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写时代最感人的情书》 第一章 初春(一) 砂之船:又名“手写时代最感人的情书” (一点说明:本作品中的地名为虚拟地名。四川南部,并没有一个叫澄溪的城市,云南西部,也没有一个叫山涧的县城。也许,读者会从相关的叙述中猜到它们是哪两个地方,但是,这并不重要,两位主人公的故乡,确实是在川南与滇西,这就够了……) 第一章 初 春 (四川成都与四川夹江之间:1988年4月到6月的通信) 注:两地之间,路途来回9个多小时,通信来回4、5天。 1. 序 1988年4月5日--9日 初识在澄溪 1988年4月1日,我从就读的成都的四川师范大学逃学回到了澄溪的家. 这一次回家,和以往历次一样,我还是向班主任蒋老师请了假的,只不过,那些理由都是虚构的,我自己内心都通不过,所以我还是认定我是属于逃学性质,但是没办法,在成都读书的这两年,每到一定时间,我就想要逃回家,寒假、暑假那叫正常回家,除此之外的,才叫逃学,这两年,我逃了多少次,我都记不清楚了。 成都到澄溪,300多公里的路途,坐火车到隆昌再转汽车到澄溪,需要8个多小时,有时火车票紧张,全程坐汽车则需要10多个小时,车费也是一笔费用啊,但这些我都管不着,我想要回家的时候,内心总是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在推动着我,这一次回家,同学们还在笑我,因为,6月底就是我两年大专学习结束的毕业考试,我的同学们都在紧张地学习着,准备迎接毕业考,我却还是那么自由,一点也不管这些。 为了什么,为了家的温暖,为了妈妈的疼爱吗?我怎么象一个总也长不大的孩子,在外面受到一点风寒,就要往家奔,甚至,外面没有风寒,到一定的时间,我也会不由自主想要回家一趟,受妈妈过度呵护与宠爱的孩子,是不是都和我一样? 回到家中,妈妈照列十分高兴、开心,她甚至不会问起我怎么回来了,会耽搁学业吗?跟老师请假了吗?要呆多少天?仿佛只要我回来便好,回到家中,她总是用催猪的方式来给我弄吃的,每顿饭弄得连桌子都摆不下,搛给我这道菜,便说: “学校里吃不到的,那些师傅怎么会舍得成本弄。” 搛给我那道菜,又说: “真正的土母鸡,学校不会有的。” 一顿饭吃下来,全说的是“学校吃不到的”,好象她心爱的那个女儿,在外面吃了好多苦似的。 借调到新疆塔里木油田去工作的父亲,要到下半年才有探亲假回家来,家里只有妈妈和8岁多的小四妹。 第二天下午,二妹回到碳黑厂的家来,两个多月不见,我们自然又是一番海侃,二妹是我的亲妹妹,只是由于家里在文革中遭遇了一些变故,当时被迫无奈将她抱给别人家抚养,后来又要不回来了,所以就一直生活在那户人家中,那家的父母倒也没过多地干涉她与我们家的来往,因为她在那家是独女,她家人也挺喜欢我去找二妹玩的,所以我们从小就经常在一起学习、玩耍,我仅比她大一岁零九个月,但我的学习比她好,思想比她成熟,我很喜欢这个妹妹,一有空就教她功课、将一些我从书本上看来的人生道理讲给她听,二妹自然就喜欢与我在一起,她有什么事了,也是首先告诉我,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可以聊到很久。 职业高中才毕业的二妹,这才刚刚去到澄溪某部队下属的酒厂上班,新鲜事什么都有,我们从下午聊到晚上,话间,二妹说到: “ 姐姐,我们酒厂借调了部队的一个士兵来做会计,叫陈子桐,是个云南人,我总觉得你们两倒怪般配的,比如说,你喜欢听邓丽君的歌,他也喜欢;他那里有好多邓丽君的磁带呀,你会弹吉他,他的吉他也弹得挺好,你会下围棋,他也爱下,就连你正在学日语,他也在学,你说巧不?” “二妹,才上班几天,就会想这些事了。”我笑她。二妹这还没满18岁呢。 “真的姐姐,我总觉得你跟他之间,简直太奇怪了,你爱看书,他也爱看,你明天要去我那里,正好可以去认识一下他,我有一种预感,你会喜欢上他的。” “不对吧,我们学校,琴棋书画都会的男生比比皆是,你在部队酒厂上班,碰到一个这样的男生就觉得有些稀奇,是不是你喜欢上人家了,想让我给参谋参谋啊。” “姐,你是知道的,我这点水平,跟他是哪跟哪,再说,他是属于那种内秀型的人,我也不喜欢这类型的人,反正,我感觉你们才是一类人。” 二妹说得那么神,我还是难往心里去,因为我了解我的二妹,她是一个十分单纯、幼稚的人,谈到什么话题,都爱兴奋、激动。 因为事情的安排,到5号的下午,我才去二妹的酒厂耍。 虽然已是4月初了,但我还是感觉到阵阵寒意,到中午1点了,天空中还是阴嗖嗖的、凉丝丝的,没办法,我要出门了,将那件厚厚的大毛衣换下,穿上了父亲去上海旅游时带回的那件稍薄些的羊毛衫,它是黑色的,掺了一些花,显得十分素雅,我很喜欢这件衣服的。一路上问着人,也快到了部队酒厂了,下那个坡时,我还特意掏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容貌,恩,自我感觉还不错,尤其是那双眼睛,从小就是妈妈的骄傲,现在看起来,也依然是我的骄傲啊. 在二妹的化验室耍了两个多小时,到下午4点了,天色依然昏沉沉的,感觉有些无聊,二妹便说: “去林子桐那里坐一下嘛,他那里有好多邓丽君的磁带,你去听听,一会儿便到我的下班时间了." 陈子桐的宿舍就在隔壁,去时,他正在宿舍和几个战友吹牛,二妹介绍完了之后,便让他放一盘邓丽君的的磁带来听听: “我姐在我那边都耍得要睡着了,她只有听邓丽君才会来劲.” 他将他的磁带盒拿过来,我翻着,心里确实有些惊奇,一个男孩子家,居然收藏了这么多邓丽君的磁带,还有张蔷的、谭咏磷的,也都是我喜欢的歌手,就连他收藏的那些世界名曲,也和我的口味大致接近,有点知音的感觉。 音乐放起,屋里的那些士兵也和我们姐妹聊了起来,话间,一士兵居然问我: “你今年多大了?” 那时,看了一些介绍西方文明的书,知道在西方国家中,男士是不能随便问女士的年龄的,况且,我也觉得他问得很唐突,如实回答吧,我觉得我挺傻冒的,不回答吧,又不太礼貌,便随口说: “24岁。” 准确地说,我还有半年才满20岁,但是,他既然问到了,我又不想如实说,便只有充大了,在学校时,大家爱充老大充惯了的。 很快就5点多了,我和二妹就走了。 林子桐那里的磁带,倒的确有好些是我一直想听而又没有听到过的。 4月9日下午,再次去二妹那里耍,二妹知道我喜欢在林子桐那里玩,便将我带了过去,那天下午,恰恰是他休假不上班,(这里是部队企业,上班不是很正规),去到时,他正和一个战友下围棋,凑过去看了一下,他的围棋水平还不错,他的战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老爱悔棋,他的脾性倒好,一点也不计较的样子,棋品里面倒很明白的现出了人品,下完了,战友按惯例开始数目,他却说: “算了,懒得数了。” 胜负其实很明显,他的战友应该也不情愿数的,便看了一下表,走了。 二妹对陈子桐说: “陈子桐,我姐也会下围棋的,你俩来一盘。” 我的那个围棋算个什么水平呀,我学什么都有兴趣,就是专不下去,下我周围的女生还将就,跟他下,我岂不是很没面子?但我会赖呀,我对他说: “我水平很差的,你得先让我几颗子。” 他笑了,我这才发现,他的笑容是很好看的,可能人长得也好看的缘故吧,但又不全是,比他还帅的帅哥也多呀,但他的笑容看了却叫人真心里喜欢,那个人的本真、淳朴、善良都能透过他的笑容让别人感受得到,这就是人家的个性标签了。这个年代,我们大学校园里的学哥学姐们都在拼命装酷、耍假,在这军营中,还有这么纯的一个男生?!我的好奇心又发作了,我对他产生了兴趣。 一边下棋一边和他聊着天,多半是外向而单纯的二妹在发问,他回答,他的话总是很简少。 下完棋,二妹将他的吉他递给他: “林子桐,弹一首曲子来听,就是上次,你给战士们弹的那一首,很好听的那一首曲子,叫什么?” “绿袖子。” “对,就是那一首。” 他没做推辞,接过吉他演奏了起来,不错,这的确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首曲子,他的旋律的表现手法,也正是我心中的那一首绿袖子。 弹完了,他将吉他递给我: “可以听听你弹一首邓丽君的歌吗?” 二妹在一旁吃吃地笑,我就知道是她泄的密,用吉他伴奏弹唱邓丽君的歌,的确是我最拿手的一项“绝活”,在学校,我的好友圈子内的朋友,没有一个不为我的弹唱着迷的,傅燕就曾经对我说: “杏子,毕业之前,你一定要录好一盘你唱的歌给我们留做纪念哦。” 在他面前,我还是有心露一手的。 并没有多想,我便弹起邓丽君的那一首《偶然的相遇》: “虽是偶然的相遇,我却无法忘记你,你的心中,可否知道,我已深深喜欢你?如果有这么一天,我已爱上你,你会不会接受我这份真情意?我希望,下一次,再遇见到你,我俩已经不只是偶然的相遇......” 弹完了,唱完了,唱的人还沉浸在歌中不肯出来,听的人同样也好似还游走在歌声中没回过神来,就这样的空气中,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对于邓丽君的每一首歌,我都是会用自己全部的内心感受与体悟去唱的,不管是独自一人唱,还是唱给朋友们听,也许,我喜欢的歌,我都会用了我的情感去演绎,谁叫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呢?多情自有多情累。 二妹化验室的人来找她有点事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他,知道他今天下午不上班,所以我也没跟着二妹过去,在这里玩着等二妹再过来。 “我还想再听你弹一首,可以吗?”他说的普通话还挺标准的,声音蛮刚性的,语气却极柔和。 这一次,是弹给他一个人听的,我弹起了我最喜欢的那一首《九月的故事》: “我的心中有个故事,诉不尽,忘也忘不去,春去秋来萦绕心头,往日的爱不曾遗忘。这缠绵故事回忆去年九月里,在一个远远的海边,天空蓝如玉,我们在沙滩相遇,歌声传心曲,星光闪闪的夜晚,爱情更诗意。又是秋季,夜莺悲啼。如今他已离我远去,他的笑容,他的歌声,永远永远留在我心里......我只有对着大海歌唱,说这故事,对他长相忆” 这一首歌,是邓歌中悲情派的一类,曲调优美、婉约、凄凉,充满了深深的怀念情结。这首歌,无论曲调、歌词都非常的优美,而我唱这一首歌,无论何时何地,我每唱一次,都几乎是“元气”大伤一次,我太喜欢这首歌了,我将自己完全沉浸了进去,每一次,好难出来,好难,好难..... 唱完了,好半天,舒缓过神来,去看他,仍在“歌”中,我当然相信,我的歌声会打动他,就凭他有那么多邓丽君的磁带,就凭他也那么喜欢邓丽君的歌,就凭我的表现力,要“俘虏”他,小菜一碟而已。 空气在这一个4月的午后有了好几分钟的凝结,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我坐在他的床沿低头拨弄着琴弦,他坐在桌子旁的小凳上沉默着,午后的阳光,细细碎碎、班班驳驳地洒了一些进了这间营房。 也许就是几分钟之后吧,他做了一个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动作(因为在我看来,他是那种比较害羞、内向的男生),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坐来我的身边,这间小床是部队标准的单人床,并不长,所以他距离我坐的位置就有点近,这个距离,倒还不至于侵犯我,但也应该是属于有些亲热和熟络的朋友的距离了,我这个人,对于异性的这一类行为是比较敏感的,自我保护的反应也是很灵敏的,他坐来我这么近的身边,要在平时,换了别的异性,我还是会装着去做点别的什么起身离开的,但是,那一天,对于他,我没有那么做,而且,我觉得那很自然的,他坐来我的身边,我们又开始聊了起来,他的床头有一个简易书架,书架上有一本精美的笔记本,我问他那是什么,他说: “你打开来看。” 打开笔记本,里面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树叶做的书签,风干了,也有点象标本,有一些还镂空了的,更漂亮,从交谈中,我已经得知他来自云南保山地区一个叫山涧的县城,县城的周围全是大山,这些美丽的奇异的树叶,就是那些神秘的大山的产物,透过这些树叶,我仿佛看到云雾缭绕的大山之中,一个男孩徜徉在山间的每一棵树前,细细地收集每一片有个性的树叶的情景。 书架上,有好几本三毛的书,上一次来我便注意到了的,三毛,那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作家啊,还有其他的一些书,和我的阅览口味也完全一致,二妹说得没错,我跟他之间,确实有太多共同的爱好了。在学校里,和我爱好接近的男生也还是肯定有的,但和他之间,就觉得相似的某些地方怪神奇的,比如,大家都爱邓丽君、都爱三毛,都爱听某一 类型的音乐、都爱看某一类人的书.......哎呀,反正是有点太那个了。 “我爸厂里每个星期都有舞会,你们可以去玩吗?” 说完这句话我便发现一个问题,明天我便要返回成都的学校,干嘛要这样问他,是我说话一向冲动,还是想试探他什么吗? 他摇头: “我们纪律很严的,不能随便外出的。” 二妹在时,我们三人聊天时我便知道了他在保山财经学校中专毕业后分配回了山涧县工商银行工作了半年之后主动应征入伍的,在银行,他的身份是干部,入伍时,却是士兵身份,二妹当时问他: “你来当兵不能算干部身份不就亏了吗?” “当时只是想出来当兵,是什么身份没管它。” 士兵身份,在部队是被管理得特别严的,不能夜不归队的纪律我还是知道的,所以问完了那句话,我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唐突。 难道我对他真的有了什么想法了吗? 呵,呵,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肯定要花点心思花点时间才能真正明白。这两年,跟着我们班上的成都同学学了不少关于虚和假的学问,(我们班80%的同学是成都人),以至于我有时都分不清什么才是原本真实的那个我,什么又是带有表演性质的那个我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叫那些和我接触过的男生都能对我有一个好印象,是我这个年龄女生的通病吧,就好象设一个陷阱,叫自己可能的猎物圈内的对象先陷进去再说,至于自己会不会陷进去,那还是次要的,那么,我那句冒失的话会不会降低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呢??? 在大学里,不同级、不同系、不同班的男女生经常在学校的舞会上初识,如果双方投缘,就会约好在下一次的某个舞池的舞会相见,所以,我将这当成了稀松平常事,但他,毕竟没在大学校园呆过....... 他会怎么想我呢?.......我是不是表现得太积极了.....但是,这就是真实的我的性格呀,冲动、直率,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自然本色自然流露,不累呀。 二妹过来了,我们三个人又吹了一会儿,他告诉我们他在澄溪部队这个企业呆的时间可能不会太长,因为他已经打了调离报告,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调回他原来所在的夹江部队。 下班时间到,他送我和二妹上了交通车。 叫我有些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他都没问过我的名字,但是,想想他的性格,又觉得这是很正常的,整个的接触过程中,他的话都不多,大多是二妹和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向他问这问那的,他的回答也简单够了,他很少主动问我们什么,但是,我还是可以很肯定地说:尽管他没有问我的名字,我还是依然相信我在他生命中出现的这一次,是绝对将他“俘虏”到手了的,这点魅力,本小姐自认为还是有的,哈哈,他的眼神、他的表情写的那么明显了,傻瓜啊,会看不出来.......在他之前,我也有过“俘虏”别的男生的经历,让人家恋上自己而自己一点也不动心,岂不是一件很好玩的游戏,当然,我还是有良心的,这种游戏一般进行到自己可以明显感觉到或那个男生或明或暗开始要表白时,我就会很明确地表示出没有这种可能性,我绝对不会将这种游戏真正地进行下去,这点良心我还是有的,害人的事我还是不会去做的,那么,我为什么又总要热中于这种游戏的开头部分呢?难道只是想证明自己有魅力?有人爱是一件很美丽的事?不知道,我只知道,大学两年,都快毕业了,我还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喜欢我的男生,我通通不喜欢;真正喜欢过的,只有一个人,暗恋他一学期之久,终于鼓足了勇气将自己的日记本递给了他,可惜,那个人却不喜欢我,将我的日记本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并且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从那一 次之后,我就有了将这种游戏的开头部分一次又一次地演绎下去的爱好了吗?还是我天性的极度自恋使然? 这个问题,总爱多思多想的我现在暂时还没有将它想明白。 第一章 初春(二) 2. 88年4月11日 杏圆写 小林: 你好! 因二妹星期五、六皆未回家,没能让她给你带磁带和变调夹来,(注:4月9日,我借了他一盘磁带,并因为自己的吉他多了一个变调夹,答应给一个给他。)星期天早晨匆忙启程,故只好作罢,走之前,我选好了几盘磁带让二妹过两天一并给你带过去,你先听着吧,可是我的磁带都没来得即标明内容,有盘索尼带是交响组曲《天方夜潭》,有盘ok带是《恋人浪漫曲》,另一盘ok带是柏辽兹的《幻想交响曲》,我学校还有几盘,如果假期我回来你还没离开澄溪的话,是能欣赏到的,我都很喜欢这些磁带。 虽是短短的相识,但你给我留下了你的印象。我和我二妹虽然从小未能生活在一起,但我们还是时常在一起耍,我们感情也很要好的,她是一个活泼、可爱、稚气的小女孩,你们大家在一起相处时,我希望你能多多帮助她,她很佩服你的。 记得上次说到职业,你说到对商人赚钱的不择手段、贪得无厌的心理的厌恶以及打算转业以后改行去做教师,这两点和我从前的想法有些相似,现在,是否从事教育事业,我好象也不是很喜欢了,我读的虽然的师范大学,但我们和其他学生的性质又有点不一样,我们是川师招的自费生,毕业以后不属于国家分配工作,可以自己去联系,也可以回我爸单位工作,因为我读川师的学费的大部分是他们出的嘛。两个月以后,我就面临着职业的选择,我学的是中文系中文专业,说去教书吧,这两年我又根本没学到什么知识,要去教学生是很好笑的,回我爸的单位吧,也不知会安排什么工作,出去自己联系吧,也是未知的天地,,“术不可不慎”是为古训,何况这一关键的选择,所以我很想再听听你的看法,当然,你也许认为你不怎么了解我,谈谈你对职业的见解可以吧。 我还没走上社会,不论如何,我的很多想法都寓于井底一孔之见,我和我二妹毕竟同一血脉,从她身上,我看到几年前中学时代天真烂漫的我,现在她已走上社会,却不能适应这个社会的一些复杂面,我想,等我工作之后,也有可能会遇到她所经历的和没经历的一些事情,社会本身就是复杂的,我要如何去和这个社会接轨呢?再清澈的溪流混如酸咸苦涩的大海之中也不得不同化,何况我辈?保存自我需要非凡的力量,我有吗?如果去适应,在适应中保存自己,是不是会更好一些,你说你反感商人的那些心理,事实上,我感觉,这个社会就这个样 子,也许这就是一种现实,谁也改变不了,你看不惯,我其实也很反感,但是.....很难想象我进入社会之后将如何的“心安理得”。 感想甚多,也只归感想,最后仍心平气和的生活、学习、玩耍,学校生活即将结束,我安然地等待着走上社会这所世界上最好的大学。 祝:进步! 陈杏圆 1988年4月11日 (如有空回信,请寄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86级专科班) 3. 88年5月2日 子桐写 杏圆姐: 你4月11日给我写的那封信我是今天才收到的,你也许没想到吧,你前脚才离开澄溪,我后脚也就跟着离开了澄溪。 那天跟你在一起时,我给你说了近期有可能调去夹江,没想到调令在你走后的第二天便来到,匆匆收拾了行李便启程了,走之前也没见到你二妹. 你现在想知道你那封信是如何到了我的手上的吗?说起来好玄,那封信在澄溪那个酒厂呆了两个多星期,只差没被当成无主信件被丢弃了,(注:二妹那时已经从酒厂辞职.林子桐不知道。)酒厂的人只知道我调去了夹江,但却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后来,我的一个战友很认真地在整个部队寻找去夹江出差的人,终于给他找到一个,被托的那个战友在夹江办完事情便匆匆离去,临行前又将这封信交给了夹江部队的一个熟人,夹江部队这么大,那个兵找我也是费尽周折,问遍了好多科、连、营,都没问到我,这个兵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恰恰问到了我的一个老乡,就这样,我才收到了你的这封来信。 本来是想从成都走的,但一方面觉得有些唐突,(因为如果从成都走的话,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另外又忽然想起你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还有,途中好要把那笨重的行李箱子转来转去的,所以就只好从自贡经乐山到夹江了。 我一直感觉在有些事情上我显得很自信,自从那天你走后,我就觉得你好象还有话要对我说,于是自然想到你会给我写信,以至于一直到了夹江直至今天收到你的信前,我都自信着你的信会来的!在此之前,说实在的,我一直在焦急地等待你的来信,有时甚至萌发起想给你打电话的念头,然而却不知道你的名字;更有甚时甚至想写好信,然后在信封上加上“四川师范大学 彭娟姐收”的字样,(注:林子桐不知道我和二妹不同姓。)可细一回过神,又觉好笑不止;有一次拿好主意准备打电话给你妹妹寻问你的名字,可惜没有打通,于是只好作罢。但是,想要给你写信的念头却再也没有消逝过了。 你不觉得好笑吗? “陈杏圆”。多么有趣的名字呀,我真一点都没想到。 你当然大概很难想象我收到你的信那份高兴劲的。一方面固然为了我的那份自信,另外的却是由于说不清楚的一种潜移默化的投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哎呀,你瞧!一扯就扯了那么远,真有点不想收回了。 你信中有这么一句话:“虽是短短的相识,但你给我留下了你的印象。”好好玩味了一下,才觉得你这句话说得好极了,真的!遗憾的是,在我认为“印象”的后面还少了一个符号“......” 至于提及职业选择一事,我看我的意见就这么简单—-自己决定! 另外,又提到“对职业的理解”,真是惭愧,我好象对这个问题没作过过多的思考,不过,在我的“字典”上是这样解释的:我不希望只从事一种职业,而且我之所以就业,只不过是为了吃饱肚子养好精神去从事我真正喜欢的事业! 也许你很失望吧,对着这样蹩脚的解释,然而,我必须提醒你:这,正是我! 好,鉴于“原因”就先谈这些吧。我想我们会常通信的,不是吗? 不知道如何加修饰语的林子桐 1988年5月2日 子夜床上草就 4。88年5月5日 杏圆写 子桐你好! 真没想到你这么快便离开了澄溪,4月19号二妹到了川师,(注:二妹此次经过成都,是去在新疆工作的父亲那里去玩的。)我才知道你已经不可能收到我的那封信了,现在,收到你的来信,真是一个意外呀. 我为什么会不明白那一种潜移默化的"投契"呢? 默契,不是我一直期待的字眼吗?当然哪,不仅仅是字眼了,更多时候,少一些说明,少一些解释,可彼此却心照不宣,觉得安然、觉得幸福、觉得不孤独......... 正如黄昏与女友散步校园背后的狮子山,这个季节的狮子山,满山遍野的桃花、梨花过去之后,清纯的桔花香又溢在一片山涧里,人和自然总是容易找到默契的,当山涧清泉边漂流下第一朵黄色的野花送来春的信息的三月,我竟然高兴得含着泪水(当然,我是很少掉泪的,必须说明。)当路边青草丛中露出很多纯白色的象星星、又象牵牛花的野花时,我忍不住摘满了一手,待意识到萎缩在我手中的花已变成我的罪过时,我飞快地跑会室中,那小花移在我那小花盆中满满地吃够了水又扬起头时,我觉得花儿真能宽容....... 可为何人与人的默契那么难?一年一年,敏感的心已不屑回答这个问题,表面上,可以做到淡淡而友好地与任何人相处,可内心世界里,对人的失望却总是年复一年的加重,都认为我很坚强,夜阑独自面对自己,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油然而生....... 想要现实,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否则,我们也就是相遇了,点点头,又各自回到属于自己的那条线上,却是平行的,没基础交叉。当然了,从没真正放弃过内心执着想要寻找的那种温柔的感觉.......的我! 默契!对了,人和人之间,理解、信任、支持、关心、帮助乃至默契,乃至爱的崇高的境界,这些不都是很应该的么? 哎呀,我又说远了,真是,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该谈谈你,是不是? 你呢?你现在的生活、思想、你的过去?谈到你给我的印象,该在后面加上“........”,可是我确实不敢说自己了解你什么,虽然你给我的印象较深,但那一些会只是我的感觉吗?尤其,对那种隐藏自己很深的人,我还是不好太过于地夸耀我的感觉,你说呢? 你“不希望只从事一种职业”,看来具有不同时性,那么,你会想从事一些什么样的职业呢?准备从事一种职业到什么程度呢?目的又是什么呢?问得很讨厌吧,不过我想你既然这样说了,一定有充分的准备和“理论”依据,是吗?“就业,只不过是为了吃饱肚子养好精神去从事我真正喜欢的事业!”这句话有点费解,教育吗?写作吗?真希望林先生指点一下迷津。 你的解释一点也不蹩脚,我感觉到这里面也许有更深的内涵和我所不能理解的层次,等待你的回信。 祝:夏安。 “我真一点都没想到”的“ 多么有趣的名字 (这句话让我前前后后笑了一分钟) 88年5月5日 5。88年5月7日 子桐写 杏圆姐: 你的一连串问号真叫我为难得很,按说,有问有答(况且这些问题又并非我不知道)可能更容易沟通些,可我历来缺少这种机械的问答的习惯,而且,有什么理由要我甲、乙、丙、丁地给你得到满足呢?难道是为了更好的了解? 很赞赏你那理智的怀疑,然而我却更相信感情的创造。 ....... 忽然间我想到我们几乎可能不会再见面,而且书信往来也可能维持不了多久.......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写到这,我几乎已不想再写下去,然而,令你莫名其妙的,我又只好再说上几句。 我是个很悲观的人,当然这包括好多方面,就拿交朋友来说吧,我到现在才真正发觉我并没有什么“朋友”,他们并不能给我多少启示与帮助,而且最可悲的是没有一个朋友能真正了解我,所以,我在本子上,在心灵深处写下了这么几个字:“人,永远是孤独的。” 因此,尼采与叔本华,我更喜爱后者。 我现在感到很疲倦,对于人生,所以懒得去为自己的一些事情作解释。不过,我却清晰地意识到,我已经爱上你了。这也许就更用不着解释了吧?! 好了,与其这样艰难地写下去,还不如听听你唱的“九月的故事”........ 第一次被人称为林先生的人 上 1988年5月7日夜 6。88年5月10日 杏圆写 子桐: 信悉,因为想说的太多,最后什么也不想写了。 你能来川师一趟吗?乘火车从夹江到这里需要三个半小时,这是时刻表: 545次成都到夹江,9:55----13:12; 541次成都到夹江,19:50----23:15; 546次夹江到成都,13:56---17:25; 544次夹江到成都,7:20----10:45。 来回两天时间足够,你可以参考时间选择,如果星期六来,则可以只请一天假,住地请不必担心,可以到我们班男生那里去住,我们班80%是成都人,每一天都有回家的,星期六回家的人就更多了;还有,川师也有招待所 ,你可以先把来回的车次、时间安排好,你们请假还会很难吗? 下火车到市内公共汽车总站乘2路车,在双桥子站下车,然后乘38路到川师的车,到终点站下车。 因为我们是自费走读生,所以一些人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我也是一个人住在学校外面的农民房里,我以前在校内住的是10舍116寝室,现在吃饭、玩耍也经常在那里,你可以到116去,我的室友都知道我住的地方,让她们带你来吧,我们每天下午都没有课,上午在四教学楼303或311上课,我就住在学校图书馆那个后门出去,走100米左右向右拐,这是一条宽约3米的路,然后可以看到正前方一些红色平房,在这些平房前200米左右的地方将目光向左移,就会看到我住的那栋两层的门窗涂有黄色的新建楼房,很好找的,房东姓陈。 忘了,你说到你很悲观,会悲观到不来吗?不用这样,真的,子桐,如果你所爱的人是一个没有正确的价值观念和牺牲精神的人,那你的选择不也太低了吗? 值得!是的,只要值得!一切的困难都是可以想到办法解决的。你说呢? 当然,我不可能给你一个很明确的答复,摆在我们面前的,除了外界环境的问题,还有我们自身的问题,我现在想的最多的是:我要如何才能更多地了解你? 我一直欣慰于我们的交流在很大程度上是心灵的交流,我们之间的确能够找到很多相似的地方,也因此,我将我们的相遇视为上苍赐给我的一件神秘的礼物,我想要好好珍惜它,好好收藏它,但是子桐,请恕我还是有凡人的愚钝,我好想要立刻再次见到你,再多一些机会去了解你,如果它真是我梦中向往的那一份美丽的感情,我只求上苍让它尽快降临吧。 祝你晚安!乐观! 陈杏圆 1988年5月10日子夜 匆草 7。88年5月12日 子桐写 杏圆:(其实很早就想这样称呼了) 在收到你的回信前,你也许想象得出我那焦灼的期待吧,我甚至感觉到过了的这几天都好象是为了期待你的信而活着似的,真的,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力量促成了这种感觉。 然而我却不能应约前来,你一定觉得很失望吧,但是部队的纪律你大概是很清楚的,况且我又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理由去说服领导允许我前来,然而我是多么想来一趟....... 可是,我的理智最终终于征服了我的感情。我深深地这样安慰着自己:不去只能表明我对你的爱更深沉!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爱的,也许是还在地上爬的时候,也许是开始懂些道理的时候,也许正是现在。 杏圆,在你面前说话写信总感到有些拘束,却又不知何故。似乎有这么一种感觉,你很有些高深,所以每说一句话总觉得你已经事先知道了似的,以至于怕说出来又恐你在心里不做声的见笑,反正,这种朦胧的意识却是很坚固的。 正如你所说,我是个“隐藏自己很深的人”,,但是对于你我觉得没有任何隐藏的必要。(这在以后的通信中你可以得到证实。) 在中专读书时,我有一个名叫夏晨的老师,这个人我想我这一生是很难忘了她的了,我想根本的原因是在她在某些方面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以至于给我的思想烙上了学会自信的印迹,当然这些她都不知道,因为我与她平时写信都不曾涉及过这方面的话题,怎么说呢,总之一句话,她在有意无意中却给了我莫大的启迪,使我觉得真正地想去做点事情。 可惜的是自从去年她的孩子坠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通过信了,我记得我给她的孩子出生时的一句赠言是这样写的:也许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或许她恼了不成,然而我却很清楚她是个很喜欢这种“恶作剧”的人,只是,从此却再也没有通过只言片语了。 好了,关于她的故事就到这吧! 当然,你千万不要为这故事而猜度我到底要说些什么或暗示些什么,我只是想说便说出来了而已。 杏圆,我感到很幸福!因为我的生活里有了一个你。 子桐 又是子夜 1988年5月12日 8。88年5月15日 杏圆写 子桐: 你是个诡辩家,安慰自己可以说那样的话,可要安慰别人,不去只能表明你如何如何,真让人觉得从何说起。 我是个傻瓜,你没来时我不一直用你所说的理由安慰自己吗?现在你哦又这样会“表明”,我还能不让自己相信你的“表明”吗? 发出我的上一封信之后,我便推算星期五会收到你的信,告诉我周末你来得成不,可是,星期五缠够了取信的人也没我一封信,晚上于是给你打长途,你们分队接电话的那伙计居然说不知道你住哪里而没去叫你,想到信不来大概星期六人要来,于是,星期六起得特早,把我的居室用很多鲜花美了一下,算好上午12点左右不来,下午6点左右也会来,上午过去了,没见到你的人影子,下午又去挂了一个长途,怕那家伙晚上又找不到你,等了半个小时,电话接通了,你们分队却无人接听电话,终于,晚上来临了....... 整个晚上,我用了“心如止水”四个字来填塞自己。 虽然我用心的看完了书,安静的上了床,可我不得不承认:子桐,我好想你。 一直。从5月5日收到你的信的那一天,我的生活中就有了你的份。即使在我学习的时候。 当然,不必担心我一心怎能两用。事到临头,我会把他们巧妙组合。 发了上一封信,才想到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所爱的人是一个没有正确的......”本来我是想说明自己的意愿,却在无形中将自己抬得很高,有点好笑啊。 不过,我会的。就在现在。就在现在,我也是勇敢的和无所谓惧的。 接到你的那封信时,我和你同样悲观过,但想到自己是不会轻易对一个人产生这种感情的。茫茫人海、芸芸众生,是肯定不会有第二个你,那么,我不应该,也无法结束这份感情。想到这里,我一点也不悲观了,当然,我很怕你继续悲观下去,接到这封信我才放了心。其实,你才不悲观呢,你一定心存希望才写的那封信的,否则,说出那样一句话就是你的罪过了(阿门!),好了,别介意我的话了,我还是很理解你的悲观的。 那位夏晨老师,我看你还是向她收回你的那句话吧,“也许不是什么好事”,这是喜欢叔本华的你所认为的,但对于一位初为人母的女性,孩子的出生固然会让她付出很多,甚至失去很多,但也会让她收获很多,只要这位母亲是真心想让这个孩子降临这个世界的,孩子的来临都会让她感到难以言喻的喜悦,你说呢?既然是这么一位好老师,真希望你能和她继续通信,我想她只是在生了孩子以后比较忙,不会真正在意你的““恶作剧”的。 每个人身上都有可取之处。你的朋友们也许确实不能给你多大的启示和帮助,但这正是你看到他们身上不足的地方了,而自己是不会这样的,这,不也是一种帮助吗?所谓那些伟大的人,也就是众多平凡人身上的优点的集中体现而已,多接触人,多去理解别人的思想,多想想自己可以给别人什么启迪和帮助,对自己还是有好处的,你说是吗? 你认为我很“高深”吗?真但愿这不是我造成的,我不希望你和我写信、说话拘束,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已经写信回去给我妈妈说了大约有这么一回事了。妈妈很爱我,她是我一生中迄今为止为了我而从不顾及她自己的人,也许今后我会离开妈妈,妈妈爱我虽然一方面不想让我离开澄溪,另一方面却是历来我做什么她都支持的,当然,那封信里,我还未提及你是云南人,等下个月月底回家时再详细告诉她吧,而且,我要告诉妈妈,我是不会离开子桐你的。 户口制度算什么?也许这是一个未出校门的学生的话,但户口制度的发展趋势必将是以人的自由为准顺的,特别是四个特区和海南开放以后,户口制度在中国就开始动摇了,只要能在那个地方找到工作,户口迟早会解决的,当然,不解决也照样工作呀,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多了嘛,在特区、在内地。 不知你什么时候结束你在部队的工作,然后你又会有什么打算,我们都不能逃避这些问题,可惜的是这些问题只能在纸上商量,要不然我们的决定会更好的,是不?看来现在是见不到你了,有照片吗?下封信我寄一张我的给你。 我的话是不是有点多?好奇怪!还罗嗦一句:晚安,我的先生! 杏圆 1988年5月15日草 第一章 初春(三) 9。