我!」她低声含糊的控诉著。 shit!他在心底忍不住骂了脏话。他该怎麽说小白这样疼她是因为他不知不觉中已把她当情人看?而莫子璧滴水不漏的保护只是因为不让任何风风雨雨伤害她? 商场上,谁不知道「金算盘」莫子璧保护妹妹是极出名的,守护之严密让人只知他有一个妹妹,至於年纪、名字、长相根本无从得知。 这也是她能待在小白身边这麽久而不被知晓的原因。 拿过他手中的英文剪报,莫子琮边哭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看著。 登这麽大!丢脸死了,这样大家都知道她不见了,万一给小白看见,他一定会骂她,而且还会把她赶出去。於是她决定把剪报藏起来。 ※※※ 白豫恒去过病房,得知叔叔带子琮出来散步,他不知道叔叔在打什麽歪主意。 远远的,他就看见叔叔坐在草坪上懊恼的搔著头;而子琮的肩头则微微抽动,像是……在哭?一阵困惑令他加快脚步。 「叔叔,你怎麽这麽好兴致,带她出来散步?」 听见白豫恒的声音令两人同时抬头。 白谨浩正犹豫该不该把莫子琮的事照实说出,白豫恒却早一步看见她眼中的泪痕。 「莫子琮,过来。」他厉声命令,责难的眼神却看向叔叔。 「不是我弄哭的!」白谨浩赶紧为自己辩白。虽说他的身分是叔叔,不过当小白生气的时候,他才不会管谁是叔叔,照打不误! 他抹去她脸上的泪,环抱著她,保护姿态很明显的问:「掉眼泪是怎麽回事?」 「呃……」白谨浩脑中快速的替自己想好说辞,「她想家,我……我邀请她到我们家过年,她……她就哭了。」 「是吗?」白豫恒压根儿不相信这种说法。「到谁家过年是我的事,就不劳叔叔你心操心了!子琮过年会在我家过。」 白谨浩摊开双手,没有说什麽。原来小白也有错乱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家,不就是同一个家吗?他冷哼了声。看来他还低估了莫子琮在小白心中的影响力。 「你想家?」他凝视莫子琮,不觉放柔声音。 她只是摇头,埋在他胸前不回答。 「呃,既然在咱们家过年,那你就该趁年前帮她办出院,再带她买些新鞋新衣裳好过新年。」白谨浩说完就落跑了。 「这叔叔……」看著远去的背影,白豫恒忍不住骂道。 忽然有人扯住他的衣襟,他低头一看莫子琮可怜兮兮的望著他。 「我出院後还是要和你住。」她可怜的样子像极了被丢弃的流浪狗。 看得白豫恒心头一紧。「废话,都说让你在我家过年的。」 她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下午茶呢?」他怀疑的打量著她。 叔叔会带她出来散步、喝下午茶,实在是一件很令人质疑的事。他可不认为叔叔会看上这个足以当他女儿的人。 她腼腆的一笑,「牛奶喝完就丢掉了。」 「嗯!」喝牛奶?他表示称许。「你真想家?」 她只是眨著眼睛,没有回答。 「好了,别眨了,再眨下去眯眯眼就不见了!如果想回家我跟你走一趟美国。」 其实他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可是只要是莫子琮的事,他就一定要参一脚才安心。 迟疑了会儿,她才决定:「不用回去,我打电话就好了。」 他怀疑的看著她。打电话就可以了?她到底是什麽人家出身的? 「那我们办出院回家後再打吧!」 护士小姐在白豫恒到医院时,已经通知他医生准许病人出院的消息了。 他打量她的穿著,这才想起好像真的该买些新衣服给她,免得她老是穿那几件。 唉,在这方面叔叔居然比他还细心。 ※※※ 直到他们出去买东西,莫子琮才知道原来台湾过年这麽热闹,采买年货的人到处都是,人潮汹涌得令一向被保护得很好的她大开眼界。 「小白,人好多喔!」她不禁拉扯他的衣襟,想唤起他的注意力。他已经板著一张不笑的罗刹面孔好多天了,令她有点怕。 「嗯。」他不在意的扯动嘴角当作回答。 「我可不可以吃那个。」她大胆的比著前方的章鱼烧,小心地问著。 「不可以。」他毫不考虑便给她答案。又想乱吃?难道她忘了前几天住院的事了吗?一路上东看西看,什麽东西她都想试试,逼得他不得不拉紧她,以防她走丢。 不准她吃章鱼烧令她好失望,小时候住日本她最喜欢吃那个呢! 「那我可不可以吃麦当劳?」她仰起可怜兮兮的小脸又提出下一个要求。 「也不可以,医生说油炸的东西对你不好。」这次他放柔了声调。一路上不断的拒绝让他对她也有些愧疚,不过都是为她好嘛! 谁希望她在过年期间又吃坏肚子住院? 她的要求又被拒绝让她好生落寞,连吃麦当劳这个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她怀疑自己活著有何意义! 看她那麽失望他也不忍心,终於,他柔声哄她:「再买几件过年穿的新衣服後,我带你去吃义大利面好不好?」 「嗯!」要吃义大利面?她总算笑开了脸。 她高兴,他心里也满足。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放下身段哄她、讨她开心,这和他一贯冷漠严厉的形象完全不符。但是看她难过,他心里居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疼。 唉!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让自己的情绪随著她打转。 买完这个买那个,他突然发觉莫子琮看上眼的都是价值不菲的精品,这又让他的疑惑再起。她到底是出身於什麽样的人家? 「白豫恒」 正当他想问时,身後就有人唤他,他一怔,在极不情愿的状况下转过头。 「怎麽有空来逛百货公司?」 来人是他高中同学薛敦敏,也是这家红花百货的副总,更是他手上十几亿钢骨大楼的业主。很多的因素让他不能把他当作不认识的人。 「过年,买点东西。」他回以淡漠的语气。 拉过白豫恒,薛敦敏低声道:「我可以给你特别折扣。」 「谢了!」拉过莫子琮,他推她进ferragamo的精品柜,「自己进去看要买什麽东西,我待会再进去找你。」 他看得出来子琮想进去买东西,正巧他也不想让她听见他们的谈话,所以叫她进去买东西应该是很合适的。 看著她满心高兴的走进去後,他才把视线拉回面前的同学身上。 「女朋友?」薛敦敏很好奇,白豫恒一向待人淡漠,竟有一个如此娇嫩的女朋友。 「没什麽,暖床的女人罢了!」他又故意贬损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不过这令他并不好受。 「暖床的女人?」薛敦敏一阵愕然,再重新看向在里头挑东西的身影,「太小了吧!」 「你有意见?」冷肃的言语里摆明了少管闲事。 「啊!不……只是……」 他奇怪的是一方面这女孩看起来分明就很年轻的样子,且像是好人家教养出来的;另方面则是,这女孩怎麽看起来很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盖这次的大楼,我们需要贷款。」不想让子琮的事被人知道,最好的方法便是不谈,於是他搬出公事和薛敦敏讨论。 「啊!」一时之间薛敦敏竟回不过神来,令白豫恒大大的不悦。「和虹云的银行贷款就好了,盖我们的大楼,我们会作保的。」薛敦敏一面不经意的回答,一面直看著女孩苦思不解,这女孩真的好面熟,他一定在哪儿见过,为什麽这个时候偏偏想不起来?他好气自己。 「那……就这样了。」白豫恒见莫子琮有了结帐的动作,故作不经意的为自己的离去找了个台阶下。他不喜欢薛敦敏看子琮的眼神,好像有一些熟悉、一些不解及……困惑! 莫子琮是他的,谁也别想抢走。 ※※※ 满心欢喜的莫子琮提著几袋的东西,除了她自己的衣物外,她还偷偷买了一条皮带给小白,及一条男用的丝巾给哥哥,她是用她自己的白金卡付钱的。 当然!付钱的人也不是她,是她哥哥,不过她哥哥应该是不介意才是。 「买得很高兴?」 仰起瘦了些的小脸,她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买了好多东西。」她故作神秘状,「有给你的礼物喔!」 她的欣喜不觉也感染了他,这麽多天来他露出第一个笑容,「真的吗?有礼物,我好期待。」她佯装神秘的卖关子令他想笑!看她高兴的样子,还不都是花他的钱买的。 进了百货公司的义大利餐厅,莫子琮心满意足的吃著食物;白豫恒打量她的同时才发觉她好像瘦了。才生个小病就瘦了一大圈,难道真像叔叔说的,她家里的人都拿燕窝鱼翅喂她?对她的来历,他也不禁好奇起来。也许该请人去查查她究竟是谁! 吩咐她坐著不许乱跑,他打算去一下洗手间後便带她回去整理她买的那一大堆东西。 落单的莫子琮吃饱了,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吃饱真是不想动,坐著好舒服。 这时候,突然有人叫她。 「莫小姐。」来人是郑明琳。「真的是莫小姐。」她不可置信的看著莫子琮低呼。 全世界为了一百万美金找她找翻天了,而她居然就坐在虹云集团的百货公司内? 莫子琮打量眼前漂亮又有气质的小姐,一时记不起她是谁。 郑明珠含蓄而害羞的笑了笑。「你忘了我吗?我是你哥哥的老板薛敦诚的」 「太太。」她接口。还好,失散多年的记性自从和小白住之後,愈来愈常和她相聚了。在小白一天好几次盘问她东西放哪儿之後,她不得不认真的抓著记性不放。 「你在这里做什麽?」郑明琳未经同意就坐下来。 「我和朋友吃饭。」 「你有朋友在台北?」郑明琳满心疑问。据莫子璧的描述,她根本没有任何朋友在这里才对。 「我们还去买东西。」莫子琮指著一旁椅子上的大小袋子,看得出来买了不少东西。 「那……」郑明琳正想问她朋友是谁,就被一道突来的声音打断。 「明琳,你不吃饭和谁在一起?」来的是薛敦诚的弟弟薛敦敏的太太马丽,及薛敦诚换帖兄弟赵佳平的太太丁小雨。刚好,薛敦诚及赵佳平都是莫子璧的老板。 两人才走近,视线立刻冻结在半空中。 「子琮」丁小雨及马丽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莫子琮。 「姐姐!」莫子琮兴奋地朝丁小雨大叫。 她总算碰到认识的人了。哥哥刚到美国的时候,还把她留给小雨姐姐一起住了二年呢! 丁小雨激动的抱住她,表达了心中的激动。 被抱住的莫子琮好像小熊维尼,越过丁小雨的肩头尴尬的对马丽笑了笑,「嗨,马丽姐姐,我在这里,我吃饱了。」 「看得出来。」马丽拿起面纸为她拭去嘴边的酱汁。 在她们眼中,莫子琮永远是那个只有九岁的小女孩。 「怎麽大家都认识?」郑明琳被眼前的景象搞胡涂了。 「回去再告诉你。」马丽轻描淡写中有一丝慎重。 「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哥哥找你找得快疯了,他怕你被绑架,全美国都快被他给翻过来了,他最近已到台北,你住过那家饭店的经理天天接受他的盘问都快崩溃了。你这孩子,出门玩也不知道要说一声,连打通电话回家都没有,真是!」丁小雨连珠炮似的一连串话语轰得莫子琮头昏眼花,她还来不及回过神,丁小雨又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呼:「看看你,瘦了这麽多,可怜喔!在外面日子过得很辛苦吗?才离家出走两个月就瘦这麽多。不管,今天你非跟我回去不可!」丁小雨斩钉截铁的样子令莫子琮慌了起来。 「不能跟你回家啦,姐姐。我和朋友住,他对我很好,我走他会生气的!」 马丽和郑明琳心中有了相同的疑问。他?!她?!是男生的他,还是女生的她? 显然丁小雨没想到这一点。「朋友?你在这里连中文报纸都看不仅会有什麽朋友?再说你的朋友若对你好,你怎麽会瘦这麽多?」 一连串的质问直扑上来,莫子琮频感招架不住,她只得结巴地道:「中文报纸我进步很多,能看得懂一大些了……」 丁小雨翻翻白眼,听这话就知道她的中文没有进步,瞧她用的是什麽语法? 「瘦一些是因为生病住院……」她心虚的嗫嚅道。 「生病住院?!」三人齐声高叫。 这还得了!小胖妹不再是小胖妹已经够糟了,万一让莫子璧知道她生病住院,他可能会杀了那个让她生病的人! 「别告诉我哥哥,他会担心……」她哀求著。 「你现在也知道他会担心?」依马丽看,担心根本不足以形容莫子璧的心情,该说他和疯了差不多才是。 咬著唇,莫子琮又陷入不知所措中。 「和我们回去吧!」郑明琳好言相劝。 上次她跑掉,她足足被丈夫念了一个星期,若这次再被跑掉,她怕自己会被休掉! 莫子琮委屈的摇头,固执的性格和她哥哥一个样。她拿了买给哥哥的礼物拜托丁小雨:「请交给我哥哥,拜托!他虽然只爱工作不爱我,可是我还是很爱他的。」 「只爱工作不爱你?!」丁小雨怪叫後,又疼惜地抱紧她,「他最爱的人就是你了,你还误会他,真傻。」 莫子琮掉下委屈的泪水。「他不爱我,只爱工作。」 「你真的不和我们回去?」马丽柔声问她。 她摇摇头,意思表明得很清楚。 马丽居然也没有为难她,「告诉我你住哪里。」 「呃,我看不懂门上的地址。」她不好意思地道,之前还说自己中文进步了呢。 「那电话呢?」没地址电话也好。 她很快写下一串数字後才说:「我住的地方就在饭店那边转弯过桥的公园旁的十六楼。」 她将地点说得含糊不清,不过郑明琳大概掌握了方向。 莫子琮眼尖的瞄到白豫恒走了进来,她心急的想打发她们走,生怕小白发现她们,自己便会被他丢弃。「我的朋友回来了,你们先走吧!我会打电话给哥哥的。」 看她急成那个样子,她们不禁想知道她的朋友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能让她不想回家。 这一看,马丽就愣住了。「白豫恒」她高中同学,不苟言笑、冷漠无情的「玉面罗刹」。子琮怎麽会和这种人扯在一起? 一回来就看见这麽多人令白豫恒有些吃惊,不过他的喜怒哀乐向来是不形於色的,他把情绪藏得相当好。「怎麽这麽多人?」他这句话是朝著莫子琮问的,不过目光却直直打量著眼前的三个女人。 马丽,他的高中同学,也是刚才遇到的薛敦敏的太太。 丁小雨,也是他同校的学姐,是商场名人赵佳平的太太,是他老家的邻居。 郑明琳,更不用说了,虹云集团薛敦诚的太太,也是有名的女强人。 这三个人在一起不稀奇,但站在莫子琮旁边就很奇怪了! 「她们是……来问路的!」她极不自然的撒了谎。 三个女人心中同时骂她笨! 「找你问路?」他怀疑的挑起眉。这三个人在自己地盘上还要找人问路?他看尽她的无措、慌乱。真是笑话!她也太不会说谎了。 「呃,可是我也不认识路,所以……」她朝他尴尬的一笑。 他竟也不拆穿她。「那三位女士只好另外问人了,因为我们要走了。」提起袋子,他拉著莫子琮转身就走。 见他要走,马丽一惊,「小白」 他转身淡淡一问:「有事?」 