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宁鸢皇后》 似忆篇 楔子 在这个我们生活的空间有很多的缝隙,而其中一个缝隙里有一片大陆名曰“封沉”。 封沉大陆曾有一个奇异的种族名曰“亚速菲”,他们生就拥有异人之力,多半可叱诧天下。 封沉大陆有一个唯一的女神名曰“伊奈斯”,但可惜只有天阴一国的子民信仰。 封沉大陆曾是一个统一而和谐的地方,它只有一个国家,一个帝王,但可惜…… 封沉1076年,亚速菲人无辜遭受灭族之灾,存留的仅仅几个人而已,后来有传闻说,亚速菲是为伊奈斯后人灭族,一时之间封沉大陆纷争又起,人们不再和善友好,人们不再相亲相爱,人们陷入了无尽的争斗和血腥之中…… 封沉大陆上的人们不再信仰伊奈斯女神,反而将她彻底的唾弃…… 700年后,即封沉1776年,封沉大陆逐渐出现割据分裂成一定格局的态势,而亚速菲人和伊奈斯女神的纠葛过往也为所有人所淡化,遗忘…… 封沉大陆无故出现五大神兵,一曰天问,一曰恨雪,一曰莫哭,一曰落愁,一曰泣苍,其中落愁又分为龙剑和凤剑两刃。 封沉1801年,落愁凤剑折断…… 封沉1802年,年仅十九岁的龙炎即位成为天宇的皇帝,定年号永基,世称翰轩帝,但因朝堂势力各有强弱不得实权,徒然不过夹缝求生。 与此同时,天阴,天臧也与之鼎力睥睨在这封沉大陆之上。 天阴皇帝早已驾崩,徒留皇子争位相斗,唯第三子莫毓之占有上风,加之其天资聪颖又大有帝王之韬略,故实掌天阴大权,但仍为内斗羁绊,无法脱身一展宏图。 天臧虽有皇帝坐镇,实权却尽归太子手中,倒不是太子居心叵测意图谋取,只怜那帝王无心,这才锻炼了这年少的太子。 封沉1804年,即天宇永基二年,一切似乎就开始发生了逆转,只因为…… 至此封沉大陆便拉开了它长达700多年之久的翻天覆地,谁也不知命定的契机是什么…… 统一,还是无休无止的纷争挣扎?生存,还是命定的人选已经回还? 女神伊奈斯,你是否还能继续沉睡着看这世间烈狱重现? 你是否依旧要为了那永恒的诅咒而束缚内心,彷徨在九天之外? 你是否还要为了那可笑的坚持而冷眼旁观? 你是否仍旧不理这无边无际的孤寂,还亲眼目睹你子民的困苦而无动于衷? 觉醒吧,女神! 睁开眼睛看看这片大陆!! 回想起那个被你灭族的亚速菲究竟背负了多少的秘密!! 在滔滔长河中踏浪而来,在灼灼烈日下浅笑世间,在天明破晓时分刻下永恒的印记! 生就的灵性非凡,生就的徜徉徘徊,生就的傲然万物,生就的痛惜从前……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极! 亚速菲的命运承载着无尽的苦痛还是折磨?亚速菲的后裔是否仍旧悔恨当初欲罢不能? 亚速菲,亚速菲…… 呼唤的长音冲破时空的阻隔可否直达天厅,为世人聆听? 默默的祈祷可否召唤那远隔时空的眷顾? 长恨漫漫,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折磨! 痛悼世间可否跳脱分毫? 明眸久望,可否心泛怜惜悔不当初? 当星辰寂寞苍穹,当烈火焚烧,当陨落大地苍茫,记忆可曾苏醒? 众人皆知穷尽生命寻找幸福,那么有一个人的幸福,又该由谁来守护? 生,是生的生,死,亦死的死! 生生死死,彷徨轮回,为何? 爱恨纠葛,痴怨追随! 可曾放下万千只为那沧海一笑,回眸顾盼?劳兮疲兮! 承诺了是多久?一辈子,一生,还是生生世世? 可笑,可怜,可悲! “ 用一生的时间来认识你,用一生的时间来喜欢你,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上你,再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你?” “这可是你说的?” “是,是我说的。可试问,一个人又能有几个一生?” “……” 等待的是幸福,追寻的是奇迹,放弃的是誓言,坚守的却是……承诺!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章 初来乍到逢天颜 我愿为你变成蛾变成蝶变成飞鸟 我飞向你 生生世世 暮暮朝朝…… 晴空湛蓝,万里无云。轻风习习,忽静忽停…… 身体似被悬空了力道,有些微困乏。缓缓睁眼只映入一片苍翠嫩绿,挪了个姿势本想……“啊~~~!”树,竟然是树?我怎么会在树上呢?高胜二十米的柳树,枝粗叶茂的,而我此刻就在这树上! 小心翼翼的望了下去,苍天啊,杀了我吧!一没有梯子,二没有绳子,我是如何上来的啊?那丫的导游小姐就这么“善待”她的顾客吗?不觉间暗暗吞吞口水,皱眉半晌忽的四下寻找起来,随身带的包呢?哈~~~在那个树杈上挂着,还好,宝贝没丢! 娴熟的打开包取出了那个白色的四方盒子,定睛一看时差点没让我掉下去。猛然一滞不由得皱了脸,外加很多很多的不可置信。 貌似,我出门时挑的这个手机型号是世界上接受能力最强的吧,可是,现在它却连信号都没有,不是弱,而是……真真正正的完全没有!! 难不成我旅游来的这个杭州真的有这般……咳……惊世骇俗之地?? 撇撇嘴讪讪的将它放了回去,这下连打个电话求救都成了奢望,我什么时候这么惨过啊,不会真的这么衰吧!! “小安子,这是往哪儿的路?”一个有些威严夹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了耳际,心中不由得震了一下,旋即那求救之心便油然而生。 “救命啊!”大声的喊了一句,连忙将手中的包包整理好静等起来。 暗自庆幸天无绝我上官冰若之路,不过,这个,是什么呢?? 无意一侧头便看见一多足动物无骨蠕动,形状慵懒,无害而悠然,身上的绒毛随着它那自然而缓慢的姿态一刻不歇的抖动着。 我的双眼一瞬收紧,豁然间流露出无尽的嫌恶和惊恐,一个倾身便堪堪作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嘶——叭!”裂帛之声清脆而响亮的及体传来。完了!身上的这件淡紫色古装可是刚进那古典园林时换的,这破损了可是要赔钱的,我的money啊!!可是目前似乎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境况,这落下去,依照重力加速度计算,该会……咳……砸出个多大的坑啊!! 闭上眼睛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似乎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除了等待疼痛,真不知道现在还能做些什么!但不管怎样,一定要让怀中的包保持面向天空的姿势。 一抹说浓不浓说轻不轻的檀香味飘过身侧,腰上顿时多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心有惊异的瞬间不自觉的就睁开了眼…… 一张棱角分明而隐含有难测笑意的脸侧对于我,一双琥珀色的眸倒是沉静似夜,璀璨如星,精芒点点的在他眼中忽明忽暗,些微的诧异轻浅的显露在他那英挺的剑眉之中,唇角的线条淡淡抿起,几分的威严,几分的慑人气息似隐似现,若有若无的嵌在那抹笑容里,可纵使如此,我还是感到他的眉宇中深藏着一份来自灵魂之中,心灵角落的……沉痛。 “姑娘,没事?”他携我落地,站在那苍郁的柳树下,踏着柔软而似茵的青草上,我们相视而笑。但…… “那个,那个,”指着他的肩头不禁退了一步,那里不是方才害我掉下的罪魁祸首吗?要知道,这世上唯一能吓倒上官冰若的就是那个“小动物”了! 他微微侧头,看到那只毛虫时神色竟有些恍惚起来,一只晶莹白皙的手探出一弹,那丫的便飞了出去,看在本姑娘善良的份上就不取你小命了,否则……哼哼,必定将你挫骨扬灰!! 等等,他怎么……一身的锦衣华服?难道也有人像我一样玩心大起? 不知何时,从他身后伸出了一个脑袋,看来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可是,他的眼中却多了些戒备和恐吓,只听他冲我喝到“哪来的野丫头,还不快快跪下,真是放肆,竟擅自闯将进来!” 吓的??我放肆?看来他还比较小,就不同他一般见识了吧!“请问,你是那个旅行社的?知道怎么出去这里吗?还有还有,你确定这里是杭州的园林吗?怎么感觉和刚进来时不太一样啊” “姑娘,你没事吧,刚才应该没有摔到脑袋吧!怎生的竟胡言乱语起来,这里不是天宇裕陵都的皇宫吗?园子可是天宇皇室的,什么杭州啊!”他脸上微露迷茫和好奇的盯着我,不过那幽深的目光却是又加深了几分。 什么?天宇裕陵都?还皇宫?等等,手机??天呐,没那么菜吧,这么老套的戏码,难怪手机没有信号,难怪这人会“飞起来”接住我,难怪他会一身锦衣华服,难怪我会挂在树上,难怪……穿越?小说吧,我也写过的啊,还真意外的竟会体验一回,不过……生存为先吧! 思量一会儿,想必表情会变化很大吧!望向了那个一直浅笑着打量我的男子。见他衣着华贵,想来是身份特别之人,尽管周身萦绕有些温和的气息,但唇边的笑意此刻才被我细细打量清楚,竟是含了些空洞进去。向他微微一笑“呃,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年方多少?从事何种职业?” “放肆,不懂规矩,何时……”那小子又开始叫嚣了,面前的男子微一抬手,那小子便很是不甘的退了下去。我看都没看那家伙,一直淡淡望向他。不知因为什么,平时泛滥的好奇心此时并没有多重,只是我觉得这个笑容幽深却又隐有一丝空洞的男子让我很想多了解一些,而他的大气和周身的温和也让人很想靠近。 “龙炎,今年二十一岁,不过,你说的职业是什么?”他轻轻开口回答,没有拒绝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他听到我说出那样一个词后有些迷茫的皱了一下眉,但很快那种神色就敛去了,而我却尽数看在了眼里。 “哦,抱歉我说错话了,职业就是问你是干什么的意思!”并不慌忙的改口向他解释到。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探询的意思,那是单纯的问问而已。 “皇帝,天宇王朝的皇帝。”他的眼睛望向了远方的天空,有威严和王者之气从他的眉宇之中溢了出来,我的笑还是没有褪去,心中却在暗叹,这也是个受到世俗摧残的人呢! “哦,很辛苦的工作呢!”含笑拍拍他的肩膀,他很是诧异的回头看我,眼中闪过了一抹慌乱,马上那些明显的神色就消失了。我知道他在隐忍,这应该是一个很出色的皇帝,他懂得皇帝不该将情绪显现出来,可是再怎样他也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大男孩而已,无论如何在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放肆!皇上的肩膀也是你随便能拍的吗?”那位被称作小安子的黄毛小子又一次冲我叫嚣,但我还是没有理睬他,想必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冲我叫嚣的人一定没有读过多少书,他冲我叫嚣的最多的就是“放肆”二字,心中暗自替他感到可惜,没有读过多少书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只是他该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吧! %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章 无奈受封蒙上宠 随着龙炎,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亭台楼阁。曲曲折折走了好久,龙炎便进了一座很是大气的园子,穿过圆门,又走了一段小石子路,他跨步进了一间屋子,我抬头看看,是有挂匾的,不过很可惜,小女子并不能认全上面的字,和我的文字有很大差别,但也不是完全的不一样。小安子示意让我进去,向他微微颔首以示礼貌时,他却面露惊异和不安,这才忆起这里并不是一个平等的世界,连忙跨步进了那屋子。 一路来有很多奴婢和奴才,他们纷纷向龙炎跪拜,大都很是紧张,可能是怕礼数不周会被责罚吧!他们对我的态度也不是很好,有的是疑惑,有的是鄙夷,有的是好奇,还有的竟是嫉妒,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他们的皇上很好吗?以至于让这些奴婢们如此的明目张胆,不过本姑娘长的也不赖啊!一双灵动的眼睛,白皙精致的面容,头发也及腰长呢!比起她们我好像还占有优势吧,十几年的书又不是白读的,何况近几年的经历让一个青涩的小丫头又成长了不少。呃,打住,并不是对才见了不到半天的龙炎感兴趣,只是很不甘心罢了! 屋里布置的很雅致,以明黄做主色调,当然这是皇家的象征,无可厚非的。桌椅皆是红木,那边还燃着檀香,龙炎就在正对门的几案边,微皱着眉盯着一本奏章,心里为他感到难过,自知轻重也没有开口去打扰。踱到那边的屏风后,才发现这里有一张床,也是用明黄色的锦缎作的帷幔,看来他常常在这里休息,放下了我的包,又悄悄出去。正好,小安子端了茶进来,顺手接过后示意他出去把门关上,他点头一笑,顺从的退了出去。 端着茶,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放到几案上,瞥了一眼他正在看的奏折,其实还是我进来时他看的那一本,不过一直没有换罢了。虽然那字我并不太认得,不过通过我知道的几个字也就大概推测出了奏章的意思,淡淡一笑,心里暗想其实这个很简单的。 “以工代赈喽!那样就可以解决了!”龙炎听到这话微微颤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有人会在他后面吧!他转身看向我,略带不解,伸手指了指茶,“喝茶,好像是君山银针哦!” 他端起了茶,刚拿到唇边又放了下去,“那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工代赈?如何又能解决这问题?” “让他们来修工事啊!因为是自由民,没有办法强制管教,可是不处理的话又会引起暴乱,农忙时还可以暂时缓解,但到了农闲时,就很麻烦了!如果将国家要修的工事交给他们的话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国家发工钱让他们来修建什么宗庙啊城墙啊,他们有了工钱就不会挨饿,而工人也不会因为工作量太大而不堪重负累死。这样的话,他们就没有生活的担忧了,对国家来说,拨款去赈济自由民,为了修工事强征工人的麻烦也就没有了,国库也不会拿不出那些钱,百姓应该也不会吝啬他们的力气,等到农忙时再让他们回去耕作,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说对吧?”向他解释着。以工代赈是近代时罗斯福新政提出的,很有名,我记得曾看过的一部小说上也有涉及到,所以记得。 “妙啊!”龙炎听着我的话,目光渐渐明朗起来,不过终究还是皇帝,他的神色没有变的真实些,一把将我拽到他身边,我们同坐在龙椅上,他揽着我笑道,“冰若,你真的好聪明,朕怎么没想到呢?看来不放你走是对了!”他没有用“我”字,我感到的是一个帝王对万物的控制欲,心中有些不安起来。 “也不是啊,只是我们隔着时间和空间的差距,而我的世界早已将这些熟练掌握了,那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些的。”摇摇头否定了他的话。 “是吗?很想去看看你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每个人都像你这样聪明吗?”龙炎定定的看着我,似乎颇有深意,不过我却没有盯着他,以至于。。。。。。猝不及防的。。。。。。 “来人!”龙炎松手时我立马就起了身,离开那个对一般人来说遥不可及的宝座,小安子应声进来,垂手立在门边,静候着,“传旨,敕封上官冰若为贵妃,赐字‘若’,入住景兰轩!”略微严厉的目光,但小安子还是错愕地看向了我,而作为当事人的我却是比他还诧异,盯着宝座上的龙炎,定定的,久久的。“没听到吗?让朕给你重复一遍?”龙炎见小安子没有什么反应,威严的声音贯穿了整座屋子。 “奴才该死,奴才知罪,奴才这就去传旨!”小安子连忙跪倒在地,不停的叩首。 “出去!”龙炎低头伏案凛冽的言来。 小安子急急退了出去,当然也没忘关上门。见这里没有人了我才开口道:“你,开玩笑的吧!怎么可能把见了不到半天的女子封为妃子呢?”轻灵的声音微微有些颤,连我自己都感到了。 “你觉的呢?”龙炎抬头对上我的眼,他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脑中不由得“轰”了一声,天呐,这家伙也太专断了吧!快速的思索着,心里有了些想法。 “是不是玩笑我想也没必要在乎了,你留我在这里,想来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不过,要我答应你的决定也不是很简单,你必须同我协议一份,内容嘛,过后我会拟定书面材料,一式三份,你我各一份,第三份交给见证人,如何?”想过了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到了这儿想必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这样,不过最起码也要保证我的安全和利益才行。 “哦?还真是希奇!”龙炎端起茶,品了一口,侥有意味的望向我,“一般女子听到这种消息定会欢呼雀跃,你是上官冰若,朕猜你不会那样,应该不会答应才对,而你总是很出人意料,竟然要同朕立协议,这个,等朕看过你拟定的协议再说吧!”他放下了茶,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傲首而立,仿佛一尊雕像,却很是孤单。 “你,是真的想留我在身边吗?不是因为我的特别而对我抱有好奇?还是有你自己的打算,为了一些理由留下我?”见他如此,心里不禁有些难过,当听到他的决定时我就在猜测他的用意了。好像他在园中时的真实都是假的一样,而且,在这个时代竟有人听到以工代赈而不问我的来历和身份的,他似乎很不坦诚呢! “恩,是想留你在身边。你,是第一个真正体味到我的心的人,可是我对你似乎还含有一种担忧,我想,我还需要时间,毕竟我们都是一样的,你对我也是如此吧!”龙炎没有转身,但他用了“我”字,大概他此刻的表情是真实的吧,不觉有些释怀,暗笑自己想的太多。 一瞬向他笑了笑:“对,我们都需要时间,而你更需要时间。只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在我们独处时释放真正的你,压抑的久了会出事的,尤其是你!”淡淡开口便向屏风后面去了。 “好!若儿。。。。。。”他转过了身。听到他唤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面对他,他的表情含有太多复杂的含义,无法让人读懂,但是那隐忍,那份隐忍我感到了。 “怎么了?”探询的盯着他时他就别过了头,一瞬将那方才的真实尽数褪去,我自然的低了头,暗自叹息不已。 “不,没什么。”他的声音好轻,仿佛空气一样,淡淡的就消散了,“小安子!”他冲门口呼道,小安子闻声垂首走了进来,“带若贵妃去景兰轩,有什么吩咐你就听着,不用急着回来。”小安子福身一礼,示意他知晓了。龙炎回头看向了我,那目光似乎多了些温度,既而又淡淡一笑道,“朕晚上过去。”我点头到了屏风之后。 小安子在前引路去景兰轩,一路上我同他聊起了天,这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一些事。 龙炎是天宇王朝的皇帝,而天宇,天阴,天臧是在这封沉大陆三足鼎立的三个国家,当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小国,因为势力和国力都不雄厚也就不足轻重了。龙炎登基也不过两年,他的父亲就是这天宇王朝的开国君主,因为连年的征战,他的身体很是不好,所以作了皇帝不到十年便驾崩了,而在此之前,龙炎的大哥病逝,所以身为次子的龙炎就继承了皇位,不过先帝选中的也是龙炎。我有些不明白,所谓“知子莫若父”,真实的龙炎有怎样的秉性他不会不清楚,为何还要让他继承皇位呢? 龙炎继位,政局并非很稳, 当朝宰相是他的启蒙老师,教他政事和文学,当朝将军是传授他武艺的老师,但这两位似乎都不是很忠心。由于龙炎继位时已有十九岁,所以部分的权利还是在他手中的,忌惮于此,他们也没有太过分的举动。龙炎还有两个兄弟,一个是三王爷,一个是四王爷,龙炎同他大哥是当朝太后所生,算是嫡生,而两个王爷皆是庶生,因此也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不过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龙炎还有一个堂兄,是当朝靖王爷,他和龙炎皆是嫡生,从小长在一起,关系也很好,另外,他同龙炎一样握有天宇王朝三分之一的兵权,这也是其他人不敢妄动的最根本原因。 龙炎一即位,他的妹妹就嫁出去了,景兰轩就是他那妹妹的住处,不过 小安子说到这里时言辞有些闪烁,大概这里是有什么秘密的,不过我也不会去探究些什么,只是想了解一些这里的信息罢了,熟悉了才好活下去嘛! “小安子,你说现在是永基二年,对吗?”淡淡开口问他。 “是,娘娘,是永基二年,皇上定的年号呢!”小安子开口言来,“娘娘,景兰轩到了。” 闻声抬头,挂着一个匾,有字,不过我并不在意它写着些什么,急步跨了进去,有个小小的院子,而后是前殿,同外面的宫殿没什么区别。但是,却闻到了迎面而来的香味,不是熏香,很淡的自然的清新气味,可能是种了什么花。步入前殿,所有布置都很淡雅,不过还是免不了奢华之气,我知道,这是皇家的气派,没有办法改变,但是那是他们,既然来了这里,一切自然是要听我的安排,虽微微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挨个将整个景兰轩转了一圈,将不满意的地方都记了下来,我会让这里换个样子的,既然住了进来那就要好好开始,所以,自然是要符合自己的心意的。 放下了包,心中不觉有些感慨,景兰轩很干净,看来龙炎是常常派人来整理的,是怀念他的妹妹吗?是啊,远嫁他方,他又是很重感情的人,怎么会不在意呢?只是不说不表现出来而已,说来他也很孤单呢!呃,好像每个帝王都挺孤单的。 “小安子,我需要婢女,不过我要自己挑,你陪我去,免得他们不认识我损害我的名誉和人身安全。”跨步出了景兰轩,小安子跟在了后面。 “是,娘娘,不过去哪里挑呢?”小安子弯腰问道。 “对了,你们皇上有多少个妃子啊?”想起了什么开口问他,小安子闻言有些错愕,但他还是向我笑了笑。 “回娘娘,皇上的妃子加上您一共十位,您的品阶目前是最高的,其余的最高也只是个从妃位,不过,皇上很少去后宫,所以侍过寝的也只有瑾妃和荣妃而已,其他的都还是处子,瑾妃是宰相大人的女儿,而荣妃是赵将军的女儿。”小安子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听出来了,龙炎并不喜欢这些妃子,八成都是政治因素进的宫,而为了权衡朝中势力,他也只是宠幸了两位重臣的女儿罢了,不禁替那些女子感到可悲,但现在我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立场替她们感到难过,自己也是其中一个呢!微微苦笑,亦没有再说些什么。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章 深宫红颜惊相见 出了景兰轩,我们开始沿着御花园的小路前进。不可否认,园子里一处一个景,这里和我掉到这儿时的地方有不同的风格,含着浅浅的笑意打量着四周,流连于其中的美。 “娘娘,我们先去哪儿呢?”小安子卑躬屈膝的跟在一边,我知道他早就想开口问些什么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妥当罢了。 “这里有没有浣衣……呃……”话说一半就停了下来,显得有些犯难。不晓得这个时空里的王朝是用“局”字呢还是用“部”字,自然还是不要贸然开口的好,免得闹笑话。 “是浣衣司吗?娘娘!”小安子思索了一下,笑着向我言道。 “对,浣衣司,我们去那儿挑一个婢女!”闻言间明朗的笑了起来,原来这里是用“司”字的啊! “那娘娘请这边,浣衣司很偏僻的。”小安子向我指明了方向便让我先他一步过去。“娘娘,为什么要去那儿挑呢?” 听到他的问题很自然的看了他一眼,他连忙就垂首下去:“奴才该死,奴才多嘴了!” “你还是个孩子嘛!”不禁叹息了一声,“皇上要在这里,你可就惨了,不过我一向比较喜欢他人的那颗好奇之心,这证明你对这个世界还是怀有希望的!”虚扶他一把,继续向前而去,“浣衣司是宫里面最辛苦的地方了,那里的婢女都是能吃苦的,我想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对于我是比较好的,而且,那里也并不是没有出众的。”淡淡几句解释给他听。 我们走了一段,小安子边走边告诉我什么地方是什么,听的人晕头转向,就算他每天在我耳边不停的说皇宫的方位我也记不住,这些根本就很折磨人嘛!介于没有什么话题也就没有阻止他,让他自顾自的说下去,免得陷入了沉默,那时可更让人受不了。 隐约的花枝丛里我看到了几抹明亮的艳丽色彩,心中暗叫不好,这一定是撞上龙炎的妃子了,这下会发生什么呢?看过现代拍的宫廷剧,想想那些尔虞我诈,笑里藏刀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太可怕了!不过,我的品阶比她们高,应该不会什么吧!等等,品阶?哦,我明白了!龙炎为什么会封我为贵妃了,是想以此来牵制后宫的吗?进而牵制前朝,让品阶最高的我成为众位妃子嫉恨的对象而残杀吗?无论结果如何,无怪乎的都是我吧,甚至于是我的生命……念及此处脸上不觉划过了一抹冷笑,古人那顽固的脑袋想玩转21世纪的上官冰若吗?休想!龙炎,我可并不是很好控制的棋子哦! 渐渐的那些艳丽的色彩就明朗起来了,敛去了那自然的表情,换上一副淡然而礼貌的笑容,我可要好好表现一番呢!小安子跟上我变快的步伐,他现在一定很是疑惑的看着我,但是这次无论发生什么都是龙炎造成的吧,如果他没有利用我,没有打坏主意,没有将我封为目前为止品阶最高的妃子,或许还会有转机!可是直到后来,我才慢慢发现当时的怀疑是多么的可笑,他是可以保护我的,是我太多疑,但是也没有因为那件事而大家造成什么影响,反而在这森森红墙内让我看到了一个苦命的女子,一个…… “小安子,她是哪位娘娘?”轻声问他时小安子附到我耳边解释起来,听的他说我才知道这位就是瑾妃,宰相的女儿。看她娴静端庄的坐在那湖边的亭子里,向池中抛着些吃食,一身明丽的粉色宫装,隐约间显出她姣好的身段,让人愣住的是她的面容,怎么说呢,她很美,是那种静静的美,一双明眸饱含着浅浅的笑意,不过很空洞,那是宫中女子面对一切的笑容,没有少女的单纯和快乐,弹指可破的肌肤透出一些健康的粉,略施粉黛便可以俘虏任何男人的心,仿佛她并不是人间的女子,那么静却并不真实,龙炎也该被她吸引了吧,连我都动心了呢!心中暗暗叹息夸赞,一向我都是喜欢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皆是如此。 “小安子,你不在皇上身边,怎么陪着一个小丫头溜园子?不怕责罚吗?”那抹娴静的人儿开口了,无疑她的声音很好听,就好像清泉一样,让人不由得想探究一下。感念她的音色时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位瑾妃看来也才十六七岁,可她竟然叫我小丫头,本姑娘看来也不如她幼稚啊,怎么会被这样称呼呢?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小安子看我还是那淡淡的笑容时犹豫了一下才向前一步向那瑾妃行了礼,冲她笑着。 “娘娘可说笑了,这位并不是一般人呢!方才在御书房封了贵妃的,奴才正要送若娘娘去景兰轩,不想在此处碰上娘娘您赏景,扰了娘娘雅兴呢!”小安子的话回的还算妥帖,不过明显是抬高了她的地位贬了我的,心中自是有些不悦,奈何本姑娘一向大度也就不计较了。 “什么?她一个小丫头竟封了贵妃?”瑾妃猛然间站了起来,索眉打量她,想来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女子,没有褪尽那些青春的莽撞,以至于失了稳重。小安子闻言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少,他看我皱了眉,况且这还有好多的奴才,听到瑾妃的话,她的侍婢和奴才全都跪了下来,虽然这礼太折煞人,不过此时是必须的,我需要气势,我需要让他们惧怕。小安子也跪了下去,俯首在我脚边,我的一双眼睛盯紧了瑾妃,她见所有人都跪下了略微有些慌乱,不过还是倔强的没有屈膝,触到我有些凛冽的目光她紧咬着唇,就像一个做了错事却又固执己见不肯退让的孩子。心里暗自叹息,还是不要太强势了吧,毕竟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瑾妃,是吗?好像本宫的品阶比你高吧!小安子!”迈步向湖边而去,听到我的话,小安子应了声“是”,轻轻一笑道,“按本朝律,这当属以下犯上吧,该怎样处置呢?” 瑾妃的脸色一瞬白了不少,余光轻瞥间就让我看了个完全,小安子望望瑾妃又看看我,跪着道:“回娘娘,轻则降品重则……打入冷宫!”听到他的回答我又笑了笑,小安子看到我笑连忙俯了首,心知定是现在的笑含了太多不该有的意味,他吓坏了吧!毕竟现在的一句话就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尤其是奴才们! “唉,你们都起来吧!”无奈的叹息一声,又转过了身面向瑾妃,“瑾妃,你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入了这后宫,真是难为你了呢!小安子,我们走吧!扰了瑾妹妹的雅兴,姐姐在这里陪不是了,往后有空来景兰轩喝茶,那时我们再好好聊聊!”敛去了神色转过了身,向那微露惊讶的瑾妃淡然一笑,她愣了一瞬,随即又点了点头。我看不透这个女子有怎样的心思,但我知道,龙炎是把我置于了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还企图借用我来替他摆平这些女人,苦涩漫上心头不觉间想起了一些几年前的事,摇摇头拂去了思绪,向前越过瑾妃身边。突然,一旁的几个奴婢的惊呼让我转过了身不禁瞪大了眼…… 瑾妃的身子向那湖斜了过去,没有什么犹豫直奔了过去,拉了她一把,轻一旋身子,将她向岸边推了一下,她后退一步被几个奴婢扶住了。细细打量她的眼睛,很可惜我看到的只有不解和复杂,心中划过了抹不安,但还来不及多想,小安子就在一边惊呼起来,神色很是紧张。 这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过几秒的功夫我就光荣的落到了水中,凉凉的水浸入了我的心我的思维,可我却还在回想方才瑾妃的神情。本姑娘是生在北方没错,我的家乡人也都是旱鸭子,不过,出门旅游前妈妈不放心,所以本姑娘特地学了游泳,见我技术好多了时她才下了准许令的,到了南方并没有用上的能力现下却起了不小的作用,向前游了几下,便到了岸边。 “娘娘,您没事吧!”小安子和瑾妃的几个侍婢都围到了岸边,一个个很是紧张的看着我,被侍婢们拉上了岸才微微打起冷战,现下该算是初夏时节吧,水还很凉,好在天宇王朝的都城气候并不是很冷,否则我现在一定冻死了! “没事没事!”笑着向他们摆摆手,一个侍婢拿来了一条薄毯偎在我身上,向她点头以示谢意。“你们方才都看到了什么?”一瞬间敛去笑意便冷冽的向众人质问。 “回娘娘,方才娘娘救了瑾妃娘娘又落了水……”他们垂首言来,听着他们的话我的眼神一瞬冰了好多,他们也止住了话跪在地上。 “方才有人落水了吗?”有些寒意的声音划破了静溢的空气,他们个个都屏气敛声垂首不语,我看了一眼瑾妃,她那姣好的面容上有些复杂。向她一笑示意她安心,既而又面向满地的奴才,依旧是那冷冽的声音,淡然的看着脚下的他们,“你们方才看到了什么?”又一次的问出了口,我等着他们的回答。 “回娘娘,奴才们什么也没见,娘娘和瑾妃娘娘聊天来着!”他们的声音有些杂乱,我知道一定是担心说错话而受到惩处,这后宫里私刑是很重的。 “是啊,本宫和瑾妃很投缘呢!”听到他们的话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瑾妃妹妹,有空可要来景兰轩哦!小安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办事要紧!”向瑾妃一笑。经了这么一件事以后她该不会再像刚才一样试探我了吧!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4章 思量之间寻陪伴 离开了那个湖,心里不觉有了很多的感慨。小安子跟在我身后,听的他的脚步略显杂乱,叹息了一声轻闭了闭眼,“小安子,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我可不像其他主子,你想知道的,我能告诉你的,都是会说的!” “娘娘真是厉害,连我想问事儿都知道。”他的声音里有些惊异,虽然没有转身但我可以想像出他的表情,这句话是没有奉承之意的,因而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娘娘,为什么要……” 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我就知道他会问这个,“你进宫少说也有几年了吧!后宫中一直就是个争斗不休的地方,而在这里流言是最猖獗的,假如让他们将方才那一幕传了出去,定会被添油加醋,而瑾妃也会被扣上谋害贵妃的罪名,虽然明里不说私下里也会传的乱七八糟,后宫也就失了平和,此其一;其二,瑾妃是宰相大人的女儿,而我是皇上刚封的贵妃,若传出了那些添油加醋后的流言,必然就会传出皇上与宰相大人关系不合的消息,说宰相大人目无法纪,意图窜上作乱,到时候,不仅是后宫乱成一团,连前朝也会失去平衡,那么皇上该怎么办呢?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一件小事而已,不该引起这么大的麻烦,根本不值得!”我们的脚步并没有停。淡淡的开口向他解释,看着前方的眼睛里已然映入了一块匾,上面的字我没有细看,但见那门口进进出出抱着木盆的宫女,我知道,浣衣司到了,不觉间仿佛进入了那些些的宫廷剧,这里常常都是一些犯了错的宫女或绣女的去留处,不觉间数年前那黯然而悲哀的心境又回了来,心里不觉有些慌,几年了,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状况,似乎预示着什么一样。 “娘娘,还是您有远见,能想到这么多,还为皇上担心,奴才真是无知了!”他俯首一拜很是尊敬。 “到了吧,这里就是浣衣司?”没有在意他的话,指着那块说破旧不破旧说崭新不崭新的匾悠悠叹道。 “是,娘娘,是浣衣司,奴才会打点的,浣衣司里不会有人对您不尊敬的。”他似乎了解我的担忧一样鞠了一躬就迈步向那个门走去。 “娘娘千岁千千岁!”众位婢女都俯首而拜,看到这壮观的景象不由得有些紧张,我发誓如果以后没有急事绝对不会到宫里到处转悠,这种礼实在是太…… 见我皱了眉头,小安子连忙上前问道:“娘娘怎么了?不舒服吗?”闻言白了他一眼,他便知趣的退了下去。向前跨了一步,尽量摆出一副高姿态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威严。 “起来吧!小安子!”我淡然的扫过众人,唤了小安子,他尊敬的上前向我行了一礼。 应我的要求,所有浣衣司的宫女都站了队,根据入宫时间的长短排成几横列,当然,凡是入宫两年以下的我都让她们散了,剩下的至少入宫都有两三年了。一一掠过她们,一个个仔细的打量着,小安子的脸上一直都带着疑惑,虽是看到了眼里,轻轻一笑却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继续着我的事。 入宫五年的并没有细细看,毕竟她们入宫太久,看了太多的明争暗斗,太多的肮脏,心性早已打磨的失去了光泽,而且留一个心机太重的人在身边我是不能安心的。看了那些入宫四年的宫女不得不让人感慨这红墙之内了,连她们也都是一个样:低头顺眼,一副唯命是从的神态,说来她们也才十几岁而已,可那副尊容看来都像三十岁的女子了。暗自叹息着不由得担心起来,恐怕我这第一个宫女是要落空了,轻轻摇了摇头步向了入宫三年的一列之前。 一个一个走过,看她们的神情,大多都是认命的样子,只有偶尔几个露出一丝好奇,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我,不觉有些舒心,看来还是有些灵性的。 “去去去,干活去!”一位看来年龄稍长些的宫女冲一边那些入宫仅有一两年的小宫女大喝。回头不悦的皱眉看去,小安子连忙上前制止:“还不快跪下谢罪,若娘娘在此,岂容造次?”他的声音很严厉,不过我却听出了其中的担忧。 “娘娘恕罪,奴婢该死!”她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来跪下谢罪,一张脸的确是必恭必敬。可惜,她把那抹不屑掩在了眼中,而我恰恰是最擅长捕捉眼神的。 “不必了,想来你是个大宫女吧!不过即使资历再高也只不过是个宫女,而这里入宫三年的小宫女中必定会有一个是马上可以超过你的,甚至于她的地位也会高过你。小安子,把她的名字记下喽,本宫以后可要好好见见呢!”没有让她起来,这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要搓搓她的那抹傲气,顺便也让她引以为戒,免得日后撞到其他主子手里,到时候…… 继续掠过那些宫女身前,无意间的一瞥就停到了一位女子面前,由上及下的打量她,这女子长的很美,一张脸透着些精细,双眸中含着少女的灵气,但并不明显,唇边漾着浅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她竟然还会有这样的笑容,心里不觉是有些惊的,不过接下来的变化却更让我诧异。 “小女见过娘娘!”她俯身一礼,这架势似乎让我不选她都不好意思下台呢! “放肆,娘娘没有问话你开什么口?”小安子上前喝道,也许在他看来入宫三年之久是该懂得规矩的,可这姑娘竟然先主子一步开口。并没有制止他,我倒要看看这丫头要怎么处理。 “娘娘,小女今年十六岁,不过入宫已有三年了,一直都在浣衣司。”她依旧跪在地上简述起她的情况。她竟然没有理睬小安子的大喝,心中不觉又是一惊。她和第一次见小安子的我一样呢,都没有……猛然间我笑了起来,小安子见我笑了似乎有些明白了一般没有再开口说话。 “你觉得,本宫会挑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吗?”敛笑问她时她才缓缓抬了头直直的盯住我,看到那张精致的脸扬出了自信的笑心中不觉连道满意。 “会的,娘娘您会挑我的!”很是清脆的声音满带着自信和肯定。小安子欲上前说些什么,我制止了他。 “哦?很有自信嘛!好像不选你倒是本宫没有眼光了!去收拾一下吧!以后你就叫橙儿,是景兰轩的大宫女。小安子我们走吧!”转过了身笑着言道。 “谢娘娘!”橙儿叩首,随即便起了身跟上了我们。掠过那个跪着的大宫女时她还不忘向人家吐吐舌头。心中暗笑她的可爱,小安子倒是不太高兴的皱了眉头。 “娘娘,这丫头不太懂规矩,我怕日后……”小安子附到我耳边轻轻劝告。 “怕给我添麻烦?”接过他的话我摇了摇头,“不,你没有看到真实,她对规矩是很熟的,而且她还很聪明。” “你在向娘娘说我吗?公公,再怎样你也只是个公公,没有那个权力哦!是吧,娘娘?”橙儿到了小安子身边,带着些狡黠的笑,连我都感到了其中的危险。 “是啊,小安子没有那个权力呢!橙儿,现在是自家人,遇到外人可不许这样,会惹祸的!”叹息一声,又嘱咐了一句。以后有这么个女子在我身边也不会太闷,想到这儿不由得那先前的黯然又袭了来。淡淡瞥了眼她,心想应该不会吧,本姑娘的眼力劲又不差!拂去了思绪。看他们两人正在对视,不觉有些好笑,一样都是孩子呢!“走吧,现在去太医司,那里该有宫女吧!” “娘娘,怎么……?”小安子不再同橙儿计较了,回头疑惑的看着我,许是我挑宫女的方式特别了些的缘故吧! “那里的宫女大多都是精通药理的,如果能挑个通医术的就更好了,万一以后有了急症也可以救急,不然等到那些老太医来,人恐怕早就没命了!”淡淡解释给他听,又道:“小安子,这里有没有会武功的宫女?我想要一个,假如景兰轩以后出了意外也好有人保护我啊!” “恐怕没有,不过等从太医司出来我陪娘娘去趟侍卫司,或许能有收获呢!”小安子听到我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既而又答了一句。“好吧,我们要快点了呢,马上天黑了。”看看西边斜了的太阳出声催促道。 “我果然没有猜错,娘娘很随和,方才同你说话时没有用‘本宫’而是用‘我’字呢!”橙儿开口向小安子说着,听到这话就淡淡笑了笑。看来这是救了一个深宫的女子啊!毕竟在我的景兰轩是不会太在意规矩不规矩的。 “是啊,不过可能也会因此而受尽苦难的。”小安子呢喃着,橙儿是没有听太明白,否则她又会追问了,不过我却听了个真切。 进了太医司,依旧是按了方才的法子,不过经过筛选后竟只剩下了五个人,我站在起手位,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离得最远的女子,她虽和其他四个一样跪在那儿,可却拥有不同于众人的气质,怎么说呢?她很恭敬,也长的很清秀,是个美女,不过从她的恭敬里看到的却是不顺不服,那是一种气节,傲骨,或许他人看来她是很听话的一个,但是我总觉得她那是在隐忍着什么,当下就决定了选她,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将她放到这里很不安全,对天宇来说不安全,如果真的有什么的话,我宁愿将她放到自己身边。 遣散其他人就到了她面前问话:“姑娘叫什么名字?” “娘娘折煞奴婢了。”听到我叫她姑娘,她连忙跪了下去,但她的动作却很是镇定,没有什么担忧和害怕,仿佛料定了并不会责罚她一样,不由得心中的那种疑惑愈加强烈了,“奴婢叫婉儿,今年十七岁,进宫有两年了,不太符合娘娘的标准呢!”听到她的话心中有些疑惑,她这话是不想到我身边了?不好意思的是我偏不随你的愿。 “不妨事,你是精通药理的吧!” “是,奴婢家里是世代行医的,自小就耳濡目染,当是不差的,比起太医来有可能要好些。”她的回话不亢不卑,语气也很从容,我想她的家教一定很好,显得这么大气。 “以后就留在景兰轩吧,和橙儿作个伴,有什么急症的也好施救。”扶她起来时向她微微一笑,“你在景兰轩备些药材吧,这样可能会方便些,如果要看医书什么的就找小安子,他会给你打点的!” “那晚些时候奴婢再过去吧,奴婢会把需要的常用药材带去的!”她触到我的笑很是平和的回以一笑行了礼。 看着她点了点头,她便退了三步转身离开。我们又出了太医司,婉儿忙她的去了,同橙儿边说笑边行,小安子又引我到了侍卫司。 问过侍卫司的主管,小安子很是兴奋的跑来告诉我,正巧有个侍卫的妹妹想要谋份职,她也是会武功的,我自是愿意的。去看过了才知道,那女孩是什么禁林十二鹰之一的妹妹,武功很是不赖,自然我就挑了她,给她取名作“青儿”,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同我们一起离开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们几个人没有尊卑的聊天,突然青儿跃到了一座假山后揪出了一个小丫头,询问之下才知道,她也是个小宫女,在龙炎的老祖宗那里工作,暗暗打量她时不禁有些不可思议,她说她进宫有两年了,一直在那里工作,可她的眼中还是含有一些倔强,真是难为她了,在那里待了两年竟然还有这样的眼神,心泛怜惜间当下就决定要了她,给小安子打过招呼就带她离开了,大概小安子会很头疼吧,我就这样带走了人,不过……假如当时没有动恻隐之心我想后来就不会……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呢!想来不觉有些自责和惋惜。 “今天你们都好好休息,明天开始就是我们每一个人的新开始!在景兰轩不必太在意什么规矩啊礼数啊,没有外人时就不要尊卑之分,你们作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不用担心会因为犯错而受到责罚,当然我景兰轩的人也不允许其他人指指点点,你们不要受了委屈不吭声哦!”我们回到景兰轩,小安子回去复命了,想和她们静坐下来,可一个个的都不肯,在我的强令要求下她们三个才坐下。先向她们说了我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要求,“还有,即使是皇上来了也是一样,什么敬语啊,虚礼啊都通通省掉,听到了没?” “娘娘,这……”青儿先开了口,三个各有姿色的女子都疑虑为难的看着我。 “没什么啦,他又不会怎样,放心吧!”摆摆手让她们安心,“青儿,你一会去门口守着,我累了,即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他进来,我怕吵!”青儿听到我的话还是有些犹豫,不过她还是依了吩咐出去了。见到她如此这才比较放心的打了个哈欠,“橙儿,你备些洗澡水吧,我不想吃东西了,待会儿你们自己解决不用叫我了。”我笑看着橙儿,略露疲惫。见她出去了,才对方才由龙炎老祖宗那里领来的女子言道:“以后你就叫灵儿,今天没什么要作的,不过你要准备些食材,明天清晨你得帮我的忙,现在去休息吧,我身边就不用守着了!”女子敛衣起身行了一礼,犹豫一下才退了出去。 我知道到了这深宫之中就已经身不由己了,但至少也要靠自己的能力保护一下自己,这样就够了。我曾向妈妈保证过,出门离开她绝对不会出任何的问题,我要让她放心的啊!立在窗边,微微理着烦乱的思绪。希望一切都会很好,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妈妈她现在在作什么呢?姐姐呢?还有…… “娘娘,水备下了,我去给您拿要换的衣服吧,小安子说傍晚时皇上吩咐送来的。”一听就知道是橙儿,所有婢女中只有她在遇到我之后用“我”字,没有再用“奴婢”那两个字眼,因为本姑娘是写东西跟文字打交道的,所以对文字的敏感相当强,自然也就很在意这些了。 “知道了,放到内殿就好,不必守着了,让我一个人待着就好,你去休息吧!”向她呼道,听着脚步声没有了我才向内殿而去。空荡荡的景兰轩只有几根烛在毕毕剥剥的响着燃着,显得好静好静,不由得我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看来本姑娘还是比较适合活在安静的环境中呢! 洗过了澡,一边顺头发一边向窗边而去,一向都是将头发吹干才睡的我此时也是不例外的。龙炎送来的衣服很和我的喜好,颜色都很淡,但并没有因此失了目前的身份。现下身上的这件就很好,淡淡的粉色,绣着些并不耀眼的花,颜色搭配的很好,也很是恬淡,和我倒是有同样的静。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5章 转瞬间相互何为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并不是没有人,人,是有的,而且很多,龙炎淡淡的盯着他的臣子们,等着他们的回答。方才他将冰若告诉他的措施说了出来,不想就让这陷入了沉寂。 良久,龙炎的唇角勾出了一抹轻微的笑意,他看到宰相的脸色变的明朗起来了,知道他思量后觉得这方法很好,一旁的龙靖带着暖暖的笑,上前开口:“皇上,这法子太妙了,不知是何人想出来的,真是个奇人呐!”一身官服穿的很是有气质,俊逸的面容上满是笑意,温和而暖人的笑,映衬着他通体的温润如玉,很是吸引人。 龙炎闻言淡然一笑,没有温度的笑和眼神扫过宰相,没有开口,品了一口茶,他才微微言来:“是一个女子,她说这叫 ‘以工代赈’。”威严而慑人的语气,但龙靖却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柔的笑意,大概也明了了几分。 “真想见见呢!这样的女子。”龙靖满是感慨。 “今天就到这儿吧,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众卿家也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事明儿早上再说吧!”龙炎起了身,下了命令。 “是,臣等告退!”宰相,将军,王爷皆俯首行礼跪安了。 “龙靖,你留下!”龙炎淡淡开口,龙靖闻言停了脚步。 “皇上,有事?”龙靖一直是被龙炎另眼相看的,所以他的待遇也不同于其他人,他可以同龙炎不讲礼数,也可以出入后宫,想来龙炎也是含有些拉拢之意的。 “不,没有,只是,陪陪朕。”龙炎坐了下来,龙靖闻言心中划过一痛,龙炎是怎样的他又怎会不知呢?只是他已为天子,那就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只是他已经有五六年没见过这样的龙炎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表现出他的心了。犹豫了,诧异了,但他坐下了。 “皇上,奴才回来了!”小安子候在门外轻应着。 “进来!”龙炎敛敛神色,心中有些急切。 小安子跨步进来,他向龙炎说了这一下午发生的每一件事,龙炎和龙靖都在听,龙炎的目光中多了些色彩,而龙靖的神色却渐趋凝重起来,原来是真的,他真的封了一个贵妃,而且这个女子还很与众不同,她的处事真的很让人意外,即使是自己,恐怕也无法像她一样,对瑾妃的事,选婢女的事,以及……以工代赈。