88年5月19日 子桐写 杏圆: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相思的力量要把我折磨到什么时候?现在才模糊意识到:爱上一个人原来痛苦反倒增加了,你想想看,每天无论吃饭、工作时都几乎要饱受这种相思的折腾,真没办法!幸而心里归根到底是幸福的。 然而,花费很多笔墨叫我漫说相似之苦却没有这种必要,因为我想你是很可以想象得出现在的我的。 以前,有好多人都与我征求过关于选择的事,我的回答很简单:自己选择。我想,我没有任何权力(即使他人给我)去左右他的生活道路,而且我相信他终于有一天会明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道理的,然而更主要的却是我不希望他在忏悔时也给我加上一枚沉重的十字架。 你知道吧,你的每一封来信都给我消除了很多的忧虑和担心,在这方面,我是很难做到的。 关于我的话有这么几句---- 预计1990年10月份才能结束部队的工作,如果可能的话,也许明年10月能结束。当然,我现在的心情是巴不得快些走了算了,可是,这想法很不现实也不可能实现,所以在部队就还得有段时间,服役期满后先回到云南再说,如果可能,我想改行去当教师。当然,现在谈一两年以后的事一般是没多大把握的,我认为,还是抓住现在才是确实的。 我这个人有个不好的习惯,往往爱出人意料地做出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来,当人们在费解的时候,我就会嘲笑他们的平庸,同时感到自己取得了一次试验性的胜利,但莫名的忧伤也会随之而来,间至失望也不约而同的来了。 我越来越发现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逆反心理在影响着我的生活,尽管初衷是那样美好,而且我还发现这种逆反心理大多是针对领导或上级的。 这几天上面检查组来检查,所以一切都“正规化”了,真难熬呵! 子桐 5月19日 10. 叙:见面在夹江 5月21日---22日 星期六的上午没有课,忽然觉得这就是去夹江的最好时机呀,说走就走,4个小时之后,我就到了夹江站,坐上了他们部队的接站车,到了他们部队之后,也没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他。 他没有想到我会来,高兴之情,尽在言表,问了一些话之后,知道我可以耍到明天再走,便将我带到了部队招待所,登记好,要付钱时,他很真诚地问我: “我来付钱你介不介意?” 我含笑不语,他便付了钱。但我的心中,已经生出许多的感动,为他对我的尊重。 平时与男生相处,他们总爱争着买单,(当然也包括假打的在内,)仿佛那是他们的专利,有一些女生,可能也暗自希望男生这样做,但我却不,我从心底认为男女是平等的,女人没有必要去揩男人的油,男人也没有必要表现出在经济上优越于女性,子桐在这一点上就考虑到了对方的感受,虽然摆明了他得尽地主之谊,但在用钱之先,还是会先征求我的意见,我就不可能不心生感动。 下午,就在招待所度过的。 大部分时候,我们还是聊天,这一 次,我们已经可以名正言顺地一起坐在招待所的那张小床上聊了。 “你们家几姊妹?”想起了这个问题,便问他。 “五个。” “恩,那么多啊。你排行老几?” “我是老二,有一个姐姐,老三是弟弟,小四、小五是妹妹。” 忽然间我想到一个场景,就问他: “那你们家吃饭可热闹了,你们家爸爸妈妈是不是叫你们吃饭都得叫上大半天,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快来吃饭了......”我故意拖长了声调打趣他。 “你们家吃饭是要叫的吗?”他倒有些惊奇地问我。 “当然要叫的,难道我还会去饭桌子上等啊。”我想了一下,“难道你们家吃饭不叫的吗?” “有时候会,但大部分时候不。”接着,他用说: “孩子多,父母都忙呀,我们都吃饭了,父母都还在忙他们的事情,每顿饭我们都吃了很久,父母都还来不及坐来饭桌前。。” “我有个小名叫阿牛。”他说。 “阿牛,真好玩,为什么要叫阿牛呢?” “我爸爸属牛,性格也牛,我家五姊妹中,就我的性格最象我爸,也特牛 ,小时候淘气,总挨我爸爸打,别的孩子挨打,都会向爸爸乖乖地认错,就我不, 结果挨的打就更多更厉害,但无论我爸如何打我,我还是不会认错的。” “那你不是挨了很多打吗?” “当然了,男孩子嘛,哪有不淘气的呢?” “你爸爸属牛,就叫你阿牛,那你自己属什么呢?” “属马。” “好苦,做牛做马的,不象我们属猴的,一天到晚荡秋千。” “你属猴?”他算了一下,“今年该20岁,在澄溪那天,你说你24岁。” “占了你的便宜吧,再叫我一声‘杏圆姐’呀,你看我有24岁那么老吗?” “我就说嘛,看着你还象个中学生似的。” 不聊天的有一会儿,他拿了一本杂志来看,他翻,我看,就这样,我们便离得更近了,我还是能感觉得出他变得有些紧张,他的身板是僵直不动的,我觉得有点好玩,便将我的头轻轻地倚去他的肩上了一下,想看看他如何反应,他更紧张了,一动也不动,书是一 篇也翻不过去了,我仿佛还可以听见他的心跳的声音,说实话,我也有点紧张,但我又有点喜欢这种感觉,我的心,也跳得很厉害。。。 晚饭吃了去附近农村散步,当行至一农家旁边时,看见地上一窝黄绒绒的刚出生不久的小鸡,我们都喜欢得不得了,一只小鸡不慎掉进一个小水坑,他蹲下去,极其轻柔地将它捧起,目不转睛地将他对一 只小生命的喜爱传递给了那只小鸡。。 回到招待所又聊至夜9点多,我送他出去,走了一段路,他却又要送我回来,有些好笑,便去推他: “回去了,你们领导要查房了。” 他就势抓住了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他的手中,他的大手,握到我无力挣脱。。。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们的计划是去千佛岩玩,这是昨晚商量好了的。 他原本在军需科做文书,后来又不想做了,便去跟领导要求去伙食团买菜,便有了一辆自行车,去千佛岩,他用自行车带我去的。 由于家乡澄溪是个小山城,少有自行车,所以我既不会骑也似乎没有跟人带过的经历,坐在他的后坐上,一开始我还有点紧张,但很快地,我便发现他很会照顾人,就算有什么情况,他也会先将我照顾好了再处理,所以我就很放心地坐在了他身后,有时我还将自己的头倚去他的宽阔的背上一小会,听两旁的风声呼呼嗖过,好惬意。 到了千佛岩,在下面玩了一会儿之后开始爬山,爬到一半,便将手递给他,要他牵着走,其实,我还爬得动的,但就是觉得这样好玩,那个傻瓜,真的很认真的牵着我往上爬,既不方便,又很吃力,有时,我还要故意坠着他,他还是很认真地拖着我,这个游戏就一点也不好玩了,便放开了他的手,自己走。 也许,正是因为摸透了他的老实与憨厚,在他面前,我就特别的放得开;也许,心里面仿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使坏,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见怪而只会包容,所以,我天性中那根小小的喜好作玩的筋就跑出来活动了,如果他总是这么呆,那他肯定是要吃点亏的。 上了山,坐在石凳上,我叫他伸出手来,给他看手相。 我哪里会看什么手相啊,只是,从昨天到今天,他的一些谈话中,总是会流露出对我们这桩感情的前景的一些担忧,有一次甚至说到我们今后能在一起的可能性能有50%都好,怎么可能呢?只要自己认定和坚持,这么美妙的感情就会象他说的那样?我才不相信呢,也不喜欢他总那么怀疑我,这个地方就是他的死穴,我就拿这开刀: “爱情线嘛,到这里怎么就岔开了呢?难道你和你所爱的这个人最终还是会分开?。。”我故意装起有些沉重和叹息的口气,并还一直很“认真”地盯者他的手相没有去看他。 等我去看他时,乖乖,那脸色的真正的沉重和难过,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但是,他真的有这么傻,会相信我作弄他的话? “傻瓜,人家哪里会看什么手相嘛,你真相信哪。”说着我又好笑起来。 “还笑。”便捏住了我的手,叫我有些痛的力度。 “好了好了,哪个叫你老是说那些丧气话,我不逗你了,放了我吧。” ....... “下个星期来川师玩嘛。” “不好请假呀” “傻瓜,你平时不忙时都可以去夹江县城玩上一整天的,何况是星期天,我帮你算好了,时间抓得紧,一天可以打个来回的,就不需要请假了。” 他也积极起来,我们就开始设计起下星期他来的一些细节。 ...... 夹江火车站。 从要送我走开始起,他就一脸的写满了不舍与难过,哪有这种男孩子,他搞得我都不敢笑了,可是,我又的确没有他这种心态,老看他这样,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那么好脾气的他,也硬生生地吐出一句话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 那模样,看了也叫人生怜,不敢笑了。 进站铃响了,对他说: “记得要每天给我写信哦,我想要每天都有你的信看。” ........ ( 注:此次见面之后,双方写信的日期有好些是同一天或隔一天写的,由于夹江到成都的信件要2--3天才能收到,所以以下依时间顺序排下来的信件,有好些是没能看到对方的信件而写的,他们回复对方的信件中间平均也要隔上1--3封信。) 11.88年5月22日 子桐写 陈小姐:(请放心,下不为例。) 好可悲,我好象你逼迫着写这封信似的,可又有些什么办法呢?虽然你简直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还是写了。(你不会骂我好讨厌吧,是不是?) 火车站。 甚至连眼神交流一瞬的分别的意思也没有,就见你头也不回地走了,更糟糕的是我心里的五味瓶又打碎,喉咙在哽咽地呼唤着悲伤,脚步还得坚定地往回走着。。。 走进咖啡厅,本想掺和掺和那糟糕的五味瓶,可惜事与愿违。 再没有心思想坐公共汽车回部队,于是,大腿叫出了委屈的声音。 到招待所,睹物思情,慨叹而归。 仿佛将永远失去,又仿佛给自己判了死刑。 女人的力量----可歌可泣! 再一曲《阿依达》听完,已简直不知所措。 胡乱翻开一页书,刚好碰上“老实乃无用之别名。”于是只好弃书躺下。 然而,你那逼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来了,真没治! 原来,最擅长于安慰自己的我,也再也招架不住了,如果你在分别后居然连五味瓶的瓶盖都没打开的话,那我简直真成了你口口声声的“大傻蛋”了,是不是? 你的先生我 于离别之夜 5月22日 12。88年5月23日 杏圆写 子桐你好! 我给你看一首欧阳修的《玉楼春》吧: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音,水阔鱼沉和处问,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行,梦又不成灯又烬。” 还有一首白居易的《长相思》: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夹江机场口,娥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来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请原谅为了好玩,没取得白翁的同意擅自改动了他的诗句。 子桐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会想我吗?真正的,车站一别,我好洒脱,你一定还暗自不满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这可怜兮兮、温柔极了的一句话也叫我的“洒脱”有些可笑了,但是,我还是要说,各人的成长经历不一样,很多事情上的表现也可能会不一样,我在那个时候的心态可能和你不太一样,但这并不能表明我对你的感情就不如你对我的强烈。 子桐你仔仔细细地听我说:我要做你的妻子。 我颤着写完这七个字,仿佛它们就是我的一生,它们是好甜蜜、好美妙的字眼啊。 而且会是一个好妻子,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让你得到爱和幸福,我想我是能做到的,什么我都不想追求永恒,但我和你,我希望永恒,即使到我老了的时候,我也不会让你觉得我没了魅力,(当然,这是外表之下的更深沉的内容。)好自信是吧,我觉得我会是这样的女人。 这是好幸福的准备啊!我永远也不会想到我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我还不到20岁的生命中,我就可以独自将我的终生托付给一个只见过三次面的外省军人。在你之前,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见的总还是很多的,我的那些同学们,一会儿耍一个,一会儿丢一个,男朋友换得跟走马灯似的,而且,她们谈恋爱,老爱搀杂一些现实的东西,我不想那样,爱情之中,最核心的应该是感情才对呀,当感情成为爱情最现实的部分的时候,这份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如果不是缘分,也许一生也不会有,只是迫于环境降而求其次的情况也多见,“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便是我对你的想法。 那么子桐别再残忍地说那样的话,对我,你一定要有信心啊,50%,你真的是和数字打交道的人吗?那么苛刻。 也别再残忍地认为我不现实,我是个很“辩证”的人,喜欢享受,但对清苦生活也快乐不已,何况是和你在一起,真的,将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无所谓,只要身边有你。 我等你,明年、后年,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在等你的这一段时间,我的生活也许会发生很多变化,我会参加工作,我会走上社会,我会接触一些人们眼中的“现实”问题,但是,请别担心我对你的感情会变,我不是一个轻易就会和人谈恋爱的女子,但是,我一旦爱上了,我就不会轻言放弃。 子桐你不会笑我傻吧,说出一些这样主动的话,我心里面就是这样想的,难道还需要故作娇羞、遮遮掩掩? 当然,如果我们接触下去,你发现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那个人时,你尽管可以离开我,我是不会用我有多么爱你来拴住你的,这点理智我还是有的。 你说过你想看《复活》,我去给你借吧,另外还要看什么书,开个名单来,我去图书馆给你找,我可以去找些借书卡,给你多借一点书,当然,以后的时间,我可以去书店帮你看看,我家里也有一些书,想必你也会喜欢,等我回家之后再带给你吧。 你的:杏圆 1988年5月23日 13。88年5月24日 子桐写 杏圆: 不知道此刻提笔给你写信是否已快到凌晨2点了,不过,据熬惯了夜的我推算,这个时间差不了好多。 哦,你不是为我用圆珠笔写这封信感到有些奇怪吗?其实,我只是懒得下床去大墨水罢了。 哎,真倒霉,自你走后,总遇到些不顺心的事情,在彭山的一个战友写信来说他谈的那个女朋友吹了,这怎么会呢?我简直转不过弯来,他那个女朋友我还在彭山当兵时曾经见过的,而且关于她的很多事情,他也曾告诉过我很多,他是个爱进取的人,世界语学得很不错,他的女朋友也是个爱学习的人。(她是彭山人,在农业银行工作。)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这么快便宣告恋爱的结束,我那战友现在简直受不了这种打击,然而人的理智总是经常在提醒着人,他们都更注重现实,虽然他们现在的感情仍然是连着的。 这几天我心中老是有这么一句话在给我施加压力----“越是美好的东西越不是真实的,越容易得到的越容易失去。” 哎,真是烦死人了。 杏圆,我想我不说你也会明白我在暗示什么的,难道不是吗? 杏圆,你也许不知道,4月5号的那一天,你第一次来我们酒厂,在那条小路上,你跟一个路人问路的时候,我和一个战友刚好散步经过那里,我注意到了你,并就开始猜想关于你的一些可能的情况,我也不明白自己是否就在那一眼就已经在我的心中装下了你,后来,你二妹将你带到了我那里。。。4月9号的那天下午,当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呆在那里,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我感觉我的心,已经跟着你走了,我得去找你要回来,我的生命才能完整。。。 总是想起你那又大又黑的眸子望着我时一幅探究人的样子,杏圆,你对我这么好奇,你可看得穿我对你的全部情感?! 真好笑,我好象在执行你一天一信的诺言,好傻哟! 完全可以被你称为“阿牛”的人。 88年5月24日 第一章 初春(四) 14。88年5月24日和25日 杏圆写 子桐你好! 信太勤了,故写信封时换了一种字体,好笑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诗了,这个年代,写诗好象有点幼稚啊,但是,从夹江回来,我变了,很多以前不会有的情况现在也出现了,每天都觉得自己很难控制住自己,即使让自己安静下来,也很勉强,想到席幕容的诗,还是能多多少少表达出人的一些细微的情愫来,我也只有自己写上一首诗,来表达我心中此时此刻的心境啊。 这首诗,也许在别人眼里不算什么,甚至不算诗,但是,它是我的心声啊,我只知道我必须对你那样说:再给我一颗心,我受不了了! 《再给我一颗心》 “我的心太小了, 真的,容不下你 你也不能想象一颗 心 她盛满了思念 在白日里 还不够 于是, 在夜里, 不该再想你的时候, 偷偷地小声哭泣 再给我一颗心 让我能安静入睡 甚至白天 稍息 干点别的 爱得太深 原是一种 不幸。 就象那山坡上殷红的草莓 她的思念溢成 心外苦苦的一点一滴 甚至我愿 就 只要我原来这棵小小的心 哪怕那咄咄逼人的 思念 把心挤得破碎 破碎 象那碎了的石榴, 撒满了鲜红的一地 沉重在每一个夏夜的 黑暗里 独自念你 想你。 xingyuan 5月24日 子桐你好! 幸好24号的这封信没交出,差点贴邮票了,突然想到你看了它会如何想。 你一定不会想到现在的我变成这样的人了吧,一句“受不了”从我口中冲出,让我自己都吃惊。原本我认为我应该是能够具备理智品质的人啊。 让你看看也没什么,只是不必为我担心,我想: 我是很幸福的。 天下的女人中,我是那最幸福的一个。 至此,还有什么可说呢?现在的我是幸福而默默地度过每一天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能忍受,能“受得了”,也必须这样,甚至长时间这样,为我心爱的那个人。 请放心。 xingyuan 88年5月25日 6:10分 15。88年5月26日 子桐写 杏圆: 想了很久才提起了笔。 我知道我对你的怀疑一直折磨着你,也折磨着我。我想可能是我曾经受过一次感情的“伤”所以才导致这般忧虑的,其实,那天我便一直想给你谈起这件事的,可话到嘴上又几次地被咽了下去,你一定还记得我好几次欲言又止的窘态吧! 好了,现在我觉得可以很自然地说出来了-----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当时,我爱上了我们班的一个女生,于是,在快毕业前的几个月中,一次我接到了她给我的一本《毕业纪念册》,她要我为她写几句留言,才接过本子,我便发愁了,想了好一会儿,同桌的那个“诗人”便问我怎么还不写,我回答说:“如果要真实的写,那很容易;如果是应付式的写两句,那就很难了。”我的话当然被他一笑置之。 最后,我选择了真实。 而且,当时我还知道她已经有了恋人(在其他学校的)但我还是在那个本子上写下了我有爱她的权利,当时我几乎是不存什么希望的,我只是觉得我必须是真实的我。 然而。生活中总是有很多出人预料的事,不久,她与我在班里组织的一次野营活动中谈了很久,记得她这样问过我:“你为什么会爱我?”我说:“我也不知道。”(其实,就现在我也还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她。) 哎呀!反正一下子也说不了那么多,杏圆,我想以后见面再跟你细谈,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我与她在毕业后的一个星期后便彻底的结束了,这两年中,我仅仅收到了她的一份“厚礼”----一张让人不喜欢的明信片。(现在我还留着,我想以此来纪念那美好的开始和惨淡 的结束。) 杏圆,说了这么多,我感到坦然多了,我好象一下子卸下了一付重担。 是的,我们的一生不可能只爱一个人和几个人,但真正值得去爱的只有一个。 杏圆,我要向你宣告:我爱你!绝没有丝毫盲目!(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你的 我 万籁俱静 26日 寅时 (关于借书目录:《怎么办》,《红与黑》,《包法利夫人》,《简。爱》,《战争与和平》,如果有麻烦,就算了,不必不好意思。) 16。88年5月26日 杏圆写 (此信才为回复子桐5月22日的那封信。) 林先生: 是我不好,逼你说话、写信、来我的学校。勉强别人没有的习惯是可笑的,更何况是为了照顾自己的心愿。 为我的不再潇洒,向你诚恳致歉。 令我真正茫然和不得解脱的是:你爱我吗? 从你给我写的第二封信起,你就使用了那个字眼,可也从那封信起,你一直对我们的未来不置可否。 更重要的是对我。 我的每一封信都在尽量说服自己,给你以肯定的答案,尽管有时我自己都感到也许这只是我的一相情愿。 难道你要我口口声声地说那些可爱却说多了便腻人的字眼,你才相信我的忠贞。我的五味瓶。。对不起,我的确不准备开启,我只知道:我只有爱一个人快到疯狂的地步,我才这样奢侈地大量地泛滥地使用我可怜的残存的理智。 刻骨铭心的爱从未有过,今后也不会再有。 你认为我在进行感情游戏?“仿佛将永远失去,又仿佛给自己判了死刑。。”,如果真是这样,我不会给你写第三封信,更不会象你:自从第二封信之后就不再对我们的未来有任何实质性的打算。 好后悔收到你这封信之前我写的那两封信。 好了,不骂你了。这于我形象不利,我知道自己是相当尖刻的。 再骂你还是不能停止想你,与秒俱增。 xingyuan 88年5月26日 17。叙:见面在成都 5月29日 夹江到成都的544次列车,10:45到成都北站。他如果在南站下,还要早得多,加上坐汽车到川师的时间,11点半怎么说也应该到的。 10点半过一点,我便约了多多去川师校门口等他。 星期天的38路车,上上下下的人都挺多的,每一辆车到,我都看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了他,多多也在帮我寻找穿军装的人,一辆,又一辆,一直看到12点过,多多等不得,先回去了,我只得一个人怏怏地在车站周围转悠。 看看表,确实快12点半了,心里好生狐疑:来不了了?上个星期天和他约得好好的,他忘了?不可能!他加班?不可能!他出差?也不可能,他的领导发现了此事,守着他不让他出门?更不可能!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便一个人沿着38路车来的那条路走了出去,路两边都是商店,闲逛呗。 突然,身后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转回头,看见一脸都笑烂了的他,拍我的,是他的军用挎包。 “远远的就看见了你的背影,就知道是你。”他还蛮得意的。一个车也没进来呀,我虽然在逛商店,眼睛还是挂着车的。 “怎么回事,你没坐38路进来呀?” “坐了的,坐到前面的那个站时,就看见前方路口的墙上写着“四川师范大学”几个字,我以为到了,下了车才知道那只是个指路的标示,结果就走了一站。” “给你说了要坐到终点站的嘛。。。” 我的脸上,也只有笑容了。。 连忙带他去食堂,食堂里,摆着几十个菜盆,里面也就有几十个品种。 “黄瓜还是白菜?” “土豆。”他想也没想便立刻反对。 我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爱自作主张的老毛病又犯了,我的脸有些羞红,为我的老毛病不经意就跑了出来,在他面前丢丑,也为他那么直接地反驳我。 午饭后去狮子山玩。 到了狮子山,我便发现了跟他在一起的好玩,摘下一片树叶,他将它放在握紧的拳头上,便有“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发出,有的时候,趁我不注意,便拿到我耳边来惊我;有时,他又用树叶来吹,都能吹出乐音来,他吹一阵,又来望我,又笑,象一个孩子;又有时,他扯下一片树叶用来做“飞机”,还可以飞得好远的,在自然的怀抱里,我们都乐意做个单纯的孩子,我拾起地上的槐树叶,用来给他“算命”,一串红的花蕊中,有甜甜的汁水与他一起分享。。。 玩累了,回到狮子山上我租住的农家小屋。我的房间在二楼。 录音机里面放起了《世界经典爱情对白》中的一盘,那里面,有日本的《生死恋》、《简。爱》、《叶塞尼亚》、《茜茜公主》等电影的对白,我们两个人都爱听的,听完了,他便模仿童自荣的声音,我模仿丁建华的声音来对白,他在部队,普通话自然比我的川普标准,所以他老要来笑我的一些不标准的发音,然后我又去“攻击”他。。 仿佛我们在一起还没呆多久,这个下午就这么快地过完了,一看表,5:30了,得约他去食堂吃饭了,晚饭吃完,去乘541次列车,19:50从成都站开出的。 他却不愿走,躺倒在了我的床上,我看见他的眼角有泪水渗出。 “我们去火车南站坐,就可以晚半个多小时走,。” 他还是不说话。 “你每个星期天都可以来我这里玩的嘛。” 他还是不说话。 我俯下身去,原本是想安慰一下他,却无意识地去吻了吻他的额头,见他又有泪水溢出,我又去吻他的脸,但又好慌乱,刚碰到他的唇边便移开了。。 到必须走了,他站起来,轻轻地将我拥在怀中,他也想要吻我一下,但和我一样,他的唇也只碰到了我的脸颊,便慌忙地移开了。 下楼梯的拐角处,他突然紧紧地抱住了我,紧贴我的脸上,又是他的泪水。。。 。。 黄昏中两个人倚在火车南站空荡荡的候车厅中,只穿着短裙的我感觉有点冷,于是他伸出手来把我的头揽在他的肩上靠着,就这样脸贴着脸,手拉着手,一言不发地等着火车进站,这样的情景,不知怎么被我想到了二十年后,便问他: “你说,二十年后的一个黄昏,我们还会象现在这样脸贴着脸,手拉着手地亲热吗?” 他笑了。 。。 然而火车进站的铃声骤然响起,把我们刚刚沉浸进去的美好画面冻结了。 目送他无奈的出站,收起他最后一次回头的眼神,心里空落落地望回走着,感觉---- 分离, 犹如初吐的芍药, 就被风霜的手, 摘去了花蕊。 18。5月30日 杏圆写 子桐: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给你说,每天。可惜,只能写信了,虽然我们已经进入了复习的最繁忙的阶段,但我还是想给你写信。 回去被发现没有?挨罚没有?如果没有,那与我的祈祷不无关系哟。 在这间屋子,我总是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情景。如今,它留给我难以忘怀的记忆和你的温馨。 什么时候,又能那样?在一起永不分开,即使那样死去,这一生也是多么的美。 也许,在一两个月以前我也在嘲笑那些纯情游戏中的主人公,因为自己没有过那样的体验;也许,现在又会有很多自己以为“老练”、“现实”的人会嘲笑我,因为我们的恋情是有很不现实的地方啊,这快到毕业了,川师校园里时常可见为了现实而分手的泪人儿,可在我的内心,却反过来嘲笑他们,因为,我已经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事情都得失兼俱。他们为了外界、环境、现实的原因舍弃了感情,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感情而舍弃其他的呢?要知道,其他的一些东西都是可以去创造的,而感情这东西却很玄,你在这个人身上失去了,很难想象会在那个人身上又将它找回来。 难道我失去了什么吗? 没有。 想想看,每个男人和女人都只能算“人”的一半,当你看到一对有情人紧拥,即使用拉开内为真空的力量也难以想象让他们分离时,难道你不会想到:这,才是完整的一个人吗? 而不合的夫妇,他们结合在一起只是对双方生命的消耗,他们的结合没能成为完整的一个“人”,反而把他们自己原来那一半天性中美好的一部分都给消耗掉了。 这样的现象生活中少吗? 他们的痛苦使自己的生命力减为1/2的1/2的1/2。。。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遇到的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希望和他一起走过这一段本该美好的人生。 难道这种希望就因其不“现实”而染我和他都如此苦恼吗?不!我要去创造。 我们都应该为我们能共同携手,能使1/2+1/2=1这样一个不简单的等式成立而奋斗。 当那一天到来时,我们都会感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一个人”生活的力量超过很多人。 我们没有孤独,没有怀疑,没有痛苦。我们有的是爱。 二十年后,我现在也应该自信地知道:我们的确不会象在南站候车厅那样的脸贴着脸,但我们的爱,它将以另外一种更深沉的方式来表达。并知道我们生存的最后一天。 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理解你。 然后并爱你。 哪怕你每一天都在变。 这种幸福赐予我,我真是喜出望外,我要满满地一点点地享用。 我好感激你,子桐。 难道我不就是那最现实的一个吗? 当这种幸福降临时,我是那样毫不犹豫地抓住了它啊。 有时我觉得自己配不起你,在我身上,有很多很多的大缺点呵,甚至连折磨人这样的坏习性,我也时不时地玩它一下,原本那是用来对付那种不能让我尊重、折磨了他又不会生气的人用的,后来却有些泛化了,子桐你不要生气呵,我尽量不在你身上用。 很多时候我还是很幼稚的,做事也毛,有时我觉得你真象一个懂事的大哥哥。但, 有时我也觉得我好象姐姐,比如那天你哭了,我好象哄弟弟那样哄你。 但总的说来,我得承认你更成熟。 我们的前面总是荆棘遍布的,子桐,我们同行,好不? 那本书好象这样写过:只要自然而然,刚强在女人身上,温柔在男人身上,都不失为美。说得真好。我现在的感觉是:适当而应该的温柔在男性身上反而增添了其男子汉汉质。 对了,你下个月什么时候来呢?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的放假日期,也不知道我的行李会采取哪种方式运回,我想的话,东西运回去了,我就可以去你那里耍两天再回澄溪了。 真好笑,总想着回去如何和妈妈说,妈听了不大吃一惊才怪。至于同学们嘛,真不想和她们说,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呢,我写几封信,准备告诉我的几个最要好的同学的,可惜最后又都撕了,告诉他们又如何呢?他们能了解你吗?我好不喜欢会有谁来没把握地乱猜测你,象那天那为吉他先生一样,我的朋友能理解我的选择吗?答案都不是肯定的。 而且,我真想私自享受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啊,哪怕不让人知道。 你的:yuan 88年5月30日 19。5月30日 子桐写 圆得很可爱的女士:(差点把“你好”的字样接了上去,差丁点儿。) 哦,天哪,才分隔了一小天,怎么就仿佛几个月了,真是“简直要叫人昏过去了!”(注:《生死恋》的对白。)有同感吗? 回忆了好一 会儿,发现你夺走了我的好多个第一次,想知道吗?偏不告诉你。 再次翻开你26号写的那封信!觉得无论如何也得诡辩一番了(也许不叫诡辩。)“你爱我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对我说的,原来我们现在最大的阻碍便是互相在怀疑对方是否在爱自己,这真是够折腾人的了,可我们彼此又能拿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的爱呢?时间?是的,只有时间! “你一直对我们的未来不置可否。”我不明白这该算个什么话,我只知道我这个人一旦抱定了一个信念,就一定回竭尽全力地去实现它。难道你是那种喜欢听那些俗不可耐的山盟海誓的语言的人吗?我要是说,我相信我一定比他们说得 更动听、更出色,但是,我的天性不容许我那样做,就是在对你说“我爱你”时,我都觉得自己的扭曲简直。。 我打开了录音机。 德彪西的《月光》伴随着枕边的栀子花香充盈着我疲倦的心。。 你的先生 5月30日子夜 听完音乐,打开灯,才忽然想起根本就不该与你提起栀子花的香来,因为她实在快叫人醉了。 20。5月31日 杏圆写 子桐: 你走后的两天,我静下来仔仔细细地“认识”了一下自己。 “黄瓜还是白菜?”,“土豆。”。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是啊,多年的习性养成我自以为是的作风。大概三年前吧,我还是一个总爱说别人“笨蛋”的人,不过确实在家里、在同学、在朋友中经常都是我说了算,高考之后,我变了很多,在川师,我更是深深隐藏起自己的骄横,学得很乖。离开了母亲的宠爱,哪里又是我耍大小姐脾气的土壤呢? 你给我最明显的印象便是你很尊重别人,在你们军招所,“我来付钱你介不介意?”这句话给我好深的印象,从来没有一位男士会这样问我们,“尊重”我们的他们总是“迫不及待”地去付钱,却没有考虑过我们心里的感受。在成都南站,我考虑了很久才决定采取“果断”措施给你买了车票,你不会介意吧,因为我知道你每个月的生活费是固定的,现在我们每次见面都会花钱,我妈妈总是会多寄生活费给我,所以我的钱比较灵活一些,何况我认为这个东西在现在的我们之间是无所谓的了,你说是不是? 当然,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我的言行是否有充足的理由,我在很多事情上表现出来的性格特点都会毫无疑义的打上自做主张的烙印。 世上没有任何两个人是平等的,每个人都被人支配着又去支配他可以支配的人,比如你,你不想支配任何人,然而无论你在什么集体、单位,你都受着人的支配,哪怕你手掌大权,支配你的人始终存在,除非你能爬到权利的金字塔的顶端,当然,在一个亚范围的权利的相对顶端,你也能获得更多相对的“自在”,所以人皆要自强,以期可以掌控更多的人,让自己的人生获得更多一些的“自在”,我也不例外,我总想着自己要学会掌握更多更正确的东西,今后就可以左右更多的人,让自己的人生不至于象我的父母那样失败。也许正是因为我这样的心理,附带就养成自做主张的怪毛病了,自做主张又进一步引发自以为是等等坏毛病。 但是,我现在已经发现我这个毛病的坏处了,是子桐你让我看清尊重他人的品行是多么的美好,而且我也一直在反省: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的长处,我应该学会尊重那些值得我尊重的人。 如果我不学会这一点,我想子桐你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 。因为我深知那种自以为是的人是多么愚蠢和浅薄。 在我身上有好多好多的缺点,子桐你如果觉察到了尽管可以说,我觉得我最大的好处是我不会固执地坚持自己的错误,只要反思到了,我都会调动我所有的智慧和意志来与我的坏毛病做斗争,直到“调校”好了为止。 在你身上,我发现了好多我自己可以学的优点。真的。 今天下午去给你邮寄了三本书,《简。爱》,《再见,船长》,《欧洲古典音乐欣赏》,都是去借的,所以你在放假前寄回即可。 在我看完《简爱》的录象的那一天,我就想:假如子桐也遭遇了罗切斯特那样的不幸,我还会不会一如既往呢?回答是肯定的,我这才觉得也许这一生是系给你了,但当你说出假如我真的坐到了轮椅上,你也不会抛弃我时,我还是觉得好感动,因为很多时候我仍是只要求自己做到而不去奢望别人如何的。 时间关系,不说了,子桐,愿你的心快乐,我时时为你祈祷,我深爱的人。 你的yuan 88年5月31日 21。