一时词穷的马丽只是乾涩的说了声没事後,便任他们离去。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室内的气氛很沉闷,闷得人连在冬天都想出汗。 一屋子的人个个正襟危坐、面露愁容,一时之间竟无人开口。 沉默在空气中扩散,形成一张无形的大网。 很久之後,莫子璧才问声问:「那她现在就是和那个叫白豫恒的人住,不打算回来了?」他威严的眉眼一转,竟无人回答。 沉默表示同意。没错,莫子琮就是不回来,硬要和白豫恒在一起。 「这个白豫恒究竟是什麽角色?值得子琮这样傻傻的跟著他?」莫子璧不解地望向四周的人,只见个个神色有异,还是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薛敦诚把一份的调查报告丢给他。 他认真看了起来,发现是白豫恒的调查报告。其中包括他的家世、学经历及工作现状等等。「看来是个还不错的人,只可惜是个冷漠的人,这样的人怎麽会和子琮有交集?」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小白说……她是暖床的女人。」考虑了很久,薛敦敏犹豫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淡淡的一句话透露他心中的苦涩,也令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 「暖床的女人?!」莫子璧刚对白豫恒升起的好感立刻在瞬间化为乌有,并且让他气得将手边的报告捏皱。 暖床的女人?!竟敢把他捧在手心、疼惜得比命还重要的妹妹比喻成暖床的女人? 白豫恒,我和你誓不两立!他气得在心中发下重誓。 任何人只要伤了他妹妹,都是不可原谅的大错,他不会放过这个该死的白豫恒。 马丽谴责的眼神直指向丈夫薛敦敏,责怪他不该说出那句话,害得莫子璧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我倒觉得小白不是把她当成暖床的女人看……」 「为什麽?」赵佳平对马丽的这句解释有相当大的疑问。 「小白以前念书时之所以被称为『玉面罗刹』就是因为他向来冷冰冰的拒人千里,好像世界上发生任何事都不能令他有情绪反应。可是我看他对子琮很温柔,同时也很关心她,所以……」 「所以你认为他有可能是真心对子琮好?」薛敦诚替她把话说完。 「嗯!」 郑明琳思量了会儿才说出她的看法。「坦白说,看起来确实是那样。而且,子琮对他好像很依赖的样子。虽然他看起来十分冷漠、很难沟通,不过在面对子琮时,却是一副很护著她的样子。」 这些话又在莫子璧的心中形成一个问号。「照大家这麽说,为什麽一向冷漠无情的他会转性对子琮好?别的不说,光是子琮和他住在一起就很奇怪了。」 他提出一个疑问,却无人能解,因为这也正是大家心中的疑惑。 「白豫恒为什麽要对小胖妹那麽好?他甚至没拆穿小胖妹为了掩饰我们是谁而说的一个笨谎话,为什麽?」丁小雨喃喃自语地道。 这些问题的答案很难找到,除非去问当事人。 「我担心……」赵佳平突然的沉吟唤起大家的注意。 他担心?担心什麽?莫子璧及薛敦诚的担忧尤甚。 「担心白豫恒是为了报复。」他抬起的双眼中布满忧虑。 「报复?!」丁小雨抢先质疑道:「报复什麽?子琮有什麽对不起他的地方吗?他凭什麽报复?」 赵佳平用眼神制上老婆一连串的发间,他担心的望著莫子璧,「我担心他报复你。」 「为什麽?」莫子璧不解。「我和他素昧平生,何来报复之说?」 叹了口气,赵佳平幽幽地问他:「还记得胡莉菁吗?」 莫子璧一怔,不愿做任何回答。他心中的苦涩再度汹涌,胡莉菁?他怎麽忘得了,她曾经是他最爱的人,要不是她嫌贫爱富,他也不至於恨她入骨,三番两次的和她家的公司作对。让她家里的事业根基犹在,却总是在风雨中飘摇。他折磨她是故意的,正如她当年丢下热恋中的他,一心一意想攀上赵佳平这等豪门般的折磨。 他只不过把一切曾加诸在他身上的折磨苦痛一一还诸於她罢了,虽然她未能如愿当上赵佳平的太太,且至今仍小姑独处,但他心上的恨一点也没有消失,反而与日俱增。不过她和白豫恒以及他的子琮有什麽关系? 赵佳平双手交叠,定定的看著莫子璧,「白豫恒是胡莉菁的表弟。」 胡莉菁的表弟是白豫恒?!错愕写在莫子璧脸上。换句话说,他找麻烦的对象也曾包括了白家的公司,而白豫恒会拿这件事来报复子琮?他心中的不安交互奔腾,而他竟然只能不言不语的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他问自己:难道他所做的事,要报应在妹妹身上? ※※※ 从百货公司回来後,白豫恒就一直盯著莫子琮瞧。 看著她二出所买的东西,将之分类整理,然後动手准备简单的晚餐。有许多的疑问在他心中成形,最大的疑问是:子琮为何会和那三个女人凑在一起? 看当时的样子,绝对不是只有「问路」这般无关紧要的事,尤其是她们要走时,马丽那张分明写著担忧却欲言又止的神情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莫子琮到底是何来历?他心不在焉的吃著饭,眼神却始终在她身上徘徊,时刻感受到目光注视的莫子琮此刻也不得不发难。 「小白,我身上有什麽不对吗?」她顺势整了整身上的衣著,应该没什麽不对才是。 他淡淡一笑,收起思绪,「没什麽,吃饭吧!」 此刻他才知道,他心中的疑惑居然连子琮都察觉了,看来在她面前,他还真是毫无防备呀! 「我觉得你今天怪怪的,一直盯著人家看,让人家怪不自在的。」她没心机的说出心底的纳闷。 对於这句话,他倒是不置可否。 吃完饭,在她收拾碗盘之时,他才像想起什麽似的提醒她:「你不是要打电话回家吗?等一下就过来打。」 听了这话,莫子琮的心蓦地怦怦跳个不停。 打电话给哥哥?是呀!她也该打电话给哥哥了,大家都说他找她找得很急,再不跟他报平安,好像真的太过分了。 收拾完一切,她慢吞吞的坐到电话旁,瞪著那具黑色的机器,心中犹豫著该如何开口才好,浑然不觉有另一双眼睛正虎视肱眺的注视她。 几番拿起电话又放下,她心中有很大的挣扎。哪有人离家出走还自己报平安的?她决定不打电话回去! 同时,她又迟疑。哥哥这麽疼她,还花这麽多钱找她,他心里一定很著急,她实在不该再让他担心。 可是,打电话给哥……拿著话筒的手在半空中挣扎,打或不打? 「快打啊!你不是想家吗?」 白豫恒状似不经意的提醒,让她这才醒悟到,还有另一个人也在。放下话筒,她又害羞又撒娇的推著他,「小白,你别待在这里啦!你去做你的事。」 「我哪有什麽事要做?」他极其轻松的表明自己并无事可做。 「有啦!你很忙,有很多公司的事要处理,你快去啦!」推著他,她就是要他出去。推了半天,白豫恒不动如山,可累煞了莫子琮。 他长手一伸,搂过她的腰,莫子琮整个人便落进他怀中,稳稳的坐在他大腿上。 「你不想让成听你讲电话?」 冷漠的面容在此刻竟变得极具挑逗魅力的挑动她情窦初开的少女心。 「没……」她羞红了脸,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豫恒拿起话筒放在她眼前,「那就打吧!」 「可是……」 「别可是了,我帮你拨号,快!」催促著她,其实白豫恒心中更急,他想知道莫子琮究竟是谁,为何会和那些女人凑在一起。 莫子琮面有难色,和哥哥说话,万一莫子璧骂她,怎好被人听见? 可是小白又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教她陷入两难。 「快,念出号码来!」 她迟疑了会,双手放在他肩上,恳求地道:「那我讲电话你别偷听喔。」 啪的一声,她的屁股被重重打了一下。莫子琮委屈得想哭!她张著可怜无辜的眼睛望著他。 「什麽偷听,讲这样!」他对那句话颇不以为然。 「人家只是希望能自己一个人打电话嘛!」这样错了吗? 看她眼眶泛红,他开始舍不得。他捂起耳朵,「我不听可以了吧?」 她嘟著嘴犹豫了一下。 白豫恒乾脆扭开音响,戴上耳机,「这样可以吗?」 见她破涕为笑,他才哀叹自己为何对这小丫头如此让步,都不像他了。 她很慎重的按下莫子璧的行动电话号码,心里七上八下的。 (喂!)那头传来的语气不甚好,口气坏得简直没礼貌,但她马上听出是哥哥的声音。 「哥哥。」 (子琮)莫子璧简直喜出望外,子琮居然自己打电话给他。(你在哪里?你好不好?哥哥想死你了,你让哥哥好担心,这些日子你都躲在哪里?我……) 「停」她忍不住求饶。 莫子璧一连串的问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软弱的靠在白豫恒怀中,让白豫恒支撑著她。 (子琮,你说话,告诉哥哥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回来。)莫子璧的忧心焦急表露无遗。 她偷看了下小白,确定他没有听她说话後,这才放心大胆地道:「我在朋友家啦,他对我很好,你别担心,我买了礼物请姐姐拿给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握在手中的丝巾是他方才才拿到的礼物,但他宁可他的礼物不是丝巾而是妹妹。 「我花了好大心思买的。」说著,她又偷看了下白豫恒的动静。发现他正闭眼聆听音乐,很好。 其实白豫恒哪里是在听音乐,他早把音响声量关到最小,闭起眼睛认真听她和哥哥的对话。 虽然有些卑鄙,不过没办法。 「哥,虽然是我买的,可是你要付钱喔!」她不放心的加上这一句。 (我付钱是应该的,那你自己呢?有没有买东西给你自己?) 「有啦!小白让我在ferragamo买了好多东西。哥,你呼吸道容易受寒,要用我买的丝巾喔!」 莫子璧听得心都酸涩了。(你也是,小心别感冒了,哥哥不在身边,你……) 「我很好,小白要我去他家过年,别担心。」 (那,过完年哥哥去接你回家。) 莫子琮一听,「不不不,你别来接我,我……」抓著头皮,她想不出接下去该说什麽。 突然,头顶来了一个大提示:「过完年,小白有空再带你回家。」 她心喜,未加思索便说:「对对,过完年,小白有空的时候就会带我回去看你。」 这句话让莫子璧明显怒气上扬,(小白是谁?他软禁你了吗?为什麽你回家要他带?告诉哥哥你在哪里,哥哥马上接你回来!)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口不择言地道:「小白就是白豫恒啦!他对我很好,我爱他要和他在一起。」 (莫子琮)莫子璧怒极的大吼,连戴著耳机的白豫恒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这才发现自己闯了大祸,直吐舌头。 (莫子琮,你说话!) 抓著电话,一瞬间她觉得头疼了起来,只好随口说:「我……我下个星期再打电话给你啦!」 说完,她挂上电话,正好对上拿下耳机的白豫恒,只好讪讪的傻笑著。 他倒也没说什麽,只是点了下她的额头,「你闯大祸了!」 她抓住他的手,撒娇似的赖在他怀中,「不会啦!他气一个晚上就没事了。」 「希望如此。」 听她说电话,他也只隐约知道她有个极疼她的哥哥,而且她似乎和那三个女人认识,因为听见她叫「姐姐」……白豫恒心中有种不安的困惑。 正想问她,不料她却以一句要洗澡便溜了。 他笑笑的望著她跑掉的背影,要洗澡?好吧!他奉陪就是了。站起身,他也跟著朝浴室走去。 ※※※ 莫子琮坐在浴缸中,让烟雾迷蒙她的视线。她正失神地望著满缸的水发呆,一手还无聊的在水中拨动,完全没注意到有不速之客进来看著她好久了。 浴缸内的水突然的波动让她疑惑的回头一望。是小白! 「你、你怎麽进来了?」害羞加上浴室内的热气让她面红耳赤,弄不清楚到底是为什麽。 「想洗澡,所以进来了。」他无所谓的敷衍著她。大手在水中轻轻一伸,莫子琮整个人便靠在他胸前。 两人裸程相见的姿势暖昧得让她不自然的扭动身躯,透过水的波动,形成一股诱惑鼓动著白豫恒,他不由得紧抱著她不放。 「小白,你……别抱这麽紧。」她推他,却发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 「为什麽?」他在她耳边吐气,几乎让她昏了头。 「什麽为什麽?」他低低的一阵轻笑,开始轻吻她的耳垂、脸颊,一只手环抱著她,另一只手则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移。 受到挑逗的她发出了满足的呻吟。 白豫恒故意挑动她全身发烫的热情之後,又故意问她:「喜欢我抱你吗?」 攀著他的肩,她让两人之间更加紧密贴合。 「回答我。」白豫恒似有若无的吻索求著答案。 「嗯?」她的脑子早就忘了运转,世界剩下缤纷灿烂的花朵在欢腾。小白激情的爱抚,早就让她神魂颠倒、忘了谁是谁了。 白豫恒满足的看著在他怀中红晕遍布的莫子琮,他忘情的挑逗她每个敏感地带。 「喜欢我抱你吗?」 「嗯。」 「爱我吗?」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嗯。」答覆了他,她却羞怯起来。 拥紧她,他以点点细吻安抚著她,「别害羞了,我的小子琮。到床上去?」 意乱情迷的她迷蒙的轻启红唇望著他。 白豫恒一阵心痒酥麻贯穿全身,横抱起莫子琮,他拿起一条大浴巾包住她往房间走去。 躺在床上的莫子琮看著在擦乾身子的白豫恒咯咯的笑出声。 他让自己全身覆盖在她身上,享受软玉温香的滋味。「笑什麽?」 她伸手抱住他的颈项,爱娇地道:「你今天好奇怪,都不生气,还……」 「还怎麽样?」他的双手忘情的在她胸前逗弄,让她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还很温柔。」她深深吸了口气,很费力才说出这句话来。 他低沉的笑著,更加重手上挑逗的魅力,「你不喜欢?」 「我喜欢,我希望你一直都这样,别皱著眉头生气。」说完便重重的吻了吻他的眉头。 「我尽量!」他承诺的同时,俯下身在她身上留下一个个绵密的吻,细吻所到之处,无不引得她发出满足的呻吟。 「喜欢和我一起吗?」他让自己滑入她体内的同时,极占有的问了这句话。 饱受情欲滋润的她,醉眼蒙胧的点头,更紧贴他火热的身子。 他加快了摆动的频率,让火花在他们之间不断的爆发。 ※※※ 莫子璧怒视著突然被挂断的电话,心中怒火发酵般的扩大、再扩大,成了一大片笼罩的乌云。 「子琮来的电话?」赵佳平理所当然的问。 「嗯。」他答得很不甘愿,坦白说,他实在厌恶这些答案。 「她怎麽说?」赵佳平的从容姿态恰好和莫子璧紧握的双拳、暴出的青筋形成强烈对比。 