这样的女子他还真的想见见呢! “够了,小安子,给景兰轩再派过去两个太监,你可要留个心眼挑人。”龙炎抬手制止了他的话,吩咐道。这将近一天的事他已经很清楚了,只是他并没有料到冰若会这样的处事。 “是,奴才告退了!”小安子行过了礼退了出去。 “皇上,那个,是她想出来的?”其实龙靖的心中已经确定了,不过是开口淡淡问问罢了。 “是啊,是她想出来的,冰若她真的好聪明。”龙炎悠悠开口,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抹淡紫的身影,还有她那一句句的话,每一句都是说到自己心里的,可是也同样很残忍,对于自己而言,的确很残忍。 “皇上封了她贵妃吗?为什么是个贵妃呢?”龙靖不觉叹息,他也猜到了龙炎的用意,替冰若感到有些可悲。 “你说,她会怪我吗?是个贵妃,而不是从妃。”龙炎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他知道以冰若的聪明不会猜不到自己的用意,他开始担心了,他竟然怕她会怪自己。 “皇上自己认为呢?”龙靖不禁有些无奈,这样的话他竟问了出来,如果有人知道被他人利用,不生气是假的吧!见龙炎的目光有些暗淡,龙靖立马言到:“皇上喜欢她吗?还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而想要探究她呢?” 听到龙靖的话,龙炎没有开口,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并不清楚啊!起身向窗边而去,他抬头望向了远方。龙靖见他如此,心中暗自叹息,他一直都不知道该怎样照顾他,他是个皇帝,可他又是那么不象皇帝,对瑾瑶的承诺他龙靖这一辈子都无法作到了,念及此处龙靖垂下了头。过了好久,他起身悄悄离开了御书房。 “大胆,何人擅闯?”青儿感到有人迈着很急的步子向景兰轩而来,没有多想就攻了过去,来人很敏捷的避开来,微微皱皱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青儿,不得无礼,还不快快参见皇上。”随后而来的小安子气喘吁吁的到了龙炎的身边,装作严厉的向青儿言道。 青儿愣了一瞬,将龙炎好好的打量一番,不慌不忙的跪了下来,叩首道:“奴婢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龙炎微有些诧异,凝了神色,“起来吧,还真有你家主子的样子。”语气很淡,不过小安子却听出了其中的不满。没有再将注意力多停留在身边的人身上,龙炎跨步向前殿而去。 “皇上,娘娘说……”青儿见他要进去连忙呼到,她并没有忘记冰若是如何交代她的,而她即已为冰若的人就会永远的听从她的吩咐,不管时间的变迁外物的斗转。 “说什么?”龙炎听到青儿的制止,心中有些微微的动荡。不禁暗道:这婢女,很有胆色!冰若会下怎样的吩咐呢?估计是…… 心中淡淡作了个猜测,他的唇边也凝了笑意。 “娘娘说,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去,她要睡觉,怕吵!”青儿没有用敬语,直直的回答,低垂的视线在偷偷观察着龙炎的表情。 听到这话小安子的脸色都一下子白了好多,很是惊恐的盯着龙炎,隐约中看到了龙炎脸上的笑僵了,额上似乎也多了些青筋,不过很快,他那过分明显的神色就敛去了。 “这样啊,那朕就更要进去了!青儿,如何?”侥有意味的打量着地上跪着的女子,似乎在看她会作何处理一样。 “那,青儿便会以死来遵从娘娘的吩咐!”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开口,不过她的脸色很是苍白,显然是抱了很大的决心。龙炎的眸一瞬变的很是晶亮,但也只是片刻就平澜无波了,倒是一旁的小安子,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惶恐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哦?”龙炎淡淡开口,常年侍奉他的小安子听出了这语气的不同,连忙跪了下去,头也不敢抬起。“你们起来吧,朕不会吵她的,只是看看她,这样该可以了?”龙炎暗自叹息这女子的刚烈和忠诚,想来有这样的人在她身边也是件好事吧!以后应该可以很忠诚的对她保护她。 青儿正欲说些什么,小安子急急接下了话:“皇上,奴才会守在外面的!明天把朝服也送到这里吧!奴才一会去取。”给青儿使了眼色,青儿没有再开口。 微微点点头,龙炎转身而去,华衣锦服在这夜里带出一个弧度,透出了威严……以及王者的霸气。青儿见龙炎走了站起身来,小安子也起来了,不解的看着这个小太监:“娘娘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去的!”眉头皱起,很是不悦的看着他。 “是是,我知道,可是新封的妃子前三天是一定要侍寝的,这是祖制,是惯例,所以……”小安子笑着给青儿解释,听到这些,青儿纵有不甘也只能默不作声,忿忿的压下自己的不爽,没想到娘娘吩咐的第一件事她就没有办好。 进了景兰轩,前殿里一片漆黑,没有一盏灯,龙炎不悦的皱眉,难道景兰轩的奴才都忙的忘乎所以吗?连个守夜的都没有。微微适应了黑暗,他摸索着向内殿而去,刚刚过了锦帘就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他的心情一瞬放松了好多。 步向榻边却并没有看到那抹清丽的身影,正想出去唤个奴才问问时瞥到了窗边,不觉间琥珀色的眸已经变的清澈无比,仿佛不染尘埃一样,那么纯净那么简单。轻轻到了她身边才发现她已然睡着了,替她将鬓角的发顺到耳后,打量着她的样子。恬静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的杂意,睫毛微卷轻覆在眼睑上,透下淡淡的剪影,仿佛一把把小扇子;白皙的肤色,微有些粉气凝在两颊,显得很健康……一身单衣隐约透出她那姣好的身姿。龙炎的眼中含了些宠溺,抱起了她,打横向榻边走去,将她很轻柔的放下,为她盖上了锦被,自己则合衣卧在她身边。细细的盯着她很是专注的看着,的确,冰若也算是个美人 ,但她的身上多了些灵气和活力,仿佛靠近她就拥抱了阳光一样,想想不觉勾起了唇角,龙炎想起了她今天在御书房的时候,竟然在自己下旨封她为妃后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要和自己签协议,这丫头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呢!“即使是天王老子来也不让进来,我怕吵!”龙炎的耳畔似乎又响起了她的声音,那银铃般的声音,透着智慧的明眸,两道眉微微皱起向青儿说着自己的吩咐,他在脑中刻画着,但却不由自主的笑起来。也亏的她呢,是故意的吧,这样的话没有人敢对自己说,也不会有人说,当然除了她。她明明知道的,自己今天会过来,究竟为什么还要…… 就这样一直盯着她到了深夜,龙炎看着她的睡颜,看她间或翻身既而又熟熟睡去,浅浅的呼吸均匀而恬淡,仿佛她是与世隔绝的一样,不会因为任何事物任何人来打扰她,威胁她就改变分毫。接近半夜他才躺下来睡去,一切都很轻很静,他怕吵醒她,只是想就这样看着她就好。 景兰轩内殿里只掌了一盏灯,很是黯淡,似有些虚无缥缈显得很不真实,不过也很美。烛火的跳跃并不是很猛烈,也许它也感到了这夜的祥和与宁静了吧!因为冰若的吩咐,景兰轩并没有人守夜,偌大的宫殿很是空旷,却并不因此而寂寥,反而和着淡淡的轻香很是暖意融融。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6章 晨起心中微动荡 天还没亮,我就睁开了眼,看到身侧的龙炎并未惊讶不已。心知他昨晚一定会来,才想个小把戏让他难堪一下。他是合衣而卧的,看来也还是个正人君子,替他将被子盖好,就悄悄下了榻。许是几年来写东西的缘故,我的时间一直都不固定,有时候睡到日上三竿,有时候半夜里就醒了。借着微黄的光,摸出了笔记本,于我这似乎都是习惯了的。 开启电源,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而自然,可我知道我还没有回去,因为这样才会离她很远!不禁暗叹,摇头拂去了思绪。 不一会的工夫就进入了桌面,查看了一下自己作品的反应,又淡淡翻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不由得很纳闷,出来时是将手边所有用电的东西都换成了太阳能充电的,笔记本和手机该是同样的没有什么区别,可为何手机完全没有信号的,笔记本上的东西却没有什么变化呢?所有的都是半个小时更新一次,难道,难道它才是媒介?穿越的媒介?不会的不会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在我拿到它的时候就该穿了吧,怎么会等到那个时候呢?一瞬在怀疑中思索,既而又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不知觉的天已亮了,我还在神游,而龙炎却早已起来了,可以想像的吧,突然间背后冒出一个人,是谁都会被吓的,而他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在干什么?那是什么?”很是突兀的一句话由背后响起,猛的颤了一下回过了头,一双晶眸盯着他死死不动。他似乎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移开了视线,“回答我的问题!”我心中早不知道把这个家伙骂了多少遍了,可最终还是露出了笑脸。看似淡然的起身,站定,依旧看着他,心中冒出了个坏主意。 [尽管你没有用那个朕字,但此事小女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呵呵~~你惨了!]迈步向他走去,他似有些意料不到,也许我的眼神善意盈盈吧!离他很近了才停下脚步,调整呼吸牟足了劲冲他大喝:“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啊,没知识该有常识吧,亏你还是个皇帝,真是太离谱了!”我盯着他的表情,龙炎的脸色一瞬变的有些苍白,额上隐约冒出了青筋,一双琥珀色的眸中怒气渐渐凝聚起来,而我却憋起了笑意。他很少生气吧,看他的相貌,明显的“营养不良”嘛,多生生气,这样于他是好的。 那双眼睛里的涵义变的很快,任谁也不能很准确的判断出来。而他则是走向了一边,我看到他身侧的拳已握的很紧,骨节也隐隐泛白。突然听到了外来的脚步声,连忙收敛了一下神色,将我的笔记本放了起来。橙儿端了洗漱用的水,而小安子则捧着他的朝服,看了那明黄的色彩,让人心里没由来的痛了痛。灵儿也进来了,向着她们吐吐舌头算作早安礼,她们也冲我笑笑,一旁的龙炎看似有些不解但方才的怒气还是没有消。 “橙儿,你给皇上更衣吧,灵儿,我要的食材备下了?”一边向橙儿吩咐一边询问道。灵儿向龙炎行了礼,虽然说过的这些不用了,可她们……奈何古人的奴性啊!颇感无奈却也只是无奈的摇摇头而已。 “是,娘娘,早就备下了!”她笑的很无邪,看着一身素衣的灵儿向我而来,不觉间那些烦乱就抛开了。 “哦?正好正好,走吧,我教你做法,一会儿你还得跑腿呢!”伸手划了她的鼻子向她一笑。抱起笔记本,走到内殿,将它放到包里,又翻出了那几袋蛋糕粉。是第一天到杭州时买的,如果按计划过了杭州这一站是要回家的,本是想拿回去试试的,没想到现在还真派上用场了。取了其中一袋将其余的放回去,或许以后还能用到呢! 灵儿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见她没有询问我也不就没有主动开口,一会儿她就明白这是干什么的了。出了内殿,龙炎已经穿上了朝服,上下将看来英武不堪却又很是出众的他打量一番,佯装惊讶的呼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我以为你早走了!”听到这话,灵儿和橙儿皆憋着笑意,小安子则脸色苍白,龙炎嘛,当然是一副怒气未泯而又青筋暴起的样子了。“呃,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要上早朝吗?”收敛了一下又补了一句缓解道。毕竟这里还有其他人,不好让他一个皇帝失了威严的,从早上到现在,他的样子都是一个皇帝,而不是龙炎,干笑着望向他,他的神色已经缓和多了。 “娘娘,奴才斗胆禀报,皇上要在这里用早膳的。”小安子侍立在脸臭臭的龙炎身边,谦卑的鞠躬回道。 “这样啊!”我叹了一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龙炎眼中的期盼,不过却没有多在意,“灵儿,备下了吗?”轻声问问身旁的她,橙儿脸上似有慌乱,心里便已猜到了个大概。 “回娘娘,呃,没有,奴婢忘了!”灵儿很是胆怯的瞄向龙炎,既而有求助似的看向我。淡淡的点点头挥手让灵儿退到了一边。 笑意连连的对视龙炎的眼睛才轻微而语,“抱歉,没有准备,你呢,就另想他法吧,别的妃子那里应该有早膳的。”龙炎的眼中似乎划过了些失望,清楚其中个种但也并没有说什么。“灵儿,不是说过吗?景兰轩不要礼节的,你可又忘了哦!下次再这样我可三天不同你讲话的。”貌似严厉实则包含着对她的爱护。转而面对龙炎,“对了,你记住,以后景兰轩是没有尊卑之分的,如果你也犯了我的规矩我一样不会放过你,惩罚嘛,那就以后不要再来了!”小安子听到我的话脸色一瞬又白了,其实真的挺不明白脸色这样变来变去是不是会出问题。 他似乎嘴角抽了抽,见他一副不爽的样子让人不觉很是恼火,“你们都退下!”我的声音也变的威严了些,他们退了出去,确定他们走远了才冲龙炎喝道:“不爽的很吗?我看见这样的你更是不爽,没有尊卑之分又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让其他人对你马首是瞻,唯唯诺诺啊,不过也只是个人而已,明白吗?不过是个人而已,不过只是个人而已!” 他僵了一下,好久才开口,“朕可真是见识了!”言罢他大步而出,在他走到门口时我才叫住了他,不过那家伙没有回头,否则一定会看到我憋着满怀的笑意望着他。 “慢着,你该给我景兰轩配几个奴才吧。竟是奴婢的,太粗重的活儿我舍不得她们干,何况你这儿又不是缺人!”尽量自己的声音和方才没有什么区别,似乎龙炎身侧的拳又紧了些,心知目的已经达到,不禁在他背后作起了胜利的手势,暗自偷着乐。 “小安子,小安子,娘娘问你要奴才呢!昨天不是要你办的吗?怎么,脑袋不想要了?”龙炎隐忍着没有冲我叫嚣,大声呼喝着小安子,心中暗笑他的脾气,也许有时候会很孩子气吧! “皇上,皇……上……”小安子听到他的大呼一定吓坏了,我听出了声音之中的颤抖,只见他战战微微的进来,也没敢再往前走就跪在了门边,“是,一早就在外面候着了,怕扰了皇上,才……才没有通报的。”龙炎的怒气还没有消,可小安子的事办好了他也不好找借口把气撒在人家身上,便在那里隐忍着。听到小安子的话,也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妆容就连忙向外走去。 看到跪在景兰轩门侧的两个太监,心中不禁腾起了怜惜,连忙道:“快快请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跪了这么久!”赶忙扶起他们,可他们却叩拜起来,让我有些无措。 “奴才小李子,小郑子见过若娘娘!”他们双双自报家门,看看自己的样子时才明白了些。 “甚好甚好,快些起来吧,让橙儿给你们安排吧!”望向一边的女子点了点头。她身着橙色的衣衫,笑着应了我的话就带着两个新进的奴才离开了。步回殿里,依旧没有更衣的我并没有感到寒意反而觉得今天早上会很有意思。“小安子,看你办的事吧,一大清早就让人家跪着,知道的可能不好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既刻薄又强势呢!” 小安子连忙跪着挪到我这里,“奴才知罪,奴才该死!”“得了得了,你啊,还是赶紧起来吧,叫别人看见又该说什么了!”见他跪了许久,不由得替他的膝盖感到可悲,只好这样说说,他听了我的话,犹豫的看看龙炎,又看向了我。知道他的意思,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扶了他,“你啊,先出去吧,一会皇上就上朝!”他似有些担忧,不过还是出去了。 “龙炎,这样叫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怎么样,生气的滋味好不好?你应该很少生气吧!时而能生生气也是好的,压抑久了,会出问题的。下午过来一下,我们的协议还没签呢!”向他轻缓言道,他的神色顿时就柔软了好多,怒气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微有些诧异的盯住了我,触到他的眸,不觉轻笑出声,“怎么,刚才不是还把我恼的牙痒痒吗?现在又好啦!男人啊,真是擅变的动物!”自然的感叹了一句,话已出口又感到有些不妥连忙改了口,“呃,我的意思是,你的应变能力很好!” “若儿,你真的很与众不同,越来越让人感兴趣了!”他的眸一瞬变的好清澈,恍若天边的神光一样,那么的耀眼那么的美丽。 “等等,不要说这么肉麻的话,听得人很不舒服,我看啊,我该去洗洗耳朵了!”凝眉制止了他对我的摧残,将他推了出去,“赶紧上你的朝吧,那么讨好的话,说的又那么赤裸裸,让人觉得你动机不纯。”他似乎僵了一下,不过很快,他的神色就恢复正常了,一迈出景兰轩他的脸上就只剩下了皇者的威仪与不可抗拒,虽然看到了,也感到了那颗心,可也无能为力。送走了他,几个丫头才进来,大都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等以后她们习惯了这些大概就不会了,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离了景兰轩,小安子偷偷打量龙炎的神情,发现很正常,反而感到他有些开心的样子,心中暗自纳闷,究竟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怒气冲天吗?这会儿便寒霜褪去,春意暖暖了吗?不知道这若娘娘说了些什么,竟让皇上这样,很少看到皇上淡淡的笑呢,而且是一个人的时候。不太懂,他也就不会再努力探究些什么,毕竟他不是冰若,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和猎奇欲。 龙炎目视前方,威严的双眸凝有一抹舒心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简单的笑,是啊,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生过气了,方才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很轻松,没有负担和担忧,以及……恐惧,他的以前,他从没有忘记过,从没有。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7章 众臣进言孤不理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小安子立在大殿的龙座旁边,这是他每天都会说的一句话,当然也是最正常的一句话,其他时候他说话时都是饱含惶恐的。 “皇上,”是宰相,他出了朝臣的队列,龙炎看向了他,大概猜到他要说些什么,自己身边竟是大臣们的眼线,自己作了什么,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是一清二楚的。等着他的下文,宰相行了礼,才言来,“皇上,这封妃之事乃是大事,怎么能轻易作了决定,况且那女子并无任何家世,也没有什么背景,恐怕不合祖制吧!”这话说的很不谦卑,反而带有些意味,龙靖听到这话,打量了一下龙炎的神情,他高坐于上,威严的气质下波澜不惊,但唇边却凝着一丝意味不寻常的笑,而其他人则表情各异,三王爷四王爷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而赵将军则有些窃喜,没有再看他们,他现在很关心龙炎的回答。 “哦?丞相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呢!”看似平平无奇,可却有危险的气息,的确这分明是在指责宰相往宫里的眼线安的多了,同时也是在告诫其他安了眼线在宫里的朝臣。 没有给丞相回话的机会,龙炎又接着道:“封妃是大事,可朕还没有糊涂到分不清是非曲直,也不会封个杀手什么的留在自己身边。朕以为,自己的私事还没有到需要他人来左右的地步,况且,那上官冰若昨日还救了丞相险些落水的女儿呢!那以工代赈也是她献上的良策,丞相,假若那个良策是你提出的,或许朕会考虑把瑾妃进为德妃的,不过,很可惜嘛!本来朕打算让那女子登上后位的,毕竟有这样一个皇后对天宇来说有利无弊。” 他的话说的很随意,好似在淡淡简叙一样,可是朝臣中已有大多数人神色改变了,连赵将军这样本是事不关己的都神色剧变了。后位,每个将自己的女儿或妹妹送进宫的都是很关注的,不想…… 满意的打量众人的反应,龙炎嘲讽的笑笑,良久又开了口,“对了,今日去御书房议事吧,那个水患的事不是还没有敲定吗?不然让若贵妃来看看?”他玩味的盯着丞相,只见丞相的脸色变的很是难看。 龙靖不由得心中一阵恐惧,的确,龙炎是聪明的,他从来不和朝臣们正面冲突,但又能把朝臣们气个咬牙切齿,可惜自己和他手中有天宇三分之二的兵权,他们也无可奈何,即使如此他们也还是不觉悟,非要同龙炎作对,难道他们就没发现他不再是那个皇太子了吗?他是一个皇帝,一个很聪明很睿智的皇帝,再斗下去,结果于他们会很惨的。 “卿家们都不舒服吗?既是这样那就散了吧,午后御书房再议事吧!”向小安子使了个眼色,小安子才上前一步。 “退朝!”长呼响彻大殿,众臣叩首行礼,高呼万岁,再抬头时龙炎已经不在了。“靖王爷,皇上说要同你一起用膳,王爷请去皇上寝宫吧!”小安子留下来给龙靖传了话,其他人都很是纳闷,不过也尽数退去了,大部分都在抹汗,看来着实吓的不轻呢!丞相和赵将军脸色都很难看,三王爷和四王爷也暗自唏嘘,估计如果常常这样他们的命会减短的吧!龙靖无奈的笑笑,温润的笑意和着他通体的柔和气质仿若朝阳一样,暖却并不刺眼灼热。跟着小安子,他来到了龙炎的寝宫,他感觉今天的龙炎有一点点不一样,可具体的他就说不上来了。 “来了?”龙炎正在翻看一些他寝宫的书,听到脚步声没有回头转身的问道,“准备吧!”向身旁的太监吩咐,那太监行礼应了是,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开始上菜了。 “臣参见皇上!”龙靖行了礼,龙炎淡淡的瞥了一眼,微微点头,没有上前扶他也没有说让他起来的话,龙靖起身,微微一笑,“臣忘了,可以不行礼的!”他忽的忆起龙炎是免了他的礼节的。“被皇上今天吓坏了,都迷糊了!”干笑了几声,落了座。 “现在用膳是早了些的,可是朕没有用早膳,所以就劳烦你了。”龙炎放下了书,也落了座,挥手叫众人都退下他才开口。对龙靖的话他倒是没有什么表示,这样的法子也是学了冰若的,她今天就。。。。。。 “没有用早膳?皇上昨晚是在若贵妃那儿的吧,怎么……?”龙靖颇有些惊讶,若是如此他该会生气的吧,毕竟他是个皇帝,可他现在看来很高兴啊,不象是生了气的样子,心中纳闷,眼睛却盯着龙炎。 “是啊,昨天在她那儿,不过是确实没有早膳吃,她没准备呢!”念及今天早上的事,龙炎的目光又柔和了好多,龙靖见此也就不再多言了,他现在对这个上官冰若越来越好奇了。 他们两人没有叫奴婢们侍侯,自己布菜自己斟酒,聊了些国事和诗词歌赋,很轻松的就了餐,龙靖感觉仿佛回到了以前一样,只是少了瑾瑶。。。。。。龙炎时而会想起那个特别的丫头,目光也是有一瞬没一瞬的柔和宠溺,龙靖看到了却强压了好奇不去询问,即便他对自己再恩遇他也还是君,而自己终是臣,拉拢,情义,该是都有的,这些自己又怎么会不明白?感念此处,他的心中也有了些悲凉。 没有梳洗,一身简袍的我和灵儿一同到了景兰轩的小厨房,橙儿是大宫女,不仅要作好自己的事还要处理景兰轩的杂事,自是不会陪着我们两个丫头折腾,其实嘛,是我不要她来的。青儿才来第一天,我让她回家去了,毕竟把人家好好的女儿弄进宫总该给个交代,她回去可以打点一下,呃,本人应该算是比较人道了,呵呵~~咳,有些自恋,打住打住。婉儿嘛,从昨天决定让她到景兰轩起她就在两头跑,是为了准备药材的事,我对这些一窍不通,所以也不会说些什么,反正身边有灵儿,她可是个活宝呢,自是不会太闷的! 大概折腾了两个小时,折合他们的时间是一个时辰,在我和灵儿的共同努力,好不容易作出了些蛋糕。取了品尝一下,恩,当然和现在的比就差了些,不过我想在这么古旧的地方应该是美味吧! 将蛋糕分成三份,其中一份很少,有一份刚刚好,而最后一份很多,让灵儿把最多的一份放好等大家都回来了一起吃,最少的一份送去给太后,而刚刚足的那份一会儿由我送去给龙炎,今天早上没吃东西,一般的妃子是不会这样的吧!念及此处心里微微有些愧疚起来。 “灵儿,你去送,你熟悉路,去了以后什么也不要多说,就说,娘娘自知身份卑微,因而不敢前来扰驾,特意作了些吃食,还望太后娘娘见谅。这样就可以了,记住了?”将东西送到她手上时这样吩咐她,一边把橙儿挑的衣服选了一套在她身上比比,我景兰轩的人出去了可不能失了大气。 “记下了,娘娘,为什么给太后的这么少啊,万一,万一她开口再要些什么办呢?那个,呃,那个蛋糕真的好好吃啊!”灵儿笑着答我,既而又蹙起了眉头,很不明白的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多了就没有用处了,我要让她很想继续吃下去,这样她才不会来为难我啊,放心吧,她可不会向你再要的,她可是国母,怎么会放下身份和面子呢?去吧,对了,要是碰上什么娘娘的你就躲开点,免得受欺负!”为她穿起了衣服,一边答她的话当然也没忘记提醒她,龙炎的妃子我虽只见过一个,不过光那一个小丫头就不简单,我可不想在还没有扎好根时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恩,我知道了。”她任由我摆弄她为她系好腰带,一旁的橙儿一直望着我们,那眼神竟有些让人读不懂,心中虽是纳闷可也没有细究些什么。 送走灵儿时就让小李子悄悄跟在灵儿后面,如果路上真的遇上了什么妃子的也好有个人回来通知一声,这样才好去救人。看看自己一身的简衣和直顺而下的及腰长发淡淡笑了笑,让橙儿为我梳洗打扮一下。如果不是要出去我是死都不会把头发弄来弄去的,太摧残它了。坐在铜镜之前,自然的闭上了眼,可能要好长时间吧,何况看不见也就不会太在意了,就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和头发,随便她好了!约摸一刻的功夫,橙儿就梳好了,睁开眼时她正要给我扑粉,轻推开她的手,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个就不必了吧,我不喜欢,自然些就好。”听了这话,她很是古怪的盯着我看了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胭脂盒。她可能是很奇怪吧,去见龙炎,若是其他妃子还不好好打扮一番,可我却连粉黛都不愿沾染,发也梳的很简单,一身白色的长裙,却也很是无华,白色的锦缎上隐隐有些银色的碎花,不显眼也不失恬淡,裙子也没有太繁琐,这是为了防止我被绊倒,本来外面还有好几层的都让我省了,所以……现在出去根本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个妃子,而且还是个贵妃。 待到一切收拾好,景兰轩也用了膳,青儿在午后时也回来了,我才带了青儿同行去御书房那里,带的多了不太自在,少了又没有什么安全感,只有青儿在才会安心些,可能因为她会武功吧,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应对,本人承认,通常情况下我的反应都很迟钝,往往是事情发生了之后才会想到对应之法。 青儿从她哥哥那里得了一张皇宫的地图,怕她因为不知道路而耽误了事,不禁佩服起她的哥哥来。忽然就想起了我的姐姐,她也是呢,总是很爱护我。将思念家人的心思拂了去,同身边的她聊起了天,不知觉的已经到了御书房的那个园子,来过一回还是微微有些印象的。 整理了一下衣衫才踏了进去,有奴才经过却只有极少的几个行了礼,看他们的样子不觉暗叹:想不到呢,天宇的皇宫里管教并不严厉。否则他们又怎么会不向我了表心意呢?毕竟才刚刚受封,短期内应该不会失宠的。别处的说不知道我是妃子我还可以相信,御书房当值的不知道,鬼都不会相信吧!看来龙炎的身边人都不是他自己的人,是眼线吧,电视上的那样!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8章 恰遇朝臣心不慌 进了园子,远远的就看见小安子侍立在门口,他见是我就笑了起来,不过也使了眼色,他们在议事呢。走过去也和他一样站到了门边,里面有传出些声音,却听的并不真切。小安子示意让我到那边的亭子里等,轻轻摇了头没有去。 站了没有多久门就开了,垂低了头就看到了一双双的脚。他们出来看到一旁的我,都止了脚步,上下打量起来,此时才鼓了勇气抬了头,淡然一笑,一一掠过他们,看他们的穿着和气质眼神猜测他们的身份。触到我的目光他们表情各异,昨天和今天也花了时间向灵儿她们询问天宇的状况,前朝的,后宫的大概我都知道了一些。小安子左右看看觉得气氛不太对便上前一步道:“各位大人,还不快快见礼,这就是若贵妃娘娘!” 听到小安子的话,他们又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大多都皱了眉头,只有一位看来约摸二十左右的男子一脸温和的笑着,还带些赞许的意思,可能是因为穿着并不和礼数吧,他们对我的第一印象一定很不好,但…… 上前一步时他们都向我行了礼,虽然还会因为这样的礼节而感到慌乱,却还是镇定的,“各位大人有礼了,小女子可担当不起!”福身一礼依旧淡然的笑着,却没有因为这一礼失了大气,反而带出些高贵和淡漠,从前我给他人的感觉就是如此,于我而言,这很容易。虚礼过了,他们还是盯着看我,这些目光让人很不舒服,似乎他们都想挖掘些什么一样,并不喜欢任何人对自己的探究,尤其是这样的。 龙靖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的服饰不合礼数,很简单,可却没有因此而失了身份,她的身上隐隐透着一丝天成的贵气,那双眼睛掠过所有人,拥有看透万千的犀利,可却淡漠的很,仿佛满面寒霜的龙炎的眼睛一样,那是王者的霸气和对万事万物的不屑,清秀的面容,并不是美若天仙却也毫不逊色,那淡淡的笑容没有什么温度,但又很难感到它的虚假。无意间的与那双眼睛相对,龙靖的心里猛然震了一下,那双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一瞬似乎也有了些温度,她好像认识自己一样,可在转向其他人时又变回方才那样,好似刚才的都是自己的错觉,她并没有看向自己也没有改变眸子的温度。 大致将他们的身份判断出来,缓步走向了其中一人面前,“将军,冰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为什么将军盯着冰若看了好久?”话语间看到他的神色微变,其余人也是诧异不已的模样,毕竟他们都是穿着官服,很难辨认出谁是在什么位置。 他退后一步,又是一礼,“娘娘,臣惶恐!”见他同我拉开了距离,心里不觉有些讪笑,他是会惶恐吧,一个女子而已,不是吗? “娘娘真是好眼力!”一旁的龙靖感叹一声,我福身一礼,面向他,他着一身官服,但通体的温和气质让他和其他人有了很明显的区别。不似将军那样桀骜,也不若丞相那般深沉,更不若三王爷和四王爷那样露骨,总之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很好,想来也就不难知道他是谁了。 “王爷谬赞了,冰若只是细心些罢了。”笑着答了他的话直望进他的眼睛,带着友好的含义。其实这话也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这个位置现下是怎样的境况我还是知道的,无疑是想告诫他们不要来试探我的能力,我要保护的是自己,仅此而已。 “是冰若来了?”御书房里传来了龙炎的声音,可能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声吧,小安子连忙请我进去。向他们淡淡笑笑言道,“众位大人,冰若可要失陪了!”轻灵的人儿旋了身,消失在御书房门口。龙靖和其他人一样盯着门口久久没有移步离开。的确,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她,可是她留给所有人的印象就不是很简单,她的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质,龙靖没有感到那是什么,不过他感觉到了那种气质,他说不清楚也说不明白,只是,皇上发现了吗?于其他人是震撼多些吧,她没有问什么,单纯的掠过众人居然就判断出了将军和龙靖的身份,官服大都是相同的,因为他们都是公卿一级没有什么色泽和制式的区别。究竟这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仅凭气质和给她的感觉就可以作到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的感觉不是很恐怖吗?至少于这一班政客而言是如此的;如果不是,那她来到这里也不过一天而已,目的又是怎样的呢?想想都是胆战心惊。 进了御书房就闻到了那略有些浓的檀香味,轻皱了皱眉看到龙炎正在扶案忙碌,想必是方才新报上来的事吧!过了屏风,我将手中由青儿那儿接过的托盘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又步出了他的休憩之所。给他又添了些茶悄悄端了过去,放在他手所能及而又不会因为打翻弄湿奏章的地方,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瞥了一眼他的奏章,哦,是水患的事,可能已经死了很多人吧!中国也是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从有了记载起,就年年有水患,黄河,长江,从不间断,即使是科技发达的现代也还是如此,不过这些道理我高中时的课程就已经接触了,大致的方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毕竟不是专家,可能也只能提出想法,具体的还要他们去想办法,将其付诸实施。 他叹息一声,略显疲惫的揉揉太阳穴,闭上了眼睛。好久才睁开眼睛望向我,那眼神处于真实与威严之间,柔柔一笑才将茶端了给他。“若儿,你怎么会来?有事?”他抿了口茶轻语道。听到他叫我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样的叫法,很是暧昧,而且很肉麻。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又笑了,随他吧,母亲也曾同我讲过名字只是代号这种话,不是吗?既如此,那就该无妨才是。 “没什么,只是你哪天要是生气了就直接喊我全名吧,平时叫若儿虽然有些肉麻,如果你没有什么用意那就无所谓了。我一向不是很计较的。”其实这话说的有些虚,本人很记仇,真的。“我给你送点吃的,早上不是没准备早膳嘛,要是其他妃子一定会想的很周到。”拉了他也没有留意他的神色,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探究他是高兴是诧异还是生气。来这里是送东西的,回去后还有计划好的事要做,如果他拉着要我去想那个治水的办法不是自己跳到套套里了吗?那个治水的方法会说的,不过还不到时候。 “是吗?专门来送吃的?”龙炎有些惊讶,她专程跑一趟吗?很不可思议啊!对她前面的话他倒是没有在意,那样叫她是想逗逗她的,他本是打算叫她冰若的,转念想到今天早上的事,他才改了口。 “是啊,给你母后也送了些,你尝尝味道如何?”让他坐在小几旁的椅子上才打开了盖子,“呶,就是这个,我和灵儿作的,你看看能不能过关。”我抱有很大希望的看着他,示意让他吃吃看。 品了几口,他的脸上就凝起了淡淡的笑,抬头望向我,“很不错,这叫什么?软而香甜,却又别有滋味,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很美味!”听到他的话才算放下了心,如此,太后应该会喜欢的。 “它叫蛋糕,在我的……呃……国家,主要是在生辰时吃的,哪个人想要吃的时候就可以到专门的店里去买,也可以自己作。如果你觉得不错的话你母后应该会喜欢吧!”一瞬笑的开了些,毕竟还是有点成就感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可不象是会去讨好别人的人,拉拢母后,没必要吧!”他凝了眉,不解的看着我。 “你笨啊,我这是为你好!”轻拍了他的额头,神色不由得认真了些,“你封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妃,而且还是个贵妃,朝臣们大概早就来吵过你了吧!这些你是可以应付的,如果你的母后也来向你发难,那时你可就不好办了,那是你的母亲不是吗?假若我让她喜欢我的话,这就没什么了呀,她也不会因为我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懂规矩,犯了错来为难我,那你也就不必因为救我为我解围而和母亲关系紧张,呃,当然也有自保的成分,这一点我不否认。明白了?乖乖祈祷你母亲对这个蛋糕很满意吧,否则惨的可是你,她是你母亲可不是我母亲,如果弄不好她来找我的茬,那我可不会任人宰割。”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解释给他听。 “冰若……”他叫了我的名字,那双眼睛里有感动有感激,还有我看不懂的东西。瞥过了头不再去看它。 “龙炎,我走了,记得吃完它,还有到傍晚时过来签约,那个我下午就会拟好。”敛了神色快步向外走去,心里竟有些慌,今天的心里有些反常的感觉,触到他的那种眼神尤其让我感到不安,但愿只是想多了。 “好,晚上我会过去。”他望着她的背影,淡淡言来,没有用朕字,不知不觉他在她面前已不再用那个字了,可是很奇怪,他们分明见了不过几次,为何。。。?或许她太与众不同了吧!就像一株睡莲,很恬淡的外表,却有着让人惊异的内里,看似仿佛沉沉入睡,实则又拥有无可比拟的生气,傲立在池塘里却不会因为没有了同伴就孤单落寞,煞是吸引人的目光和注意力。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女子,龙炎微微勾起唇角,政务带来的烦闷早已退去了。盯着那个盘子,停了一会儿,将剩余的蛋糕尽数解决完,口中还在回味那丝丝的甜美,他顿了顿神,又向放着奏章的那里走去,看着渐近的宝座,无奈的苦笑,摇了摇头。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9章 尘埃似定忧朝夕 刚刚看到景兰轩的屋顶就听到了灵儿的说话声,橙儿也是在旁边的。穿过葱郁的植物,一个轻灵的身影已向这边奔来,笑望着那女子扑到身边,只见那张脸上写满了开心,不觉间似乎让我回到了小时候,敛敛思绪,向殿里走去。 “娘娘,太后很喜欢哎!”灵儿开了口,挽着我的胳膊,活脱脱就像个小妹妹一样,橙儿则含笑看着我们,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娘娘,我出来之前看到太后很是惋惜的盯着那个盘子看呢,但她什么也没说,跟娘娘料想的一样,是不是成功了?”她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闻言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毕竟这第一步是走稳了。 “是啊,你可是功臣呢!”划了她的鼻子,笑了起来。她没有躲开,眨着眼,水灵灵的眼睛里明澈如镜,看的让人有些恍惚,橙儿端来了茶,我们都坐在前殿,没有人在意那些礼节和尊卑,或许这样的她们感到了轻松和放心吧,但我清楚,有些还是在这宫墙内涌动着,只是我会努力的保护好现在的这些,我保证! “娘娘,今天没什么事作了吗?有些无聊啊!”灵儿的性格比橙儿还要活,自从橙儿到了景兰轩就没有刚遇到她时那么活泼了,也许她那大宫女的身份让她需要些气势吧,本来加上我,景兰轩就够活的了。婉儿不同我们胡闹,总是看着我们折腾,青儿嘛,从小培养的那些礼那些要求让她不似我们这样,橙儿有时也会参和,可却只有灵儿能毫无顾忌,所以我比较和她亲近。 “你们都是会写字的吧!”淡淡开口问了一句,她们闻言都点点头。婉儿也回来了,坐在离我最远的地方,轻瞥过她,她向我浅浅一笑,自然的也回以她一笑。“橙儿,你留下,其他人都休息吧,婉儿,景兰轩的事并不多,我不会要求你做些什么,专心研习医术就好,从来男子和女子就没有什么区别,我相信你,同样也可以成为很优秀很优秀的大夫,这样该可以救很多人的,这比起把你绊在我身边好多了,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找我帮忙,有什么主子找茬就派人传个信,我会尽力的,不过我需要你时你可要在我身边,本人是很胆小的。” “是,娘娘,婉儿记下了,那婉儿去太医司了。”她闻言似有一愣,很快的起了身,向我福身一拜就退了出去,那步子很是沉稳,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我的心却似乎微微有些放心,这样做只是因为我在害怕,总觉得还是不要太逼着婉儿,否则……不由得竟打了个冷颤。 “娘娘,为什么我不可以留下呢?”灵儿嘟着嘴,很是不愿,见她那样我暗笑她的可爱。 “别再扯那衣服了,再扯它可要报废了!”此话一出,那双手便停了下来,她一副可怜兮兮的看了过来,不觉有些无奈起来,难道以为我不相信她吗?真是个傻丫头!“好了好了,我只是有些饿,你的手艺好啊,我有些东西想让人写一下,不然你来写让橙儿去准备吃的?”无奈的摆摆手,站起了身。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去!”她一瞬笑开了来, 将方才弄皱的衣摆抚了几次,跃了出去。橙儿与我都看着她离去的身影,久久的久久的。 “娘娘,是有什么事吗?灵儿没有心机,想来是不会多想的。”殿里就只余下我们两人,她淡淡开口,还没有将视线回到我身上,心中颇有些无奈,轻笑着摇摇头。 “臭丫头,深宫里待久了是不是都有这毛病啊,你啊,也想太多了,不过,灵儿作的吃的的确比你的好,我今天早上可是见识了哦!”伸手轻拍了她的头,佯装不满,她转头看我,那不明所以的表情只一会儿就被笑容所代替了。甚是满意的眨了眨眼又说道,“好了,不玩了,办正事。”我走到书桌那里拿了纸和笔递给她,“现在的景兰轩不合我的心意,我想改变它,我说的你都要记下来,不可以漏掉!”很是认真的看着她,橙儿也敛了笑,很郑重的点了头,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的……呃……认真。 一一踱过景兰轩的前后殿打量着这个地方,当然,一切都很注重细节,我的打量可就真叫打量了。不知道改了这景兰轩龙炎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因为生气而杀了我,毕竟这是人家妹妹曾住过的地方,不生气,该是不可能的吧!并不是在意什么,只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小命,我还要回去见母亲呢,不可以死的。念及此处,不自觉的抚了抚我的脖子,心里微微有些不安。不过,既是要住下了,当然一切都要按我的意思来,否则还住什么啊,所以,决定了,改! “这个,不要了,颜色太浓重,很是压抑,换成淡蓝色,还有这个,也换了,恩,用淡紫色,还有这个,这个,通通都换掉,一律用纱,不要锦帐,那样有些透不过来气的感觉,橙儿,都记下了?”边走边说将这里的什么帘子了,帷幔了,都给换了。 “娘娘,记下了,可是,真的都要换吗?”她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回头时她的笔尖停在纸上,一双水一样的眼睛里有些怀疑,心知她在担心什么就向她很自信的笑了起来,顿时她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当然,从今以后是我住在这里,那么,这里的一切都要按照我的意思来,这样才算是我住在这里,否则又有什么意思呢?人生在世就是为了自己,不是吗?因为有亲人和朋友而不会感到寂寞和孤单,或许活着是为了亲人和朋友,可是所有人那么努力的不都是为了自己吗?”抬了头盯着屋顶的一处,心又飞了回去,妈妈,她好吗?其他人的生命是为了自己没错,而我,则是为了母亲,假若有一天没有了她,那么我也会放弃自己,从十七岁时就已经认定:我的生命只为母亲,只为她! 也许是因着这几句话,橙儿低下了头,喃喃的念着什么,细心倾耳才听明白她是在重复我说的那句话:人生在世就是为了自己。。。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状况,似乎她也很悲哀,有些诧异于自己的想法,好久才回过了神笑望着她,“橙儿,你还要写些东西,不过,要等一会,灵儿的吃的你先吧,不用管我了,处理好了我自会叫你,手上的纸别丢了,一会还要用呢!”拍了她的肩嘱咐了她几句向内殿而去。 打开笔记本查了一些吃食的做法,这些大都是我的时代很美味的东西。皇宫里该是不缺食材的,那么就不用担心了吧,一定可以作出来的。唤了橙儿进来,念了那些步骤给她让她一一都记下来,大概写了有二十几个,有些累了才喊了停。她也揉了揉酸痛的手,我们都笑了笑,灵儿进来我把那些都交给了她,浏览一下她很是不解的看向我。 “娘娘,这些干什么用呢?” “从明天起,你每天按上面的作一样,还是和今天早上一样,量不要多,不可以重复,送去给太后,单子你要收好,这些只能在景兰轩你灵儿手中有,否则我的心思就白费了,懂了?”凝了神色很认真的答她。听到这样的语气她也敛了顽气,好生将那些单子收了起来。“这些可是咱们的保命符,如果能够得到太后的喜欢,那么我们的麻烦也会少很多。” 听到我的话,她们都陷入了沉默,好久,才收回盯着内殿的那堵墙看了好一会儿的目光,总觉得这里很空,“这后面是什么?其他的宫殿吗?” “是个荒废的园子,不是很大,很久没有人打理了!”灵儿回了话,她对这个皇宫简直是熟悉到了极点,真的很庆幸可以有她在身边。 “是吗?”略微想了想,一瞬就露出了笑,“橙儿,再补一样,把这堵墙拆了,后面我要修个池子,我现在就画图纸。”兴冲冲的言来,她们的眼中皆是诧异和不解,没有太在意的我已经到了书桌那里,想到了什么又急急跑到了锦床那儿,从包里翻出了随身的笔,还是这个用起来顺手呢!扶案画起了图纸,灵儿端了茶放到书桌上,橙儿则在我身后看着我画的东西。 奋战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完成了那张图,将图纸递给橙儿吩咐道,“把这个用毛笔再重新誊抄一遍,那些注释千万不能丢。”起了身略显困乏的甩了甩手,“青儿在外面吗?”这丫头今天一直在前院里折腾那些花花草草,我自是没有打扰她。不一会工夫,她就进来了,看到她那带泥的衣服下摆不禁暗叹:如果她当园丁的话,可是个敬业的呢! “娘娘,怎么了?” “你啊,学武的的人不曾爱惜人命的吧,可你竟会那么喜欢花草,还真是个特例呢!”淡淡的说说她,她回我一笑,显得很是憨厚,“一会儿你将这份图纸和我对景兰轩的整改意见送去营造司,交到营造司的主管手中,就说是若贵妃吩咐的。” “是,娘娘。今年的花不错,可以采些来放到殿里吗?”她没有行礼,看样子是已经接受景兰轩的规矩了。 “随你吧,我没什么意见,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不用向我请示了!”心中颇有些无奈,刚想夸夸这丫头呢,没想到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的将那些礼节摒弃掉。 “娘娘,画好了。”橙儿起了身,将重新画好的图纸连同要她记下的整改意见送到了我手中,满意的浏览一遍才递给青儿,她接过后便出去了,目送她离开景兰轩才回转到内殿。青儿是会武功的,所以不必担心她会被哪个主子拦住刁难,以她的聪明定然会保护好自己完成任务,我相信她就像我相信灵儿是一样的,她和灵儿是最让我放心的了。 “橙儿,再写一样东西,很重要的东西。”到了内殿听到我的话时她们两人的表情都很奇怪,橙儿的表情似乎在埋怨什么一样,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压下自己的好奇,“怎么了,你们?” “娘娘,为什么不让我代笔啊!”灵儿却是先开口的一个,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怨妇一样,呃,不好意思,用词不当,我们家灵儿还是个姑娘呢! “是啊,我的手好酸哦,娘娘!”这次是橙儿,这可是她到景兰轩以来第一次这样同我讲话,平时她都显得很正派的。 “呃……”一手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抬头笑看着她们,触到那两双充满期盼的眼睛,恶魔般的淡淡一笑,“还是不行,橙儿,以后景兰轩所有代笔的事都有你来,谁让你是大宫女呢?