5月31日 子桐写 杏圆: 你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回到部队的情况吗?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我简直有点不相信,那晚上十二点过十分才到家竟也没有被领导发现,那三个知情者还把我的蚊帐放了下来,象里面真的有人一样,仿装得倒叫人有些无奈了。 很难得中午时间写信的。 原来,中午写信还真难产,我想大概是我过惯夜生活的缘故吧,源则自三毛。 “有一首歌,我想起你。。。”我此刻正在放。 不觉想献上一朵小花: 为什么? 总是担心会失去你, 只因爱得实在太深, 太深。 这朵花,在心里放了好久,可一直不知道怎么给她组合成句,现在写出来都觉得不能准确地写出我心里所希望的。 “连我自己都奇怪,你的声音,总是出现在我的眼前,不论看什么,不论走到哪,总是感到你和我在一起。。真的可以这样吗?” “要是失去你,叫我怎么生活下去呢?” “夏子,真想见你,真是想见你呵!” 。。。(注:《生死恋》对白) 22。6月2日 杏圆写 子桐: 寄的书收到了吗?《再见。船长》看完了吗?这本书我看时觉得它的内容和手法有些新颖,至于观点,不敢苟同,特别是总认为女人如何不幸。其实,人要生存都不容易,男性的天地更有其艰辛惨淡的一面,只是女人的不幸有这种不幸的特点,甚至是价值不太高的不幸。我最大的希望便是双方都能理解,那么,所有的不幸又能算得了什么。 这本书中我最喜欢的人物是蓁儿,这个不“可爱”的地方也不少的女性,她的坦率中也不免有我自己的一些影子啊,何况蓁儿很有头脑呢。 很多事情我都没经历过,子桐你也许认为我在每封信里都能大谈特谈。我确实知道自己所言未必正确,但这总是我看了很多的书,有意识地去接触了很多不同年龄、不同职业、性格迥异的人,从他们的人生经历中去吸取我所需要的“养分”,我对什么都好奇,都想去探个究竟,也因此,我的头脑中才可能会对很多问题 第一章 初春(五) 24。叙:6月5日 见面在成都 远远地便看见了他,心中便绽开了蜜一样的笑意,他也一样,两个人一直笑着,好半天才将笑容收住开起了口说话。 午饭后又去狮子山玩。不过,今天我带他去的,是狮子山的农家,狮子山上的农民,大多以种花、种果为业,所以,诺大的一个狮子山上,到处是花圃、果圃,这个季节的狮子山,尤其是花多果多的时节,走到哪户人家,都不会没有收获,我们去到一户地里种着草莓的农民家,说明了来意,那淳朴的农民就让我们自己直接去地里摘草莓了,这正是我跟他要求的,集市上的草莓一框框地摆着卖,但哪有直接去地里摘了来称好玩呀,何况是和子桐在一起摘呢?他比我眼尖些,总能发现到又大又红的草莓,我不服气,便趁他不注意,将他的小篮子与我的调换了,等他发现了,我自己倒呵呵大笑起来。。。 草莓地玩过来,发现一户人家的杏子也熟透了。 “杏子,杏子,我要吃你。”他学着我刚才看见草莓时的念法叫了起来。 “杏子你都敢吃,你胆子是不是大了一点。” “对呀,你就是杏子,不过,我就是要吃杏子,你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贫嘴了?” “跟你学的,喂,你为什么要叫杏圆,是不是你妈妈当时想吃杏子了。” “我不想跟你说。”我瞪了他一眼。 “杏眼圆睁,我明白了。” “傻瓜呀,人家妈妈怀起我时杏子吃多了,就想我今后有一双象杏仁一样可爱圆溜的眼睛嘛,这个名字不好吗?我可喜欢啦,杏子杏子,全是一个一个爱心的形状嘛。” “爱心泛滥?” “就是要泛滥,淹没你。” “好啦,那我们就快点去吃掉那些爱心吧。” 说笑间便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结果,又收获了一口袋红红的杏子。 水果就选了这两样,已经是吃不完的了,便又去买花。 这一路走来,经过的花圃已是不少,但我们都没有轻易采取行动,因为我那个房间里的那个花瓶实在太小,所以商量了一下,决定只买一种回去,买什么好呢?沿途我们都商量着,含笑花的叶子太多,马蹄莲没有香味,茉莉花养的时间太短,黄桷兰花开之后的花形好难看,十三太宝又太高了。。 最终选了一簇洁白的蔷薇,开着好多的小花朵,重重叠叠的,繁繁盛盛的,娇娇嫩嫩的,不能不让人心动啊。 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赏花,最终还满载而归。玩够了,回到我的小屋。 两个人一起坐在床沿,话是说着的,手是拉着的,说着说着,便发现他看我的眼神起了变化,女孩的敏感,我意识到了某种“危险”,心里有些慌乱,便丢下他的手,坐去了书桌旁。 在书桌旁不知该做什么好,于是便拿起梳子来梳头,原本是一袭又黑又顺的长发自然披肩,现在,却找出一些橡筋来,一 会儿编成陕北小妹的头式,一 会儿编成时尚少女的高耸独辫,一 会儿又分成两束细细的辫子沿耳垂两边编了下来。。不用看镜子,我都知道后面的那个人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无论他脾气多好,也经不住我这么折腾的。但是,不是我故意要折磨他,实在是。。我也说不明白。。 “你该梳完了吧。”他发话了。 回到他的身边,四目对望没有几秒钟,他便揽过我吻了起来,一开始还是和上次一样,紧张的,慌乱的,轻轻的,怯怯的,试探的,到后来却就放开了,什么也顾不得了似的,他变得来好野蛮,用那种“吃”的方式来吻我,我好不习惯,便去推他,但根本没有用,他已经不能自已,吻着吻着,他和我一起倒在了那床绿色的被子上,他伏在我的身上,我就更不习惯了,又去推他,推得开才奇怪,看他那个样子,没有任何的一 种力量可以叫他停止他正在做的这样一 件事,自始至终,他的双眼都是紧紧闭着的,这个时候,就算有一 颗原子弹要爆炸在他身边,他也是不会管的,索性就由着他,将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他疯,有的时候,我也觉得他好可怜,在他的吻中,我分明可以读得出来这些日子里他对我的情感“饥渴”。但为什么我的脑袋还是一 阵晕一阵眩的,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安然接受这种性质的吻。。那是不可能的,想要拒绝,却没有力量。。 午后的阳光,透过那扇没有玻璃、没有窗帘、只有窗棂的窗户,将我的这间小屋照得亮恍恍、白扑扑的,我的头更眩了。。。 不知过了多久,半个小时?一 个小时?他终于“吃”够了,停了下来,才发现我鬓旁残存的泪渍: “怎么你哭了?” 他不问还好,他一问我就更想哭了,眼泪流了一会儿,又觉得好生奇怪,便停住了。 他惊奇地望着我,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其实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值得我这样的。 但觉得自己这样会吓到他,想了一下,便又笑了。 他更奇怪了,女孩的心思真难猜,他一定在这样想。 “又哭又笑,黄狗撒尿。”见我笑了,好半天他才想起这句话。 “恨你啦,这样欺负人家。”一阵粉拳给他身上敲去,同时觉得自己的唇有些痛,他将我的唇翻开,看见里面有个地方破了一点皮,还有血渍的痕迹。 “都怪你,对我那么凶干什么,把人家咬得这么痛。” “给你,”他将他的手臂递过来,“你咬回来吧。” 我当然要咬了,“恨恨”的,在他手臂上留下一小口半圆狐的齿印。 “我现在总算知道小狗怎么那么会咬人了。” “你才是小狗。”。。“再说,再咬你。。” 又是该他离去的时候了,他还是象上次一样,无奈地躺倒在了床上,泪水又湿透了他的眼角,我说不出一句安慰他的话,便又去吻他,这一次,他将我紧紧地抱住,好半天,好半天。。。 站起来,收拾行李的当儿,又来抱我,下楼梯,下了几梯又要转回身来拥吻我一次,那楼梯也就只有那么短,总是有走完的时候啊,可怜的子桐。 25。6月5日 杏圆写 子桐: 你来了,给了我几个小时的温情,你又走了,我疲倦地躺在那床绿色的被子上,可是却再也没有了缱锩、缠绵的你和我了,有的只是烛黄的一点点光和这无边的寂静逞强似的侵袭我,一个人孤零零地、长久地回味我们的爱。 今天,我当着你的面哭了,事后想起来也怪傻的,子桐,我现在就开始怀念起你给我的这一次真正的初吻了,我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好好接受它呢?要到你离开我了,我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多少的。。。 翻出你上封信中夹寄的那张纸条:“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注:子桐的书法很不错的,这张纸条是他特意写在一张有些漂亮的信纸上,还画了一些精致的边框“裱”了一下的。)你为什么要写这样的诗句给我啊,你难道就会比我更看得穿?这是秦观老儿的鬼话,若不是自欺欺人,便是其“两情”不是真情。 若是真情,让他来尝尝。 只是因为没有办法,才需要那样的话来安慰自己,其实,这又能算什么安慰呢?我得到的只是更加的孤孓啊。 每次给你写信,总要撕几次才能写成一封,我真怕说出自己现在的心里,象上面这些话,那都是一些煽动军心的话啊。“可我还是要问一句,我们还有别的路可走吗?”(注:《生死恋》对白) 好了,不跟你说了,今天得知下个星期便会考试,几天考一科,临时的佛脚我是必须抱的。 你的:yuan 6月5日--22:1026。6月7日 子桐写 杏圆: 请放心,到目前为止,一切实在是扣人心弦得很。 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的心理素质还是很可以的,而且居然能做到脸不变色心不跳,虽然我们管理员昨天晚上一直在找我,而且今天早上满有把握地盘问我,但最终的结果,他竟猜测我去夹江县城看通宵电影了,真叫我有些啼笑皆非,而且我还恶作剧地反问他:“通宵电影?”于是他马上接到:“看电影我不反对,年轻人嘛,都有个。。。但是,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阿弥陀佛。”我心里暗念。 好了,说点正经事,不,不是正经事,而是对我有些不是滋味的事,可是,我简直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意思组合成我想说的文字,就写着瞧吧。是这样的,(请千万不要紧张!)----(想了好一会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算了,见面又说。 我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请相信。 不过,我想谈谈一点关于未来的,不知你想过没有,即关于结婚。我这样想,即使我明年能够提前退伍,但我们还不可能马上结婚,首先是钱的准备过程,(你知道,我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的。)当然我不知道你对结婚是怎么看的,是铺张呢还是简单?我呢?当然是越简单越好。其次,年龄是不是也有点问题?或者说是太早了点?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但我认为现在很有必要互相扯一扯,你同意这种想法吗? 好,时间“早”了,该睡上几个小时了。 你的那个 我 6月7日凌晨3点33分 (另:写此信时还没收到你寄的书,真不解?) 27。6月12日 杏圆写 子桐: 一下子收到四封信,真让我有点喜不自禁,本想先不告诉在新疆的父亲和二妹,但性急的妈妈却将我的信转到了新疆,现在,爸爸和妈妈都写信来祝福我,要我好好珍惜这份感情,要对你温柔和好好爱你,二妹则说我连这等大事也不先告诉她而“饶不了你。” 看来他们都很开通,他们也都不知道你的一切,只知道我爱你,就鼓励我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二妹当然不,她已经在她所知道的人中间猜了,算了,还是等她回来再告诉她你是谁吧。 关于结婚,我和你的看法是一样的,越简单越好,反正就是个形式嘛。 我们大概28号就能考完,考完就了了。 书如果没收到就算了,我会托人去街上买的,这三本书都很容易买到的,不必担心。 your:y6月12日 28。6月12日 子桐写 杏圆: 这么久才给你写信,你可能很有点奇怪吧,其实,连我自己都奇怪----竟然“平安无事”地过了这么久。 然而,有一点我相信你我都是共同的---虽然不写书面文字,可我们彼此的心里却一直不停地在写呵,写,难道你敢否认吗?! 关于这种书信间隔我是很有感触的,虽然我们的初衷永远不会改变,但这种间隔一定会造成一些感情上的淡漠,我想这个问题是我们无论如何回避不了的,你我不至于常常的通信,即使我们内心有很多话都想说,可是社会、环境往往正是在这种时候打乱我们想说的、想做的 ,也许你现在几乎感觉不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也许你已经感觉到了。 这是一个非常残酷的问题。 你想想看,以后我们将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而唯一可以代替的就是书信的往来,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的话能够全部变成书信的形式传递到对方。。 也许这有些危言耸听,但我们不得不承认:我们在很多时候还是得服从统治阶级的制度的,也许这正是我们之所以可悲可叹的症结所在。 天啊,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也许”,真是要把人逼死不成。杏圆,我们该怎么办? 为爱而活吗?可环境怎么回答? 人真傻!虽然他明白了一切,但却还是那么固执的活着。 哦,我的上帝,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杏圆,你听得见我的心跳吗?杏圆,我好想大哭一场。。。 杏圆,我简直写不下去了。 帮帮我,好吗?杏圆。。 你的桐 6月12日 29。6月15日 杏圆写 子桐: 让我来帮你,我永恒的情人,为什么你不能快乐一些? 那“残酷的问题”我已经感觉到了,在我这边,因为现在考试就打乱了“我想说的和想做的”,今后还会有别的。。 使我们“分离”。 而且我也的确不可能把心里的话变成那么多的书信,有些话,还要考虑能不能给你说,就是现在,我也经常把给你写好的信又撕了,我不得不承认:环境,它能左右我。 我们无法揪住自己的头发脱离这个社会,我们很难真正做到为爱而活。 ----但我们活着确实是为了爱啊。 所以我们首先得好好活着,子桐,坚强些,如果你想大哭一场,如果这样能减少压抑,你不妨痛快地表达出来。只要你知道:在这个地球上,还有另一个人,她的心也和你一样在流泪就行了。 为了更好地生存,我们都必须学会具有残酷的意志。是的,我是一个女人,但我首先是一个人,为了这个值得大写的“人”字,为了成为真正的强者,我一直试图超越自我:能上能下,能曲能伸,拿得起放得下,纵是委屈自己,但为了最终目的的实现,这些不都是我们必须要求自己具备的气质吗?我做的可能不会很好,但我会尽量要求自己去做到。 想到这一次回家之后,我们见面之日就更少了,对我言,有了工作便没有时间,没了工作便没了钱。。。 但无论如何,我将会拿出足够的勇气来打发这些日子。 深深的吻你,桐,我渴望着你强有力的一切。。。真愿在你坚实的臂膀和狂乱的吻中一“去”不复返。 是你的,yuan 6月15日 30。6月15日 子桐写 杏圆: 好希望每天都能给你写信,以舒慰一下那被相思煎熬得不成样子的心灵,可总是提笔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这种滋味真是叫人难受死了。 每天,每天都要想你,难道不能这样吗? 从未有过如此无奈的折磨,只祈祷苍天不苦心人。 夜深人静,熄灯上床躺下,眼眶总是不自禁地热起来,泪珠欲滴,心里乱得象窝蜂子,于是只好起床踏夜而去。。。 阵阵花香固然可以叫人心醉神往,但又怎比那往事叫人留恋呢? 你那次的哭声叫我好难忘啊!我知道你是很少哭的,可是我不希望你向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哭,因为我仿佛感到我一切都已经理解了,真的! 记得夏晨曾经这样评价过我:“自作多情,无病呻吟。”是的,也许这正是我最大的缺点,一个男孩子家居然这般的无用,但是我不愿意随便改变自己,我只知道“我行我素”! 杏圆,我老是跟你提起夏晨,你不至于会生我的气吧?当然,生气是肯定会有一点点的,但是我相信你是能谅解我的,难道不是吗? 好了,下次又谈吧。 反正,言不尽思! 你的那个 上 6月15日子夜 31。6月20日 杏圆写 子桐: 你好! 每日醒来便开始与你“对话”,直到停止一天思维的时刻,我不知道自己哪有那么多的话跟你说不完。 然后旁若无人地走着,去上学,去打饭,不知道路人是否有心停下脚步来观察一下那个恋爱中的女人,她甚至一个人在笑着。 特别是忆起阿牛你的憨样和我们对话中发笑的部分。 。。。 可是,也有笑而不能的时候啊,只是,诉,无可诉,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我能停止“你”的纠葛几分钟来看看这个天吗?陷入爱海的人是连独自观赏天空的时间也没有的。 天已经变了,似乎上面载满了沉重物,没一点空空儿。 也许,天依然是同一个天, 只是,天空下的这个人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子桐,我想28号晚上十点去给你打长途,你的电话号码?免得我又打到你们值班室去了,这样,那天晚上我就好告诉你我走的时间以及走之前的打算----假如这之前我不能及时写信告诉你的话。 子桐现在还难受吗?现在我却不能在你身边给你快乐,否则我要和你笑个够。不要相信叔本华那老鬼的东西,你也知道的:他既叫人节欲,节财,自己却尽肆挥霍、享受,跟那么多的女人发生性关系,把金子藏在墨水瓶底下。活脱一个小丑,“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悲观哲学,说来说去只是软弱的代名词。变得实在些,你不是最擅长安慰自己吗?继续如此吧,我们是阿q的子孙,哈哈哈。。。!!! 不过,我还是觉得没有你,一天好似十天,我会难过的,桐,吻你,晚安,梦见我,在梦里吻我。 你的圆 手、脸皆又冰凉,你的呢?又烫吗? 6月20日夜亥时 32。6月20日 子桐写 杏圆: 我想你首先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没有来你那儿吧,不过请先照顾一下我的情绪,你不知道,我今天又被晒黑了一层了。 你可以这样想象:我---你心爱的人儿,骑着往常买菜的自行车,长途跋涉180余里,只为开心。 路线是这样的:夹江----峨眉---乐山----夹江。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骑这么远,当然这个计划是今天早上吃了早餐后才决定的,而在昨晚上却在一直计划着到成都来的,想不到完全地睡着时已是深夜2点多了,于是乎早上竟没能赶上6:40的送站车,好遗憾! 我这个先生有个好坏脾气----总喜欢把未能得到的,通过另一种形式来进行补偿,为此,作了如上旅行,虽然累得够戗,但只要心情愉悦,又算得了什么呢? 此世只求:不负我心! 杏圆,说了这么多的我,你是不是有点那个了?有就直说无妨,我是没有办法生气的,我发誓!然而,激情过后,总是一阵阵的失落感,听了今天在乐山买的贝多芬的“月光”、“悲怆”奏鸣曲后,直觉得我又复原到原先的我了,真没办法! 两个星期没见你,真是想得。。。 天哪,为什么你们的考试没有在昨天结束呢? 杏圆,好想和你温柔温柔。 想象中吻你。。。 哦,好幸福! 你的子桐 6月20日0:33 33。6月22日 杏圆写 阿牛子桐: 看了你的信,你好象一个大弟弟,那么,我的乖子桐,你想想看,我生气没有? 你发誓时的手是在什么方向、位置?滑稽吗? 小林你耍得开心吗?可我得规规矩矩复习加头痛,什么时候带着我一起耍? 阿牛记住这个星期天26号别来,因为这天是我好朋友20岁的生日,反正你29号就可以来了,不在乎那三天的,对不? 29号是下星期三。平时你能出来吗?如果不行,恐怕我只得走了,我无法等到星期天,我妈病了,只等你来这里玩一天,我就回家,桐,我好希望你来一天别走,第二天早上8:24的快车到夹江10:14,可以吗?我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跟你讲,有好多好多的设想要和你讲,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就在那一天我会有很多的想法的,我们需要一个夜晚,从从容容的在一起,当然只好不睡觉,你坚持不住可以睡几个小时,可以吗?你们的管理员不是很开通吗?你就跟他请个假说是去彭山看战友嘛,还有,你的知情者朋友还可以替你伪装吗?如果都不行,甚至星期三也请不到假,我不勉强,只是我实在不愿来夹江,何况我也的确有这么多原因,只是想到这一别,又不知何时能见面,其实我们这一次见面会有什么情形,我都想了一下,本来一直决定考完了就走不想再见你,后来想到也许在这一两年的时间内,我们的命运都不过如此-----长久的分离,短暂的相聚,既然是注定的,我又何必逃避,就好好利用这一次吧,但愿走之前能见到你。 不过,28号之前千万别来,因为28号上午考了下午又有,而且这之前的几天都要考,(虽然有副科。)加起来我们还是考了七科,很沉重也很讨厌的。 幸亏我是在考试,回去之后怎么熬? 这之后我视情况写信,如日期有变,写信通知。 无可奈何的 yuan 6月22日 现在告诉你我的新信址吧:澄溪碳黑厂**车间***转 34。6月22日 子桐写 杏圆: 现在我已不能亲自把写好的信及时地贴上邮票放进夹江邮局的邮箱了,而代替邮票的也将是红色的“三角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真是废话!只可惜我从未有撕信的习惯。 做在办公室里,只觉得想做的事好多好多,但却茫然不知所措。就是想给你写封信也写不出来,只好坐到床上才写。 一晃眼,已买了两个月的菜了。到昨天结束竟还真有点不舍呢~~ 今天,在办公室闲着看报纸,忽然“咦”的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澄溪部队酒厂开车的黄晓余来夹江出差,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涌沙锅内心头。“哟,你变黑了了好多了!”你想想,居然一见面就给我这么一句,真是好生气!客套了几句。又各自忙去,不亦叹哉! 二十八号才考完吗?我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天哪!下个月,再下个月,再下。我该怎么样过呢? 。 下午,收到夏晨的来信,一开首便把我比做什么“林黛玉小姐”真叫人哭笑不得。于是自然的又与她诡辩一番,不知后事如何? 杏圆,想过我们的见面吗? 哦,忘了警告你:考试可得“死板”一点。 你的先生 88.6.22.子夜 第一章 初春(六) 35。叙。6月28日 见面在成都 (一) 那时,正从10舍116室拿了我的碗去洗手间洗,准备洗好了去打午饭,就听到多多在过道上尖叫: “圆圆,有人找。” 探头一看,是他。 “你怎么今天跑来了?”看见他来,我有些惊讶,不过,我马上便反应过来了,小伙子的脸上明写着相思之苦,我还在这装岸上之人? “嘿嘿,你运气好,今天下午要考的那一科,移到昨天下午考了,所以,我们现在是全考完了,你来得正是时候,哦,我现在是彻底轻松了。” 约他一起出去打午饭。 “写些什么‘这个星期天26号别来。’,我生气得差点今天都不想来了。”他一本正经地说着这句话,语气还是轻柔的,但生气的样子却是真的了,那个样子,哦,天哪,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可爱的生气的样子,我都不敢相信了,(真想把他一把“捏”了来“吃”了。) 但想想他的话,我还是有一些害羞,我怎么说话做事那么不小心呢?他们男生也是有感觉的呀,我总想着自己无所谓,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让他真生气了吧。 午饭后还是去的狮子山,得知他已经跟他的领导请好了两天假,所以我们可以玩得比较从容一些,但不知道怎么回事,玩得倒没有上两次的开心,我们两个人都象有点心事似的,我想的也无非就是考试的结果,那关系到毕业证的问题,他在想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二) 晚饭之后,天色在明与暗之间过度的时候,屋里还是有些黑了,书桌上的台灯是开着的,他一个人坐在书桌旁不知在写着什么。 我过去一看,看见一本薄薄的信笺纸的最上面一页写满了字,而这些字不过是两个字的重复,这两个字就是“自杀”。 “为什么写这个?”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但看那表情,不象是在开玩笑。 “告诉我,写这个做什么?” “想写。”他的口气是倔的。 “你不会这么想的吧?” “不知道。” “真的吗?子桐,你别吓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就有时候会想到这个。” “你不会真的那样想吧?”这句话问完我又觉得我是不是太紧张了,他怎么会呢?子桐和我一样,骨子里都还是个孩子,有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情绪化,尤其在这黄昏的末日时分,人的情绪原本就容易联想到一些伤感的事,而且我们都知道,明天一分开,以后见面就更困难些,至少,夹江到澄溪一天到不了,还必须转车,很麻烦的。想到还是有些难过的,我心里也一样啊。 可是,就这样就值得写出这两个字,这也不是子桐的性格啊,我还是比较了解子桐的,他不象我,说话做事很冲动,有时可以不经过大脑,他在这方面是另一种人,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我又担心起来。 “你不会真的那样做想吧?”我又一次问他。 “嗨。”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 “总有一天你就知道了。” “我要现在就知道。” “现在我不想说。” “那好,你现在向我保证你不要再这样想了。” “恩。”他点头,还是那个乖乖的子桐,他不可能真那么想的,会有什么大不了的理由要叫他那样想呢?不可能的嘛,我们的恋情也才刚刚开始,正是最美丽的时刻,也没听他讲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一次见面,有什么事他都要跟我说的。)所以我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是,自从和子桐认识,在他思想中,就一直都有一点悲观主义的影子,这点我还是清楚的,他既然提到了那个字眼,我就不可能完全地释然,也就是从那个晚上的聊天开始,我带着这个问题,走进了他的生命里程中,去了解与此相关的一些事实,希望可以帮助他走出这个困境,毕竟,我是那么爱他的。 (三)附:一段多年后的分析 在川师那两年,老师们的课我很少去上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泡在川师的图书馆,看我感兴趣的书,我看的书,跟一般的女孩子不太一样,我爱看一些理论性比较强的书,那个时候,我就看完了马斯洛的人本主义心理学的一系列图书,《人的潜能》等等关于心理学方面的书以及一些哲学家、思想家的书,之所以去看这些深奥的,只能一知半解的书,是因为自己心里面有很多问题,我想将它们弄清楚,才一本接一本的看了下去,关于子桐的那个念头,在后来,对他的了解更多了以后,才知道,在那一段时间,包括遇到我之前和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其实都被那个念头纠缠着,追寻这个念头背后的原因,帮助他寻找到生命的力量,就成了那天晚上之后的我的任务了。 从后来与子桐的交往中,我逐渐地了解到他的成长经历。 他父亲是他们那个县城某局的副局长,工作能力很强,也很有威信,人很善良、正直,但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尤其是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他的母亲,在当时还算是有文化的了,在县城的高中毕业的,只是因为家庭的成分问题,没能参加到正式工作,后来进了居民队做了一名会计,但工资很低。 “小时候,经常睡到半夜三更被父母亲的声音吵醒,起来一看,他俩又吵又打的,看见我爸打我妈那样子,我们几姊妹都吓得发抖,又不敢上去阻止我爸,他一 发起脾气来没有人可以将他制住的,有一次在白天他打我妈,阿叔去劝,他把阿叔都打伤了,我们那时又小,就只有躲在角落里哭,每一次看见妈妈被打,我的拳头就捏得紧紧的,牙齿咬得紧紧的,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妈妈被他打,而我只能哭。” “ 他们经常吵着吵着就闹着要去离婚,可每次走到半路就又回来了,毕竟,家里还有五个孩子是他们共同的。” 慢慢地,原本开朗活泼的母亲变得来沉默寡言、郁郁寡欢了,就便是对孩子们,她也很难有笑容,家中孩子多,经济十分困难,父母亲便去供销社揽了一些活来做,核桃出来就加工核桃,茶叶出来就加工茶叶,平时就做缝纫活,加工一些内衣、内裤、袖套之类的小东西,加工费很低的,但总是全家人齐上阵,挣点钱来补贴家用,子桐他们从小就会帮父母做很多事了,上山砍柴、喂猪、缝纫、照相等等,孩子们都很懂事,一放了学就帮父母做事,父母亲永远都是那么忙碌,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没有心情来与孩子进行言语的、情感的、身体的交流,(比如说抱抱孩子、抚摩孩子),或者说,他们没有意识到孩子有这方面的需要,尤其是母亲,对孩子笑都很少的母亲,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或高兴或激动或难过或失意等事件都不能从她那里得到相应的关注或回馈,孩子们的正常的情感需求,只得很无奈地压抑了,这种压抑在以后的挫折中表现出来时,就容易成为自我摧残的“元凶”。 再看看他的父亲对他: “几姊妹中,就我挨打最多最凶,因为小时候我的脾气跟我爸最象,也特牛,他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跟他认错的,我越不认错,就越激怒他,被打的就更凶了,有一次,那时我还在读初一吧,在学校里打乒乓球回家晚了,他不问缘由,拿起那种很粗的木棍就打,一阵乱棍打来就打到了我的头,他要我跟他认错,我每次都不认的,这一次当然还是不认,他就去找来黄荆棍打,那一次,我的屁股上是开了花的,几天都不敢坐板凳。” “小时候我爸打孩子,我妈跟他一个战线的,我记得有一次中午挨了打,他们把我撵了出来,还没吃中午饭,我饿极了,还好兜里揣着一张城关食堂的饭票,不知道还能不能用,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去那个窗口排好队,还打到了一碗白干饭,菜没有的,食堂里的那位阿大见我可怜,给我打了一碗汤,那碗汤里还漂着好多菜,很好吃的,那碗汤的味道,我现在都还记得。” 他成长的经历,是与我反差太大太多了啊,我的父母,从小到大,很少打我的,父亲打我的次数,准确地讲,就两次,都很轻的,母亲打我的次数,就那么十多次吧,也极轻的,况且我母亲每次打完我,我没哭,她倒心疼得哭了,那就没有任何效果了,在我们家,从我小我就是老大,父母、妹妹都得依着我的,我父母只差没把 我宠爱得上了天,我想要做什么都由着我,我父母除了掏钱、支持和心疼我,是没有别的态度的,我哪里受过他受的那些罪呀。听都听得我心惊。 “有一次,见我爸打我弟弟,打得太过分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那时,我已经读高中了,我有力气了,我去柴房拿了一节木柴,便去追他们,我妈妈见我那样子,吓着了,连忙来拖我,又叫了隔壁的阿奶来拖住我,我才没有跟我爸追出去,那一天,要是我真的追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那叫忤逆啊,他逼我差点走到那一步。想起来都后怕。” 后来,我有机会去到他家时,尤其在他转业之后去的那几次,在他家呆的时间比较长,我才比较全面地了解了他的父亲,说真的,那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很正直,我亲眼看到他拒绝收受他人送来家中的礼物;他也很善良,总是多给来城上卖菜的山上的农民钱,每次赶集回来,他都很高兴地对家人说他今天又多给了老山上人多少钱,那些钱对他来说也就是少吃点肉,可山上人回家又可以买多少多少盐巴,(要知道,在那几年,他们家还穷得很的,还有三个孩子在读书,他父亲一年到头都穿制服过的。)在他没有发脾气的时候,他又说又笑,很开朗,待人也很热情,很喜欢去帮助周围的人的,只是,对待他的孩子,他是用中国传统的家长制的方式来管教的,我在他家,亲眼看到他如何命令已经读高中和初中的小四妹和小五妹做他们不愿意做的事,小四小五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做客的,但父亲动用了他的权威命令两个孩子必须去,只是因为交了礼钱,想让两个孩子去吃点好的,父母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怎么就能强迫两个孩子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在我看来当然奇怪极了,因为在我们家,父母是不可能命令我去做什么的,他们要我做什么,都得征求我的意见,在我们家,父母和孩子是平等的,而在他们家,什么都是他父亲说了算,孩子们只有服从,哪怕心里在反抗。 正是基于这些,子桐温和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种极大的叛逆性,对于一切强迫他、不尊重他的人和事,他都会极为反感,他大姐姐的婚事,就是他父亲一个人的意志,他姐姐当时并不喜欢那个人的,但最终还是服从了父亲的安排,这件事,子桐心里也很为大姐姐难过的,中专毕业之后分配在银行工作了半年,他就主动要求参军入伍,父亲的力量,在他心中是一坐山,跨不过那坐山,子桐选择了绕开。 借调到部队酒厂做会计期间,他接触到了一些社会的阴暗面,其实,酒厂的书记和厂长很器重他的,动员他入党,又想把他送去大学深造,条件是大学毕业回来在酒厂继续工作,这些,他都拒绝了,因为他看不惯那些当官的所作所为,在酒厂工作后期,他几乎不愿意再做他们的会计工作,经常溜号,那时,他已经打了调离报告了。 那个酒厂的几个领导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些的,二妹的辞职,就跟他们有关。 只是到了很多年以后,我才认识到,子桐那一段时间的自杀念头,与我也是有关系的。 认识我爱上我以后,他最大的心结便是担心会失去我,他爱得越深,这种担心就越深,无论我给他吃多少定心丸,他都不相信他会真的得到我,也许,这跟他的那一次失恋有关,但最根本的,还是他自信心不足。 在他们家,父母对孩子的爱是隐藏得很深的,代之的是冷冰冰的家长制式的管教,家长认为那才是有利于孩子成长的,孩子的正常的情感需求得不到满足与回馈,在他生命的最初阶段,便没有被注入他可以感受到的充足的母爱,他的自信心的源头在哪里?