他咬牙切齿,愤恨地道:「她不要我去接她,也不愿意回来,她说那家伙要带她去他家过年,还说……」 「听起来他好像对子琮很好呀……」薛敦敏话没说完,立刻被人赏了一记拳头。在薛敦诚严厉的目光注视下,闲杂人等不敢多嘴。 「她还说什麽?」 莫子璧气愤的看著薛敦诚及赵佳平两个老板,他天生领导者的威严此刻散发无遗,「她居然说她爱他,要和他在一起!」他气得咬牙切齿。 「她真的这麽说?不会吧!小胖妹怎麽会和那冰冷的北极冰山凑在一起?」丁小雨喃喃低语,不过恰巧大家都听见了。 「丁小雨。」赵佳平难得严肃的出声警告。 「白豫恒,我非拆了他不可,子琮居然还叫他小白。」莫子璧此刻手中的高级丝巾已被他紧捏得扭曲变形,如果此刻丝巾换成白豫恒的脖子,大概早就断了。 「白豫恒本来就是小白。」薛敦敏不觉得这句话有什麽不对,还不怕死的反驳。 莫子璧眼一瞪,空气瞬间凝结起来。冷著声,他嗤之以鼻地嘲讽道:「子琮和那人什麽交情?怎可随便叫他的绰号?那白豫恒又是什麽东西,居然让子琮这样叫他?」 他的问题,薛敦敏可没胆回答。他发现眼前的莫子璧和他大哥薛敦诚及赵佳平都是同一类的人,只疼惜自己的亲人,对外人只能说是照顾,但若对仇人,那可就毫不留情了。换个角度仔细想,小白好像也是这样,不是吗? 「也许,白豫恒真的对子琮很好。」挑起眉,赵佳平看似逗趣,其实很冷静的望著他。 「我才不管他对子琮怎麽好,只要没经过我这关,都不算数。」莫子璧气得差点槌桌子。他现在是怒气难消,任何人的说项都是徒然。 「莫,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这麽气白豫恒的原因,只是单纯因为他收留了子琮没向你打招呼,还是有其他原因?或者是……因为他是胡莉菁的表弟,你不愿再和那一家人有任何牵连,却碰巧让子琮给遇上了所以你生气?如果是这样,你又何必紧捏著胡氏的银根百般刁难,间而处处找白家的麻烦?」不理会莫子璧的目瞪口呆,赵佳平淡然的道:「快过年了,你就留下来,反正回美国也只有一个人,不如就留在我家过年吧!说不定可以看到你想见的人。」 「这……是什麽意思?」看到想见的人? 薛敦诚上前,安慰似的拍拍他,「老弟,你这阵子太紧张、工作大繁重了,趁过年这几天可以住在佳平家拿著望远镜观察左右邻居,也许会有出人意外的收获喔。」 「这……」又是什麽意思?莫子璧一向得意自己和两个大老板有著心有灵犀的本事,怎麽这会儿他们说的他都听不懂,还弄得一头雾水? 赵佳平起身拉起了小雨,「我要回去了,你来不来我家?」见莫子璧一脸疑惑没有半点动静,他不得不下最後通牒,「白豫恒老家和我家只隔一道围墙,你来不来?住我家还免费提供楼顶、手电筒及高倍望远镜喔。」 赵佳平心中暗忖,这个「金算盘」聪明一世、胡涂一时,一遇上他妹妹的事,人便变笨了。 莫子璧这才恍然大悟,快步跟了上去。 薛敦诚看戏似的说著风凉话:「这小子果真有恋妹情结,子琮要是想嫁出去,那个小白恐怕要有心理准备会被打成肉乾了。何况他这一去,还会见到旧情人胡莉菁呢!」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莫子琮一大早就起床,她皱皱鼻子想起身去冰箱找些面包到阳台喂小麻雀,这是她近来的习惯。哪知才刚想下床,立刻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捞回床上,稳稳的被锁在怀中。 「去哪里?」 近几天白豫恒的和颜悦色让她的心放宽不少,所以此时她敢用手在他的脸颊上揉捏。「我想去阳台喂小麻雀。」 她以为她这样说,小白该不会反对才是,哪知他不屑的睨著她,颇不以为然的道:「喂什麽小麻雀?自己都愈来愈瘦还能顾到外边的麻雀?」 看她渐渐消瘦,他也很舍不得。但实在没办法,他常叮咛她要多吃东西,怎知她身上的肉就是一两一两的不见。 小胖妹逐渐成为身材玲珑的窈窕淑女,莫子琮自己心中雀跃不已,浑然不知白豫恒的舍不得。「小麻雀会肚子饿,所以我想去喂它们。」 看她一脸正经的样子,他忍不住软下口气哀求她,「小子琮,我肚子也饿了,你喂不喂我?」 「你肚子饿了?我去弄早餐。」一听他饿了,她连忙起身想去准备早餐,结果又被抓了回来。 躺在他怀中,枕著他的手臂,他诱惑的眼神凝视著她,让她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你……怎麽这样看我?」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她的心脏愈跳愈快。 「我肚子饿了,可是我希望早餐就是你。」他低沉的嗓音让她羞红脸,她知道他的意思。 「我一向都只当点心,不当早餐的!」和他在一起,她不只脑筋开化了,连带也学会了顾左右而言它。 「我可以先吃点心。」 「不行啦!」她推他起来,「你今天要带我回你家过年,快点起来,以前每次过年都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对看,我好希望早点去你家。」 听她这一说,他质疑的看了她好久之後,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只好无奈的拍拍她,「你快去梳洗,做早餐给我吃。」 她要起身离开之前,又被他拉下身子,狠狠的吻了一下才放她走。 ※※※ 吃完饭,她就蹲在阳台拿著面包屑,招呼著麻雀。 「还真是认真负责。」他极尽嘲讽的看著那一群鸟群。 她的行为虽然有些怪异,但大抵都还能令人接受。只是白豫恒不禁要怀疑:这附近的麻雀每天早上都固定在他家阳台集合吗?怎麽子琮每天早上都有鸟可喂? 走进房间,他拎起要回家小住二天的行李,顺便拿了件子琮的外套要往外而去,蓦地一张英文剪报飘了下来,上头大大的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照片上的人是子琮吗?他仔细看了内文,是一篇寻人启事,悬赏一百万美金,找的对象正是和他同住了二个多月、此刻正在阳台喂麻雀的莫子琮。 寻找人是……莫子璧……是她的哥哥吧!他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的熟悉,想了好久後他慢慢的抬起头来,看著阳台的莫子琮发愣…… 原来她是莫子璧的妹妹!难怪她会和那群女人认识,白豫恒这才恍然大悟。 表姐胡莉菁的愁容也在瞬间浮了上来,十年来,他那美艳如花的表姐脸上始终没有一丝笑容,就是为了这个莫子璧。到底是怎麽样的情缘纠葛,让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又牵连在一起? 是表姐先对不起莫子璧没错,可是……莫子琮,你为什麽要是莫子琮?他不禁在心中呼喊。 白豫恒心中有数,若是莫子璧知道子琮住在他这儿,一定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可是,他爱子琮啊!为什麽要在他认清楚自己感情之後才让他知道这件事? 是告诫他不准爱上她吗?办不到!他收紧拳头告诉自己,子琮是他的,谁也别想把她抢走,哪怕是她哥哥也不行,他绝不放人。 看著阳台上快乐的子琮,他的脸上逐渐布满阴霾。 喂完麻雀,她进屋洗手出来後,便见他铁青著一张脸、面色凝重。 「怎麽了?」她关心的上前询问。小白好久没这麽阴晴不定,怎麽又来了?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他瞥了她一眼,冷冷地道:「没事,走吧!」 莫子琮愣愣的看著他拎著行李冷漠的率先走出去,不明白自己又哪里做错惹他生气了。 「你走不走啊?还愣在那儿?」 听到他的大吼就可想像他不悦的心情,莫子琮突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不过,她还是乖乖的跟上前。 一路上,她畏惧於他不定的脸色,又实在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做错,只好无聊的看著窗外。 车子开始上山,转入一条较小的道路後,接连通往别墅社区的道路。 看到「柏园山庄」,她才突然想起来这是小雨姐姐和赵先生的家嘛! 有一种兴奋的情绪让她满心喜悦的想和小白分享,她忘了他的棺材脸,一迳儿开心地朝他介绍:「小白,我有朋友住这里哟!我小时候来过,我记得他们家有大草坪可以露营,我……」 白豫恒青著一张脸缓缓的转过来,让她一腔热情立刻冻结。 「你说完了吗?你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我家,不是你的朋友家。我不想知道你的朋友住哪里,或他家有多大的草坪,我只希望你记牢自己的身分,并且扮演好一个客人的角色,可以吗?」 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让莫子琮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 她的心在一刹那间又落入暗黑的深渊中,不欢迎她,为何要带她回来? 眼睁睁的看著他,万般委屈涌上心头,她有泪哭不得,只能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泪水转了许久,终究要落下的,她努力了好久,也想把眼泪眨回去,奈何泪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直线落下,害她不得不用袖子猛擦去无声息的泪水。 这一刻,她才真正想念起莫子璧来。至少,在哥哥身边,她绝不会是不受欢迎的人。 原来,做为一个不受欢迎的客人,是那麽令人难堪!尤其是不受小白欢迎的客人,不仅难堪,更令她心痛! 看著她默默流泪,他的心就愈加烦躁起来。 他气自己为何三言两语轻易的就把她给弄哭了,他也气自己不该把一肚子闷气发泄在她身上,可是他就是烦!想到她哥哥是莫子璧,是那个掌控著多家银行、呼风唤雨的莫子璧,他更烦! 烦恼她不知何时会被她哥哥带走,真烦死人了! 他随手扔了条手帕给她。「把眼泪擦乾,真难看。」 偷看著白豫恒的侧面,他那紧抿成一直线的唇没有半点的好心情,她只能拿著手帕默默拭泪。 车子开进车库,下了车,他来到这头替她开车门,口气甚是恶劣的命令她:「下车!」 二话不说,她依言下车。跟在他身後,她觉得小白又变成初认识的那个「玉面罗刹」,严肃得令人害怕,和她所认识温柔亲切的他完全不一样。 才进屋,她就接受到屋内许多审视的目光,突然之间被这麽多只眼睛盯著看,她觉得浑身不自在的别扭起来。 有个中年美妇讨好似的走上前,接过白豫恒的行李。「一路上辛苦了,我替你把东西拿进房里。」 他则未置一词的让她接手。 处在陌生的环境,再加上盯著她看的又大多是年轻男子,让她更加瑟缩不安。她不由得抓紧他的手臂,咬紧唇低著头,不敢回应那些好奇的视线。 白少华首先轻佻的吹起口哨,指著她回头对各兄弟昭告:「那就是帮小白暖床的女人喔。」 众人发出一阵爆笑,停在莫子琮身上的视线也愈加无礼。 她不是没听见,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小白冷冷的样子让她心中的不安愈形扩大,这种感觉真令人不舒服,她很想逃离这个环境。 白豫恒听了那些话,并不想多作反应,他恍若未闻,自在的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故意对莫子琮的不安视而不见。 看小白那样子,她又想掉泪水了。而想的同时,她眼眶就红了起来。 偏偏这举动又落在白豫恒眼中,只见他猛地放下报纸,气话脱口而出:「大过年你没事掉什麽眼泪?一路上还没哭够吗?」说完,则气得拿报纸遮住自己。他也不明白为何见她掉泪,他就控制不了自己,也许是气自己委屈了她吧! 惊慌失措的莫子琮泪水挂在眼中,不敢滴下来。 坐在一旁的白谨浩叹口气,上前不满的往白豫恒的头敲下去。「没事自己过年爱发脾气还怪人家。」他一只手揽过莫子琮,万分疼惜地哇哇叫:「怎麽又瘦这麽多?小白,你是舍不得喂她吃饭吗?看她比住院时更瘦!」 白豫恒警告似的看著白谨浩揽著莫子琮的手,心中顿时醋劲大发。「叔叔,你少管闲事。」 「咦,奇怪,你能管我不能管?叔叔我偏爱管。莉菁!」他挥手叫来云英未嫁的胡莉菁,把莫子琮推给她。「我有事和小白谈,你带这小姑娘去厨房,叫管家给她一碗燕窝。真是的,愈养愈瘦。」 白谨浩一连串的话让胡莉菁摸不著头绪,她看著被推入怀中的女孩有些莫名其妙。哪来的女孩?她满肚子疑惑。 「看什麽看?叫你带她去吃燕窝听不懂?看小白把人家虐待成什麽样了?」白谨浩瞪著眼,开始飘出属於叔叔的威严来。 「叔叔!」白豫恒不满的抗议。 「你闭嘴!」他才不理会白豫恒的抗议,又自顾自的交代:「这小姑娘是我的客人,交给你照顾。」见她仍一头雾水盯著莫子琮看,白谨浩故意大声告诉她:「小姑娘叫莫子琮,记得啊!」 一听到这个名字,胡莉菁像被电电到般,怔怔然的望著一脸泪痕的女孩。 莫子琮……莫子琮……她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她竟是莫子琮,子璧的妹妹?那个小小年纪爱玩爱笑,被子璧捧在手心的小妹妹莫子琮? 她怎麽会出现在白家,和小白在一起?满腹的疑问让她抬眼想问白谨浩,但他大手一推,把她们俩送出客厅。「去去去,叔叔有事和小白说,小姑娘和这个姐姐去喝碗冰糖燕窝,别来吵叔叔。」 莫子琮惊慌的睁大眼,怔怔地望著胡莉菁,但落在胡莉菁心上的却成了另一个深情的凝视。记忆中,也曾有过一双这样富感情的眼神深情锁著她。 胡莉菁告诉自己:一切都过去了。 牵起莫子琮吓得冰冷的手,胡莉菁不舍地说:「我们去厨房吧!」 ※※※ 白豫恒冷冷的看著这一切,嘲弄的问:「叔叔,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我可是好意,看看那女孩瘦了多少?早告诉你养不起就别硬把人家留在身边,没道德。」白谨浩不平的啐了他一口。 白豫恒冷哼了一声,「这和道德有什麽关系?留下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我又没逼她。」 「可是你的态度也太过分了。」 「叔叔,小白待人一向不都是如此?」白其晔不明白为何今天叔叔会挑小白的毛病,於是他也来凑热闹。 白谨浩挑衅的望著他,「白其晔,叔叔我训小白干你啥事?你也想讨骂挨是不是?」 白其晔连忙挥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想讨骂就闪一边凉快去!