认栽吧!”玩笑着她们,但话却是认真的,以后景兰轩所有代笔的事确实是要交给她的,这是看了她的字时就打算好的。 “上当了,灵儿,娘娘好贼哦!”橙儿无奈的搭耸着脑袋,笑得很是凄苦,但她的眼中却是浓浓的开心,或许因为我相信她了吧,至少她是这样想的。 “娘娘~~”灵儿撒起娇来,一边还很是不甘的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了,橙儿,你还能写吧,我以前一天连着写五个小时的字都不会太累呢,你这可是缺乏锻炼哦,灵儿,不是不让你代笔,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已经在管理我们这么多人的三餐了,我不想你太累,橙儿她是大宫女,有些事可以不用亲历亲为,而且她的字其中透着镇定和沉稳,不会让他人觉得景兰轩没有什么入流的人物,这也是保护我们的一种方法,你明白了?”我走近了些拉起灵儿的手向她解释着。 “娘娘……”灵儿的眼中顿时有些湿气萦绕,无意间看到时竟然感到有些慌乱和无措,“娘娘,灵儿真是太幸运了,遇上了娘娘,救我于这深宫之中,还如姐妹般待我,竟然还在向不懂事的灵儿解释,不论灵儿问什么,娘娘总会不厌烦的回答我,娘娘,你……我……”她的泪竟就这样落了下来,我略显僵硬的手抬了抬,想为她擦去泪水,可是……她就这样跑离了内殿,留我一人呆呆在那里。有些茫然的看看空落落的手,明明什么也没做啊,这些该是很正常的吧,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娘娘,不用担心,灵儿是个孤儿,十三岁时一家人就都先后死了,她入了宫,娘娘是第一个这样待她的人呢,她哭出来就好了,娘娘不用太在意什么。”橙儿上前些,望着灵儿消失的门口,淡然的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闻言时缓慢的点了点头,突然发现,橙儿,可能比灵儿更加熟悉皇宫,但我宁愿相信不是我猜测的那样,她是几个女孩子里最像我的一个了,并不希望她……“好了,我还要你写份协议,这个可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很重要很重要的!”拉了她坐到书桌边将她按了下去,她有些错愕,一瞬无奈的摇头笑了起来。 “娘娘,你现在和灵儿很像呢,有些孩子气。” “是啊,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嘛,才十九岁,在我们那里才刚刚成年,还是很小的。”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其实在好多方面我比其他人都要成熟,都要老练,不过,在母亲面前的我永远都是这样,看起来就像长不大一样,需要她的保护和关心,以及她的爱。这是爱她的一种方式:在潜移默化中告诉她,若儿需要她,所以她要坚强的活下去,没有她,若儿就没有人照顾和保护了!也许因为这样母亲她才会那么努力的活着,那么辛苦的活着,说简单点,若儿和母亲就是一体的,没有了母亲,也就没有若儿了。 “娘娘,你……”她握笔抬头看了过来,开口间却又停了下来,我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我不会让她问出来。 “橙儿,快点写哦,我念你写,一个字也不许漏!”研起了墨指指她面前的纸。她犹豫了一下,才放弃自己的疑问,我猜她一定和自己的心作了抗争,毕竟要一个人压下自己的好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见她执笔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纸上,才淡淡笑开来,有些事我不想提,那些过往再次提起只会让这一颗心再经历一次痛苦,其他的什么也不会带来,什么也不会。 看着她的字一个个在白白的纸上露出痕迹,我开心的笑了,呃,当然,她下笔时有些迟疑,而且眉头也皱着,也有偷偷打量过我,她的想法自然也猜到了个一二,但有些,是不适合在此时讲出来的。 “娘娘,你……确定要这样写吗?皇上不会答应的吧!”她吹干了墨迹,犹犹豫豫的将协议递了过来。 “试过了才知道嘛,答应不答应的,又不是我能料到的,但我想……”浏览了一遍时笑意又浓了些,心中是早已拟好腹稿的。话并未说完,重新将其放回桌上,讨好似的冲她笑起来…… “我就知道,好了好了,娘娘你那笑容我承载不起,我写,我写还不成吗?”橙儿的眼神变的有些无奈,那脸上的笑也充斥着淡淡的认命。看来她是明白了这笑意的内涵。听到她的话,我知道她是妥协了,很是雀跃的到她身边,抱住了她的胳膊,她回神带有一丝宠溺的看看我。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活像她的妹妹一样,可惜,我比她要大,只是现在这德行,说是我大也没人信吧!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扶案疾书,不消一会儿,协议就被誊抄好了,接过三份协议,我小心的收了起来,这可是身家性命来的,“去传膳吧,皇上一会就过来了!”没有抬头,橙儿见我失了方才的孩子气愣了一瞬,犹豫了半晌才行礼退出。或许是我身上时不时流露出的那抹死寂击打了她的心吧,就好比刚才,谁会明白为什么一瞬那么孩子气的我会如现在这样深沉,遥远,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从到了这里时就发现这个变化了,或许是因为现在还无法确定自己的处境吧,心里只是想保护自己而已。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0章 临夜长谈为自保 日头西斜,以我的估计,大概是现代的八点多了,灵儿怕我等的太久会饿,早已提前备了点心,等待嘛,反正我现在又不饿,管他什么时候来呢,总之他肯定会来就是了。 遣散了他们,殿里只燃了几盏灯,光线不是很好,和着现时的气候,也倒凉爽,我抱着笔记本,着了一件简袍,披散着长发坐在厅里的那张大大的躺椅上,这几天弄这些事根本没有更新自己写的东西,好不容易得空,当然不会错过了,任它外面如何,冰若只自在自得! “皇上驾到!”一声长呼,听着是小安子,赶忙简单的作了一下保存工作,合上了笔记本,心中暗暗咒骂:真不是时候,刚好到一个重要情节,靠! 万般不愿,可还是慢慢的爬下了躺椅,刚刚站好,龙炎的身影就已然出现了,不过,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我愣了一瞬,这不是龙靖吗?那个给我第一印象很好的温和男子,盯着他们进来的样子,我歪着脑袋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展开淡淡的笑容迎了前去。 “橙儿,传膳!”我向着门口吩咐道,他们一定是刚刚站起身的,礼啊,虽然假,可却断不能少!“你们一定还没吃东西吧,现在可迟?” “不用了,朕与龙靖已用过了!”龙炎敛衣而坐,一双眸透着威仪,似乎并没有因为我不行礼而心中不快,但他却盯着我的眼睛,听到他的话,心中很不舒服,这算是试探吗?让我等,来了竟说不用了,想逼我发飚?不好意思你失算了,冰若我再的不咋地,可这忍耐力和洞察力还是不输人的。 龙靖看到映入眼中的冰若,心中诧异连连:她没有梳妆打扮,也没有特意注意着装,一身简袍,长发没有梳髻也没有束起,任其自在飘逸,看来很是随意,根本没有一丝身份地位和贵气的流露,但,即便如此,她的行为举止还是拥有些许的淡漠和孤傲,仿佛山崖上独自绽开的兰,很是突兀很是让人惊异。 她没有行礼,也没有用敬语,同皇上的对话,就像是与一个婢女的对话一样,根本没有半分的尊敬和惧惮,当然也没有不屑,很平常也很平淡。 来景兰轩之前他们的确是吃过东西了,不过却也不算是用过膳,皇上这样说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吧,毕竟是故意让她备下了等的,估计她也没有吃东西,想来是会生气的。念及此处,龙靖含笑望着她,很想知道她会作何反应,皇上也是想的呢,那双眼睛一直都是看着她的眼睛的,几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较真的皇上。 “这样啊!”我敛了笑,没有突现出半分不快,也没有一丝失望,转而面向外面,“橙儿,你们自在休息吧,这里没什么了,皇上和王爷吃过了,不必端上来了!青儿回来了让她守一会,可以吗?” “是,娘娘,橙儿记下了!”没有见到人可她的话还是回了,我闻言放心了些,忽而,橙儿的声音又传了来,“娘娘,灵儿还没见人,想是没有想明白,我和小李子去找找,有事的话,有小郑子,没什么吧?” 我想了想,笑了笑,“去吧,找到了好好开导一下,那丫头很是敏感呢!我这里没什么的。”听的一阵脚步声,我料想她定是去了,这才转过身,不过他们两人那复杂而古怪的眼神倒是挺让我觉得好笑。“怎么了,不爽啊?” “冰若,你这,还真是差别对待呢!”龙炎的话里含有一丝意味,我听了心中不禁淡笑:你不是试探我呢吗?这就是我的处事方法,而你却是作了最不该作的事,我一向不喜欢他人的试探,无论是什么形式的! “哪有?”佯装无辜,我向他走去,立于他的身侧淡然一笑,以示礼貌,“王爷,宫里的膳食不是很和口味吧!”这时我才将目光集于龙靖身上,不说什么的话太不礼貌,况且等一会还有事要麻烦他,还是留条后路的好。 “哦,这倒没有,正好合适。”他似乎在盯着我出神,见我开口才回神答我。 “怎么会好呢?这宫里的膳食啊,有很重的异味,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呢,吃的久了人就会失了本性,也会变的喜欢猜忌,审度人心,还会试探别人,皇上,你说是吗?”没有什么杂意的盯着龙炎,我想这看着他眼睛里一定是一片无欲无念,龙炎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显得很不自在。 “朕倒是没有在意过。”他撇开了视线,我含笑又看向了龙靖,他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温和的笑意也僵在了颊上,可能他们并没有料到我会说的这样直白吧,毕竟这样的话是不会也不可能有人说出来。 “那皇上可要小心了,我可是领教了的。”福身一拜,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我看到了他的心,很烦乱也很压抑。 “娘娘,你该饿了吧,一直等到现在,臣与皇上因为一些政事给耽误了,还望娘娘莫要埋怨。”龙靖见气氛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我猜他也看出来了我方才那一礼的含义,没错,就是距离感!我想以龙炎那颗真正的心是无法承受距离感的,而我只是想对他略施惩戒罢了。 “怎么会呢?冰若怎样也不会对不起自己的,早已用过点心了,倒是你们,可曾用好了?要不要上些茶点?看你们来的时间,想必是用好了的,那我也不用让她们几个丫头麻烦了,冰若在此谢过两位了,婢女们也很是辛苦的,就体谅一下吧!”我知道龙炎他们是忙到这时的,如果吃了东西估计也只有一点,该是还饿的,可是谁让你们这么欠扁的来愚弄我,偏不给你们吃的,哼! “呃,这……也好也好!”龙炎和龙靖相互望了望,龙靖干笑了几声,应了一句。 “皇上,既是如此,那咱就办正事吧!”含笑将视线固定到龙炎脸上,他一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没有开口应什么,猜想他是默许了,我才向内殿而去。 取了协议回来,我递给了他一份,“正好王爷也在,不如就让王爷作个见证人吧,皇上以为如何?王爷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吗?”转而看着龙靖,很是诚恳的盯住他。 他是龙炎的堂兄又掌有天宇三分之一的兵权,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才对,这皇上和妃子立协议的事传出去了可是丑闻,虽然我生气龙炎的试探,可大局还是要顾的。 “呃……”龙靖想了会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的龙炎拍桌子的声音,一张协议被他捏在手中,弄的有些皱了,手的关节也泛起了白色,仿佛那血液的流动也可以清晰的观察到一样,我心疼那份协议,连忙冲了过去,满目疼惜的掰开他的手,他有些惊异的望向了我,似乎那琥珀色的眸中含有了点点的喜色,一瞬有些真实的感觉,不过…… “你轻点哎,这可是橙儿的血汗,弄皱了还得重新写,不知道要珍惜他人的劳动成果吗?”小心的取出了协议又凝眉责怪龙炎,“真是的,一点也不温柔,难怪是个男人了!”我保证,这样的话一定会让龙炎极度暴走。 龙靖不禁有些震撼,呆在了那里,她,也太……刚进来时不行礼已是令人诧异了,现下竟然为了一张纸而责怪皇上,天呐,史无前例啊,不过那协议上到底写了什么,竟然让皇上失控的拍了桌子?而且,她方才那些话,说的很是露骨,直白的让人一时很难接受,但也是事实,这次该是皇上不对的,明知道这丫头不好惹,还在想法儿试探她,究竟想要确定些什么呢?还是…… 龙炎的唇紧抿着,眼神变得好生犀利,而我却早已是憋着满怀的笑意了,小样,这下该你发飚了吧!龙靖似乎显得很是惊异,半晌了一直盯着我看,现在又将视线移到了龙炎身上,看来有些呆,不过很可爱,和他的温和一样显得可亲。 “你凭什么认定朕会答应!”闷了好久,龙炎的神色才些微缓过劲来,但方才的苍白和气愤还没有完全退去,他抬起了头直直的盯紧了我,仿佛要将我灼烧一样。说实话,那眼神让我有些心痛,但我清楚现在我在谈判,气势是最不能失的,否则,就别想达到我要的结果。 淡淡一笑,我自信的冲他言道:“你会答应的,你一定会答应!”银铃般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可那气势却让人诧异,连龙靖也错愕不已,龙炎就更不用说了。 龙炎挑眉看着我,显得很是不屑,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过这样的话吧,很自信且微含有些霸气,我将协议抚平重新放到桌上,“第一,你是个皇帝,不会没气度的同一个小女子较真;第二,协议上的每一条每一款你全都可以做到,这并没有为难于你;第三,答应了这些对于你或许还是个大收获。如此的话,你又凭什么不答应呢?”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每一条都在暗示他一个事实:不答应也得答应! 两人都没有开口,龙炎的眸一瞬深邃了不少,想来他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利害和意味,一边的龙靖倒是颇有迷茫,我踱到了殿门口,“来人,奉茶!”大概过了一会儿,青儿端了茶进来,一一放到他们两人面前,没有行礼便出去了,我看到了笑的很是满意,她有些担忧的看看我,可能是已经听橙儿说了协议的内容吧,她们一定都以为我会输。 轻挥了手,她才退出殿去。龙靖望着离去的青儿,神色很是不悦,礼数,是因为这个吧,龙炎倒是一副无所谓,许是他接受了景兰轩的这种事实,算是默许了我。 “协议的内容嘛,我就淡淡的解释一下好了!”清了清嗓子,笑着望向他们,眼神清澈而没有杂质,当然也饱含着自信,“第一条,我身边的人和东西,无论是婢女还是什么,你,天宇的皇上都无权干涉,当然你的臣民更加没有权力,所以你要管好你的老婆啊,母后啊,不要来随意的支使他们处罚他们伤害他们,他们只归我上官冰若管辖;这个你能做到吧!”龙炎听着我的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那双眼睛里已经嵌满了隐忍,不等他答复我又继续下去,“第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得勉强我做任何事,记住哦,是任何事;这一条你也是可以做到的。”龙靖听到我的话,神色不再迷茫不已,他倒是端起茶品了起来,“第三,你共有九位妃子,晚上你宠幸谁,我会给你作出安排,你,要按照我的安排走;这一条你也是可以做到的。”话音刚落,龙靖就被呛了个满怀,一张时时都温和俊逸的脸微微有些泛红,我倒是没有在意,龙炎也如我一样没有在意一边的龙靖,反而将视线固定到了我身上,那眼神似乎带有些危险的气息。不由得淡然一笑,其实协议里本是没有这一条的,不过你既封了我贵妃,先不说那些女子如何,你的动机就不单纯,这样的处理也只是保护我而已,我可不想成为那些女人攻击的对象,后宫里究竟有些什么我不想知道更没兴趣知道,但最起码我也得有安全保障吧!“我先申明哦,这并不过分!你的那些妃子都是政治因素进的宫,于你只是权衡朝中势力而已,是谁侍寝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况且,你封我为妃,而且是个贵妃,用意你该比我还清楚吧,既如此,难道我还不能有些要求吗?”龙靖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我说完这些话,神色才渐渐恢复如常,看来这件事他是清楚的,靠,果然如我所猜想的一样。 龙炎闻言有些复杂的看看我,没有否决也没有反驳,我想他是接受了的。触到他的眼神,我心中暗自疑惑,或许他的动机并不是我料想的那样,是我太过敏感,太想保护自己而蒙蔽了眼睛……注意到自己的思想倾斜,连忙打住了思绪继续言道:“第四,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妃子,我不需要对你承担任何妃子的责任,比如说,侍寝!”龙靖刚刚调整好仪态,举茶到唇边时犹豫了一下,可还是抿了一口,我的话刚说完,他的茶就喷了出来,龙炎皱眉看向他,我白了龙靖一眼,他显得很是局促,尴尬的整了整衣襟端坐在那儿,茶也放下了,我想他是不会再端起来了吧!“怎么样,四条,并不多,你全都可以做到,而我们也可以相互从中得到想要的。保护我自己,这就是我的目的,而你的,似乎要多很多呢!”我坐到他对面,端起他一直未动的茶,抿了一口,呃,口还真干。 龙炎望着眼前的女子,她灵动的眼睛神色一直都是那样自信,调皮的坐下来端了自己的茶,轻嘬了一口既而很舒心的叹了一口气,那双眼睛和着微微上卷的睫毛透着万分的明媚和暖意。的确,其中的因素她都考虑到了,甚至于比起自己更加出色,她很聪明也很机智,眼下这协议…… “如果考虑好了就盖上玉玺,你签名的话我可不行,一来,你们的字我不认识,二来你要赖帐了我又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所以,玉玺可靠点!”我放下了茶,看向他,“一式三份,你我各一份,龙靖再拿一份,就算是个见证人,以后有什么的话也公平点,不过……”我转而面向龙靖,“王爷可不能偏向皇上哦!” “咳咳,呃,当然,这是自然。”他显得很错愕,不知如何是好的答着,话语间瞥向龙炎,可能是在打量龙炎的神色,以确定他的话是不是答的失了分寸,可惜,龙炎的神情一直都让人很难摸透,连我现下也无法看出他的想法和决定。 “那甚好,我先吧!”为了表现出充分的诚意,我抽出随身的笔,四个清秀的中国汉字就留在了纸上,三张一个都不错过。 递给龙炎后,他拿着协议怔怔看了好久,一瞬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了一下,将协议放回桌上,由怀中摸出一块方玉,暗黄的色泽,微有些血色,上面系了金黄的穗子,还打了个结,有力的手握住了方玉,一一在三张纸上下了印,我看着上面鲜红的御印总算放下了心。急不可待的拿了过来,抽出一张交给龙靖,含笑望着他,“王爷可要收好了,相信王爷,皇上才会带王爷出入后宫,既是皇上相信那冰若也是信的,所以王爷不要对不起皇上啊!”他抬头对上我的眼,那里是一片明净,无澜无波,可我知道他是听出了话里的深意的,否则又怎么会用如斯的眼神面向我呢? “冰若,你……”龙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停了下来,我走到他身边,将协议放回桌上,收起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张。 眼神游移到一旁的烛台,已经燃尽了,蜡泪滴着,殿里的光线也暗淡起来,我们已经折腾的很晚了。似乎留意到我的失神,他也望向了我看的地方,连忙收起思绪,转而笑对于他,“皇上,冰若答应你,会帮你治理水患,但是我只能提出想法,付诸实施却是不能,另外,天宇,我会让它强大起来。这些,就当是协议的附加条件吧,这样对皇上才公平。” 他回过头,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垂首将协议小心收起贴身放置,笑笑伸了个懒腰,“恩~~还真是累呢!协议这回事以后还是少干的好!”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他们两人皆看向了我,意识到自己犯了错,我吐吐舌头,“哦,当我没说,当我没说!”他们的表情僵了会儿,又在同一时间双双撇过了头,不觉有些好笑,这两人似乎还有些像呢!端起龙炎的茶又喝了一口,我皱了皱眉头,很苦,这茶真不好喝,赶明儿,给橙儿他们教教花茶的制作方法,笔记本上应该是可以查到的吧! 将茶放回原处,我向着他们笑了起来,“你们还不走啊,很迟了,明天不用议事吗?”我有些累了,不得已的思量之下,略有轻松又略有艰难的开口下逐客令。 “哦,臣告退了,皇上和娘娘早些安置!”龙靖仿佛有些后知后觉,听了我的话连忙起身行礼退出景兰轩,见他走远了我望着仍旧纹丝未动的龙炎不悦的皱了眉。 “你怎么还在啊,不用走吗?明天不是要早朝吗?” “听到你的话还真是让人失望呢,好歹也签了协议,没有利用价值就不要啦!”他无奈的笑着,话语间已将立场表达出来了,我听着他的话,眉头又皱了皱。 “刚才不是还一副青筋暴起的样子吗?就像吃了不少的铁疙瘩,足足想毁灭了我呢,现在又这样欠扁的笑,还想留下来,你想留,也不问问我敢不敢要吗?”我退离他两步,不爽的嘟着嘴,一副得不到糖的小孩样。 “怎么,生气了?你也不考虑一下朕的想法吗?答应还是不答应,会不会生气?”他见我这样子,起了身到我身边,一手搭在我肩上拥我到了内殿。 “这个啊,想是想过,但是我知道你会答应,况且这关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可马虎不得,你的处境你是比我还清楚的,那我的呢?我不想你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来顾忌我,当然靠自己了!”没有抵制他,只任由他拥着我,其实他的孤单我能够体会的到,只是有些时候,哦不,准确说,无论是谁,在什么时候,都是自私的,而我更是如此,我不是尼采,也不是太阳,更不想照亮谁温暖谁,只是想让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会给他人带来什么麻烦,更加希望身边的人都可以很好,只是这样而已,因为,曾经的我不仅是自己给了自己温暖更是从他人那里汲取了他们的温暖。 他没有再说什么,可能他的心此时是复杂而烦乱的,有时候的我真的很残忍,太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却忘记了他人会怎样,明白这些可我还是不决定改变,是什么就是什么,直接点,好多事好多人就会更加豁然开朗些,那不必要的误会也会减少很多。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1章 触动心弦当迷茫 “你先睡吧,我还有事要忙。”我推他进去休息,自己则瞥了一眼笔记本,“饿了吧,我让她们备点吃的如何?不过,以后你再也不许试探我,否则不会像今天这样容易放过你!”念及他还没有吃东西,心里软了些,气消了就不该再记着,况且他的生命已经够惨了,既体味到了就要好好待他,无论他与我有没有瓜葛,他同我一样是个可悲的人,不是吗? “不休息吗?你要做什么?”他听到我的话,疑惑的看向我,琥珀色的眸中满带着淡淡的神光,那既是帝王的精明也是寻常人的透彻,他,现在的他仿如跳脱尘世遥看世事变迁的界外人一样,可惜那一身的华衣锦服就像笼子或者更像是枷锁,将他那欲飞的翅膀牢牢的卡死了,让我即使有错觉也可以很快的回归现实。 “我的工作而已,哦,这样说好像很不准确,是我的爱好啦,将人世间的爱恨情愁用文字记叙下来,留待世人品评,而我呢从中得到心灵的释放和解脱。呃,说的有些远了,我让她们备点吃的吧!”微微解释了一下出了殿。 龙炎咀嚼着她的话,‘从中得到心灵的释放和解脱’吗?究竟她的身上……有什么?思绪飘飞间,龙炎打量起了景兰轩,虽然他一直都在命人打理,可自瑾瑞嫁到天臧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却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幽香,轻轻嗅嗅,正是冰若的气息,看来这里是要变化了。走到躺椅那儿,看到了上面那个四方四正的东西,龙炎好奇的坐下来把玩,如果他知道这东西对冰若来说意味着什么,打死他估计也不会碰的,可惜…… “你在做什么?”自外面回来,看到他正拿着我的笔记本端详,心中顿时翻腾开来,急急冲过去由他手上夺了过来,并且很是愤恨的盯住他。 龙炎触到冰若那种目光不明所以的望向她,究竟是什么让她这样的保护它,竟然还这样看着自己,不甘和不解充斥在他的眸中,两人就这样对视着,直到…… “娘娘,上几道小菜可以吗?”是橙儿,她进得内殿,开口问道,发现主子们不太对劲,她站在那里不知该继续开口还是该退出去,愣愣的观察着气氛,最后还是决定就那样定定站着不发一语。 我轻轻闭了闭眼平复心境,这才转身,而橙儿已经等了有一会了,“你随意吧,就当是宵夜,让他可以吃饱就好。”橙儿听了我的话,点头退了出去。 叹息一声,如呵护至宝一样抱好我的笔记本,向床榻那里走去,淡然的掠过龙炎身边,没有在意他的神情,“对不起,它是比我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它是母亲用她的委屈和自由换来的,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母亲和有关母亲的我什么都不会放过,我的生命,是只为她而存在的。我的反应太强烈了,你不知道这些,所以,对不起了!”悠悠的几句话,同她方才的精灵样简直是天差地别,她像是在给他解释,却更像是在给她自己说,龙炎听着她的话,看着这样的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些复杂和迷惑,更多的则是怜惜和痛…… 龙炎望着她默默的走近那边的柜子,取出自己第一次见她时她背着的那个奇怪的包袱,将协议小心的放进里面,又一副悲哀而绝然的小心抱着那个四方四正的东西走向躺椅…… 这样的她让龙炎揪心也让他无奈,仿佛现在的她任何人都不可能触摸到一样,恍如一屡青烟,又恍如一团薄云,很是缥缈不实,一眨眼就会消匿了踪影泯灭了模样。 龙炎坐到桌边进食,可却尝不到任何味道,他一瞬不瞬的盯紧了冰若,他突然间有些害怕,怕她会突然间消失不见,不知为何,总觉得这样的冰若失了灵魂和心,很孤单很绝望也很是虚无,她,好像经历过比自己的经历还要痛苦的事……怀着种种的猜测和心思,龙炎的东西吃的很慢,闷闷的一餐,用过了之后他便悄悄去睡觉,没有吵她也没有说什么,他觉得还是不要开口的好,那么聪慧的冰若自己会调节好的吧! 打开笔记本,我的心很烦乱,这状态什么都写不出,随意的浏览了一下网页,看了几个其他人写的片段,心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良久才抬头望了望窗外,已是深夜了,关掉了笔记本敛衣起身向榻边而去,龙炎已经睡熟了,他只退去了那层锦衣,没有太过夸张的占满大半张床,睡颜很恬淡,唇的色泽并不深,反而有些淡,虽然并不惨白却透着些粉,很自然的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眉头微微皱着,锦缎般的长发压在身下,却也没有失了他的气质,不显得凌乱杂芜……替他拉拉锦被,这时节的夜还是有些凉意的,伸手为他熨平眉头,我叹息一声。 真不知道到了这里是对还是错,为了保护自己拿现代的文明作条件同他订立协议,我……太过自私了吧,将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东西带了进来,竟然还是为了自己!话虽如此,可究竟我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爱?还是我是什么天命之人?究竟在这里我又会触及多少罪恶和秘密……突然间好想妈妈,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姐姐还好不好?以及……萧然…… 清晨往往都代表着希望和美好,对于每个人都是这样吗?答案,很不确定吧! 龙炎睁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冰若,她面向自己侧卧着,一袭单衣称着她姣好的身段,锁骨和着呼吸微微颤动,精致的容颜上带着恬淡,可眉却极不相称的皱着,长发顺在一边,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很是撩人…… 他一一的细细打量她,不若初次见时灵动,不若昨日见时的惊讶和震撼,此刻的她很静,仿若一个幽谷,引人入胜却又不敢探究。不知不觉中,他的手轻轻抬起向冰若伸了过去,很想轻抚她的面容她的长发,可手到一半时龙炎生生的阻了自己,不是昨天签过协议的吗?自己是怎么了?难道是想……狠心打断思绪,翻身下榻。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冰若,龙炎的眸由灼热变的沉静,好久他才定了神,俯身为她盖好被子,悄悄退了出去。 “来人,更衣!”呼了一声,橙儿和小安子进得殿里,取了锦袍为龙炎更衣,橙儿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龙炎没有仔细的打量,总之他对景兰轩的奴婢是不大关心的,听了小安子回去的禀报,一为冰若的别出心裁而暗叹,二来也大概知道了她挑的人的禀性,那个第一个看到的他倒是很欣赏,其他的,没有太在意。 看她还在熟睡想必昨晚很晚才睡的,就让她多睡会儿吧!“冰若还没有醒,不用叫她了。”更衣后他给橙儿留了一句话就急急离开了,橙儿连同后进来的灵儿都有些不明所以。 当我睁开眼时已经快中午了,很庸懒的赖了会儿才爬起来,橙儿侍奉我起来梳洗,灵儿早已备下了吃的,青儿又去折腾花草了,昨天,我好像太过分了,唉,每次都是这样,异乎寻常的激动,平时的冷静都到哪里去了?真是的! “娘娘,昨天的那个,皇上答应了吗?”橙儿侍立一旁,我正在吃东西,听得她的话,我甩头拂去思绪,又活泼了起来。 “当然,答应了,我出马,哪有不成的!”笑着答她,一脸的自信和骄傲。 “不会吧,那样的条件,皇上怎么可能会答应?”她不相信,我摆摆手,摇了头! “在包里呢,你自己去看吧,说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嘛!”我自顾自的吃东西,指了指内殿,要她自己去看。 “天呐,娘娘,你怎么作到的?这,是假的吗?还是皇上吃错药了?”她拿着那一纸协议,满脸的惊讶加不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连忙慌乱的瞥向四周,看她这样我淡淡的笑了笑,还是个女孩子呢! “是真的啦,我早就说过他会答应的嘛,你还不信!”解决完最后的一点盘中餐,我接过灵儿递的茶,抿了一口,随即就皱了眉,好苦啊! “你们在说什么啊?”灵儿也来了好奇心,凑到橙儿身边看那一纸协议,可我没料到她的反应比之橙儿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揉揉我的耳朵,不禁暗叹:这就是女人啊~~呃,当然,我也是其中一个。“你们说是说,可不要乱传哦,这事如果出了景兰轩,那么到时候估计他会把你们全部都杀了的,而我也是不例外的,记住了?”我想到了什么顺带嘱咐他们一句,毕竟还是小心的好,不要节外生枝才是。 “我们记下了,娘娘!”听她们认真的答我,这才放了心。 望着桌上那杯苦极了的茶我突然冒出了个想法,“我们,作件事好不好?”满眼精光的看着她们,一下子就激起了她们的好奇心,我知道今天又有事作了! 应着灵儿的话,我,青儿,橙儿还有刚刚回来的婉儿都去了宫里的一处园子,这里是鲜花最多的地方,婉儿会告诉我们哪些是有药用价值的哪些是不可以食用的,她们按我说的摘了好多的花瓣,等到我们回去时,漫野的花几乎都没了头,虽然有些摧残性质,可空放在这里无人欣赏还不如摘回去干点别的事呢! 等回了景兰轩,我再在笔记本上查了花茶的制作方法,一一告诉她们,婉儿是个大夫,她说,这样的茶喝久了是对身体很好的,自然我就更高兴了,那以后就不用喝那么苦的东西了,那个茶,我实在是无法接受。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2章 急呼前去为百姓 御书房内暖意融融,一旁的香炉正在腾着袅袅的轻烟,龙炎揉了揉鼻梁骨笑了起来,龙靖坐在他的下手位,看他这样的笑感到有些不明所以,睁着一双眼睛盯着龙炎,通体的温润气质里带有些些的疑惑。抬头间看到龙靖的神情,他的笑意又加深了些,却是无奈的紧。 “小安子!”他唤了一声,小安子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几页纸,俯首将其移交给龙靖。 良久之后,龙靖的神色些微有些变化,他看了那几页纸,心中的滋味真是杂乱不堪,抬头间他笑了,向着皇上笑了,“这丫头到底都会些什么啊,以工代赈?画设计图纸?还有什么?”站起身将手上的纸顺理一下恭敬的放回到龙炎面前的桌上,也如龙炎一样无奈的笑笑,这个若贵妃也太令人惊讶不堪了吧!天宇里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人,同皇帝一纸协议,还…… “朕也想知道啊!”将那几页纸交给小安子,他的声音又充满了威严和不可抗拒,“交给营造司吧,让他们按照若贵妃的意思办。”小安子垂首道:“是,皇上!”见小安子退了出去,龙炎才开怀的淡淡一笑。 龙靖看到这样的皇上心中又是一阵复杂,“皇上,答应了?那可是……”本来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止住,他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提及那个名字,毕竟那个名字有太多的内里。 “是啊,昨天签了协议的。”龙炎明白他生生停了话是因为什么,但他还是回了他的话,想到方才的那张图,不禁又是一阵惊叹,那图画的很好,即使是天宇,天阴,天臧最优秀的设计师也无法作到,其他的暂且不说就那一个池子就足以了,出水口,入水口,还加了注释,看那图一眼就会明了整个工程,如果按她的想法那到时候景兰轩就会大变样的。池子一旦落成,周围就会有一条三尺来宽的土地,再外围才是她特别要求的木制走廊,由池底修一段楼梯直直便可到走廊上…… “皇上,如果没什么事,臣就告退了!”龙靖见龙炎皱眉想着什么,感念又没什么事了,便面向龙炎开口道。 摆摆手,龙靖行礼在他面前退出,整个御书房就留下了他一人,想到昨晚的事,他不禁又有些担心,那样的她今天早上醒来会不会还如之前那样笑呢?自己触到了她心中的什么吧!龙炎的心一直都是晶莹剔透的,说是颗玲珑心一点也不夸张,他可以很容易的感知到他人的心思,或许也是这个原因,他的帝位才可以在风雨之中好好的保存下来,他能够判断出敌友,但他却始终不肯相信他人,看来好像对朝臣皆信任万分,可实际上……他的信任竟是珍贵的一个也不肯给。看看桌上那些奏章,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威严和大气,扶案一一翻阅了起来,几年了一直都是这样,每天的每天都在重复着,自己究竟是怎样看待这个皇位呢?他自己也不清楚,说厌恶,谈不上,说是庆幸,也谈不上,是无奈吧,将这样一个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交给弟弟们,他怎样也不会安心,而龙靖,他根本不适合作皇帝,他太温和,他的气质太淡定,当个掌理大事的王爷都是污了他的,帝位又如何能劳累他呢?自己,无论怎样都是没关系的吧,如此才会不对父亲的决定作任何的表示,才会生生的委了自己。 无意间翻了一本奏章,是水患。对了,冰若不是说会帮自己处理水患的事吗?合了奏本,龙炎起身离了宝座,在房中踱了一会儿,当下才决定叫冰若过来,不过他还是很不确定究竟冰若现下是不是平复了心情,他可不想碰上一鼻子灰。 “来人!”呼了一声,小安子进了来,“去景兰轩叫若贵妃到御书房,就说是为了水患的事。”小安子领了旨退出去,龙炎心头不禁疑惑重重,她会有什么样的方法呢?这可不是个好解决的事啊! “回皇上,景兰轩只有两个小太监,若娘娘不在!”小安子去了景兰轩,回来向龙炎回话。 “是吗?再去,务必将娘娘请了来,可关系到万千百姓呢!”龙炎闻言心中微微有些震动,她,去了哪里?“还有,宣几位重臣进宫,说要商量治水的对策!”加补了一句,龙炎的神色一直都很认真,小安子也不敢怠慢,听得水患二字,他也知其中轻重,毕竟他这几天侍立在龙炎身边,也知道水患的严重性和重要性,出了御书房连忙分派了人手去宣那些大臣,自己则直直向景兰轩而去,他打算守在那里,一旦若贵妃回来就即刻引了她来御书房。 刚到景兰轩就看到了小安子踱来踱去的身影,我将手中的花瓣交给灵儿,心有担忧的走了过去,“小安子,你怎么在这里?怎么,遇上刺客了,还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听得我的话,他忙四下打量,看来我是说过了话。 “娘娘可不能胡说。”他提醒着我,身边的几个丫头倒是没什么反应,可能这几天已经适应了吧!“皇上要我传娘娘去御书房,说是水患的事,还关系到万千百姓呢,念着着急重要的我就守在了这里。”他向我一礼娓娓道来。 “这样啊,稍等一会吧!”我叹了一口气,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掠过小安子进了殿,我身上的简袍要换掉呢!“还有什么人也会去,大臣吗?宰相,将军?”灵儿拿来了一袭嫩黄色的宫衣,我看着皱了眉头,它很烦琐,“灵儿,简单点,我会绊倒的!”淡淡吩咐一声就到屏风后更了衣,一边也向小安子要着想要的讯息。 “是,娘娘,皇上方才让我宣了他们的。”他侍立在外殿大声回话。 “哦,灵儿,头发简单束着,慢慢来,咱不急!”我闻言微微笑了笑,“橙儿,过来一下,准备几样东西!”橙儿到了我身边附耳过来,我向她一一的说着。 “娘娘,可要快些才是,一刻钟前已派人宣大臣们进宫了。”他很是犹豫的言到,本来奴才是不能对主子说些什么的,可能我给他的感觉很随和才会提醒我吧! “放肆,岂是用你来说的?”我不悦的喝来,灵儿为我理发的手顿了顿,我从没有这样过,在他们面前,尤其是奴婢奴才们面前,“一会青儿,橙儿和我一起去,灵儿,我告诉你花茶的做法,你就准备吧,婉儿如果有事忙就不用绊着她了!”我笑着望向灵儿,示意她不用在意我方才的样子。她好不容易调整了表情才向我一笑,可那笑却很是生硬。 “呶,就这样,婉儿,这个和医药上没有什么冲突吧,我的国家里可是很受欢迎的,而我则是很喜欢!”呃,准确说这句话是违心的,因为写东西的缘故,我比较喜欢咖啡,那种苦中带着香醇的感觉,像生活更像人生的气息。可是在本国中的传统中看我还是喜欢茶的,那种感觉像拥抱了自然和历史,很典雅很复古。 “恩,没有和药理冲突的,娘娘为什么问这个呢?你说的花茶比之檀香更让人凝神呢!是很好的东西。”她看了我口述灵儿代笔的那张纸上的做法,笑着回我的话。 “没什么啦,因为我的国家里有很多人喝,可是在这皇宫中危机却隐含而杂多,万事总要留个心眼,我打算把它作好了给各位娘娘都送去一些,但又担心她们会别有用心,毕竟送物品是远比送吃食来得安全,她们也容易接受,不然说什么我居心不良暗害她们,到时又会是些麻烦呢!”我笑得有些不自然,微微作着解释,“当然,我不否认其中含有讨好的成分,不过也是为了保全自己而已,我不想以后事事遇到阻饶,而你们的安全也让我很担心。”婉儿听得我的话,很是复杂的看着我,触到她的目光我竟有些慌乱,连忙瞥开了视线。 小安子被我方才那一喝弄得半天没有开口说一个字,我心中自是有些窃笑的,谁让他才两天就得意忘形的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呢?别的妃子他敢那样吗?我对他们差别对待那是没什么的,可他们对我,却是不能,我可不想在他人眼中的若贵妃没有什么强势可言,那对我是很不利的。 “娘娘,备好了!”橙儿进了内殿,看我们正在嬉笑她微有一怔,想来她是和小安子一样以为我会因为宣传而慌乱吧。 “好了,这个花茶就交给你们了!”我整整衣衫,敛了笑意,“橙儿,青儿,我们走。”我跨步出了景兰轩,小安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娘娘,感觉好不真实,有时候很孩子气,有时候又很冷静沉着,让人看不懂呢!”灵儿望着她们离去了背影轻轻言来,她的眸晶亮晶亮的,没有了往常的那些顽气。 “不是像你和橙儿一样嘛,大家都在隐藏着什么又表现着什么,不过娘娘比起我们是更加出世的,她看透的太多,也没有什么执着,不是吗?”婉儿浅笑着开口,灵儿没有再开口说什么,她知道的,入了这深宫本就意味着无止尽的迷茫困苦,她们都还好,幸运的遇上了这样一个女子。 婉儿也如灵儿望着那抹嫩黄的隐约,她心中是比之冰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切她又何曾不明白,只是她也始终是放不开,不像冰若能够将有些看的那样豁达。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3章 分流泄洪欲赈灾 御书房内,几位大臣都已经到了,他们也有探讨关于水患的事,可不到一刻钟就全然陷入了沉寂,龙炎也不作何表示,尽管他心里很是忐忑,毕竟去叫冰若之前他就没有什么把握可以让她来,再加上他也在疑惑着冰若的去向,莫不是……出宫去玩了?她的性格,这样的事是难免的吧!想到这里,他猛然间从宝座上站起来,手上的奏章跌在桌上,打翻了桌上的茶。一身黄袍的男子不悦的皱了眉头,轻轻拂着衣摆。 “奴才该死!”身边侍立的一个小太监连忙跪下请罪。龙炎抬头瞥了一眼,挥了挥手,那小太监起身退到一边。这时他才发现所有的臣子都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刚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皇上,是有什么事吗?”龙靖见情形不对,连忙起身言道,以期能够微微缓和一下气氛。 “不,没什么!”龙炎淡淡开口又坐了下来,心里却是有些着急,这冰若在作什么呢?小安子也真是的,难道叫个人也这么难吗? 宰相倒是没什么反应,他闭目坐在那里,似在养神一般,将军则面露愠色,三王爷和四王爷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也没有多久啦,只不过让他们坐在这里品了一刻多钟的茶,就是那种冰若嫌苦的茶。 就在每个人都心有所想时,小安子的通传声传了进来,“若贵妃到!”宰相首先起了身,他已听说了这位娘娘救了他女儿的事,心中对她还是有些感激的,他是只有那一个女儿的,送进宫里已是要了他半条命了的。其他人见宰相都起了身自是不敢怠慢,也都端正的站在厅里等着。 我到了门口,小安子为我推开了门,映入眼中的便是那些自命不凡的臣子叩拜的模样,我想他们心中大都是有怨气的,等了有一刻钟呢,谁让他们等过这样的时间,连龙炎也是没有的吧!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赶忙让他们起身,我迈步向龙炎走去,他笑着拉我到他身边坐下,这情形自然也不反抗什么了,便没有犹豫的坐了。 “卿家们起身吧,既是冰若到了,大家就听听她的想法,这水患要早日解决才是。”他挥手让众位大臣起身,我淡淡瞥了一眼这些人,微微一笑。 龙靖起身时恰好看到了冰若唇边的那抹笑,怎么说呢,那笑没有什么温度可言,反而多些不屑之色,不由得他心中便震了一下,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众位大人都是朝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今日小女子就在此现丑了。”我起身一拜,他们方才落座又站起身行了一礼,“橙儿,让他们搬张桌子进来吧,把你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上面。”听了我的吩咐,橙儿退出去准备了。 踱步到了龙炎的御用案几前,我在他们面前探步转悠,一边笑道:“水患,每年都会发生。一年分四季,春,秋,冬三季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的,而只有在夏季,才会发生水灾,淹农田,毁房屋。” “因为夏季气温上升,地面水的蒸发量加大,雨水也会增多,加之河流的发源地大多是高山,天气热的时候山顶的积雪也会融化,降水,冰雪融水成为了引发水灾的直接原因,但这些是自然规律,我们只是人而已,是无法改变这些的。” “在天宇,地势大都比较低,河流也很多,每年都会发生水灾,政府年年都在调用库银赈灾,对吗,靖王爷?”我正好到了龙靖面前,便问了他。 当我决定要为天宇治理水患时就查了天宇的地图,这国家河还真不是一般的多,王都附近就有一条河流经过,在东边和天阴,天臧交界的地方还有一条大河,是发源于天阴经天宇流向天臧的,除此之外,在那条贯穿三国的大河附近还有天宇的第一大河经过,那条河的西岸还有一个不小的湖泊,叫清湖,至于什么支流了小湖泊了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娘娘,是这样的。”龙靖敛去了往日的温和笑意,神色很是忧虑的起身回了我的话。我向他微一颔首笑着示意他坐下,又继续言来。 “这样是很浪费国家资源的,如果能够不去赈灾,那么这些款子就可以用在别的地方,起到更大的用途。难道,在此之前你们都没有想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吗?”我回头望向龙炎,心里的疑问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 “娘娘,这个问题是有想过的,可迄今为止还是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年年都有加修堤坝,但每年都会被冲垮。”宰相起身答了我的话,龙炎也是微有些头疼的看着我,如此看来,和我所料是不错的了。 挥手让宰相落座,我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真笨,一群人都是一样的笨!“光知道加堤的吗?就不想想其他的法子?真是一群笨蛋,不论是主子还是臣子都是一样的笨!” 他们听了我的话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意识到自己把想法脱口而出,我扫过众人见他们没有气到跳脚的地步才微微放了放心。 “分流泄洪嘛!没有办法阻止它就任它流喽,河流的涨水期落水期是很固定的啊,我们可以因地制宜,比如说开挖一些水库,泄洪区,到涨水期时打开闸,让河流的水流到别的流域,这样那些挖了泄洪区的地方水源也会充沛很多,而沿河地区也不会因为水位太高而淹没了家园,这样除非是遇到几十年不遇的洪水,否则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如果真的水位抬升,那么让百姓后迁一下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堤坝也是要修,不过就不用像现在一样修的那么高了,只要它足够结实,几年内甚至是十几年内朝廷是不用赈灾的。我想若是这样,那省下来的这些银两该足以干些其他事了吧!”说完这些我看看他们一个个的神色,皆是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心想这第一步算是成了,但这只是能够解决眼下水位涨的淹了百姓这一个紧急问题。 “太好了,这下百姓就有救了!”龙靖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而其他人好像还在思索着其中的可行性,龙炎也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娘娘,可以抬进来吗?”橙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微叹了口气,给小安子使了眼色,他才点头出去了。 几个小太监抬了几案进来放在当地之中,几位大臣都一副不解之色,我淡淡一笑继续言道:“分流泄洪只是能够解决眼下的危急,若想真正根除水患,还要有法子才行。在此之前我先给众位大人作个实验,这样才会让各位大人更加明白冰若的用意。” 看着桌上的东西我笑了笑,这还是小学时老师给我讲水土流失时作的实验呢!取过那块光滑的木板,我把一旁器皿里的沙子平铺到了木板上,既而又将木板微倾斜置于盛有清水的盆子上方。 拿过手边的碗,将里面的水倾倒在木板上,顿时,沙子便随水流到了盆里,原本的清水也混沌了起来。