他想要争取的自己的一些权利,又总被他的父亲“打”掉了,那实际上就隐藏着这样一个事实,无论他做什么努力,最终的结果都是失败,父亲的惟我独尊和总是胜利,象征着他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所以才会有他5月12日的那封信中的这么一段话:“在中专读书时,我有一个名叫夏晨的老师,这个人我想我这一生是很难忘了她的了,我想根本的原因是在她在某些方面给了我很大的启示,以至于给我的思想烙上了学会自信的印迹,”记得当时读到这句话时我还是有些奇怪的,因为在我看来,一个人的自信应该从他父母那里得来的,我的自信是来自于我的父母,他们对我无条件的爱,让我在很小的时候就什么都敢去想,什么都敢去做,并相信自己是会成功的,因为在我的背后,是父母的关心、支持与疼爱而不是冷漠、教训与惩罚,(即便我闯了祸,我父母对我的态度都不曾变过。)这,才能造就真正的自信啊。 来到部队之后,部队的生活也不象他想象中那么美好,部队的纪律,对这个逆反心理特别严重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一道又一道的紧箍咒,并非他不能遵守那些制度,而是,从他父亲的教育方式走过来的他,已经形成了反抗权威、反抗强迫的条件反射了,过去,他在父亲那里,就是靠着这种反抗完成了他的“成长”,他的“自我”也是在这种反抗中完善的,来到部队,同样是强调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强调对领导、对纪律、对制度的无条件服从,,他又一次陷入了与环境的冲突中。 这几种原因的综合,自杀,就成了那一段时间他不断设想的一种逃避现实的方式。 当然,6月28日夜他灌输给我那两个字眼时,我不可能象后来的这段分析那样去看他,那个时候,甚至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还老问他:你怎么会那么想啊,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啊,因为在我年轻的生命中,确实很难理解我身边的人居然会有这种念头,我是很爱很爱我这条小命的,以己推人,我就不可能理解得了他的这种想法。 (四) 还是回到6月28日的那个夜晚吧。 那天晚上,我们大部分时候是在聊天,有些时候,他也会象上一次那样吻我,只不过,这一次,我感觉得到这种吻里面又多了一些别的冲动,我是爱他的,所以我不可能不在乎他的感受,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克制住了自己,我心里还是不好受,他是绝对不会勉强我的,这点我是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我有些自私啊。 想起了小思的故事。 小思是我在川师最要好的朋友之一,中文系大四的才女,比我高两级,也比我大两岁,长相很清纯,行为做事都比较浪漫,标准的文人性格。 小思的爱情故事,是从上一学期开始的。 那个时候,她认识了一个甘肃酒泉教育学院的教师,两人一见钟情,坠入爱河,仅仅十多天之后,她便将自己“给”了他。 “你们才认识十多天?。” “爱情是以时间来衡量的吗?对于有些人来说,一天就够了,对于有些人来说,跟他在一起十年都不会有感觉。圆圆,你才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那种感觉。” “那你这样,你不怕吃亏吗?” “圆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观念,你这种观念,早该入土了,那种事情,两个人都很快乐的,为什么是女人吃亏呢?除非这个女人一点也不解风情,没有从这种爱中感受到一丝丝的快乐,既然大家都很快乐,为什么就要说女的吃亏呢?还是男尊女卑思想在作怪。” “可是,女人会。” “女人会怀孕,我知道,圆圆,别这么功利好不好,你没有谈过恋爱,你不知道,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尤其,在那种时候,你看到他那么想要,作为女人,你没有办法不心疼他的。这之后,我也从中得到我的快乐啊。” “怀孕了怎么办?” “我还想怀他的孩子呢,我想试一下我有没有怀孕的能力,我那么爱他的,要是我不会怀孕。” 真新鲜。我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论调。接下来,她将她的第一次的每一个细节都讲个我听了:她是一个真正的处女,所以那男的在那个她之前费了很大的功夫,她很骄傲,也很自豪,因为她是以处女身子献给他的。讲的人很自然,听的人脸上倒很不自然,但我还是想听的,厚着脸皮听完了,惊心动魄、目瞪口呆、脸红心跳。 上学期的下半学期。 “圆圆,我怀孕了。” “那,咋办?” “只得去把他流了噻,圆圆,你不知道,他的孩子在我身体里,那种感觉好奇妙,当他不在我身边时,我就想象这孩子是他派来陪伴我的,我好想把这孩子生下来的。” “你一个人去做手术,要我陪你吗?” “不需要,我一个人去就行了。”还一副敢爱敢当的表情。 那几天,我刚好回澄溪有点事,从澄溪回来再见到她时,脸色卡白卡白的,问她疼吗?她说怎么会不疼,只差没疼死她了,但言谈之中还是很骄傲,很自豪,因为她是为了他吃的苦,她甘愿。 那时,我已经跟班主任请好了假,(回澄溪便是去开个什么病的假证明。)实则我是要去广东、海南玩一转,走之前,我把我的一筐鸡蛋全部给了她,她那个月的生活费,抽了一些去做人流,连买鸡蛋来补补身子的钱都没了,她还执意不告诉远在酒泉的那个人,怕他担心、难过,我怎么骂她也没有用,小思固执起来,也只有一根筋的。 这一学期,小思又为那个男的流了一次产,因为总是两地分开的,见了一次面之后,那男的就回了酒泉,小思就惨了,依然独自去承担,去面对,我也不由得相信爱情的力量和小思的伟大了。 在这之前,我幻想过恋爱,也幻想过不到新婚之夜,我是决不会将自己的第一次给他的,可是,从小思的故事一路走过来,我已经觉得我的那些观念只是一种很纯粹的观念而已,我对男生的一贯的退避和保守,原来是这么的可笑和教条,在小思的爱情故事中,男生是很可爱的,很好玩的,是女生的最天然的亲密伙伴,在那之后,认识了子桐,对子桐的一系列言行的接纳,对我们关系的每一步很自然的发展,都跟小思的爱情理念对我曾经冰封的两性观念的冲击有关。 所以,6月28日的这天晚上,我不停地陷入一种矛盾之中,知道他是在克制着自己的,(其实,在白天,这样的情形就已经出现过。)我也出现了小思那种感觉,做为女人,你不可能不心疼他,不在乎他的感受,想想娇小柔弱的小思,为了爱情做了那么多的牺牲和奉献,我就觉得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但是,要真的那样,我又觉得我始终下不了那个决心。就这样犹犹豫豫的。 有些时候,我也会去逗他,(我是真的有点讨嫌的。) “你是不是想要我啊。” 他就点头。 而我心里面,并没有给他的意思。见他那样子,只好说: “下一次吧,下一次给你。” 我说话历来不能很认真的,所以,我自己也没认为那算一种许诺,只是安慰他了。 那些“要”呀,“给”呀的词汇,全是从小思那里学来的。 天亮之前,我们和衣而卧了几个小时。 醒来之后,去川师食堂吃了午饭。 回到我的小屋之后,那样的事情又发生了,他吻着我,发疯一样吻我,他整个身体都压在我的身上,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他的那个地方也死命地抵着我,叫我怎么推他也不行,突然,他停了下来,一动也不动了,我好生奇怪,推开了他,他却让我去拿卫生纸,然后,他站了起来,将裤子解开,一个人在那里揩着什么,我很好奇,去看,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的那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裤糊湿了好大的一片,他揩了半天,都很难揩干净似的。 “那是什么?”我问他内裤上的那些“东西”。 他笑而不回答。我也就不好再问。 除此之外,这个下午,我们两个的情绪都不是很好,明天,我要回澄溪了,澄溪与夹江之间,距离更远了,一天是到不了的,还必须转车。 这天下午,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昨日于今日毫无意义。”自欺欺人也好,自我调解也罢。 第二天,我便回家了。我的学生时代结束了。 第二章 七月栀子(一) (四川澄溪与四川夹江之间:1988年7月到1989年3月的通信) 注:两地之间,路途来回3、4天,通信来回10多天。 1。7月2日 子桐写 杏圆: 好恼火呵!居然现在就感觉给你写信有些困难了,真不愿这是真的。 不过,我试着分析了一下产生这种感觉的原因,其实,一方面固然由于我不愿过多地说太缠绵、太相思的话;另一方面则因为你也不会爱听,虽然我很想表达我的思恋,但我不希望老是重复一些人重复过不知多少遍的情话,我想寻求一种更新的表达方式,不过,这很难,以至于影响到了写信的情调。 “昨日于今日毫无意义。”多么残忍的一句话呵,而且又是从你嘴里亲自说出来的,在无奈的长叹中,我只好拼命地想着那句再贴切不过的话-----我们简直不是人! 我们的超越简直是任何人也不会相信的,就是我自己,现在回忆起来,也不愿承认那会是我,你呢?杏圆,你觉察到什么了? 我一直这样想:爱不应该有过多的负担,你同意吗? 我们将面临着什么样的考验呢?杏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古板的人,虽然爱情是自私的,但我们都不能逃避一些理智范围内的事情,诸如说,你应该再找一个或几个男朋友,(哎,说出这样的话真是难受死了!),你不应该回避这个问题,我这样说,也许你会觉得我对你不专一,但是我相信这种概念在你的脑海中只会是短暂的。 其实,我们彼此虽然谈不上很理解,但在很大程度上我们还是理解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好了,就谈这些,关于你工作的事情,千万尽快详告,我好想知道! 永远要你的先生 88年7月2日 2。7月3日 杏圆写 子桐: 提起笔只觉勉强,信是什么东西,我得需要它? 我要我的子桐啊。 早知道爱上你是这样的情形,我不要爱,不要…… 这是真心话,我在想逃避,明知枉然。 桐啊,为什么我会有爱,会成为它的奴隶、俘虏,毫无自由,天啊,这是我吗? 我离不开你呵,离不开你。一天也不行啊,桐,我要你。 为什么在那间屋子不真的大肆放纵一番结束人生呢?我恨我诅咒我要疯狂了,你知道吗知道不。 ----我早就盼望你能吻我直到把唇吻破,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把它吻痛了。 桐我不再反对你写的那两个字,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以先结束我,我清楚的明白我一个人在世上活着是什么滋味,就是现在,我也希望彻底地逃离这可怕的分离。 子桐啊,快点来…… 来吧,结不结婚都是形式问题了,我的灵魂、身体早已全附你身你心了。 桐我说过叫你某天别去我那儿吗?我那么惨无人道?我还替自己辩解是吗?我是个傻子,子桐,我总认为自己应该理智一些、洒脱一些,为此不惜牺牲我真实的感情,只要它会影响我正常的生活,子桐,我以为你来能给你最大的快乐,但我深信我给你的痛苦比快乐还多得多,子桐你就那么好脾气,你打我骂我都不为过啊,我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让我的另一个生命痛苦,而我,我是为他的快乐而活的啊,到他不快乐那一天,我是没有存在的意义的了。 子桐你知道吗?你说你生气得都差点不想来了时,我好想吻你,别笑我啊,我好喜欢你生气的样子,你一本正经地说完那句话,我又心疼你,又觉得你的样子好可爱,请原谅我吧,我是那样喜欢你那副摸样。 子桐你是真的离开我了吗? 我就只能生活在回忆中了吗? 永远是你的圆 88年7月3日于家中 到今天还没收到你的信,我想只好把这封信交给你了,我一点也不自信,总担心每次见面之后你会对我失望,总想等到你的信到了,才把我的寄给你。子桐为了那个事不会恨我吧,到今天我总算想明白了一点,这一辈子,我都是属于你的。为了你,我愿意改掉你不喜欢的我的缺点,你千万不能想到和我分手啊。 你的爱圆 7月4日 3。7月7日 子桐写 杏圆: 每天下午3点去收发室取信时,总是希望奇迹般地得到你的信,你要知道,我几乎可以这样说,每天的意义就在于那一瞬间,可居然到今天,七号了,也没等到你那为何一下子变得那般珍贵的信,难道你不知道这种折磨对于我简直要疯过去了吗? 明天,8号,一定有了,希望的那一瞬间……哦,如果没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天除了想你还是想你。偶尔想看看书,却满书的镶满了你,于是喝上一口淡茶,再抽上一支淡烟,办公室就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可就是不能不想你,办公桌四张,我的对面空了一个空位,我居然又异想天开地说:杏圆要坐在那,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心境呢? 然而,白天,在我的世界里好象永远不属于我似的,一切只有到了夜晚,啊,我的世界!我在主宰着一切,我命令着所有人都心事重重地睡去,我却独自一人拾起那甜美的往事,把她回味了再回味,偶尔多情地暗笑了起来,当然,叹气的时候,却又伴随着无限的伤感。杏圆,这一切,难道说真的毫无意义吗? 的确,我们都得回到现实来。不知是谁说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现在的目的就是想调到澄溪来,我想了好多路子,可是很难行得通,杏圆,你看我都急昏了,你是不是帮忙给想个什么法子? 假若我来不了澄溪……天哪!那将是个什么结局呢?杏圆,并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困难太多了,难道实在是…… 我想了个办法,可是他们不一定能把我调到澄溪去,说不定把我弄到西藏去,那才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所以,我现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然而,我相信命运也许会垂青我的,可是我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命运,所以连点基础也没有,真恼火! 好长时间来,一个最可怕的念头老是缠住我不放----假如失去了你……真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我的死期也便快到了。杏圆,你是知道的,我现在于名于利都简直没有一点兴趣,我觉得我之所以苟延残喘地活着,完全是为了爱。杏圆,难道你真的不理解我吗?说到这,简直眼泪又快流下来了,眼眶一阵阵地发热,哦,我的上帝,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这般地作弄我? 长长地吻你 桐 7月7日子夜 4。7月5日 杏圆写 子桐: 到今天还没收到你的信,真的生我气了吗?我伤害到你了是吗?我知道你是个极其敏感的人,并且有一颗脆弱的心,可我的言行从来都是未加考虑的,你难过了吗?我绝对没有存心伤害你的意思,当然这不能作为辩词,我以后一定多多注意,比如那天你那么急的来看我,我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怎么今天跑来了?”我想惊讶一下,但你一定怪我不好,这是应该的,子桐你就生我的气吧,只是气过就别计较,还爱我,好吗? 今天去**厂找了一位熟人刘叔叔,他说他们研究一下答复我能否在那里工作几个月,我爸爸这个单位,要到年底才会给我们安排工作,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我就希望先找点什么来做着。我只有一个目的:钱。另外,市文教局办的舞厅,我有个朋友可以帮我去联系一个晚上唱歌的位置,一首歌一元钱,你介意吗?如果你趋向于认为我不去为妙,我可以不去,这一切我都想了一下,从学校一出来我就抱定了适应社会的心理准备,不管那是否违背我的天性。而且我现在我最大的目的就是能自立来和你结婚,所以这两年我只有自己存点钱,我不会指望父母,你也不会的,当然就只有这条路,你认为我这样想行吗? 今天出去跑了一趟心里总算平静了一些,妈妈已经知道我们的事了,她看我那样子就说让我来夹江,我想等刘叔叔的答复再说吧,哎,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东西总是企求在另一件事上进行补偿,我现在只寄希望在工作、朋友中拯救一下自己,毕竟,我得度过这一段时间,等待你的到来,这之前见了面又如何呢?留给我的只是无比难受的回忆,抹也抹不掉,总想你我在一起的一言一行,想过之后,就不知道一个人或着干什么了,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就象呆了似的。 当然,我总是能有办法打发这些无聊的日子…… 子桐不知你现在的心情如何,为什么这么多天没给我写信,你不知道我现在就象江中心落水的人期盼一根稻草似的盼着你的音讯,我现在是得不到你这个人了,可是却连一封信也没有…… 子桐你该不会…… 子桐你告诉我你的计划开始执行了吗?(指6月29日子桐说过看能否想法子调澄溪部队工作一事。)有希望吗?大约几月能来?我父亲和二妹大约九月回来。 关于我的工作,过些时候,我还会去市里面打听一下消息, 杏圆 7月5日 5。7月9日 子桐写 杏圆: 今天一下子收到你的两封来信,你简直难以想象我的内心是如何的兴奋。你不知道在这以前,我几乎为我的焦虑----以为你不会给我来信甚至……彻底的撕碎(杏圆,我的手此刻怎么在颤个不停,好奇怪!) 今天下午本来是三点钟上班的,可我竟睡到了四点,而且还是代我取了报纸信件的那个人把我喊醒的,他递给我你的那两封信时,又含蓄、会心地笑了,我由衷地感到幸福极了!哦,真是谢谢了!(呀,这谢谢是说给谁的,给你?非也,给我?也非,对了,是上帝!) 直到看了三遍,这才去上班,然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悲观、渴望、幸福、心酸、无奈……还好有个公事使我稍稍得到点解脱,要不然真不知该做些什么。 杏圆,我现在是盘腿坐在床上给你写信,表上的时针指到了10号0点35分。啊,好静的夜,我听见我的心跳还有粗声的呼吸,可是现在的你呢?做梦?难道你也会熬夜? 几天以来,每晚上床前,我都要出去发泄一番,目标就是树干、空气和大地,提起树干我就一下子觉得这个手臂好疼好疼,仔细一看,居然起了些红点,而且是在皮肤里面,可能打树干的时候用力太猛了吧,不过,我还是觉得疼得舒心畅气! 接着,便是用冰凉的冷水冲洗一番汗渍,哎呀,好舒服!杏圆,你是不会有这种体验的! 好了,现在该谈谈你了,你以为我一直在为你的那封信中的那几个字生气吗?不,自从那天“同居”后我便再也没有生气了,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你自己。 杏圆,你好狠心呀!7月3号写好的那么美妙的信,居然要搁上一天才发出来,而且又要补上句什么“只好把这封信交给你了……”,天哪,这是什么话呀!真不想原谅你这种做法,但不原谅又有什么办法呢?哪叫我那么的爱你,哎,真没办法! 杏圆,你老爱明知故问,你明知我不会反对你关于工作的选择,却偏要说什么“你介意吗?”我的答复就是---我就介意你的这种明知故问! 也许我们彼此爱的太深,以至于老讲些让人生气的话,不过,我深信,归根结底,我们都不会介意的!不是吗? 哟,快一点半了,我想你也该让我好好“吻吻”你了…… 谢谢! 你的桐 7月9---10日 6。7月7日 杏圆写 (注:杏圆写此信时,仅收到子桐7月2日的那封信。) 子桐: 现在你的心情能如实告诉我吗?没收到你的这封信之前,我的很多想法中最折磨人的便是担心你会不会因为经受不了别离的打击而……你写的那两个字,恐怕要让我经常生出多余的担忧来了……我的子桐,忍住这一切好吗?我想你发誓再见到你时,一定……一定不再让你难受,我是你的,完完全全,不留点滴,今生今世只属于子桐你一个人的。“永远要你的先生”是你的誓言吗?我需要这句话。真的。 子桐你让我再找一个或几个男朋友吗?天啊,你真是林公子,要出卖我了,可是你又吝惜得来把我已全交给你的心不留一丝一毫给我自己“自由”支配,否则我倒真要背你而暗许他心了。 噢,我的好先生,你又难受了吗?完全不必,相信你自己,相信你的杏圆除了你不会对任何一个男人感兴趣,不用为我担心,只一个你已经让我充实过度了!(一天想你达二十五个小时呢,提前预支!) 是的是的,在很大程度上我们都是理解的。我还想向你提一下我的感情,不知你觉察到没有,我经常以两副面孔出现:一种象28日晚月下谈心时正经八百,有些“深沉”、严肃的我,平时我的基调就是这个,另一副即29日在你面前耍“赖皮”要你这样那样的我。请不要奇怪,这就是我,并非做作而很自然的我。成熟与幼稚皆有的我。还有,你和我也好相似的,你没发现我俩性格、爱好有惊人的相似吗?有时我想如果我是个男的,或你是个女的,我俩就差不离了。只是感情,我俩的表现方式有些差异而已,看起来,你似乎比我更脆弱,而谁知道,在我那不以为然的外表下,是比谁都更敏感、纤细的情感神经,任何一个人的一句话都可以给我的心灵带来深刻而持久的影响,我的情感世界太丰富,太深厚,太过于了,以至于就不停地受到伤害,我曾经追求过绝对,因为我自己本性的绝对的善和真,所以我也认为这个世界都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可是,你也想象得出来,自从我懂事以来,易感的心就一直在受伤,我需要爱、需要温柔、善良、真诚的情感,可谁给我呢?我都简直觉得我象一只可怜的小动物在企求人们的情和爱,但迎接我的是这个世界的一切丑恶的东西:虚假自私、无情无义、尔谀我诈、勾心斗角,你也可以想象我和这些人、事打交道时是多么恶心,你曾经很奇怪我“能有什么好大不了的痛苦。”我并非在编织美丽的哀愁,对我来说,大的痛苦和小的打击都是一样的,都令我对人失望,一连串的失望我受不了,“坚强”的我决定从此关闭我那泛滥的爱心,以冷漠、满不在乎、玩世不恭来对待一切,感情上我受尽折难,我的自尊心又强,我为了保护我自己,从那以后,我强迫自己在感情上拿得起,放得下,除非那人依恋我,否则我决不会比他多付出一丁点,从那以后,对任何感情,我都只当是在玩,只不过是想使自己少受一些伤害罢了,遇到了你,我才知道真正的爱原来是这么美好,子桐,是你让我知道爱是什么,我是那样颤颤兢兢地把我幻想了那么多时日的爱“应用”到你身上,如同席慕容那首诗中那个女人一直渴望的那一种“绝对美丽、绝对无怨、绝对宽容、绝对永恒”的爱一样,那个女人她正是我呀,而我现在得到了,是子桐你给我的。而我相信我现在爱你也绝对如此。 傻吗?子桐,在不为人所知的我的这一面,我就是这样一个又痴又傻的女人,我渴望的太多太多,我已经因为得不到而压抑了很久,现在我得到了,子桐你给我的爱正是一种绝对美丽的爱,我相信也只有在你身上才能找到,我了解你的情感,它和我的一样:敏感而丰富,再加上我们都有着这么多的相似之处,我们的爱,会永恒的,是不是?我真是个傻瓜似的想立刻证明这美丽的爱是永恒的。 又致晚安吧,吻你,我的先生。 总想着你的人 7月7日于家 多么渴望再知道一些你的能说出的思想深处。 7。7月12日 子桐写 杏圆: 每次看完你的信,总是幸福、悲哀搀杂着折磨我的灵魂,这一切反复缠绕着的就是一个“爱”。你的信写得越是使我幸福,也就越使我悲哀。天啊!这么真诚相爱的两个人居然要天各一方? 然而,即使这样,我却还是恋爱这一份悲哀。虽然,对未来的憧憬不免叫人心动,但是未来的渺茫也叫人颓丧不已,这正常吗? 算起来,我还是很幸运的人儿了,可是,当我第一次尝到被人爱而自己又不能去爱她时,我简直不知所措了,你知道我是很重感情的,我从来不愿随便伤害谁的感情,正因为这样,当那个人对我表示出那样的意思时,我为难了好长一段时间,最终我选择了一种我认为会少伤害她一些的方式与她说明了,可爱情确实是那么的让人伤脑筋的一件事吗?她始终难于从这件事中摆脱,并且还认为我恨她,看不起她,任凭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她认为她是卑鄙的、可耻的,原因是我不爱她,但她还老是与我纠缠不休,其实,我并没有这样认为,因为我也有过这种经历,我知道爱情的力量的强大和难以摆脱,所以我心里面只有遗憾,爱一个人,固然能感到幸福,但只有当这种爱转化成两个人都愿意同等付出时,那才谈得上真正的爱的幸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杏圆,你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跟你谈这些,我并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希望通过往事的会议能使你更多一些了解我。 哎,真不想就此停笔,但我始终一贯的沉默是因为我坚信:有那么一天,你以及其他一些人将会看到我的全部!!! 子桐 7月12日 床就 第二章 七月栀子(二) 8。7月13日 见面在夹江 这一次去夹江,是在母亲的鼓励下去的。 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女儿的一切都瞒不过她,女儿的那份难以掩饰的相思样子,每日都被母亲照单全收,母亲早已说过给杏圆钱让杏圆去夹江,可妈妈不知道,女儿怎么会不想去,女儿迟疑的,正是那回来之后又不断升级的难过啊,每见子桐一次,每恋子桐更深一次,每别子桐更难一次,每忆时更多苦十分,何苦了来? 但妈妈不管这些,杏圆的事,历来是杏圆不急她急,她只想看到杏圆开心,多的,她就想不到了。 7月11日,班主任托人带信来,《四川食品信息》杂志社正在招聘跑业务的人,让杏圆有机会上成都去看一下。杏圆想去了夹江,就可以顺便去成都去了解一下这个杂志社了。 妈妈早就准备好了要杏圆带去夹江的东西,那里面,有爸爸从新疆寄回的葡萄干,还有她做的辣椒酱,因为听说那小子爱吃辣的嘛。 坐了一整天的车,在成都歇了一夜,今晨9:55的545次列车,13:12分到的夹江,坐上了子桐他们部队的接站车,到部队招待所之后,登好了记,才去给子桐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正是子桐,听到杏圆的声音,听到杏圆已经在招待所住下了,那小子应该是乐坏了,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事先子桐并不知道杏圆要来的,原本就是想给子桐一个惊喜,杏圆迅速回到房间,拿出小镜子、小梳子美了起来。 几分钟之后,子桐赶了过来,满眼的痴望、满腔的话语,终于化为紧紧的拥抱、深深的热吻…… 这个下午,子桐都在招待所陪杏圆的,期间,子桐的一个战友还来找子桐,就和杏圆们他一起在招待所聊,战友的出现,是他们始料未及的,子桐和杏圆,都有些着急,巴不得那战友快点离去,可那人一点也不能明白他们的心意,占用了他们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话兴发完才离去,子桐一离去,子桐就来和杏圆缠绵…… 早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来夹江,把自己给子桐,所以便对子桐说: “我会给你的,今天晚上。” 杏圆感觉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好象一个人在兑现什么诺言似的表情和心情。 …… 夜12点半过。 子桐溜出了宿舍,翻过了招待所高高的围墙,来到了杏圆房间的后窗,后窗的窗台上,摆着一瓶栀子花,这一些细节,都是他们在白天便商量好了的,招待所的这一排房子有很多个房间,怕子桐在黑暗中找不到杏圆的房间,便将一瓶栀子花摆在窗台上作为记号,12点半多一些,栀子花引路,杏圆的心上人终于来了…… 凌晨5点过左右吧,子桐离去了。 早上10点过,子桐过来了,带来了一些早点,那时,杏圆还睡在床上,开了门,便又去床上继续睡了,子桐板过杏圆的脸来,要杏圆起床,杏圆就不,就赖在床上不起来,赖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去看子桐,可是又觉得怪怪的,又紧闭上双眼,转过身子去不理子桐。 “干什么呀。” 还是不理子桐,那个人便又扑了上来,杏圆心里终于清醒过来,自己,已经是子桐的女人了,昨夜的栀子花,今晨味道更芬芳、更浓郁了…… 缠绵了好一阵,杏圆也不想再赖在床上了,却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起床,轻易地吃早点,杏圆要子桐抱她起床,要子桐喂她吃早点……子桐乖乖地做了,还帮杏圆把头发也梳了,杏圆才起了床。 做子桐的新娘的确是很幸福的。只是,在这种幸福的感觉后面,杏圆的心里,多了一些复杂的情愫。 给了他之后,她就一直在后悔,杏圆正是从这一点上,发现自己与小思完全是两种人,小思是真正能够为她所爱的人奉献的,而她,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向小思学高尚,学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自己给子桐,有自己的原因。6月28日的那天晚上,自己的确是挑逗了子桐的,勾起子桐对自己的欲望,而自己却一点也不动心,是杏圆内心深处最想玩的一种把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癖好,当然,那个时候,她还一直不能这样审视自己,她对自己的行为有其他的合理化的解释,但事实就是,她明白自己是在作弄子桐,良心又让她不安,她一直想自己有机会去补偿子桐,毕竟,她还是爱他的,她不想让子桐觉察到自己是在欺骗他,7月13日夜,就是她想了好久的一个补偿决定,那天晚上,她象一个壮士一样,怀着牺牲自己的崇高心情等待着子桐的到来,当然她也还是有小思说的那种为了爱情献身的想法搀杂着,而且,那天晚上,她还纯净得到了她自己并没有一丁点那种欲望的地步,她只记得自己是要为自己心爱的男人献身,让他快乐的。只是,在献身之后,她才发觉自己的心中,从此多了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结。 20岁的杏圆从来就没有搞懂那种情结究竟是什么,那个时候的她内心深处还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面对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她认为的“过失”。现在,让38岁的杏圆来帮她一把吧。 从小,因为杏圆性格中的某个缺点,小伙伴们都不爱和她玩,但她又非常喜欢小伙伴,不断的试图加入和不断的被拒绝,小杏圆的自尊心一次又一次地受到伤害,到她大了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很自然地融入陌生人之中了,始终不变的只有一点:她内心深处还是喜欢同伴的。方法之一:装着清高,等人家主动,以免自己受伤害;方法之二:很唐突的无措的主动和人相识相交。这两种方式中,杏圆最希冀的,永远都是第一种。可是,和子桐交往以来的每一步发展,全是自己主动的,她虽然也明白子桐的性格决定了这一切,可是她潜意识里还是接受不了一切都是自己主动的这一点。在她的潜意识中,自己是一个极其矜持的、稳重的人,一个被人家需要,人家主动而自己处处被动的人,以满足自己早年在人际交往中缺失的骄傲感和自信。但,和子桐的每一步的发展,都一步一步地摧毁着她潜意识里的这种自我形象建构,尤其是,最要紧的一个环节上,是她自己主动了!她骨子里还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啊,要不是听了小思的那些言论,在她原先的设计中,她是不到新婚之夜不会把自己给他的人啊。。 这一些简单的事实,20岁时候的杏圆是没有勇气去意识到的,她只知道后悔,还很担心子桐今后会怎么看她,说不定,还会认为她是一个轻浮的不自重的女子呢。 但是,她没有意识到的那些东西,就没有发生什么作用了吗? 那几天,不知是什么原因,每一天,杏圆都困倦得很,其实,子桐并没有多少机会和杏圆那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杏圆和子桐一在一起,杏圆就会昏昏沉沉地想睡觉,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一点精神都没有,子桐见杏圆这个样子,肯定也有一些失望,肯定噻,有好几次他们在一起,子桐想要杏圆,但见杏圆那个样子,子桐也索然无趣了。 有一天下午是去子桐的寝室玩的,杏圆还是昏昏沉沉,闭眼欲睡,躺在子桐的床上,听见子桐对杏圆说要喂她吃东西,要在平时,只要一听见吃的,杏圆保准来劲,可那一天,杏圆始终懒洋洋的,只将身子挪到子桐的身上,让子桐抱着杏圆,眼睛依然闭着的,只将嘴张开…… “啊!啊!……”杏圆大叫起来,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喂杏圆吃的,居然是风油精,这些天来,见杏圆没有精神,子桐老爱用那风油精来搽杏圆的什么“穴位”,然后帮杏圆按摩,想不到啊,想不到,搽不管事,居然会喂杏圆吃。 这一辈子,杏圆最可怕的就是口中吞下来历不明的东西,何况是这么呛人的怪物,杏圆不停地干呕,难受得只差没真正呕吐出来,那东西还辣,眼泪水都给杏圆弄出来了,子桐也慌了,赶快想尽了子桐能想到的办法…… 之后倒是的确清醒了,雨点般的粉拳给了子桐之后……… 有些时候,杏圆想起这种事情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羞耻感觉。后来,杏圆知道了这就是原罪感。但是,却又有一些矛盾:羞是羞的,但爱却是更不一样了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啊。 有一次说笑,他们便说到了孩子,杏圆说如果有了孩子,如果是个女儿,杏圆就给她取名叫“桔梦”,不知道为什么,杏圆一直很喜欢“桔”这个字,并不是杏圆特别喜欢吃桔子,而是杏圆觉得桔这个字里包含着一种自己很喜欢的色调,而在那种色调中,有杏圆一直想要得到的那种温情;然后子桐说,如果是个儿子,就叫他“醒神”吧,因为他的妈妈,整天连眼睛都睁不开。 还有,有一次子桐对杏圆说,你知道吗?第一次,在部队的那条小路上,你跟人问路的时候,我第一眼看见你,你知道你给了我什么感觉吗?杏圆说不知道啊。我那个时候还没看见你呢。子桐说,第一眼看见你,你给我的印象就是--你好性感啊。坏,你坏。你怎么会那么看我呢,(杏圆从来都不会想到,一向“严肃”“正经”的自己会给一个男人这样的印象。)那天,杏圆穿的还是那件黑色的羊毛衫,将自己包裹成那样,要是杏圆穿得象现在这样薄,子桐还不当场就把杏圆吃了啊。“看似老实的男人,谁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心思呢?”杏圆感慨男人与女人在这些思维上竟然有这么大差异。 在这一次的接触中,杏圆第一次全面地了解到子桐的家庭、子桐的父母,杏圆更多地了解到关于子桐成长的一些经历,也更多地了解到子桐的部队生活,还有子桐为什么会离开澄溪的那个酒厂。当然,他们的了解是双向的。 只是写到这里杏圆好象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已经有了那种关系之后,杏圆才知道子桐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子桐的过去的那么多的问号的答案的。 也许,这也是爱情的一种本质吧。 7月15日,杏圆对子桐说明天想走了。 其实,杏圆知道子桐会有什么反应的,有些奇怪啊,杏圆并不是真的不想看见子桐的这种反应,只是,杏圆为自己有这种心理感到了对子桐的残忍,杏圆努力收起自己说这句话的漫不经心的姿态,很认真的对子桐解释,班主任已经在那家报社给杏圆报了名了,杏圆得尽快赶过去。