如果要看戏,就全给我坐下闭嘴,否则下次医院解剖缺对象时,我就先抓多嘴的那一个去。」 一群白姓男子谁也不想当牺牲者,一群人自动乖乖闭嘴坐著等戏码再度上场。 白谨浩又把炮火对准白豫恒猛烈攻击。「你到底当她是什麽?」 白豫恒眼神呈现出无比的清澈,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湖泊,看著白谨浩,他没有透露出任何思绪,也不做任何回答。 「那个孩子已经完全陷下去了。」 他还是面色不改的看著叔叔。 「你是在玩弄她吗?」白豫恒愈不表态,白谨浩便愈急,他已急得快跳脚,「你该知道,她不是一个可以玩弄的人,她还只是个孩子,很单纯的一个孩子。」 「你怎麽知道她还是个孩子?」白豫恒态度沉稳的反问白谨浩。「叔叔,在我眼中她不是孩子,而是个妩媚动人的女人。」 白谨浩为之气结,他气白豫恒不知事态严重。玩弄莫子琮就是和莫子璧作对,而和莫子璧作对的人,从来就没有好结局收场。 「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她是莫子琮呀!」带笑的口吻显示他的不在乎。 「你……」白谨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她可不是普通人。」 没想到这句话令白豫恒的眼神在瞬间暗了下来,冷肃的声调表明他坚定的信心,他冷冷的露齿一笑,「我知道,她是值一百万美金的莫子琮。不过,她是我的,谁也别想带她走。」 「你想把她留在你身边?」 白豫恒冷眼一扫,还是不置一词。 「那请你至少对她好一点、和气一点,别成天以罗刹面孔对著她,她很脆弱。」 耳闻叔叔的哀求,白豫恒化醋意为嘲讽:「叔叔,难得你如此关心一个人,真不容易,我可以请问为什麽吗?」 「我只是不想让仇恨加深。」白谨浩叹了口气,把视线转向落地窗外的庭院。暖冬的院子里稀疏开放的杜鹃,有些热闹、有些多事,他觉得自己像院子里的杜鹃花。 白豫恒又是一阵冷笑,拿报纸遮住自己的脸,不让任何人窥得他内心的波涛起伏。 「凭你是斗不过那个人的,连整个白家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白豫恒?他是个爱恨分明的人,他疼爱莫子琮的程度,不是你所能想像的。如果你想把那小姑娘留在你身边,你阴晴不定的脾气首先就得改掉。」 白谨浩的叮咛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让白豫恒不由自主的心惊。 这段话说得他胆战心惊、心神不宁,也牵动了他心最深处的那份惧怕。 原来他怕莫子琮真会被她那个强人哥哥带离他身边,让他再也见不到她,太可怕了!可怕到他不愿去多想,将会有什麽事情发生。 ※※※ 莫子琮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喝著冰糖燕窝,目光好奇的看著忙碌的几个妇人;胡莉菁则在一旁端详她,看得都失神了。 她一喝完便对上一位美妇人的视线,她恭敬而有礼的捧著碗道:「我喝完了,伯母。」 胡莉菁这才如大梦初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二舅妈,我失神了。」 「没关系。」 胡莉菁告诉子琮:「这位是二舅妈,是小白的妈妈。」 「啊!」她惊讶得张大嘴,这麽年轻漂亮的妈妈! 「我是他的继母,他从来也不叫我妈,只喊我阿姨的。」美妇人听似无关的话里似乎有些无奈。 「小白好幸福,有个好妈妈。」看著温婉的白母,她心中突然好羡慕。 她不解的看著莫子琮,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子琮从小没了父母,是她哥哥带大的。」胡莉菁轻描淡写的带过她的事。 白母牵起莫子琮的手,疼惜的对她说:「常来玩,好吗?你可以把我当成你妈妈。」 莫子琮从未感受过这种类似母爱的感情,她不好意思的红著脸道:「我很想这麽做,可是我要问我哥哥。」从小,她凡事都会让哥哥作主,现下哥哥不在,小白又一副吃人的脸孔,她也不知要如何是好。 一厨房的女人,包括祖母、管家及各个舅妈的怀疑眼神都投注在莫子琮身上。 这种事还要问哥哥? 胡莉菁开口替大家解惑:「她哥哥把她盯得很紧,凡事都须由她哥哥作主的。」 莫子琮听了很赞同的点点头,依旧是害羞得不懂如何表达自己的感觉。 胡莉菁也不知自己究竟吃错什麽药,竟又提起那个令她爱恨交织的名字。「她是莫子璧的妹妹。」 一群女人听到这名字皆为之一愣。 只有单纯的莫子琮不明就里,腼腆的望著胡莉菁,「表姐认识我哥哥?」 她淡淡一笑不愿再多想起往事,「他当年是庆应大学的高材生,谁不认识?」 「喔!」失望的语气显示了她原本的期待。 这时白豫恒走进厨房,只听到话尾,他有些好奇一干女人在聊些什麽。 莫子琮看见他,怯怯的拉住他不放,讨好似地道:「表姐居然认识我哥哥耶!」小白来找她,让她本来悬在半空中的心放下不少。 莫子琮对他的重视,让他心中有些得意。 白豫恒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胡莉菁後,便拉著莫子琮到外边去了。 ※※※ 年夜饭在白家热闹滚滚的展开,照例又是席开二桌,父执辈一桌、孙儿辈一桌。 这一桌年轻的首位当然由叔叔白谨浩占著,他同时也要求在场的两位小姐胡莉菁及莫子琮坐在他两旁。对此莫子琮很高兴,白豫恒却不太高兴。 一顿饭吃下来,白谨浩成了温柔多礼的男主人,让两位小姐开心得很,白豫恒却像吃醋的丈夫般,脸色甚不稳定。 白家其他堂兄弟个个看戏似的窃笑不已,只有女主角像没神经似的浑然不觉。待吃完年夜饭,所有人移驾至大厅,白豫恒把莫子琮圈在他身边时,他周围的气流才开始稳定下来。 「小白,我喜欢你家,好多人好热闹。」 她仰起脸全心信任的样子,让白豫恒心中升起疼惜,他软下音调在她耳边低语呢喃:「人那麽多,吵死了。」 「可是好热闹耶,不像我家,每年都是和我哥哥对看,万一他一忙,就只剩下我一个……」想到此,她便落寞起来。 抚著她的肩,白豫恒承诺她:「以後你每年都来我家过年好不好?我绝不会放你一个人,我保证。」 他们两个「自以为」是在说悄悄话,殊不知在大家等待发红包的同时,大部分的人早已偷偷竖起耳朵听他俩的对话。 「小白,我也喜欢你妈妈,她好好,我好羡慕你……」靠在白豫恒身边,莫子琮陶醉的目光投注在白母身上。 白豫恒闻言,身子僵了一下。 白家大多数人听了,心中像吊了数个水桶般七上八下的,替这小姑娘紧张。 小白漠视白母的存在,在白家早已不是新闻了,任凭白母如何的讨好他,他就是不领情,高兴时应两句,不高兴时根本当她是隐形人。 只有莫子琮这个粗神经又没知觉的人才敢挑战这个话题。 所有的人都等著看好戏,「偷听」白豫恒的回答。 「你喜欢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妈妈吧。」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小到大家以为是幻听。 当成自己的妈妈?小白真的说这种话?有问题喔! 「真的可以吗?你妈妈会不会讨厌我?」 「她怎麽会?任何人见了你都喜欢你,她会喜欢你的,叔叔也喜欢你。」 「那你呢?」仰起小脸,到头来她最重视的仍旧是小白对她的看法。 「我?!」白豫恒有了被重视的满足感,他极宠溺地向她说:「我当然喜欢你啊。」 她孩子气的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膛,这才放下心,「还好!你今天中午很生气,让我好害怕,还好、还好。」 白豫恒轻捏了下她的鼻尖,为自己辩解道:「中午我是为了公司的事心情不好,害你也受惊了。」 白家最小的白少华一看此景,著急的低呼:「叔叔,小白得神经病了,他居然跟那个小丫头这样眉来眼去,说话还这麽恶心,你快替他看看!表姐,你快带那小姑娘离开,否则会被传染。」 「都廿五岁了还学不会稳重,谁要你偷听人家说话,一旁罚站去。」白谨浩脸一摆,便当场编派他的不是。妨碍他看戏,去! 自少华无辜的回到兄弟堆中,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哪儿说错了。 终於捱到发红包时间。 大家族中,白家依往例由白爷爷意思性的每人发一个,连莫子琮都有,她喜不自禁地露齿而笑,看得连白豫恒也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和他平日的形象差太多,使得白家长辈不得不对莫子琮另眼看待。 大家喧闹著守岁,白母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道:「啊!都忘了替子琮准备一间房间,我这就去。」她急急的起身。 在她心中,每个能讨好豫恒的机会她都不会放过,何况子琮这小姑娘让豫恒承认了她,更是怠慢不得。 「别忙了,阿姨。」白豫恒依旧是淡漠著声音阻止白母的举动。 「是啊!三舅妈,子琮可以和我睡。」 看见子琮就让胡莉菁想起莫子璧,她对他的歉疚及感情非三言两语可形容;她想多了解子琮的事,还有子璧这些年的状况。 白豫恒再度别有深意的瞟了她一眼後,才淡然但语气坚定地开口:「谢谢表姐,不过子琮和我住惯了,让她睡我房里就可以了。」 莫子琮被这句话羞得满脸通红。这小白,怎麽说话一点儿都不懂得含蓄,讲得如此直接,让她以後还要不要做人? 白家众兄弟则是佩服白豫恒的勇气及胆识。 他会带女人回家过年已是不可思议的事了,现在居然在长辈面前公然表白要和这女人共睡一房,敢情他是不怕被逼婚?还是他早有了结婚的打算?更奇怪的是,他居然会回应他继母的好意! 「不对劲!」白少华摇晃著头,一脸不相信的嘀咕著:「小白今天真的不对劲,他一定疯了。」 白谨浩真想踹这小侄子一脚。 他正乐观其成,喜见豫恒的转变,谁要这不识相的小鬼来搅局发言?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八章 莫子璧拿著望远镜看隔壁,的确看见子琮和一名年轻男子成日在一起,有时散步、有时赏花、更多时候在喂鸟,看得他是一肚子火气。 他丢下望远镜,气呼呼地瞪著隔壁不必用望远镜就可以看清楚的景象,拿这个望远镜分明是让自己看得更清楚而气死自己的。 虽然不甘心妹妹身旁有个男人存在,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叫小白的家伙,这些天还真是照顾子琮。可是他照顾得太仔细了,一天廿四小时,妹妹没有一分钟落单,害他想接近她都难。他心中有著千万个不平,那可是他亲妹妹耶! 要不是担心他的小胖妹会生气,他早就把她揪回来了,还由得白豫恒那小子当护花使者?作梦慢慢等著吧!愈想他愈生气,气到想睡都睡不著。 谁能料到他金算盘莫子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唯一的妹妹生气,怕她一气之下不理他! 眼见著白豫恒似乎有著逾矩的举动,他马上又拿起望远镜监视。 看见白豫恒抱著子琮拥吻,他身为兄长的保护心态让他恨不得跳过围墙,分开那两人後,再敲昏那个男人。好大的狗胆,竟敢亲他妹妹,真是气死他了。 长兄如父,他难道不知道要尊重这个正在偷看的兄长吗? 恐怕白豫恒作梦都没想到会有人偷看他们的一举一动。谁能料想到连在白家院子亲热都有人偷窥呢? ※※※ 莫子琮全身酥软的任白豫恒拥紧,她神情迷蒙的任由著他为所欲为。 还好白豫恒把持得住,他记得这是大白天不能太过火。他懊恼的在心中责怪自己,才刚起床就控制不了自己,真是愈活愈回去了。 拉著莫子琮,他从口袋拿出预先准备的小米,给子琮洒在草皮上,让麻雀前来啄食。 她满足的蹲在地上看著吃得毫无防备的麻雀群,没心机的她一古脑儿把自己的心事给说了出来。「小白,我喜欢表姐,我想叫表姐嫁给我哥哥。」 白豫恒愕然。 莫子琮依旧洒著小米,头也不抬地继续道:「你知道吗?昨天我和表姐聊天,她说她曾有个很要好的男朋友,可是因为表姐做错事,男朋友不原谅她才分手的。我喜欢表姐,我觉得她一定能和我哥哥处得很好,如果她能嫁给哥哥当我嫂嫂,一定是件很棒的事,对不对?」等了很久,却没人回应她,她这才纳闷的抬头看他。 意识到疑问的目光,白豫恒才从震惊中恢复,他缓缓的在她身旁蹲下。「你真的这麽喜欢表姐?」 见他在身旁,她这才又安心的继续喂鸟。「是呀!表姐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定的感觉,我相信她很适合我哥哥。」 「那你哥哥呢?他会喜欢表姐吗?」他问得很小心。 她一挥手,示意他别担心。「我哥哥常说,我喜欢的他就喜欢。甚至很久以前他就告诉我,嫂嫂的人选一定要我同意才行。我既然喜欢表姐,他也一定喜欢。」 「这麽有把握?如果我说表姐以前犯过很严重的错误呢?」他帮她喂鸟,假装不在意的套她的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君子要有容人的雅量,错事谁没做过?要改呀!我不也一天到晚出错?何况哥哥告诉过我一段话:「可以解决的事,就不必去烦恼它;不能解决的事,烦恼它也没有用。」这可是达赖喇嘛说过的话,很有道理的。」 白豫恒轻轻在她发上摩挈,「照你这样说,不就都没有烦恼了?」 她抬首给他一个娇笑,「本来就是呀!」 简单一个笑容就让白豫恒著迷得心荡神驰,他的心沉醉在她单纯而满足的笑容中,犹如得到了一股安定的力量。他突然呵呵地笑了起来。 莫子琮不明所以的看著他,然後自己也笑了出来。 许久之後,白豫恒故意板起脸问她:「你笑什麽?自己傻傻的一直笑,呆瓜!」 她不平的皱起鼻子抗议:「哪有?分明是你自己一直笑,我才跟著你笑的。」 他又轻敲她的头,「我在笑你都没有烦恼。」 抓著他握拳的手,她好奇地问:「你有很多烦恼吗?」 看著她清澈的眼,白豫恒顿时觉得世界对他而言明亮得有如白云商当空、云西淡风清,别有一种心平气和的感觉。 「再多的烦恼只要见到你,就全都消失无踪。你让我觉得很安心,和你在一起烦恼都不见了。」 听了这话,她又高兴得咯咯娇笑倒在他身上。「你知道吗?我哥哥也常这麽说嘿!子琮,哥哥只要一见到你,就觉得全世界的乌云都跑到火星上去了。嘿!子琮,只要和你在一起,台风都不见了,天天都是大晴天呢!」 她装模作样的样子令他想笑,白豫恒也不由得装腔作势起来:「嘿!