他们几个人已经起身到了案几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抬头向他们一笑,橙儿又换了另一盆清水来,将手边的东西简单收了一下,我又拿了另一块和方才一样光滑的木板,把青儿给我铲的一块草皮放在木板上,依方才一般照例倒下了一碗清水,可到盆里的水却并不很浑浊,和盆中的水很快便融合到了一起。 就在我颔首之际,橙儿已将其它东西都收了去,只留下那两盆颜色不同的水,接过她递来的锦帕擦了手,笑着望向这些已经迷惑不堪的大人们,淡淡开口,“众位大人认为这两盆水哪一个更清澈些呢?” 顿时,御书房内一片寂静,龙炎凝眉望着也是不发一言,其他人大概还在回想我方才的那个实验吧,都是皱眉思索的样子,想是在猜测其中的悬机。 我走到三王爷身边,笑对他道,“王爷以为呢?” “自是第二盆清些!”他略有些迟疑,但还是答了我。 “娘娘,这跟水患又没什么关系。”赵将军似有不满,提醒着我。 “武将出身自是不懂的,这也难怪!四王爷也和赵将军一样的看法吗?”我盯紧了那将军,一句话让他很是愤懑。“想必是有关系的,否则娘娘又怎么会亲力亲为呢?”那四王爷满脸堆着笑,却是透着些邪佞,扬了唇角不屑一笑:还用不着你来提醒我行为失了皇家风范吧! “当然,如你们所见的一样,植物,尤其是树和草具有固土的能力。为什么我们的河道每年的堤坝都会比上一年加高不少呢?就是这个原因。” “上游或中游的沿河没有了植物,尤其是树,土质就会很松弛,河流水位一涨,加上雨水的冲刷,两岸的泥沙便顺流而下,当到了下游时河水流速就慢了下来,河水中携带的泥沙就沉积到了河底,河流在上游时的速度越大,那每年沉积下来的泥沙就会越多,久而久之,河床就会抬高,那么相应的我们所要修的河堤也会越来越高。” “假若有一天下游沉积的泥沙和陆地一样高时,我们的河就会变成地上河,到时生活在两岸的百姓就不会想现在这样好过了,即使是春季,秋季甚至是冬季也要担心河堤会不会决口。” “所以,在分流泄洪的同时,我们也要在几条大河的上游和中游植树造林,让植物来抓住土地,河里的泥沙含量少了,河床就不会再抬高,那这分流泄洪才会长期有效,到时候才是真正几十年不会出现洪水淹万家的情形呢!”我的笑有了一丝舒心,再回头看他们时,他们每个人才有了些明了的神色,而在我说这些的时候,小安子已让人撤了那张几案和附带的几样器皿。 “那我们明天就派人实行,这样以后就不用再担心这个问题了!”龙靖笑了,那是数天紧绷的弦一下松了的轻和乐,我看了,淡淡一笑,终于结束了,不是吗?洪水带来的恐惧和担忧。 “皇上,冰若愿前往灾区,毕竟具体的措施和方法我最清楚,虽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但至少也让我从旁协助一下,总归不是坏事的!”转身之际行了女子的常礼,而在此之前我从未行过礼。没有抬头看他的神色,也猜到了他不会答应,可现在是在群臣面前,他们一定会力谏我去的,毕竟留这样一个女子在他们算计的皇上身边,该是很不放心的吧!我看到大家的脚步都明显一顿,着实是惊讶不少,想来也是,才封的妃子不是该努力的抓住皇上的心吗?而我,却想离开。 “娘娘,你……”龙靖的声音有些异样,不过话未完却被三王爷生生打断了。 “皇上,娘娘肯前去赈灾自是更好了,除了贵妃娘娘有谁会更明白其中的道理呢?皇上,就准了娘娘吧!”他的话说的好像恳切极了,可在场的谁不晓得他的用意呢? 其他几个好像也回过了神,每一个都连连称是,龙炎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厅中那抹嫩黄的清丽身影,她的头低的很低,只能够看到她那曼妙的身姿,其余的仿佛都没了颜色和光景。 “皇上,就答应冰若吧,三王爷说的没错,具体的方法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过,这植树造林的事也是不能耽搁的,还望皇上早些定了。”我抬头恳切的看着他,龙炎的眼中闪过了些复杂,我读出来了。 一瞬他的表情又变的威严不堪让人却步,心中猛然一紧,我不是说要守护他的心吗?现在竟要离开他身边,他一定很失望吧!但我想,百姓该是更重要的,况且我答应要帮他治理水患的。 “既是冰若主动要求,那朕也没什么可说的,过几日起程去吧!今日也算是小有成就,众位卿家也累了,就早些散了去,解决了久来的大事你们也可自在几日。龙靖,这几日就住在宫里休息,有什么要办的也就不用来回跑了,可好?”他起了身,淡然的开口,我听了这声音心下又是一紧。这个人,明明近在眼前,却像是远在天边。 “臣尊旨!”龙靖行礼言来,有些不解的望望我,既而又满目舒心的看向龙炎,那是一种男子办好自己事业上的事情的开心和轻松,是成功的味道。 “臣等告退!”将军,三王爷,四王爷都笑的很阴邪,那是诡计得逞的满足,我不禁心中有些鄙视,你们以为支开了我就安全了吗?龙炎,龙靖,可都在呢,和从前是一样的,而我也并不是就此再也不回来了,对于你们的威胁还是在的,难道以为龙炎是好算计的吗?他只是一只沉睡着的猛兽,在沉睡的时候静静的打量四周,待到该苏醒的时候自是会解除一切危险的。 微微一点头,所有人就退出去了,空荡荡的御书房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人,我心知接下来会有什么,也早已作好了思想准备,也想好了对策。 龙炎离了王座,下得堂下,扶了我起来,抬头之际我的心竟是生生的疼到无力。他的目光好难过,那是一种被抛弃了的绝望和孤寂,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太痛苦太孤单也太绝望,好似天地都毁灭了万物都消失了,那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刻骨铭心,却不是爱更不是恨,而是,发自内心的伤。 我疼惜的看着他,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无法说些什么,多久没有感知到过这样的痛了,我都完全忘却了。 没有什么言语,只有相互的对望,我轻轻抬起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面庞,可手到半空时又生生的止了去,怎么回事?这样的感觉竟是很原始的熟悉,我困惑了,而他则是一直盯着我,那目光仿佛要将我刻骨的看到他灵魂里一样,心中一阵动荡,就垂了头。 微微移了脚步,上前轻拥住了他,感到他僵了一瞬,淡笑在我嘴边化开来。他亦在不久后轻抱住了我。 “在我的国家里有这样一句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将头靠在他肩头,我笑着开口,“龙炎知道它的意思吧!” “恩,我懂。”他微点了头,无力的一应。才两天啊,她说过会留下来的,直到刚才她说要去灾区,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渴望她带给他的诧异和温存,只要在她身边,无论她怎样的对自己,生气也好讽刺也好,自己都是那么渴望她身上的那抹温度,即使有时的她甚至需要自己来温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待她,可就是不想让她离开自己,从心中不想。 “我知道,才到这里两天就要离开你自是很不愿的,可是,冰若想要飞啊,这宫墙根本不是属于我的地方,冰若也不属于任何人。这样的话是很残忍,可是,你该明白的,不是吗?从你看到我时你就知道的,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早晚都会离开,留下的越多带来的痛也就越多,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于你于我都好。”我离开他的怀抱,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在听到这些话时,他的眼里又加深了些痛苦,我心中一揪,瞥开视线,“好,即使撇开这个不谈,我答应要帮你治水的,我要说到做到,冰若从来都不是不讲信用的人。” “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该离开了,你说过的会守护我的心,没有了你,谁又来守护我的心呢?”他扳过我的头让我正视他,满脸认真的言道。 “我没有要离开你啊,只是去治水,等水患解决了我就会回来。相信我,冰若跟你保证!”我举了手,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他。 略有怀疑的看着我,他在想,他在动摇了!上前抱住他的脖子,很没规矩的凑到他耳边轻语:“怎么,还是不相信,还是你根本就不愿相信?”感到他僵的更厉害了,我笑得失了分寸,不过却没有出声,头抵在他肩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的身体温度一下子高了不少,我这下可算是坏事了。 连忙推开他退到一边,打量着他的表情,龙炎的目光很清澈,但两颊却微有些红晕,一身的锦袍因为我的放肆微有些凌乱,他犹豫的向我探了一步,我赶忙跳到门口,急急说道,“我先走了,我答应你在你身边留几天再走,这样总可以了吧!好歹你也放我出去转转嘛,一来就掉到皇宫里,这两天一直在忙自己的人身安全问题,神经都是高度紧绷的,你也体谅一下我,给我个优待?” 开了门,凉风就灌了进来,龙炎的神色才恢复了原样,当然眼神也一瞬失了那抹清澈,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随即旋身而出,赫然发现已是夜里了。青儿,橙儿一直守在外面,见我开了门,连忙将披风为我掖好,是啊,还很凉。 “朕……答应。”他的声音在我跨出御书房时响起,登时便回了头惊喜的看着他。 “哇,太棒了!龙炎,你真是个好皇帝,我答应你八天后再起程,这样算是公平喽!”原地一个腾跃,龙炎眼中似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浅浅的笑,倒是橙儿和青儿紧张兮兮的赶忙拉我站好,其他的几个奴才更是刷的白了脸色。 无所谓的向龙炎挥手再见,我脚步轻盈的离开御书房,想到过几天就可以出去看看古代的社会,就会莫名的兴奋,不过青儿和橙儿倒是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我,虽留意到了,却也不说什么,毕竟过些时候我就可以轻松些了,这皇宫还真不是个好地方呢!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4章 心有不舍无可解 龙炎望着那抹嫩黄的身影灵动的隐在夜幕中,久久的没有转移视线,方才那是……自己竟会有些……想占有她的想法,如果不是她推开自己,恐怕……是啊,如她这样的女子,才两天就足以俘虏人心了。 她体味的到自己的痛和伤,也懂得在适当的时候给予自己温暖,她很笨,说实话,她真的很笨,她并不会安慰别人,否则也不会……或许龙炎并不清楚那些冰若身上的种种,龙炎是自私而孤单的,他的痛敏感的人就可以感觉的到。 而冰若的痛,若是她自己不说,谁都不会感觉到,她的生命更加的孤单而可悲,从来那些都只是她一个人品尝,但事实上,她也是个很虚伪的女子,隐瞒了那些自己的事,只是单纯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了一些和不为了一些而活着。 “皇上,今天去哪位娘娘的寝殿?”小安子上了茶也关了门,开口轻问。 “哦,去景兰轩吧!具体的治水朕还要问问冰若。”他抿了一口茶,苦得他皱了眉头,微微理理弄乱的衣衫,他举步出了御书房。 途行一半他又决定到长乐宫去看看,不知道冰若的那个小伎俩成功了没有,母后会不会喜欢这个她没见过的贵妃。 灯笼那晕黄的光照着前行的路,他身边跟着的人倒是不少,可却让他没有些许的安全感,整个人的神经都高度的处于灵敏中,尽管和冰若在一起很轻松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之下,当然这些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曲曲折折的路穿来穿去,不久那长乐宫的几个大字就映入了眼中,既而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轻盈的笑声,大概也猜到了个几分,龙炎正了脸色才进去。 “儿臣给母后请安!”龙炎弯腰一拜,唇边噙了些淡淡而遥远的笑。 “快快别了,你好不容易来看看哀家,要是委了你请安,指不准以后就不来了呢!来人,奉茶!”上座的一位妇人嗔笑着,看似挟有不满实则是满怀的开心。 “怎么会呢?母后又说笑了,儿臣怎会不来请安?只是近来水患的事伤了脑筋,今日才算结了,这不就来看母后了吗?”龙炎步有威武的上了上座,扶了站起身的妇人坐在那凤座上。 “臣妾给皇上请安!”是瑾妃,一双明眸含满了笑意,满面的纯然,煞是可人,向着龙炎深深一拜,不想君王心总是那样的难测,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点了点头。太后鼓励的看了瑾妃一眼示意让她落座,那女子这才慢慢坐了下来。 “皇上,怎么都不去看看瑾儿呢?瞧她,都憔悴了不少,看得哀家好生心疼呶!”太后满脸的疼惜望向瑾妃,龙炎也转头看了一眼,既而笑回了头,面着太后。 “瑾儿不好吗?”淡然的声音潺潺如溪流微微的杂了些磁性,却是让瑾妃的心头凉了大半。 “怎么会呢?瑾儿很好啊!”瑾妃低着头,柔柔的开口。 “母后,近来有些忙,再加上冰若才刚受封两天,三日之期都未过,朕也不好离开,母后,您看是这样不是?”龙炎笑望着太后,回得很是自然,仿佛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 “这样啊,那倒也是,人家孤身一人到天宇的,皇上可不要辜负了人家。听说前几日那以工代赈的事是冰若出的主意吧!”太后心中动容,想起昨天的那个软软的吃食她就很是喜欢,加上今天早上的,看来这丫头也是个可人儿呢。看方才炎儿的回话就知道,他一定很喜欢这个冰若。 “是,母后,儿臣记下了!”本来打算把今天的事也告诉母后,以此博得她对冰若的好感,看来冰若的伎俩是凑效了,母后很喜欢冰若呢! “母后,皇上,瑾儿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瑾妃听得这母子两人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的意思,便知再留下去也无意义,于是起身请了安想离开。 “瑾儿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了太医来看看?”太后慌忙的询问道,龙炎倒是没什么感觉的扫了一眼。 “不了,母后挂心了,瑾儿回去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瑾妃连忙回绝,说着起身行了礼,匆匆退了去。 见瑾妃走远了,太后才回头责怪的看着龙炎,“好歹她也是个绝色女子,你不该冷了她,即使只是权力和政治的牺牲品。”太后轻敛衣裙坐端了些,“况且,炎儿也该为皇室添个子嗣了,哀家可想抱孙子呢!”端了一边的茶,轻轻吹着萦绕的蒸气,通常他们母子二人时她都是这样称呼龙炎的。 “母后,眼下还不是时候,皇儿还年轻。”龙炎淡淡一笑,随即那笑容就敛去了。他们刚入主朝堂时就与太后商量好了,朝中的顽固势力大都上了年纪,现下他们势力单薄无法除掉,但是龙炎还年轻,时间总是可以耗得起的,等到…… “不是吧!你可是只想让那个疯丫头为你诞下后嗣?”虽然她没有见过冰若,可她对宫里的事还是一清二楚的,那丫头做了什么,她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不过说不喜欢她,那可是假的! “母后,皇儿是想,可冰若现在要走呢!”龙炎听到太后的玩笑似的话想到了方才冰若的那些话,是啊,宫墙,从来就无法困住一个女子,而她上官冰若更是不能,当她听到可以离开时是多么的开心,她的恳求,她是从来没有行过那样的礼吧,单膝跪地,多么的…… “怎么回事,炎儿?”太后见龙炎的神色一瞬暗淡了不少,从继位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和眼神,放了茶心有担忧的问道。 “今天冰若为天宇拟定了治水的策略,可她请求亲自治水,说是为了天宇的百姓,但实际上她是想出宫,去外面的大千世界,母后方才的猜测永远没有可能实现了呢!”微微叹息,一双清澈的琥珀色眸流露的是无尽的酸楚,是啊,他是一个皇帝,即使是这样,他坐拥天下,可也无法牢牢的抓住他第一次想抓住的人,冰若,从一开始就给他一种抓不住的感觉,仿若天边的浮云,看似握在手中,实则却根本没有握住。 “是吗?”太后望着身边的龙炎,心里顿生复杂: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能够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里让炎儿露出许久以来没有过的真实,炎儿是想将她留下?还是……有什么计划?“炎儿……”收敛思绪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龙炎已然没了身影,看来是悄悄离开了呢! 自顾自的苦笑,一直以来她对龙炎都是不明白的,看似好像他很信任自己的母后,可他从来都只是将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而已,他的想法,即使每天都和他相处的龙靖也无法猜到半分,炎儿,的确是个很好的王者,他拥有天生的洞察力,也明白身为帝王究竟该有些什么又该不能有些什么,所以……总算没有辜负已逝的她的期望,先帝该放心了吧!端起一旁早已半凉的茶,没有什么表情的抿着,但苦却蔓延开来…… 没有再同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他悄悄离开了长乐宫,出了殿门,回头看看那个大大的匾,上面的字是自己为母后题的,字体苍劲而有力,可是谁能看出其中的无奈呢?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人可以真正的明白,即使是自己的母亲也是一样。 暗自笑笑,他跨步向着景兰轩而去,说实话看到她那欢呼雀跃的样子可真是又气又开心,从来没有看到过……那样在自己面前无所顾忌的女子,她该是很想很想离开这里的吧,也或许是离开自己身边。 思绪流转之间已到了景兰轩,看看那夜幕中的匾,滚金的大字和长乐宫的一样透着苍劲和天成的霸气,笑容猛然间舒展开来,制止了小安子的通报便走了进去,留下一溜的奴才守在外面。 “婉儿,你可真是个天才,比起我告诉你们的方法你又进了一步呢!有你可真是幸运啊!”我看着她已经弄好的花茶,很是雀跃,冲过去没有样子的挽着她。 其实并没有制作好,只是她在花茶的基础上又加了几味药材,本是凝神的东西现下成了一种极好的调养品,而且按她的方法不出六七天就能喝到花茶了,当然我高兴的是临去灾区的时候还能带点。 “娘娘怎么不夸夸我呢?我可是很辛苦的,婉儿只管告诉我步骤,也不帮帮我,真是没心没肺!”灵儿在一旁不依不饶,撒娇冲我抱怨,婉儿听了不满意的给她一个暴栗,精致的面容透着些高贵。我竟有些疑惑和担忧泛在心里。 “你还说呢,不懂药理还偏要折腾药材,害我多费了好多工夫,要不是我让你干别的忙着你,今天的事怎也没法作完的!”婉儿略带指责的冲灵儿言来,当然她并没有真的怪灵儿。 “好了好了,总算办好了事,不是吗?”橙儿出来当和事老,笑着劝解。青儿倒是在一旁含笑望着不发一语。 “什么人?”青儿猛然间望向门口,警觉的戒备起来,三个丫头也不再相互打闹了,都静静的盯住了门口。 “放心啦,这个时候除了你们那个皇帝不会有人来的。”我摆摆手,无所谓的冲她们言来,“青儿,上次你是不是差点就杀了人家?”小安子今天同我讲了那天晚上的事,我听的很满意,青儿的确是个很好的人才,至少于我是安全的。 “娘娘,青儿……”她转身意欲向我说些什么,好似要跪下谢罪一样,看来有些踟躇和为难。 “没什么啦,下次还能那样吗?”我开口问她,猜想着她的答案,但愿…… “娘娘吩咐了,青儿决不会怠慢,一定会遵从娘娘的吩咐办事!”她听了我的话一瞬笑了,想来她也是聪明的,明白了我问这话的意思。 上前拍了她的头,“恩,还算有良心,听懂了我的话,记着了,以后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管他什么天王老子,本姑娘通通不认!”我给青儿说着,其实也在给其他的几个丫头说着。 “记下了,娘娘!”四个丫头都福身一拜齐齐言来。 “记下什么了?冰若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希奇古怪的东西啊?”是龙炎,他的声音里充满着开怀,但威严犹在。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按照我的安排去其他妃子那里吗?”几个丫头退到了一边,灵儿已经先一步去奉茶了,青儿和婉儿则出了殿门,橙儿随侍在侧,想来是怕我有什么吩咐时身边没人吧! 龙炎似苦笑了一下,随即坐到了我身边,望着我,“你并没有给朕你的安排啊!”听了他的话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拟定那个安排,自顾自的拍了一下脑门冲他抱歉的笑笑,既而又傻笑了起来。 “对哦,我还没有拟给你,不用着急,我会尽快啦,如果不是今天到御书房干那勾当,我早就弄好了,这要怪也该怪你!”摆摆手很巧妙的将过错转到他身上,一边讪笑着,端了灵儿奉来的茶递给了他,“喝茶喝茶,虽然你这茶苦得让人无奈可你还是将就吧,等过几天我就给你好茶喝,保管你满意!”自信的拍了胸脯,又坐到了他旁边。呃,当然这端茶并不是讨好他,只不过应了我方才的话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可不想临睡觉了还倒霉。 “是啊,叫你去干那……勾当……”他清了清嗓子,犹豫一下无奈的接过我手中的茶,“朕可真是自讨苦吃呢!”他的双眸清澈了一瞬,但再细看时已失了那份真实,“还真是挺苦。”抿了几口,他直摇头了。 “你们都下去吧,备好洗澡水就成,我与皇上自在说说话。”挥了手,我示意灵儿和橙儿离开,两人行了个简单的礼退了出去。 “皇上,冰若……”我轻轻开口却是下了好大的勇气。 “我懂,冰若是阵风,想飞过更多的地方,看过这个世界的每一片,我明白的。”他打断了我的话,见他撇过了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和眼神,顿时我竟有些慌,我不想的,不想伤了其他人,可是现在我却……我感觉的到,我伤了这个人,这个面前的人。“冰若,可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很孤单,你明白吗?” 猛然间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琥珀色的眸,那里写满了哀求和期望,我微微一颤,暗自叹息。 “龙炎你错了,冰若不是一阵风。”站起了身,探步向前,凝望着那门外的夜色。比之现代这里更宁静,可以说是宁静到死寂一般的,有时甚至比死寂还过之。 “冰若只是一只鸟,想要飞却折了翅膀的鸟,树林那么大,树林外面的天地更是博大,可冰若却连一个林子也无法飞过,所以,冰若不会食言,我说好了要守护你的心的,冰若从来都是只重诺言的,龙炎你在担心什么呢?”转身时我那黯然的神色已全尽褪去,留下的只有一个微笑,一个明眸下略带活力的微笑。 “冰若,你的心好远,是有什么吧,告诉我好吗?”他望向我时眸中多了些探究,却不是很浓。 “你真的想知道?”我睁大眼凑近些问他。见他神情微有些不自然心中偷着乐了。他点了头仍旧看着我,剑眉下的琥珀色眸明亮极了。 淡然一笑,“你是真的真的想知道?”又问了一遍,他眨了眨那眼睛又点了一下头,我的笑早已憋不住了但还是忍住开口,“你是真的真的很想很想知道?”这一遍再问时我的语气里已经含了些笑意。 龙炎不再盯着冰若了,撇过头调整着情绪,他又被她戏弄了,不想说就明说嘛,一遍一遍的问,明摆着是玩弄他呢嘛!闷了很久,龙炎才开口,声音却是低沉万分,“不了,不想了!”听到他的话,我止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你也还算聪明嘛,本来还想将初次见面时的那个迟钝还给你呢,现在看来要另找机会了!”站直了身子好久才止住笑,微正了神色回他一句。 “没心没肺的丫头!”他站起了身子,眼神又是一汪深潭,淡淡一笑拍了我的头向内殿而去,“还早呢,冰若再和朕说说那个治水的事吧!”我摸摸他打了的地方,有些愣,听到他的话才木木的应了一声“哦”进去内殿。 “对了,明天起你就搬到朕的寝宫。”我们一直在谈论关于水患的事,他大致向我说了一下天宇的状况,而我也都暗暗记了下来,一边在想着具体的方法,谈了差不多时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大叫着站起身来,可看到的则是他那深味的笑,两颊不自然的泛了红晕,这家伙,那笑分明是在嘲笑我没有点冷静和涵养嘛! 不爽的敛衣而坐,我横眉对他,“你疯了,我?”指指自己,既而又道,“一个妃子,准确说是一个女子,住到你的寝宫,为什么啊?”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很是不解的看着他。 “你不是提出整改方案要折腾景兰轩嘛,明天他们就会大力着手,鉴于工程量不大,耗资不多朕就答应了,毕竟现在灾情严重,朕也不能作些过分的事,不过景兰轩一旦动工你就无处去了,其他的空置殿阁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出来,而且你又不是一直住在那里,过几天不是就出宫到断江了嘛,朕又不用忍太久的聒噪,勉为其难就这样处理吧,哪有什么闲工夫管那么多!”龙炎起身翻了几本那边书架上的书,状似无所谓的解释,转身时又不耐烦的看了看我。 “这样啊,好小子,想让我多陪陪你就直说喽,拐弯抹角的,真不上道!”话里的隐含意思我是明白了,他那闪躲的样子我也看出来了,大大咧咧的直说出来就打量着他的表情。 龙炎微僵了一下,回身看向冰若,她正打量着他,嘴角抽了抽,很不自然的笑笑,“冰若还真是直接啊!”悠悠的夸着她,心却莫名的狂跳起来,她能够看透自己的想法,而且分毫不差,难道方才太明显了吗?不会啊 “好了好了,看你那尴尬样儿!”起身到了他身边,拿过他手中的书,我将其又放回了书架上,“不早了,休息吧,你不是还要早朝吗?如果明天到了你的寝宫,那些顽固分子不是又要来吵你了嘛,你可得有思想准备,我是无所谓的,到哪里都一样睡觉!”拉了他步向那边橙儿她们备好的沐浴水池边,我推了他过去。说实话,这景兰轩里就这一样挺让我满意的,那个池子真的很好。 “冰若,你这,算是答应了?”他惊喜的盯着我,那双眼睛里写满的是愉悦是放心,如同小孩子一样,得了他人的嘉奖。 “是是,谁让我没心没肺的几天后就要离开了呢?况且离你近了我也放心些,毕竟你的处境……”很是耐心的又给他确认了一遍,“总之呢,是为了保护你,虽然我不会什么武功,但我的心思可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哦!”应了这话,他才乖乖进去沐浴,无奈的在帘子这边叹息,我真是好菜哦,穿过来竟遇上这么一个要人操心的家伙,还以为会像小说中一样得到一个帅哥的爱惜和保护呢,现在倒是反过来了,倒要我用自己学过的所有来花尽心思保护他,唉累啊 不消半个时辰他便出来了,一身的简衣长袍,锦缎一般的黑色长发滴着些水珠直垂而下,沐浴后那棱角分明的面容上透出些恬淡安适的气质,和了他淡淡的微笑,比起我的时代里那些明星帅哥的倒更是出众,仿若天边的流云,很清澈很从容,也很缥缈,若神子却又带有凡人的温暖,轻轻撩过两鬓的发,他向着躺椅上的我而来,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毫无杂质几乎有点要灼烧我的清澈,让我的心竟升起些羞愧,究竟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是皇帝?对,他拥有王者的天质,是世外高人?对,他拥有那种超脱尘世的恬淡,是神子?对,他有那种暖人的温存气息,让人很想牢牢的抓住再也不要放开,他究竟是什么呢? “看什么呢?被我吸引了?”他走到我身边坐下,一手还残留着沐浴的清新气息,轻轻划过我的鼻尖,微有些磁性的声音响在了耳畔,不由得让我咽了咽口水。 “才不是呢!”倔强的回过头反驳他的话,心中腹诽道:靠,不就气质好点嘛,竟自恋的以为我上官冰若会被你俘虏,本姑娘从十七岁起对男人就不感冒了,哼! “哦?还以为……”他的眸色一瞬黯淡了些,不过很快就又有了方才的那抹恬淡,“冰若,你也去吧,很舒服呢!”将他手中的浴巾递给我又拉了我到那池子边,他冲我淡然一笑。撩帘而过时,顿时阳光和温暖一瞬便离了我身边,打了个冷颤,这才褪起衣物。 泡在池子里好久才留恋的起身出来,取了灵儿放下的那件雪纱亵衣,我擦了头发出来,“冰若,这个到底是什么,我很好奇,可是又不敢碰,因了你昨天的反应,我憋到了这会儿呢!”仿佛一个孩子一样,虽然好奇到跳脚可奈何大人说了不能动,他便很乖的不去动它。看着他那模样,我吃吃一笑,走了过去。 “没什么啦,昨天的事,是我不对的。”有些愧疚的望着他,“对不起,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那样了!”信誓旦旦的举手向他言来。略有一愣,他脸上的笑化开来,优雅的转过来宠溺的轻摸摸我的头。 “我明白的,冰若有些是你的心事,你不想说,我就不会问。倒是我,昨天触到了你的心,会怪我吗?”轻轻将我揽到怀中,他的语气含有些许的不确定,可能是在担心我的想法吧! “恩。”摇摇头,在他胸前一笑,“我们不要相互道歉了,我告诉你它是什么,这样好了吧!”拉了他坐在躺椅上,我把笔记本抱着放到我膝上,“它叫笔记本计算机,也可以叫它笔记本电脑,我呢,习惯上都叫它笔记本。我最喜欢它了,而它又是我的母亲忍受了委屈和苦难而换来的,所以我视它为第二生命,当然仅凭这样的理由它是不会有这样的意义的,最重要的是,我写的东西,我的梦想全都由它系着,在它上面写,再以它为媒介展示给所有关心它的人。”我给他淡淡解释了一下笔记本的意义,而龙炎的神色已有些迷糊了,不过我想大概的意思他是懂了的。 “冰若,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不过我想看看你写的东西,可以吗?”龙炎盯着笔记本的屏幕好久,神情中还是带有些迷茫,但他却笑对向我,似乎并不急着了解这是个什么东西。 “恐怕不行。”我皱了皱眉头,他的眸色竟然蒙上些灰暗,我连忙言道,“不是不让你看,只是我们的文字有些差别,你即使看也看不懂啊,如果真要看我就必须教你我的文字,可这样会很辛苦,不是母语学起来很费劲的!”解释给他其中的麻烦,以免他又误会,他才抬起头一双眸晶亮的望向我。提及这些时我想到的竟是高中时学习英语时的艰难,心中不由得一阵后怕。 “我不怕,冰若教我吧,这样离冰若就又近了好多呢!”他笑得很美,呃,这样的字眼来形容一个男子是很不合适啦,不过真的很好看,带有阳光的气息,不灼人反而很暖很舒适。 “那,好吧,明天我开始教你,赶我起程时你也许就能掌握初步的东西了,乘我不在也可以好好巩固,到我回来时再看情况而定,我想有我这样的师傅,你又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不是因为我写的东西想让更多的人看这样的理由,而是假若我和他有了属于我们的通讯方式,那以后有什么的时候也好有个万一的保证。他听此高兴极了,那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明媚,看得我竟觉得有些晃眼。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5章 从来离别总黯然 第二天一早,我抱了自己的家当和几个丫头都离开了景兰轩,原因很简单,营造司派了工匠过来,当然他们的态度很好,也许我这个有名无实的妃子于他们而言还是有些威慑力的。龙炎一早时便离开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到他的寝宫去,虽然他说了可以,可是毕竟这是很不合礼制和宗法的。 灵儿带了我们很准确的找到了他的寝宫,呃,虽然本姑娘不是个路痴,但这地方实在是让我无奈得很。放下那些我带的必需品,我便想去御书房看看,算时间他也该下朝了。 “嗨,早上好!”我推了门跨进御书房,虽然一旁有奴才在,不过我身边的女孩子也不是好拦的。 “呵,你还真是大胆,直接闯来,怎么,朕的寝宫不好吗?”龙炎抬头微有些错愕,不过随即就笑了,可惜昨晚那个清澈明镜般的神子早已如浮云般消散不见了。 “呃,也不是啦,很闷而已,除了几个木然的脸,再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你的书我又看不懂,所以……呵呵~~就找你这个活人来了。”我见御书房里没有其他人,关了门橙儿和灵儿侍立在侧。青儿嘛我让她回家了,就当是给她放个假,过几天我是打算带她一起去灾区的,婉儿自是不用多在意了,她可是最忙的一个了。 “今天没什么要处理的,你就遵守诺言教朕你的文字吧!”他起身下了王座,到了我身边拉我到了案几之后。 “灵儿,”我唤了一声,今天来也正是因为此事。 灵儿上前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我,“呶,这是我出门时的游记,就当是训练的样本吧,如果你能将上面的东西读懂,也就可以阅读我的国家的文献了。”端正的把本子放到他面前,又让灵儿和橙儿去准备些茶果。 “今天开始我来教你,因为不能手把手,我会教你一些简单的最基本的东西,最重要的是把查字典的方法教你,这样就可以放开了,如果遇到不会的你可以来问我,这样进步会比较快,你认为呢?”简单的向他说了一下我的计划,他很认真的听真。 听了我的话,他的神色由迷茫变的明了,既而又微微一笑,“听你的,你是师傅嘛!”看到他的双眸一瞬有了些清澈,不由得心里就暖了暖。 从那天开始,我就整天在御书房,他和我一样,三餐都在那里,几个丫头一直都很闲,除了橙儿被我支去当景兰轩的监工外。 不出一两天,灵儿就和龙炎身边的奴才奴婢混熟了,而龙炎,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学东西的好手,他的反应和理解能力都很强。字典的使用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我指定的字他都能查出来,不过也并不是很顺利,毕竟于他而言是门外语,虽然我们的字有些是区别不大,可吃力的状况还是存在的。 太后也曾派人来说过些什么,但被龙炎给处理了,麻烦嘛,我是避之惟恐不及的,自是不会问什么,但那些老家伙可不是善罢甘休的,只不过龙炎说我们是在进一步商讨水患的事,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入住皇帝寝宫一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冰若,明天,我去送你吧!”已是最后一天了,晚上我们沐浴后坐在他的寝宫窗边,他轻轻将我揽在怀中,下巴抵在我头上,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但我知道,现在的他是那个需要人保护和担心的龙炎,很脆弱很脆弱。 “不了,我怕你一送就送到地方上了,再说也不安全,你的生命可是有好多人在觊觎呢!”摇头回绝了他,微有些心疼的靠在他肩头。 “我不在你可不许偷懒,那些留给你的东西要好好的温习,如果我回来发现你的掌握程度不好,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绝对不会放过你。”离了他的怀抱,我抬头看他,趁着此时的月此时的烛光,他的脸上镀了一层晕黄和银白,看似实不相称但现下却是极美无比。 低头对上她那晶亮的双眸,里面映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略有些不舍和倔强,很俊毅也很孤单。 触到她那暗夜中如光明的笑容,他微有些出神,轻轻撇开了视线,好一会儿才又转向她,依旧的笑容并没有因为自己撇开了视线便消失,犹豫良久,他才点点头,“好,我不去。”听了他这样的话我才放下心,拉了他到榻边,按他坐下,还是笑望着他。 “听好了,你要立刻睡觉,我呢,还要写东西,明天记得叫我哦,不然耽误了时辰你的面子可挂不住。”欲按他躺下,可他毕竟是个男子,我毕竟是个女子,他若不肯我使尽力气也是枉然。 “今天让我陪你好不好,我现在也可以认得几个字了,不是吗?”我被他轻一拽便坐到了他身边,那双清澈无比的琥珀色眸流露着浓浓的期盼和恳求。 好一会儿,我不得不认输,他的眼神,那样的眼神,任谁也无法说一个不字,挫败的摇摇头,“好吧!”见我答应他,那眉眼里一瞬就明媚的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样的不含杂质,如阳光如雨露更像是泓泓清流,一丝丝的渗入人的心间。 第二天,灵儿为我简单的梳洗后便决定起程了,龙炎说是不送,可还是送到了城外,随行的有士兵,他们是专门押送龙炎交给我赈灾用的粮饷,我要时大臣们是同意给的。 同行的除青儿外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将军,说是龙靖的手下,算是来保护我的。龙靖也来了,龙炎同他都来送我,没有着便服,声势不大也不小,道路两旁都跪满了百姓,许是在这十天看惯了,对这礼已麻木了。人有时候真的是很容易麻木。 几杯饯行的酒,龙靖和龙炎都喝了,我却盯着那酒杯犯了难,酒,我并没有沾过,听说它对人的记忆力伤害很大,所以从小我就不去碰它。龙炎一饮而尽后便接过了我手中仍旧满着的酒杯,俯身将酒轻轻撒到了路边的土地上,抬头间我竟看到了他那清澈受伤的明眸,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刺痛人的心。 “龙炎,对不起,但我保证我会回来,一旦……”咬了咬唇,我的声音竟有些呜咽,不过还是没有湿了眼,可这话却被他打断了。 龙靖已退到十步开外,我们的对话想是听不到了,“发霉的女人,记得要早些回来,我等你,你答应过了说会回来的,不能没信用哦!” 他突然揽我入怀,也因此我的话停了下来,而他却将头埋在了我肩头。讷讷的手停在空中不知该放还是该起,良久我才意识到他刚才叫了我什么,“我可不是个女人,我才刚刚成年,顶多算个女孩子。”我记得的,那是前几天给他解释新兴词汇时说的:美女,在我的时代里并不是天仙一样的女子,而是解释作“发霉的女人”!他当时听了还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呢!今天却拿来玩笑我。 “冰若……”他淡淡的一声呼唤消散在了我的耳边,听在耳中心下竟是一阵揪着的痛,双手不自觉的回抱住他,轻轻抚着他那锦缎一般的发。 “我会回来的,放心,将这样的你丢下我可不会心安。”他微微僵了一瞬,既而好象放松了好多好多。 轻推开他,狠狠心,转头翻身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一行大队人马停在城外,为首的锦衣男子久久而木然的凝望着那条出城的路,而路上的尘土早就飞扬过后落下了,暮色也已向晚,而他却还是不肯离去。 风拂起他那张扬的黑发起起落落,他身后不远也是立着一位锦衣男子,满脸的担忧望着眼前那抹孤单而彷徨的颀长身影,不上前也不发一语。 清澈的眸,盯着她远去的方向,其实她早已离开好久了,可是他却还是不肯也不愿离开,他在担心,他真的好担心,他怕她会这样一去不回,亦或是就此永远不会记得自己,记得曾经她也对自己笑过闹过,冲自己吹胡子瞪眼的吼过,和自己…… 直到新月升起,风的方向变了,那双清澈无比的琥珀色眸才渐渐幽深起来,到他的眼神不再清澈明净时他才紧了衣襟转身叹息离去。而远处那个女子,那个他担忧的女子在做什么呢?他不知道却渴望知道,但终也只是个奢望罢了。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6章 渐行渐远心惬意 出了裕陵都,我们的速度不快也不慢,我也乘着闲暇将身边的这些人认了一下,那个龙靖派来的将军叫周易,这名字让我想起的竟是那本先秦时的占卜书籍《周易》,呃,当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还有一个龙炎派来的文官,他的名字嘛,我听了好几遍也没记住,并不是我太菜,而是那人太过迂腐,并无意牢记些什么,也就会这样了。 一连几日,行的是官道,晚上也有住处,不用露宿荒野,而我却并不安心,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娘娘,今晚我们在此处下榻。”周易走到我马下,拱手行礼,一脸的恭敬。 “恩。”轻点了头,我回头看向青儿,“带上我的包,青儿,你我一间房吧,我有些不放心。” 很利落的下了马,揉揉酸痛的地方,冲那周易轻轻一笑,信步进了他定下的下榻地。 这是一个不太大也不太小的驿站,因为随行的大多是士兵,当然是驿站比客栈好多了,而这里也比之客栈安全些,晚上虽有人值夜,但那毕竟是好多的粮饷,我可不能丢了它们,那用处无论对于百姓还是我,都是很大的。 “青姑娘,”周易唤了欲进去的青儿,可话却停了,见青儿停了进去的步子,他才望向方才进去的那抹早已消失的身影,“娘娘她……” 看他欲言又止,青儿回头笑对着周易,“将军不用多操心,娘娘只是有些累了,明天就没事了,不仅会没事还会吵着要和将军比箭呢,教会了娘娘,您就自讨苦吃吧!”明媚一笑,青儿旋了身步向里面。 “是吗?”悠悠一句,而此时旁边是再无他人的,周易似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既而才牵了马,离开门口。 这几日虽在赶路,可冰若那性子也让其他人见识了不少。 才两天的工夫,不论是士兵还是将军都对这位娘娘另眼相看,她活泼好动,喜欢笑,给他人她的快乐和活力,同时也将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人。 一个过路的乞丐一旦碰上她定会得到一顿丰盛的大餐,而且能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即使那是个骗子她也会相信他的悲惨,给予他最大的关怀。 行了几十里地时,她就吵着要周易教她弓箭,应了她的吩咐,半畏半惧的教她,不到一天她就师傅师傅叫个不停了,凡士兵听到那银铃般的呼喊声都会露出笑容,而她自己也是没有一点尊卑之分,和哪个人都能交谈到一起,除了那个文官大人。 娘娘总是在他面前大大咧咧的同士兵们玩笑,然后看着那个文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偷笑离开。不过有一点却是让他惊讶的,她的弓箭学了三天就很上手了,只是不太精准,只要多练习一下,就可以很优秀了,她,悟性很高,灵敏度也很高,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哪里来的,传闻说是突然在皇宫里出现的,之后就碰上了皇上,也有了今天的身份————若贵妃。 “青儿,我们走了几天了?”我住房间,虽然简陋可也不是很寒酸,看来是打点过了,揉着酸痛的地方我一脸哀怨的看着桌边摆下饭菜的女子。 不知何时起,身边的丫头都穿起了固定颜色的衣服,青儿喜一袭青衣,婉儿则是粉红,灵儿常着白,橙儿常着橙。 出宫时我让龙炎把婉儿留在身边,灵儿除了完成我交给她的那件每天清晨必须作的事之外也是侍奉在龙炎身边的,而橙儿,我让她好好当景兰轩的监工,她们我都安排好了的。 这出来几天里我也有担心过,却是越来越淡了,我,无论怎样还是冷漠的,一如往昔,没有丝毫的改变,即使我可以很开心的笑,带给他人快乐和阳光。 “已经有八天了,娘娘,吃点东西吧,明天还要穿过一个树林,路不是很好走,必须要精力旺盛才行啊!”她布好了饭菜转身笑望着我,眼中是些些的关怀。 “天呐,我可不可以反悔啊,这么折磨我,走了八天还没到,我最远也只坐过五天的车,恐怕没到时我已经拆成一根一根的了!”颓败的后仰倒在榻上。 “青儿,我要是散架了,你可得把我拼好了再葬哦,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微微转了个身侧头看她认真的对她说道。 “娘娘~~”她无奈的唤了我,摇摇头上前来拉了我起来到桌边,“不用再犯愁了,再有五六天我们就到了,如果能快点的话。”听了她的话我更是无言。 “唉,还快点呢,五六天啊~~五六个时辰我都嫌长呢!”撇撇嘴,认命的拿了筷子。 好一会儿,我与青儿都闷闷进食没有言语,忽而我双眸晶亮的看向了她,“青儿,咱们明天逃吧!” 似乎有些语不惊人死不休,青儿吃进去的东西呛住了,一张俏丽的脸此时是泛起了红,我有些憋不住的笑了起来,放下碗筷拍着她的背。 “娘娘,不要胡闹了,我们这次……”她的呼吸微微正常了些就急急开口言来,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泛红,而且满带凝重。 “安啦,我知道我们是来治水,可反正是在赶路嘛,我们走了还有周易呢,他会把粮饷押送到地方上的,再说了,不能因为有粮饷就让我也跟着死物走嘛,它慢我可不慢,我都快闷死了,你就陪陪我去转一圈,我保证不会耽误事,这样总行了吧!”我给她倒了水,柔声道。微微作着些抗争,我猜想她会同意的,她明白我的意思。 “呃……”她话里有些迟疑。 我听了她这一声连忙站起身很是兴奋和感激的看着她,“太棒了,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吃饭吃饭,明天就能好好呼吸喽!”听着我的惊呼,她微愣了下,既而便无奈的叹息起来。 我看她如此心中是万分高兴的,明天也好四处逛逛,见识一下这古代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谈笑着进食时,她有一瞬是凝着眉头看我的,那意思我懂可却忽略过去,因为再怎样我也是个人,不喜欢被束缚,而上官冰若这一辈子是最不能忍受这个了,即使让我待在一个地方永远不出去,只要这地方有我赖以生存的一切,没有人来告之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我是不会去反抗什么的,可现下我总是不放心留在这些粮饷边,我,并不信任这些人,也包括周易。 “青儿,不要……呃,不,没什么,睡吧,有你就好!”本欲让她不要熄了灯,可转瞬间我又改了主意,“晚上小心点,我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是,娘娘放心,青儿明白。”她见我如此神色认真了好多,看来很是稳重,点了点头才翻身睡去。 第二天一早才发现,竟是一夜无事,微微有些诧异,心下疑惑了自己的直觉,可能是我敏感的过头了吧,暗自松了心,青儿侍奉我梳洗。 今天的天气很好,天很蓝,白云飘得潇洒而悠闲,风吹着拂过了人,带来些舒畅和柔和,仿佛被哪位神仙的女子给轻柔的抚了过,温度很适宜,不热也不燥,有春的轻柔也有秋的眉眼却独独失了夏的妩媚。 我巧笑着回了身,他们都已经收拾好要起程了,青儿牵了我的马过来,那是龙炎为我挑的,性子很温和,目前为止我和那马相处的很好,它也被我照顾的很好,周易说我的马被我娇惯了,我却不理照旧任性着。 “周将军,今天咱俩比箭如何?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我输了也同样答应为你办一件事。听青儿说我们今天会过一个树林,比赛地点就定在那里了,走吧!”翻身上马,冲旁边整装待发的周易狡黠一笑。 听了我的话他微有一愣,既而望向一边的青儿,忽然间他们都笑了起来,不明所以的左右望望,却还是一头的糨糊,甩甩头扬鞭冲了出去,后面的大队人马也动了起来。 “娘娘,娘娘,要顾忌身份啊,切不可策马狂奔啊~~”是那个文官,他的声音在我听来已是越来越小了,不屑的回头冲他吐吐舌头,只听得其余的士兵笑声连天。 想必那家伙现在是满脸通红了吧!放慢了速度我等他们追上来。一边神思暇往。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7章 小林惊魂察端倪 大概有一个时辰吧,我们就尽数到了那林子里,大队人马和着马蹄声和车声,时而我也调节一下气氛,逗逗他们,许是荒郊野外的,每个人都提高了警觉感知着四周,我不会武功,自然是没有那些同他们一样的神情,心中却也有些担心在逐渐扩大,我猜想在这里,也许是一会儿以后,也许是……但总归会发生些什么。 突然,林子的深处鸟雀不落,青儿和周易,以及几个灵敏些的士兵都已经拔刀相向了,只有我傻傻的在粮车旁边左右观望着。不一会儿工夫只听的脚步声密集且近了起来,我也神色凝重了些,听来脚步很有规律,不是灾民,本以为半路上一定会有饿极了的饥民来抢粮食,对策我也早就想好了的,只是此刻却…… 出现了,是好多的黑衣人,大概估算之下有二三十人,看来训练有素,是为了什么呢?还由不得我多想,青儿已护在了我身前为我挡去了一击,这时我才注意起情形。 他们是似乎是以我为目标的,粮车自始至终没有被他们看在眼里,微一动脑筋我便明白了好多,神色也没有方才那样慌张了。安静的坐在马上,看着周围的一切。 虽然他们人多,可青儿和周易的武功都不赖,也没有能够欺身到我这里的,看来是有些吃力的。