(杏圆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漫不经心,还是装的,20岁时的陈杏圆太复杂,她有那么多的盔甲需要去保护她自己,38岁的陈杏圆在写她的时候最头疼,因为她怎么努力,都好象只能触摸到她的一部分。) 从杏圆说到自己要走,子桐就感到自己心里很不舒坦,她应该知道自己自己听到她要走的难过,却还是那么轻松的样子,难道她对自己的感情都是如此这般的轻松吗?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把她的身体给自己? 那天下午,杏圆对自己说到:“我会给你的,今天晚上。”她说得言之凿凿,掷地有声,但子桐却从杏圆说这句话时时的表情中感到一种不自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感觉,晚上回到宿舍,想起他们的栀子花之约,他开始犹豫起来,一是杏圆那句话给他的感觉,还有就是,杏圆是他真心喜欢的女人,也是他想她成为他妻子的女人,虽然这几次和她亲热,自己都情难自禁,但他还是不愿意这么快就要了杏圆,上一次,虽然杏圆拒绝了自己,但这种拒绝却让他更喜欢杏圆了。但是,另一方面,子桐又有一种直感,他还是应该前去要了杏圆,这样,他更能真正得到杏圆,那个一直让他难以捉摸,难以把握的女人。 可是,给了自己之后,他就很明显地感觉到杏圆并非十分情愿的一种勉强,这让他十分奇怪,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给自己呢?这才两天啊,她就又说要走了,而且说的时候的表情……她依然是让他难以捉摸,难以把握的那个女人,难道她对自己,就从来没有认真过吗?…… 7月16日的上午,杏圆再一次问子桐不会再那样想了噻(指自杀),自从子桐6月28日夜跟杏圆提起了那两个字眼之后,杏圆心里就始终没能将这两个字放下,虽然在一起时,有时嘴巴无聊,会去问子桐你是不是真的那样想哦,但其实杏圆心里还是明白这小子是从不乱说话的,杏圆怕的,也正是这一点,害怕自己离开子桐之后就会不停的担心,所以想在临走之前要子桐给杏圆一个保证。 原本杏圆是信心十足的,杏圆想到自己已经给了子桐,子桐不应该再那么想了,(对不起,这只是杏圆的某种思维模式,杏圆知道,它有一些功利,更有些幼稚。但没办法,那个时候的杏圆就是那么想的。)谁知子桐却闷闷地说到:不一定。 子桐这句话一旦说了出来,杏圆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好半天,杏圆回过神来,才发现子桐这句话对自己的伤害有多深。感觉到了无比的难堪和气愤,她只有不停地去逼问子桐为什么,可是子桐却很倔强,始终不回答杏圆,所以杏圆一气之下,就夺门而去,这是杏圆第一次跟子桐发这么大的脾气,杏圆不是真的要走,杏圆只是想要知道,子桐会不会出来追自己,子桐要出来追,杏圆立马就会乖乖地跟子桐回去,但是,走了好长一段路,都不见子桐来,杏圆有些着急了,毕竟,子桐是有着那种意图的人,子桐的生命安全超过了杏圆的别的一切,杏圆突然醒悟过来,发疯一样地跑回去,回到招待所,子桐还在原地原姿势坐着一动不动,杏圆走上前去,看见子桐的烟头都已经烧到子桐的手了,连忙帮子桐夺下,然后才看见,子桐的手臂上,有烟头烫过的痕迹……杏圆想知道烟头烫手的感觉,就拿烟头也去烫自己的手,结果却才发现简直不能近手。杏圆的眼泪,无声地划落在子桐的手上……杏圆怪子桐,这么对自己,杏圆怪子桐,这么惩罚自己,但杏圆更加恨的,是自己,自己的冲动,自己的任性。 7月17日,杏圆去了成都。走之前,杏圆对子桐说,去成都办完事,就回来夹江陪你…… 9。7月20日 杏圆写 子桐乖乖: 我回家了。 骂我吧,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我根本离不开你,看完了你的两封信,(注:指子桐7月9日和12日写的两封信。)我简直无地自容,为什么在成都时一个劲地想要逃避你,就为了那天上午气得不能的缘故吗?可这是小孩子脾气呀,我心里都觉得我好奇怪啊,当然,最说得通的原因还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再来夹江了,那五天全在没精打采、闭眼欲睡中度过,你失望—— 我自己其实也无法容忍。 回来之后就没什么了,我在盼望着下次来时很有精神。 在成都我联系到了《四川食品信息》杂志社,现在只等他们把介绍信给我,我就可以出去跑业务了,也就是帮他们联系有没有愿意登广告的商家,我想,我可以先跑一下澄溪的厂家,然后还可以到你们那些地方来跑,工作(玩)几个月,再回我们单位正式上班,不亦乐乎? 桐哥哥,我回家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吧,不过,你应该相信只要有可能,我都会来你那里的,等着吧。 子桐我的宝贝儿,你还用手打树干吗?如果你敢说你还在,我一定不来夹江了,免得我生气,子桐你真是不相信我容忍不了你这种折磨自己的行为吗?答应我子桐,好好爱惜你自己,虽然我的过去一直是生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世界中,但对我所爱的人,也许他就能取代我本身而成为“我”的中心了,虽然我正在努力,我一定要学会如何去爱你的,也教教我,好不好?你对我那样好,我怎么却办不到? 子桐吻你,脸上最痒的地方。 你的:圆儿7月20日 10。7月25日 子桐写 我的杏圆: 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说,又是生气又是爱怜,又想埋怨又想忍受。杏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 我一直自信你会回夹江的,所以两次满有把握的坐部队的接站车到夹江,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你的信,我才失去了你会回来的念头,可你还给我解释!天啊,我需要你的解释吗? 原来,你居然被你自己都奇怪的原因驱使回了家,真叫人不可思议! 前天,也就是星期六,我收到我姐和我妹的来信,我一下子感到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我的父母了,我真不明白他们生存究竟为了什么,说为了儿女吗,可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叫儿女失望,我仿佛间看到他们将完全失去他们的儿女。 还好,我的努力得到了妹妹的承认,她们内心的确给我说穿了,她们感到高兴,因为她们不敢那样跟父母说话的,所以我觉得,即使失去了父母,也决不能失去妹妹。 另外,一位事业心很强的同学的来信也深深打动了我,他和我一样,成了社会环境的俘虏,他是这样说的:“我活着是为了父母,为了对得起自己,为了那些在我不幸的时候伸出热情的双手的人们!” 诸多的原因冲击着我的头脑,以至于我越来越觉得写“遗书”的迫在眉睫,可是尝试着写了几页,竟感到很难写下去,但我相信这只是暂时现象,我坚信,我会完成的! 你不必劝阻我,一切都是徒劳的。至于死,只有决定于写完书后的思想了,现在的我无从决定,我只知道,我现在唯一生存的目的就是写成这本书。当然,我不知道将用多少时间才能完成,也许一年或者十年,或者到死也不可能完成,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即使完不成,那我也问心无愧了! 就此! 你的子桐哥 7月25日 清晨 11。7月21日 杏圆写 子桐: 你现在在做什么,在焦急地等着我从成都回来?噢,老天爷,请你别再折磨我,我总是受尽心的煎熬才能得到一点你的爱的,子桐啊,想到你在等我,我那已泯灭的良知又死灰复燃起来去炙灼我那本不坚实的心灵,子桐,生气吧!死劲气我,恨我,然后再想到休我,一辈子别理我,但千万别气着自己身体一点点,啊! 子桐我只会说傻话吗? 子桐我每天都给你写信可以赎回我的罪过吗? 今天把我的两个日记本又翻了一遍,发现里面竟然几乎全是与“感情”二字有关的心灵琐记,也许可以这样说:我的人生完全在我的独自体味中完成的,从中我总是能找到生存的意义,为了隐逸清秀的大自然,为了心中美好的感情,我一天一天的发现我生命的永恒。 为了你,子桐,我会总是快乐的迎接每一天。 你能办到吗?如果你担心自己不行,我可以保证给你的生命注上快乐之泉,我能办到。 回来对妈妈说:我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在四川也好,去云南也好,反正我不会和他分开的,妈妈便问我们对结婚怎么看,我回答她说:“现在我生存就是为了得到子桐,我只静静地一心地等待我们结婚的日子。”妈问你是否也怎么想,我狠狠地说到:“他才不呢!” 是的子桐你不,你要抓住的只是现在,你说过现在你根本不会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想到结婚,我恨死你了,你已经开了我的“戒”,还这么说? 天啊,女人就怎么讨厌吗?就喜欢无休止地唠叨建筑在幻想之上的事吗?子桐小乖,你是否又嫌烦了。 不过,我真的总想到结婚后的日子,那种两情无尽思的时日,我暗地思量:一定要把结婚后的每一天过得自然、美丽、充满诗情画意,直到情逝人灭,我们的爱至死也不会够,子桐不是吗? 我天天都想笑,我想起子桐你的笑容是那样的迷人百看不厌,婚后,我一定要永远留住你的笑容。啊,我的子桐,我能做好你的妻子吗? 桐我在你面前赖皮是你的过错,是你是你迁就纵容的,不然我不会那样。 桐哥哥我现在又在笑,因为我在弹吉他,又想起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感觉自己笑得好甜好甜。 等着我,我又会来给你一切。 yuaner 7月21日 12。7月26日 子桐写 我的亲爱的圆圆: 精神和肉体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吧? 真难为你说出那么扣人心弦的话,我可是办不到,我想有机会又得讨教讨教了,你敢保守吗? 由于你强有力的解说,我已经不知道我是不是又该兴奋得生气了,真是没有办法! 你发现了你生命的永恒了吗?也许太晚了点或者说太早了点,你说呢?哈哈,我在跟你打哑谜,但愿不会“顾此失彼”。 好奇怪的一个“顾此失彼”,连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把它跃然纸上了,我想大概是傻人的聪明之举吧。我开“戒”了吗?!哦,是的,我想完全是为了证明“永恒”的! 圆儿,奇怪吗?这些话。 这算什么话?我的上帝在要求我“快乐的迎接每一天”。我何尝不想如此呢?只是由于只是的缘故,所以我首先必须向我的上帝讨些“快乐之泉”,而且她曾许诺过给我的,但是我很担心她会用什么方式给我,因为倘若方式稍有差错,大概她的收益将会很坏,至少我怀疑地这样认为。 我的上帝总是对我许太多的诺,以至于我有些不敢相信起来,我无法相信她是为了稳定军心还是另有良心,总之对我好,这却是无可厚非的了。 当然,我首先最迫切的是希望她在我身边,即使默默无言,我也满足得不知所措了。 而且,我的上帝她答应过要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 是的,我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和等待了…… 圆儿,告诉我,菩萨会惩罚一个开了“戒”的和尚吗? 阿弥托佛!罪过!罪过!! 开了“戒”的和尚先生 上 7月26日 13。7月22日 杏圆写 子桐: 得知老母亲背着我给你写了一封信及其内容,我已经几天没理她了,但又觉得她可怜兮兮的,她不也是可怜我在家里的那些表现才写信给你要你想办法调过来的吗?可她也没有权利对你提什么要求啊,我真是气愤难忍,子桐你不用管她,也别回信,我一定要惩罚她,她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不和我商量,她的内容一定使你生气了,子桐别管她,你来不了澄溪我一定经常来看你,小乖乖,我一定要摸你的脸,然后把它贴入我的怀中,我的子桐,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的心啊,别伤害着它了。 …… 噢,我的妈妈,我为什么为了我的情人这样狠心地对待她? 当然不,我还是爱她,只是,任何人我都不会允许他(她)伤害你,我不能容忍这一点,你理解吗? 今天我开始起床锻炼了,还跑了很长一段,这对平时动都不愿意动的我来说是一大进步,早饭后开始看书,翻了翻冰心的《寄小读者》,感到她的文字好美啊,我也想从现在开始起有目的地训练自己的写作能力,我觉得生活着本身就是最有意思的一件事,杰克伦敦的“热爱生命”也是我的生命观点啊。自然之美、爱情之美、艺术之美值得我们为之活着,这些美具有永恒的生命力,面对他们,我感到放弃生命和因噎废食有什么区别呢?不顺心的日子正象是美妙无比的生命的点缀,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体会美妙时日的喜悦罢了,而战胜哀愁、战胜不幸又是作为人的何等气魄。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宁静的夏晨拂起我生命的丝丝绿意,可惜我的文字功底有限,不能 第二章 七月栀子(三) 15。7月23日 杏圆写 子桐小姐: 因昨晚和小四妹去澄溪城里过“夜生活”,今晨始从曾外婆家回来,故现在才给你写信。 今天看了《读者文摘》第七期,上面有一段话很有趣: 接 吻 双方的嘴中一无所有,可彼此却感觉到有一种天国般的滋味。那声音,就象水牛从烂泥沟里拔出那陷得很深的大脚时所发出的声音。 很有趣,是吧,回到家来妈妈又想和我谈谈你,其实,我正闷得慌,求之不得,就和她神吹八吹,吹完后发现你简直成了天仙,而又懒、又贪吃、贪玩的我竟一无是处,然后妈说她好想来看你,我说你这么胖别把林子桐吓着了,因为资深人士曾经告诉过我:女婿第一眼看到丈母娘就会想到二十年后的“她”的样子! 哎,有何办法,偏偏我这个狼君又是个花狐仙,那么多的女人他的心都能顾得过来的,不是吗?13岁的小女孩送他走时他俩都情深意重的,看他和我眉眼之类的就能知道他秋波频送技术之高超。 哎,有何办法,谁让我把他选中了,虽然生气,可也还比一般女人开通些,“哎,将就着吧,谁叫女人是尤物呢?每个女人都有她美的地方,他能欣赏倒是一大幸事。”只希望痴情公子广泛撒“网”的同时别忘了你苦苦相思的“妻”。 真的,说正经的,子桐,我觉得只要你渴望生存,哪怕有那么多的女人爱你,我也不会为难你的,虽然我嫉妒,但我愿意你为了爱而活着,哪怕有一天我不适合做你的那个了,我也希望你能为新的生活作出重新选择!只要你能如意的不负你心的活着,我想这于我的爱,也就是最大的满足了,这崇高吗?我都觉得我一天天地在变,为了你,我愿意变得更好。 小阿桐,下次再谈,乖乖的睡觉呵,让姐姐摸摸你的瓜子脸。 圆 7月23日 (喂,你把那张在蛾眉照的照片寄来让妈妈看看吧。) 16。7月30日 子桐写 杏圆: 能告诉我,如何才能停止片刻---想你?我感觉我这个有限的大脑简直承受不住了,我在想着偷偷地躲避一下,可是越这样想着躲避越是要想,哎,就象那罪犯手上的手铐,越是挣扎就越紧。好罢,我低头认“罪”,你也不必教我了 ,免得“痛”上加“痛”。 你好象在等待着我的这么一句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夹江?”哦,天哪,你真是顽皮。 现在,办公室又只剩我一人,静得叫人有些烦乱,于是只好把头一偏,看窗外的雨下个不停…… 我心里的“雨”怎么就下不出来呢?我想象着那该是一种多么淋漓尽致的倾泻呀! 我是个最不擅于道歉的人,明知道自己错了也不,而你却不。 我常常在不知不觉中“酿造”生气原子,并把它扩散开去,如果这也算罪过的话,那么我早就被打下地狱去了。 尼采说:“深沉的你,便是轻伤,也使你剧痛。”“你爱自己,所以你轻蔑自己,如热爱者之轻蔑一样。”“热爱者因为轻蔑而想创造!”“那时候她肯作一切牺牲而觉得一切无价值。” 为什么我要看到这些文字?难道他想剥夺我的感情?呵,我太脆弱了。 杏圆,你能救活我吗?啊?我提醒你,光自信是不行的! 我的你的我 7月30日 17。7月24日 杏圆写 老牛: 你吃饭不抬头! 你有话不出口! 你大路不想走! 说说看,是何来由? 本只想写第一句,下面的就都跟着来了,老牛弟,我说的对吗? 这几天过得很有趣,有一晚和几个好朋友约起去喝夜咖啡,然后有好书看,好磁带听,好地方玩,好朋友乐,然后和小四妹手牵着手串大街,和妈妈去选了一些好看的料子准备去做裙子,是照自己想象中的“造型”做哦,其中还有旗袍的样式呢,每选一样,都在想象我的阿牛看了会怎么感觉,真气人,好象全是为了你而穿着似的。 生活如同过去了的每一天一样,几乎都是在快乐中度过的,我甚至认为我难得的忧伤的日子也是应该的,因为我太快乐了,曾经有一 次发现妈妈看了我的日记本,气得我无法容忍,但转念一想:生气于我心太不好受,而过错又不是我的,接着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平静下来,想想看,生活中这样的事情少吗?过错在别人犯不着气自己,过错在自己就更没必要生气,改了就行,所以我从不想发怒生气,所以我觉得生活着是一大幸事。 晚饭后和小四妹逛环厂公路,虽然我现在身上只有两三块钱,但我和妹妹都很想吃新上市的荔枝,于是我便将钱全部买了荔枝来吃,也许回去妈妈又要说我再多的零用钱都用得完,但我想,人生也许就这么回事,自己想干什么时,能满足自己的心愿便是很重要的,花钱之类的也不算什么啊,此生只愿能顺我心,比如现在,我和小四便边吃荔枝边唱它一路的歌,然后坐到一个很美的湖边,看很美的天空和树枝与黑夜隐没一体,我们就回家了。 生活中有那么多很美的细节,仿佛是一件件独立的艺术品,只要你用心去体验去感受,生活无处不是艺术,且比真正的艺术更耐咀嚼、品尝、回味,独自体味,其乐更无穷,很多人、事令我们失望,但这毕竟是事情的一个方面,有时候,在我不那么极端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其实也挺依恋人的,因为毕竟,这世间最优美的东西还是人性,人性中的真诚、善良、美好的一些品性,不是比这世间的其他东西都更优美,更耐人欣赏与感动吗?这些品性,是让我们去追寻一生也难以穷尽的美啊!相信人,相信人的本质的美好,终将让我回复我自己天性的美好,而不是现在这么扭曲的我,如果我能做到,我是可以更为客观地对待我的生活的。 我曾经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别离而想到过逃避,然而过后我发现自己好傻,既然我们在一起的今后是那样迷人,我为什么不能忍受现在……… …… 阿牛你知道吗?我一直在为你深深的担忧,阿牛你如果要执着你坏念头,我现在也无法要你骗我不死,但你最好等我们能有机会在一起生活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好吗?我相信我能改变你,给你以生的勇气,如果你实在认为等不到我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了,你可以马上叫我来,那我会什么都不管的就来到你那里,你怎么选择我也就怎么选择---如果改变不了你,不过,我要尽最大的努力,阿牛,就答应我这一点,好不好,我求你了,赶快答应我,好让我暂时放下心来,真的,我现在经常闭上双眼数某样东西的单双来“看”你是否有那种的危险,我好怕,我的桐,你忍心让我这样…… 世界上本来就什么都是辨证存在的,你怎么能要求有完美的“世界”,正是因为有坏的我们才能感觉到好的存在,我已经知道让你违背你做人的原则,违背你的意愿,负你心的人和事情很多很多,但如果你爱我,我也爱你,那我就没负你,这也许还不够,但你还有你的夜晚、你的“世界”、你的自然、你的艺术、你的创作、你的歌声、你的笑容……这么多,它们都是爱你的,最终都不会负你的,我的小阿牛,你能负它们和我吗? 阿牛其实我是很敬佩你的为人处世的品质的,也许你会瞧不起我,没办法,这也不是本来的我,对社会顺之逆之我曾经反复考虑过,最后我想,我还是经济一点,顺着这个社会生存吧,去追求一些我不愿但却不得不追求的东西(比如不甘不平等等等),我也觉得自己其实和许文强一类的小人物有很多共通之处,但我内心深处,还是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我之所以会爱上你,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我会爱你,也会跟着你,使劲抱吻我的小阿牛,想我吗?但要乐观坚持的等待!记着!乐观! 圆 7月24日罗草 18。8月2日 子桐写 我的赖皮的圆圆: 你真那么有能耐,能忍受这么久的分离?是什么力量在推动你狠心的作出这样的决定? 连着三天没收到你的信了,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做将使我多么的难过,天哪,每天除了收看你的信外,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呢?是不是我的哪一封信又使你生气了?杏圆,你别再折磨我了,我的确受不了你的几次生气的。 圆,你是不是对我的每个字都认真得很?天哪,你知道,要真是这样,那我会变得拘谨起来的,而我一贯却喜欢心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是不是你不希望我这样? 这么一说,连我都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难道你真的又在生气了?杏圆,你快告诉我,我想你需要我的解释! 如果解释也不行的话,那么你千万不要独自一个人在那生气,要生气也到我身边来生,好吗?因为我无法想象你一个人是怎么的一种生气。 算了,算了,不说了,唱后面的歌罢。 永远要你的先生 8月2日 附: 念圆儿 1=d 4/4 [捷]德沃夏克 曲 “念圆儿,念圆儿, 圆儿真可爱, 天清清,月淡淡, 相思阵阵来。 我圆儿,今如何, 常念念不忘, 在异地,一孤鹤, 寂寞又凄凉。 圆儿你,快快来,坐在我身边, 手握着手,肩并着肩, 同享往日乐, 同享往日乐。” 19。8月1日 杏圆写 (注:因为陈杏圆写的信比林子桐写的多,所以以后都可能出现杏圆的信连续出现。写8月1日这封信时,杏圆只收到子桐7月26日的信) 小阿牛: 几天没写信等急了吧,帮《四川食品信息》跑业务确实不容易,不过,虽然又热又累,我心里却觉得很好玩,这个工作是与人打交道的工作,需要去游说别人来登记广告,难度是有的,我把它当成是锻炼自己的好机会,我觉得很抱歉,我暂时来不了你那里,你也许总认为我说话不算数,也许跟你才是如此,因为你喜欢我呀。况且你是不会真的生我的气的,就象我无法真生你的气一样。 和尚兄弟,我走之后你觉得难受吗?或许认为这种分离也是一种苦趣----无可奈何的享受?然后等待相逢的爆发,这种两情无限相牵的日子不是也相当美丽吗? 我总是如此,我要让生活中的苦难拜倒在我的脚下,踩扁它去欣赏人生无穷无尽的美妙。 这不是狂妄,因为我已经能够办到! 圆儿现在告诉你菩萨会不会惩罚你这个罪大恶极分子,我就是菩萨,你罪该永生! 我要你,我们要一起过完一生,这算许诺吗?该不是我的奢望? 我的小乖乖,好好活着,长胖些,圆儿来了首先要摸摸你的络腮胡脸。 你的yuan 8月1日 20。8月2日 杏圆写 (注:此信同样为回复子桐7月26日信的内容。) 和尚同志: 给你许了些诺你是否就忘乎所以起来,居然怀疑我“稳定军心”或“另有良心”,你这个特大号坏家伙! 不和你玩了! 说真的,我现在觉得好懒得写信,虽然想到你在盼我的信,但又实在不愿动笔,动了笔又觉得想写的写不出来,写得出的又只是些无聊的。 而且,由于信在途中旅行的时间过长,我接到你的信时,你究竟是针对我哪封信及其内容而回复的,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因此你的信我看了很莫名其妙的,什么“顾此失彼”,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想必你看我的信也有同感吧。 我现在没什么,你不用担心,我依然是一个人,“桔梦”或“醒神”都没有来,看来,我采取的“方法”还是很安全的。 我估计八月份我是会来你那里一趟的,只是不知在中旬还是下旬,好了,你耐心点等吧,我的乖。 你的圆儿 8月2日 21。8月3日 杏圆写 桐: 今天我也学着你的样子把你的信全部收集起,好厚的一墩。可是我也不觉得怎么样,因为那些信我已经不能再看,每个字都和我好熟了,再看也不能把两个字看出四个字来呀。 清理出你的“两情若是……”的那幅字条,把它压在我的玻璃板下,倒是很有意思的,记得你那里还有一些你“裱”好了的白纸条,再给我写些寄来好吗?我抄了一些诗句,你看好吗?“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顾琼《诉衷情》)“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萧》)“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行行重行行》)……如果你还有更好的的句子,也写着一并寄来,还有上次的几首词,也很好的,如果把它们全压在玻璃下,那真是很不错的作品呢,算是我给你举办的个人书法展览了,效果一定不错。 桐,吃葡萄干时吃到米米没有?你是不是会把米米一起吞下去呢?----假如没吐出的话。 圆儿 8月3日 22。8月4日 杏圆写 (注:此信是为回复子桐7月28日之信。) 阿牛: 看着这张被你选中的在两个窈窕美女雕塑之下留影的你的照片(注:6月19日林子桐骑自行车经过蛾眉县城时照的。)觉得你真是很超脱的,满不在乎的随意的目光中充满了无限的自信,虽然照片已经看过,但如今人不在眼前,还是看了又看,看过之后,想到这上面的阿牛的形象倒真的是我心目中的阿牛呢。 “始终微笑着的阿牛。” 好样的! 这才是我的阿牛! 于是拿起相片吻了又吻,怎么,粘乎乎的,不放我?阿牛也在“吻”我? 是下着细雨打起伞去拿你的信的,每次总想先从信封的字迹看出你的哀乐。 这一次,我该彻底放心了吧,我的阿牛是不会狠心抛下我去那冷冰冰的地方的,阿牛会要我的,到我做完他妻子和情人的那一天的,我们彼此相爱太深,连上帝都该自豪在他创造的世界中有这样的一对,否则,我敢发誓他老人家会遗憾的! 那一天……然后…… 从早到晚和你在一起…… 我们都该耐心等待,不就那么几百天吗?何况,我时刻“在”你身边的。 近来总是梦见你,阿桐,好好爱惜你的身体哟,要等到那一天哟,会吗?那一天,我们的,温馨的,不断熠着桔色之梦的,充溢着柔情蜜意的家!我们生活在里面!噢,我真不能想象为什么幸福都全集给我了,我没做什么大好事呀! 桐,又吻你调皮、迷人的微笑,记住哦,始终! 圆儿 8月4日 23。8月7日中午 子桐写 (注1:子桐写此信时,仅收到杏圆8月1日的信。) (注2:这封信的第一页的上半段被子桐裁去了,所以只有下半段。) …… …… …… 我不想知道你过多的欢乐,你应该明白我的这种心情,也许你会说我太不那个,但你尽管说就是了,我想这样会比我听到你的欢乐更好受些。哦,我的天哪!人为什么这般的自私? 其实,你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只不过不好说出口而已,难道不是吗? 谢天谢地,我们终于看清了我们的处境,这不但迫使我们做出新的决定,而且有益于我们循着一个目的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工作,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的确,在很多方面我的武断可以叫任何一个认识我的人感到生气甚至是憎恶,但这完全不能改变我的天性,这就是你必须领教的关于我的顽固。 你敢隐瞒一切吗?不,每个人都做不到。相反,想披露一切,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在我们明白这一点后,我们就彼此都能理解对方的好多行为和言语了。 然而,我却希望坚持披露一切,而且我自己认为在你身上将得到实现,当然,这样肯定完全是由于我已经在你身上得到证实的缘故,因此,我要继续下去。 我知道你却不会这样,尽管你愿意,但总是有一种无形的东西阻碍着你;尽管你努力,但往往取得的效果并不是很理想。这,对于明理的你,恐怕也早就意识到了。 8.7.中午.舍 24。8月5日 杏圆写 (此信为收到子桐7月30日信时的回信。) 子桐: 刚交了那封充满兴奋心情的信(注:指8月4日杏圆写的信。),便看到这封“提醒”我的信:“光自信是不行的!” 其实我敢自信吗?要能自信我也不至于为你担忧到神经质的地步了。 我确实是你的,然而你并不是我的。 你是属于你自己的。 如果你真是属于你自己的倒也好了,问题是你连你自己也保不住。我常想生命真是一个伟大的现象,它让我们有机会去体验一切,并不断地给我们困难、挫折、不幸甚至绝望以考验我们生存的能力和意志,还是听听尼采的吧:“不知道自己缺乏自由之意志的人是真正的贫穷。”子桐,我知道你的意志是很坚强的,但为什么没有顽强的韧性,直到寻求到生命的“自由之意志”? 我的确想“救活”你,当然也是为救活我的这一份爱,但我想如果你只因为我而活着的话,我也会替你难受,重要的是你自己! 当然我会尽我的力量来给你新的“太阳”,也许曾经有过很多的太阳“黑子”恶毒地侵蚀过你脆弱的心,但你该明白这样一个成语的含义吧:因噎废食。子桐,你生命中最美不胜收的日子还没到来呢,不管是你的事业还是爱情,就因为那几颗小小的“黑子”你就忍心丢下即将属于你的一切?! 要记住:太阳在每日之晨都是新的一个! 也许我说的一切你都不在乎,甚至还觉得我只不过是在劝别人罢了,那么子桐,能把与这个念头的产生有关的心思、认识告诉我吗?如果你愿意重新回忆的话,希望你能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开始的,又经历了些大概的什么事情使你最终有那样一个念头,不想说也行,因为我已经猜到了一些,我想的也不会差好远,虽然不是很具体的因素。 说到道歉,我是能领会你的“牛劲”的,我倒不怎么希望别人一个劲的道歉,他有歉意在行动中补正也很好啊,“明知道错了也不”如果在行动上也是这么固执,就有些犯不着了,只要认识到自己错了,就应该纠正过来,为了“特立独行”,为了“我行我素”,而坚持自己“个性强”的缺点是可笑的。 不过我相信你并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不喜欢说道歉之类的,对吗? 哎呀,今天去测了血型才知道自己是b型的,你呢?测过没有? 你的我 8月5日 第二章 七月栀子(四) 25。8月7日下午 子桐写 (注:子桐写此信时,仍然没看到杏圆8月1日之后的信。) 杏圆: 告诉你:我又改变了以往的想法! 可惜这种改变并不会让你高兴,即,我已不准备写什么“遗嘱”。这样做并不能使我更长寿些,反之倒会使我更早的……因为在我看来,一切都显得比以前更无聊,更没有意义,所以,我觉得我已不再受什么的局限,以前当然是受“遗嘱”的局限,现在的我随时都可以对自己实行“枪决”。 天哪,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感到这支笔是这么的沉重,好象它将决定我似的,以至于每写一个字心里都要颤抖,这种颤抖还扩散至了笔尖…… 杏圆,你大概还以为我一直在说些骗人的话吧,幸好对于你这种不信任我已经能够忍受了。也许,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忍受了,要不然,我不会是现在的样子的。 的确,我爱过很多女人,但几乎都是默默地,尽管有些时候也委婉地表示一下我的感情,但我怯弱的天性导致了我最终的退缩。尤其对于夏晨,我甚至那么迫切地希望她能与她丈夫离婚,然而,理智又害了我。你要知道,在遇到你之前,她是我最那个的人。跟她在一块时,我们从来不谈到彼此的感情,天哪!回想起当时我尊重她的那份程度,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她明明知道我爱她,但她却从来不说一点这方面的话,一点也不,就是现在也不。我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理,然而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杏圆,我知道你最不愿意听这些话,但是我却必须说出来,并希望你能理解。 杏圆,我想你一直在怀疑我的爱,就象我一直在怀疑你对我的爱一样。你说过:既然我爱你,为什么又要想到去死?我认为,这与爱简直没有多少关系,你完全没有理由说我想死就不爱你,我该怎么样才能证明我对你的爱呢?难道不想去死才能证明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杏圆你恐怕就不是我的了。 当我意识到爱并不能使我永恒以后,我死的观念就更强烈了,杏圆,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解释我的自私,如果我的道德中有着为别人奉献一切的话,我会为你而活着的,可是我的自私不允许我这样做。 看来,我们又得在一起才扯得清这些问题了。 你能快点来吗?当然,你当然能! 你的子桐 8月7日星期天下午于舍 26。8月9日 杏圆写 (注1:在这之前,杏圆还写过几封信,因为与子桐的信的意思接不上,故略去,以下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再说明了。) (注2:此信为收到子桐8月2日信的回信。) 我可怜的子桐: 连着三天没收到我的信就怀疑我生你的气了吗? 哪能呢? 每件事之所以成为现实,必然有各种各样纷繁复杂的原因啊。 阿牛,我怎么会对你的每个字都认真得很呢?“要真是这样,那我会变得拘谨起来的。”既然你一贯喜欢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吧,何必因为我而违背你的心愿呢?要知道,你的这种性格以及你这个人所散发出的各种气质(哪怕是你的弱点)都会令我从心底喜爱的啊。 我并没有什么“能耐”能“忍受这么长久的分离”,我和你一样,在承受着分离的剧痛,每天能安慰我的便是拿着你的照片忍住那长久渴望倾泻的泪水,阿牛你在笑,我不能哭,我不能让自己跨下去,为了永远留住你的笑容,我必须坚强地等下去,同时也必须给你生命的力量,让你也坚强起来。 这对我们这样互相渴望的心灵而言无疑是巨大的考验,但是我想:如果这个考验就能摧毁我们的意志,今后我们生活在一起,遇到比这更多更大的困难时又怎么办?子桐,忍耐些吧。 你的歌《念圆儿》,始一看差点笑坏了脸,看完歌词却一阵阵无尽的辛酸萦萦绕来,哎,有什么办法,子桐,只能让你再……我总是怕来夹江会给你带来各方面的麻烦……不过我想,这个月我会来的,也不远了,等着啊,圆儿好想吻你,好想静静地和你脸贴着脸享受一下你火热的一切。啊!子桐,你怎么这样的让我为你神魂颠倒? 我的好男人,你的圆儿愿你坚强些,圆儿更愿意和你一起去战胜漫长人生的一切不幸,并且因为有了你而把这一切当成乐趣!相信两个人的力量! 圆儿 8月9日 27。8月10日 子桐写 (注:8月15日,杏圆收到子桐8月7日的两封信之后便出发去了夹江,所以,这封信,是杏圆从夹江回来才看到的。) 圆儿: 我多么希望能有一天,我郑重地宣告:我的圆儿救活我了!天哪,那将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呵,而且一切都将会焕然一新…… 这是幻想? 不,这不是幻想,这是不可能实现的现实。 每次听到或想到火车时,总是联想到:一个身着军服的人,站在轨道边,他目光呆滞地站着,一动也不动,当火车的嘶鸣声惊醒他的时候,好象的鬼使神差,我们看到的仿佛是一棵树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火车走远了,他的灵魂也走了,带着对生活的憎恶,带着对活人的轻蔑,他走了,永远,永远,永远…… 然而,真正的死了又能解决什么呢?无非是甩掉了纠缠,一切好与坏、美与丑的纠缠。 