小姑娘,请你看在我非常需要你那如青天白云般的笑容份上,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 她故作骄傲的问:「那你要把我摆在哪里?」 白豫恒执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承诺道:「放在这里,我早就把你放这里锁起来了。」 莫子琮怔仲的望著他,猜不透他到底是讲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你不信?」 「我不知道。」她摇著头表示真的不知道。 虽然她觉得小白疼惜她、对她好,但当他脾气一上来时,却又是如此冷漠无情,她不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而哪个他才值得她相信。 「傻瓜!」他无限怜惜地亲吻她的脸颊,「我的坏脾气把你吓坏了,让你怀疑我对你的爱?真不应该,该打屁股!」 莫子琮听了心头甜丝丝的,她傻呼呼地问他:「你爱我吗?小白。」 结果,她又被轻敲一记。他佯装生气地怒喧:「怀疑吗?我生气了!」 莫子琮欢欣的投入他怀中,刚好就让他抱个满怀。 暖冬,春意正悄然上了枝桠。 ※※※ 白家几个堂兄弟趴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叹息声此起彼落。 白家最不怕死的白少华又发出不平之鸣。「大堂哥,你看小白那个样子,咱们是不是准备要叫那个幼稚园小班的莫子琮为二堂嫂了?」 白豫恒和莫子琮相对含情脉脉、拥吻後的深情,连隔了庭院的客厅都感受到了。 怪不得那一排跪在沙发上的堂兄弟们个个一副思春的样子,原来是看人谈情说爱,看到入迷不想走了。爱情的力量果真不能小觑,连小白如此这般貌似冰山、脾气比钻石还硬的人,也有融化的一天。男人有了爱人之後,果然是此一时、彼一时。 正在翻杂志的白谨浩头也不抬地问:「说子琮是幼稚园小班,你以为自己年纪有多大?」 白少华一愣,不甘心地驳斥:「我至少也大她个六岁……」 「喔!是吗?希望你以後的老婆不会是托儿所的,否则带来大家还需要帮你照应呢!」 堂兄弟一窝人哄堂大笑。 白少华尴尬地冷哼一声,把视线调向窗外,不巧又看见白豫恒正温柔的为莫子琮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 亲昵的举动看得他好嫉妒。「哼!小白像白痴,成天只陪著那个幼稚园的小鬼散步、喂鸟……我今晚非得玩鞭炮把那群鸟炸成烤小鸟不可!」 不知为何,白少华看见白豫恒对莫子琮的柔情,他就打从心底想去破坏。他没办法否认自己在初见莫子琮的那一刻,便被她那安定从容的气质所吸引。 而向来是他崇拜的偶像白豫恒,在面对莫子琮时的柔情,却又教他不平衡。他一向最尊敬、最引以为做的二堂哥,永远都是冷漠严肃的,怎麽可以为了一个小鬼就变成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 不!他不允许。尤其对象是这个年纪比他小的莫子琮。 难道要他叫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小鬼为堂嫂吗?不,绝不!不管莫子琮那种沉稳的气质如何吸引人,他都决定要故意忽视,他不同意小白和她在一起。 小白该配一个成熟稳重、妩媚性感的女人才是。 当天,白少华果然兴匆匆的买了些鞭炮回来,不过因为一路上塞车,塞得他晕头转向,回到家藏好鞭炮後他累得倒在沙发喘气,差点连为什麽要特地下山买鞭炮都忘了。 他只依稀记得塞车的梦魇,年节期间每天上下阳明山都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恶梦,塞车的车阵足以令人精神崩溃,变成疯子。 瘫在沙发上的白少华把自己的形象问题抛诸脑後,尽管姿势有失「美男子」该有的优雅,也要瘫在椅子上杼解他紧绷不已的神经,睡眼蒙胧之际他仿佛看见有个女人拿了薄被盖在他身上,那种令人稳定安心的气质和莫子琮好相似。 夜里,白少华猛然惊醒发觉自己正躺在客厅沙发,身上还盖了一条薄被,令他有些羞惭。 「醒了啊?」一旁看书的白谨浩见他醒了,才出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嗯!」 「没规矩,要睡也不进房去睡,躺在沙发上一睡一晚上,还好没有客人来,否则脸都丢光了。」 由这口气实在是探不出白谨浩到底是真的生气或是只觉得他没规矩。 白少华拉著身上的薄被,不好意思的望著依旧在看书的白谨浩,「叔叔,是你帮我盖的吗?」 他斜斜的瞄了白少华」眼,冷淡的反问他:「你觉得有可能吗?」 白少华被这麽一反问,立即面红耳赤。白家虽算不上大家族,但治家规矩也是挺严的,虽然躺在客厅睡并不是什麽大错,但就是很难看。他心里有数。 「是子琮帮你盖的。」 这句话结实把白少华吓了一跳,他推开薄被,彷佛那上头有几亿生菌般。 这举动落入白谨浩眼中,令他不悦地蹙眉。「你嫌弃她帮你盖被?」他嘲讽侄子脸色的变化,「你一回来就只知道藏东西,然後占著大沙发睡觉,要不是子琮看见,怕你睡在沙发上著凉而去拿豫恒的被帮你盖上,只怕你躺一晚上冷死了,大家家还都骂你活该。」 白少华被这番话说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作梦都没想到是莫子琮为他盖的被,想到他会这麽累还是为了下山买鞭炮吓她,他便有些内疚。但念头一转,豫恒疼她也就算了,现在连叔叔都摆明了帮她说话,就令他心头直呼不爽。 哼!今天吓不了她,往後有的是机会,就当是感谢今天她帮他盖被子,让鞭炮晚几天放好了。 ※※※ 开工後,莫子琮和白豫恒仍旧住在阳明山上的白家。 「回到市区,白天也只剩子琮一个人在家怪无趣的,不如留下来住,陪陪我这老太婆。」白奶奶亲密的拍著莫子琮的手,温情无限的看著她。 白豫恒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把决定权交给她自己。 莫子琮陶醉在这种属於温暖家庭的气氛中。记忆中,她似乎也曾有过这种时光,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却又觉得如此遥不可及。 「我喜欢和奶奶在一起,也喜欢和阿姨在一起。」她抬起期待的眼神看向白豫恒,已做了决定。 「你喜欢就住下来吧!」 白奶奶非常喜欢他的这种转变。以前,别人决定是别人的事,小白通常是当成耳边风,现在他居然会重视子琮的意见,足可见子琮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了。 「那你呢?」她起身站在他身旁想仔细研究他有没有不悦的神情。 若他不高兴,她可以立刻改变自己的意见。但还好他没有。 白豫恒满是笑意的眼光凝住她,「那我就通勤,每天从这里到公司上班。」 「会不会很累?」 「不会!不过是一段路,以前也都是这样开的。」 他的笑脸让莫子琮放下高悬不安的心。 这情景看在白家长辈眼中满是赞许,一向惯常冷漠的小白,终於遇上能融化他的春天了;看在白家众堂兄弟眼中则是啧啧称奇,原来冰原也有春暖花开的一天,好稀奇。 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唯有一人依然对此嗤之以鼻。他不屑小白的这种转变,更不满小白对那个莫子琮那般的重视,这种认知让他气愤难平。 想当他嫂子的人那麽多,哪个不是貌美如花、腹有诗书、涵养极佳?他不知道小白究竟看上这个莫子琮哪一点,在他看来,她根本是一无是处的人。 像个小孩子不说,笨手笨脚的,还把家里的院子当成公园,成天喂那些麻雀,吱吱喳喳的吵死了! ※※※ 坐在办公室中的白豫恒看著被退回来的一叠贷款文件,他有一股想要发飙骂人的冲动。 又被退件了?!「这次又怎麽了?」他的怒气经由眼神直逼向财务长。 年纪一大把的财务长忐忑不安的搓著手,「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虽然我们的贷款金额比较高,但之前也都顺利通过了……」 「顺利通过?!」白豫恒气得甩下一叠文件在桌上,质问道:「既然能顺利通过,为何又退件?」 「据说是银行总行抽检发现我们所附上的担保不够有力,所以……」 「银行总行?我不是要你找营业部贷?」 「是没错啊!不过抽检的是银行集团在美国的总部。」 「在美国的总部?」白豫恒眯起眼睛沉思。 这个工程的金额很高没错,要找到肯借钱的银行很不容易也没错,不过接二连三的出问题,不是工程报告不够详细,便是不够有力……这下连这家银行的幕後总部都来抽检,而且正巧就抽到他们的案子,这一连串的巧合令他不得不怀疑有人在其中搞鬼。 「这家银行在美国总部隶属哪个集团?」 「隶属……」财务长快速翻动手中的资料,这家银行不久前才被一家国际性的大银行集团给并购。翻著翻著,他找到那个名字,「是虹云集团……」说著,财务长也愣住了。 「我们这次要盖的,不就是虹云集团在台湾的第二个百货公司大楼?」 哪有盖自己集团的大楼货款还被拒绝的?财务长一脸疑惑的看向白豫恒。 只见他无力的坐在办公椅上,挥手要财务长出去。 他双手蒙住脸,他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是莫子璧……一定是他。」他不甘心的握紧双拳,换上一脸誓死不服输的神情。 「他想用这方法逼我和他面对面……他知道子琮在我这儿……他要用这种方法逼我做抉择……」我不会认输的!他告诉自己。 绝不能如此轻易就被击倒,哪怕对手是「金算盘」莫子璧,任凭他算盘打得多麽精明,城府多麽深沉,他也绝不会是他的手下败将。 不能教他看不起! ※※※ 白豫恒上红花百货找上业主、也是他的同学薛敦敏,告诉他贷款遭拒的事。 薛敦敏一时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的猛抓头。 「这件事,你可以去摆平吧?」看著薛敦敏的反应,白豫恒心中有底,惯常的冷漠依旧在他脸上撑著场面。 「摆平?」薛敦敏看著白豫恒,哭笑不得地道:「我当然要去摆平,可是……不过……但是……」他开始语无伦次。 白豫恒蹙紧眉头,冷盯著他看。 「小白,子琮……」 这个话题真难开口,比他的硕士论文更难。问了好像在探人隐私,不问又像雾里看花……薛敦敏觉得自己可能很快就会满头白发了。 奈何白豫恒一副挑眉洗耳恭听的模样,让他为之词穷。 说吧!话遇到冰山还是得说的。「子琮她……在你那儿?」 「没错。」白豫恒俐落的承认,乾脆得令人吃惊。 「你……她……」他又开始语无伦次。 白豫恒不耐烦的抱胸望著他,「你想说什麽就说吧!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你。没错,莫子琮是和我在一起又如何?她心甘情愿的,没人逼迫她。」 「你……」他迟疑著该不该说出下句话,不过看小白无愧的神色,似乎不觉把子琮留在身边当成是错误。「你不会真的把她当成暖床的女人吧?」 白豫恒的眼神一瞬间又冷了下来,「不要你管。」 薛敦敏一听,心里可急了,「我不能不管呀!小白。你是我的好同学,子琮像是我的小妹妹,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一定要管。」 白豫恒嘲讽的冷笑一声,「重要的人,是吗?薛家少爷,恐怕我担特不起,您的博爱似乎不适合用在我身上吧。」 薛敦敏被这句话激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小白,我是说真的。子琮小时候受的打击太大,所以大家才如此的保护她,为的不过是希望她能平安顺利而已,我请求你,千万别伤害她。」 白豫恒心中的醋坛顿时被打翻了。他这一向高高在上的同学、虹云集团的少主,何曾为了什麽事如此低声下气?而今竟为了一个莫子琮如此哀求他,怎不令他心中酱醋翻缸? 被这句话激怒的白豫恒,讥讽地道:「你凭什麽认为子琮和我一起就一定会受伤害?难道你就不能认为她和我一起,我也能把她照顾得很好吗?至少就我所知,她和我在一起的日子还挺快乐的哩。」 「小白……你和子琮是来真的?」薛敦敏用不可置信的神情打量他。 如果没看错,这个一向只有一号表情的罗刹刚刚似乎生气了?而且还好像许了承诺?这真是白豫恒吗? 察觉到自己表露出太多心中的想法,白豫恒脸上有了些不自然的尴尬,「我和子琮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你只要把银行的事给摆平就好。」 丢下这句话後,白豫恒就气呼呼的走了。 薛敦敏不可置信的盯著他远去的背影瞧。揉揉眼睛,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他得赶紧报告给哥哥知道。 ※※※ 莫子璧冷笑的猛朝门上射飞镖,似乎把那当成白豫恒。 「他总算找上你了。」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小白和这种人为敌真是不聪明。薛敦敏在心中暗忖。 莫子璧今天布下这个网只为了要莫子琮回来,而小白竟一迳儿往下跳? 他衷心祈祷小白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莫子璧冷淡的笑容中有著不易察觉的诡异,「就请你和白先生约个时间到我办公室,把相关的文件备齐,对於这个案子我们还得再多多切磋研究呢。」 也许这正是他年纪轻轻就能稳坐银行集团主席位置的原因吧! 不过拿这种手腕来对付要抢走她妹妹的人?薛敦敏只觉得太可怕、太无法理解。 光由眼前的局势看,白豫恒就已是明显的居下风了。和莫子璧斗?好可怕的想法,他不禁替小白打了个哆嗦。 ※※※ 「他要我去他办公室?」白豫恒按捺下心中的不安,该来的总会来的。「他的办公室目前暂用虹云集团的廿六楼?工程报告书、财务走向分析……明白了,该到的人都会到,一个都不会少……我知道,他最想见的人就是我!」 谁说强人心中不能有所畏惧?在面对更强势的人之时,在面对最重要的东西即将被夺走之际,他心中的惶恐是无法言喻的。 为了子琮,他和莫子璧的对峙终於要浮上台面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九章 就在这般无是无非无心事、不寒不暖花开时的日子里,白豫恒一早就看见子琮依旧在院子里,为了她的那些飞禽努力著。 受了她的影响,他对人生的渴望也变得单纯起来。「子琮」 她一回首,脸颊上仍染著嫣红,缓步地朝落地窗而去。 