我斜瞥了一下旁边的那些士兵,他们并没有上前参战,而是很严实的护在粮饷周围,拔刀警备着。 暗暗点点头,赞许的看看他们,那些些的黑眸都闪着晶亮的光芒,看来被挑来随行的都是一等一的士兵,他们是分得清大局的。只是有一个人却是让我不屑到了极点,那个文官脸色有些惨白,双腿颤着,待在粮车周围不敢移动分毫,触到我看向他的目光,他闪躲了过去,我也就没有再看他。 望着艰苦的自卫反击战,我取了马上的弓箭,拉弓搭弦,指着其中的一个黑衣人,瞄准了却没有松弦,他们正在打斗,而我,却无法帮到他们,明知道所有人,所有战斗的人是在为我而战,可我却没有胆量松手放箭。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坚定了眼神,“喂,你们是来杀我吗?” “娘娘,主子吩咐了要你的命,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有个声音在打斗的间歇回了我的话,我根本没有办法分清楚那是来自哪里,只不过却让我的心明朗了些。 “我的箭法可刚学会,不精准的,你们……”瞄准一处,冷笑着松了弦,那个位置离青儿和周易他们很远,确信不会伤到他们才放了箭。 一声穿透声划过四周,我仿佛看到了血色,那是略带些褐红色的液体,只是一滴一滴的落着,似无声却又有声。自信的笑了笑,看来我得手了。冷眼望着那些黑衣人聚集到了一起,周易他们也退回到了我的马下。 “娘娘好眼力!”中箭的位置还在流血,那人却淡淡而又悠悠的笑了,“主子吩咐过的,娘娘很是犀利,能洞察天机,让我们小心点,可不想……”其他的黑衣人在他挥手后退到了一边,没有处理伤口,他站起身直直看了过来。 “处理伤口吧,你们也是为他人卖命,我不会怎样的,只是,想杀我却并不容易,你们多试几次也无妨。”淡然一笑,他愣住了的眼睛就那样映在了我眼中,而我从中却看到了好多好多。 调整了神色,那黑衣人敛了无措的样子,有些幽深的盯住了我,“即使如此,我们也还是要动手。”他的手指向我的时候,其他黑影即刻动了起来,不过,半途中被生生的阻了停下来,所有人,连同我都是有些惊讶无比,就这样木木的盯住了马下。 “臣等奉皇上之命暗中保护娘娘。”一排十二人,清一色着青衣,打横跪在我的马下,其中一人拱手回我一句算是解释,既而他们又都叩了头,“还望娘娘恕罪,臣等护驾来迟!”所有人,包括那些刺客都是一副震惊的样子,而我则是有些不太明白,愣愣的望着不发一言。 “哥哥……”青儿收了剑木木的开口,微微上前几步。 听了她的话我才反应过来,难道……他们就是禁林十二鹰吗?龙炎的贴身护卫,由他亲自训练的? 瞪大眼睛打量着他们,只是好像那些刺客并不是如我一样反应迟钝,脚步声响起时我只看到了刀光剑影和闪烁的身影,心中却是有些复杂。 禁林十二鹰是只受命于龙炎的,即使是龙靖也没有权力调动他们,这次龙炎是将他的贴身护卫都派来保护我了吗?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些堵,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做呢?派一两个就可以了啊,怎么都支出来了,他自己该怎么办?要知道…… 到后来我才发现,当时的着急有多么的愚蠢! 回头看看那些守护粮饷的士兵我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鄙夷,有些是我忽略了吧,龙炎是不是想到了这些,所以才会将身边最可信的护卫派给了我?青儿没有冲进去参战而是守在了我身边,周易也是,看那渐渐明朗的战斗,我心里却并不好受。 “撤退,还会有机会的!”那些黑衣人敛了攻势,退开几十步,其中一个低低说了一句,只是瞬间,便没了踪迹。禁林十二鹰收刀回鞘,清一色又跪倒在我面前。 “起来吧!”掉转马头,我在粮饷边踱了一周,所有人都看着我,那个文官则像是松了一口气,颓然的放松了好多,微微拭了汗。 看着他们每一个的神情我细细思量了一下,一个决定就坚定了起来。“周将军,我们比一场,假如我的箭法比你好,你就要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只是一瞬便点了头,微微笑笑。也许他看到了我脸上如常的笑容所以将方才那紧张的心给松了吧。 青儿却是有些无奈的望着我,回头给她一个笑,“你们既以来了且又是皇上派来的,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就同行吧,不必像在宫里那样拘谨,我可不是你们的皇上,不会要求很严的。” 他们听了我的话,齐齐的答了声“遵命,娘娘!”这可着实把我惊了一瞬,唉,训练有素的结果啊! 我们将比赛分三局,第一局射死靶,第二局射活靶,第三局嘛,各显其长。树林是荒僻的,除了同行的人之外没有什么观众,当然也就没有什么喝彩,而我也是无所谓的,结果也是了然心中的,只是略微凝重些而已。自然,我赢了,三局两胜,周易连连摇头,笑得无奈而佩服。 “臣自愧不如,娘娘学的可真快,精准也是令人惊讶,不过十天而已,竟到了这地步,真是厉害!”他举着弓,赞叹着。 其实在我出去旅游时曾接触过弓箭,只是因为到了这个时代,而我又不会武功才细细学起来,这样的程度该是很正常的吧! “是将军教得好。”我淡淡一叹,话是真的,心却是想着别的事,“将军,既是输了,那可得说话算数。” “娘娘,臣自是会愿赌服输的。”他堪堪一拜,很是明媚的笑着,说来,这家伙长的也不赖呢,气质也很好,算是个上乘人物。 “那好,我要离开,我们分开走,青儿,禁林十二鹰中的五个,我们一路:你,还有粮饷,另外,剩余的七鹰和你同行,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好粮饷到断江,而我,随后就会抵达,如何?”坦然的看着他,看到我的样子他就该明白,不答应也得答应,而我之所以和他比箭一来是护了他将军的面子,二来也是在暗暗告诉他,放我分开走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的箭术保护自己该是可以的。 听到我的话,周易愣住了,而其他人则是有些不可思议,那个文官似乎调整好了,上前行礼道:“娘娘身份尊贵,岂能轻易离开,况且方才的凶险也还犹然在目,娘娘怎能……”他还在说着,而我却是没有耐性听下去了。 “住口,凭我一个贵妃竟还不能作这样的主吗?”银铃般的声音微有些凌厉,冷眼望向他们,最后将目光停在了周易身上,等着他的回答。 好久他被我看得支持不住了,才缓缓开口,“娘娘,臣等是无权说些什么的,既如此,那就随娘娘吧,只是还请娘娘好生保重,尽快与臣等在断江汇合。”他看来是很不愿的,可现下也只能这样说,毕竟……我还是个主子。 “青儿,我们再行一阵儿,到明天再离开,这样,周将军可满意?”我软了语气,商量的同周易言来。 “娘娘……”他似有什么卡住了喉咙,话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我自是懂的,一个妃子,本来是不可能同外界有任何关联的,而我,是目前最高地位的妃子,不仅在几天内成为天宇王朝声名昭昭的人物,还是让当今圣上亲自送出城的女子,如此的同他们讲话,心里该是震撼和感动并存的吧,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这样一个重视尊卑之分的时代,他们也不过是这芸芸之中的一个罢了,而我又何尝不是自己时代中的一个普通人呢?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8章 分道扬镳各相顾 “皇上最近如何?”晚上我们没有走出林子,只好露宿荒野,点了火,大家都很累,我叫了禁林十二鹰中的一个到了一边问话,青儿就站在离我三步开外的地方。 “皇上很好,叫我们好好保护娘娘,直到看到完好的娘娘为止。”他似乎没有太注重礼节,看来不是很拘谨,我心里也自然了好多。 “叫你们分开来,应该是可以的,只是让你们中的一部分看护粮饷是委屈了些的,还望你们不要太在意,我并没有恶意,那些可是万千百姓的性命,所以,麻烦了!”悠悠叹息着,我望向了这林中的夜幕,其实无论哪里的都是一样的,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夜景,不同的只是人心而已。 “臣等自当谨尊娘娘吩咐。”他垂首言来,我挥手让他离开, 不久四周就寂寥万分了,只有些天籁的声音,青儿为我披了件衣服,我们相视一笑,夜色也就不显得让人惧怕了。 看那苍穹中的繁星点点,似乎宣誓着些宁静和安详,可我知道,这样的它们也时刻是在危险中的,什么爆炸,撞击,陨落,都是每天每时每刻在发生的,而大地上的人们却只能这样看到它们那微弱的光芒,微弱的光芒。 第二天一早大家就上路了,将近到晌午时分才隐约看到林子尽头的村庄和人烟,不过我们却停了下来,周易说要稍事休息,我当然是很乐意的,其他人也是累极了的。 牵了马让它们吃草,其他人也开始稍稍进些吃食。周易的眼神有些让我不舒服,不过是要单独离开嘛,至于让他一早上用眼光将我虐待吗? 喝了些水将手中的水囊递给青儿,缓缓踱步到周易那里,不太爽的看着他。士兵们四散而开,禁林十二鹰仍旧是团坐在一起,看来很有纪律性。 “娘娘,臣,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周易终于耐不住了开口问我。 “没什么啊,只是看看你,而已!”特意将“而已”两个字加重了些,睁着一双眼睛状似诚恳的盯住了他,青儿笑着过来见我这副样子更是加深了笑意。 “将军,娘娘在责怪你呢!”她倒是明白,解释给周易听,不愧和我朝夕相处了将近二十天,不过,青儿比起其他几个丫头是略微憨厚些的。 “啊?”周易一副惊讶的盯住青儿,那眼神似是在要一个解释。 “将军一早上都盯着娘娘看,娘娘心里很不舒服呢!” “丫头,你可猖狂喽!小心我收拾你哦!”半带笑意的威胁她,她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憨憨的笑着,望住了周易。 只见那家伙有些尴尬的垂了头,看来是说得太直接了一时无法接受,可我却并不在意,“周易,不爽就直说,被你那眼神盯着我可受不了。我也不过淡淡盯着你看了一会儿,你都不干,何况是我呢,再说了,人家还是个女子呢!” 装作怒嗔,既而又佯装楚楚可怜,青儿则是憋笑到了内伤的地步,周易自是有些羞愧难当,其他士兵听到的也哈哈大笑起来,只有一个周易不知该如何自处,脸红到了耳根子,看得我捧腹大笑。 突然,青儿拔剑出鞘警戒的盯着树林的出口处,其他人也纷纷警觉起来,只有禁林十二鹰没有拔刀。 寂静之下我也集中精神听了起来,脚步略显凌乱,而且有些气力不足,这样的情况我出宫前就料到了。 青儿收剑回鞘,望向了我,周易他们仍旧戒备着,那个文官早已到了粮饷附近,人,终究都是怕死的。 “青儿,按之前说好的!”我退后些向她吩咐,“其余人原地不动,收起兵器,不准反抗!”一个青影掠过眼前,青儿用轻功上了树林顶端,其他人都迷惑不解,却也都照我的话做,“尽量屏住呼吸,当然做不到也无妨,随你们自己的意愿。” 脚步声切近了,我才听到些些的哀怨声,那不是用耳朵听到的,却是用心,但也生生的让我揪心不已。 衣衫破烂不堪,面目泥泞,愁苦尽现,不是灾民又是谁呢?只见他们疯了一般冲向粮车,没有任何畏惧,我想假如此时前面有尖刀的话他们也会冲过去的,那是人对生的渴望,是求生的欲望,比之任何生物,人的求生欲是最为强烈的。 看他们大都触到了粮车,我才缓缓的抬起微微颤抖的手,闭眼挥下,顿时白色的烟尘弥漫四周,屏住了呼吸静等着。 不消半刻,烟尘便尽数消散了,地上歪七扭八的倒了好多人,有所有的灾民也有我们的一部分士兵,青儿轻灵而下落在我身边,凝神看了一会儿,我才顿了顿神向前一步,“青儿,只救我们的人!”示意青儿上前弄醒我们的士兵,她点了头由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向着那些灾民而去。 朝后走了几步,由我的马上取下了一些布袋,周易就站在那边,满脸的不解之色。 “周易,这些是麻醉散,用法你刚才已经见过了,我走后你可要好好保护这些粮饷,除了灾民用这种方法外,其他的你就自行处理吧,刺客什么的,能杀掉的就杀,不能杀的就躲,总之你得保证粮饷的安全。灾民已经够惨了,不要再要了他们的性命。”微微叹息一声,我踱回那边翻身上马,等着青儿。 一一将迷倒的士兵救醒,青儿回首向我一笑,将手中的瓷瓶交给了周易。 “周易,咱们断江见喽!”挥鞭急驰,禁林十二鹰中的五个跟了上来。周易仍旧傻傻的望着那绝尘而去的身影。 她,不杀?还想了这么妙的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若是一般的赈灾官员对前来抢粮的是格杀勿论的吧!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19章 弘城自愿卖青楼 听青儿说周易他们是走官道的,不会经过弘城,而我一心想见见古代的城市,当然也就在此处同他们的大部队分开了。 弘城原是一座不太繁华的城镇,后来有人占领了它,并以自己的名字给它命名,龙炎的父亲以及其兄将其划归到天宇的国土后它才慢慢成为了商路要塞,不过名字却是始终没有更改,可能有安抚这里的百姓的用意吧,听说之前的城主挺好的,就是没有大气,难以让它强盛起来。 我们入了弘城后就没有再看到禁林十二鹰,想来是暗中保护的吧,龙炎是怕我嫌烦才会下了“暗中保护”的命令,那家伙也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呢! 弘城比我想像中的要略微好些,恩,不算太沉闷的地方,街上男男女女的也没有什么避不避嫌的,都是忙碌的来来回回,看来有商业就是不一样,至少人是开放的,思想不是太保守。 牵了马,我和青儿行进的很慢,当然也有些客观因素啦,人很多,问了才知道,是集市的时节。这里的人都很随和,看来兼精明与憨厚为一体,做生意不吃亏,做东道主也是诚恳和善的。 商量之下我们决定在此地停留些时日,那自然就要先住店的,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家有空房的客栈,我们两人只要了一间房,原因是我不放心,青儿自然也不肯和我分开来住,毕竟那刺杀她还是犹然心中的。 进了客栈就没有再出去,我们吃了点东西就窝在房里了,我也好乘机折腾一下笔记本,一连数日来根本没有空闲时间好好看一些东西。虽然我们的行程强度不高,可我还是受不了这么慢的速度,想当初我旅游时,坐着火车几个小时就从中国的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了……呃,打住打住,好汉不提当年勇,尽管我是个女子。再说了,这时代的生产力能和现代比吗,天差地别的远了! “青儿,龙炎对天宇的商业是什么样的态度?”接近日暮时分,街上的人渐渐少了起来,大都回去了,我站在窗边突兀的问青儿。 “这个啊,因为先王刚刚建国不久就去世了,没有什么政绩,宰相大人力主重农抑商,所以……”她倒也没有管什么礼数啊忌讳的直直的答了我。 “唉!”无奈的一声叹息,古往今来的定势,均是重农抑商,如果要让天宇真正的强大起来还真得费些工夫,那些顽固的家伙可不好对付啊! “娘娘,休息吗?” “哦,青儿,咱们同床而卧吧,今天下午那掌柜的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我有些不好的感觉。”向着榻边走去望着她为我整理床铺的样子,像个小孩一样半带哀求的言道。她抬头看了我一瞬,微一歪头,“这样也好,万一……”一下子笑开来,止住了那未完的话,一双明眸温和的看着我,里面泛着淡淡的光华,那好像上阳光好像是温暖,可是我却无法触到那温暖,摇摇头暗笑自己的无能,似乎从来都向他人汲取着温暖,可我却从来都感不到温暖,我知道,那是自己的问题。 夜里睡的很好,可能是连着赶路的缘故,不过半夜里青儿就叫醒了我,她要我安静,我们悄悄下了榻,这时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那个掌柜的不是个好人,他那微曲的身影投了些斑驳在房中,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看来很强壮的人,还没有再想些什么,一阵白烟便吹到了房中,直弥漫在床铺上方,青儿要我屏息,照她的话做,烟雾萦绕了约摸几分钟仍没有退去,门口又有了新情况。 一把泛着清冷光芒的利器从门缝里伸了进来,卡着那门闩一移一移的,不到几分钟门就被成功打开了,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窜了进来,青儿向一旁移了移,拿了桌上的烛台,忽然之间房中亮了起来,我有些不习惯的闭了闭眼,既而笑着看向那几个人。 一共三人,皆是惊恐无比的样子,青儿戒备的盯着他们,腰间的佩剑随时都有抽出的可能,我冲她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冲动,她有些不甘心的退到一边,但还是尽力护着我。那三个人只有掌柜的微微镇定了些,另两人则一副杀人灭口的架势。 “掌柜的真是好兴致,大晚上的也在散步,而且还散到了我们的房中,不过那一阵白烟还真是不好闻呢!”我微微笑着,心中一边作着猜测,究竟是怎样的难题让他一店之主沦落到打家劫舍的地步呢?“大叔,我可没有欠你房钱哦!”很认真的望着他,那掌柜的有了些愧疚之色,这便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姑娘,你就勉为其难吧,现在正值水患,四下里都是流民,我们虽在弘城却也受了影响,客栈都无法经营了,所以……”他似乎在向我解释着,不过一下子他的眼神就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又坚定起来,“三儿,上,把她们抓了卖两个钱,你婶的病才好医治,我们才会有活路。”他身后的两个强壮男子作势要上前来抓我,青儿连忙将我拉到了身后。 “慢着!”眼见青儿要拔剑了我急呼到道,“青儿,不要!”抚上她握上剑柄的手我凝眉摇了头,她不解却也没有多说,犹豫了一会儿才垂下头微微退了一步。 转身笑望着那掌柜的,我才温和的言到,“掌柜的,你是要把我们卖到哪里呢?”并不是我想帮些什么,只是心中冒出个想法,正好可以一举两得那自是再好不过了的。 “姑娘……”他们四个人都是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青儿上前拉拉我的衣角似乎在表示什么我却没有在意。那掌柜的听出了我话中的妥协,感激的望着我,脸上饱含着愧疚之色,“我,我本想将你们抓了卖到张员外家的,他是个富商,没有什么困不困难的,也不会亏待姑娘,只是……你们就没了自由,我心中也是……” “是吗?那样的话得的银两可不多。”我听了微微叹息,这掌柜的还是善良的,打断他的话,一瞬抬头煞是明媚的看他,“把我卖到青楼吧,那样可以得到较多的银两,这样才能救你一家啊!”听到我的决定青儿面色有些不好看,愣了一会就猛扯起我的衣角,转头看她,有些无奈的言来,“青儿,你再扯衣服可要破了,我怎么办啊~~”她立马住了手,我笑了起来,她却很是复杂的看我。 “掌柜的,我跟你走,将我卖到最红的青楼吧,只是你得了银两救了你自己就好,以后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掌柜的感激涕零的看着我,似乎都要跪下了,那三个男子则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弄得人很不舒服。 “姑娘,你可真是个好人,恩人呐,我今生都会铭记在心的。”果不其然他跪在了我脚边,慌忙将他扶起连连摇头笑着看他。 上官冰若并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的。 可能很难相信吧,有女子会自己让别人把自己卖到青楼,而我恰恰就是那一个。 天明时分,青儿抱着我的包跟在后面,走得很是不情不愿,我拉了她一把这才跟上来。掌柜的领着我们走着,拐来拐去,我都迷糊了。青儿看了好久都没有开口,闷闷不乐的好像我欠了她冰棍一样。 “娘娘,我们好像被骗了!”她附到我耳边轻轻开口。 “能玩玩也不错啊,能不能救人的那要看人心了。”我也小声答她,这丫头可总算开口了,“掌柜的,我们的马就劳烦你们了,两天后将它们放了就成,我就很谢谢了。”冲着那背影喊了一声,他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 “我会的,姑娘放心好了,这次真是太谢谢姑娘了,我一家几口真是遇上贵人了!”他侧了头,一脸的和善笑意,见他如此我才微微放了心。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0章 脂胭斋里诧异满 到了,一个滚金大字的匾额,青儿告诉我那上面写的是“脂胭斋”三个字,听来这名字起的倒也文雅,看那建筑的规模该是这弘城里最为有名的青楼了。 我随着那掌柜的进了青楼,不一会儿,一个满是胭脂气的妇人走了过来。她看来有四十岁左右了,历尽沧桑的脸被厚重的脂粉掩盖着,说是风韵犹存是抬高了的,说是苍老却又是过头了的,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 只见她满是厌恶的盯着掌柜的上下打量,唇边分明是些鄙视和不屑。掌柜的也不抬头,很是谦卑的立着,像是一副奴才样却又有些淡淡的傲气。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袁掌柜不是一直都在这弘城里面做圣人吗?几时竟到我这地儿来了?”说罢还嫌恶的翻了白眼,我猜掌柜的一定不是很会圆滑世故。 “妈妈,掌柜的是来送我的。”看了不忍便开口言来,这时那妇人的目光才落到我身上,“妈妈就算些银钱与了掌柜的,也好让他早些从您眼前消失,免得惹妈妈不快。”话说得很卑微,我却一直笑着望那妇人。 “吆,小嘴还挺会说。袁掌柜,说吧,要多少!”她目露惊喜上下将我打量了个通透,既而又将视线转到掌柜的身上,我也看向了掌柜的,他有些难过和愧疚的看着我,那目光有不忍也有慈爱,我却将那些堪堪的撇了过去,依旧淡然的笑对着他。 “妈妈就看着给吧,想来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儿,看那水灵劲。想必妈妈自是阅历丰富的。”他咬了唇好久才艰难的说出这一句话,中间却是僵了又僵。 “五百两,如何?”居高临下的鄙夷着掌柜的,开口言来。我从不曾想过自己竟也值五百两,呃,心中微微有些偷笑,古人啊,我上官冰若如此通透,一生创造的价值该是不少的吧! “妈妈,不如取个吉利,六百两,如何?”我看了掌柜的一眼,急急言道。 那妇人颇是赞赏的望望我,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可我知道,那并不是看着我而笑的,而是看着我带给她无尽的银钱而笑的。 “好,就依你,六百两。来人,带他去账房。”那妇人爽快拍手示意成交,我向着青儿和掌柜的一笑,示意成功。青儿却投来了不太让我舒服的目光,赶忙将头转过来,不再做接受器。 送走取了银两的掌柜的回来脂胭斋,那妈妈看着我笑得很是舒心,但我只感到了其中的做作,那是我最厌恶的了,不过此时还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想起那掌柜的临走是的目光,以及他那感激的泪,我倒是微有些成就感,无论如何算是救了一家人,只是不知道龙炎会在了解后有什么反应,毕竟我现在是他的妃子,如此,很不成体统吧,嗨,管他呢,我开心就好了! “姑娘,我不管你从何而来,又是为何将自己卖来这里,但……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脂胭斋的姑娘,可听明白了?”那妇人引我上了楼,我们一起进了一间房,而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大汉,这意思我自是明白的,心中并不曾有胆怯,只是微微觉得有些好笑,电视上的还是真的呢! “妈妈,以后就叫我薇儿吧!”我淡淡一笑,一双眼睛透着甘泉般望着她,没有讨好也没有谦卑,更加没有孤傲和清高。 她似有不明,略有疑惑的盯着我,见她如此我又笑开了些,“妈妈,以后我就叫白蔷薇,算作是个艺名吧,可好?”我挽了她的胳膊,轻轻扶她坐下,青儿的脸色则是很不好看,不过也不得不如此,凡人皆爱听好话,如果不好好的把这妇人捧上天,她又怎么会善待我呢? “恩,很好很好!”她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薇儿是今天就接客吗?我看薇儿也累了,不若好好休息,顺道也挑挑衣服打扮打扮,明天妈妈给你安排可好?”听得此言我倒是心有一舒,看来这软话也是有很大作用的。 “那薇儿就谢过妈妈了,薇儿自是会好好准备的。”我福身一礼,一副小女儿家的娇羞样,相信谁看了也会心泛喜欢的。呃,虽然这并不是我,可是情势所迫嘛! “呵呵~~”那妇人笑得更是欢愉了,“我就不打扰薇儿了!”她良久才掩了笑,欲起身离去。我忙拉住了她,见她迷惑的望着我,甜甜一笑,为她倒了茶水才开口言来。 “妈妈,薇儿只想卖艺,并不想卖身于此,不知……”恬淡的口吻,没有乞求与询问,只是轻轻的述说着。余光间我看到了她那骤变的脸色,心里开始计划起下一步。 “什么?你以为你是什么,到了这里竟然还在装清高,我告诉你……”她噌的起身,顺势打翻了桌上的茶,一双眼睛里竟是鄙视和怒气,而那张脸,上面的脂脂粉粉也显露出了些沟沟壑壑,我抬眼淡然的看着她,一双眼睛还是方才的神情,脸上也挂着浅浅的微笑,她眼中微有诧异划过,可能我此时的神情给她一种高而不及的感觉吧! 微微敛了那不该露出的气质,柔柔打断了她的话,“妈妈,请听我一言可好?”触到我的目光她凝了好一会儿,既而才复又坐了下来,“妈妈,薇儿通习琴棋,想来到了这弘城又能进了这脂胭斋的都是达官贵人,假如咱们的姑娘们只是懂得风花雪月而没有文儒之气,自是无法长久的,何不借着薇儿提升一下咱们的深度呢?这样比之其他青楼自是多了些深味,何乐不为呢?况且,妈妈也该听过薇儿的曲再断定薇儿可不可以让这脂胭斋与众不同起来才对啊!”我猜想这样的说辞定会让她松口,毕竟她也算个商人,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起身踱步屋中,来回间她的神色也在渐渐变化,青儿则是一直盯着我,眼中有诧异也有埋怨,或许进了这里在她心中以为是很难出去的吧! 突然,那妇人转过了身,我也收起游离的思绪等着她的回答,“好,你且抚来一曲听听!”闻言间我笑开来,心中思量着该弹什么曲子。 不到片刻,一架琴就放在了我面前,双手轻置弦上闭了眼,而手下却已然动了起来。 凄哀婉转,轻柔舒缓,渐微渐弱,忽而又是一阵呜咽,疼痛间,辗转萦回,仿若天边的残阳没了生机失了天地,又似乎在低诉着某种决绝和誓言,又似乎在呐喊着刻进灵魂的绝望和坚守……是梁祝,我学习古筝时唯一练习过的古筝曲,我喜欢他们的忠他们的凄然,当然也感动在其中的感动,震撼在其中的震撼…… 曲终时我才睁开眼睛,可……那老鸨提帕拭泪,几道泪痕冲散了她面上的脂粉,更加突兀出了那做作和虚假,看得我内里一阵反胃,却也无奈忍住。 青儿瞪大双眼看着我,满脸的不可置信,心里有些错愕,这梁祝中最为经典的化蝶一段真有这么大的效应?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过啊~~~ “薇儿,妈妈,妈妈应了你,这曲子……”话语间又是一阵啜泣,我起了身,却停了步子,原因是,原因是,那老鸨竟用丝帕擦了鼻涕,看的我可真是目瞪口呆。 愣愣的见她走向门口,眼中满是可惜,那丝帕啊,就算比不上宫中的成色好,可在现代可都是珍品,竟然,竟然…… 推门时我看到了一幕足以让我的心狂跳不止的情形:楼下的男男女女都是满目哀色的盯着楼上,震惊,诧异,皆是普遍,还有几个女子偷偷抹着眼泪,我回头看了青儿一眼,很是不解。 关了门退回来,青儿上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住了我的胳膊,神情有些激动,显得很是震撼和自豪,“娘娘,真是,真是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简直是,简直是闻所未闻啊!”或许她是想赞叹的,可话已出口却变成了这样,一双明眸透着活力,跳动着火焰,脸上微微有些潮红之色,看得我有些想笑,难道真的很好吗? 并没有言语,任她一人独自雀跃着,我品了几口茶,皱了眉头,这茶比宫中的差远了,可也是自然的,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天宇的茶都这般苦呢?即使要人们品尝人世艰辛也不用这样吧! “青儿,我们的茶,泡一点吧,我渴了!”听得我的吩咐她才渐渐平息那颗跃动的心。 街市上今天散的很迟,或许是因为天气好的缘故,小贩们都想多坚持一会儿,热闹也是当然的。乘着夜色,街市上的灯笼都晕黄了些色彩,这才让市集不显得暗淡无华,人也来来回回,似是匆匆却又饱含些恬淡舒适,有人情味和温情洋溢着,暖暖着人心。 “司徒南疆,看来这弘城也是个好地方呢!”一身宽大的玄色长袍,质地并不是很华贵,却也没有失了雍容之气,上面的针织很细致,看来也是大户人家,但那男子通体的旷达气质却又让人觉得他不像是普通的大户人家。 右手摇扇,墨黑的长发一根银丝束起,头未着冠,眉宇间一派宁和俊逸,薄唇轻轻合着,勾出一抹淡然而豁达的笑容,称着那双如暗夜星辰的明眸,几分清朗几分幽静。 “公子,明天就该回去了,老爷派人传信来了呢,办完了事就要早些回去,夫人她……”一布衣男子跟在身后,一边躲着过往的行人一边追着前面的玄衣男子。 “听说了吗?今天脂胭斋新进了位姑娘,下午些时候还抚了琴,整个脂胭斋在场的人都抹了泪呢!” “是啊,那会儿我正在附近卖货,就听见了琴声,很凄凉的曲子,之后就看到好多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满是哀色,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 “明天好象才开始见客,又是一个薄命红颜呢,才十几岁的年纪就卖了进去,听说那女子被卖时竟然没有丝毫的哀愁,倒是一直浅笑吟吟呢!” “唉,可惜咱们没有那个福分见见,脂胭斋的价位一直都居高不下的!” “不会不会,我听说明天大家可以进去看看,至于真要那女子陪客就另说了!” “真的?那可真要去看看!” …… 纷纷扰扰的议论声传到了玄衣男子的耳中,他心里也泛起了好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天宇弘城的人们赞叹如此?还真要看看呢!“司徒南疆,明天咱们去脂胭斋!”没有什么疑虑,随口而出。 “啊??公子,公子,那可是,那可是……”那可是青楼啊~~虽有话要说却也止了去,前面的身影也已渐远,他怎么会不知道主子的性格呢?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啊!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1章 街市相遇两厢疑 夜里我开始挑衣服,那老鸨拿来的衣物皆很露骨,当然我是不会要的,因了这般我便想出去买一件,身边也是带有衣服的,可是那些都太过华贵,龙炎虽是准备了淡雅的,不过那衣料的质地却是怎也无法出手,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成色了,而我身上的这一件是前日换的,刚好是我那日掉到这里时的浅紫纱裙,自然质地不若宫里的了。 青儿本要陪我同去,可我交给了她一些事,所以也就分身难为了。不是我不重视自己的安全,而是我想禁林十二鹰该是一直在附近的,刺客,我可很是害怕呢! 同那老鸨打过招呼,我便出去了,还好不是很迟,街市上人潮依旧很多。满目的琳琅晃得我眼花,虽然有些路痴,也还分得清南北,却也只能记下脂胭斋在何方位。 穿梭在人潮之中,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妈妈再嫁后,我正在上高中,那时课业很紧,可妈妈她还是坚持每天回家来,带着晚自习下了的我去街上吃东西,尽管只有我们两个人,尽管总是我在吃她在看,尽管我们是瞒着那个所谓的父亲,尽管姐姐并不在我们身边,尽管…… 看着那街市上的夜里繁华,我总是一刻不停的同她说些有趣的事,学校的,朋友之间的,以及我看到的好玩的事,还有对将来的想法,虽然她一直听不说什么,可是她还是会用那种慈爱而又饱含沧桑的双眼定定的看着吃得欢快的我,那样的眼神让我害怕也让我心疼……也或许因了这些些的缘由我才会对身边的朋友那样的…… 猛然间撞到了人,我才敛了思绪,神情却还是没有缓过劲来。玄衣男子合了扇子,扶住了将欲跌倒的紫衣女子,在她抬头间那男子却是看到了一双饱含着难言之情的凄楚明眸,清秀的面庞,带出些灵气和朝气,和那双眼睛极不相称,和自己一样的是她的头发,不若其他女子梳起复杂而别样的髻,而是简单的挽起,只插了一根通体洁白的簪子,看她衣着并不寒酸,想来也是有能力戴那珠玉撰贵的,可…… “公子,公子?”在他愣神之间,那双凄楚的明眸已经褪尽了繁复,只余下淡淡的疑惑不解和缓缓的担忧。 听着她的声音,如甘泉般清润入耳,若流云般轻浮层层,玄衣男子松开了扶着她的手,浅浅笑着,“姑娘,走路可要留神哦!” 我听了他的话扑哧一笑,“这可不是留神不留神的问题,假如我走的好好的,突然冲出个人来,我反应再快也得时间吧,即使留神了又能避免吗?不过,在此谢过公子了,方才是我不对的。”虚行一礼,我笑看着他。 他清亮的双眸微露些哪里见过的气息,俊逸的眉宇难掩他那通体的不凡气质,虽身着并不华贵的玄色衣袍,可那抹与生俱来的豁达却分分溢出个满怀。我猜测着他的身份,无意间看到他腰间的佩玉,心里猛然一惊,想想也已明白了些。“公子不是天宇的人吧?” 心中徒然一震,怔怔的盯紧了她那双略有怀疑却没有褪去笑意的明眸,玄衣男子不经意间将手中的扇子合了置于胸前,戒备的上下打量她。 见他的神色一瞬变的没了温和,且尽现探究,我心中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了。 “公子自在转转,小女子先行一步,否则我家妹妹是要着急的。”担心会又卷入些什么里面,我行了一礼,匆匆而去,可那道灼人的目光却是一直随着的,让我心里一阵惶恐。 望着那行远了的身影,玄衣男子一遍一遍的猜测着疑惑着,究竟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一个小女子都…… 买了一件称心的绫罗衣衫便急急回去了,青儿早已急得满屋转悠起来,见我归来,她可是难掩的放心和舒心。看了我挑的衣服,她一边细细抚摸一边赞叹我眼光好,听了她的话并未应些什么,只是心里在想着那个男子,他……不会仅仅是个“公子”的! 从一大早,脂胭斋就人来人往,络绎不绝,青儿告诉我说老鸨昨天可是花了精力造了大声势,现在整个弘城的人都知道脂胭斋有个奇女子呢! 不觉有些好笑,恐怕对于那老鸨而言银钱的魅力是无可比拟的了。 待在房中我并未出去,换了昨日买的那件淡紫色绫罗衫,青儿又应我的要求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不同的是戴了面纱,依旧是插了那支通体洁白的簪子,将今日欲奏的曲子顺了几遍。 青儿不时的将外面的情况告诉我,既而又是一阵感叹,好像出宫后她也渐渐活泼起来了。 品着那自带的花茶,心里却是乱七八糟,想到了远在裕陵都的龙炎,想到了现代的母亲和姐姐,以及昨日那个玄衣男子……起身开了房间的窗户,正好可以看到街市上的景色,一手端着半温的茶,一手沿着窗棂慢慢的划着,眼睛却望向了远方。弘城之外尽是荒野,不过树林却很茂密,绿色满眼,充斥着生命的活力,也诉说着万物对世界的眷恋…… 抬眼望向脂胭斋的建筑,一瞥间看到了那抹身影,一袭淡紫的绫罗衣衫,皓雪的白纱遮去了她的容颜,但那一双眼睛就足以吸引他人的全部注意力,纤纤素手托着一盏微萦白雾的茶,没有任何目的的缓缓划着窗棂,眼却眺望着更远的地方,双眸中含着些须的哀思,通体的傲然恬淡,还勾出些些的高贵淡漠,仿若清风,仿若明月,仿若一汪平静的湖水…… 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身处青楼中却还对万物淡然?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甘心在此亦无怨无悔?究竟又是怎样的处境让她微露愁思? 玄衣依旧,却是束了腰带,看来人也清爽了不少,显得很是俊逸不凡,当然一路而来那些少女的目光就没有移开过,可因了他身上那丝不可侵犯的气质也无人敢上前答话。没有一丝犹豫,信步跨入了脂胭斋。 “承蒙各位赏脸,我脂胭斋今日可谓荣幸之至,先请各位自在落座,品些茶果点心,下午时我们白蔷薇姑娘自当亲自迎客!” 有人在大厅里长呼着,到处的伙计奔忙着,姑娘们今天大多也都成了小厮,招呼起客人来。 不同以往,今天来的,大多都是达官贵人中的文人雅士,摇扇举步间都颇有气质。玄衣男子也不例外,找了一处离舞台近些的桌子落座,要了些茶水和果品,司徒南疆一直立在一旁神情颇是不自在。 “司徒,你也坐吧,这样自然点。”男子微微浅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闻言他似有犹豫,但打量四周后还是坐了下来,却显得僵硬至极。 “青儿,花瓣呢?白绫呢?准备了?”我见时间快到,又叮嘱道。 “是主子,我再去看看,白绫可要挽牢点,如果到时候不对劲,娘娘可要叫青儿啊!”她似乎比我还紧张,很是关切的冲我言道。 “恩,我明白。”点头重重应她,她才放心的踏出房门,在此之前老鸨刚来过,我让她拿走了那个由青儿执笔的单子,上面写的是一些场面话,她虽有不满却也什么没说,可能因为我现在是她的摇钱树吧! 匆匆下了楼,青儿站在舞台中央抬头看着上面的那条白绫,而一旁的玄衣男子则有些好奇的盯住了那女子。 青衣一袭,面容精致,眉宇间有柔和和刚毅并存,忽而那女子又上了楼,站在楼梯口,丝毫不关注这楼中的人潮涌涌,微一凝视,腾身跃上了楼顶,抓着那白绫悠悠而下,试了试白绫的结实程度,才放心的微展笑颜。 玄衣男子不禁惊异万千,究竟今天的主角要干什么呢?那女子可是会武功的……青儿将白绫的一端系在楼梯口那间她刚出来的房门口,然后才慢慢离去。司徒南疆顺着主子的视线也看到了方才那一幕,他也是惊异不已,却也不敢开口说些什么。 “各位,昨天我脂胭斋来了位姑娘,自称通晓琴棋,尤以琴艺见长,不过我们姑娘要求也高,今日特与各位见个礼,还望大家捧个场。” “好好!!”众人起哄嚷嚷着要快点见到人,那念词的人也是满脸堆着笑,老鸨则凭着那张脂粉厚重的脸,讨好似的笑迎着。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2章 一曲红尘唱世间 突然间,楼上一间房的门开了,四下里皆是一片寂静,我由青儿微扶,面带浅笑俯视着众人,上前一步侧头看看青儿示意让她放心,见她点了头我才拂袖带过那系着的白绫,一手抓住由青儿送下了楼梯。 和着耳畔的风,我就像一个单摆在舞台之上的空中荡着,青儿适时的将提前预备的花瓣纷扬撒下,一片花雨中一紫衣女子翩然而下,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神色,注意力随着女子的摆落左左右右,玄衣男子则是突然起了身,满眼的惊异,这不是,这不是昨夜邂逅的女子吗?语笑嫣然间猜出自己并非天宇之人,一双灵动的眼睛充斥着活力和神采,她,为何,为何……? 马上要落地了,一抹青影掠过,我被青儿拉着稳稳着地,一个旋身,面向所有人福身一礼,轻轻开口,“小女白蔷薇,今日在此为大家献丑了!”起身间暖暖的目光掠过众人,曲起时伊人自舞,青儿退到了一边。 一道清丽的身影跳出些柔美,舞出些出尘,奈何人之欲望又岂止如此? “喂,是不是长得奇丑无比啊,怎么戴着面纱呢?”听着这一言,我倒是没什么反应,青儿却是怒瞪起那说话之人。 玄衣男子目中微露不屑,她可算是个美人呢!虽无倾城之容,绝世之貌,但那眉眼间的灵气和朝气就是无人能比的。 “这位公子说笑了,我脂胭斋再不济也不会用个丑女来充门面的。” “那就让她摘了去让咱们瞧瞧,你们说是不是啊?”起哄的还在起哄,倒是几位文雅的大家之后没有掺和,反而用鄙夷的目光盯着那些不知所谓的肮脏人。 曲未止,人已停,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了紫衣女子的身上,看她眉眼带笑,不谦不卑,不亢不傲,独然一支素梅,引人注目。 “公子想看薇儿相貌也不是不可,只是……”说着看向了一边的老鸨,那妇人也是微有犹豫,却还是冲那代言的小厮点了头。我回头向着青儿微一歪头,她含笑看我,一会儿离开了去,抱来了一架琴,支在我身后。 优雅退回,端坐在了古琴之后静静的等待着。 “我薇儿一曲千金,若要同薇儿同屋畅谈则要……”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有的还咽了咽口水,面不改色的也只有寥寥数人,我知道于这到此的人而言当是拿得出来的。 此前老鸨也是一副不可置信,我同她约定,假如我能够让她挣到千两黄金她就放我离开,她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毕竟不会有人花千金只为听一女子歌一曲,而我恰恰就在等她的不信! 听那抱价的人一句一字,玄衣男子心里颇有震撼,她?如斯的出场,居然是一曲千金,太不可思议了?天宇能够拿出这样手笔的至少也该是个富商高官的吧,她究竟在作着什么样的打算? 看她眉眼间竟是自信,多么有趣的女子,我倒要看看你会有怎样的胆色来面对这无人敢应的局面。侥有意味的落了座,玄衣男子含笑望着那端坐在琴后的女子。 有一儒雅之士上前微行一礼,“白姑娘,在下不才,虽没有千金却有纹银千两,不知可否博得姑娘入眼?” “姑娘,在下有纹银两千两,姑娘以为如何?”又有人上前应道。楼上的老鸨满眼的笑,而我却是叹息了一声,没有回话,我要得是千金,不是千银,怎么能相比呢? “公子厚爱,小女子承担不起。”我顺了眼,浅笑着答道,虽是自贬的字眼却是充满不屑,他们都是读过书的,该明白。 起身无意再留下,敛去衣衫摇了摇头,吟诗一首:“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小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公子们自在玩乐吧,薇儿不陪了!”转身间裙摆轻曳,勾出几分明媚几分黯然。但却并不是我心中所想,看来要多等几日了呢! “慢着,我出五千两白银,姑娘可满意?”又有人突兀言来,我停了脚步,转过身来,双目平静的望着那人。 眉眼间的机警和敏锐,衣着不是很华贵,可也是饱含大家风范。 缓缓下楼,我走到那男子面前,笑对于他,伸手抚平了他微皱的眉头,我想他该是个商人的,看来也就三十岁左右,却已是拥有了看透人世的坦然和清醒。 “公子,虽然你的出价离我所言犹有差距,但小女子愿为你抚琴一曲,可否随我到脂胭斋的后院之中?那里环境较为清幽。”示意青儿抱了我的琴到后面,再奉茶水,她伶俐的点了头离去。 我引那公子到了后院,这个后院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只有几位当红的姑娘接客时才会去那里,而我却偏偏喜欢。 “公子喝茶!”向他一个“请”的姿势,邀他共坐。亲自为他斟了茶,“公子不要介意,薇儿不会喝酒,所以就奉茶吧,是我出家门时命人准备的。” “姑娘,看来也不是风月女子,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不知在下……”他一开口我就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听了方才的寥寥数语他目露惊色,可能是无法相信我是怎么到了这风月之地的吧! “公子,经商多年才小有成就,不要败家哦!”摆摆手制止了他,看到他端杯微颤的手和那错愕的双眸,我笑了起来,“我不会害你的,只是想告诉你一些我想说的话而已。” “妈妈,让我们也去后院看看吧!”几个耐不住的人向老鸨央求着。 “恩……也好,我今儿高兴,就放你们进去,可只能远观呐!”老鸨微微思索,最终还是答应了。人潮尽数向着后院奔去,原本的冷清似乎刹那便打破了。 玄衣男子也随着人潮走了进去,心里却又是些疑惑,她,没有那么在意出价,没有够千金却还是答应抚琴而歌,可见,价位的决定是另有乾坤的。 “公子,商人的地位可并不高啊,可你能经营至此,也就可见你的努力了,我只是个女子,但想劝劝公子,钱财是身外之物没错,可是也要用到恰当的地方,今日这银钱我会还于公子,还请公子以后不要再轻信他人了。看到我,你便想凭己之力救我于水火,你可是个商人,这一点该要牢记的。”起了身迎风而立,风拂起我的衣摆起起落落,看来我必须要劝龙炎取消重农轻商的定制,这样天宇才会慢慢强大起来。 “姑娘,我……”他似语不成声,我转了身笑望着他。 “公子,我为你歌一曲如何?”敛衣坐在了琴后,双手轻置琴弦之上,“青儿,取我们的纹银五千两给这位公子!” “是!”青儿有些眷恋的缓缓离开,可能是在惋惜听不到我的曲子了吧!对我的吩咐她倒是没有丝毫的质疑。 红豆生南国 是很遥远的事情 相思算什么 早无人在意 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 酒杯中好一片澜澜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 最不屑一顾是相思 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 春又来看红豆开 竟不见有情人去采 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 一曲终了,我抬眼笑望着那对面微有沧桑的男子,看他满面的惊谔,良久才听得四下里掌声如鸣,他才反应过来,目有惊异的望着我,木讷的拍起手来,我却是笑而不语。 玄衣男子心神震荡,究竟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这话可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夜已深,人未散,只因为那白蔷薇仍旧在和那位男子品茶畅谈,说些什么却是无法听清,他们二人在湖中小亭子里,只有一个青衣女子随立在侧。 忽而看那女子双眸晶亮的说着些什么,男子笑的满是柔和,虽只是远观,可也自觉那其中的与众不同,似乎从一个小小的白蔷薇身上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些须乾坤和天地,只是……没有人知道究竟她都在说着些什么,他们三人又在笑着些什么。 天宇的茶是很苦的,可他们却饮了不少,究竟……无人知晓,那茶该是有多少的甘甜和爽口,以及……清香!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3章 曲终时刹那惊魂 第二天起青儿就开始里外跑了,外面不断有人起价要我弹琴,可因为始终价钱没有昨日的公子高,那老鸨也就不要求我,当然我也乐得清静,窝在房中折腾笔记本。 青儿玩心现在比我还重,似乎她早已忘记了我们是为何而出来的。我心中虽急却也无可奈何,如果想让我的计划顺利进行就只好这样再等一段时间。 不觉间我们已在弘城停了些日子了,算着周易他们该是到了的,心里对眼下的麻烦才开始微微担心起来。 那老鸨似料定了我无法离开这脂胭斋,一般既不来烦我又不勉强我做什么,而且待遇还很好,青儿要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异议。只是我却犯了难,这样的情况代表我离开不是很容易呢!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毕竟到了不得已时就把禁林十二鹰叫出来,大家大打一场好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嘛! “小姐,有人出高价了!那……妈妈叫你过去呢!”我回头看她时浅浅而笑,听着她说话,我猜那老鸨定是在她后面的,否则这几日里的工夫青儿又怎么会如此称呼那妇人呢?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站好了等他们进来。 “薇儿,今日里有位一表人才的公子给了七千两纹银,我念着价钱高些这才来唤你,薇儿,你看……”她倒是话软,还带着笑。 “妈妈,可不曾到千两黄金,薇儿不想去!”故作不愿,我撇了头。 “非要千两黄金吗,姑娘?”一声音由门外传来,我的心猛然一震,这不是,这不是那夜了……还未思绪分明,一抹玄色身影已然出现在门口,那老鸨连忙赔笑过去,而我则是皱眉盯住了他。 这家伙,究竟是何居心呢?看他没有过多的将视线停留在老鸨身上而是直直的同我对视,青儿也有些戒备的打量起这位公子。 “没错!”声音不高,我却敛了神色带笑言来。堪堪回视于他,丝毫没有任何的闪躲。 “那就千金吧!司徒,取来与了老板,我和白姑娘说说话,该作什么你就办好吧!”淡淡一笑,那双眼睛一点也不像我初次见他那样,有些威严,有些从容,还饱含些幽深难测! “青儿,奉茶!”挥挥手遣了青儿离开,示意那公子请坐,他微微点头,举手投足间含有些雍容之气。见他落座我才依桌端坐,其他人都离开了,只有青儿还在这间屋里。“公子,这钱可花的不值哦!”冲他轻摇摇手指,状似惋惜般的笑笑。 “哦?”微挑眉看我,似有疑惑却没有给人半分他的不解,看来这人物也是不一般呢!“姑娘何出此言?” “我曾与这里的老板定下过约定,假若有人肯花千金听我一曲,我便可以恢复自由之身。这一连几日我都不抱希望了,计划好了要强行离开的,公子这钱难道不是白花了?”