可是,世界将一切如故,他所厌恶的,憎恨的也将依然。 是的,死,纯粹只是为了自己,如果他肯为别人考虑的话,他就不会去死?他为别人考虑得太广阔了,以至于他跌得那么深,好比从天宫一直落到了海底,他没有力量潜出海面,没有,一点也没有,所以爬上陆地就更是“天方夜谭”了。 圆圆,我现在几乎真是为你而活的,可是我没有信心“活”得象你想象的那么久,尽管我希望。 可悲的杏圆,难道你真的没想过离开我甚至忘了我吗? 看来你的超越也是有限得很,难道你需要一些空前绝后的绝情话来帮助你实现你的超越不成? 中国这么多的人,竟偏偏碰上了我这个倒霉的,缘分,缘分,真是缘分! 你瞧,连蚊子对我都这么亲热,我有什么理由…… 桐哥哥 写于雷电雨协奏的 孤灯下 8月10日夜 28。8月10日 杏圆写 (写此信时,杏圆才收到子桐8月2日的那封信。) 子桐: 邮局为什么这么慢呢?我们之间的信来回得十多天左右才循环得过来,可这十多天,又有多少变化?我们的信件,在阴错阳差之间,将我们的感情的的表达与转换搞得乱七八糟的,有点头痛,是吧。 交通为什么也这么不发达呢?如果有一种交通工具,一分钟就能到你身边去,那该多好啊。 医疗为什么也这么不发达呢?否则我现在就可以动身了,可惜近几天来,我的情绪一直不太好,老处于一种神情恍惚中,我不知道有没有能将人的情绪治好的药……等我稍有精神些我就起身来你那里,别怪我太有耐性,我也是无可奈何啊。 子桐你该不是又想要我了吧,又写上永远要我,可我得警告你,还是少想些为妙,对我们这种分居两地的恋人来说,不控制对你的身体不会有好处,当然,也怪我,我也没想到这些……不过你放心,该给你的时候我是决不会吝惜自己的,只是你必须保重你的身体,不要……记住了吗?我的乖子桐,在这点上好好听圆姐的话哟。 也许你觉得我只是随便说说,更何况你想升天的思想更不在乎这些,可我还是要说,除非我对你彻底绝了望。 说句实话,自从这次回家之后得到你的第一封信,仍大谈你的遗嘱及死的可能,我就没再相信你的爱。 也许你感到奇怪为什么我现在才说,那几天的信中我总是给你宣扬我的“快乐主义”吧,可你知道吗?我只能在我的日记上一个劲地骂你,我觉得,你根本无视我对你的爱,无视那已经成为我生命的支柱,无视我们之间已经发生的一切,(在你而言,是不是不算什么,在我而言,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转折点。)子桐你真的不能明白你的生命是与我息息相关的吗?你怎么可以不放弃你的那个鬼打算。 今天又没收到你的信,因此我又担心,我的日子不太好过,子桐,虽然以前写信不想让你知道我真实的心理,但我现在实在是快要崩溃了…… 我也不希望你欺骗我,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也不想让自己婆婆妈妈地为你担心,让你心烦,可我确实害怕每一天的降临了。 还是等待吧,等我来夹江再“训”你一顿,看看结果如何吧。 噢,别害怕,我的子桐,我不会骂你的,我已经说过这辈子是爱不够你的,不会训你,我只是要更加好好的珍重你的“小心眼”,更加好好爱你,说到这里,我好象一个大姐姐了,不错,姐姐爱弟弟才能更细致些,我可不能老粗心了,照顾不好我的子桐的心愿,天爷会惩罚我的。 你的圆儿总是给你许太多的愿,太多的甜言蜜语,是不是,可谁叫我碰上这么一个性急的不安的渴望太多的家伙呢?圆儿总是想满足你呵,圆儿总是希望你别着急,慢慢来,希望你生活有生机啊。 时刻也在“念桐儿”的人。 8月10日 29。8月11日 子桐写 (注1:这封信,杏圆从夹江回来才看到的。) (注2:写这封信时,子桐也才收到杏圆8月8日的一封信。) 杏圆: 到此刻我才明白那么迫切地希望你来夹江简直没有多少道理。 你有你自己的很多的事。 我想现在的我之所以于现状如此心平气和完全是为了你的缘故,要不然犯了错误岂不要毁了我们相聚的幸福与快乐。 尽管每天都有让人气愤欲发的事,但我还能一直提醒自己:为了杏圆,忍吧! 活脱脱一个温顺的小羊羔,“咩……” 杏圆,我讨厌你的许诺,什么“我会来的”,“乖乖的等着”,“我就会来的”…… 然而,在我最需要你的日子里,盼来的还是你的许诺,天哪,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叫我多么难受,你为什么不直接地说:“我这几天内(甚至一个月,再甚至……)不能来。”你难道不明白这种折磨该是多么的难于忍受? 也许你把我当成小杏宜了,“乖乖,别生气,姐姐给你葡萄干吃!” 呵!真有你的。 你的乖乖 8月11日夜 30。8月15日 子桐写 (注1:这封信,是杏圆从夹江回来才看到的。) (注2:这封信,是子桐收到杏圆8月10日的那封信时回写的。) 杏圆: 本来一再想等你来夹江后再给你写这封信的,但发觉根本就不可能,因为每天除了想你,与你“对话”,便再也找不到一点慰籍的东西了。 你有一 封来信中提到来夹江怕给我带来麻烦,我简直不明白你这里的“麻烦”是些什么东西?今天收到你的信说是身体欠佳。明天呢?明天又将是什么理由?我真尝够了,杏圆,我知道这些都算不上原因,为什么你不说出你真正的原因呢? 我想你是不是该换一换你说话的口气了? 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小弟弟一样的人! 你也许会奇怪,今天我怎么这么工整的写字,其实,我只是希望你能正二八经的写信、说话。(当然,这里的“正二八经”仅就真实而言。)我真担心你太敏感,把这意思又理解成其他的,甚至要回敬我:“难道我以前都在跟你说假话不成?”哦,千万别这样,你要知道,我们(特别是我)在写信时,往往不多加考虑就直接说了出来,所以老是伴随产生些误解,可是,要是考虑太多就会什么也说不出来的,而且又显得拘束、别扭,还好这正是我所厌恶的。 也许实在爱得太深,所以我们彼此总是说些蠢话,傻话,甚至怀疑对方的爱。 “……我就没再相信你的爱。”刚读完你今天给我的这行字,我难过得差点昏过去,就是此时此刻,我还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残酷。然而,理智告诉我,这是你的权利,我无法干涉。 杏圆,我真不想听到这种话,可是你说这是你的实话,只要是实话,你只管说就是了,我希望的就是这种真实,我需要!我要!我要!我无条件接受,尽管很不情愿,但是我必须情愿! 到现在,我已不再祈求你相信我的爱了,因为这是你的权利,而且我也没有力量再找什么语言来证实我对你的爱,我知道解释过多往往只会增添误解,所以只求“不负我心”! 到今天才明白爱与死之间有着很密切的关系,还好,“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夜还正长,我何不好好地学一学睡觉呢? 子桐 8月15日 夜 31。8月6日---8月15日 杏圆的日记 8月6日: 一天到晚泡在伤感颓废的歌曲中,这象我吗? 坚实的心墙? 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心灵! 女人是易变的东西,这是否与她的不坚硬的身体有关? 真佩服那个人,他怎么能那样执着的坚持自己。 那么,这么易变的我又有自己吗? 我的自己在哪里? 我对一切都是真真假假,对他,也同样如此,我很害怕自己陷进去付不出那么沉重的感情代价。我是个懦弱的人,尽管外表相反;他才是真正的强者,尽管外表也相反。至少他敢真正去爱一个人吧。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骨做的,当真不假。他和我分开时的表现,看似软弱,其实那里面蕴涵着非常大的力量,他是一个真正有力量的男人,他才能够真正地爱去另一个人。哪怕为此承担着情感的代价和风险,去承受爱一个人的种种痛楚甚至情感风险,有时候觉得,这是不是四川人的小聪明,又想玩感情,又怕自己掉进去出不来,可是我发现,我是做不到了,我想使自己轻视他,可是,我真的陷进去了,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的“盔甲”就被他摘掉了,而我,还一直以为我只用享受这份美妙,还可以逍遥身外……现在才知道,他的魅力…… 一贯都是假,都不知道真的我在哪里了,以至当真的来临了,我却还认为那是作玩…… 为什么要这样? 我有勇气在日记上把我灵魂中最丑陋的东西一丝不挂地解剖出来吗?不能,或者说不愿。 一个人连面对真实的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却自豪地宣布自己的存在。 那么,我写日记做什么? 8月7日: 每日之晨就充满激情地吻这个令我心魂荡漾的人的照片。 对一个人陷得这么深…… 好想冷漠他,不去夹江,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去,确实。 我不知道大麻、海洛因的味道,但我现在的生活使我急切地想麻醉自己,为那个人吗?我依恋他,可又想使自己轻视他。 一天的时间有大半天是在听邓丽君、高胜美的歌,只有这些才来劲。 我有些烦他,他侵犯了我,我恨他。 为他我生活得人鬼不如,我为什么要去找一个和我分得这么远的人啊…… 啊,不能了,我的爱是超负荷的! 8月8日: 看来在高胜美的歌声中出不来了,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但我确实太需要那种情调(软迷迷),那种味道(苦兮兮),那种节奏(慢悠悠)了。 两年,好残忍的数字,我真的要等他两年吗?能等到那一 天吗?以前下决心时恐怕没有想到有现在这样的日子,天天对着他的照片忍泪,“往事难回味……”不堪回首的热吻……完全的融合……“何日君再来,牢牢扑君怀……”噢,我的先生,一刻也离不开的,怎么会有今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从前总是笑话那些只在今后有可能在一起的人中间耍朋友的人,现在才知道热恋中的人不能在一起的滋味…… 两年,不,不,不,太长了…… 我现在就要他。 我现在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一点点事情都容忍不了…… 每天还要给他写信,根本不想写,我的真实状况,能说给他吗?还要为他担惊受怕,还要在信中去鼓励他坚强、乐观,是啊,一点压力都不能给他的,他呵! 8月9日: 他的信到了,真烦,夹江到这里的信要四五天才到得了。 他似乎忍不住了,想要我了,我心里知道,可是…… 人类真奇怪,为什么这么自然的事情发生了,我会为它背负那么沉重的心理压力啊,他爱我,我也是真的爱他,我心甘情愿给他的,可在给了他之后,…… 不管怎么说,女人也是心疼自己的男人的,甚至无视自己的意愿,每当他难受的时候,就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给他,可是内心又是那样的复杂,毕竟,我还…… 我可怜的子桐,可以想象他那种孤苦无依之貌,看完他用〈故乡的亲人〉的调子谱写的〈念圆儿〉的歌词“在异乡,一孤鹤,寂寞又凄凉。”,又一阵泪雨潸然而下,我总算是在家里,家人、朋友都陪伴着我,而他呢?远离故乡和亲人,在这地方的唯一的爱人也不能在他身边,难怪他那么伤感…… 一时之间,又想什么都别考虑了立即出发去夹江陪他,我的生命都可以给他的,那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8月10日 爱是人生最大的枷锁,“爱是人生意志(解脱)的叛徒。”(叔本华) 爱是最大的自私,它要求从对方身上得到最宝贵的东西,因而使自己也变成奴仆。 世界上没有不自私的行为,爱就集中体现了“自”“私”之人之欲望。 …… …… 我一直不能明白在他身边的那几天为什么会有那种表现,但是我心里很清楚的有一件事情就是自从给了他之后,我就在开始后悔,从理论上讲,我认为我不应该后悔,但后悔是一种慢性毒药,它不经过大脑的,慢慢地,慢慢地,缓缓地,缓缓地将我侵袭、包围…… 8月15日 收到他的信,“告诉你:我又改变了以往的想法!……可惜这种改变并不会让你高兴……现在的我随时都可以对自己实行“枪决”…… 惶恐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飞快地收拾好了去夹江的行李,抹干了眼泪,去给妈妈说我要去夹江…… 出门的时候,已是晚上7点了,决定了去隆山坐火车,连夜连晚,我也得尽快地赶到他那里去, 不可能等明天的,我脑海里,已经有一千个“恐怕”在侵袭着我…… 第二章 七月栀子(五) 32。8月16日 见面在夹江 午两点到夹江东门口,等不得有车到部队方向的,立刻决定走小路到部队,杏圆好怕慢了一步就会让子桐发生意外,从昨天晚上开始,杏圆已经在不停地责怪自己了,当然也很气子桐的。 小路依然如故,又忆起那个用自行车带自己的人,他还好好的吗? 部队前面那一大片草地还是那么默默含情,那个狠心的人可以丢下杏圆吗? 16号,星期二,都是双数,吉祥的,又放心了,可是回忆起前几天的信,好象是有两封是惹子桐生气的信,又害怕起来,走得飞快,从昨晚7时从澄溪出发到现在,20个小时的焦虑、疲劳,居然都没有了,只想着要快些见到子桐…… 不知路是如何走完了,到招待所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电话,当那小子的声音传出来时,杏圆的心,就完全的冷静下来,立刻跑去女浴室清洗灰尘,管都不想管子桐,让子桐来了等一会儿,见不着自己更好…… …… 见到子桐的人,又什么都不怪了,居然又是满心的怜惜,还是我的子桐,这就好,只愿这可怜的人不要再那么想,只愿他快活。 而爱,就由这一次见面更肆无忌惮地野草般无休止地狂热的膨胀起来,我的桐儿,拥他沉重的的身体入杏圆怀中,更是蜜醉般的暇思无尽,仿佛女人的一切便寄托于此,仿佛天踏下来也愿就这么着…… 要这个人,一辈子,一年365天天天生活在一起,自己的奢望?不会吧? 不会的!哪个男人不和女人在一起一辈子呢? 在招待所住了两天,杏圆就“搬家“到了部队对面的家属房,这是一个四合院的平房,大概有十多个房间,是给来部队探亲的家属们临时住的,子桐跟他的一个战友要到了一间房间的钥匙,房间很简陋,但对于杏圆和子桐来说,却是天堂,他们可以在这个房间里尽情打闹嬉戏而不必担心什么,整个四合院,除了他们俩,就还住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她的耳朵还不好,正好欺负她,吉他、录音机、打情骂俏,通通可以尽兴了。 在子桐去上班的时候,杏圆会觉得很难玩,子桐不在,杏圆一个人做什么都没劲,每天,杏圆就巴巴地盼着子桐上着班能溜出来或早一点下班,子桐的班上得不是很正规,所以跑过来陪杏圆的时间还是挺多的。 有时候,杏圆也会去子桐的宿舍玩,有好多次吃午饭,就是去子桐宿舍吃的,部队的大锅饭很难吃的,杏圆几乎都咽不下去,还好,杏圆告诉子桐,在菜里加一点白糖,杏圆就会喜欢吃了,于是,每顿饭,子桐都会记得在菜里加一点白糖。 17号的上午,一个小时之内,他们就要了两次。 虽然这次到夹江之前,杏圆在心中不停的设想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恨他”、“烦他”、“不要他”,甚至还想为了他的身体以后都不和他这样了,有时还幻想着能够回到从前两个人之间没有这层关系时的状态,但是,一切都不可能,她无法再拒绝得了子桐,她已经点燃了子桐的那把火,她不可能让子桐再做干柴。只不过,这一次来,子桐让杏圆更多地感受到了做一个女人的快乐,以至于杏圆每一次在事后都开始不停地回味和咀嚼他们做爱的过程了,虽然还是伴随着羞涩,但杏圆却总是想起想起就笑了。 子桐总是喘着大气把他的那一小堆热乎乎的东西先“暖”在杏圆的“中间”,然后就来“顶”杏圆,不用一会儿,子桐就来“撕”掉杏圆的裤子,然后,就是那一瞬间…… 那种时刻,总是天昏地也暗的。 杏圆从来没有怀疑过上天造人的精妙,杏圆的身体就是专门为子桐一个人而造就的,子桐的每一次窜动都可以叫杏圆想要去死……那一刻终于来临,他们在对方的身体中叫自己的身体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的快乐的颤栗的呻吟,那种呻吟,就象从远古的洞穴中传过来一样,深邃而有力,那之后,杏圆会将子桐死死地勒住,就象要将子桐的身体“嵌”进自己的身体中一样,那一刻,子桐也将子桐全部的疲惫和软缩沉沉地压在杏圆怀中,那一刻,他们才是完整的一个人,那一刻,他们一动也不动,那一刻,上帝死了,他们死了,文化也死了,天地间,就只有一对相爱的人的肉体在活着,在发言。 只有在这种时候,杏圆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爱情的后面的真实的支撑是什么,那么,这事又何罪之有呢? 杏圆宁肯自己没有头脑,只有身体,不要让自己的灵魂这么为难好吗? 杏圆喜欢子桐每一次要自己时的“粗暴”,经常,杏圆还会找理由不想要,让子桐忍耐,子桐如果加上忍耐,要杏圆的时候就更粗鲁,平时,子桐总是过多地克制自己来照顾杏圆的心愿,而杏圆也发现了,杏圆其实更喜欢子桐粗鲁时的样子,只是,杏圆没有告诉子桐,不想告诉子桐。 有一天晚上做爱之后,他们休息够了就开始疯,子桐穿杏圆的衣服,杏圆穿子桐的衣服来玩,杏圆的那件衣服,是一件玫瑰红色加黑纹花的绸子衣服,子桐把它穿在身上,那样子,子桐还一跳一跳的,在床上,把杏圆笑的,只差没笑岔气,然后,杏圆又穿子桐的又肥又大的军服,可能有点象要唱戏的样子,也把子桐笑的…… 那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被子,两张椅子,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有一天,去夹江县城玩了一天。 去买了几盘磁带,因为“家”里的那些磁带都听腻了,又去买了两本吉他书,现在他们在练配合,子桐弹,杏圆唱,所以想把自己的水平再提高些。 逛到该吃午饭了,子桐问杏圆想吃什么,知道子桐穷,便说自己很喜欢吃面条,子桐就带杏圆去吃面条了。 面条杏圆是真的爱吃的,但如果子桐有钱,不叫子桐请自己吃海鲜才怪呢。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一个馋嘴的女人,肯为一个穷小子吃面条,而且注定还要再吃好多年的面条,(因为杏圆已经知道子桐的三个弟弟妹妹还在读书,子桐参军之后,银行每个月发给子桐的工资子桐就让子桐父母领了来补贴家用了,子桐只用部队微薄的补贴金生活。)那么,杏圆只能说,这个女人,她一定是得到了比吃海鲜的滋味更鲜的一种情感生活,而且,还叫她那么陶醉,吃点面条又算什么呢? 吃面条的那间店子,还有夹江最出名的鸡丝豆腐脑,吃了之后,的确名不虚传,把杏圆美的,又让桐哥哥来了一份。 和子桐在一起,吃什么都变成海鲜了,你相信吗?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去隔壁电视房看《米老鼠与唐老鸭》,子桐学李杨配音的唐老鸭学得想极了,特别是那声“哦喔”,于是,子桐又多了一个名字:林老鸭。 这么象孩子一样可爱的男孩子,他的心里,是真的有死神时刻陪伴的吗? 他们还是经常谈一些各自的家庭和过往之事,有一次,提到子桐的生日,子桐说,自己的生日,12月6日,都只是一个不能确定的日子,父母把子桐的生日都忘记了,只是在很久以后的推断中,估计出来的这个日子,杏圆听后,黯然。子桐还只是家中的第二个孩子。父母辈们的生存,真的有这么无奈吗?杏圆难以想象子桐如何去面对那一些自己不能想象的缺失。 杏圆说,自己的父母是很宠杏圆,甚至是毫无原则的宠杏圆,可是,杏圆还是常常觉得,和他们的关系中,有一种压抑,还有,杏圆母亲那么爱杏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了解杏圆,尽管她似乎也想了些法子要来了解杏圆,甚至会去偷看杏圆的日记,可是,她和杏圆之间,却还是陌生,陌生得不象是母女,你能想象吗? 跟子桐谈起了小思告诉自己的那一些故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子桐说,杏圆想,是想替自己说明一些什么吧。 8月23日的那一天,他们之间发生了一场有些深沉的战争。 杏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天平座的女孩,所以心里随时都装着一杆称似的,要去称量自己和子桐的爱谁更多一点,要是子桐爱杏圆多一点,需要杏圆多一点,依恋杏圆多一点,杏圆就会很高兴,很快乐,很满足,有时,杏圆会感到子桐似乎没有多爱杏圆了,没有那么的在乎杏圆了,杏圆就要失落,要不满,要没碴找碴,直到要子桐表现出来还是那么的爱杏圆,杏圆心里的平衡才可以找得回来。 还有,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杏圆是不自信的,杏圆的很多性格缺点都是完全暴露在子桐面前的,杏圆总担心子桐哪一天会看清杏圆,不再爱杏圆了,由于心中没底,就经常故意说些话去试探子桐,杏圆会从子桐的每一个反应里寻找子桐对杏圆的感情在变没有,有些时候,杏圆会抓住子桐说的一句话甚至一个字不放,去推测子桐内心又有什么想法了,尽管这样,对这一份感情,杏圆还是经常的怀疑它,杏圆会用一些奇怪的方式来试探子桐,试图得到他更爱自己的自信。 可是,林子桐原本就是那种不善表达与表现的男人,他并不能明白杏圆的心思,有些时候,他还觉察到了杏圆对他的试探,这让他很反感,杏圆想要的答案,他偏不给。这注定了杏圆的失落在所难免。杏圆内心的空无叫她总是又去反逼他。 就在前两天,杏圆又一次提到自己想走了,同样的把戏里,杏圆觉察得出自己的无奈。这一次,子桐面无表情,或许,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吧。 这之后,杏圆问及子桐关于他自杀的意念的事情,子桐一概不予理会。 杏圆心里面还是有点心虚,她可以想象得出子桐为什么会这样,但她却更加的无可奈何,在这个问题上,子桐要不给她一个准信,回到澄溪,她的日子是过不安生的,或者说,如果子桐不给她一个准确的承诺,她根本就不敢轻易离开他,来之前,自己在家里过的那种替子桐担惊受怕的日子,那个滋味…… 一方面, 她要满足自己在爱情中连她自己都不能察觉的卑微心态,变着花样去试探甚至不惜以轻忽子桐的感受为代价去逼子桐,当她屡屡这样做的时候,她实际上已经在伤害着子桐了。当这种病态的心理发作的时候,她甚至不管对方是有自杀企图的人,只是在这种行为实施之后,她才会一味无用的后悔、自责,那个时候,她好象也还能考虑到子桐的感受了,但那有什么用?在7月13日的那一次见面中以及之后,细心的子桐也许就已经感觉出来了,那之后的子桐,抱着对生的希望,一次又一次地写信叫她来夹江,只是想在她的身上,确认某种事实,找到还可以活下去的理由,可是她,为了她自己的某种心理,根本就不管子桐的感受,一味地延长去夹江的时间,不到子桐说出最危险的话,她就根本无动于衷;可是,另一方面,她又的确是爱子桐的,担心子桐的生命安全,想要子桐给她一个承诺。 在那个年龄,子桐如果想要活着,纯粹是因为有了杏圆对他的爱;子桐如果不想活了,也一定是他感觉到杏圆并不是真正爱他。 子桐在杏圆的矛盾中感到了自己的矛盾。 而杏圆并不能明白子桐的矛盾,她只是看到了子桐在这个最关键的问题上不能给自己承诺对自己的伤害,于是,那两天中,她的言语里,总有对子桐的指责以及逼迫。 8月23日,杏圆又一次恨恨地说到: “你既然不向我保证你不再那样想了,7月13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来要我?” “那天晚上,我考虑了好久,来不来你的房间。” 杏圆听完这句话,哑了好半天。 过了许久,杏圆不无伤感地说到:“要不是小思给我讲的那些,那天晚上,我不会给你的。”她说这句话时,只象是在讲给自己听,但子桐听到了,接下来林子桐的话,却是真的把20岁的陈杏圆还击蒙了。 “小思会给你讲那些?”子桐反问这句话时,眼里射出的,是好冷酷的光。 很多年过去了,杏圆一直都无法面对子桐当年的这一句话,但在当时,她是把它“遗忘”了的,因为她承受不起子桐的这句话。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子桐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是什么,难道是说她原本就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因为自己想要而给的他?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但她无法去把小思找出来,证明小思的确和自己说过那么多关于她的性事因而才改变了自己的性保守的,她再一次哑巴了。 但是,杏圆心中的愤恨,杏圆要如何咽得下?杏圆就开始说话,说了些什么,杏圆现在一句也记不得了,反正应该是让子桐也不会好过的,但杏圆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重了,怕子桐想不开,以死来回击杏圆,子桐那么倔,那种事,子桐做得出来的,但杏圆又忍不住要说,又要担心子桐,说几句,又去看看子桐的反应,有一次,子桐去上厕所,久等子桐不回来,杏圆心里便犯疑,去男厕所外面叫子桐,叫应了之后,都还不敢离开,一直在厕所外面等着,直到子桐出来。 …… 后来,当他们都躺在床上的时候,子桐对杏圆说,自己之所以还有死的意念是因为最后对爱也失望,觉得爱也不是永恒的原因了,当子桐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杏圆马上的感觉就是一记耳光在杏圆的脸侧红烧,杏圆不知道20岁时的自己心里是否真的是不清楚子桐为什么这么说,在8月23日的那篇日记中,听完子桐的这句话,杏圆本能的第一反应却是“觉得自己真有一种被骗的感觉,自己全身全心的爱在对方眼中似乎并没有引起同感……” 这天夜里,杏圆几乎是崩溃了,这个古里古怪的人,杏圆竟然是那样不了解子桐,而子桐,也居然是一直在怀疑着杏圆的,可是,杏圆还爱子桐,这一点让杏圆犯难不已,杏圆怕子桐归天,怕得要命,在夜里,这种惧怕完全地击倒了杏圆,杏圆气得来没有一点理智,气昏了头,气坏了心,有好几次,杏圆的心坎疼得只有出粗气,那时杏圆什么都不想考虑了,就骂子桐,又骂子桐又心疼子桐,不敢把子桐给气着了,于是,杏圆又喃喃自语,象一个神经病一样,说一些子桐也听不懂,杏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的话…… 就在杏圆心坎疼得缓不过气的时候,杏圆叫子桐帮杏圆揉一下,子桐还是乖乖地帮杏圆揉了…… 8月24日,子桐用自行车送杏圆到了夹江火车站,在站前广场上停留的时候,简单的几句对话之后,杏圆竟然对子桐冲口而出,我们,吹了。 说完这句话,杏圆便呆住了,仿佛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自己,可声音,又的确是从自己口里发出来的呀,发声音的那个人,还有一丝丝的得意,仿佛已经将对方逼到了一个绝地,即将要得到她想要的那个答案了似的,而杏圆,杏圆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呀,虽然,杏圆对子桐,已经有了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但杏圆的心里,还依恋着子桐的,还爱着子桐的,虽然这正是叫她说出这句话的真实背景。 的确是杏圆。因为子桐的反应告诉了杏圆。 “这是你说的吗?”子桐开口了,那声音却出奇的冰冷,接着子桐又补上一句;“为什么不早说?”那个脸色,已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完这句话,子桐将他的自行车的车头调了过来,就准备离开。 这一下,轮到杏圆吃苦头了,杏圆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啊,那一瞬间,杏圆脑子里面全是乱的,杏圆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可以收拾自己闯下的祸,杏圆只是傻傻地站在子桐的自行车的旁边,不让子桐走,杏圆也用眼神去看子桐,可是,子桐理都不理杏圆,这个平日温情脉脉的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杏圆连话都不敢和子桐说一句,就好象一个小孩,犯了错误的时候,等着大人挨训一样的紧张,那么伶牙俐齿的杏圆,在那个时候,也居然紧张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着,等大人发过怒俟机再说吧。 就这样僵持着,直到那一班火车都开走了。 “走吧。”子桐推起他的自行车,那声音,出奇的冷静,不!冷漠!好象杏圆是一个路人,不,一个乞丐,而且还是一个讨厌的乞丐,杏圆本能地反抗着子桐的冷漠,不愿意坐子桐的自行车,再累都不坐,走啊走,走了好远似的,走到东门口的那家冷饮店坐下了,子桐问杏圆今晚是否在夹江找旅馆住,子桐要回去上班了,这句话再一次刺伤了杏圆,杏圆不禁恨恨地想到,如果不是因为怕你死,我会真的离不开你吗?(事实上,你就是真的离不开子桐,怕子桐死是一个原因,想从一而终,却是另一个原因,而这个原因,却是许多年后杏圆才意识到的。)这个时候,杏圆只要稍微有一点点个性,杏圆都会,都应该转身就离开子桐了,那个时候,杏圆已经感觉到子桐的自私、冷酷的一面,但那个时候,杏圆心里还清楚的就是,是自己先错的,不能让子桐走,他走了,要真有个三长两短的,杏圆这一辈子,就不用想可以安生过下去了。杏圆身体中理智的那个自己终于回到她意识的主体来了。 “你再等我一个小时。”杏圆只得求子桐。 在接下来的这一个小时,杏圆对子桐说了自己要和子桐分手的理由,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杏圆曾经是如何的担心子桐的生命安全,正是因为承受不了,所以想和子桐分手了,这个理由,是真实的,而且是积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真实,但是,在火车站说“吹了”的那个时候,这个理由是在台前还是躲在角落里的,还有没有其他的一些杏圆没有勇气去面对的理由,杏圆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晰了,就连她在跟子桐絮说理由的时候,她心里也并不真正在想着这个理由,那个时候,杏圆心里有的,全是对子桐的恨,也许还纠结着8月23日的那几句话,杏圆心里的恨,已经掩盖了一切…… 那张脸,杏圆曾经看够、摸够,那是一张很俊的脸,特别现在冷冰冰的,更显得清秀动人,可是,这也是这么绝情的一张脸啊…… (你伤害子桐的时候,子桐会不会也认为你也绝情呢?20岁的杏圆,你是绝对想不到这一点的。) 说着说着,杏圆的眼泪就掉下来了,当杏圆看到,喝光了的咖啡杯里,都积起了那么多的眼泪,杏圆才明白自己心里的委屈有多少…… 哭着哭着,杏圆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周围的几个男人怪里怪气地说唱着,美酒加咖啡,咖啡加眼泪…… 这是杏圆第一次在子桐面前,这样软弱无助的哭,直到子桐的手,过来握住杏圆的手…… 就这样就和解了,从子桐办公室回去的时候,天空还飘着蒙蒙细雨,他们一同打着一把小伞,还唱着《一把小雨伞》的那首歌,好象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至少,当时的杏圆和子桐都应该是这么认为的…… 回到那间房间,子桐对杏圆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变,后来,子桐还和杏圆提到了关于结婚的种种打算,子桐这个态度的转变,叫当时20岁的杏圆莫名其妙,咖啡馆里,杏圆并没有跟子桐说到什么新鲜东西,要说到对子桐生命的担忧,在这之前,杏圆不知道跟子桐说过多少回,他们那两次矛盾,起因都是为这个,难道,是因为这一次说的时候,杏圆掉了眼泪???杏圆表现出了一些态度上的转变?这一点,是杏圆现在写的时候才发现的,而在当时,杏圆只是奇怪……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和好了,闹过一次又重新和好的滋味,是比先前更加甜蜜得多的滋味…… 难道也因为这个,杏圆也放任自己在爱情中的恣性,想要为它多加一些滋味?虽然闹的时候惊心动魄,甚至充满着风险,可是,正是因为这样,和好之后才能在对比中懂得更加的珍惜,这,不是很好玩的吗? 杏圆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时候,每当他们在部队的那个大操场上散步时,杏圆都会不停地唱着那些情歌,有一首,邓丽君的《星月泪痕》 恨这般星夜良辰 映照两个伤心人 想起往事黯然消魂 悄悄抹泪痕 为了什么情到深处 却是离别时分 多少缠绵多少恩情 依稀在我心 最难消受就是离情 叫杏圆泪满襟 杏圆们留下深深一吻 化成绵绵恨 每当唱起这些歌时,杏圆总是会深深地沉浸到歌的意境中去,还包括龙飘飘、韩宝仪、高胜美等等人的歌,(对于流行音乐,杏圆什么都听的。)杏圆有些怀疑,这些歌听多了,杏圆是否想在真实的爱情生活中,将歌中的所有爱情内容都去尝试、去玩味一番,这种可能确实存在的呀。 如果是掺了一种玩味的心态去体验爱情,想品尝爱情的各种各样的味道,那个不了解这种心态的人就惨了,因为不了解,就认为杏圆在捉弄子桐,玩子桐,给了子桐却那样怀疑杏圆,这,是子桐怀疑杏圆的原因吗? 可惜,这一点,是38岁的杏圆写到这里时才忽有所悟似的,要不然,子桐对杏圆说过的那几句话,不会影响到后来的那么多……8月25日,离开夹江。到成都。27日,去到三台县多多家玩。29日回到成都,在西南财经大学好友黄涛那里玩了一天,30号回的川师,去补考,因为有几科没及格。在川师,住在小思那里的,她原本应该毕业了的,但因为老是往酒泉跑,毕业考没过,又复读一年。不过,她又刚从酒泉回来,又一次流产,据她推断,还是个儿子呢。 9月2号,该考的几科都考完了,决定返澄却必须去看看那个令人担忧的家伙,有什么办法,省得回家天天过心惊胆战的日子。 第二章 七月栀子(六) 33.8月26日 杏圆写 子桐: 为了爱,我失去了自己,失去了自己,却会失去爱。 这几句话,我想了好久才决定写给你,为什么还不能把自己的真实呈给你呢?我的假包括虚假的掩饰和善意的埋藏。对你,不会是前者,可是,就连这种善意的“埋藏”,它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啊。 是啊,在为你担忧方面,我可算是做得不显山不露水,做得够好的了,可结果如何呢?导致我在这个问题上几乎接近神经质,一想到有那种可能,哪怕你人在面前,也害怕得不知所措,到最后,连厕所也不让你上了,做到这种连你都难以理解的地步,我的确失去了自己的理智,总想着自己的担心怎么可能变成现实呢,又想到你对我的担心那么的不以为然,再者我也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的嘛,何必老是在你面前提起它,就是这些原因,从7月19日起,我就饱受其折磨,只是自己心甘情愿这样罢了。只想到用我微小的力量来夹江劝你,当我知道你决定真正死的原因时,我想通了很多问题,说实话,我是最后在你----我所爱的人身上完成了我关于人的本性的理解,我从心底恨你,一想起你的决定,哪怕你的爱抚也让我厌烦,我的心灵在强烈地反抗你,虽然我不能真正说出什么做出什么,火车站一语,出口之后就是后悔,就是对自己的无可奈何,没办法啊,我那么恨你和烦你,可却没有丝毫的影响我对你的爱,相反的,在火车站说出那句话之后你的一系列反应,才真的叫我乱了阵脚,那时,我倒是真的知道了我有多么的惧怕失去你,后来……我有那么多的愤怒,好几次想放开你的手让绝情的你走掉,这样无赖的企求你,即使得到爱,我也失去了自己……失去了自己的我,你还会爱吗? 但我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呵,时至今日,我仍然深深的爱你,火车站的那种矛盾的心理冲口而出的话不会再有,我宁愿回家之后为你担心至憔悴而死,也不愿意用那种方式去要回我心中的脆弱,也许,在你面前,我已经没有了自我,我失去自己了,但我却得到了另一个人,而我们原本(已经)就是一体的呀,那么,为了爱而失去自己不意味着得到完我吗?