院子里的麻雀丝毫不受影响,仍原地觅食。 「好个物影不惊,物我两相忘啊!」 白豫恒不回头,目光仍凝在朝他而来的莫子琮身上。「叔叔,大清早你不回去睡大睡觉,来这儿欣赏飞禽走兽吗?」 「去!」他又习惯性的敲了白豫恒的头,「飞禽走兽不就是你吗?叔叔我今天放假,大好光阴怎可浪费在睡觉上?」 白谨浩望了望他,吹了声口哨。 「哎哟!好英俊潇洒的装扮呀!名牌西装、领带、束袖、袖扣,你是要去找人谈判吗?需要如此的衣著整齐?」 他没好气的睇了叔叔一眼,「和银行集团主席沟通这次钢骨大楼贷款的事。」 「喔!」白谨浩了解的点点头,「谈贷款的事情,顺便放话告诉他,你不准备把小胖妹还他了。」 白豫恒冷冷的瞟了白谨浩之後,才慢慢的吐出话:「叔叔,你真的很讨人厌!」 白谨浩头一歪、两手一摊,无辜的笑笑,「没错吧!今天要见的人是她哥哥吧?要不要我带人去给你摇旗呐喊加加油?」 「你少惹是生非了,叔叔!」 突然,他快步迎向莫子琮,冷漠的面容上立即换上无限柔情。 「小白,你今天这麽早就要出门了?」 拥著她,白豫恒发誓绝不轻易将她交给任何人,哪怕是她哥哥也一样。 「去银行谈点事情,顺利的话,很早就可以回来了。」 「很早回来的话,下午可以和我们到山上自然公园去野餐了。」 看见她满心期待而信任的眼神,白豫恒觉得心里充实起来。「有谁要和你去野餐?」 她开始认真扳著指头数了起来,「叔叔、表姐、我……少华不知去不去?」 「喔!都是家里在家的米虫。」他故意嘲笑她。 「才不是呢!」把她比喻成米虫,她心有不甘地驳斥,明知自己没有多大用处,可是仍得为自己据理力争。 「别生气了。」他爱怜的抚著她的发,无限宠溺的安抚她:「当米虫也没什麽不好,至少在这个时代里能当米虫的,还得是个乐天知命的富贵闲人才行,否则哪当得成镇日赋闲的米虫?」 「她是米虫,可别把我算进去,我不是,我是社会菁英。」打著呵欠的白少华突然冒出来,对於白豫恒将他归类为米虫,他心中大有不甘,对莫子琮的不满又加了几分。「小白,你今天要和银行谈判,我和你去。」 白豫恒笑笑的婉拒白少华。「我和堂哥去就好了,这次谈的是件大案子,要见的人也非同小可,你还是留在家里。况且家里今天要拜拜,拜完了你可以和叔叔、表姐及子琮上山去野餐,不也顶好的吗?富贵闲人。」 这个称谓让大家笑了起来。 白少华又是一肚子怒气。都是这个莫子琮害他也被归入「富贵闲人」之流,变成米虫一族。想到此,他更气她了。 可惜!没人注意到他的不悦。白豫恒眼中只有莫子琮,只有她的一切。 莫子琮则纳闷於白豫恒今天反常的沉默,好像有好多心事一样,但她暂时不想问。公事忙吧!也许明天就好了。她如是安慰自己。 ※※※ 白家拜拜完後,照例要放鞭炮。 前几天放鞭炮时,白豫恒不是带莫子琮到山上赏花,便是到後山散步,所以她一直没有见识过年节庆时放的鞭炮。 这天,白少华自告奋勇的要放鞭炮,而且还很「善良」的邀请莫子琮来共襄盛举。 心思单纯的她,在向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的白少华突来的笑容之下,竟也兴致勃勃的想上前帮忙;她兴奋地红著脸等待放鞭炮的时刻到来。 一定要吓死你!站在她身旁的白少华露出一抹诡谲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悄悄的拿出他之前买回来的鞭炮。 前几天没放,今天非放个痛快不可。 终於要放鞭炮了,莫子琮期待那种在电视报章中所见到的热闹景象。 白少华点燃鞭炮後,又孩子气的逐一点燃他那堆收藏……一时间炮竹齐鸣,火树银花在莫子琮的身边四处流窜。 她害怕得惊声尖叫,不过叫声都隐没在鞭炮声中。 在四周流窜的鞭炮,勾出她隐藏在最深层的记忆,烟雾弥漫,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恐惧立刻将她带回到年幼 她蹲下身,闭上眼睛,双手紧掩住耳朵,牙齿不住的打颤,身子因剧烈害怕而发抖。愈来愈凶猛的鞭炮声侵袭她脆弱的神经,让她重回那可怖的记忆 也是过年的时候,华人街上也是锣鼓喧天,炮声不绝於耳的表现出属於华人年节的热闹。莫家夫妇万念俱灰的抱著不解人事的小子琮。 四岁的莫子琮被妈妈抱在怀里,睁著一双好奇大眼想一探外边的热闹…… 莫先生先是对莫太太的太阳穴开了一枪,鲜血汩汩而出,沾染了莫子琮的衣服,她惊恐莫名的放声大哭…… 接著莫子琮看见她父亲朝她开一枪,她往妈妈怀里缩去,子弹射偏了,只擦过她的肩膀却贯穿母亲的胸膛……她恐惧的抬起眼睛,看见爸爸举起枪朝自己的太阳穴又是一枪 这一切的发生,都在华人街热闹的鞭炮声下隐藏的无声无息…… 当这一切被赶到的莫子璧及联邦警察发现时,莫家夫妇早已气绝多时,而莫子琮精神状态恍惚,正处於崩溃边缘。 莫子璧的极力保护正是怕她又想起那可怕的记忆,白少华的无心,却让莫子琮再度去面对那极端不堪的往事…… 炮竹的喧天让她失控的蹲下尖叫,她不要再想起那麽多的枪声、那麽多的血流在她的四周……她的尖叫在鞭炮的渐次燃尽下鲜明了起来。 「不要……不要……哥哥救我……小白救我……」她用尽力气声嘶力竭的哭喊,为何没有人来救她? 「不要……我不要……」她无助的哭喊,用日语、用英语、用中文……用她所知的语言请求谁来救她,但就是没人伸出援手。 她无法抬起头,她看不见周遭的事物,每当她想睁开眼睛,就看见遍地向流成河像恶梦般环绕著她。 「哥哥……小白……」 终於,最後一声鞭炮声後,那句「小白」的凄厉惨叫引起白家众人的注意了。 白谨浩首先发现不对劲,上前一把揽起屈身发抖的莫子琮。「你……没事吧!别哭啊!」 莫子琮紧咬著唇、双眼紧闭,摆明了精神剧烈的受创,令自谨浩也一时无措。莫子琮仍是死命地喊著不要,不要……大家被这一幕吓坏了。 胡莉菁首先回神不客气的怒问白少华:「你对她做了什麽事?」 「我……」白少华一脸的无辜及无措,「我……我玩鞭炮……想和她玩……」 他真的只是单纯想吓她而已,怎知她会如此受惊? 「你拿鞭炮吓她?你在她身边放鞭炮吓她?」胡莉菁瞪大双眼,用著少有的严厉,差点吓破白少华的胆。 打出娘胎,他从来没见过温柔的表姐有如此这般的吃人模样,还是为了这个莫子琮。 「你……」胡莉菁气得举起手後又放下,「我真想打你!」 「我……我不过和她玩,谁知她……我又不是故意的……」白少华愈讲愈心虚,愈讲愈小声。 莫子琮在白谨浩抱住她後,死命抓著他衣领喊著:「我要找小白……我要找哥哥……」 她哭喊的声音撞击在每个人的心上,竟成了程度不同的各种痛楚。 胡莉菁红了眼,「先送她回房,给她打镇静剂,然後再叫小白回来。」 白谨浩抱著莫子琮快步回屋里,身为医生他知道此刻要让病人的情绪稳定下来。 至於是什麽原因,有的是时间问。 一行人随著白谨浩的脚步进入屋里,倒水的、拧毛巾的、联络医院的……只有白少华被独留下来。 他看著馀烟袅袅的院子,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不过是放鞭炮来玩而已,他又不知道她怕鞭炮。 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讨厌莫子琮,也不是真的反对她当嫂子,他只不过是看不惯小白那麽重视她,把她看得比家人还重要,让他很不服气,想捉弄她罢了! 白少华自己站在院子里,泪水也不禁流了下来。 莫子琮失控而惊慌无助的呼救声,让他心里因愧疚不安而饱受折磨…… ※※※ 打从一进莫子璧在虹云集团的临时办公室里,白豫恒就感受到明显的压力。背著光,莫子璧脱去西装外套,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的银行家。 在见到白豫恒一行人时,莫子璧脸上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笑容,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他像个没事人似的以礼相待,一副诚心和他们讨论贷款案子的事,白豫恒也只好相对以礼,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和他讨论起来。 「真看不出来,莫先生年纪轻轻的,见解如此犀利,实在令我佩服呀!」白家的财务长不明白两人之间的恩怨,衷心的夸赞他。 「您客气了,现在谁不知道若要盖钢骨大楼就要找白家;尤其是在白家的副总经理及特别助理的协助下,据说业绩是蒸蒸日上。」莫子璧看向白豫恒的眼神只有审视研究,找不到一丝真诚夸赞。 「莫先生过奖了,我们这次的小案子还得占用莫先生宝贵的时间才真是过意不去。不过能见到莫先生,真是我们三生有幸哩!」白其晔极尽讨好之能事,虽然他并不明白为什麽他们这小小的案子需要见到银行集团主席本人,不过能见到莫子璧本人令他雀跃不已。 据说,要想见他一面,通常要前三个月敲定时间,还不一定见得到! 「三生有幸?」莫子璧缓缓念著这几个字,又缓缓的把目光调向白豫恒,「你也这样认为吗?」 白豫恒心中一凛,不卑不亢地回答:「莫先生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金算盘』。」 莫子璧轻笑。那一张和莫子琮长得很像的面容中,因为有岁月的沧桑、有智慧的累积,所以那声轻笑令人觉得格外不可思议。 「金算盘再会算,有时也会算输,玉面罗刹,你说是不是呀!小白。」他故作亲昵的朝白豫恒笑,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他果然是冲著子琮来的。 「金算盘神机妙算,四两拨千斤,无人能及呀!」 「只可惜」莫子璧故作叹息状,「千算万算,算丢了一块拜地用的美玉哪!」 白豫恒心一惊,明白他指的是子琮。因琮乃是拜地用的美玉。 「听说白先生最近得了块拜地用的美玉,可否借来一睹为快?」莫子璧精明的眼眸中闪著一种奇异的光采,令人望之却步。 白其晔皱著眉一头雾水,不明就里的看著他们两人。「你们……说的可是同一个话题?为何我听不懂?」 白豫恒收敛起心绪,淡漠地道:「莫先生说话高深莫测,我也听不懂。」 白其晔及财务长一脸惊异的望著他。 听不懂?!莫子璧方才那番话是冲著他说的,他不懂,那谁该懂? 听到他说不懂,莫子璧爽朗的哈哈大笑。「我不过想和小白私下谈一笔交易。如果小白愿让出手中那块美玉,往後贵公司任何贷款案我们一定鼎力相助到底。」 「如果我不愿意呢?」白豫恒沉下声。他没想到莫子璧竟用这种手法来要回他妹妹。 「如果你不愿意……」莫子璧沉默了会儿,不经意举起手中的飞镖射往五公尺外的靶上,正中红心。「对不起,休怪我无情,往後的日子里,白家将无法从任何一家银行中贷到一毛钱。」即使在这种时候,莫子璧依然是状若无事的望著白豫恒,「小白,你以为呢?」 「你要我作抉择?」 莫子璧还是笑,「我不要你的决定,我只是告诉你後果。」 白豫恒一股气闷在心中,咬牙看著莫子璧,「你很冷酷。」 他欠身一笑,丝毫不以为意,「谢谢你的恭维。可是我不想让公司倒,也不想把子琮交给你。」 听到这里,白其晔才由一团迷雾中走出来,原来是为了子琮小白的女人! 「那可就要考验你的智慧了。」莫子璧轻松地道,看向白豫恒的眼光却是带著一抹残忍。 白其晔悄声问:「小白,子琮是莫先生的什麽人吗?」 白豫恒不语,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他。 「妹妹,莫子琮是我妹妹!」莫子璧的眼神此刻才真正严肃起来,看得白其晔呆愣半晌,心头发冷。 妹妹?那个被少华讥为幼稚园小班、被小白贬损为暖床的女人的子琮竟是眼前这个极为强势的男人的妹妹? 小白究竟是惹上什麽人? 室内一时静默,每个人的心思皆不相同,直到白其晔的行动电话响起才打破这一场几乎要令人窒息的沉闷。 「嗯、嗯……好、好……」白其晔的眼神在白豫恒及莫子璧身上打转,愈听脸色愈加深沉,短短一通电话之後,他的脸黑得直比包青天,额头上还沁出冷汗,声音因为紧张而变得微弱。「小白……」他握著行动电话的手不住颤抖。 「谁打的电话?」白豫恒的眼神逐渐阴沉,他不喜欢白其晔现在的样子,好像出了什麽大事一般。 莫子璧故作轻松的鼓励著,「白先生,有话但说无妨,别让我碍著您二位!」 「呃……」白其晔更加迟疑,吞吐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堂哥!」白豫恒不禁大喝。吞吞吐吐成什麽体统? 考虑了好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白其晔鼓足勇气道:「表姐来电话,子琮被鞭炮吓昏了,精神有些失控,一直要找你……及莫先生……」 「什麽?!」白豫恒及莫子璧弹跳起来。 白豫恒转身想走,莫子璧动作更快,抓了西装外套後对著白豫恒伸手便是一拳。 「你对我妹妹做了什麽事?她居然精神失控?你们这些人究竟对她做了什麽事?」怒极的莫子璧像头盛怒中的狮子,怒火狂袭,铁拳不停挥在白豫恒身上。白豫恒东问西闪躲避不及一下子便挂了彩,鲜血由嘴角流了下来。 为了自卫,他只好出拳攻击莫子璧,打得他头冒金星,怒火更炽。 白其晔一看情势不对,连忙和财务长上前劝架,於是身上也挂了彩。 眼见两个暴怒中的疯子打得难分难解,情急之下白其晔只好高吼:「别打了,你们要不要去看子琮?」 这句话,才真正一语惊醒梦中人。 莫子璧拭去唇边的血渍,忿忿的怒斥他:「你最好祈祷子琮没事,否则我要你一家姓白的陪葬!」说完便自顾自的朝外走去。 白豫恒一回过神便立刻追上去,他离去前只丢下一句话:「堂哥,案子下次再谈,现在先回去看子琮。」 看著两位主角一前一後的奔出,白其晔和财务长面面相觑,只好相偕随之而去。 ※※※ 白豫恒冲到楼下,只来得及拦住莫子璧的车,强行上车坐在他身旁。 「我又没同意你上车,你来干嘛?」莫子璧口气恶劣得想杀人。 「对不起。」 就因这句话,莫子璧更火大。「一句对不起代表什麽?」 白豫恒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子琮究竟是如何,不过请你相信我是真心想待她好的!」 「真心?你的真心算个屁!我对子琮心疼得巴不得用金子把她框起来,你呢?你当她是什麽?粪土?还是垃圾?居然在她身旁用鞭炮吓她?」莫子璧气得咬牙切齿,眼神蓦地冷峻,而愈来愈快的车速则反应出他内心的激动。 「子琮她……怕大雨、怕风声、可能也怕雷声……」白豫恒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在这种不适当的时机说出这些事,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让这些话迸了出来。 