毫无隐瞒,尽数将事实陈述,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情,试图能找到些端倪。 “是吗?看来我这钱还当真是白花了。”他根本没有丝毫的惋惜之色,看得我本不迷惑的心竟迷惑起来。 “既是来听曲的,那我就抚琴一曲吧,一来是答谢公子,二来也算是偿了公子,银钱我自是没有的,无法还于公子,还望见谅!”起身行了这个时代女子的礼,步向了那琴。 看不穿你的眼睛藏有多少悲和喜 像冰雪细腻又如此透明仿佛片刻就要老去 整个城市的孤寂不止一个你 只能远远的想像慰藉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又不是你的谁不能带给你安慰 内心里枯萎凋零的玫瑰仿佛希望化成灰 要不是痛彻心扉谁又记得谁 只是云和月相互以为是彼此的盈缺不能哭喊已破碎 曾经的最美独自一个人熟悉的街 别问你在想谁 不去追悔已憔悴爱过的机会 真实已粉碎人事已非 还有什么最可贵 ………… “只是云和月相互以为是……彼此的盈缺?”玄衣男子喃喃自语,神情里有让人无法估计的色彩,而我则是静静的看着他,不发一语。 良久之后,他笑了,我感到的是那笑容中有了些放松,可刹那就消匿无踪,快的让我以为是错觉,只是,只是我清楚的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绝对不是我曾遇到过的任何一种人! “你,到底是谁?”凝了眉头,歪头看他,青儿方才出去了,好象是没有茶了。 他似有一惊,既而缓缓的笑了,低头优雅的端了茶,轻轻吹吹萦绕着的白雾,淡淡的闲适自然而然的由他身上流露出来,不觉间我略有紧绷的心竟松了开来。“姑娘你猜呢?” “我猜?”顺着他的话开口反问,这家伙还真和我的一个死党挺像,很是巧妙的将问题又反给了我,拂了衣裙起身来,笑对于他。 “公子该是来自天臧王朝的吧,还是皇家之人。只是蔷薇不明白,天宇正值水患时节,一位天臧皇家之人来此做什么呢?”那夜我看到的玉佩已不在他腰间了,可我很肯定他定是天臧之人,龙炎曾告诉过我,天臧的玉器制造和加工可谓天成,天远大陆的玉器精致些的都是出自天臧,再加上这家伙通体的那种气质,我想我的判断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他微露诧异抬头看了我,马上又笑了起来,“姑娘还真是让人惊异不已呢!一曲千金不说还能猜到他人的身份。”没有任何的不安和慌乱,他倒依旧从容大方。 “那你,究竟是谁呢?到天宇来又是为何?”急切的想断定这一点只是因为担心龙炎,他自己国家里就已经有好多的麻烦了,如果再加上其他邻国的,我真的无法想像。虽然此前出来时龙炎曾与我讲过天远大陆内部的事,可我终是无心听,所以……知道的很少很少。微微有些愧疚啦,不过应该没什么吧! “我?我叫郎鸿熙,是天臧的……”他话还未完,就听到了破门而入的声音,我暗自咒骂:这什么人啊,真是……可马上,我就连咒骂的工夫都没有了。 “小姐,快走!”青儿拉了我就往门外跑,我心下一惊,也许是因为有面纱的缘故,郎鸿熙并未看清我的神色。 “怎么了,青儿!”顺着她,青儿拉了我,刚迈出房门,一阵清冷光就闪过眼前,登时我便呆在了那里。一个力道,青儿拉了我一跃,我们便从楼上飞下,这时我才看清情况。 楼上少说也有十来个黑衣人,个个凶神恶煞,可能没料到我们会从楼上直接飞下,楼下并没有设防。看着四处逃窜的人,我吞了吞口水,向后躲在青儿身后,她回头看看我,满脸的担心。 “真是的,哥哥人呢!”我听到青儿的话知道她并没有把握胜敌,心里也微微的担心起来。 郎鸿熙不知为何的从容而出,就看到青儿拉了那白蔷薇由楼上飞下,既而便是冲到房门口的黑衣人,他们似乎是以那白蔷薇为目标的。只听的有一个黑衣人说道:“尽快解决,主子还等着复命呢,否则一旦离开弘城再下手就难了。” “小姐,不要离开青儿身边!”青儿拔了剑护在我身前。几道黑影过后,我们四周已经围了好多黑衣人。 上前定定神,我睁着一双没有情绪的眸,尽管心里很害怕,“你们怎么又来了?”状似不满,我身上却带出了些居高之势。 “什么又来了!”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心里徒然一紧:竟然和上次的不是一拨人吗? “小心点,主子交代过,目标太聪明,别留下把柄,给主子添麻烦!”有人厉声吩咐,一瞬他们便开始行动了。 一晃间我就被青儿拽着闪左闪右,弄得晕头转向。不同的是有援兵到了,霎时间脂胭斋中打的难解难分,而青儿和我也慢慢被护了起来。 静看着楼下的打斗,从眼神可以判断出来,那白蔷薇定是被弄的昏昏的了,她该是害怕的吧,毕竟……可是为什么要来袭击一个女子呢?看那招式次次直向要害,是要那女子性命的,什么样的理由呢?蹙了眉静静思索着。 “公子,公子~~”司徒南疆急急冲上楼来,“我听说脂胭斋有人打斗,还好公子没事!”似是放心一般舒了口气,既而望向了楼下。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4章 转危为安心微释 楼下之势已呈僵持,但看来是那些黑衣人占了上风的,毕竟人多。我看着护在我身前的青儿,心里微有些感动和难过。现而今,我却是让他人为了我徘徊在死亡线上,该不能这么自私吧!犹豫了一会儿,狠下了心。 “青儿,去取我的弓箭,我不能让大家为了我一个人拼命!”拉拉她的衣服,很坚定的对她说道。 她转头看看我,有担忧,更多的是不明,终究她还是拗不过我,点头后挥剑杀了一条道出去,既而腾跃飞上了楼。五鹰将保护圈缩小了些牢牢的挡在我与刺客之间。 朗鸿熙是听到她的话了,心里的迷茫更加多了。司徒南疆望着楼下的局势,也在用余光观察着主子的表情。他很想问问主子的意思,毕竟他们与这白蔷薇也不是毫无关系,帮还是不帮呢? 见青儿腾跃到了楼上急急进了那间房,司徒回头看了一眼,这才看清郎鸿熙的表情,微微有些担忧之色,很不符合主子的个性呢,这样的表情! 看她虽被众人保护,可还是面露担忧的神色,郎鸿熙心里竟有些怜惜,可是帮吗?他却疑惑了,想试探一下她会怎样做吗?这样的境况,究竟……该如何呢? 忽而间一阵风拂过身边,一道青影晃到了楼下,“小姐,弓箭!”青儿叫着,满是担忧。 我却更加的着急,我够不到啊!她挥剑同几个黑衣人缠斗到了一起,慢慢的在向我靠近。 不到片刻,一个青影便到了我身边,将弓箭交到我手上,“小姐,小心啊~~”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心下又是一紧。 “我知道的。”重重的点头,四处瞅着可以出去的机会和空档。决定了后便直直冲了过去。 忽然间一个声音夹杂着惊恐传来:“小姐小心!”回头之际青色的身影已然奔向了我,只见一片血色横飞,青儿挥手一剑挡去了堪堪刺来的一剑,她一手抚压住了伤口,透过她的手指仍旧有血液在静静的流淌着。 顷刻间五鹰的保护圈迅速的向我移动过来,而青儿却是痛得皱着整张脸,我想伤口是很深的。 抬头无意间对上了楼上的一双眼睛,那里面有些不解,我倒是忽略了呢,这家伙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逃窜也没有来个英雄救美,只是在看好戏吗?念及此处让我心里十分不爽。 “喂,看够了吗?”语气很不好的冲他喊道。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同他说话,明显的他有些惊讶。 淡淡一笑,满是从容和大气,“姑娘似乎很不高兴有看客呢!”他手中的折扇微微一顿,恍然间一道玄色的身影似从天边而来一样,优雅而又翩然的降了下来,随即那道楼上微有愣神的人影也紧紧追随而下,我看着如斯的他竟有些恍惚,他好象幽灵哦!虽然这比喻并不恰当,可是那样从容而又大气雍容的他一瞬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来到了我仿佛触手可及的地方……“姑娘,可有什么吩咐?”他合了扇子,温和的笑着,似乎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打斗。 “呃,呃……”尴尬的清清嗓子,靠,从来对男人不感冒的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狼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色,我伸手揭了面纱,“虽然我们只见过两次,不过交个朋友应该不是问题吧!” 触到那真诚而清澈的眼神,他心中微有动荡,“当然!”脱口而出,依旧笑看着她,揭了面纱算是真诚相待了吗? “或许我们这样程度的朋友我根本不该要求你做什么,但……”我眨了一下眼睛看看身边的青儿,抬头更加坚定的看着他,“我并不在意你现在是否出手相帮,不过麻烦你暂时照顾一下这位姑娘,如果方才的剑上有毒也请公子尽力相救,在此我先谢过了!”福身一礼,转身拿了弓箭傲首立在这脂胭斋中。 看那女子满脸的倔强,郎鸿熙与司徒南疆心里皆是一震。“小姐,不可啊,你……”青儿忍着痛,尽管额上尽是冷汗,面色苍白不已,也还是撑着抬头担忧的看着我。 向她柔柔一笑轻轻摇头,示意她我不会有事。 “你们通通都住手!”厉声大喝,声音不高也不低,但威严和孤高却充盈的满满当当。见他们停手分开成了两边,五鹰护在我这边,黑衣人则退到了那一边。 郎鸿熙淡淡悠悠的笑着打量局势,而司徒南疆应了他主子的吩咐扶了青儿到一边检查伤势。 “喂,不要这么不道德,把人家的店弄得满目疮痍,等你们刺杀完了我还得赔钱。被刺杀的是我哎,到头来还得倒赔。虽然这青楼本就是该就取缔的,可也毕竟是人家辛苦的一份产业,毁了多可惜啊!要打出去打,你们来多少人我都奉陪!真是的,真不知道你们主子出来时怎么交代的,连个杀手的素质都培养不出来,真是丢人!”不满的忿忿而言,歪头皱眉看着他们。 郎鸿熙心中一阵憋笑,这丫头真是有意思呢!再看那一班刺客个个眼神都不太自然。青儿闻言则是忘了疼痛的笑出声来,娘娘可真是的! 我回头看了青儿一言,她立刻止了笑,撇过了头。“不过,你们总得告诉我刺杀我的是谁吧,要不然万一死了该多冤呐!”我将弓箭横置胸前,另一只手已在摸索着准备搭箭了。 “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原谅!”其中一人冷冷的答我,唉,这结果早该料到了的。摇摇头,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他们也相继跃出了门。 “真是麻烦!”不满的嘟囔一句,回头冲着青儿笑了起来,“青儿放心好了,我命大的很,况且他们五个又不是吃干饭的!”摆摆手无所谓的向门口踏去。 只是一瞬,一支力道适中的箭从脂胭斋的门口射出,直直向一方飞去。一声闷哼,我跳出门来看我的成果。 一人肩膀中了一箭,正皱眉忍痛呢!“呀,中了啊~~我的箭术很不济的!”略显无辜的睁着一双眼望着,微微掩藏着笑意。 “你……臭丫头!”一个黑衣人怒气冲冲的向着我而来。没有惧色的昂首直视,并不躲开,就这样略有意味的看着这些黑衣人,满眼的高傲和不屑。 忽然一道玄色身影闪过,我已经被一只有力的手揽过躲到了一边,惊诧间抬了头,一张俊逸的脸上写着些认真,是郎鸿熙? “唉,你怎么搞的,该救的时候不救,不该救的时候乱救啊!真不知道你这看似也聪明的脑袋里装得是什么啊!”我伸手敲了他的额头,他放开了我,若有所思的抚抚额头,虽然也不太满意的蹙了眉头,可最后也是从容的笑开来。 这个丫头真的很没有分寸,救了她反而遭来数落,郎鸿熙心中微微有些不快,可随即又拂了去。看着她那神情,他还是向她笑了起来,此行天宇并没有白跑呢! 我看那边五鹰又与黑衣人打了起来,横了弓,时刻准备着放箭。望着身侧神色认真的她,郎鸿熙回想起青儿方才的话:“她的箭术可是很厉害呢!小姐又唬人了。” 瞄准机会,手中的箭一支支的破风而出,不到片刻,那边负伤的就不少了!渐渐的阵势也弱了下来,不久五鹰就退到一边了,他们也没有人再进攻。 微顿身形,我才向前而去,“箭上可是有毒的哦!”凝了神色,状似认真的向他们提醒。 “什么?你这丫头真卑鄙!”有声音传来,我不满的抬了头,望向天边。 “卑鄙?哼!你们呢?暗中刺杀不说还将本没有关系的青儿打伤,那会儿你们好象也是偷袭的吧!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一听到说有毒个个都是一副惊恐不已的样子,说到底不是都是怕死的吗?这样的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带出些高傲,俯视他们。 “记住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以为派来些刺客还都蒙着面我就不知道那暗地里的种种,小看了我上官冰若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许是你们的生命,也许是你们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东西!”转身间衣带飘飘,挥手间弓箭横过,扫除了空中的什么,却又留下了什么。 “放心好了,我的箭从来都是干净的!”微微叹息,究竟这样的世界还要摆布多少人的生命呢? “我们走吧,青儿的伤还要医治,就多留两天。”冲五鹰吩咐,他们收了兵器,低头回道:“是!” “公子,我们方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收拾了一下,我们入住到了一家客栈,那脂胭斋毁损的很严重,可老鸨怕的连连让我们走,所以我也就厚着脸皮没有赔给人家银两,不过我想,郎鸿熙的千两黄金该够了吧! 一切收拾好后,五鹰请了大夫来为青儿诊脉,我和郎鸿熙就成了仅有的两个闲人。 “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他依旧笑着,不过那笑容中却多了些复杂。 “断江,我有事要处理,来这里不过是好奇罢了!”微笑着应他,为他斟了自带的花茶,顿时清香便萦绕在了空中,纠结在我们的视线之间。 “那一起吧,我正好要去远河。”从容的坐下,拿着折扇的手静静的放在桌上。 “远河?顺路吗?会不会绕弯子啊!”略有迷茫的抬头看着他。 猛然间抬头,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郎鸿熙皱了眉头,用一种看白痴似的眼神盯着我,沉默一会儿,终于让人忍不住了。 我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不爽的瞪向他,“不过就是罗嗦的问了一句而已,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 顿时空气就像凝聚了一样,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好久,好久他才动了动唇,却是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真不知道这年头男人都怎么了,我错了吗?”无奈的坐了下来,颓然的望向了窗外,看那已入夜的天际,忽然觉得有些累。 “你可知郎鸿熙是何许人吗?”似乎隔了几个世纪一样,他的声音才传入我的耳中,回头时我看到了一双微有怒气的眸,却也只是一瞬那神色便掩盖了去,只有一片深不可测,而我竟微微有些愣神。 “有必要吗?你不就是你吗?一个气质还算不错的男人,再有就是顺带的多余的救了我一下下。”木木的答他,我想那时我一定是非常迟钝的,如果当时能够充分的发挥一下我的想象力,也不会到后来弄的…… “是啊,没有什么必要。”他干笑着也望向了窗外,空留一个侧面给我,那种他身上暗暗露出的气息和听我弹琴时的简直一模一样,突然的让我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那首弹给你的曲子叫什么吗?”我笑了,晶亮的眸注视着他。 郎鸿熙迷茫的转过头,望着那张精致而又活力四溢的脸,轻轻歪歪头,移开了视线。 “它叫曾经最美,不知为什么,我总觉的你身上带有一种很浓的我也说不上来的气息,让我想到了那首曲子,所以就弹给你听了。” 他似乎看了我一会儿,感到他的视线如我一般投入了沉沉的夜色我才继续开口,“或许曾经的那些记忆里有很多的幸福和快乐,可我想也必定是有苦涩和辛酸的,但人不能只依靠着那些过活,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继续,它们就会慢慢黯淡了光芒消失了色彩。所以我们只能努力努力的往前看,前面的道路也许是黑暗而恐惧的,可它也是有很多新奇的,而我们要做也应该做的就是勇敢的面对恐惧去探索那些新奇,因为只有这样生命才会有意义。曾经的美是落日,而我们要的是朝阳,不是吗?”我侧了头,笑着看他。 微有诧异的望向她,郎鸿熙的心中一阵暖一阵震。久久的无法言语,她竟在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内心吗?那是二十多年来无人问津的孤寂啊,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可以……体味。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5章 重整旗鼓踏行路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就住在了客栈里,青儿曾说过她的伤不要紧,想让我不要顾忌她继续赶路。当然她的意思我是明白的,水患爆发,灾民无数,一路来我们也见了不少,虽然是件紧事,可我也是有打算的。 一来,青儿的伤虽然不碍事,可我并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索性就好透了再启程;二来,过早的到了灾区我就必须将一切措施定好并实行,可是现在的状况我并没有任何把握保证天宇的百姓会按照我的想法做,只有把他们逼到了绝境,才会让没有任何退路的百姓听我的话,这样灾情才可以很好的控制并达到我出来时的目的。 答应过他的,要保证天宇以后不会再连年水患的,我就必须要做到,是为了他对我的信任,以及他那脆弱的心和面对皇位的无奈。 白日里我总是去街上闲逛,当然也是为了打听一下灾区的状况,晚上大家就都聚到了青儿的房中谈笑风声,虽是阵阵的欢歌笑语可我总是看到其他人不太自然的神情,所以也聊不上多久就都各自回房了。 却是有一件事很奇怪,白天我出去时五鹰中的两人是会同行的,以我的判断那些想要我性命的人不会轻易放手,毕竟一旦离开弘城,离断江也是不远了的。但是出乎我的预料,住在这里将近二十天,可却没有碰到一个刺客。心里虽然纳闷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也不是非要有个刺客来玩玩才过瘾的人。 “公子!”司徒南疆神色恭敬的进得房中来,我看了看郎鸿熙的神色,依旧是那俊逸的面容,依旧是那淡淡的温和笑意,但目光却是看向我的,纳闷的皱皱眉头,转而望向了司徒南疆。他这几天可是没见人呢! “喂,他在叫你!”语气不是很好的提醒他,郎鸿熙这才转过了头看着来人。 “公子,事情和您预想的一样,不过已经解决了,只是……”他弯腰行了个简单的礼,但那其中的尊敬和惧惮却很清楚的表现出来。 “知道了。”淡淡的言来,司徒南疆未完的话他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但我却是不同。 “你说啊,只是什么?话说一半多不自在!”双眸晶亮的盯着那恭敬的男子,郎鸿熙却是笑了笑。他微微抬了头,偷偷瞄了他那主子一眼始终是没有答我。 “你究竟怎么教他的,这么怕你,我问话他理也不理呢!”没有生气他的回避,伸手敲了郎鸿熙的额头,神采熠熠的问他。余光间那司徒南疆欲言又止似乎很生气我的举动。 “疼啊!”他倒是没有太在意,如这些天一样抚着额头轻呼,可笑意却没有淡去。 “哼,装样!”忿忿的撇过头,不太高兴。 他也和龙炎一样在隐藏着自己的情绪,而且他比龙炎还要会隐藏,让人心里很不舒服,我真的不明白他到底会不会生气。 “哪有。冰若,什么时候启程?”柔和的反驳我的话,既而又笑着问我,“可都待了快一个月了,弘城真的很好吗?” “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无所谓的!”淡淡扫了他一眼,望向开着的窗外。 “什么?无所谓?那为什么要拉着公子留这么多天?”司徒南疆惊讶的反问,我微有不悦的回头看他,郎鸿熙皱了皱眉头,司徒便垂头退到了一边,“公子,我,我错了!” “哎,郎鸿熙,你这跟班可真有知错能改的觉悟!”见他那副可怜样我调笑郎鸿熙。 “跟班?”微有些无奈的语气,他瞥了司徒南疆一眼,我竟然看到那家伙的眉头抽了抽。“是啊,真有知错能改的觉悟。”叹息般的语气,静幽幽的感觉。 “明天就走吧,我怕在等下去你会疯的。是有什么事要办?”起了身浅笑吟吟的看向他,恍然间他似乎愣了一下,却是很快便双眸柔和的笑了看我。 “也没什么事。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究竟为什么要等在弘城这么多日子,可心里却急的让人诧异。” 看着他那没有任何探询意思的眼睛,不自在的撇过头,几步到了门口,“没什么,只是想转转,而已!”虽然尽力掩去了那份心思,可我的语气却不是很正常,想必他是听出来了。 “我先去看看青儿,明天一早就走!”打了个马虎眼,匆匆离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唉!没办法,灾区的事最近揪的我心烦,一睡着就仿佛看到了无数的灾民,梦里的感觉让人冷汗直冒呢! 摇头拂去思绪,抬脚向着青儿的房间走去。虽然我并不太会照顾其他人,给他们温暖,但是也不是视若无睹的,呃,这几日把她交给几个大男人照顾是很不仗义啦,可我也没办法啊,好的是随同来的五鹰中有一个就是青儿的哥哥,疼妹妹的话应该会无微不至吧! “说吧!”郎鸿熙脸上的笑意抹去了,换而之的是满眼的精明和犀利,有些让人威震而尊敬的气势。 司徒南疆单膝跪地拱手低头,“是!主子,这些日子先后有三股人马向弘城而来,不过尽数被我们的人击退了。据说都是来刺杀一个叫上官冰若的女子的。来者个个都是高手,训练有素,像是官家培养的。” “哦?”晶亮的光芒一瞬划过郎鸿熙的眼睛,英眉间没有丝毫的感情,良久才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那俊逸的面容传出,却没有人看到那神采淡然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那上官冰若是何人?竟有如此多的杀手刺杀。”平缓的语气根本不像是在问些什么,但通体流露出的气势却有让那疑问犹如天成。 “臣该死!”俯首一拜,这才敢开口言来,但终究没有抬头,“那上官冰若是,是天宇翰轩帝的贵妃,听说是前不久新封的,才十天的工夫就被派出来赈灾了。而且她好像是自己要求要来的。” “赈灾?”淡淡一声,郎鸿熙的唇边似有一个僵了的笑。好久好久,他都似乎忘记了还有个人是跪在他脚边的。恍如隔世一般,寂静的空气才被划破,“是紫云传来的消息?” “是,现在她就是那若贵妃的侍婢。”司徒南疆额上的汗水早已密布了,听到这一声才松了口气。 “恩,你先准备吧,估计过几日就能到远河了。”拂手让他出去,司徒南疆起身退过三步才离开。 玄色的衣袍轻拂过桌边,修长的男子已然向着窗边走去。仔细看那面容,无波无澜,只有一双眼睛分外明亮,没有人可以从他的神色中读出些什么,似乎他是那般的缥缈不实,似深潭又似夜空,独独的多着神秘和静溢。 她竟然就是那提出以工代赈的女子吗?怪不得那天…… “记住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别以为派来些刺客还都蒙着面我就不知道那暗地里的种种,小看了我上官冰若总有一天会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也许是你们的生命,也许是你们一生之中最为重要的东西!” 那时她身上多的是让人惊讶的气势,一个女子,却又不仅仅是个女子。 这些日子她时而的话又闯进了郎鸿熙的脑中,有时候她的话真的很令人不解,可有的时候却像是包含着无限的深意,有点像在阐述什么道理一样。 究竟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呢?不觉间他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抚着额角,无奈的摇摇头,该是不可能的吧,那可是个疯丫头呢,自己的头都被她敲了无数下了!翰轩帝该会很惨才对,这才将她派出来赈灾? 不,不对的,十天而已,即使不是绝色佳人也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就被厌倦,何况,何况那翰轩帝并不好女色,冰若也是自请出来的……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突然的有些落寞,可能习惯了这些日子有她的聒噪吧!淡淡一笑,低头间就看到她在楼下和几个小贩说着什么,眼神里满是灵动和轻悦,只不过眉宇间含有些轻轻的担忧。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6章 别离已久空牵挂 “皇上,今夜去何处就寝?”小安子跟在龙炎身后,一边打着灯一边小心的问道。 “不了,回寝宫吧!”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透着威严和犀利,让人不敢亵渎。 “是!”低着头赶紧应道。自从娘娘走后,皇上已经好久没有笑过了,总是让人心惊胆战的呢! 遣离了其他人,龙炎独自立在窗边,抬头遥望着夜空,一瞬间那双眼睛闪现出甘泉般的色彩,澄净而无杂,仿佛皓月一般洁净却也是孤寂万分。 冰若,你怎么还没有到呢?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还是另有打算?他前几日将龙靖也派去了灾区,临行时逼着他立下保证要将冰若安然带回。 当然也是有人时时向他传回冰若的消息的,听说她还没有到断江,而是停在了弘城,不过周易却是早就到了。 本来他想去找她的,可是朝廷的事又不能放下,她曾说过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他又如何能不以为意呢?放开了朝野她会生气的,他不想她生气,他想看到她笑的样子。 约莫夜半时分龙炎叹息着到了书桌边,犹豫了下才落座,手边那个笔记本随手便携了入手,其实他早就看完了。她离开后几天的工夫,他便看完了。或许是心里欢喜的缘故,她的文字学起来很上心,不多费力就懂了会了,自然这笔记本也就不在话下了。 无意间翻到了其中一页,龙炎无奈而又伤感的笑了起来,眼神顿时变得辽远起来…… “你听着,这个就是我给你安排的表,不过我用了我的文字,除非你能完全的弄懂文字,否则你是看不来的。这就是说直到你能够看懂时才能去你的那些妃子的寝宫让她们侍寝,呃,听不听的就由你吧,反正我告诉过你了!” 低头间瞥了眼那一页,这一个多月他没有踏进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给自己的借口是还没有看懂那张纸。急急的翻了几页便到了前面,那是她记下的,算是游记吧! 6月15日 今天坐了火车,约莫晌午时到了锡林郭勒,呃,这地方怎么说呢,一望无际的大草原,绿茵茵的满眼都是,看得人心情舒畅!下了车从了旅行团的安排住了一家宾馆,不是很豪华也不是很寒酸,我的能力支付起来是没问题的啦!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也算是个中产阶级,况且出来时母亲打理好了一切,所以也就没什么了! 美美的洗了个澡。听他们说,明天才安排旅游行程,自然是要大家好好休息的,所以……我就梦了一下午的周公。 傍晚才起来去祭五脏庙,有件事就淡淡的悄悄埋怨一下吧,那饭菜还真让人吃不惯呢!最后我也还是随便的吃了一点大众化的食物。 就餐后随着人流去了宾馆的楼顶,那里是专门为游人设置的,此刻正好能够看到落日。远远的草原称着暖暖而耀眼的夕阳,真是舒服! 可惜“总是近黄昏”呢! 夜里写了些文字,还是觉得有些累,所以就……蹭上了床!说来也是奇怪的,像我这样决定以文字为伴的人应该是敏感又没瞌睡的,可为什么我只有前一样呢?唉~~~伤脑筋啊!!! 龙炎唇角含笑,微微感念着她那愉悦的内心,又翻了一页…… 6月16日 导游说今天去草原体验一下当地人民的生活,其他人都提了兴致,其实我并不想去看什么人,虽然好多少数民族都很好客,可我总觉得那样的话会让我这个冷漠好久的人不知所措,不过嘛,最后我还是去了。 呃,我收回前面的话,从来没有那种感觉哎!像是陌生人可又像是忘年好友,人,真的是好奇特的动物! 这里的人真的好像刚刚出世的婴孩,没有心机没有欺骗,更加没有加害,唉,不得不感叹了,汉族人可能从诞生的那一刹那就注定了与少数民族天差地别呢!怪不得高考分数线少数民族的划得很低,没心眼的人真是很讨人喜欢呢! 因着我那模样,一个高高瘦瘦又黑黑的当地人答应教我骑马,嘿嘿,我的胆子很大吧!早就听说很多艺人拍古装戏时会因为骑马这一关吃不少苦,所以,呵呵~~我也想试试,毕竟学会了也不是坏事嘛! 当然我很失败,摔了很多次,说实话,很疼,像我这样的人,最怕疼最怕冷,也最怕热,什么都要求有度,太过的时候就会大声的叫嚣,可今次竟是出奇的没有任何哀怨之声,也不是说我转性了,只是,那当地人一个劲的要我放弃,说什么我一个小女子就不要逞强了,哼,小瞧人,我偏不! 当然,最后我还是学会了,回到宾馆时已经跟虚脱差不多了,但我还是强打起了精神,因为,嘿嘿,明天要…… 龙炎无奈的摇摇头,冰若的这种精神还真的是让人惊讶呢!不放弃却又并不太固执,凡事总是作到自己想要的那样,笑着移了移烛台,又翻了一页…… 6月17日 今天就比较轻松了,昨天那个黑黝黝的家伙一大早看到我时满是惊讶,他竟然很直白的说:从没见过像我这样的女孩子,摔成那样了还硬是把骑马学会了,而且今天还能这样爬起来学弓箭!鉴于他也算是在夸我,暂时就不同他计较了,蒙古人都很豪放嘛,情有可原! 跟着那人学了很久,基本的姿势和技巧已经掌握了,只是还不太精准,奈何天已经黑了,我也只能作罢。那人说,如果我能够留下来不出多久就会名传大草原,作个女英雄!我笑着不说话,他不知从哪里听说我明天就要到下一个站点,便送了一个精致的吊坠给我,说着还翘了大拇指。心里美滋滋的,如果妈妈她也能一起来就好了,我和她就能一起看看这大草原的美丽和包容,只可惜她怕花钱,所以…… 晚上和导游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再向前走一下,还是没有出大草原的,虽是人在那里听着,可我早已昏昏欲睡了,一散会就奔向了我的床,唉~~~还是床舒服啊! 是啊,冰若真的是个生活很规律的女子呢!从来不会做没有理由的事,睡觉也从不耽误,如果哪天不得已迟了,第二天可一定是要补回来的呢!念及此处,龙炎又是一阵轻笑。 6月20日 辗转几天,一下子又从内蒙古到了北京,听闻香山的红叶很漂亮,现下的时节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来看看,其他人也因为可以顺道游游北京也就没有异议。 北京是温带大陆性气候,不若亚热带那般湿热也不似热带那般炙人,树也很多,毕竟是首都,面面活还是注重的。 想起我的家乡,那可真是天壤之别啊!一望无际的戈壁滩,真像我们以前的老师说的:“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吹石头跑,戈壁滩上不长草!”唉,贫富差距呢,从古到今都一样啊! 看着沿途的美景,想像着香山红叶现在的样子,其实我最想去日本京都的岚山看红叶的。听说那里的红叶很漂亮,再有就是坐在和屋的走廊上,多有复古的气息,再泡上一个温泉,美极了呢!呃,想归想,那可是得钱啊,我很穷的! 6月21日 唉!说来也真是的呢!这香山也就那样吧,美是美,就是太静。虽然我本是个很安静的人,可是太过相近的东西总是没有吸引力的,就好比恋人:假若太过相近那就没有意思了,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东西,没有了意思谁又会多耗工夫呢?要是我的话,就肯定不会。 希望有一天可以有个人很疼爱我,宠我,能够猜到我心中所想,能够……嗨,想那么老远的事真不是我的风格!不是说过的吗?一生之内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好好照顾母亲,用我的生命照顾她,直到……不,不要想!一定不会的啦!有我在怎么会呢?她那么那么健康! 下一站好像是去西藏,听说那里氧气稀薄,我可要小心点,否则没命回去见她,那可是个很麻烦的事呢!呵呵~~想多了,睡觉吧!6月22日 今天坐了一天的车,好累啊~~~~所以,就不写了吧!反正也是以后留给自己看的,我要去会周公喽!听说那是个美男子呢! 龙炎略觉好笑,周公?还美男子?这冰若,可真是的呢!窗外已是明月高挂,看来夜是深了!奈何这一介天子似乎毫无困意,平白的浪费了良宵! 6月23日 今天来到了西藏的草原,比起内蒙的,似乎更加好一点,也许是因为这里的空气比较清新吧!毕竟污染少嘛!高原反应似乎并不重,其他几个来自沿海地区的倒是微有些难受,我想,或许生在中国的第二阶梯也是好事,最起码高原反应不强烈! 随着大家转了几个旅游胜地,就是吃遍当地美食了,这个于我是再拿手不过了,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吃不惯,实际上也就没有品尝多少,所以不要拿我当猪看呶!! 旅游的时间似乎总是那么紧,听导游说,再待三天就要去昆明了,尽管我很不喜欢这样来来回回的跑,可是能到昆明耶,不由得让人很兴奋,那里可是中国的“春城”呢!四季如春的地方,真该好好看看,即使什么都做不了,也可以陶冶一下情操,于我而言是好事呢! 好了,就这么多吧,很期待哦!所以我要好好养精蓄锐,这样才可以不总想着睡觉嘛! 6月28日 今天下车到了昆明,果然呢!这地方好美,人们都很好,看起来是很文明的地域哦,我想可能因为是旅游胜地,为了招揽更多的游客,那么当然是要提高人们的服务态度和水平。 呵呵~~我很开心哦!和妈妈通了电话,聊了聊天,当然也被她念了好久,有点幸福的感觉呢!好像没有人会整天叮嘱我什么,从上高中起就自己处理一切事情了,吃饭,自己做,衣服自己洗,生病了自己照顾自己……虽然有些事情长大了就该自己做,可是我也很希望有人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啊!即使不是每天,至少也该有个一两次嘛!呃,埋怨到此为止,以前的事就让它如沙地上的痕迹,随风而逝吧!让我让她都忘记,永远忘记!!! 7月4日 因为大家的普遍要求,旅游团答应多留几天,当然费用也增多了,不觉有些抱怨,毕竟我又要多付些钱了,但转念想想也不是坏事,“春城”嘛,多留几天也好,我也乘机多转了几个地方,感触也都记入了心间,回去回味好久都够了呢!所以,交就交吧! 下一站是杭州喽!听说那里可是江南水乡呢!如女子一样的地方,不过于我可能不合适。那是最后一站了呢!想想才发觉离家已然逛荡了半个多月了,这次到了杭州旅游团就会解散了,但我想多待一段日子,决定是这样下的,可是……再想想吧!这可是个大问题呢! 啊~~~冰若打哈欠中……好困,睡吧!! 龙炎合了本子,望望窗外,唇边一抹发自内心的笑。诚然,冰若在外他真的很想念,可是……掌了烛台绕过屏风将其放在了桌上。 一袭锦衣华服静立窗边,窗外的一处开着些艳丽的花,此时衬着夜色更多了些娇媚和妖冶,但那香却幽幽静静的传过来,而屋内的男子似乎毫不在意它开的是多么美丽多么妖娆,也许它根本不知它还可以有多少的生命可以放肆,正是如此,才会这般不加思考!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7章 深宫闺怨何人知 “娘娘,夜深了,露水重。还是早些回去吧!”一个宫女小心翼翼的打了宫灯走前几步提醒着临湖而立的秀丽佳人。 没有应答一声,只是看着那夜色下的湖水,默默的久久的。似乎过了好久好久,那女子才敛了敛一身的锦衣罗衫,淡淡开口,“皇上今夜留宿何处?” “回娘娘,没有到哪里去,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在御书房的。”宫女恭敬的垂首回答。 没有再问些什么,依旧面湖而立的佳人,脑中却想起了自己父亲之前的话。 “瑾儿,你的性子我也清楚,你要知道当初送你入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爹爹也是宠爱你的,可是……” “爹,瑾儿明白!可是我怕无法……” “不用不用,你的性情温婉,根本不适合那个地方,可是如果爹不将你送如宫中怕是会招来心存异心的说法,为了我们整个家族,就,就为难你了。爹也不要求你博得多大的圣宠,只要你好好的,一切平平静静就好。你放心,爹爹会想办法派给你一些可靠的人,保护你周全!只要你不做错事,过几年再诞下皇嗣,皇上也不会怎样的。” “爹爹,我,我会的!” 往事如烟却也是丝丝缕缕的闯入脑中,当初的目的,进宫的目的她是多么明确,可现在……当日那女子为了救自己落入湖中的情景依然眼前,却不想从今以后可能永远为敌。 她离开宫里已然一月多了,皇上没有到任何一个妃子那里,这意思是再明显不过了,恐怕以后也会如此。父亲在一月前就曾与自己联系过,说是会解决眼下的问题。心里虽有不安却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那女子…… “回宫!”清越的声音透着威凛,她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却已入宫一年之久了,好多本不明白的也懂了,因而心也失了! 一行宫人掌灯的掌灯,随行的随行,都是小心谨慎的模样,没有一丝真实的人味儿。只有瑾妃的心绪 还在烦乱着。 冰若到天宇的第一天,她就见到了她,说来那女子给她的感觉很是复杂,她一直以为后宫中的女子都是为了争宠而斗得你死我活的,那上官冰若却不同。她虽然看出了自己当时的用意却没有落井下石的告发,而是救了险些落水的自己还堵了奴才们的嘴。 就连父亲后来有责怪自己太欠考虑,宫里虽然也有议论但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说来她上官冰若也是功不可没的。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没有追究,按道理他该是最厌恶这种钩心斗角的可…… 进了瀛雪宫,瑾妃才微微敛起了思绪,“来人,奉茶!”“娘娘,是用皇上送来的吗?”一名宫女轻轻的开口询问。 “随意罢,本宫累了,你们都自在忙吧!”瑾妃摆摆手,闭了闭眼。娴静姣好的面容上微有些疲惫之色,一双明眸中眼波流转透着些聪颖和机警,仿佛原野中的白兔,又好像日暮归家的黄鹂。 “是,娘娘!”宫女行了礼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盏茶,白色的雾气萦绕在杯上,青瓷的茶盏拥有古雅而明净的气息,似乎很和瑾妃从前闺中的性情,温婉而轻柔,似水一般要方就方要圆就圆,可现在…… 入宫为妃,本就跳入了纷繁复杂之中,每行一事都必须几番思量,后宫的事还要把前朝的种种厉害关系综合进来,如果走错一步毁了的就有可能是自己的家族自己的亲人。 天宇翰轩帝虽然并不残暴专断,可他毕竟也还是个皇帝,世人面前的他总是拥有犀利的目光敏锐的感知,似乎,似乎一个微小的想法也会为他所洞悉。父亲曾说过,皇上并不简单,要自己小心再小心。 这一年来自己也是侍过寝的,可皇上从来不曾在瀛雪宫中过夜,往往前半夜来过,后半夜就回他自己的寝宫了,不光是自己,荣妃那里也是如此,可偏偏,可偏偏在那十天里他是和她整夜同宿的,看来…… 品着茶,不知觉中已然半杯下肚,恍然间才发现这竟是花茶?茶的清香混合着花香,淡淡幽幽的四散弥漫,没有干苦也没有杂味,很纯净的气息萦绕在腹中,说不出道不尽的舒畅,不仅缓解了紧绷的神经,就连心也自然的放开了些。 举杯轻轻横过鼻前,沁人的香味便直直的到达人心,瑾妃浅浅笑了:皇上,还是在意自己的吧!这样的好茶,该是极品才对。是啊,怎么会忘了自己呢?毕竟也是宰相的女儿……笑容一下子暗淡起来,这样的联系,说来也是可悲的吧! 瑾妃的想法恐怕每个妃子心中都是有的,这花茶,是冰若强烈要求下借龙炎的手送到了各个妃子手中,她是很聪明的,因为是吃的的东西,妃子们心里有怨恨自是不会接受的,而龙炎送的话,就不仅仅是接受的问题了,而是会喜欢吧! 婉儿如果知道冰若将她的心血这样送了别人,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倒是龙炎,更加的懂了冰若的心,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他。妃子,是后宫里的是非源,或许无论怎样也无法解决这个问题,可能缓解一下也未尝不是好事的。 深夜里四下寂静,花开着,树长着,星辰守望着,皎月苍凉着,而人心,却是各有万千。 龙炎透过亭台楼阁,遥望着天边,似乎想从那里追寻些什么,孤单的颀长身影淡淡依在窗边,锦衣在这夜里失了华贵和雍容,仿佛同一般的简衣没有任何的区别。月光下反着纱一般的明晕,恍然间他就似一个神子,堕落凡尘却仍旧怀念着飞翔的感觉,渴望着天际的广阔和博大。 通体的浅淡气息和着那棱角分明的脸上静静的愁绪,一双有神的眼睛澄澈的让人不敢直视,英眉间似有万千言语却又生生的埋没在那份寂然之中,绞结消散。他不知远方的她似乎也如他一般这样静静的驻足,他不知此时的她是否也如他一般这样的久久遥望,他不知…… 神思回转间他笑的有些缥缈,摇摇头暗笑自己的傻,那丫头可是没心没肺呢,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在深夜里不睡觉站在窗边静静的思念呢?此时一定是呼呼大睡了的,说不定还在梦里做梦骂自己呢!无奈的伸出修长的手揉揉太阳穴,转身步向软榻,再不睡明天可就什么也做不成了啊!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8章 心有忧时到断江 “青儿,还有多远?”拉了拉马缰,那马很乖巧的停了下来,我望着前方开口问问青儿。 “马上就到了,小姐!”这些日子她一直这样唤我,其实并没有特意的嘱咐她,许是因了那郎鸿熙在吧!此刻他们就在身边,司徒南疆一脸的英气,仿若傲立的青松,引人注目。 “走吧!”点了头没有在说什么,意欲挥鞭奔驰。 “冰若,休息一下吧!你都连夜赶了三天了,马累了!”郎鸿熙淡淡开口,微蹙了眉头看着我。 “小姐,你……”青儿似乎也想说些什么,却在我看向她时闭上了嘴。 低头看了看那马,粗喘着气,有些疲色但还算温顺。抬头拧眉望向远方,天地间的色彩没有什么变化,但我知道前方一定有很多的灾民在哀号,心有不忍的我仍旧是拖了这么多天,顿觉手段有些残忍,可是……“好吧,半个时辰后起程!”翻身下马,拉了那马踱步向一边的草地走去。 “你家小姐怎么了?这赶路的几天就没见她像前几日一样笑过,虽然她那性格实在是太疯疯癫癫,可我倒宁愿她那样!”司徒南疆下了马,见冰若走远了才开口问青儿,脸色很不好看。 “恩。”青儿摇摇头,担忧的望向那渐远的女子,“我也不知道。” 郎鸿熙一如她一样牵了马过来,看她低头不知想些什么,但那神色却是很复杂,有担心有自责的。脚步也很慢,不知是为了让马儿吃草还是她的心思很乱。 “冰若,累了?”郎鸿熙笑得依旧是那般温和,让人看不出喜怒的笑静静的绽放在他那俊逸的脸上。墨黑的发虽被一根银丝束起可仍旧在随风摇曳着,称着那玄色的衣袍透出些刚毅和不羁。 “不是!”简短的两个字脱口而出,便再无下文。头还是低着,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无法知道她在想什么。 顺手敲了她的头,触到她抬头怒视自己的样子郎鸿熙笑的双眼弯了起来。“呀,我还以为某女子得了相思病呢!”似乎什么也没有做一样的抬头看向了别处。 很疼,这家伙是不是从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概念啊!乘他没有留意我抬手便敲了他的头,“小样,你以为你是谁啊,还敲我的头!”看他吃痛的抚着头笑得无奈,我才微微感到平衡了些。 “你偶尔吃一下亏又怎么了啊!总是被你敲,我很可怜哎!”他倒是没有在意这颇有挑衅的话,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可怜?”伸手拉过他那张俊脸左右看看,佯装不解,“没有啊,像你这样又英俊又帅气的男人怎么会可怜呢?”余光一瞥已然见他身侧的手握成了拳,额角也抽搐着,唇边的笑僵住了好久好久。 “不要生气啊,我在夸你哎!”扮作无辜,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他。 正了正脸色,这会儿换他默不作声了。偷偷拿眼看看他,糟了,这家伙生气了,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连那温和又虚假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都没了。 悄悄靠近了他,抬头看看他又很快的将头回过来,装作什么也没有。最后我还是决定开口,毕竟把人家惹毛了的是我嘛! “郎鸿熙,郎鸿熙,你真的生气啦?”讨好似的转头看他,“我错了嘛,我认错,求你别生气啦!最多我告诉你个小秘密嘛!” 突然间那家伙“刷”的转过了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不觉间我已吞了一下口水,那眼神……摇摇头撇过自己的想法,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那眼神怎么会有豹子的感觉呢?我又没见过豹子。 “什么秘密?”再抬头时对上的是他温和笑容的俊脸,不过,不过我怎么觉得脊背发凉呢? “呃,呃,我随便说说,既然你不生气了,那我们就走吧,时间,呃,半个时辰已经过了。”转身想走,却……一支罪恶的手抓住了我,唉,干嘛自讨苦吃啊! “冰若不是拍胸脯说最守信用吗?”转头间对上了一双满是失望的眼睛,我心里不禁暗骂这家伙的善变,却也只好无奈的接受命运的摧残。 “好嘛好嘛,我说!但是你不要生气哦!”闭了闭眼,抬头坦诚的看着他。见他点点头,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我是天宇的若贵妃……”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此次出来是为了断江的水患,而且你是自请出宫,蒙受册封才十天就离开了翰轩帝。”惊讶的抬头,他的表情依旧是无波无澜,看得让人有些迷糊。 “天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由得的惊呼,他倒是不太自然的笑了笑。 “既然我知道了就不是秘密了,快点,你刚才的话不可以不算数!”他倒是反应快,又开始不依不饶了。凄怨的看向他,那家伙果然立刻松了手,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哈,小样,谁让你刚才耍我,现在该你受骗喽!”离了他的钳制奔出了几步远,才回头向他作个鬼脸笑他的好欺。 郎鸿熙颇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和自己刚才一样吗?都是骗人的。倒也是,她方才是打算同自己坦诚了吗?这既是说,拿自己不当陌生人了? 约莫日暮时分我们便策马到了灾区的营地,青儿先行一步去找周易,以免我去了被挡在外面。 郎鸿熙自下午那会儿后似乎开心了不少,一路上同我聊天没停下来过。一直以为女人才是阴晴不定的动物,现在才发现男人其实才是。司徒南疆一直没有开过口,总是一副不解的样子盯着郎鸿熙看,既而又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我看,让人浑身不舒服。 “哎呀,终于到了!”眼见营寨在前,我的心里不觉轻了一下又重了一下。这次可一定要解决好问题,否则龙炎就很难下台了。 “小姐,快点进去看看!”青儿一脸的疲惫还没有卸去便迎着我而来。 “怎么了?”看她神色略有不安,慌忙问道。 “小姐,那……他……”她语不成声,听得我心里着急,便没有再听的直冲到了营区。守卫也没有拦阻,郎鸿熙也追了过来。 一进大帐就看到一位锦衣男子立在那里,周易垂首立在一边,晕黄的烛光突兀着那抹身影,心里不由得沉了一下。定睛看清时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龙靖啊! “你也被派来了?”淡淡一笑,进了大帐,郎鸿熙与司徒南疆紧随而后。青儿上前接过我手中的鞭子,去安置东西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日子去了那里?为什么不同大队人马一起走?知不知道皇上他很担心?”他没有转身,却是句句凛冽的数落着我。 没有说什么,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等着他的下文,可眼神已然寒了起来。郎鸿熙也看得心里一惊,不过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倒是司徒南疆不可置信的望着冰若的安然和龙靖的怒火朝天。周易小心的观察着不敢出声。 “你……”龙靖听得半天没有响动才转了身,看到郎鸿熙时错愕了一瞬,既而凝眉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同她在一起?”