有本书也是这样说的:“两人相爱,本是一体,为自尊而伤感情是不可能的。”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明白我的,不再执着于你的那种极端自私的念头,因为你对人本来就是那么的好,你怎么可能会真的那么对我呢? 子桐,你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虽然我的智商并不怎么高,但对你的偏激的思想还是可以引导引导,只要你不偏激,客观一些,我认为你将会有一个很不错的发展,你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而且,我现在逐步在了解你,我还是知道你的一些弱处,对形成你悲观绝望的思想的原因,我已经尽可能在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范围内去思考了,从你的固执的性格出发,我已经联想到了一些情况,以后见面又细谈。我始终相信:人和一切生物的生存一样符合“存在”的规律,逃避这个规律总是错误的,凡是现实的即是合理的。我相信你会明白这一点的。在你的天性中缺少一种生存的抗争性,想到这里我又似乎能理解一些你的悲观绝望了…… 总之,我不希望你为我而活,这样我不会好受,也是我自私的表现,不管怎样,爱的理想于我便是无私的境界,我不管我能做到多少,能做到什么程度,我都希望可以象我理想中的爱情那么去爱你,所以我希望你能为你自己而活着,能够真正找到活下去的动力,我们都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因为家庭从小逼出的“不服”心理而对什么都莫衷一是呢?在你我的意识之外还有多少未知的领域啊,无论叔本华、尼采、弗洛衣德,还是其他的思想家,都是综合了医学、人体解剖、文学、哲学、数学以及别的很多学科的基础上才形成自己的观点的,即便这样,也都还只能代表一家之言,可我们对好多知识都只是一鳞半爪的领悟啊,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接受某个人的某种观点呢?况且,他们属于19世纪,我们属于20世纪又80年代,还有,属于我们自己的那一份生活,我们的经历都还太少,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成熟,却想轻易地为自己的人生划上句号,你会甘心吗? 别介意我对你说这些正经八百的可能让你逆反的话语哈。 附:今日启程去三台多多家玩,估计四天之后返回成都。 杏圆 8月26日于成都火车北站 今天晚上我还会再给你写信的。 34.8月25日 子桐写 杏圆: 不知道什么道理,你走后我的“潜意识”里总是觉得好不习惯,刚才去某出通知晚上看电影时,那班长居然冒出一句:“小林,你好象比以前瘦了?!”天哪,那说话的同时,眼骨子里渗透出一种莫名其妙的光来,把我的脸整个的照得通红,象喝多了酒。三步两步走回宿舍,照了照镜子,便给你写信了。 杏圆,今天下午去收发室取了这封信,(指的是杏圆的妈妈和二妹写给杏圆的信。)简直没有考虑便拆开来看了。一看,才发现自己做了件好蠢好蠢的事,后悔莫及,一下午便想着如何向你交代,甚至害怕得想否认收到过此信,可是,最后还是决定寄给你来,不知,你会如何恼我?哎,杏圆,你想怎么骂便骂出来吧,但是,你千万不要心里想骂而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套,要不然我会更恨自己的!杏圆,答应我,真实地骂出来吧! 家庭的束缚,这是多么沉重的话题呀!我们对着它的挑战,看来也只有屈服了,要不然,彼此都不会安宁的,你说呢? 杏圆,还在招待所时,我便想向你宣布:“你已经救活我了!”但是一想到此问题由信而起,便也就索性来个由信而结。 我郑重的宣告:“杏圆已经救活我了!” 颤抖、激动、自信地写完这几个字,我仿佛觉得自己已经彻底的脱胎换骨了,我简直不知道该怎样向你描述我心中此刻的感受,只是还有一点点担心----你不会一下字便接受的,我很清楚我给你造成的那种长时间的压抑不是一下子便能抹去的,我只能还是那么说 -------- 只有时间才能证明! 坚定永生的林老鸭 你离夹之日 就 35.8月27日 杏圆写 子桐: 我已到三台县多多家,在外流浪的这些日子,很难静下心来好好地给你写信了,随便说说吧。 不知道你现在心情如何,不安分的思想又飞到哪个爪哇国了。 离开你之后,始好好想了想我们俩。越来越明白一个事实:对你这样的人,任何形式的勉强都是徒劳的。我的直感或你的暗示都在告诉我:为我而活的局面。所以我仍需告诉你:子桐,自己的行为决定了,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干涉你,包括我。我能做到的只是尽可能多地和你交流,将自己对你的问题的思考说给你听。在夹江时一心的担忧迫使我强迫你答应我不再想死,结果却是……不论我曾经多么迷惘,我现在还是知道了我不能用我的感情去逼你,子桐,特别是在男女相爱的一些观点上……子桐,你是个不想成家立业的人,当我知道这一点时,我更明白该如何去对待你了,对你的感情我的不会变的,我会始终愿你好,你不必担心我会一个劲地再想到结婚了,在你不愿意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那么想了,除非我是个傻瓜,会拿自己的这种事情开这种玩笑…… …… 这一次,我开始反省自己是如何认识爱情的,发现自己走错了几步,后悔也没用,我只想今后如何在更广阔的空间中去成熟自己,消灭那一份幼稚、冲动。 我现在不知你对我的感情有没有变化,不过,我的感情是无法再变的了,我难以想象我的这一生还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激情,如果我和你的这份感情也失败了,我将不再相信任何感情。 所以,我会等下去,学着等下去,哪怕寂寞一生,我唯一的子桐!除非有一天,你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了。 你的杏圆 于闹境中烦草 8月27日 36.8月26日 子桐写 圆圆: 几时能看到这封信呢? 我是个喜欢过夜生活的人,虽然朦胧意识到“秉烛南窗”终究没有多大的意思,但往往还是自得其乐了。 又看尼采的”重估一切价值“,内心里很是赞同,想起你的好多观点,原来中”尼采毒“不浅,话虽如此,其实自己也已染上了此类“毒”物,一笑置之。 上封信便想写上“没有忍受就没有生命”的字样,大概当时过于激动,以至于在此补救,其实也不算晚。 有目的的又再次翻开三毛的“不负我心”来看,感觉依然优秀,该笑处还是笑了,(只是不敢大声,惟恐破坏浙江柳的美梦)。于是想起自己还应该是个喜欢夜生活的夜人。 白日“粉墨登场去演戏”,夜晚随己所好而为之。一个超我,一个原我,岂不公平。 一看表,已零点四十分,然而毫无些须睡意,不亦快哉! 喝口淡茶,吸口淡烟,香水味一阵阵袭来,于是自己也随白烟腾云驾雾做仙去。 我想,如此享受人生者,能有几人?就是杏圆你,也不可能有此乐趣,不过你试一下,或许会有些相同的感受也难说。 “心之如何,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此心谈何容易,认真苦寻,反而不得,拉杂写来,无非玩味生之欢悦快意,值此寒雨良宵,是为自乐,以求不负我心而已。”(三毛) 听着窗外屋檐滴水的响声,不禁又回想起相依时我们曾流下的泪…… 你的夜人 子桐 8月26日 37.8月30日 杏圆写 子桐你好吗? 一天没写信了。(28日的那封信可能搞丢了。) 其实我简直不知给你说什么好,因为我实在想不到你鬼鬼的脑袋又考虑到哪里去了。 我又能说什么呢?我说的话于你并无多大价值,甚至你很少相信我,当然,我是说过自己说的话是真真假假,我还好意思怪你吗?这弄得我就便是说的是真话,你也 半信半疑,这又怪谁呢? 虽然我对你尽量说真话。 再看8月7日你的信,总觉得你不爱我了,或者说不如从前了,当然,这不是但方面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呢,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而如果你真的不怎么我了,请直接对我说出来,我接受。 离开夹江这几天,看不到你写的信,我怎么也不好给你写信呀,写好了的几封,想了想,还是不好交给你呀。 好怀念6月5日的那次长长的吻呀,我真怀疑我们还能有那种体验吗?真想我们能回复那一天以及之前的状态呀。 依然如故的人 8月30日于川师 38.8月30日 子桐写 杏圆: 实在是太想你了。你以为我这是坐在宿舍或办公室给你写信吗?不,是在车厢里。 昨天,到成都来拉服装,心里老想着会不会偶尔见到你,然而也不知你究竟离开成都没有,甚至想打个电话到川师问一下,可到转运站时,发现电话是坏的,于是只好作罢,因为即使打到川师,又到何处找你的声音呢? 你在成都的考试情况怎么样,我很想知道,不过,我发现你很有把握,所以我也就不是那么担心了。 此时此刻,我们同来的几个车正在装货,可能等好久才能完,也许今天走不了了。 杏圆,你试着吃过那种药没有?不过,我想吃下去也不会有用的了,因为时间也拖了这么久了,万一那个了,就只有上医院了,不是吗? 你承受的家庭压力并不比我少,虽然你很少向我说,但我还是清楚一些的,不过,你总是有办法妥善解决的,至少我相信。 至于我的家庭,现在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当然,我想到过妥协,但又很不甘愿,所以先拖一段是再说,如果你有良策,不妨献上,林老鸭虽然固执,但总是可以认清大局的,你相信吗? 哦荷,大雨眼看就要来了,也不知几时才能将此信发出,因为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无奈! 坐车厢挺棒的,也算你没缘,看不到我这“灰老鸭”的精彩表演了。 “啊,该休息了!”(《米老鼠与唐老鸭》中的台词) 阿桐 8月30日16点40分 于蓉太牛寺 终于,到家了,一路风雨兼程,然而也留下一路的歌声。 30日23点50分 39.9月1日 杏圆写 子桐: 你好吗?我的子桐,还是我的吗? 离开你整整一个星期了,惚如隔年,昨夜梦见你,却是那样的一种状况,好不可笑、可怜。 子桐,我什么时候能把真实的自己给你,每次写信,几大篇却是付之一炬,我的子桐,为什么我会不敢给你说真心话!爱? 因为你在怀疑我。 每次写信总感到自己在说明自己,而我并不喜欢这样,你不了解我也只能如此吧。 然而你的怀疑又是那样的令我不安。 我总是在心里,在没能发出给你的信中怪你,可是,难道自己没有责任吗? 我们的感情为什么这样畸形,两个人一方面融洽无间,另一方面却很少谈涉及自己的真实的一面。 你一直在怀疑我的爱,怀疑我是否轻浮,怀疑我们的未来,不想结婚,怀疑一切。 对这些我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我已经说过很多很多了,可是一想到我是在向另一个怀疑我自己的人做说明、解释,我的心就发凉,那说过的话语,也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这一切,我还是有责任的,我说过我很假,虽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假,但你为什么要认为我对你的爱也是假的呢? 也许吧。 人都是最怕重蹈覆撤的。 特别是你,只有一根筋,不大可能去了解那一些掺杂了无数矛盾而混合的复杂灵魂的人,我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为什么存在这么多的矛盾,但我确实就是这样的一个复合存在体呀,比如说吧,有些东西,我会坚守,但另一些时候,我却是那么的软弱,说我是软骨头也未尝不可,如果我受不了寒冷、受不了重压时,我会改变我说过的能坚持的话的,我不会硬撑的,体力不强的人和你们男人是不能相比的,这也正如同女人总要比男人善变一样,原因都差不多,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也能理解别人的矛盾和退避。 而你那种不成熟的非此即彼的思想是不能容忍这些的。 什么是现实?现实就是动物世界最高级别形式的竞争、发展的一幅图,动物为本能而竞争,适者生存,人也一样,人不可能不具有动物性,只是, 人的竞争加上了人的智慧,竞争的手段和形式和动物的有了天壤之别而已,但就起实质,也都是为了更好的生存的一种必然的选择方式。竞争的含义很丰富,斗争、争斗、争取,都是其中的一些意思吧。 而你,缺乏一种动物本能:争斗,或者叫争取也行。 难怪你什么都得不到就想告别这有趣的动物世界。 没有争取精神,你失去家庭对你的支持,没有争取精神,你失去了爱你所爱的女人的机会,没有争取精神,你最终失去你所有的梦想,留下的只有幻灭。 争斗或争取并非目的,但为了我们心中的那些美好的向往,难道它不是一种手段、桥梁吗? 我一直都很佩服你对自我的坚持,但有时候我也会怀疑你这种坚持的真实意义。 当然,我也并非一个善于争斗争取的人,能力少一些,就少要一些吧。只是,觉得你因为不想去争,只是一味的放弃,未免有些可惜。我替你可惜,也许你还认为自己…… 我的确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但我相信这是一种短暂。吻别你,下封信再会。 你的永远的崇拜者 9月1日于川师 40.8月31日 子桐写 杏圆: 今天收到你8月27日于“闹境中烦草”的“理智”的信,简直使我有些不知所措了,可悲的想到,你仿佛把我的一些话都当成颠覆不破的真理了,或许是爱的太深的缘故吧。 然而,你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你而活?我首先必须是活的,才谈得上为你,也就是说首先我自己必须先为自己活着才谈得上为你,所以,为你而活只是相对的。 另外,你好象确认了我是个不想成家立业的人,记得在跟你说此话时,附加的前提是因为我那次所谓的“恋爱”失败后,而且,后来我又跟你说到过和你结婚的种种打算,你却偏偏只记得我说的不想结婚的话,现在,我想跟你说个明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我是个“不想成家立业的人”。 这之前,好几次跟朋友都谈及过结婚成家的事,我说:现在我好想成个家,因为世事是这般的令人厌倦。然而在部队,这只能是幻想。跟战友在一块吹牛时,也谈及此事,的确,我真的希望一种家庭的温暖,你也知道,通过这种希望也可以弥补我的家庭给我的创伤,但是,这一切都只能是希望,部队,必须脱离部队才能有希望可言,可我能脱离部队吗?我没有足够的理由来使“兵役法”为我的希望提供证据,所以,我也在你面前说过在不可能的情况下我是不会考虑结婚的的,你也知道,我是个很重实在的人,没有多大希望的事是不会随意流露出自己的看法的。 8月31日 下午 杏圆,你一直在怀疑我对你的爱,甚至以为我在骗你,天哪,天底下能有如此欺骗的爱吗?在8月24号以前,我是一直在怀疑你,但现在已丝毫没有,你用爱证明了你自己。当我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才决定了我之生存,或许可以说是出于道德,然而更贴切一点说是为了感情。 所以,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如果失去了你,我只有去死。你可能会觉得我以前为什么那么顽固,可以这样说,以前我并没有真正得到你,虽然已经那个了,但我始终认为那包含着欺骗,并因此发现寻找“真爱”也是一种徒劳,然而,现在我得到了证实,我知道了你对我的感情,所以,为爱而活,就是我人生的第一愿望或目的。 9月1日 清晨 人们都看电影去了,营房里显得那么的寂静,只有夏虫在“即即”地叫,桌上的桂花香一阵阵的袭来……这种良宵我除了想你又能做点什么呢? 突然想到你是个喜欢幻想的人,不妨这样幻想:如果我明天就能退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马上来澄溪和你结婚,或者…… 忽然,又想起鲁迅的话:“希望是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难道走的人少了,就不能成路了吗?甚至我一个人走了,不也成了路了,只是不为世人所知罢了,我留下的足迹,也将有人跟上来的,我想,这将成为一种可能! 杏圆,不知你几时才能结束“流浪”回到家去?因为,我要知道你确实回家后才给你寄这封写了几天的信。 又想起“3.5 5\3.2 1\ ……”。 9月2日子夜 (注:此信一直未交,是等到杏圆9月3日去了夹江,9月5日离开夹江之后,和着子桐9月5日子夜写的那封信一起才发出的。) 第二章 七月栀子(七) 41.9月3日 见面在夹江 9月2号,该考的几科都考完了,决定返澄却必须去看看那个令人担忧的家伙,有什么办法,省得回家天天过心惊胆战的日子。 这一次见面,他的领导看见了。 42.9月6日 杏圆写 鸭子乖儿: 是我的子桐。 “我的子桐”,充满爱怜之心于你时总爱如此念着。 回来一气看完你的六封信,也看到二妹和妈妈的信,即被你“没考虑便拆了”的,“一下午便想如何向你交代,甚至害怕得想否认收到过此信”的信。噢,你不要这么可爱好不好,真活脱脱夏日暴风雨惊吓过后满身湿漉漉的黄绒绒的小鸭子,太可爱了,我的子桐,是不是我平时对你很凶哦,“想怎么骂便骂出来吧”,我真舍得骂你吗?傻鸭子,我可是一点也没生气呀,不过,看你着急的样子是很好玩的,你是傻鸭子嘛,我有什么东西不能给你看的呢?就包括我的日记,假如你有耐心的话,以后我也可以给你看的,只不过,我想你看了我的日记也只是会莫名其妙的,因为在那些语言中,是很少有事情的背景的,我只是写我的一些感受而已,对于你,我想我不该有什么秘密的,虽然我有时确实不怎么“正二八经”,但我毕竟也还是有真实的时候呀,对不对,我的鸭子哥哥。 看完你的信,责怪我哄弟弟似的许诺,是的,上一次来夹江,我是没怎么打算来,如果说两个人的见面象小孩子吃糖果似的,非吃到不可才行,那又有什么意思呢?因为往往们的情形,是不可能和小孩子等同类语了,即便感情,也必须建立在理智的基础上才是真正的感情,你说是不是这样? 但只要你写信叫我,我当然是急奔而来了。 你要相信我。我不就你这么一个乖疙瘩吗? 杏圆 9月6日 连续作战回家之后 43.9月5日 子桐写 杏圆: 事情的变化往往是很那预料的。 今天,你走后,下午去上班,科里当官的与我谈了我们的事,最后,他们要我再考虑考虑,他们说要我与你“断绝关系”,始一听,不禁想起文革中的这一常用语,“我做不到!”,这就是我的回答。 原来,战士不准在驻地找对象,即包括整个四川了,我真不明白这是什么规定? 哎,反正已经“死”过一次的我是不会再惧怕什么的了。 现在还无法知道他们会怎么处分我。 杏圆,等着我的坏消息。 9月5日子夜 永远要你,记住! 你的子桐 44.9月7日 杏圆写 子桐: 你好! 依然是我的乖乖和桐哥哥吗?你们科座怎么了你没有?怎么了你没有你又怎么了没有?没有怎么就告诉我一声。 嗨,我好象还是觉得,不,是害怕,害怕你心理又受挫,不知怎么,你在我心中总象一个弱不禁“风”的儿童,在自卫和反击,“越难”方面,始终欠缺勇气似的,又好象一个胆小鬼、怕事人。 不过,我相信,只要你愿意生存,你是有勇气面对自己的,一个人最了不起的不是战胜外界,而是战胜自己! 你能改变你自己认为不足的地方吗?试试看吧,你应该比别人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你是个很有毅力的人,能坚持那么长时间的练武并且还取得了那么好的效果就是证明,我晓得练武是件很苦的差事。 来信提到家庭的压力,确实,我这20年中不幸的日子几乎都是在家中发生的,我忍过来了,并且一直把这事当做锻炼我的承受能力的训练,因为别的压力我都会反抗,惟独自己的父母,除了忍受就是更多的同情,只求尽量使他们高兴。血浓于水,彼此和平度过即为万幸,比起社会上人与人的关系又多少给人以宽慰呢,阿桐,对自己的父母不必过于苛刻,世间一切现象都表明:绝对是不存在的,你的思路不妨柔和一些,那样也许还能让自己好过些。父母辈们的世界观、人生观是几十年的人生经历所造就,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为什么不想想自己给了他们的苦衷以多少的理解呢?更别谈他们对子女在爱心和物质上的付出了,求同存异,改变不了就算了,反正以后也是各过各的日子,你妹妹终究是会离开你父母,有她们自己的人生,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其实,仔细想来,父母对儿女的要求并不多,他们的快乐就在于他们的付出,对不对, 只要孩子能拿出一定的时间来关心、亲近、照顾他们,他们就会很满足的,何必一定要让自己的“高”要求在父母身上求得实现呢?有什么理由要他们已经走过的大半生为你的心愿而改变不愿改或无能力改的旧习呢?自己的父母,希望他们更理想化一些是人之常情,但是,现实却是更宽容些为妙啊,阿桐哥,不要那么牛了好不好。 杏圆 9月7日 45.9月8 日 杏圆写 子桐好! 生活得怎么样?如意吗? 也许会暗笑我问题的平庸吧,不过,我是很想如此问的,也就不管它“俗”与否,无“新”与否。 这使我想起你的一意特立独行、否定一切、标新立异(中性词),似乎欲从推翻既成的很多旧习用以标志自己的成长。 由于这种知道思想,你往往陷入形式主义的泥坑,反使自己无法前进。 别人都穿牛仔裤你就偏偏不穿,别人以说两句英语为时髦你就反感别人的显示,这是小事,更重要的是很多人生观上,只因为反感普遍观点,就对那几位的新鲜观点盲目征服了,自己还觉得很有道理,正合自己的口味呢。殊不知这正是幼稚的表现,比如牛仔裤,不用大家都一个味的想法是有理的,但如果它穿在你身上特别能为你扬长避短,让你精神,风流几倍,岂不也是好装,你的反它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欲成熟(与众不同)的拔苗助长似的形式主义的手段罢了。 你的这些反抗都是很弱的,形式上的,真正的社会弊病你却无能为力甚至退缩,比如酒厂的那些领导,你选择的只是离开他们,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就行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走了,一切还不是照旧,这也很有力地表明你反抗的不可能彻底性和妥协性。 应该说,你的勇气和行动在我所认识的人中都还是不错的了,只是但愿你能真正认识到问题的本质、核心。 我就是个常常妥协的人,甚至妥协到了由于不愿被感情左右而总试图让自己不动情、少动情,在很多事情上,我也是采取了妥协,别人假,我不是以真去对抗,而是使自己便得更假。但是我心里很清楚,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我是很少动摇的,就拿我俩的事来说吧,你是个云南人,我是四川人,在别人的眼中,我们的结合今后不知道要遇到多少的麻烦,简直就是一个不现实的选择,但我始终坚定你就是我终身的爱人,还记得那个一口说出自己愿意做你的妻子的傻瓜吗?当时我那么快就确定了自己的一生可真是不容易呀,而且,我是一步步的走过来了,尽管这中间有波折、有难受,但两个人的未来不是大家都很坚定的了吗? 但我也是很易变的。我相信这种变化是我前进的一种方式,人总有未知的领域,所以我会不懈地去思索,反省,总有一天,我会逐渐有自己的优美的风格的,哪怕老年,只要风格依存,人,就永远是可爱的,仿佛晚秋成熟的,总是最沉甸的结晶。 二妹和小四妹我们三人问你好! “姐姐很想你,你不要把我姐姐过早的枪走了。” 我和二妹都撺掇着让小四妹给你写一句话,二妹授意之下,四妹居然写出这么一句话来,看来,你得好自为之了。 杏圆 9月8日 46.9月9日 子桐写 杏圆: 此刻是9日凌晨4点50分。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以前听别人叙谈失眠的滋味,心里很不以为然,现在才觉得的确难受得紧。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简直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思维也乱七八糟的,检不出个头绪来,好多事情怎么也想不清楚是个什么道理,天哪,这是个什么滋味呀 !杏圆,我好难受,要是你在我身边,就不会这样的,肯定不是! 杏圆,我能说些什么呢? 管他,反正也睡不着,慢慢的写吧。 关于那件事,科里面还没有做出什么决定,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处理,你一定比我还要担心吧,其实,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决定。(哦,我在安慰自己。) 外面怎么又下起雨来了,好难得碰上个晴天的。 时至今日,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好多观点或多或少的在影响着我,一想到如果象你说的那样去对待人生,简直有些不情愿,可心里还是想去尝试一番。 你说你不敢给我说心里话是因为我在怀疑你,难道你跟我说过的大多数话都是假话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给我一个真实的回答。 还记得那天在招待所,你说我很少跟你说心里话,当时,我听了简直难受死了,一想到这么长时间你并没有真正了解我的性格时,好叫我伤心,尽管这样,我还极力在给自己寻找理由,你之所以这样说,还是由于我的过错。 与任何人交往,我都是坦诚以见的,虽然有时也虚伪的应付着说话,但我内心里始终是希望真实的,这也许就是我跟你最大的不同,因为我一直深信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真实的,然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严重的扭曲,说实在的,我很少能看到真实的你。 我觉得,你总是在掩饰自己的真实,你并不敢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总是瞻前顾后,有时,你说的好多话都带有很大试探性或者说是目的性,所以,有时我也一直不希望你的这种试探或目的得到成功,因为我需要的是毫无顾忌的说话,我想,就目前我俩的感情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可是,你不,你总是有太多的“超越”! 天哪,你会不会又拿我这些话逐字逐句的“认真”了,我想我这样说无非就是希望你大胆地说话而已。 真拿你的“认真”没有办法。 好了,写了一个多小时了,我想现在去睡睡看。 祝我早安! 你的子桐 9月9日 47.9月9日 杏圆写 桐哥哥: 今天9号了也没得到你一封信,5号离开你已经这么多天了,小哥哥你该不会被剋得很凶吧。 回到家来做什么事都想到好子桐你,没得办法,九月的天空是这样的艳人,什么时候,在这同一个天空之下,这两个苦命的人能相依相偎的过他们清淡而甜蜜的日子呢? 由于妈妈的手发炎了,所以这几天都是我在做家务,我做的菜比妈妈做的还好吃,所以妈妈总算让我掌厨了,什么时候你来我家,我亲自做给你吃,好吗?反正你一定不会嫌我做不好你的妻子的,阿桐哥,你说呢? 每天早晨醒了,我也不象过去那样醒了就起来,我总是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想你好半天才爬起来,甚至总觉得还是在床上用手摸着你那有好好看的轮廓的脸呢,什么时候,再穿女人的衣服裤子来玩呢,阿桐哥,你可真逗啊。 想象着时间会很快过去,和子桐相聚的日子也会很快到来,两个人象好朋友一样工作完了,一起买菜、做饭、唱歌、跳舞、散步、看电影、旅游、还有收集那些我们都爱的的小玩意儿……总之,那一天是很美的,不象在夹江那么乏味,结婚真是好好,和自己所敬、所爱、所信、所解的人走到一起,即使生活的每一件小事,都会是充满情趣的,你说呢,我想象和觉得,象我们这样的两个人,到今后很久很久都会一天比一天更相爱的,你说呢? “使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我们的生,当如永远的夏花么? 你这个老坏蛋,又要笑我爱幻想,我不怕,你尽管笑好了,反正不管生活如何对我,我对它都是有着信心的。 九月的故事,该是一个很美的、甜甜的爱情故事罢。 杏圆 9月9日 48.9月11日 杏圆写 子桐我的乖儿: 现在你怎么了? 收到你的信,我简直呆了,断绝关系?这自然是梦想,但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叫你安心再等两年吗?好象说不出口,或者说知道你会很难熬的,反抗吗?我现在连有把握的途径都找不到一条,你引鲁迅的那句话说明自己要选一条路“走了”,“只是不为世人所知罢了。”是什么意思呢?你要逃跑吗?那不大可能的吧,你们大概有军事法庭这东西存在的吧,跑不掉的,唯一只有想办法提前退役,能否写信给你的父母商量一下,让他们给你想想办法,看看你家里边有没有什么“具体困难”能让你提前退役的;如果他们把你弄到西藏去,我也会和你一起去的,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吃点苦又算什么?!阿桐,你看着办吧。当然,你能平安度过这两年,那就是万幸,可是我总觉得在感情上象个孩子似的你是很困难的,那么,随你怎么决定吧,反正我等着,不管你出了什么问题,你的身体或你的政治生命或别的一切,我都是属于你的,记住哦,千万别伤透心,又想不通了,一定要相信好事多磨 ,我们最终会有在一起的那一天的,是不是?我的子桐,告诉我你的心情一直都好不好,告诉我你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又伤透心呢,绝望呢? 有什么消息,好的,坏的,一定要讲给我听呵,特别是坏的,不要闷在心头,尤其是坏消息,一定要让我知道,不说能想办法,就是安慰一下你你也要轻松一些,对不?要相信我是个什么都能承受的人,不要一个人气,听到没有?跟当官的讲话口气别那么硬,办什么事都得讲效果,你这样做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你能做到让他们能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不是更好一些?就先答应他们暂时不和我来往吧,以后有时间去成都我悄悄来你那里看你,不在你们部队就是。不要独自难过呵,乖子桐。 念你又念你的杏圆 9月11日 49.9月12日 子桐写 杏圆: 总是咒骂中国邮政的落后,虽然也想到假如没有这迟慢的邮政……写信是为了看历史的吗? 还好,我们已有的好多问题都得到了答案。每想到要四、五天后你才能得知我此刻的感受,然而四五天后的我们呢?又是不是此刻的这个我了呢?,一想到这些就懒得动笔。 有什么月理由可以这样? 自从我的思想里开始注入“昨日于今日毫无意义。”这句话的那一天起,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意识常常搅得我不知所措,而且,一想到你一开始说这话时的表情,那么肯定,那么冷漠……我简直无法接受这句话,然而,我还是不得不接受。 几天来的日子不知是怎么过的,我无法想象我能怎么做,于是不想上班就一个人闷在宿舍里,疲乏了便躺下,记不清科里的协理员来喊过我几次,本想不理不睬的,然而有什么理由可以这样呢?他又没侵犯我什么,都什么年龄了,却总是孩子气。 我朦胧意识到:必须熬过这两年,尽管我一点都不情愿。 到今天我才彻底的发现,我根本一点也不坚强,对诸多的事总是妥协地忍受,有时甚至自慰:知识结构不同,犯不着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于是,一而再,再而三,终使自己成了个懦夫。 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点也不明确。 我到底想做些什么?又到底能做些什么?这一连串的问号好象要把我的大脑问得粉碎,然后漫天便野地撒了开去,叫我永远收不拢。 好嫉妒那些“隐居”的人们,你呢? 我一切正常! 杏圆,为我祈祷:但愿不再有第二次失眠! 你的子桐 9月12日夜 50.9月16日 杏圆写 林老鸭: 你的信真是少呵,每天去取信,可很少有如愿而归的。 该说些什么呢?两人的通信。彼此的思念,说了只会徒增伤感;彼此的心情、处境,明白了也就是无能为力的担忧。 有时我也真想不顾一切的,可是,人,就是一种功利的动物。 点滴的行为都要考虑对最终结果的影响。 确实令人窒息呵。 何况你呢? 想来对你又有了一种歉意。 哪怕平安无事,也常给我随便写点吧,即使没什么内容,子桐,我很少放心你的。 我想了一个办法,但不知能否使你退役,等我下次来你那里再说吧,我还不知道我写给你的信有没有被“劫持”的危险呢,特别万一你被怎么“处理”后的话。有无此可能? 噢,记住,一定要先答应他们和我断绝关系,好不好?他们会将此事告知你的父母吗? 愿你睡得好! 杏圆 9月16日 51.9月17日 杏圆写 小林你好!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爱歪着理解,“昨日于今日毫无意义。”,说这句话 是有前提条件的,并非什么都毫无意义。我只想说明人世间的苦乐皆不过是过眼云烟,昨日的苦----愁---闷,天大的了不得,今日也会云逝,昨日的乐-----喜------笑,今日也同样无法挽留的消失在平凡的生活中,惟今日更实在。然而想到明日,又会应验那句话,确实会冷漠的接待今日了。 这是麻木不仁之徒的苦乐观。 没有你的日子总是在沉重的失落感中寻过了每一天,盼信时的一点点乐以及孤单一人时的种种愁逼得我用那种观点来对待生活加之于我的超负荷的沉担。 内心的煎熬到一定的程度便又是那句话让我想到:明天!到明天,今日怎么盼子桐伴我的期望就会变为现实,今日的苦也就毫无痕迹的过去,丝毫影响不了明天的幸福,再怎么苦也得熬过去呵。 事实上,昨日怎么会毫无意义?凡人的一切,都建立在“昨日”之中啊,只有活得太沉重的人,才去掩起耳朵不愿面对啊。 好怀念紧紧相抱的那两个人一起的日子! 在夜里,冷枕寒被,伸出的双手中再抱不了我的子桐,没有人,是的,只有我一个人的寂寞,充塞着这大大的房间。子桐,你一定要睡好觉呵,睡不好觉,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总是感到这种日子会提前结束的,现在还是别太跟他们对着干,识时务者为俊杰,人都是有感情的,你要是得罪了当官的,他总不会反过来帮你的忙吧,人都是有自尊的,权当他们是你的领导,顺着点吧,只会对自己的目的有好处,不会有坏处,人就得这样,动物、植物为了某种生存目的也会打掩护、做假逃避等等,人,也得为达目的而行动啊,子桐,你的那种性格是不太现实的。 我也是对什么都倦了,只要有可能,我就想隐居,但真正了不起的是居而不隐,真正意义上的隐居是不存在的,中国历史上的那些隐居者,在我看来也难逃沽名掉誉之嫌,一切都是形式主义呵,形式主义,何不放浪形骸,释放自我呢?是啊,我们的内心、初衷,与我们的行为并非都一致,只要自己心里面清楚,玩世不恭也是无所谓的,我就想这样啊,我根本对什么都不想认真,只要有真实的爱,此生别无他求了。 是啊,世间匆匆忙忙的人也不为什么,有很多人只为活着。 我们,有爱。 杏圆 9月17日 第二章 七月栀子(八) 52.9月14日 子桐写 杏圆: 每天不给你写信就好象很不习惯似的,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总是想着写信,可提起笔又茫然不知所言。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吗?