「她怕风声也怕雨声,但最怕的就是鞭炮声!」莫子璧的狂吼怒哮依旧没有减低的情势。 只有指责。无尽的指责,责怪他没有照顾好子琮。 「子琮……为什麽怕鞭炮声?」这是他心中的疑惑。 莫子璧强压下汹涌的怒潮道:「鞭炮声和枪声很像。」 枪声?白豫恒错愕地望著莫子璧冷酷依旧的侧面。「子琮和枪声有什麽关系?」 他冷冷的说:「十五年前,我父母亲事业失败带著子琮举枪自尽,不过因为射偏了,子琮没死,但却亲眼目击那一幕,那时候华人街正庆祝过年,锣鼓喧天,鞭炮声响不绝。」 莫子璧冷冷的说完,白豫恒只觉得一阵心疼,他艰涩的问:「那子琮……」 「子琮自己一个人面对那个情景将近六个小时,我和警察赶到时,她的精神状态已呈现恍惚,在崩溃的边缘。」 白豫恒忍住落泪的冲动,看著窗外飞驰的街景。怪不得莫子璧要如此的保护她,原来这一切无非是要确定她安全无虞而已。他觉得自己愧对莫子璧,因为他没有像他那般紧密的保护她。 可是,他爱她啊,他爱子琮的心绝不会少於她哥哥的,这点他非常确定。 「你给我打电话回去把过程问清楚。」丢给白豫恒一支行动电话後,莫子璧便拒绝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他只好依言先打电话问清楚详细情形。 ※※※ 当他们俩走进房间的那一刻,原本喧哗的室内立刻安静下来。 早先围在莫子培床边的一些白家年长的老太太们也都识相的起身。 多年前的因缘,不需明说,大家都知道彼此的身分,莫子璧礼貌的颔首後,便快步迎向子琮。 不过,白豫恒动作更快,他已把莫子琮抱在怀里。 唯有透过紧密的拥抱,他才能安心确定她真的没事。 看见他回来,莫子琮有说不出的欣喜,她大叫一声,「你终於回来了,我做了一个恶梦,我吓死了,叔叔说那只是个恶梦,好可怕……」 莫子璧不解的望著白谨浩,他不得不解释。「心理医生来过了,目前不宜告诉她实情,只好先安抚她是作梦,是一场恶梦,待情绪稳定後再慢慢接受治疗。」 迟疑许久,莫子璧才闷闷的吐出一句:「谢谢你,舅舅。」这个称谓是十年前他和胡莉菁还是情侣时跟著她叫的。 白谨浩什麽也不说,只是了解的拍拍他,「去吧!子琮现在若是看到你来,一定很高兴的。」 看著紧拥的两人,莫子璧心中五味杂陈,有许多说不出的情绪反反覆覆,令他一时怔忡。 白豫恒知道他就在後面,於是略退开身,爱怜地对莫子琮说:「猜猜看,我带谁回来了?」 莫子琮歪著头,本想说不知道的,却在看见他身後的人时目瞪口呆。 然後,她伸出双臂大叫:「哥哥!」 莫子璧快步上前坐在床缘,万分不舍的抱紧她。 感觉到自己被重重的亲情环绕,她一时仍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麽来了?你工作那麽多怎麽跑来了?」莫子琮觉得自己的脸颊被宠溺的捏了一下。 「你这个坏女孩,什麽话都不说就这麽跑掉,害我差点把整个美国翻过来,结果你竟然躲在这里!你以为你不在了,我还有心工作吗?」 「我以为,你只要有工作就好了……」她说著眼眶又红了。 莫子璧的眼也些微泛红,他重重敲了她的头以示惩戒,「笨蛋,再多工作也没有你重要!」 「可是……我以为……」她心虚的垂下头。 很快的,她又被揽进怀抱中,「你失踪了,哥哥有多担心你知道吗?万一你出了什麽意外……」他连想都不敢多想。 她委屈地小小声控诉,「你报纸登那麽大,害我丢脸死了,还好我都住在小白家,很安全……」因为心虚,知道自己有错,所以她的声音愈来愈小。 莫子璧气不过,又再度捏捏她。「笨小孩,还敢嫌我登报让你丢脸,也不想想是谁造成的?还好遇上小白收留你,否则岂不教人欺负了?知道我在找你还不和我联络!」 一连串的指责,让莫子琮的脾气也上来了,她并不是个会发脾气的人,只是此刻她觉得必须要为自己说几句话。「报纸是叔叔给我的,我就是要离家出走才故意不和你联络,哪有人自己跑掉还打电话回去的?」 「你……你这笨孩子。」他气得不知该说什麽。说重话怕伤了她,不说又一肚子气。 一向位居强势地位的莫子璧在遇上莫子琮使性子时,居然也是束手无策。 「你不要一直骂我,你就是都不理我又骂我,我才会离家出走。小白就从来不骂我,都用解释的方法和我沟通,这才是成年人嘛!」她说得理直气壮,倒令旁人以为错的是莫子璧。 莫子璧恶狠狠的瞪著白豫恒,送给他一个「给我记住」的眼神,把所有怒气转嫁到他身上。 白豫恒则当成没看见,心里一方面佩服莫子璧如此疼惜妹妹,另一方面又为莫子琮的大言不惭捏了把冷汗。明明是她不对,还能去指责她哥哥,真有她的! 「成年人?你如果做事能用大脑思考一下,做点成年人会做的事,我就不用像个坏哥哥一样骂你了。」莫子璧忍不住又念了她。 莫子琮想都没想,就直接回他:「那你改呀!改变自己不要做坏哥哥,做个好哥哥,然後不要一直骂我呀!」 白家一群人纷纷掩嘴窃笑。想不到纵横商场、所向无敌的莫子璧竟被妹妹的三两句话堵得无言以对。 兄妹俩四目相对,没人先认输。最後,还是白奶奶打破僵局。「子璧,很久没见到你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天先住下来吧!」 他立刻收敛起笑容,恭谨而有礼地道:「不,谢谢奶奶。我在这里有住处,事实上我希望今天能带走子琮。」他的目光扫过白家的每一个人,独独跳过胡莉菁。 胡莉菁苦涩的望向窗外,告诉自己不必去在意。 他的话让莫子琮惊慌的以眼神向白豫恒求援。 收到求救讯息的白豫恒道:「你……你住在哪?」想到子琮可能要被带走,他的心像被挖了一个好大的洞般。 莫子璧扬起眉,以挑衅的目光看著他,「我过年前就来了,就住在赵佳平先生的家里。」 白豫恒不敢相信的瞪著他。别说白豫恒不相信,白家上下也没有人相信。 住赵先生那里,那不就在他们家隔壁?而且是只隔一道墙的隔壁! 怪不得叔叔曾说莫子璧对莫子琮的保护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果然如此。 「子琮在府上已打扰太久,造成太多麻烦了,谢谢各位的照料,子璧感激不尽,来日必登门道谢。不过我希望今天能带走子琮,薛家老爷多年不见她,正想念得紧呢!」 莫子璧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把话说得委婉又得体,并且搬出他老板的爷爷人人敬重的薛家老爷,让人连想留他们都觉得失礼。 白豫恒不甘心,犹豫了会儿後朝继母走去。 白母转身看见他的神色,心中明了了大半。「莫先生,可是子琮目前还尚未由惊吓中恢复,可否让她再住几天,就当是和我作伴。」 莫子璧有礼的微笑,「白夫人,子琮打搅府上太久太失礼了,还是让我带回去吧!等她完全好了,我一定带她再来道谢的。」 说穿了,他就是要带走莫子琮。 白豫恒万分不甘的对上莫子璧得意洋洋的神色,彷佛受到嘲弄。 第一回合,他败阵了。还好赵家在隔壁,近得很。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十章 如果白豫恒真以为莫子璧会将莫子琮放在赵家乖乖的等他去按门铃求见,那他就是个大白痴。 而这个大白痴现在就气得站在赵家跺脚,痛骂莫子璧小人。 一大早他还喜孜孜的按门铃想见子琮,谁知赵夫人丁小雨开了门,顺便把她儿子丢给他抱後自己便进屋接电话去了。 待她说完电话,想起她还有个客人在替她照顾儿子时,她才如大梦初醒的告诉他:「喔!他们昨天搬到薛家去住了。」 这让白豫恒当场傻了眼。薛家?神秘的薛家在哪里?他根本不知道。 丁小雨假装不小心的透露消息:「喔!子璧交代我千万别告诉你薛家在天母山边,也不可以告诉你围墙有四公尺高都通电,爬上去会电死人;更不可以告诉你,他每天都要上班处理公事不在家,事情堆太久了没办法!」 她边帮儿子换尿布,一边还不忘指挥他做这做那的,把他当成免费佣人使唤。 「最重要的是,我千万不可以提醒你,薛家那个败家子敦敏是你同学,子琮现在就住在他家里。」她状似不经意的掩住口,「喔!我怎麽这麽不小心,把这麽重要的事说溜了嘴。唉,以上纯属自言自语,你若听见了就自己看著办吧。」 说完,她慧黠的目光还带些俏皮的朝他眨眼。 他一时竟有些受宠若惊,走出赵家时还有些神魂颠倒。这个赵太太、他的学姊,方才可是窝里反的在帮他?他站在门口搔搔头,好像是的。 不过他又气莫子璧这麽小人,奸诈透了。害他一大早就经历了各种情绪,完全丢了他「玉面罗刹」的招牌。 唉!子琮一走,害他神魂颠倒的,都不像以前的他了。 ※※※ 莫子琮悄悄的看著莫子璧及薛敦诚相偕离去後,她这才放心大胆的溜出房间,刚好在薛敦敏要出门之前拦下他。 她用最无辜的眼神瞅著薛敦敏,腿又手扯住他的西装衣角让他动弹不得。 薛敦敏看她那一脸弃儿般的可怜神情,不禁头皮发麻。 他莫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好吧!小子琮,我相信你一定有事想说。」既然麻烦上了身,他也只好领受。 「我要见小白。」莫子琮非常坚定的望著他道。 他觉得头皮又麻了起来。「你这丫头,一点都不懂得含蓄,讲话这麽直接,若被你哥哥知道,一定又要挨骂了。」 「我要见小白。」她执拗的口气非常坚持。 他看著她,发觉她丝毫没有退缩之意。「你哥哥有交代,不许你见小白,若违背他的意思,他会生气的。」 「我不管,我就是要见小白,我要见小白!」她用力的大吼,用委屈受伤的目光瞅著他。 薛敦敏觉得自己像是破坏人家姻缘的坏人。为了平息自己心中的不安,他只好道:「小白有什麽好?对人那麽凶,一点笑容都没有,待人冷冷淡淡的,一点情趣都没有,他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上,他……」 话还没说完,一个使劲的推力使他脚步踉跄。没想到小胖妹这麽有力! 「你胡说!」莫子琮红了眼眶的瞪著他。「小白最重视我,他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最好了。他关心我、照顾我,他爱我……」想起小白曾对她的好,她揉著泛红的眼,不住地呢喃:「我最爱小白,小白最爱我……」 薛敦敏见状也不禁软下心肠,疼惜的一把揽过她,「别哭了,小胖妹。如果小白真的爱你,他自然会找上门来,如果人家不要你,咱们就别去缠著他不放,好不好?你想见小白,他还不知道要不要见你哩!」 「他会见我,他一定会见我的,我知道!」 薛敦敏爱怜的拍著她。长兄如父,他有些明白莫子璧对子琮的保护为何如此彻底了。 如果他也有一个像子琮这般单纯天真的妹妹,他也会倾全力的疼她。 「我要见小白!」她低低的啜泣恳求著:「你是他的朋友,我要见他。」 他烦躁得不知所措,一抬眼便看见自己的老婆、嫂子站在楼梯边对著他点头偷笑。 这些女人,竟把烫手山芋丢给他! 「好啦、好啦!我去想办法看看小白要不要见你。」他觉得今早被子琮一揽和,他立刻老了几岁。 他现在只想赶紧去上班,却在看见子琮充满感激的眼神後让他为之心虚。 「谢谢你,敦敏哥哥,你最好了!」 薛敦敏无语问苍天,只觉得一脚踩进了混乱之中抽不出身来。 ※※※ 白豫恒冷冷的面容此刻像门神一般出现在薛敦敏面前。 早上出门前,他只觉得头皮发麻,现在他觉得自己从头麻到脚,已半瘫痪了。 在白豫恒的注视下,他坐立难安的叹了口气。 那张冷冷的面容依旧二话不说,好像在玩猜心术的定定看著他,看得他浑身寒毛直立,再次叹了口气。 薛敦敏宁可他说话,说什麽都好,就是别这样半天不吭一气的望著他,望得他想去躲起来。 偏偏他借话如金,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薛敦敏忐忑不安的起身,在办公室内来来回回的走著。走过来,欲言又止的看著白豫恒;走过去,再以那饱含心事的目光瞪著他,叹了第三声。 「你三声无奈呀你?!」白豫恒终於憋不住地大吼,这一瞬间,向来无情的面容才恢复了些人性。 薛敦敏喜出望外的朝他猛笑,笑得他心烦,忍不住啐了几口闷气。「神经病!」 「唉!小白,你终於肯开金口了。看你来我办公室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大气不吭一声,吓坏我了。」 听到这话,白豫恒立刻又恢复冷肃不多话的性格,直接道出自己的要求。「我要见子琮。」 「我就怕你说这句话。」冷淡的小白也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要见子琮。」他的气势又再一步紧迫逼人,逼得薛敦敏不得不投降。 「唉,你……都不像你了。」 白豫恒吃人的面孔突然在他眼前加倍放大,「我要见子琮!」 薛敦敏觉得白豫恒迫近的存在感实在太吓人,只好轻推开他,安慰地拍著自己胸脯。「别用那可怕的脸靠近我,要见子琮,我早知道了,否则你又何必没事来我办公室,吓人哪!」 「我要见莫子琮,带我去见她!」他瞪起凌厉无比的大眼,此时看来怪骇人的。 「好啦、好啦!你也得等我安排好吧?这麽猴急,家里一个,这里又一个,我都快疯了。」 薛敦敏的嘀咕唠叨全传进白豫恒的耳朵里,他欣喜若狂的质问:「家里一个?你是承认子琮在你家了?她也想见我的,对不对?」说著,不待任何回答,他又自顾自的道:「我就知道子琮也会想见我的,我就知道!」 看著白豫恒失去惯常的冷静,薛敦敏再一次惊奇的大叹:「真是,又不是在演罗密欧与茱莉叶,你嘛帮帮忙!」见白豫恒口中依旧叨念著子琮,他忍不住提醒:「小白,不是我不让你见子琮,而是她哥哥盯得很紧,禁止她出大门一步,我无法让她来见你。」 「她不能出来见我,那我总可以去看她吧!你这个主人怎麽当的?你可以邀我去你家呀!」 莫子琮在家只是使性子刁蛮坚持,而白豫恒却无比顽固坚持;同一天遇上两个同样坚持的人,令薛敦敏心中大叹命苦呀! 「你今天就邀请我去你家。」白豫恒又走近一步说话,急得薛敦敏忙摇手。 「别别别!你别害我,我会被我哥哥及子璧哥的骂人口水给淹死的。」 「那我什麽时候才能见到子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多日不见,他想子琮想到心坎里去了。 薛敦敏已开始头痛了。抚著头,他突然觉得疲惫沧桑,「让我想一想。」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她。」 白豫恒的坚持令他想流泪。薛敦敏怨叹,识人不清,没事干嘛去认识白豫恒及小胖妹莫子琮?这下可令他左右为难了。 看他迟迟犹豫不决,白豫恒气煞了,他气鼓鼓地怒斥:「我今天就要去你家!」 薛敦敏听到这话,下巴差点掉下来。