然而我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我的“新”在什么地方,我发现我始终每天都在重复着一种生活模式(我自己制订的模式),尽管有时也做些事,但还是在重复。 看来,我得找一个“新方位”进行突破,要不然一天天单调的重复简直会把我变成一架机器,一架不用计算折旧的机器,荷,真是吓死人了! 正如你所说,我也是很易变的,特别是思想方面,大起大落------充满激情和信心时,简直不可一世;颓丧、灰心时,自悲得头也不敢抬。平时偶尔也有异常平静的时光,走着路时愉快地哼着歌,遇到人时很真诚很甜美的微笑;偶尔小有感伤时,也不觉会有什么了不起。 总之,一天中的情绪总是极不稳定。 前天,收到好友“诗人”的来信,长谈起恋爱的失意以及对爱的炽烈的渴求,说新近爱上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姑娘,就觉得那姑娘熟悉得好象从自己家走出来似的,什么也不需要表明了,信中充满诗情画意地描绘了他送她上车去昆明的心情,回来却又充满疑虑------姑娘是不是真爱他,他自己又是不是真爱他? 又说到他精神恋爱不止一次,有一次竟然是一 个中学生,看他写了那么多,又看了他以往寄来的那些诗,才觉得诗的确写得不错,然后,我回涵传“经”,随便告诉他了与你在恋爱,三言两语间他大概可以得到你的大概形象了,阿弥托佛! 上街录了两盘磁带,一盘任静的《情网》,好象你的声音,所以这几天一直听个没够,另一盘张蔷的《那天晚上》也很叫人喜欢。你呢,在家听些什么好听的磁带? “姐姐很想你,你不要把我姐姐过早的枪走了。”好叫人想笑,这笑里不知包含着多少幸福的成分,杏圆,你叫杏宜给我写信好吗?我好希望! 喔唷,又他妈快一点了。 你的想睡觉了的子桐 9月14日 53.9月19日 杏圆写 喂你好! 说到你的好友“诗人”的多次精神恋爱,你们不是很相投的一对吗?只不过,到而今你已经连升几级了! 记得你那里似乎有日语方面的书,寄给我一段时间好吗?先说说名字看。 我觉得所听的磁带都不如何,因为最美妙的磁带——林老鸭献给圆圆的原声带还没问世。 鸭子的嗓门确实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哦荷,亲爱的美鸭子,遇到人很真诚很甜美的微笑吗?那你的美臀是否也同时高高翘起? 噢。好想抱你,我的乖乖,噎,好象又把你当弟弟了,平心而论,我的口气从来就是和你平起平坐的,弟弟,那只是你的感觉而已。 其实,做做我的弟弟又何妨呢?爱笑的你。 杏圆 9月19日 54.9月16日 子桐写 杏圆: 你现在在做些什么?是不是又与厂家联系广告?还是每天训练你的烹调技术?或者又有什么新的行动?来信和不描绘一番? 你担心我受不了什么打击吗?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打击的,即使有,我也有对付的办法的,我要怎么样才能减轻你的担心呢? 当官的并没有把我怎么了,连问也没问过了,我不知道他们想些什么,最近一段时间我倒发现他们比原来更将就我了,这让我只是奇怪。 杏圆,你没有发觉吗?你一直在灌输给我一种中国国民性的思想,诸如什么“和为贵,忍为高,抬头不见低头见,得饶人处且饶人,一团和气,大家方便,自己方便……”等等“中庸思想”,尽管我对这些一向深恶痛绝,但有的时候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规矩地履行着,一切这么做,我认为是为了更好地实现功名成就,而现在我发现完全是为了爱。 的确,世界上根本没有不付出点什么就轻易得到真正的爱的,爱,必须有无法想象的代价。 然而,我却为这种付出感到深深的可悲,在中国,为什么一切都这么难,好多影视明星、科技人才跑到国外去找爱人或是定居,跟逃避这种人为的限定太多的制度下的不必要的付出有关吗? 昨天,我们科进行打靶训练,我专记各人的成绩,在太阳下曝晒了一天,脸晒得黑红黑红的,耳朵也给弹声震得有些不听使唤,好玩的是,睡了一夜,今天起来,又一切如故了,原来,我还是很年轻的! 打靶结果,科里七个优秀中有我的名字。 杏圆,你不要老想着我会提前退役好不好,要知道,为此我比你还要“那个”,你越想我就越想,可是,这种不可能的事尽量还是不想算了,当然,我并不准备放弃这种念头,只不过不会太强烈而已。 你要知道,“提前退役”往往是背着一个罪名的军人才有可能的。 至于向家庭求援,那是无用的。 所以,唯一的出路只有耐心地等下去,机遇总是有的,奇迹也是会出现的,难道不是吗? 杏圆,相信我的爱! 永远! 你的子桐 9月16日子夜 55.9月18日 杏圆写 子桐: 子桐你现在还失眠吗?为什么失眠呢?难道有可能是…… 我也在夜晚用很多很多时间想你,只是,总是想着想着就想疲倦了,就睡了,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失眠的。 这样的日子能平安保持到你退役吗?如果你认为不能,我能否帮助你? 我想象中总觉得你的父母不会对我有好感,这是为什么呢? 你和你父母的关系如何了呢?我对未来我们将会在哪里没多少想象,澄溪?山涧?亦或别地?但如果是在山涧,你和你父母又如何处呢? 不知为什么,近来总想带结婚的意义,以前只是口里说说,心里并没有真正想到结婚的一切内容,而且,那时的“结婚”的概念心中是很好奇的,恨不得马上结婚来看看那其中的内幕,现在呢,更多的是想到自己即将和自己选择的一个男人生活很多个365天,自己能做好他的妻子吗?时间久了会不会产生隔膜、争吵的事呢?好在无论如何,已经和这个人定了,只等那一天的到来了,又好象一生的理想就是做好他的女人似的。 子桐,可能我20号左右会去攀枝花我姑姑那里一趟,现在还没定下来,如果去了,我再给你写信吧。 杏圆 9月18日 56.杏圆日记 9月6日 和二妹谈起父母,由于遇到子桐也是有很大的一个家庭问题,我更认真地思索起我们的父母,二妹和父亲相处才几个月,就看清了父亲的自私与……,想到此更加同情母亲,虽然母亲平时的言行是那样的伤害我而我也总能原谅她也正是因为此,她太不幸,而且她是身不由己的根本没有改变自己能力的人,因此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会原谅她,父亲呢,也是尽量忍受,只是同情而已,他那种人是很可悲的。 9月7日 于父母,可以说没什么感情,连接的纽带大部分止于自己的内疚和对他们的同情,其中,对母尤甚。 没有一点点尊敬和热爱,没有一点点依恋和感情,多么残酷的血亲关系。 更可怕的是这种现实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我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他们身上的劣习依然丝毫不减,这么多年了,我不得不想要放弃了,这使我感到:人是多么残酷,人无论如何是一种功利(广义)的动物,即使父母,缺乏自己需要的那种正常的人性,子女也会弃他们于不顾,哪怕他们活着就是为了子女!哪怕他们为子女而活得人鬼不如! 难道子女就该为自己的父母没有改变自我的能力而抛弃父母吗? 是的,现实就是如此,哪怕子桐这样善良和充满爱心的人,面对自己的父母的很多陈疾,也是最终无奈的从心里远离了他们。 也许,对于外面的素不相识的老人,无论他有几十种缺点,我们都难得去计较,我们要去计较的,始终是我们的父母,他们是我们的来源处,我们不希望我们的来源地里有这么多的不理想的东西存在着,我们不相信有这么多的缺点的人是我们的父和母,这正如我们不相信我们自己身上有那么多的缺点一样,长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还看得不是那么清楚,而在父母身上,我们却总是那么痛心,仿佛我们在奇怪:就是这样的两个人,给了我教育?给了我成长?难怪我身上会有那么多的缺点呢?(注:否定父母,否定父母身上的缺点,是子女成长的一个必要的过程。)可是人生,就是这么的无奈,只有父母,你是无法选择的啊。也许正因为这样,对他们反倒有一种近乎完美主义的挑剔吧,爱之深,痛之也切啊。 9月8日 忆起子桐又提到的结婚,我好想,那似乎是一片未知的田野,我们又如同新来乍到的耕夫欲去探寻它的广度、深度、力度,想去开垦它的一切,去品味其中甘苦,可是,结婚,好不简单的一件事,我有时候的心理、行为都还好不成熟,有时候,还象个孩子似的,就要结婚了?仿佛才读完书就要跨进一个不知深浅的田地,心里砰怦然,不敢肯定其结局。 是的,我没一点把握,甚至没一点经验,并无一个比我大的哥哥姐姐有过结婚的示范,我知道的是那么少,真的是一切靠自己了。 不,也不全是,我也“看”过那么多的婚姻的啊,我爸爸妈妈的,可那是一桩失败的婚姻啊,甚至充满了那么多的滑稽性,还有,我熟悉的那些同学朋友的父母的婚姻,大多也是悲剧,也是那么的滑稽…… 可是,我还是好想和他结婚,我的好奇心好重呀,而我也的确需要一种正常的家庭生活了,二十年了,我忍了我父母二十年了…… 9月10日 收到子桐的信,他的领导要他和我断绝关系。 如果不,会有什么结局呢? 9月11日 子桐我的宝贝,他现在怎么了,被处分?被关押?或者被火速送去西藏了?好可怕呀,我们怎么事先一点也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办?怎么办? 子桐我的乖乖,他受得了吗?他们要把他怎么样,在一起时总爱把他抱着摸他清瘦的脸庞,可如今,我护不了我的子桐了,我的丈夫,是的,他是我的唯一的爱人,可是,我却只能在这里干着急,想象着他怎样受苦,老天爷呀,你究竟要惩罚谁呢?只惩罚我你就狠心些吧,可是别让他难受了,莫非两个你都要罚吗?你也别太狠心好不好? 子桐是那么可爱,那些人真的忍心罚他吗?如果是,我将会狠狠地诅咒他们。 9月12日 今天一天都在苦苦思索怎样解救我那可怜的子桐,让他提前退役,等两年,别说他,我都快受不了了。 9月13日 我发誓:失去子桐,此生不再言“情爱”二字。 不可能的事,子桐有如另一个我,但面对这样复杂的环境,我不屈服,他会吗?真令人担心啊,他们会怎么去逼他呢? 我不能没有你啊子桐,你听见我在叫你吗?你听见我在呼唤你吗?不能走啊,坚持住,你的圆儿不能没有你啊—— 今天我喝了很多酒,可是却没醉,我恨我的酒量,只是让我有一点点疲乏而已,想到这里我就更伤心……他呢?还用说吗?为什么不赶快到他身边去,去救,救两个人,救了之后两个人又陷入苦海,就这样的周而复始?这两年? 两年哪—— 无论怎样难受,都一定要等着他,我好象觉得只有自己才能在他的一生中做好他的伴侣似的,是的,只有我才知道他需要些什么,我要用我的一生来照顾好我的好丈夫,做好他的妻子,还好想为他生一个可爱的孩子,噢,他要女儿,那就为他生一个有着一汪清泉似的大眼睛的女儿吧,我们的,子桐和我的结晶,我们爱情的象征。 愿那一天早日到来,此生的理想不为别的,只求做好他的妻子,只求他永远象我爱他一样爱我,此生只为子桐而生,此生也会随他而去的。 9月14日 收到子桐的信,还没发生什么事,这就好,但愿他们不要为难他。 我的桐儿已经出现失眠的现象,以前我曾经想到过这个问题,我俩都可能失眠,但他却先我一步了,“杏圆,我好难受,要是你在我身边,就不会这样的,肯定不是!”,我可怜的桐儿,如果仅这一次或不怎么厉害就没事,万一以后加重,他的身体怎么受得了? 我是不是有罪啊? …… …… 又想到结婚,可心里还是很迟疑的,和他的感情自不必说,然而结婚却还应该考虑一些别的吧,他是个好人,但他的脾气和我合得来吗?没结婚是很难发现问题的,结了婚便是连一件小事情两个人都得商量着做的,大家的脾气能融洽吗?他随和但有时候又好固执的,我有时候也是古里古怪的脾气,,再说,我又适合他吗?我是个心里想干什么就不顾一切的人,以后,我会想着去迁就他吗?以后,要是不象现在这样的激情了,我会对他如何呢?说很容易,以后能几十年如一日的互相尊重与理解吗?那是我的愿望,可我能做到吗?特别我是一个把握不住自己的人,哎呀,总之,我能做好他的爱人吗? 哎,反正什么都得自己去体验,而且万事万物都是有好有坏,结婚会给我们带来好处,肯定也会有很多麻烦相继而来的。 我觉得,他更愿意先结婚。 我呢?也愿,但我好想和他先一起耍一段时间再结婚,如果我对他不合适,还有必要和他结婚吗? 可是,我并没别的选择,因为对方是个经不住这种打击的人,为了良心我也不会抛弃他的,必须和他结婚,何况我爱他,所以,还有别的什么想法都是多余的了。 有时会奇怪的想到:自己和子桐的开始和发展,是否一直都只是一种爱的渴望的梦幻结果,因为一直没得到过爱,那种饥渴症导致了对他的箍紧不放,事实上,也许两个人并不是很适合的一对。只是,一直被一种不现实的爱的理想所控制,并竭力在对方身上寻找这种纯意识的寄托,其结果,找到了,然后,以后的生活又证实两人的品行观、价值观完全迥异,发生矛盾而分离,有这种可能吗? 怎么会没有呢?我们目前的通信中,大家还是提到了好些了呀,只不过,它们又都很轻易地又被另一些东西笼罩了,我感觉。 9月16日 又看子桐的日记。 子桐是个很尊重女性的人,当然他的生活,他的思想中可以说不能没有女人,欣赏、理解并爱女人是他天性的一部分,而具备美好素质(外表与内心)的女人又是他产生爱慕的最直接的原因。 有时我想,我身上有什么美的东西存在,或者说穿了吧,我的内心世界,是如何一种真实呢? “我一直深信人的天性都是善良、真实的,然而,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一种严重的扭曲,说实在的,我很少能看到真实的你。” 真实的我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 我好想你能告诉我,你爱我,爱我什么?你明白吗?或者说,即便不知道,也爱我? 今天是在昏睡中度过的,过量的牵挂逼得我头胀,躺下睡醒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了,晚饭之后,夕阳的余晖很有分寸的分了一点点到这间黑屋子的纱窗外,和一片片绿得油绿的叶子一起得意地展示着黄昏的魅力,更令人失落感陡然生出,心中巨大的伤痛又隐隐发作起来。 如果早知有今日,我是一定不会和他通第二封信的。 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好难堪地看着自己束手待毙的那幅惨相。被相思俘虏而两个人同时被隔离在爱的监狱,这是如何的世界? 更后悔自己和他过早的品尝了分外甜的禁果,而且是我点燃的那第一根火柴。 分离的滋味,对他应该更长,更长…… 也时常动摇是否继续这样人鬼不如的生活,想想工作了就会好很多,可自己一个人在家是这样,约了朋友一起逛完街,玩得那么“痛快”的,回家之后不也依然是那么的伤心难过吗? 无论怎么样打发日子,也不能没有子桐在身边啊。 求求你,天爷,告诉我该怎么办? 爱必须以别的什么做依附才能生长吗?可我们俩人都是从不同角度对别的一切都厌倦了才将生命的重心全部挪到爱情上的啊。 这就是我们的悲剧吗? 可是除了爱,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且,除了爱,还有什么值得我付出生命的热忱呢? 真不愿再想下去。 在我内心深处,根本没想过有一天我会真的和他生活在一起,虽然想过很多婚后生活的美景,可是好象心里从来都认为那是梦幻,不可能变成现实,为什么? 我觉得那太幸福,因而不敢去幻想吗? 好惨的心理,为什么,他不是我最爱的人吗? 惨!惨!惨!现实,惨无人道! 爱,无期徒刑。 9月18日 有时奇怪自己为何选择了子桐,那种脆弱的多愁善感的性格绝不是从前我心里塑造的男子汉形象,我欣赏的是一个能承担很多重担且乐观、幽默、有毅力、雄心、壮志和富于谋略的男人,还有,他必须是一个尊重女性、懂得感情的人,峰就是那样的一个男人,可他也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上就被他回避了的男人,从峰之后,我对自己的自信就降低了好多,我不得不十分客观地分析了自己在恋爱中的劣势,我最大的缺陷就是身高不够高,1。54米,说娇小玲珑吧,我的体态又略为偏胖,我的五官虽然说还不错,脸型却是圆圆的,苹果脸,娃娃脸,一张永远也长不大的娃娃脸,看到过我的的人,对我年龄的估计总是比我实际的要小很多,可爱倒好象有一些,却不够淑或者熟,我身上的缺点和优点一样的多,一样的突出,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会喜欢我,我只知道我喜欢的男人是很难找到的,他是兼具男性气质与女性气质的综合的神,就算真正有这样的男人存在,我自己是个什么条件,又能吸引到他吗?峰的回避已经为我关上了一扇想象的门,尽管在这之前,我在想象中的自己还是那么的优秀,我有我很多的内在的东西在支撑着我的自信的,可峰粉碎了我的自信,(虽然我后来才知道,那时他已经有了女朋友了。可我还是相信,就算他没有女朋友,他照样不会喜欢我的。) 我不得不去想优秀的男人选择女人是会有很多外表上的条件的,在世俗的条件中,我有很多不够格的地方。虽然我是那样的自命不凡,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世俗的爱情中有那么多的劣势,遇到子桐,我没有去想任何的条件,我只凭感觉,当然,这也是我的第一次真正的恋爱,或许真正的恋爱本身就是凭感觉吧,我一往无前地陷进去了,到今天好象才有一些时机来“看”一下这桩爱情了。 子桐身上,缺乏一种强硬和争取,他好象只能寄希望于他人的自觉,他不会主动去反抗和争取,他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反抗和争取所需要的那些东西以及之后有可能面临的失败。因此他宁肯失去很多东西。 “要是失去你,我一定会去死。”这样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如果他只是想用它来表明他的爱,那无可非议,但这种对待生活的态度好极端,我虽然也很爱他,但如果我失去他,我是不会去死的,假如他有一天不爱我了而去爱其他人了,我也不会去死,两个人之间的爱,是有很多的内涵的,但我可能会因他那句话而让他得到我,因那句话! 虽然这并不表明我不爱他。 9月20日 今天是八月初十,我农历的二十岁的生日,却是在整整一天的汽车中度过的,在去子桐那里的途中度过的。 我想我这样失魂落魄,一点也不轻松的追求自己不现实的爱情值得吗? 第二章 七月栀子(九) 57.9月21日 见面在夹江 下午1:50到子桐房间,敲门,没人。 在子桐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没人来,杏圆就将自己的包袱从子桐房间的窗子丢了进去,就出去溜达了,杏圆不敢在这里多停留,怕被子桐的领导发现,而且,这是个男人的世界,杏圆一个女的在这里出现也够希奇的啊,可是,杏圆能走到哪里去呢,这是部队,周围好多公里以内都是营房,走了一会儿,看见商店,可又没开门,回来,子桐仍然不在,又出去走,由于昨天坐了一整天车,今天多早就又出门坐车,杏圆已经有些疲倦了,新买的皮鞋又把脚打出了血,所以这一次,杏圆没走多远就又折回来了,子桐还是没回来,怎么办,招待所是没钱去了,杏圆的钱都在丢进子桐房间的那个包袱里呢,杏圆总不能老这么走来走去的吧,过了一会儿,杏圆发现子桐隔壁房间没人住,只有一间床架子,就进去里面等,却不料一会儿便被人发现了并盘问,回答了又等,2:30,上班时间到了,杏圆就从这间屋子的门缝里看子桐回来没有,外面有很多当兵的走来走去,杏圆根本不敢出去,就蹲在门缝边看啊看啊,看到脖子都酸了,还是看不到人出现,最终,杏圆讨厌起自己的偷偷摸摸,干脆跑了出来,坐在子桐房间后面扯草来打“官司”玩,一 个当兵的走过,“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唱得怪腔怪调的,厌恶之极,后又躲去那间房里,直到四点过了,终于捱不过,便厚着脸皮去招待所让杏圆先住了进去,这以后,天黑以后,去了几次子桐的房间,都没人,内心的恐惧已是早将杏圆包围了的,不知是杏圆的想象力太好,还是子桐早已经让杏圆对子桐失去了安全感,子桐的去向成为杏圆一遍又一遍的设问,而杏圆无论如何设问,都逃不出子桐有那种危险的可能,甚至,杏圆最后不得不设想子桐是否就在房间里,而这种想象一旦出现,杏圆再也不能等了,杏圆叫了一个兵来爬进了子桐的房间,然后把子桐的门开了,里面没有人,杏圆还稍微放心了一点,杏圆就坐在子桐的书桌前等子桐了,杏圆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就算子桐的领导来,叫杏圆走,杏圆也一定要见到了子桐才会走。 这样的等待是相当折磨人的,特别是对方是曾经有过那种企图的人。 10点过,子桐才回来。是去县城玩了。可杏圆却无法高兴起来,杏圆的心,已经沉重如铅。 就这样沉默着、冷淡着、僵持着,有好几次,子桐试图来与杏圆亲热,都被杏圆拒绝,杏圆承认,自己在折磨子桐,这固然有杏圆今天持续了大半天感到的某种宿命的悲哀有关,但这种悲哀,在见到子桐的人之后,已经是退居二线了的,杏圆始终觉得,自己不应该和他有那种关系,尽管她也知道自己爱幻想,这个幻想尤其是使她感到悲哀的一个幻想,因为她,永远也无法实现这个幻想了,她只是在把她内心的愤怒表达出来罢了。都到这步田地了,他们之间会出现什么新的关系吗?这样的坚持里,该有多少的心痛和无奈,到凌晨两点,杏圆自觉无聊,在子桐又一次的要求之下,一切又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而且,还没完没了,一直到22日的早晨…… 一旦那样,杏圆也就象一个失去头脑的女人一样,被子桐完全的操纵了……而且,杏圆还非常的喜欢自己在那种时候不要有任何头脑,只做子桐的女人,子桐的,就够了…… 有一次完了之后,杏圆对子桐说:你知道吗?我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花开的声音? 是啊,那是真正的啊,花开的声音,因为花儿爱着的那一股力量,把她吹开了,那个时候的女人,是最美丽的女人,因为包容、因为接纳、而叫自己的生命,绽放出另外一种悸动、颤栗、开放的形态…… 这天晚上,子桐的协理员来对杏圆说,杏圆必须在十点钟之前回到招待所,也许,这对子桐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如晴天霹雳,特别,想到明天就得离开子桐,就更不愿意与子桐分开一秒钟,可是,时间还是越来越近了,杏圆终于哭了,接着杏圆便去喝了半瓶酒,然后是摔碎了酒瓶子,高胜美的歌,还在录音机里凄然地唱着,杏圆恨这样的情景,杏圆恨恨地在子桐跟前不停地唧咕:与其现在这样两个人痛苦,不如我去做尼姑算了……明知道这样的话会刺激子桐,却还偏偏要去说,子桐啊,杏圆确实没有那么多的伪装可以去承受了,杏圆可以在你面前放肆一回吗?杏圆放肆的结果就是将子桐逗哭了,子桐在杏圆的怀里,哭得好伤心,杏圆忘不了子桐哭的那个样子,好难看,象小孩子最难过的时候哭的样子,是杏圆把子桐气哭的,杏圆说的那些话把子桐气哭的…… 23日,又是告别子桐的日子,失望的杏圆在一种难明的气愤之中居然叫子桐在夹江又去找一个,解决杏圆不在时候的苦处。“怎么会,你想到哪儿去了。“又被杏圆气着的子桐皱起个眉头,煞是惹人爱。 天爷,你要什么时候结束杏圆和子桐的苦难岁月? 子桐啊,我们真的只能如此吗? 58.9月24日 子桐写 杏圆: 何日再相聚? 写了上面几个字,心已经不再完整。一遍又一遍看着这几个字,一遍又一遍地模糊了眼睛。埋下头一味的只知道难过。 爱?结婚?尼姑?工作?隐居?泪水?酒?高胜美?天各一方?叶落水流?…… 关于生和死?关于复合与永恒? 关于忍耐及煎熬?关于希望的希望?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必须这样?为什么还要继续? 这是生活吗?这是人类吗? “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心儿碎……”(注:邓丽君《美酒加咖啡》中的一句歌词) 天哪,我们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吗? “明天。” 明天会怎样?明天的明天的明天……又会怎样? 我害怕!我讨厌! 最最可恨的时间,为什么不能倒流? 黑暗中的时刻,我们的大脑有多少相思的记忆…… 9.24 59.9月24日 杏圆写 子桐: 昨日的此时仍两情牵连,而今却是分隔的两个世界。 说这话又有何用? 还得十分可笑地叫来小杏宜写信封,今后还得“变”。(注:信封字迹每次都不同,为了怕他们领导发现。) 好…… 我其实根本就无所谓澄溪和山涧之间的选择,在世上,任何地方我都无所谓+—— 我要的是你,不是别的。 只是好笑对你罗嗦了那些“条件”请别介意,我想大概潜意识里总怕自己适应不了,转念一想,时间久了就会适应的,而且,最最担心的就是你父母对我的态度,甚至因此而害怕去那陌生的地方,不过,阿桐你总是能让我快乐的,去哪里还不是一样。 关于结婚的“担心”,其实我根本不担心,是啊,从小到大,我妈妈总在我耳边说男人婚前婚后大不一样,只会骗女人等等话,我们是不会如此的,在这点上,我肯定。我们已经那个了,但感情却只是一次见面比一次好,婚后你也会对我好的,我根本不会怀疑这一点。 只是,在一起的时候,口里总是表达一些言不由衷的话,你奇怪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许,由于妈妈的教导,从小,我就不轻易相信什么的,所以我说话时经常试探你,阿桐你已经觉察到了,请多包涵才是,在说那些话时,我心里还是很信任你的,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口里会尽说些反话,真奇怪啊。 我的确经常是心里想的并非口里说的,我好厌恶自己啊。 我是一个彻底的悲观者,表现形式是我经常乐观。 我劝你好比你劝小四。 然而有爱,一切都将过去。 我的生活方式嘛,一言以明之:懒散。替那个报社跑腿的事,因那些人总把我当成初中生看而没有任何效果,就放弃了,我的朋友们嘛,自从和你好以来,我都没心思和她们多联系了,所以大家渐渐也就淡了似的。 我的理想:结婚。隐居。 阿桐,我太悲观了,对于人生,我把一切人,一切事看得太淡了,除了我们。 阿牛,你的笑呢,嗨,想起来真叫人陶醉,你的笑容,天哪,那才是最美的你呢。 笑笑! 杏圆 9月24日 午 60.9月24日夜 子桐写 杏圆: 你总是给我说太多的颓丧的话,如以前的“昨日于今日毫无意义。”,昨日的“爱来爱去又怎么样?”以及“削发为尼”之说,还有更为恶劣的居然想到了“怎么样死法?”天哪,我刚恢复了一点生活下去的勇气,你又给我灌输这些。 我越来越发现你的矛盾,同时也就更不清楚你到底想些什么,难道我们活得真有怎么无奈吗? 面对诸多的现实,我们已不再潇洒,更谈不上浪漫,尽管初衷那美好的憧憬一直萦绕在心头,但我们却更热中于不着边际的幻想了,你觉察到没有? “决不放过一丝希望!”这我算是领教了,遗憾的是我自己大抵做不到,所以总叫你担心、失望,什么时候能上门“负荆请罪”呢? 你是不是还没有发现,你有些话说得好残酷,难道还想考验我吗?可惜你很难得到我满意的答复,以至于又只有耍赖。真是没得药救的了! 今天,昏谁了一个下午,连半也没去上,临开饭时,科长找上门来,问是否病了,竟话也不想说一句,只是呆坐着,再问有些什么想法,也不答,话不投机,于是他只好说:“先吃饭去,好不好?”点头置之,吃饭过后,他却再也没有找过我。 明天星期天如何打发? 后天是否又该去上班? 一切都没有答案,或许我已习惯于“走着瞧”! 上午给我四妹写了信,已告之你的存在以及对我的拯救,并希望她给你通信。 我想,你可以比我更好地帮助她。 你的乖乖。幺儿 9月24日夜 61.9月25日 杏圆写 子桐: 该说些什么,我一天天的对一切都不在乎起来,我真害怕有那么一天我会放弃一切。不知此话你会如何想,不过,这是真的。 你算最知我心者,然而,我把自己的心交给了你多少呢?我自己又能解开矛盾的我到哪分程度呢?人与人的沟通的困难不会甚于人与自己真实灵魂的巨大分裂吧。 人最悲惨的是一方面自己能解剖自己的坏,一愤怒又承认自己无能为力。 我是最易变的人,为此我担心你的一生会因为我而不如意,这是我最大的不自信。看来,全身心的爱也有其另一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是否适合。 我真的爱你吗?可是,真的假的又有什么标准呢?世上的人,你们能说得清楚吗? 有时,我感到这种爱的很多附加性,诸如需要性、满足性、条件性等等,而我觉得除非我是真空人才能不去想这些,所谓无私的爱也是很相对的。 甚至,面对还纯的你,有时我觉得自己在欺骗你似的,我的爱,它有好多的局限性呵。 子桐你心目中的女性美一定包含着很多的美好的品质吧,然而,可以说,我在那些方面都是很欠缺的,献身精神吗?有此愿望而在行动上却是可笑的,纯洁、真诚、正直……在我身上就更不知发源地在哪里了,其他的就不细数了,当然, 我也有我很多优点,是否你就只是看到我的这些迷人之处,而看不到我的那些致命的缺点了,我怕他们有一天会跑出来成为伤害你的“元凶”啊…… 所以也才说起这些话,如果不是谈到结婚,我不一定能想到这些,虽然你会认为我想得过多了,但参考一下还是有用的,毕竟,我是你决定要结婚的那个对象啊,我希望你可以更全面、客观的了解我。 哎,想起那天晚上,心里对你,子桐,我究竟是个什么人,我还那么喜欢让你伤心,好坏的我,那天晚上,你的表现可真强烈啊,那是有我在,没我在,你要如何解决那个问题,想到这里就还是只有后悔,后悔和你过早的步入禁池,今日始知那是害你,不是爱你啊,可你绝对不能否认我当初给你是因为爱你的吧,那么多次,你的那个地方,把我那里弄得那样,我以为,给你,可以让你得到更大的快乐,可是万万没想到,也是到现在,我才知道我把你害得好掺,和你分开的那天早上,我叫你去夹江随便找一个来解决我不在时的难受,你生气了是吧,可我想告诉你的是,到今天,我还时不时有这样的念头,虽然,念头闪过之时,也晓得心里难受得紧,可……只有后悔啊,这个世界上,有后悔药吗?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帮你了呵,就是我自己,现在也晓得这样的滋味不好受,更何况你呢,你的痛苦,不知几倍于我啊,我一般还能应付自己的生活,你要如何去度过这漫长的两年…… 所以也寄希望于快点结婚吧,能光明正大地和自己的爱人那样,才是我的心愿。 哎,不说了,说多了又担心自己说错了,子桐你总是想啊想的就憋在心里不说出来,我可不。心里想什么我一般都会说出来的,只要你不怪我说得可恶就行了,想起每次见面我说了那么多,真觉得自己亏了,再收集你的话呢,就那么三言两语的,好精简,使我不能明白好多事情你的态度究竟是咋个样的,只好不停地去猜啊想啊,或者去逼问你,或者不停地说些话来试探你,真累,等以后结婚了好好治治你,让你的贵口多开。 杏圆 9月25日 62.9月26日 子桐写 杏圆: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与父亲已经恢复友好关系。并且在收到他的来信后便给他回了一封信,相信关系会越来越好起来的,杏圆,真想吻一下,可以吗? 也搞不清楚你是几号回家的,我想你这样老是往外跑,无非是逃避家庭的束缚,好过一段时间再来点新的感触,是不是?请放心,我这是猜测,不过,我又想,既然你妈妈那么爱你,你这样老往外跑,她难道不会担心你吗?(哦,人的自私是很无理的。) 这正如我自己,为了我的自私,我向家庭妥协求和,想想这一种高档次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简直叫人有些受不了,特别我又是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顽固分子。其实,世间本无好坏善恶,此皆人之小聪明发挥之作,所以又哪里来什么“欺骗”存在! 好一个道地的“老实人”。 杏圆,你会这样说我吗?我想,除了夸奖,你再拐弯抹角也是没有用的。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真是说得妙极啦! 附消息两则: 据报载:义务兵二至三年可有十天探亲假。 内部消息:一个青年在1988年中秋节子夜末时写下了一首蹩脚的诗,没有诗名,,而这首诗却发表了——可悲的是发表在他自己的日记本上。据传,他有好多笔名,不过用得最多的要数“乖乖”这一个。 这里是夹江林老鸭“熬夜独乐厅” 谢谢收看! 9月26日子夜 63. 杏圆日记 9月26日 今天看了《魂断蓝桥》。乔衣。克罗宁对玛奈的一见钟情以及他们纯洁的忠贞不渝的爱情以及现实对这一对有情人的磨难深深地震动了我。玛奈最终由于生活所迫的不洁之身而为自己所爱的人自殉的结局,简直令我无法换过气来,我想起了海明威的那句话:“两人相爱,结局一定不幸。”在我的预感中,我从来不相信我会和他结婚,真会如此,或许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对一切都丧失爱心的我会以真爱去对待子桐?不,我只是利用他来满足自己空虚的灵魂罢了,然后再冠以想象中纯洁的爱情模式去演绎,而演绎到现在,我发现了它的沉重我受不了了就想要逃避了?却又发现想要退出来也退不出来,我只是怕他死,怕自己的良心受谴责才不得不继续,只是这样对他太不…… 我恨自己。 我永远不会再爱男人了。纯洁的子桐,他让我不得安宁,我爱他什么,他又爱我什么,他在我这里,得到了一种温情,来弥补他的创伤,舔舐他的伤口;我呢,又总想着不可能遇到比他更尊重我的男人……这算什么? 我想死,只有死能解脱一切。 为什么现在我会这样想了呢? 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去欺骗自己和别人了。 9月28日 我现在矛盾之极,我搞不清我和子桐的关系究竟是如何的,说真爱吧,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可能产生这种爱吗?只是自己浪漫的想象,遇到子桐之后得到了一种形而上的实现,然而一遇到现实问题,自己就被这种痛苦动摇了,如果分手后子桐不会死,我想我一定会重新选择的。 我是个很坏的人,没什么可解释的。 只是,我怕受良心的折磨罢了,不管怎么说,我爱过的男人因为我而死,我这一辈子……那就只有和他结婚,可是…… 哎,子桐要是看到这些文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我结婚的,可我不能让他看到这些文字,他会失望而死的,他根本就是一个受不了生活尖锐的人…… 其实,反过来想,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这样坏的人和他这么好的人结合能给他带来幸福吗?他是真的,然而一切都是假的,终有一天,他还不是会发现真相,到那个时候…… 噢,不!我还是爱他的,而且很深很深,只是我是个很现实的人罢了。 “你不能说我想死就不爱你……” 现在我也可以这么说:你不能说我想离开你就不爱你,我该怎么解释我的爱呢? 日子好难过啊,我的青春岁月,就这么交给臃懒的睡姿吗?在似睡非睡中痛苦地回忆着他,我产生这些想法好象也还是可以原谅的啊,哎,谁会来理解你,人都是自私的,他还不是一样,只要你对他说分手,他只有恨你的份,原因都不会问你一下就叫你滚。 林子桐,想起那次在火车站你那样对我我就恨你,哎,不提了,提起来,两个人之间,还有什么情分可言呢? 世间有什么爱情,全是人的杜撰。 酒呢,我想醉,不想醒了,成天醉了的日子也比现在好过啊。 我恨他,只要一想起8月23日他对我说的那几句话,我的心就在滴血,我和他说话,虽然总爱带玩戏耍,但我可没存心欺骗他一回的,他怎么能那么说我呢?“小思会给你讲那些?”他反问这句话时,眼里射出的,是好冷酷的光,“我考虑好久,那晚来不来你的房间。(指7月13日夜)”“才见面,你就叫我去跳舞,我万分不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到现在还是不能完全明白,难道他是说我自己想要,才那么不要脸的吗?天知道,那天晚上,我还根本不晓得和男人那样,会有后来的那些感受,我又怎么会去期待它的发生呢?为好不得好,反而被狗咬。 10月3日 我发觉自己一天比一天更离不开子桐,虽然一直为爱和残忍的现实矛盾着,但最终还是坚定信心等下去,哪怕再寂寞难忍,也要等着他。 和子桐在一起的日子,苦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