他都还没想到办法,这人竟想直捣黄龙了? 「把地址给我!」白豫恒气黑了脸,只差没用暴力胁迫他。 薛敦敏碍於他的拳头,只好乖乖就范。 白豫恒满意的看著地址,这才甘愿放了薛敦敏。他的神情霎时变得温文又有礼,不得不令人怀疑他是否有双重人格。 「上帝祝福你吧!阿弥陀佛。」 薛敦敏诚心、衷心、恳切的祈祷,白豫恒上他家时千千万万别遇上莫子璧及他哥哥,否则到时候吃不完兜著走的不会是别人,正是他薛敦敏本人。 白豫恒在踏出办公室之际听到了一句低低的问题。 「你还把她当暖床的女人看吗?」 他身子一僵,伫立在原地,沉默了好久之後才吐出一句:「这事,你少管。」 薛敦敏有些哭笑不得,语带担忧地劝道:「叫我如何不管?你都找上我了,我不管不是太不负责了?」叹口气,他不得不明白告诉白豫恒:「如果你依旧把她当个暖床的女人,我劝你别再去招惹她。她是我哥哥及子璧哥手上一块捧著疼的宝玉。」 「她在我这里却是一块用心护著的宝玉,我疼她的心绝不会少过薛先生及莫先生的。」白豫恒的保证低低的、悠远的传来,令薛敦敏不由得莞尔。 他朝白豫恒真诚的笑了笑:「你是真的爱她吧?」 第一次脸红的白豫恒慢动作的回头,别有深意的露出个浅笑之後,便消失在门後。 这小子真的爱上小胖妹了!真的是认真爱上她了!薛敦敏高悬的心放下大半。 ※※※ 从莫子璧下班一回到薛家,迎接他的便是子琮的冷背。无论他如何的委言讨好,她就是不理他,用冷冷的背对他抗议。 莫子璧的耐性在被磨光之前,冷肃的威胁她:「你到底要不要转过来和我说话?哥哥下班後还要这样讨好你,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莫子琮呜咽的嗓音」瞬间委屈的传出,「那你别理我!你再送我去住校嘛!」 「你别使性子,我真的会再把你关回学校去。」 「你关呀!你再把我关回学校嘛!反正你眼里没有我,老是嫌我碍事。」 她突然转身以红肿的双眼和他对视,令他一阵心酸。他不由得上前想拥抱她,却被她生气的推开。「我讨厌你,你是坏人!」 面对她的指责,他之前的心酸不舍立即被怒火取代。「你这小鬼,敢说哥哥是坏人,难道只为了我不让你见那姓白的?」 莫子琮突然哇地大哭,她口齿不清的指控:「你最坏了,不让我见小白,你是坏人,大恶人!我爱小白,我要见小白。」 又说他是坏人!莫子璧怒火正炽,他把帐一并记在白豫恒头上。 但面对心疼的妹妹,他却是万般柔情的安慰:「别这样,哥哥不让你见小白也是为了你好。」 「才不是!你讨厌小白,也讨厌我!」 他抓回快被磨光的耐性,再一次好言相劝:「我最爱你了,你知道的。你这样说让哥哥好难过,我不是坏哥哥。」 「那你改呀!你别做坏哥哥,做好哥哥,让我见小白!」 又叫他改!莫子璧觉得子琮这次使性子刁蛮得有些严重而不合理了。 「让你见小白就是好哥哥?这种评判标准也太不公平了吧!你告诉我小白哪里好?」 莫子琮抬起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脸,涕泪纵横的一一数著:「小白最好了,他会买午餐给我吃,带我出去玩,陪我去买东西,放假在家陪我,下雨的时候他也都在我身边,没让我自己一个人。他才不像你,什麽事都放我一个。我生病的时候,他还在医院陪我,我……」每想起一件白豫恒对她的好,她的指责就多了几分,话没说完,她想念小白的思绪已然溃决,她放声大哭。 哭得莫子璧束手无策,又急又气,连想抱著安慰她,都被她的怒气所拍散。 「白豫恒哪里好?买午餐给你,带你出去玩就叫好?买些万把块的东西给你,你就觉得他好?那哥哥从小养你到大,买了多少东西给你?买了多少午餐给你?又带你出去玩几趟,你却指责我坏?」 虽然明知自己理亏站不住脚,但她不甘心受责,任性的用力推他。 「那不一样,小白是真的对我好!」 「他真的对你好?那哥哥就是假的吗?」 莫子琮与莫子璧的争吵愈加激烈,莫子琮愈哭愈大声,哭声让薛敦敏忍不住想出声。他才踏出脚步,便立即被薛敦诚拉回。 「人家兄妹沟通,你凑啥热闹?」 「沟通?!」他瞪著薛敦诚,「大哥,那不叫沟通,叫争吵。他们兄妹俩正在争吵!」 「那也不干你的事!」 「可是」 他还想多说什麽,却被薛敦诚「请」离开现场。不甘愿的他才走出客厅,便见管家朝他猛挥手。他快步向前。 「门外有客人!」管家祥嫂指著门外,满脸狐疑。 薛敦敏纳闷的走到门口,才嘀咕怎麽会有访客便看见来访者。 是白豫恒! 他心喜的拉著他,「你来得正好,子琮为了你和她哥哥吵起来了!」 「吵起来?」白豫恒无法想像一向不太有脾气的子琮要如何和她那强势的哥哥吵架! 他尚未走到客厅,便听见火爆的争吵声,声声入耳! 子琮带泪的嗓音令他挂心。 ※※※ 「看看你,住他那儿还能弄到住院,教我怎麽放心?你住院竟没人告诉我!」 莫子璧的怒气充满整个空间,白豫恒老远就听见了。 「住院时每天小白都陪我,叔叔也陪我,只有你不陪我。」想起白豫恒的好,她又开始泪水泛滥。 「我不陪你?」莫子璧百口莫辩,欲辩乏词,「我不知道呀!」 「那是你不关心我!」她又开始无理的指控。「我都不知道你怎麽想的,老把我当孩子,我才不是孩子,我长大了,也想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觉得小白是个可以依赖的人,我真的爱他,想和他在一起,你为什麽不同意?」她一边含泪指控,一边又抹掉流个不停的眼泪鼻涕,状极狼狈。 「你要和他在一起,那你也要看看他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你爱他,那他呢?说不定人家把你当免洗杯,用了就丢。你想要追求的幸福有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还是自己一厢情愿?你这傻孩子。」 「小白才不……」她的啜泣愈来愈低,她不得不承认哥哥说的确实有道理,这个认知令她情绪低落。话说出了要如何收回?如果小白不要她,那她宁愿去死算了! 突如其来的一阵话冒了出来:「我爱子琮,也希望能和她在一起,请成全我们吧!哥哥。」白豫恒站在门边很诚恳的请求。 方才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他们兄妹的争吵话语他已尽收耳里,心里有数,此刻正迫不及待的想提出保证。 他话才说完,莫子璧毫无预警的一拳打在他身上。「厚脸皮!谁准你叫我哥哥?」 白豫恒不辩解也不还手,只是不停闪躲。 「你这好小子,居然把我妹妹拐走,真该死!」怒极的莫子璧拳头不长眼睛,一拳又一拳的落在白豫恒身上。 白豫恒一边闪躲厚重的拳头,另方面犹不忘请愿,「我是真的爱她,就请你成全我们吧!」 拳头依旧没有停歇,场面开始混乱。 莫子琮心惊,见白豫恒和莫子璧纠结在一起的身躯,及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拳头令她胆战心惊。她扑上前想拉开两人。 场面更为混乱,莫子璧的拳差一点不小心打在莫子琮身上,白豫恒用侧身挺下了这一拳;莫子琮见状开始哭,待莫子璧歇手时,有人脸上已挂了彩。 莫子璧冷著脸见子琮委屈地靠在白豫恒的胸前;白豫恒多处瘀青的脸上,此刻却有著无比温柔神情的安慰著子琮。 看了令人生一肚子闷气。 莫子琮不舍的抚过白豫恒脸上的伤,「你疼吗?」 他握住她细长的手,「不疼。」 莫子琮的眼泪依旧没停。 莫子璧实在气不过那两人的含情脉脉,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那我呢?我也挂彩了!」他指著手腕上的伤,不平的道。 「你是大人,又打人,你活该!」 听到这句话,他忿忿不平的撂下一句:「好!我活该,我真是活该!妹妹长大就是别人的。你爱和他走就和他走吧!以後若吃亏受苦,你就别回来求我收留你。今天要和他一起是你自己自找的,没人逼你,你可千万保佑以後别被欺负。」说著,见那两人突然变得欣喜,令他又是一气,「两个爱在一起就在一起吧!我不管你了!」 白豫恒闻言,喜出望外地道:「谢谢哥哥,我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子琮,不会让她受苦。」 「我才不要再理你们了!」他气呼呼的走出去。 「谢谢哥哥。」白豫恒兴奋的拥著莫子琮。 「哥被我气走了。」莫子琮低语,对自己方才的任性後悔起来。 薛敦敏确定四下无人,这才敢出面安慰她。「别担心,你哥明天就好了。虽然他刚才很凶,不过全是为了疼你,别放在心上了。」 是吗?莫子琮有些不确定起来。她爱小白,可是她也一样爱她哥哥呀!她希望大家都能和乐的在一起! 难道要实现这个简单的愿望很困难吗? ※※※ 又是另一场混乱的开始。 千说万劝,莫子璧终於同意把莫子琮嫁给白豫恒。 今天莫子琮要由薛家充当娘家嫁出,可是哭得最严重的人竟是强人莫子璧。 一群人围著他劝 「哥,你别哭了。我嫁了之後,还是可以常见面,你来看我,我去看你,很近的,或者你来住我家也一样。」 「是呀!子琮嫁小白,婆家在我家隔壁,我天天都可以好好照顾她,你别哭呀!」 看著新娘子手捧著面纸安慰长兄的状况还真是不多见,莫子璧淅沥哗啦哭得令人啧啧称奇,一个银行界强人竟也能哭得如此惊天动地,堪称奇观了。 莫子琮的心中暖暖的。她知道哥哥这一切全是为了爱她,保护她。 她坐在他身侧,轻轻的为他拭去泪水,柔柔的、明白的告诉他:「哥,我嫁了以後还是你妹妹,虽然没有住在一起,可是也可以天天通电话,是不是?你可以当我仍在住校,几个月回家一次,别伤心了喔。」 到这时候,薛敦诚及赵佳平这两位老板才算开了眼界,见识到什麽是强人的泪水。这麽多人的劝说抵不过新娘子莫子琮的几句相劝,怪不得这个冷冷的扑克牌脸白豫恒会栽在她手里。 「人果然不可貌相呀!」 「是呀!以柔克刚更了不起。」 两个老板又再相视而笑。 莫子璧拉著莫子琮的手千叮咛万交代:「那小子若对你不好,就不理他,回来哥哥身边,记得喔。」 莫子琮啼笑皆非,她向莫子璧慎重保证:「我一定会幸福的,你照顾了我这麽多年,连你的婚事都耽误了,哥哥,我实在对不起你。我一定会幸福的,所以你也要去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喔。」她含笑看著养育她长大的兄长,内心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不舍:「你也一定要幸福喔!」 莫子璧笑著允诺,眼中仍留有些微泪光。 「要幸福喔。」说著,她忍不住冲上前去抱住他,哽咽含糊地道:「我一直都很任性,你养大我这麽辛苦,我还惹你生气真对不起!我爱小白,我也希望你喜欢小白……」 莫子璧阻止她:「别哭了,脱妆就变丑了。只要你能幸福快乐,哥哥也会很快乐。嫁人以後就不可以像以前一样爱使性子不讲理,哥哥也喜欢小白,小白一定会好好疼借你的……」他快要说不下去了,便招来化妆师替她补妆。 要把妹妹嫁出的莫子璧,心中除了舍不得还是舍不得。长兄如父,他明白每个父亲嫁女儿时的那种复杂心情,因为他此刻正是这种心情。 司仪进来提醒大家时间要到了。 莫子璧挽起妹妹的手,要走到地毯的那一端,把她交给那个她将依赖一辈子的人,他真不舍啊! 莫子琮随著音乐缓缓的走著,终於她看见伫立在对面浅笑凝望她的白豫恒。 无限的欣喜幸福感一起涌了上来。她一定会幸福的!有这麽多人疼惜她,她一定会幸福的。 她将手放进白豫恒手中,任由他温暖厚实的大手将她包围,她朝他肯定的一笑,他也回她同样坚定的笑容。 他们一定会很幸福的。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尾声 您认为莫子琮与白豫恒幸福的家庭生活只建立在两人亲密的世界吗? 答案是:错! 他们很幸福没错,不过幸福是由一大群关心他们的人所架构起来的。 婚後住在白家大宅的他们,早上起来照例先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表姐堂弟关心一番。然後呢,白豫恒就会被叔叔叨念一番,连莫子琮喂鸟的习惯也依旧要让白少华例行性的嫌弃一遍。 不过没人在意。 加上隔壁家的赵太太丁小雨天天找莫子琮喝下午茶,所以日子虽然嘈杂而不平静,但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倍受关爱的滋味。 白豫恒有些受不了周道总有一大堆的小蜜蜂在他们俩身边飞来飞去,这天他向家中长辈请了假,和子琮两人要「暂时」回市区的家住上一个月,重温只有两人的甜美时光。 两人甫进门,正是卿卿我我的绝妙时刻,白豫恒深深的吻著莫子琮,正想著很久没这麽浪漫之际,门口一阵骚动让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又是谁来打扰他们的好事? 「喂!姓白的,快来替我提行李!」 门口的大呼小叫令白豫恒头疼地抚著额头叹息。 才清静不到几分钟,世界特级大灯泡大舅子莫子璧就迫不及待的来为世界增添光明了。 「哥,你怎麽来了?」莫子琮看著他提进来的「众多」行李,就知道她哥哥要住上一段时间了。 「我要拓展业务,伸出银行触角朝亚洲发展,需要在亚洲地区跑来跑去。所以住你家最方便了,欢不欢迎呀?」他宠爱的捏捏莫子琮的脸颊,这消息令她高兴得乐不可支。 莫子璧又故意地捏著白豫恒问:「欢不欢迎呀?」狡诈的目光闪呀闪的。 「欢迎,真是欢迎!」能不欢迎吗?白豫恒咬牙切齿的想著。 「那真是太好了,这个月我和你们住想必也会很令人愉快的。」 愉快?白豫恒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太令人愉快了!他分明是故意的,存心来破坏他们小夫妻俩的单独生活。 眨眨眼,他定睛一看,不对,愉快的人又加上他的傻太太子琮。 她正被她哥哥的温情包围著。 白豫恒悄悄走近他,沉声问:「你是故意的吧!知道这个月我们自己住,所以来捣蛋当灯泡?」 莫子璧还他一个「是又如何」的得意眼神,一边犹不忘装腔作势道:「看见你们这麽幸福,真令哥哥高兴,忍不住要加入你们了。」 莫子琮喜出望外,直呼:「好棒!好棒!」 白豫恒懊恼的神情看得莫子璧直呼痛快!他愈来愈喜欢这个待人冷冰冰、待子琮却又柔情似水的妹婿白豫恒了。 捉弄他,也是促进幸福的方法之一吧! 《本书完》 ★关於薛敦敏和马丽的爱情故事,请看非限定情话f176《恋恋吾妻》 ★关於薛敦诚和郑明琳的爱情故事,请看非限定情话f194《收买一夜情》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