其中的不悦谁都听出来了,冰若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 “在下姓郎,只是碰巧与若娘娘相遇,这位是我的家臣叫司南。”郎鸿熙倒也大气,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天成的贵气。 龙靖难掩惊愕之色,好久还是微微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已明了,“周易,派人安排他们的住处,娘娘的客人不要怠慢!”满眼威严之气的向周易吩咐道。 “是,王爷!”周易垂首应答,叫了外面的两个士兵,低语了几句,郎鸿熙稍停了一会儿便随那士兵出去。 “周易,要你押送粮食,可有闪失?”我没有在意龙靖那冒火的样子,开口问了周易。 “没有,可是……”闻言我盯住了他,好久他才慢慢回答我,眼睛却是偷偷瞄向了龙靖。 郎鸿熙出了大帐,随那士兵走着,离了那帐不过十步远就听到冰若的叫嚣,“什么?你竟然把粮食给分了?龙靖,是你干的?” 良久,不知那人如何回答却又听到冰若破口大骂,“白痴,你真是个白痴!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以为我耗了这么多天是在干什么?”突然一切归于了平静。 又是一会儿,才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反驳,“我白痴,难道要我看着天宇的百姓饿死在粮饷边上吗?你如果不是白痴那怎么不快点来想办法呢?还让皇上那么担心的夜不成眠?” 帐外一阵风起,一女子怒气冲冲的出了大帐,满脸的倔强,拉了帐外的一匹马便奔离了那里。郎鸿熙匆匆几步又进了大帐,只见龙靖脸色刷白的站在那里双手成拳,而周易则是战战兢兢的望着什么也不敢作。 突然,一抹青色身影掠过,跪在了龙靖脚边。 “王爷,你错怪娘娘了,她很担心的,她一直都很担心的。只是青儿负了伤,娘娘坚持要我养伤,才拖了这么久。而且,而且我们……”青儿哀求着,替冰若辩解。 “青儿,你先起来,告诉本王这些日子你们都去了哪里?”龙靖闻言才缓和了情绪。 郎鸿熙静静看着,是的,她真的很担心,否则也不会日日都在弘城的街市上向来往的客商打听消息。不由蹙眉看着这位被人传颂成神话的王爷,他心里微微有些看不起。 “是。回王爷,同周将军分开后我们就到了弘城,在那里住了客栈,然后娘娘就被卖到了青楼。”青儿抹去了眼泪,开口简单的讲着。 “啊?被卖到了青楼?”周易惊得轻呼,龙靖也是惊讶的睁大了眼,郎鸿熙与司徒南疆彼此望望,不解充溢心中。郎鸿熙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抚平了去,只有司徒南疆满脸的诧异和不解。 “恩,娘娘是自愿的。那客栈老板本是打算抓了我们卖去做奴婢的,娘娘不答应,建议那老板将她卖去青楼。”青儿进一步解释了内里,见众人明了才接着道,“之后就遇到刺客了,和我们在树林里遇到的不是一路人,娘娘用箭射伤了他们,也是在此时遇到这位公子的。” “自愿的吗?”郎鸿熙喃喃自语,心里一阵复杂。怪不得,她会……她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啊! “青儿,你说有刺客?”龙靖的眼神一下子变的透亮起来,皇上和自己之前是估计到过的,只是不想他们下手这样的……哼,还真是会抓机会呢! “恩,他们各个都好厉害,如果不是这位公子,哥哥他们都有些力敌不过呢!”青儿感激的看向郎鸿熙,见他冲自己温和一笑才点头回望向龙靖。“王爷,娘娘曾告诉过我,说分开走也是为了大家好,免得到时候死在自己人手里,得不偿失!” 青儿补上的这一句可是勾起了所有人的神经。郎鸿熙皱眉细想,耳畔响起了她有时候的话……难道,难道她早就知道身边人的底细了吗? 龙靖听了心里不觉一惊,不会的啊,押送粮饷同行的都是自己和皇上精挑细选的人啊,怎么会…… 司徒南疆不由得打了个抖,看现在这几位人物的反应便可知道,那疯丫头是说到了什么的,可见那丫头究竟有怎样的厉害。 只有青儿颇显茫然,周易也是细细思索起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周易的一声惊呼引来其余人的侧目,“那是在弘城外的时候,刺客逼退后娘娘曾骑着马在护着粮饷的士兵周围绕了一圈,当时的眼神很是幽静,然后娘娘便要求与我比箭,也就是在第二天,我们便分开走了。” 平缓的声音静静的说着一月前的事,龙靖听得心里一阵冰凉,而郎鸿熙则是满心的震惊,讶于那丫头的敏锐,也惊于她的心思。 “糟了,王爷!”禁林十二鹰中的一个满头汗水的冲了进来,带出的风险些吹灭了烛火。 “什么事?”龙靖敛了衣襟,正色问道。 “娘娘,娘娘跳河了,我们几个不会游泳,一下子没了法子。”满是焦急,所有人的心顿时悬了起来,青儿却在自我安慰着:娘娘会游泳,应该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29章 周密筹备解烦忧 气死我了,那家伙做错了事竟然还不认错!策了马出来便到了河边,想也没想就跳了进来,还好这水不是太凉,否则…… 潜了还一会儿了,火气也消了不少,其实也不是怎么了,只是,只是心里面很乱,本来就很烦了,那家伙竟然还……要是妈妈在这里就绝对不会让我跳进来的,虽然这不失为一种降火的好办法。 微微仰了头,水里的世界看来也是很美的呢!不过,不过好像水面上有好多的光亮,该是找来了吧!哼,偏不上去,叫你们也着着急试试! “王爷,怎么办?”禁林十二鹰中的一个擦擦汗水开口问来,明显的语气里有些慌恐。 “下水找吧!”无奈的叹息着,龙靖的心中也从听到她跳河的那一刻就没有安稳过。 “不必了,她一会儿就上来了!”郎鸿熙依旧温和的笑着,制止了龙靖。触到所有人那惊讶和怀疑的目光,他淡淡开口,“她只是不想把怒气撒到别人身上,跳河不过是在降火罢了,不用担心的!” “可是,可是……”青儿抱着一条毯子,担忧的神色满满的充溢在脸上。 “青姑娘,就依了这位公子所言吧,娘娘也不是失了分寸的人。”周易宽慰着青儿,担心的看着那一袭青衣的女子。 “呼!真是的,明天再来吧!夜里什么也看不到,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测测水位呢!这河并不深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颇有些挫败感。 “快,划过去!”龙靖听到这声音,连忙下令。船缓缓的向那个水面上突兀的人儿移动,所有人都不禁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 “青儿,你看!”提提手中的东西给船上的她看,向她笑的仿若精灵,只是借着夜色我却看到了一两点晶亮闪在她的脸上。 “上来吧!”船靠近我后,郎鸿熙笑得甚是无奈的向我伸出一支手,心里没有什么犹豫便把手给了他,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我就稳稳的落在了船上。 青儿连忙将毯子给我偎好,这时才猛然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因为去掉了外面的那层衣物,加上又入了水,夏天的那几层薄薄的衣服便尽数懒在了我身上,紧紧的贴着,仿佛,仿佛我什么也没有穿一样。 “喂,有没有道德,看什么啊!都怪你,龙靖,你小子真不厚道,气的我七窍生烟不说还,还……”气极之际竟想不出词儿来骂他,恨恨的只好跺了脚,脸也涨的通红,忿忿然的看着他,龙靖不自在的别过了头,脸上有些愧疚之色。 “娘娘,下次可不能这样了,青儿好担心呢!”身旁的女子替我紧了薄毯有些恳求的看着我。 “是啊,降火也不是只能这样。”郎鸿熙这时才开口,他刚才似乎从头到脚把我看了个通透呢! 伸手给他一个暴栗,“小心我不放过你,哼!”不爽的撇过头,依旧笑对青儿,“看,我抓的鱼哦,今天的晚餐有着落了呢,青儿,你的鱼做的最好吃了,今天给他们露一手,如何?” “娘娘,你,你抓鱼?用那件衣服?一整件?”她一副看外星人的样子,我点点头,有些不明白。 “你不会撕一块嘛,也不变通一下!”郎鸿熙似乎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还敢挑衅。 作势刚要再打他一下,却被他躲了过去,“你懂不懂的爱惜啊,这衣服可是花了不少人的辛苦劳动才换来的,撕了就相当与毁了他们的劳动成果,不心疼的话不是很没有爱心嘛?还说我笨!”据理力争的辩驳,他们却一个个的显的很不解一样,仿佛我做错了。 “好了,回去吧!你的湿衣服该早些换下来呢!”大家好久都没有说话,气氛有点不太对,定定的有n双眼睛看着我。似乎某位刚刚数落我的人也比较难受,便开口解了围,触到那温和笑意的俊逸面庞,我似乎看到那双明亮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些复杂。 “青儿,回去炖鱼汤喝吧!”将手中还在蹦达的鱼交给她,两人相视而笑。紧了毯子走到龙靖面前,敛了神色认真的看着他,“你今天不用睡觉了,算作是惩罚,稍候我们一起吃饭。我会告诉你骂你的原因,让你心服口服!”龙靖似乎并没有什么表情上的波动,只是用一双我初见他时的清亮目光看着我。 与青儿说笑间便靠了岸,后来我才知道,那时跳下去的地方并不是河,只是洪水漫延到了两岸,所以才会那么浅,否则以我那游泳的水平,不淹死才怪呢! 接了我的命令,其余人都去休息了,只有我们几个人入了大帐。本来是让郎鸿熙休息的,可他说没关系,所以也就一同来了。其实我知道的,这些日子拖着他一起赶路,根本没有好好休息,累是一定的,只是……龙靖和周易没有异议的同我一起喝了那清汤做晚餐,不过,青儿的手艺可真是没的说。 “龙靖,他是让你来告诉我限定的期限吗?”就餐后大家都坐在了前帐里,而换了衣服的我徘徊在一张地图面前。 “你怎么知道?”龙靖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转身对他,褐色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情绪。 “半途将你都派了来,必定是限定了日期嘛!不然如他那般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不在身边留下一个可靠的人呢?”坐在地图前,淡淡一笑,转向了周易,“除过那家伙送掉的,粮饷还剩多少?” “回娘娘,我们来时共有五车,目前还剩下四车。”周易起身行了一礼,我摆手让他坐下。 “龙靖,这粮食我是留做他用的,现在不够了,竟然你私自下令分发的话,不够的就由你来出,想必堂堂的靖王爷每年的俸禄也有不少,何况你还是个地主,这应该是不成问题的。”认真的看着那温润如玉的男子,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良久还是点了头。 “娘娘,茶!”青儿沏了花茶,给每个人都端了一杯。 笑着点头向她略表谢意,然后抿了一口,“龙靖,有些事我清楚,当然,你这样做也是为民着想,并没有错。可是我曾说过,你们这样一直赈灾只是解了眼前之急,而我不可以这样,要做就要治本。分流泄洪是好方法没错,出来时我也向他要了粮饷,但并不是这个用法。我承认,将你一个王爷给骂了是我不对,所以我道歉。”诚恳的望着他,听了这些话,好久他才低了头,我知道他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如今你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再等几日了。” “为什么?”周易急呼,看来他也是担忧百姓的。郎鸿熙与龙靖一样都直直的盯着我。 “没有为什么,既然派了我来那就得听我的。三天后我会加紧进行的。龙靖,他给我的时间是多少?”并未要解释清楚的意思,有些话现在是不可以说的,因为我并不相信这些人,究竟还有多少敌人,还要谨慎的判断。 “三个月。”自然而如天边流水的声音平缓的传了过来。 “哦,应该是够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低了头,看着那盏微萦白雾的茶,“究竟,究竟你们谁是值得信任的?”淡淡幽幽的开口,一双眼睛敏锐的盯着他们。 青儿慌忙的跪了下来,有些伤心的看着我,那目光似乎饱含着不信不解。郎鸿熙的眉头微微皱了皱,龙靖则定定的盯住了我,周易也是如青儿一般的跪了下来。 “起来吧!”叹息般的开口,望向了大帐外面,习习的风送着漫漫无边的水汽,空中的湿度很高,夜也显得有些让人烦乱,“龙靖,并不是想要怎么样,只是此次出来让我感慨颇多。那些士兵,根本不是龙炎的人,就连禁林十二鹰我也不相信,我猜倘若不是因为青儿,我现在早已踏上黄泉路了。你可以想像吗?身边的人,竟然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人。”略有哀伤的看着那温润的男子,他也一如我一般看着我。“龙炎是清楚的吧,只是从来不曾过分在意,或许他连那皇位也不曾在意。” “为什么?”郎鸿熙猛然抬了头,一双眸子闪着亮亮的光,似有灼人之势的盯紧了我。“什么为什么?”微歪了头,有些不懂他的话。 “为何还要来到这里为他做事呢?”他的话问的有些失了分寸,一旁的司徒南疆拉着他的衣角,毕竟这里并不是天臧的地方,凡事总归是要小心的。龙靖怀疑的打量着郎鸿熙,那张俊逸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可以让他捉摸,青儿与周易起了身可神色还是没有转圜过来。郎鸿熙应该还没有忘记弘城的事,如若不是碰上了他,仅凭那五个侍卫,别说是刺客中的三拨人马了,只一拨就足以将我杀个过来过去。 “没有为什么。”侧了头微闭上了眼睛,脑海中自然的闪过初遇龙炎时的那个目光,沉痛而清冽的琥珀色眸,却还在故作坚强……“龙靖,他还好吗?”睁了眼望向那温润如玉的男子,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 “你觉得呢?”苦笑绽在他的脸上,眉宇间似有些像龙炎的神色。 摇摇头拂去自己这可笑的想法,其实我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种种呢?只是……心软。“明天我会开始制定措施,龙靖,你也别闲着,过来参谋一下,郎鸿熙,如果你不介意就一起吧!”展开笑颜面对他们,褐色的眼睛微泛光华,是明亮也是灵动。 “好!”没有任何的异议,淡然的笑着点头,龙靖神色惊疑的打量着郎鸿熙,许久才转身出了大帐,衣袂翩飞间恍然夜色宁宁,和了他的通体气质,让人错觉那是天人误落一般。 愣了好久才想起什么,向大帐门口走了几步忿忿的大喊,“喂,龙靖,你个滑头,今天晚上可不许睡觉,别装蒜!”良久也没有回应传来,我忽然觉得像是被涮了一样。 “冰若,你……”郎鸿熙欲言又止,漂亮的眼睛满是复杂。似乎,似乎现在帐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嘛! “想和我谈谈?”回了身,浅笑吟吟的看着他,让他坐下后亲自为他斟了茶才坐到他旁边。“首先呢我要谢谢你,想必遇上你之后的刺客都是你处理的吧!其实龙炎并不是不在乎,只是有些事可能他远在裕陵不是很清楚,比如说这些人的可信度。”静静的看着他,见他神色里颇有些惊讶和了解,我才微微的有些释然。 “可是你的处境……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但你不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那……”他的语气里有着担忧,听了也感觉到了,可我却并没有舒心,反而多了些不安。 “没事的啦,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出事那还是我吗?”笑的一脸无所谓,伸手轻敲了他的额头,“傻瓜,原来你也会有那温和笑意以外的情绪呢!” “娘娘,该休息了,床铺我已经收拾好了。”青儿从内帐出来,依旧笑着,可惜那些不自然还是落入了我眼中。 “哦。”轻应了声,转而面向郎鸿熙,他已经敛起了方才的神情换上了那假假而又温和的笑。“回去睡吧,这些天也是累坏了你吧!”推他出帐,很自然的同他道了晚安,而他却有些不太让人明了的神情,不禁暗想:难道古代人没有道晚安的习惯? 送走了郎鸿熙并没有依了青儿的话入睡,支走她后我又看起了那幅更加详尽的地图,掌了烛火借那晕黄的光一边观察一边想办法。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学生而已,只是因为平时比较喜欢看那些纪录片什么的,对于国家的有些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约莫半夜时才放下烛火去了内帐,明天再说吧,睡觉可是人生大事! 郎鸿熙看那帐中伊人终于熄了灯才重重的叹息一声离去。究竟她是如何想的?原以为她是为了某个疼爱她的人而出宫来不顾安危的奔波,可是现在才明白那个人根本就是在拿她的性命开玩笑嘛!想想那些据司徒南疆回报的情景他都胆寒,即使是自己出来也没有遇上这样的事。 抬头看那一弯皎月,残缺着些华美却依旧动人,淡淡的如纱光芒轻轻笼罩着大地,自己,也该回去了呢!俊逸的面庞上划过一瞬的不舍,随即便被平静代替,只有那双漂亮的眼睛饱含着犀利和幽深,豁然间仿佛如前的温和笑意均是幻觉。 “是要用以工代赈?”龙靖脸上显然的明白和短短的惊讶。 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个通透,一副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呀,你何时变得这么聪明了?”听到我的话,青儿掩嘴偷偷的笑着,周易则是有些慌乱的看着龙靖。 郎鸿熙一直都温和的笑笑,他盯着我手边的地图看看,有时皱皱眉头,有时又显得很认真,看样子是在想着方才我说的那些话。只有那个司徒南疆哈哈大笑了几声,触到我怒视的目光才讪讪的收了笑。 “没错,虽然我将以工代赈告诉了你们,不过并没有人能够比我更明白它的意思,所以我会示范给你们看,那些粮饷也是留作此用的。”其实我也知道,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话,迟早都会离开,如果没有了典型留下,那么说不定这以工代赈就会被曲解,到时候可真是丢了大人呢! “怪不得娘娘会那么生气呢!”周易恍然大悟一般的瞟了瞟龙靖,只见他被瞧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青儿,再添点茶吧!”听了我的吩咐,青衣女子飘然掠过众人面前,茶盏里又腾起了徐徐的白雾,清香也随着弥漫开来,阵阵沁人! 昨天夜里临睡时青儿的脸色很不好看,几句话没说她就跪了下来,我慌忙扶起她,可她却是早已哭了起来,看的人不甚心疼。也是在那时我们交了心,这才解了那丫头的心结,否则今天哪能看到她的笑颜呢!念及此处让我不禁摇了摇头。 “娘娘你根本不相信青儿吗?”楚楚的秋水瞳眸饱含着伤痛的盯着我,似乎一两句不恰当的话都会让眼前的女子伤透了心。 “青儿,你先起来听我说。”扶了她却不见她起身,触到我微皱眉头的样子她才咬了唇起来。拉她坐了下来,轻轻一叹,“起初我并不相信这里所有的人,包括身边的人,乃至是……龙炎。但你不一样啊!那时你在脂胭斋为我挡了一剑受了伤,我感念你的心所以当时才会那么愤怒,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开始相信了你,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相信的人,在这里!”微仰了头苦涩一笑。妈妈曾说过我的,疑心太大!或许这是永远也无法改掉的毛病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小时候的那些感触让我的安全感真的好低。 “是真的吗,娘娘?”她似乎还是有些怀疑,犹犹豫豫的目光闪躲着。 “恩,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怀疑你了。”拉了她的手过来,将我的手镇重的放到她的手中,“看到了,以后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可是,可是虽然这样,你也要保护好我的,我怕疼怕黑还害怕丢了性命,更害怕受伤。所以你的任务可是很艰巨的!”恍若一个小女孩一样用着渴望温暖和保护的目光看着她,生怕她会不答应似的。 怔怔的看了我好久,青衣女子眼中热泪盈眶,猛然间便跪了下来,“是,娘娘,青儿一定会好好保护娘娘,不让娘娘受伤,不让娘娘危险,不让……”她的声音本是坚定无比的,可到了最后竟是呜咽了起来,含笑拉她起来柔柔的看着她,为她拭去清泪却一语不发。 “喂,想什么呢?”郎鸿熙伸手在我面前摆了摆,温和的笑看着失神的我。 回了神,笑的满是狡黠,“呃,也没什么啦,只是,只是很好奇,像龙靖这样会被人整的男人有没有人会……啊哈,不说了,继续!”话到一半停了下来,余光间那锦衣的温润男子似乎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哦~~了解了解!”郎鸿熙附和着佯装明白了我的话中之意。青儿却是无奈的看着我们两个,周易似乎根本没明白我的意思,左右看看不解的耸耸肩继续看地图。 “上官冰若!”闷闷的男声传到了我耳中,其实早就已经笑到内伤了,只是……还不到爆发的时候。 “恩,怎么了?靖王爷!”抬了头一双眼睛平澜无波的望向他,既而锁眉看他,“靖王爷,堂堂一国的重臣怎能如此表情呢?应该要做到喜怒不形与色才对。”略有谴责的口吻,定定的告诫于他。 “娘娘,好了好了!我去泡茶,花茶好像不多了呢!”解围一般的话语淡淡悠悠的传来,听到那末尾的一句自言自语我猛然想到了什么。 “青儿,你回宫一趟!”一语惊人,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我,青儿皱了眉转身不解的盯住了我。 “娘娘~~~”她撒娇似的唤我,分明的含义已经沁入了我心中。 “好了,即便你撒娇也还是要回去一次。”无奈的闭了闭眼,不觉有些好笑,“干嘛啊你们一个个的,我只是想让她回去拿点东西来而已啊!”抬头就看到他们一个个的盯紧了我,看的人很不自在。“弄得好像我不要她了一样。”撇嘴抱怨,这才看到他们都敛了那副模样,“再说,即使我不要她了,她还会有相公啊,又不是会找我过一辈子。” “娘娘~~”埋怨的声音夹杂有女子的娇羞,听得我备感肉麻。 “好了好了,明天启程吧!”坐在椅子上敛了神色正声道,抬头间笑看向那青衣女子。她亦如我一般浅笑着注视我。顿时一种相偕的信任油然于心间,似乎已有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呢!“准备一下,晚上我再告诉你要拿什么东西。”她点了头,轻轻离开,如若浮云一样。 “要带什么啊,让身边唯一的侍女离开。”龙靖澄净的眸子望望我,随意一问。 “继续吧!”没有回应什么,起了身盯着地图。“龙靖,明天你去远河的这一带,周易,你去清湖。带一部分粮饷过去让那里的百姓迁离,后迁也好,彻底的迁走也好,总之尽快办好这件事。” “迁离?很难吧!”周易惊呼,触到我看向他的澄亮目光才敛色如常。 “是啊,百姓的风土气息很重,迁离的确很难。”龙靖开口,满脸的为难。 “这个,不碍的,我想办法。”手指仍旧在地图上游移,但唇边却多了一抹轻轻的微笑。“带的粮饷并不是白带的啊!周易,清湖那边是比较简单的,我将银两和粮食交给你,用这些作为搬迁的安慰费用,时下灾情紧急,想必大都是生活紧张的。其次,你告诉他们,这清湖一周三面环山,但高度都并不大,可以让他们居于山上,至于以后的生计嘛,让他们种树吧!种果树桑树都可以,果实可以自给也可以卖掉换取银钱,而树与树的间隔会长有草什么的,叫他们放牧,等到收成不好时也可以有另一种方法谋生。当然也可以养蚕啊,桑树又不是种来看的。况且天宇的气候和水文都很好。龙靖,看这远河那里大都是河水的冲击平原,后迁之后土地是没有先前那么肥沃的,可种植作物也不是唯一的途径嘛,可以在后迁的地方面向河种树建林,如果有大风来袭,树林便是最好的保护,这样百姓的财产损失也会比较小。然后在林后开挖池塘,育苗养鱼,到冬季休渔时再出售,获利也并不会很小,过日子是没问题的。” 端了手边的茶抿了一口,润润喉咙,“当然,意外也是不能排除的。”看到了他们的惊讶和震惊,也看到了不可思议,只是早就料到的事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如果有人不同意,人数少了你们就强制施行,人数多的话就快速回报给我,这些我来想办法,切不可擅自做主。清湖那边是比较好办的,周易我就交给你了。龙靖,远河并不是很好处理,我想八成是没有百姓会乐意的,所以你这个聪明人就去那边吧,如果有什么就来找我。倘若他们同意那就留在那里给他们盖好居住的房子,所有的士兵都要尽心尽力。”认真的看着他们细细的嘱咐,“还有一件事,龙靖,这所有的一切由你发布命令,免得惹来非议。” “哦。”他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忽然,那温润如玉的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看向我,“等等,怎么像是我被套进去了一样。如果没有收效,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嘛!” “聪明如你自然很清楚其中的所有,如若不然又怎会如此泰然自若呢?反应还那么快,咱们彼此彼此吧!我承认这其中是有这个意思,但更多的是担心。一个国家怎么会让一个小女子指手画脚,天宇并不是个安全的国度,于我是这样,于你也是如此。”幽幽一叹,双眸微闭了下,又张开来静静的看着那男子。 “也对,你的确如他说的一样,很不一般。”语气里有赞叹,也有戒备。见他如此不觉暗笑。 “这几日大家都开始加紧行事了,和外界的接触也会频繁起来,如果遇到灾民无论多么同情心泛滥也不可以帮他们,这是此次赈灾能否顺利的一个关键,要想让河工们心存感激而努力工作,要想让他们提高施工的速度和效率就必须这样。我承认,这的确很残忍,但是你们应该都明白的,人,只有逼到了绝境才会付诸全力,如果不是走到了绝境,灾民是不会忠心的为大家修建引水渠的。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三天后再发布告示征召河工,到时必会有奇效的。”敛了敛衣衫,揉揉太阳穴笑了起来。“剩下的就都是你们这些大男人的事了,我这个小女子要补补睡眠了。”轻摇了头步向内殿,不管他们的心里有什么样的复杂心绪,有些事我不想追究太多,很累! “她可不是个小女子呢!”龙靖淡淡一笑耸了耸肩向帐外而去。“王爷,有些细节臣还是不太明白,再商讨一下如何?”周易满脸的认真,紧追上了龙靖。 郎鸿熙的那双漂亮眼睛盯住了地图,脑中想着她方才的那些话。不过寥寥几句便解决了令人头疼的难题,究竟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为何……她能够……?抬头久久的看着她离去的地方,神思流转。 分流泄洪,以工代赈……她到底都会些什么,又为何如此的……山上种树,树上结果,树下放牧,无论那一样都可以让百姓生活无忧;栽种树林做防护,在树林后人为养鱼,这所获的利润不仅可以衣食无忧,还有可能越来越好。如果是一般的统治者可能会为了达到目的不管这些百姓而强制实行,而她却将百姓的生活都作出了计划,如此的话,百姓是不会不乐意的,反而还会很感激。 不禁为她所再一次的深深震动,天宇是幸运的,那翰轩帝这次可是得了个宝呢!上官冰若,真是个奇异的女子。 郎鸿熙那俊逸的面庞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有那双眼睛,猛然收紧一瞬,霎时间又变的平静无波,仿若天边的流云,仿若山涧的清泉,仿若朝起的甘露,清亮的可怕,却也不过须臾便含有了一抹温和而淡然的笑意,没有温度也没有感情,如死灰又如静潭,引人向前又迫人止步,惊的一直都只是人心罢了。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0章 水珠然然耀人心 进了内帐并没有入睡,取了笔记本又开始了最近一段时间折腾的东西,虽然不知我该如何回去,但答应了他会帮他那就要作好,总之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我该告诉他想要告诉他的都说出来。也许,等我离开后他也会变的更好。 即使我没有看到帐里的情景也可以猜出他们的一些想法,那最后一个离开的该是郎鸿熙吧,其实他的身份我一直都在猜测,也许他是天臧的一个小王爷,因为能力不行便开始四处游荡,呵,纯属玩笑,不可当真哦!他看来可并不像能力不行的人呢! “娘娘,你看你看!”一个突兀却愉悦的声音划破的寂静,我合了笔记本等着那一袭青色的身影映入眼中。“娘娘,你看,我去买了这架琴,是那位公子挑的,你看看怎么样?”兴冲冲的将一架琴放在了桌上,女子拭了拭额上的汗珠,笑得一脸明媚。 “是吗?怎么突然想起买琴了?”笑着起身踱步到琴边,随手一拨几个流水般的音符便响了起来,而后的便是那颤颤的余音,果然是好琴!“花了多少银两?” “不知道。”听着她干脆而利落的回答我的手竟然微微打了个抖。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随即便觉得如此的反应着实有些可笑,摇了头淡淡一笑伸手划了她的鼻子。 “你啊,他付钱的?”半带爱怜的宠溺一问,答案却早是明了心间的。青儿点了头,似乎并没有想太多其中的问题。 “娘娘一个女子在这灾区,又将唯一一个可以陪伴你的我给遣了去,怕娘娘寂寞便想了这法子,反正娘娘琴音那么好听,说不上有人聆听了自娱还是可以的嘛!”她端了杯茶轻嘬了几口。 “是啊,寂寞呢!”悠悠一叹心绪杂然。 寂寞,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再出现在我的大脑中了。想及当初的痛苦,不禁心中一阵心寒,或许从那时起我便开始明白究竟什么才是对人而言最为残酷的。 “青儿,你去告诉他们,今天开始一律在我这里就餐,吃什么由我来定,如果不想就让他们自己来同我谈!”沉静的目光微露些凛冽,青儿徒然的一愣而后便镇重的点头退了出去。 比较好的是这几个家伙没有任何异议的接受了,这倒让我有些惊讶。 午餐后帐内就显得很闷了,本来像我这类人是怎么也挖不出去的,可是难受的话就两说了。刚刚感到了些闷热我便嚷嚷着要透气,自然也就是青儿陪我一起来了。 不过临了时那丫头抱了那架琴,明白她的小九九也就默许了。我们两人一边打趣一边玩闹的向河堤而去,禁林十二鹰中的两个随同而来,不知是因为什么,对他们的怀疑似乎有了淡化的趋势,呃,并不是说他们的保护真的就那么不济,也许是因为对方太厉害了吧!如此想来我的怀疑就是根本没有道理的了。唉,不想了,想的多了太费神,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命就好,其他的就顺其自然罢! “娘娘,弹一曲听听嘛!”青儿拉着我的衣袖,努力努力的在撒娇。 “弹什么好呢?”因了赈灾的事初步搞定心里也是放松的,弹琴现在该是有心境的了,如此一曲就不为过了,只是什么曲子好呢? “娘娘弹什么都好听,真的真的!”见我松口答应抚琴,青儿的眼里脸上掩不住的欢喜。 “这样啊,那我想一下!”她那开心的样子让我看在眼中也溶在心里,没有什么推托便答应了她。 心跳乱了节奏梦也不自由 爱是个绝对承诺不说 撑到一千年以后放任无奈淹没尘埃 我在废墟之中守着你走来喔 我的泪光承载不了喔 所有一切你要的爱因为在一千年以后 世界早已没有我无法深情挽着你的手 浅吻着你额头别等到一千年以后 所有人都遗忘了我 那时红色黄昏的沙漠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 曲终时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没有了自己的心绪,只留下吟吟的笑意温暖着他人。青儿一脸陶醉的依在将琴支于膝上的我身边,脸上是无法言语的开心和小女孩般的纯真。面对那浩浩汤汤的水域,心顿时平静了下来。我舒心一笑仰对蓝天,褐色的眸微微含有些浅淡的光华烨烨生辉。 “是在为谁而歌呢?这样的曲子!”平淡的口吻,没有任何的涟漪和波动就那样由我身后传来。 回首间失笑起来,俊逸的面庞没有丝毫的情绪,漂亮的眼睛显的有些孤寂和深廖,长发飘逸间多了些不羁和刚毅,恍然间似乎让人有些难以移开视线。“喂,郎鸿熙,你的眼光不错哦,这琴很好!”拍拍身上的尘土起身夸他。 “用我买的琴在为谁而歌?”依旧的平缓语气,却让我生生的愣住了。 抬头有些迷蒙的望望他,既而显得很是茫然。“什么为谁而歌?歌声是清韵的东西,雅俗共赏的啊!唱歌抚琴一定要为了谁吗?好别扭的想法哦!”摇了头细细的抚着那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开口问他,笑他的莫名其妙。 郎鸿熙不自然的撇过头看向了那无边的水面,怎么了这是?竟然会有些生气,可是为什么呢?青儿这会儿似乎才回了神,站起来满是兴奋的挽了我的胳膊,“娘娘,这叫什么曲子,怎么如此好听?比之前的还要好呢!”听了她的话不觉心下一惊,我,竟然附了感情进去吗? “哦,它叫《一千年以后》,以前有一段时期我很喜欢。”解释给她听,目光却越过水面望向了更远的地方,但仍旧是一直笑着的。 “娘娘,王爷来了!”一阵女子的柔婉气息靠近了些,青儿低声向我飞快言到。 回头便看到那一身锦衣的温润男子大气而华贵的向着这边而来,心下一阵筹划便有了个不错的“好”主意。“龙靖,快点过来啊,给你个惊喜,晚了就不给你看了。”那温润的男子身形一顿,随即便可明显的发现他走得快了些。 “什么事?”澄亮的眸子似星辰一般看着我,语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可那隐隐的急切还是淡淡透漏出来。 贼贼一笑,郎鸿熙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图,眉头轻微一蹙但也没有点破。“呃,就是,就是……龙靖,你看那边!”调皮的一声疾呼,男子随着我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我敢保证,如他一般的聪明一定洞察到了一些端倪,只是犹豫让他失了那份似我一样的警觉。华衣轻曳间水面波动不已,一男子狼狈落水,愠怒的瞪着我隐忍不发,刚欲起身时铺天盖地的水便侵袭而来,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哎,龙靖,别老是那么呆板嘛,你才二十几岁,该有些年轻人的朝气啊!”坏坏一笑,突然的将郎鸿熙也给推了下去,“你也一样,装什么深沉啊!一起接受天泽的洗礼吧!”说着向他们使劲撩起了水,“青儿,帮我啊,不然我会被人欺负啦!” “可是,可是,娘娘,那可是王爷啊!”尊卑之分到底还是根深蒂固的,她站在岸上犹豫着急却并不知该如何是好。 “放心好了,不会治罪的,还有我嘛!”一边暗自唏嘘一边向这那两个家伙猛撩水,而我现下已然有半身浸入了河水里。“啊郎鸿熙,你真不厚道,怎么偷袭啊!”不满的大声抗议,那两个男子不知何时达成了共线同盟,竟然合作的出奇无隙。“龙靖,干嘛啊,我的头发,小心我杀了你!”一阵透心的凉澈由头上倾泻而下,激得我不适应的打了个抖,随即便开骂了。 “娘娘,你都湿透了,那,那好吧,青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青儿帮你,只是娘娘得保证我的安全啊!”挽了袖子她也下了水,但她比我似乎还菜,刚一进水就被郎鸿熙给偷袭了,湿了个通透,衣衫上不仅有水还伴有些泥渍。 “青儿,想想办法嘛,本来我们是两个小女子就已经落人下风了,不如,不如试试你的武功如何?”一边奋战一边喘息,这两个还真是善变的雄性动物,刚推入水时都是一副恨不得将我生吞了的样子,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进入了状态,甚至,甚至还将我弄得狼狈不已。 “哎,那个犯规哦!”郎鸿熙爽朗而又略带玩味的话语隔了水帘珠传了过来,而我却觉得那是魔音。“如果要用武功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喂,郎鸿熙,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一个堂堂的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还好意思用武功?”不甘示弱的回敬于他,但下一刻我就知道什么叫作“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那某女子推人入水算不算是……呃”他没有说完整那句话,可只此已足以让我心里咒骂不已了。 “郎鸿熙,你卑鄙,竟然偷袭!啊郎鸿熙,你怎么可以……啊青儿,快来救我啊!”顾不上再要什么形象了,逃最要紧! “娘娘,快来救我啊!”青儿呼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由得我甚感挫败! “王爷好久没有这样放开过了呢!”周易感叹一声笑了起来。 “是啊,从没见我家公子那么舒心的笑过。”司徒南疆复杂的望着河边嬉水的四人,明显的两个女子已然败于下风了。 “自从郡主离开后王爷一直都是压抑的,娘娘真的好厉害呢!”年幼时便跟随了那位有儒生气质的王爷,周易可谓是目睹了他这些年的成长和睿智,辅佐翰轩帝他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只是心却始终没有放开过。 “真不知道这个疯丫头哪点好了!”想起郎鸿熙这些年的过往,司徒南疆是崇敬而又敬佩的,但他真的从来没有见主子如斯的笑过闹过。或许,总会有什么是在这世上例外的吧,比如说这次出来的境遇。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1章 斜阳残月满是伤 “呼”好累哦!“因了好一会儿的运动量我的脸上微有些发烫,抚抚两颊,晶亮的眸看着那边和我一样的三个人心里一阵愉悦,”不玩了不玩了,你们不累啊?“ “娘娘,停吧,我不行了!”青儿虽是习过武可到底也还是个女子,看来她也是精疲力尽了。 “上岸好了,你们两个可能会生病的。”龙靖温润一笑,过来拉了青儿和我要上岸。 “是啊,会着凉的!”郎鸿熙轻轻一叹过来扶了我前一步上岸。 “怎么会啊,这样的天气风吹一下就好了嘛!人可不是那么脆弱的,何况是我!”笑得仿若精灵暗叹他们的担心是那么多余。 上了岸后龙靖随同周易回了大帐,青儿也吵吵着说要回去换件衣服,而我则无所谓的坐在了河水边。夹着热浪的风徐徐而来,因了是纱制的绫罗衫,不过多久便干了,比之青儿好的是我的身上没有粘上泥渍,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回去了。 郎鸿熙傲立在我旁边眺望着远方,天晓得他在想什么,当然我也没有闲着,思绪里乱糟糟的出现了好多事。从十六岁起我就很喜欢想东西,无论是过去的现在的还是以后的,一样都不会放过。而现在,我真的好怀念过去哦! 这些日子看了那些灾民们相濡以沫的情景让我很有感触,看到母亲为了让儿女活命而不顾自己的安危,看到父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努力挣扎在恶魔的手中,看到……不由得很想很想妈妈,也不知她现在究竟如何了。 小时候家里穷,她总是最辛苦的一个,早上起得最早,晚上睡得最迟。姐姐和我又不知世事,其实长大了才能慢慢体会她的辛劳,可也不过是其中的几分之几而已。 年少时无知而任性,做的事多半没头没脑,可她却从来不会责怪我,只是那双凄楚而痛苦的眼睛却是我一直以来最为害怕也最无法忘记的。 成年后暗自承诺要好好保护她照顾她,就像小时候她对我一样替她挡去一切来袭和伤害,可到头来却还是让她操心不已。 唉,或许有些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将自己或者他人绑得太紧,也因了如此才让失去变得那么痛彻心肺。所以我不再抓紧她,只要她想做的事,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我可以拿到的作到的答应的,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但是,她现在在做什么呢?她现在开心吗?快乐吗?我的母亲! “冰若,在想什么?”郎鸿熙的声音杂有些犹豫,抬头间就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冲他柔柔一笑站了起来。 “没什么啊!女孩子嘛,都是喜欢幻想的,我也不会例外。”抚抚衣衫回头看向了天空,“干了哎,我没说错,真是个好天气呢!”阳光暖暖的照耀着大地,却让我微眯起了眼。 “在想念他,对吗?”轻不可闻的发问,语气平缓而淡然,郎鸿熙回首不再看我。 “有点,也不知他那边如何,那些大臣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呢!”没有什么情绪夹杂在话语中,近乎于感叹又像是惋惜,听来就像在担心一个老朋友一样,却又并不明显。 没有再说什么,他平视前方看那天水相接看那流云浅淡。漂亮的眼睛闭上了,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轻柔至极。 回头见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眉头轻微的蹙着,刚毅的侧面因了阳光的照耀显出几分明朗,恍若金子镀了边一般,“哎,郎鸿熙,第一次发现你竟然很帅!”赞美他的俊逸,浅笑着看他,伸手似兄弟一样拍拍他的肩,“想必一定伤了不少女子的心了!” “帅?什么意思?”挑挑眉头拣了他不懂的那个词问她,倒是因了她的后一句话心神不宁。 “呃,是我家乡的用语啦!就是说你长得很俊朗的意思。”慌忙给他解释,心下却是一阵紧张,我又忘记自己在哪里了,怎么可以将那边的词汇用在这里呢? “哦?那你呢?有没有被我吸引?”玩味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心情有些愉悦。究竟她会如何回答呢?说不上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但,竟有一丝的…… “这个啊,考虑考虑行吗?”很懵懂的望望他,诚恳的问他。 “疯丫头,当真啦!”拍了我的额头他笑得满是爽朗。 唉!竟然问这样的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呢?女子向来都是猫一样敏感的动物,本姑娘虽然自认为很迟钝,但女子天生的本质也还是在的。 “切,我才没有呢!”不满的打掉他的手偏过了头,心里却是有些莫名的担忧。 “娘娘,用膳了!”好像坐了好久一样,太阳已经偏西了,我与郎鸿熙一同看了晚霞和落日,聊着些有的没的。青儿一声呼唤才让我们相视一笑略感时间的流逝。 就餐也就个把工夫,一餐间我看到的是他们脸上各异的表情,也许很虐待他们吧,今天又是清汤白粥。也不知他们是真的明白我的用意还是迫于服从竟然没有任何人提出抗议。当然也就省了我一些麻烦。 “她又去哪里了?”龙靖晚饭后回了帐,这会儿来找冰若却只看到青儿一个人在大帐里。 “哦,娘娘说想看看星星,抱了琴出去了!”答了龙靖的话便又开始收拾起大帐的东西。 龙靖没有再问什么,心里却觉得这疯丫头不定又想干什么了呢!皱了皱眉头出了大帐想去找一下。 “公子,我们是不是……”司徒南疆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问一下主子的意思。 “哦,过几日就回去,坐远河的船回吧!”整理着自己的衣衫,随口将决定告诉了他。 “就是嘛,早就该回去了!”听着过几日就回去那男子竟掩不住了心里的欢喜,笑着感叹。 不悦的皱了眉头,司徒南疆就止了笑垂首立在一边。郎鸿熙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淡淡的望向了帐外。 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单中坚强 每一次就算很受伤也不闪泪光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飞过绝望 不去想他们拥有美丽的太阳 我看见每天的夕阳也会有变化 我知道我一直有双隐形的翅膀 带我飞给我希望 我终于看到所有梦想都开花 追逐的年轻歌声多嘹亮 我终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 哪里会有风就飞多远吧 ………… 拂手消了琴的余音,叹息一声看向了远方。残月弯弯轻轻放下纱一样的衾帐笼着大地,星辰璀璨透出些俏皮灵动眨着明眸俯视四方,独独的只有那夜幕宁静安详,仿若万籁都沉睡了一般丝毫不曾让它感到留恋。 河水似乎没有疲惫和倦怠,永不停息的辗转徘徊在从来不曾改变过的河道里,因了雨水的多少而涨涨落落的冲刷着两岸的近邻,带给它们一次又一次的沐浴,孰不知过多的天泽早已让它们感到了厌倦和恐惧。 水无边无际的伸延向更远的地方却不知已经埋葬了多少人幸福的家园和梦想,从来,都是盲目而可悲的吧! 将琴放到一边,蜷坐在了那里,一袭薄衫随风动着,好似个不知世事的孩童,长发没有束起任由着它起落不定,河水轻轻的接着后浪漫到我的脚边,而后又不甘心的退败下去,往复不已。 神思不属的想念着一个人,想着过去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酸楚,幸福,伤心,难过,悲哀,担心……一下子像洪水一样失了控制,一波一波的拍打而来,让我猝不及防。 “她,怎么了?”郎鸿熙听到了那首曲子,本想出来玩笑她几句可不想却犹豫不决起来。那歌声里含有太多的空切和悲哀,似乎,似乎她丢了整个世界一样。虽然这样说有些夸张但那感觉是无论如何也忽视不了的。曲子里饱含有她的难过和无奈,究竟是怎么了? “不知道,我出来是就看到她抱着琴徘徊在河边,来来回回好一会儿才坐下弹唱了方才的曲子,看起来就像个迷途的孩子,可现在……”龙靖皱着眉头,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方才明明看到了她脸上那迷茫的表情,还有那双灵动却悲哀的眼睛,有着刻到灵魂的孤寂感和沧桑感。 “走吧,过去看看!”心揪作了一团,郎鸿熙担忧的望着河边蜷坐的女子,她,为什么看来那么脆弱呢?究竟是……为何?好想向她伸出自己的双手,给她一些温暖。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2章 天边紫霄翩然来 郎鸿熙与龙靖慢慢的走着,踏着河边的土地却并没有分毫的实在感,唯有那一女子牵着他们的心一下一下的颤动……或许因了她平日里的胡闹和顽劣,这样的她让每个人都很不习惯吧!长发飘飘间毫无章法,简衣曳曳间竟是揪心,那张总是笑颜绽开的脸饱含着些倔强和隐忍,似有万千难语又似有百般无奈,更似有惆怅满怀无处可解。 静静而坐时的孤单无比,微微上仰的头似在凝望夜空,可那双眼睛却是没有分毫的光彩,更无论焦距了。迷蒙之色溢满了褐色的瞳眸中,但脸上又是平静异常,恍若死水。看到这样的冰若竟让两个男子无法向前再进一步,只是就那样定定的立在她身后,默默的不发一言。 心绪烦乱的无以复加,我知道自己是在害怕。和她断开联系已然有两个月左右了,因了常常在危险中也就淡化了自己的担忧,可现在……基本上解决了水患问题时我的心也就轻了些,那种担忧便侵袭了所有的思维而且还一点一点扩大起来。只有我最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她对于我,并不仅仅只是母亲而已。 感到有人来了,低头埋在臂弯中闭上了眼,不论我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可以将自己的情绪带给其他人,永远都不可以!轻轻的吸气呼气慢慢的调整自己的情绪,努力将一切都压制下去这是我目前唯一也是必须做的。 “冰若,你……”见她埋首臂弯郎鸿熙不安的开口一唤。 “恩?你们怎么也出来了?是不是下午还没有狼狈够啊?”回头笑对他们,明眸微闪出夜里的晶亮带出几分调皮样,语气中也竟是调笑。 郎鸿熙与龙靖相对一望,满是不解。刚才的她是假的?多么令人惊叹的反差啊,难道方才是他们看错了?为何…… 最终还是郎鸿熙反应快,上前几步立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和煦的光芒,俊逸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你还想试试?”略有玩味的语气昭示了他的真实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这家伙可从不是个肯简简单单就吃亏的人呢! 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旋即便又望向了夜空,伸手一指惊呼道:“流星耶!”看那光华不过须臾便消散了去我淡淡一笑,“在我的国度中有这样一个说法,人们认为看到流星时向它许下自己的愿望,那么老天就会帮你实现!你们相信吗?”回头看了龙靖一眼,示意他过来。 “不信!”龙靖前了几步,摇摇头答了我的话。温润的气质顷刻便似月光一样丝丝缕缕的飘了过来。 “是啊,我也不信,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那我就夜夜守在星空下。”起身拍拍自己的裙摆,笑了笑抱起了身后的琴。忽然一个恶作剧从脑中冒了出来。 回首时两个别样的男子皆面河立着,夜色笼罩了他们分明出了两种不同的天成气质,只是似乎又有些相同点暗暗的涌动着,心下虽有迷惑却也不会在此时多加追究。 “哎,龙靖,我唱首歌给你听,要不要听啊?”无邪的看着他,温润的男子转身满是惊讶。 “当然是荣幸之至了!”可能因了琴音本就奇异他的喜悦也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那你可听好喽!”盘膝而坐,将琴置于膝上。无意的一瞥却看到郎鸿熙的眉头轻轻一蹙,但马上他便笑了,那笑容如果被龙靖看到的话,他也就不会没有警惕心了。 对面的帅哥看过来 看过来,看过来 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请不要假装不理不睬 ………… 欢快的旋律前一步而出,接着就是我的歌声,因了乐曲本身的节奏,竟让它又多了几分活力的色彩。 抬头看时龙靖的脸色一瞬刷白,唇也被紧紧咬着澄亮的明眸多是些尴尬和不自在,不由得便后退起来,郎鸿熙根本就是一个旁观者,看他的样子八成已经憋笑憋到极限了呢! 看到那温润男子的脚下动作还顾不得让我惊呼出声他就向那河水斜斜倒去,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只有一股茉莉的清香拂过身侧,一个嫩黄的身影轻灵掠过龙靖便稳稳地站住了,呃,有些迟钝的我这才看向那个人儿。 一袭嫩黄的绫罗衫,长发简单的挽了髻,插了几串珠玉明铛,清秀的脸上是不输于现代人的灵性和俏皮,一双眼睛就像流星一样充满耀眼的光芒……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只是她是我从到这里以后看到的唯一一个接近现代人的古人,睁大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看她扶住了龙靖,看她笑的恍若朝阳一样看着龙靖,看她那双眼睛里无法言语的喜悦…… “你是……瑾瑶?”温润的男子不可置信的盯紧了身边的女子,喜悦,惊讶,疑惑再到激动,种种的感情在那双澄亮的眼中走马灯一样忽闪而过,一瞬他将那女子牢牢的抱在怀中,再也不肯放手。我似乎看到他的手在微微的颤抖,听到他的那声呼唤心里就已经明白所有了,关于这位“瑾瑶”我早已耳闻了。 “哎,郎鸿熙,走吧!咱们就不要当蜡烛了!”抱了琴招呼郎鸿熙,他似有不解的看着那对相拥的人儿,听到我的话才疑惑的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平淡的口吻根本不像是在询问什么。他与我并肩而走,目光是向着前方的。 “她是天宇的瑾瑶郡主,龙靖叔父的女儿,听闻是个很活泼的女孩。我来这里也不过两个月,知道的并不多。”拉拉自己的裙摆,它似乎皱了呢,而且坐在河边太久湿气都附上来了。 “哦,听说过,好像早年就离开天宇的王都了。” “知道还问?真是欠扁!”听他说来是清楚这些的了,这家伙……! “靖哥哥,你还好吧?这么多年留下来,不过,以后不会了,我……”瑾瑶被龙靖拥得有些无措,但终究还是伸手抚了抚他的背,笑着问候他。 “原来是真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瑾瑶从来都不会骗人!”轻轻放开她,龙靖那澄亮的眸有好多好多的放心好多好多的感激。 那儒雅的男子转身间敛了衣摆跪在了河边,温润如玉的气质似有胜过月华的气势,“感谢苍天,让我多年的等待没有成为幻想,感谢苍天终肯将她送回我身边!感谢苍天!”孩子一般的起身将瑾瑶打横抱起就在那河畔旋起了圈。 “靖哥哥,放我下来啦!什么时候你也似我一般胡闹了!”嗔怒他的举动却又感念他的心情,虽有制止却并不坚决。 “瑾瑶,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直到永远!”坚定的话语坚定的眼神,都只是随了怀中的女子,今昔不变! “是是,父亲也说让我回来看看,如果可以就不用回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去云游四方!”无奈的笑了起来,一如他一般的看着他,眼底的灵动丝毫不减。 “真的?太好了!是不是叔父已经受不了你了?”喜悦,开心,激动……通通都映在了他的眼中。 “才不是呢!父亲只是担心我而已,毕竟当年我还很小啊!”急忙反驳他的话,语罢才明了他那玩笑的意思,怒瞪向龙靖却又发不出火来。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3章 片刻宁静犹有喜 约莫夜半时分四下里才安静下来,青儿也侍奉我躺下了。要她去办的事我也交代清楚了,明天一早她便会启程,至于他们嘛,可能也快离开了。 郎鸿熙一人立在帐里看着外面的天空,俊逸的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倒是那双眼睛,明暗不定。 龙靖安排瑾瑶的住处,每一样都细心不已,瑾瑶则在一边笑着同他东撤西撤,说着些有的没的。龙靖也是应答自如,根本没有一丝倦意。 “靖哥哥,那个人,真的叫郎鸿熙?”不确定的询问起来,眼下帐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恩。”答了她的话,可他仍旧是僵了一下。起身坐到她对面,温柔的看着她。 “可是,可是郎鸿熙不是……”迷惑的抬头盯着龙靖,秀眉紧锁。 “是啊,可是他说还是保密的好,可能是不想让那个疯丫头知道吧!”龙靖微微有些神游,淡淡的叹息一声。 “真的不会有问题吗?留下他。”瑾瑶还是不放心。 “应该没事的,过些日子他就会离开了!”龙靖笑着揉揉她的头,宠溺的看着她。“对了,皇上如何?我出来都已经有一个月了,真是不放心呢!”担忧的神色一瞬便漫上了他的脸,瑾瑶看得有些心疼。 “他啊,还好啊!是他告诉我你在这里的,还叫我来看看你们是不是需要帮忙,另外就是让我好好保护他的冰若了。”瑾瑶摆手说得很是轻松,看龙靖脸上的担忧还没有散去,便又开口道,“你担心什么啊,他又没那么不济,你忘了小时候的事啦!那次我都心惊呢!” “是啊,想想也是,那时候叔父他们都很惊异呢!”龙靖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心里宽慰了些。“好好休息吧,估计明天你们两个疯丫头逮到一起又能耗费人不少的精力呢!” “靖哥哥,”瑾瑶见他起身要走,拉住了他的衣袖,“你确定,她可以吗?”龙靖不解的转身看她,她才继续说道,“你确定她可以好好的陪在皇上的身边吗?那么脆弱的她,你刚才没看到吗?” “瑾瑶,应该可以的,刚才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了,可她的确是个疯丫头,是唯一一个把皇上弄得情绪大变的人呢!你应该听皇上说了才对啊!”弯了腰安慰眼前的女子,生怕她会因此而再次离开。 “话是没错,皇上也是将她提及了多次,连太后娘娘都是一样夸她,可刚才……我真担心她连自己都无法守护更何况是皇上呢!”瑾瑶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了好多,担忧满满。 “要是你下午来的话就看到她是怎么的让人无奈了!”微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担心眼前的她。“青儿,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去告诉婉儿她就明白了。另外,要你打听的事也别忘了!不用赶着回来,事情要办好才重要!”送青儿离开又细细嘱咐她,“你们两个一定要保护好青姑娘,否则别怪我新账旧账一起算!青儿,一路自己小心,没有我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拍了那匹马,一阵扬尘起落,三个身影就不见了踪迹,我才离开那里。 “明天是不是就该走人了?”回了大帐淡淡一笑向他们微微提醒。 “若姐姐,是要让他们办事去吗?”瑾瑶一大早就来了我这边,几句话间便很投机了,她的性格还真的很讨人喜欢呢!这不,我又多了个妹妹。 “恩,龙靖和周易都要去,至于你嘛……”愉悦的答她,斜瞥了龙靖一眼。 “让她和我一起去!”这家伙倒是反应快,立刻便起身言来。 “不行,我们才认识不久,青儿又回去了,况且你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玩!”想也没想便反驳了他的话,见他还是不肯松口我又追加了一句,“龙靖,现在你是臣我是君,命令是一定要服从的吧!”瑾瑶吃吃一笑,看着龙靖的窘迫不发一言。其实关于这个我们早上就是谈妥的,只不过想逗逗龙靖而已。 “我们是君臣没错,可是我的要求并不过分,何况瑾瑶她也一定是愿意的!”脸色白了的他还是没有退缩,仍旧和紧皱眉头的我据理力争。 “瑾瑶,看来这家伙是铁了心了,怪不得都二十五六岁了都没老婆呢!”无奈的笑笑看向一边无所谓的瑾瑶,敛了衣衫回坐到了几案之后。 “好了好了,她逗你的,我们早就说好了,今天我们一起去!”瑾瑶这才上前来安抚龙靖,一旁的郎鸿熙有些好笑的看看他又看看我,也不禁失笑摇头。 “真的?她答应了?”龙靖有些惊喜的看着瑾瑶,既而又不太确定的看向我。 “得了得了,你这家伙,办不好事小心回来后我收拾你!”佯装威胁一般的看他,声色严厉。“有什么状况就及时来告诉我,别擅自处理,弄不好可是坏大事的!”嘱咐一句,拂袖让他们离开。 “怎么,这样就支走他们了?”郎鸿熙见他们离开才温和一笑淡然开口,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隐约有一幅山水画显现出来,须臾间又隐了去不见分毫。 “兵家打仗也讲究策略,兵力充沛时可以分开来进攻,兵力少时就切忌分散兵力了。”只是一句话,他便再不说什么了,这下才是真正开始解决问题呢!不过好的是我也可以清静几日。他们离开断江已有些日子了,我这边也还好,龙靖走时将招募河工的命令交给了那个随行的文官,知道我不喜欢他,这些日子大家议事也都不叫他过来。 按照龙靖的吩咐那家伙的招募工作倒是做的不错,这也就省了我去过问,期间周易也有派人回来报告清湖的情况,听说百姓都很乐意,他们进行的很顺利,已经开始帮忙修建房屋了。 断江这里也已经开始开挖引水渠,可以说事情都进入了正轨,自然我也就闲了下来。偶而和郎鸿熙玩玩闹闹,他也不恼我反而很是配合,也没什么乏味之处。 “哎,郎鸿熙,你出来有多久了?”看着今天天气不错我便拉了他出来散步。一直在忙那个图纸的事,今天才从笔记本上搞定,人也终于放松了些。 “好像有三个月了吧!我不记得了。”答得倒是坦然,一双眼睛望着一旁忙忙碌碌的河工,他温和一笑,才看向我,“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是你老娘一定会好好教训一下你,竟然都不知道着家。”忿忿一句将手放在他头上比比,随即又笑了起来。 “我的母亲吗?我的生母早就去世了,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弯腰拣了一颗石子奋力向河里扔去。 “郎鸿熙,对不起啊,提到了你的伤心事。”很是愧疚的道歉,看到那俊逸的侧面我心下也有些不忍。 “没什么,很久的事了,我都忘记了。这些年都是由现在的母亲抚养我的,她是个很端庄清淡的女人。”淡淡幽幽的口吻,可我听得出来他很在意,只是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两人就这样在河畔立着,相对无言,好久好久我实在受不了了,苦恼的想了想,便开了口,“哎,郎鸿熙,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要快点回答哦!” “好。”没有什么反应就那么答了我一个字。 清清嗓子才言到,“那你可听好喽!”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有一头猪和一只鸭子同时掉到了水里,可最后鸭子却淹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抬头看看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他,只见他锁了锁眉头。 想了好久,郎鸿熙在河边踱步来回,突然抬头看我,“为什么啊?” 触到他那迷茫的样子,我不禁偷笑,“这个啊,我说了你可不能打击报复。”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强忍着不要笑出来。 “好,快说!”他也变的性急起来,丝毫没意识到什么。 “就是,就是……哎呀,其实猪从水中上来后它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没淹死嘛!”一跺脚痛快的说完这些赶忙向一边跑去。 郎鸿熙当即愣住了,一会儿那双眼睛的神色才明朗起来,旋即便笑了起来,“疯丫头,敢戏弄我!”说着追了过去,这丫头是想让自己不要太多的沉浸在过去里吗? “哎,说好了你不打击报复的嘛,怎么不讲信用啊!”一边跑一边回头责问他,可看到那张脸没有了方才的阴郁,我想即使被他抓住了打一顿也不为过了。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4章 青云归来锦书至 “娘娘,启禀娘娘,青姑娘回来了!”一个侍卫进了大帐,单膝跪地向我禀报。 “知道了,下去吧!”摆手让他离开,这才合了笔记本,敛衣起身。 “娘娘,你看,婉儿她让我带了这么多呢!”青儿的声音先她一步传了进来,旋即一个青色的身影便进来了。 “不愧是婉儿呢,虑事周密,带的多啊就对了!”我接过她手里的大包袱,一阵草药味就扑面而来,有些嫌冲便移开了去,放在桌上才看向眼前的女子。 “哦,对了,橙儿说想必娘娘的茶没了,她又让我带了些过来。”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取过身侧的一个小包袱交到了我手上。“娘娘,还有这个,是皇上给你的信。”手中的东西都安置好后她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信?哦,知道了。”接过了信,意外的发现他竟用了我的文字。苍劲的笔力夹杂着男子的刚毅,赫然的“冰若收”三个字停在上面,不觉间我的唇角已然勾起了弧度。 “娘娘,婉儿虽然没问,可我看得出来她也很疑惑这些药材的用处,不知……”青儿揉着酸痛的胳膊,不太确定的询问我,听来是有些不知可问不可问的感觉。 “啊,我还忘了!你把这些药材交给给河工们做吃食的师傅手里,让他们每隔三四天放些进去,不要浪费了也不要滥用。”将药材推到她面前笑笑回她。 “是,娘娘!”虽还是不解却也不再多问,提了药材就向帐外而去。 打开了信,那熟悉的文字便映入了我眼中,心下顿时一阵豁然开朗,不禁淡淡一笑。 冰若: 最近可好?听说一切都已经定好了,是吗?如此我便有些放心了。 龙靖和瑾瑶都见到了?让他们都去了那里你可能会有些生气,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我这里,毕竟他们还是不会妄动的。 分开好像有好久好久了,景兰轩已经按照你的想法改建好了,一旦你回来就可以看到。 母后最近常常将你挂在嘴边,看来你的法子凑效了! 在外一切要小心,有什么事尽量交给其他人办,龙靖嘛,办事能力不错的,加上瑾瑶的话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了!不要太劳累,你的体质并不怎么好,虽然我不是大夫可这一点还是看得出来。 呃,信是用你的文字写的,会有些亲切感吗?主要是害怕被其他人截获,有些话虽不打紧可我也不想其他人看到,你会明白吧! 冰若,有些想你了,早点回来好吗?心里很想这样告诉你,但那天你得知可以离开宫里时的雀跃让我又没了勇气,将你强留下来是不对的,我明明知道。可又还是…… 好了,就这些吧,说多了你会不开心吧! ——————龙炎字 信不长,只是寥寥数语,却让我的心有些抽痛,抚着胸口望着那封信好久好久没有移开视线。帐里就我一个人,断江的白日里有些闷热,让人很不舒服。 “听说青儿回来了?”郎鸿熙进了来,看到那失神的女子时有些诧异得止了脚步。“冰若,你怎么了?”有些担忧的上前询问,这就看到了那张薄薄的纸。 “恩,没什么。”摇摇头笑着看他,“怎么会来?你的那个跟班肯啊!”调笑他一句,没有在意其他的什么。 “这是什么?”骨节分明的手探去取过了那张薄薄的纸,奇怪的是他看不懂那上面写的是什么。 “信,龙炎的信,读得让人心好乱呢!”苦笑回他并未留意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 “可这字……”苍劲的字透出些男子的特质,却是一个也无法明白。 “哦,我的文字,出宫前我教了他,没想到的是他学得很快,这会儿都能写信了。”有些自豪的感叹道,毕竟他是我的学生嘛。 “是吗?”轻缓的两个字悠悠吐出,他低着头盯紧了那页纸。 “娘娘,都交代好了。”青儿拭了额头的汗走进来。 “青儿,泡茶吧,说来我还真是想喝茶了呢!”让她微微歇了一下便笑了看她。“对了,要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乘她泡茶的空挡询问了起来。 “娘娘,很不好呢!”她停了手中的活儿,为难的看看我又看看郎鸿熙,犹豫着不肯说。 “没什么,他又不是外人,不会乱说的。”拂手让她继续,没有在意其他什么。 “皇上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去过后宫了,太后娘娘也正在为此而神伤呢。好在还没有给皇上施压,只是怕也不会久了。”青儿跪了下来,低头回答我。 “是吗?他还真是的!那灵儿的事怎么样了?”揉揉太阳穴心中暗自叫难。 “灵儿那里已经没有你给的新单子了,她也是按照你的吩咐不再送了。长乐宫的管事姑姑曾来询问过,橙儿好像还因此责问过灵儿,不过那丫头就是倔强的不肯回复,婉儿倒是按照你的说法劝了去,橙儿也没有再提。只是皇上也询问了,但好在没有说什么,所以那件事也就淡了下来。”青儿抬了头,一双眸看着我。 “这样啊,我知道了,灵儿真是个好丫头!”赞叹一声笑了,但犹是担心的,天知道那丫头怎么承受起他人的责备的。“还有其他的什么事吗?” “有,一个多月前灵儿在园子里经过时碰上了荣妃娘娘,还好太后娘娘的管事姑姑路过才免了一难。也是因了灵儿去送吃食的缘故才会如此幸运呢!后来听说皇上下了严旨,任何殿阁都不得为难景兰轩的人。不过橙儿却严加告诫了大家不要擅自出去,即使碰上了能避就避,不可以给娘娘丢脸。”青儿定定的盯着我,明眸闪过些烨烨光华。 “橙儿,还真是细心呢!”听了这些让人不由得有些紧张,还好没有什么事,否则……不过龙炎这一道旨意可又惹了麻烦啊! “娘娘,不要担心,有婉儿和橙儿,不会有事的!”见那女子听到灵儿的事后猛然起身,青儿心知她是很担心的,尽力说几句好让她放心,其实她自己也是很担心的。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5章 突起变故急驰往 郎鸿熙品着刚才她送给自己的茶叶泡的茶,香味萦绕在鼻尖久久没有散去,可即便如此也无法抹去他内心的无比烦乱。 那张纸,那些他根本看不懂也无法明白的文字,以及他方才进去时她的失神,还有她那苦笑泛泛的淡淡一句话语……这些,这每一样都让他的心更加的烦躁不堪。尽管这段日子的相处中冰若并没有多么的想念那个远在裕陵都的男子,可是……他们之间似乎有他人无法介入的一部分。 是,他并没有见过天宇的翰轩帝,也不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但总归他是一个皇帝,拥有一些他人无法比拟的天质,听青儿回来的那些话,他该是十分爱护冰若的了。那冰若呢?她又如何? 放下手中的茶盏,他静静坐了下来,可不过须臾竟又起了身,显得有些骄躁和不安。踱步一会儿他又坐了下来,右手轻轻放到桌上,脸色依旧是没有波动,可那双眼睛却是倏然明亮又黯淡下去。 “郎鸿熙,你在吗?”一边系着披风一边向他的大帐走去,青儿紧跟在我身后。 “怎么了?”含笑望着帐门口等那伊人进来。 “哦,龙靖那边来了消息,遇到了些麻烦,我现在马上要过去。你呢?要不要同行,顺道回天臧?”见青儿意欲给我梳头,拂手挡开取过她手中的一条丝带,“青儿,太麻烦了,交给我吧!”打发她离开去办别的事,见她出了帐我才顺起我的长发。 “怎么,下逐客令了?”他淡淡一笑,没有温度的眼睛微微一眯。骨节分明的食指敲打起桌面。 “做梦去吧,我是很想你留下来,以便让我好好折腾一段日子,可是你也有你的家啊,我可不想因为私自将你扣下而让你老爹老娘来把我给剁了。”顺手间不过片刻就将头发束了起来,他看着如斯的我微有些惊异之色。 “还是走吧,免得遭到你的非人待遇,到时我又该到哪里申冤哦!”起身间用那左手的折扇打了我的额头,信步出了大帐。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若有所思的站了一会儿,终还是摇头叹息一声:男人啊,最难测的动物了! 将断江的事暂时交给了那个文官,远河那边先处理比较好,毕竟这边已经是步入正轨了的。一路上我们乘快马疾驰,间或停下来休息一下便又上路了。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怨言,只有郎鸿熙一路上几欲询问但也还是闭上了嘴。 “想问就问吧,憋着怪难受的!”我喝了一口水,抬头看他一眼淡淡笑笑。 “什么事?”平缓的开口,根本不像是询问,似乎天经地义一样。 “龙靖说远河一带的百姓不肯迁离。这个倒还是不打紧,问题是有个书生带领大家抗议,他们见人多不好强行来才派一鹰回来告诉我。很麻烦的事呢!不过不怕,书生嘛,好办!”牵了马摆手示意青儿他们继续赶路。 “好办?你想的简单了吧!”他听到这情况时也犯难的锁了眉头,一边上马一边提醒我。 “放心好了,只要是人都有弱点的嘛,我都不例外何况他只是一个书生。不过,这书呆子还真不能大意呢!”上了马挥鞭疾驰便将其他人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因了引水渠的工程是为了抢时间,所以距离我们扎营的地方并不远,不过一天的工夫我们便赶到了,前来迎我们的就是那个儒生一般的王爷和那精灵一样的女子。 “你可来了,若姐姐,现在去看看吗?”瑾瑶迎上来接过我手中的皮鞭,示意随从牵走马。 “不了,明天再说吧!”解了披风交给身后的青儿,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他们临时住的地方,“龙靖,我饿了!”可怜兮兮的望向龙靖,他凝重的神色松了一瞬,不过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也好,不如先吃些东西,你们也好商讨一下对策。”瑾瑶似乎看出了龙靖的不满,当起了和事老。 没有再说什么,大家就都进去了,龙靖一直没有说一句话。饭菜很不错,但大家似乎都没什么胃口,好像只有我没心没肺的吃个欢快。 “那个书生叫秦植,听本地的管事说还算有些文才。因为年轻还没有人推荐他上来。”龙靖一边品着酒一边忿忿言来,皱着一张臭臭的脸盯着吃东西的我。 “哦,我要那个!”看着郎鸿熙那只手用筷子为我夹着些我够不到的菜,指指远了些的那一碟疾呼一声,不过一会儿就有一条锦帕为我拭去油腻的手。抬头对上他那温和的笑意回以一笑,虽然那笑并不雅观可表达一下谢意还是够了的。 “你有没有听我说啊!”龙靖气愤的将酒杯掷在桌上,听的那声响瑾瑶慌忙起了身,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有啊,他不是叫秦植嘛!”没有太在意他的怒火滔天,我依旧吃的欢快。“对了,这些是本地的管事孝敬你的?”用筷子指指桌上的吃食开口问他。 “恩。”不太自然的瞥过一眼,龙靖背对我站着。 “好了好了,我保证,三天内完事让你回去,这样可以了?”接过郎鸿熙递过的锦帕拭去了油渍。 “这么说你已经有办法了?”瑾瑶惊喜的看向我,神色里是掩不住的不可置信。 “当然了,明天你们就瞧好吧!”饱饱一餐吃的很舒服,郎鸿熙一直笑看着我没有说一句话,“哎,咱们去散步吧!”捅捅他,见他点头才拉他离开了龙靖他们。 “怎么不早告诉他你已经有办法了呢?”郎鸿熙无奈的笑看我,言语间多了些此前没有的柔和。 “那家伙啊和龙炎一样,不曾过多的喜过怒过,典型的营养不良嘛!人呢,该笑的时候要笑,该生气的时候要生气,虽然是情势需要必须喜怒不形于色,但也可以在有的时候生生气,放声大笑一下的。对身体该是没有坏处的。”一眼望向与断江明显不同的远河,答了他的话。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似有不解却又像是明白的点头附和,郎鸿熙也如她一般看向了河面。时下已经是晚上了,月也早已经过了好几次的圆圆缺缺,冰若似乎都习惯了。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6章 竟知经年曾过往 夜里下了小雨,本就天成的空旷更加的寂寥起来,睡意也通通消散了。披了件衣服便出了房门。隐约见那庭院里还有一个深夜里的未眠人,定睛看清时不免有些奇怪,但也不过片刻就明了了前后,迈步前去在他身边站定如他一般仰头细细品味天泽的沐浴,淡淡微笑起来。 “怎么,失眠了?是在担心他吗?”缓缓开口,我的声音在这雨夜里轻得仿若游丝,一瞬就消失了一般。 “难道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龙靖的眉头紧皱着,微侧了头问我。 “你是指那个秀才?”明了的点点头笑着看他。 “恩,因为觉得有问题才会急着叫你来的,可你却……”他的神色又凝重了几分,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种恨不能的感觉。 “我知道,从听说了这边的事时就开始有这样的猜测了,来了这里看了你的反应就更加确定了。不过明天才能真正的看清楚些,放心好了,我分得清轻重。”摆手让他安心,笑得满是无谓。 “如此便好了,但愿一切顺利!”他似乎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他的担心也就不会过多的询问了。 “这下能睡着了吧!那就好好休息。”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跨步离开。 “你可以吗?”他见我要走,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回头疑惑的看着他,才又见他开口,“守护皇上,你可以吗?能够相信你吗?” “要听实话?”闻言间我的眼神便改变了,也许里面是澄澈和坦诚,也许它很沉静,总之我分不清。龙靖点了头,我才转身正视他,认真而又认真的说道,“不行,我做不到。” “为什么,皇上他……”龙靖不解的看着我,触到那目光竟让我有些无措。 “我懂,我懂你的意思,可是作不到就是作不到。”回过了头避开他的目光,停了一会儿复又说道,“当天鹅折断了翅膀,即使它可以保全性命再次将断翅接好它也无法再如前飞翔了。你明白吗?” “你……”他仍旧是一副不甘的模样,看起来是想寻根究底了。 “天鹅就好比是我,断了翅膀后会迎来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痛苦,而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如那般撕心裂肺,浸入灵魂的苦痛,可也曾接受过来自心灵的煎熬洗礼。断翅的苦痛不会让天鹅失去生命,但会让它感到害怕,因为有了对飞翔的恐惧它便再也无法想从前一样无所顾忌的翱翔了。”将我的意思解释给他听,好久才转头看他。 “龙靖,你与龙炎相知多年,他的秉性你又怎会不知?没错,他是想让我爱上他永远陪在他身边,可是,你可曾想过我呢?我要的他给不了也无法给,而他,我也无法陪伴他到永远。两个人之间有了很大的差距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但太过相近的两人同样也是无法在一起的。我与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眉头轻轻一蹙,定定的告诉他。 看那温润如玉的男子虽有动容却仍旧没有放弃的意思,我深深一阵暗叹严厉的看着他,“你以为你的意图我会不知道吗?别告诉我这些事和你个人没有任何的关系,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他,同样也是为了你吧!将我留下,留在他身边。” “唉,不愧是你呢!”龙靖无奈的撇过头叹息着,“看来还是把以前的事告诉你吧,于你于他于天宇都好。” 默不作声的回了头望向夜空,等着他的下文,的确我是需要知道的多一点。这些日子乘着空闲也有将近来发生的事理一下,这不理还好一理竟是发现了好多问题,而这些恐怕也就只有龙靖会告诉我了。比如说关于龙炎,关于天宇,关于过去。 略略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女子,龙靖心底隐隐的泛起了些许的不解,究竟她……稍稍神游片刻,他回忆起了往昔的一些事。 “我的父亲是皇上和瑾瑶的大伯,如今还健在的就只剩下瑾瑶的父亲了,不过,瑾瑶此次回来说叔父的身体也不太好了。早年他们都是这封沉大陆屈指可数的枭雄,我父亲文武双全,只是偏偏向往隐逸的生活,皇上的父亲文韬武略很有天赋,而瑾瑶的父亲精通医术,是个难得的大夫。因为封沉大陆纷争不断,由我的父亲带领着他们兄弟三人开始了一番宏图大业。可惜的是我父亲早年争战时为保护部下牺牲了性命,瑾瑶的父亲在大业功成时又一心想回归自然,所以这才由皇上的父亲继任了大统。”龙靖显得有些自豪有些哀切,想必父亲的成就是让他引以为傲的,可惜却因了这样而让他失去了父亲。 停了好一会儿他轻轻一笑,“其实有件事情你是很奇怪的吧!为什么会选定皇上做天子而不是其他人呢?” 懵懂的点点头,“是啊,当我第一次见他时就很奇怪了,说实话,他的性格真的不适合作个帝王。”听他一言我也坦诚了自己的想法,轻蹙眉头的看向了他。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决定了让皇上来即位的,当时我也被提名了上去,可是瑾瑶的父亲说我的秉性里饱含有一抹始终无法摒除的儒雅之气,难有帝王杀伐决断的魄力,但皇上的父亲却很执意,因了这般此事也就拖了下来。不过因为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这才将皇上的命运发生的根本性的逆转。”龙靖看似像在说着些根本不关于他的事,显得很淡定。 “什么事?不会是什么政治斗争吧!”好奇的反问他,晶亮的眼睛忽闪着光华。 “说来也是有些可笑的,仅仅凭借那一点就断定了帝王的人选。那时皇上的父亲与瑾瑶的父亲整日都忙于处置政务,我们几个孩子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也就放到一起学习各种知识和武艺。皇上不是有两个弟弟嘛,就是现在的三王爷和四王爷,他们是皇上父亲的庶生子,而我,皇上以及瑾瑶都是嫡生,加之从小都很亲近,就比之他们感情好了很多,他们呢看不惯我们的要好总是想着法的找茬。尤其是瑾瑶,因为是女孩子,被欺负的时候就更多了。却偏偏那丫头由疯得很,不肯服输,所以常常受伤。而我较之他们二人年长些,保护的责任也就成了自然。有一天我正好不在,留下瑾瑶和皇上两个和那两个家伙待在一起,而皇上好像也因为什么事走开了,他们见只有瑾瑶一人就去找麻烦。结果瑾瑶就和他们打了起来,可是她当时年纪还小,武功也没有他们好,不过多久便支持不住了,但是那丫头就是不服输,也许是他们常常来找茬的缘故,瑾瑶本就对他们很反感,气不过之下就把四王爷给撞到了湖里,搞的人家当了一回落汤鸡。恰巧的是皇上回来了,他正好看到上了岸的四王爷同三王爷一起围着倒地的瑾瑶,而且瑾瑶还受了伤。听那丫头后来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炎哥哥露出过那样的眼神。皇上二话没说拨了佩剑就冲了过去,不过片刻就将他们两人打翻在地,还让三王爷挂了彩。”他淡淡笑着,好像还沉湎在过往之中。我想假如龙炎没有继承皇位,他们该是让人羡慕的三个堂兄妹了,而瑾瑶一定还是唤他作“炎哥哥”的吧! “这只是你们年少时的玩闹嘛,如何又能决定一个帝王的人选呢?要知道,一个国家的领导人该是多么的重要。”不解的看向他急切的想要个答案。 “是啊,这些是不足以决定的。”好笑的一叹,澄亮的双眸闪过一片晶芒,顿时让我感到了他接下来的话有怎样的地位。“叔父们回来后就听到了三王爷母妃的哭诉,急急召了医师过去医治。皇上倒是没有在意分毫,只是关心瑾瑶的伤势,见瑾瑶没事了才放心回去。当时太后也没有对此说一句话,自然皇上也就没有受到责罚。即使后来弄清楚了事实真相也是悄无声息的淡化了那件事。不过,那个大夫却成了改变皇上今生命运的关键。大夫看完三王爷和四王爷的伤势很感慨的对叔父们说了一些话,正是因为那些话,叔父们才下了那个决定。”龙靖定定的看着夜空,小雨还在继续,根本不若我的心一样紧紧绷着。 “什么样的话?”反口一问,心里也作着揣测,可也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但脑海中却闪过了我初见他是那个沉痛而有澄澈无杂到炙人的眼神。 “大夫说,那下手之人一定不是个一般人,至少都该有数十年的武功底子,下剑的分寸掌握的近乎天成般完美。不深不浅,力度也均匀不差,想必是定有一颗绝然之心的。其次,那该是一个心思细腻而又虑事缜密的人。那样的伤不会要人性命却也不会让人好过,看来天底下还真是人才斐然呢!”他似乎还在那些过往里游曳着,神情很不自然。“后来,就是因为这些话,因为三王爷和四王爷被皇上弄成的伤势情况,叔父们便确定了皇上而今的地位。那时,皇上也不过才13岁而已!” “这样的理由?好像太牵强了,不过,龙炎的那颗心的确是不一般的。”听来似有些简单,但是却让我不由得打了个抖,或许有些事我是对的,这个世界并不复杂,复杂的只是人心而已。人看不透人心因而才会被玩弄于世间无法摆脱。 “也许你会很纳闷吧,为何皇上的心会藏的那般深远,其实也是在那不久之后造成的。皇上的亲妹妹在那件事后不久便死了,是被三王爷的母妃谋害的。因为三王爷的伤,他的母妃一直怪皇上的父亲不能主持大局,而且怨恨太后无法秉持公正还三王爷一个公道,所以便想着法儿的报复。所以才用计杀害了皇上六岁的妹妹。”他轻轻摇摇头,痛惜的闭了闭眼。 “等等,龙炎的妹妹不是只有一个吗?她嫁到天臧去了不是吗?还留下了景兰轩,怎么会……?”疑惑又升级了,探询的望向他,龙靖的脸上划过一抹哀绪。 “不是那样的,皇上的亲妹妹的确只有一个,叫瑾琳,当时才不过六岁的年纪。她很可爱,每个人看到她都会喜欢她,皇上的父亲更是视其为掌上明珠,太后更是疼爱不已,就连皇上也是宠溺不及。可惜……后来皇上和叔父怕太后伤心欲绝就找了一个和瑾琳长的很想像的女孩替代了瑾琳的位置。所以只有太后不知道这件事。这个找来的女孩就是皇上登基之初嫁入天臧的瑾瑞,皇上在那时证实了她的身份,因此太后还病了好久。”他述说着从前的点滴心酸,连听着的我都有些难过。 “怪不得,虽然景兰轩保存的那么好龙炎却始终对那里有些抵触。”经年的过往透过这样的方法才被我知晓,不觉有些感伤。 “因了瑾琳的死,皇上才改变的,慢慢开始让人琢磨不透,慢慢变的难测幽深起来,也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皇上了。但始终我还是无法理解好多事,比如说现在的政局。皇上初登基时就发现宰相大人和将军大人不太安分,就连如今的王宫也是遍处耳目,可皇上却从来没有着手处理过,我总以为他还是拥有一颗纯善之心的,就像小时候那样,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但当时叔父们却说皇上拥有一颗绝然之心,杀伐都会毫不留情。一直我都认为他根本没有帝王的杀伐果决,难以长久的处于帝位之上。”轻轻抬手揉揉太阳穴,其实我也如他一样认为的。 “是啊,我也是这样看的,他的心很纯善,的确不是个帝王的人选,我想这其中可能还有其他的渊源吧!”耸耸肩冲他淡淡一笑故作起轻松来。“那瑾瑶又是何时离开的呢?其中的秘密可要老实交代!”想到了一些重点便盯紧了他。 “瑾瑶和三叔父就在皇上登基时离开了天宇裕陵都。所以我和瑾瑶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见过了。叔父说这里已经没有了两个兄长,留下也是徒徒的伤心,倒不如过些自己喜欢的日子。瑾瑶当时同我立下约定说只要皇上有了可以守护他的人我们就在一起。可能因为听说了你的事瑾瑶这才回来的吧!恩,我这样应该是不为过吧!”龙靖有些无奈的笑笑,真的不得不佩服这个疯丫头呢! “这么说来,倒好像我是你们的恩人喽!”若有所悟的点点头,笑的深味了些。 “是啊,恩人呢!那既然是恩人了就不会为难我了对不对?”他可能会有些后怕吧,这段日子可没少整他。 “啊~~~龙靖你这人还真是如我说的一样不厚道!”望着那天大声疾呼,“天都亮了,你害我没有睡觉,今天如果状态不好弄砸了事你可得负责!”我指责着他,那家伙望望天空显得有些茫然。 “好像是天亮了,啊,彩虹,很美呢!”似发现了什么他指向那片目光注视的地方,“你可不能推卸责任呶,那是你拍了胸脯说会成功的!” “你……”回头怒瞪着他,紧接着就……“他们在干什么?”郎鸿熙出了房门就看到冰若追着龙靖满庭院跑,而瑾瑶则笑着在一边欣赏。 “不知道啊,我出来时就已经这样了。”瑾瑶笑着回答,看来并不在意什么。 “你不在意吗?你的靖哥哥追着另一个女子在嬉戏?”郎鸿熙似有些不解,但那目光却是随着院中跑得脸泛潮红的女子。 “这有什么,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我们不是很累了吗?”笑他的这问题,瑾瑶回答的十分坦然。 “信任?”喃喃一声,回头看了看身边的精灵女子,既而又回望了过去。是啊,信任!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7章 初遇秀才似旧识 追着闹了好久仍旧没有追到那家伙,想来这练武之人就是不一般的。唉,也只能自叹无奈了,倒是瑾瑶一直当着旁观者不帮忙却也不说什么言语,有些疑心她是不是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活泼。 停了胡闹后我们准备了一下就去那个秀才带领百姓聚众抗议的地方了。行前只是让禁林十二鹰同行,再就是我们四个了。 骑了马行进的很慢,一边聊着天一边看着沿途的状况,暗暗的我也记下了一部分这里的情况。远远的我们就看到了那些百姓静坐的地方,命令禁林十二鹰原地待命我们先过去看看。瑾瑶将那个秀才指给我看,这一看倒是让我心神不宁起来,感觉那家伙的背影好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他便是了?”用手中的马鞭指指那个背对于我们着长衫的男子,我轻声问了龙靖。 “是,就是他。”他点了头,眼神一下子变的忧虑起来。我知道,这个秀才龙靖并不喜欢,有可能还会提防。 “好了,剩下的交给我!”自信的冲他一笑翻身就下了马,提着马鞭一边晃一边向那秀才走去。或许是村民的提醒,那秀才懵懂的转过了身,登时我便呆在了那里,这不是,这不是……? 郎鸿熙捅捅我,疑虑的看看那人再看看我。轻轻一笑示意我没事,这才向前走去。“姑娘是何人?为何会……”那秀才皱了眉头看我,和那个人皱眉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needless to express your good wishes or say goodbye。silence is enough-leaving dreams to the night,terars to thesea,and hopes to the future。”抬头看着比我高出不多的他,仰脸认真的开口淡淡喃喃的述说。 “姑娘你说什么?小生不懂。”很有礼的回以我一句话,明明白白的生疏就慢慢的充斥了四周。 “不,没什么,只是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他是我七年之久的好友。”摇摇头苦笑一下简单的提了提。他真的很像萧然,那个我今生都无法忘记的人。 “冰若,你怎么了?”郎鸿熙担忧的看着我,这一句中的提醒是很明显的,当然龙靖那有些不好看的脸色也是尽入眼帘的。 “秦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敛了思绪睁着一双明眸淡淡看他,那秀才虽有犹豫可还是点了头。 我们离开其他人到了一棵百年树龄的大树下,我前了几步轻轻摩娑着那棵大树的干,不由得打从心底感到惊讶。 “姑娘你究竟是何人?叫小生过来要说些什么?”他的语气很不友好,我听了不禁笑了。 “姑娘笑什么,难道小生的话很好笑吗?”转头看他时他正皱眉盯着我打量,那个神情真的和萧然很像很像。 “公子,难道没什么要说的?针对现状?”笑着问他一句,言语里是抹淡定和难测。 “哼,原来你也是个说客!”似乎听明白了什么,那人有些恍然大悟的冷言对我。 “抱歉,你抬高我了,小女子口才并不好,当说客是不可能称职的,也许还会把事情弄砸。”摆摆手否决他的话,笑意更浓了些。 触到那双顿时疑虑的眼睛,让我不由得就将他和萧然重叠起来,硬生生的截断自己不合时宜的念想正色对他,“我只是来提醒你而已,公子现在是在作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有可能让你永远没有机会也有可能让你平步青云。” “此话怎讲?”那抹警惕又弥漫了他的眼睛,而我却清楚,此次,赢的定然是我。 “难道不是吗?你以为为何天宇的靖王爷亲自到了此地却并没有急着处理你所引起的这件事?”停了下来观察他的神色,似乎有些慌乱闪过了他的眼底。心下满意了些便又接着道,“不要小看那些政坛上的人物,每一个为政者即使他的地位并不高也是拥有犀利的判断的。想借着此次的机会而闹出很大的动静,因此引起朝廷的注意进而荣登高位,秦公子,是如此这般吗?”淡淡一笑盯住了他的眼睛。 “姑娘,你……”吃惊的看着我他竟然露出了些许的惧怕。 “恩,既然都作了那便没有退路了,就好像人生一样,只能前无法后。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帮你,就是不知你可愿领情?”转过身侧对于他,言语间有些犹豫。他弯腰一拜,显得有些抓住救命稻草的感觉。“她说了些什么啊?”龙靖望着那边的情形,看到秦植弯腰一拜时不禁有些惊异。 “听不到,看来是解决了。”瑾瑶迷茫的摇头,忽而又放心的笑了起来。 郎鸿熙望着那边,漂亮的眼睛很是沉静幽深,仿佛暗夜的苍穹,又好像山涧的幽泉,难测也难懂。或许他根本不在意这次的事是否可以解决,而是在猜测那个她的故人究竟……“龙靖,别忘了你的承诺,说好要请客吃东西的!”与秦植谈好时我向着龙靖自信一笑,爽朗的向他要承诺。 “等结束了就行。”他疑惑的看着我,又不确定的打量一下我身后的秦植。 “你们都是我天宇的子民,朝廷会保护你们的生命,家园,当然你们也应该替朝廷着想付出一些你们可以作到的。此次迁离并不是朝廷乐意的而是迫于无奈麻烦大家,所以请大家能够见谅。当然迁离并不是要大家无偿进行,朝廷会分给大家一些银两和粮食,还会派人给大家修建房屋安家,除此以外靖王爷还会奏请朝廷免大家三年的赋税,教给大家以后的谋生方法,请大家配合一下朝廷的政策。迁离也是因为断江水患不断为了保护那里的百姓和田地才决定连通断江和远河,一来达到降低水位的作用,二来也可以让大家更加方便的去断江那里游历探亲经商。尽管很对不起,还是要忍痛让大家离开居住的旧地,在此我先代朝廷向大家赔罪了。”没有再同他们废话些什么,我面对百姓诚恳的解释。 “听到了吗?免三年赋税呢!” “是啊,还给钱给粮食建房屋,我们家都一个月没有粮食了。” “沟通远河和断江?那就是说我可以很方便的去看看我的远房弟弟了。” “这是谁啊,长得这么灵巧漂亮,说话也很客气。” 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几个旁观的人都面面相觑,郎鸿熙更是说不出的感慨万千,龙靖有些惊讶的望望瑾瑶,而瑾瑶则满脸敬佩的看着冰若。 秦植心中有些不好受,其实百姓会听他的话本就因为涉及了他们的切身利益,现在她竟然都解决了这些大家顾虑的问题,试问谁又会不答应呢?倒是自己现在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秦公子,你在乡里声望很高,小女子自是敬重的,想必乡里人也是很在意你的想法的。现在我与你打一个赌,倘若我赢了公子,那你就要无条件服从朝廷的安排带领百姓搬迁,如果公子赢了那小女子就全听公子的话处置此事。”转身自信的看着秦植,他那满脸的别扭我都看到了,但现在这样的做法也是方才商谈妥了的,毕竟他也还是个人才。 “姑娘请讲,小生洗耳恭听。”俯身一辑,秦植一副服从的模样。 “我出一联,倘若公子对上了就算公子赢了。”点点头以示回礼,复又说道,“天难度,地难量,这才是帝王度量,量也无妨!”带有些磅礴的气势,微仰了头望向天空,再低头时就看到了他们个个皱眉思索的样子。“好了,公子,我只给你两天的时间,两天后公子来告诉我答案就好。”浅浅施以一个微笑给他,便向我的马走去。 “姑娘放心,秦植必定会如期去的。”冲着上马的我他急急喊了一声。 “好,我们回去吧!”上马时一看,他们三个也上了马。 扬鞭绝尘而去,徒徒的留下了一班心存疑虑的百姓和一个久久注目的书生。 “那些是什么?”龙靖和瑾瑶骑马走的很慢,我猜他们可能在说些什么悄悄话,也就没有吆喝他们追上来,只有郎鸿熙骑了马和我相同的速度。 “什么?你是指……”侧了脸触到他的不解之色时才幡然明白,“needless to express your good wishes or saygoodbye。silence is enough-leaving dreams to the night,terars to the sea,and hopes to the future。”见他点了头我笑了起来,“不要说祝福,不要说再见,沉默就已足够--把梦留给夜,把泪水留给海,把希望留给未来。”轻轻的解释给他听,不由得看向了更辽阔的大地天边,思绪飘飞。 “他,是什么人?”又一个问题问出了口,我差异的看向了他,“我只是问问而已,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不自然的撇过眼,他显然搪塞了一下他的奇怪。 “这样啊,他是我十二岁认识的朋友,很相近的朋友,但又很不同,总之我一直都认为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毛毛躁躁的解释着,语气显得很生硬,但他似乎并未发觉。“好了不说了,回去吧!”拂手一扬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个世界的人吗?心中喃呢着,郎鸿熙沉静的眸子盯紧了早已策马而去的女子。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8章 吟唱愉悦谈别离 “秦公子,方才那是谁啊?”一个村民一边往村子里走去一边问身边的秦植。 “我也不知,想必是个特殊人。”秦植抱歉一笑,摇了摇头。 “那个可是我天宇的若贵妃,几个月前皇上派来治理水患的。”一个村民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差了嘴进来,看起来满脸的自豪和骄傲。 “你如何知道?”秦植先了旁边的人问道,心里还在期盼着她千万不要如此人所说的一样。 “我前不久去过断江那里,我的一个亲戚在断江当河工,听他说若贵妃可好了。不仅常常在晚上抚琴给他们听,而且还很和善的同他们说笑。就连河工的饭菜她都会亲自过问,还在每天的晚粥里加了从宫里带来的调养药材。按他描述的样子就是今天的那个女子,说来她还真是漂亮呢!难怪皇上会让她作我天宇唯一的一个贵妃。”笑着解释给他们听,一下子四周围上来了好多村民。 “你们不知道,若娘娘的琴音有多好听,就像天上传来的一样。我临行的那天恰巧幸运的听到了呢,当地的人从娘娘来了之后常常可以听到那奇异的曲子,真是别提多幸运了!”那人越说越激动,围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只有秦植默默的离开了人群,脚步显得有些凌乱。回去后他们都追问我那个下联,当然这是不能说的。瑾瑶则嘟着嘴说我卖关子,龙靖便认命的去哄她了,只有郎鸿熙一直在旁边温和的笑着不发表任何意见。龙靖应了承诺果然请我吃了当地的特色美食,呃,无论是什么样的好吃的,碰到我就不会剩下,自然也吃的其他人目瞪口呆。咳,不太雅观的抱歉一笑就纯当看不见啦。 “啊~~吃的很好,龙靖,男子汉大丈夫很守信用啊!”拍拍饱饱的肚皮夸奖他,其余人都是笑看着我,也许我的样子真的很不合体统吧,但不管那么多了。 “你可真是让人开了眼,是最喜欢吃鱼吗?”郎鸿熙递给我一块手帕,笑得有些无奈。 “呀,你怎么知道?”吃惊的望着他,瑾瑶则在一边笑出了声。 转头不太爽快的看着瑾瑶,她却慢慢悠悠的指指桌上的菜,“除了那盘鱼之外,其他的都有剩余,一看就知道了嘛!” 低头看看桌上才恍然大悟,“好像是哦,哎,这下可把自己的弱点泄露喽,说不定以后就要任人宰割了。”皱着一张小脸,有些哀怨的看看大家,一瞬又明亮了双眼,“是啊,我最喜欢吃鱼,什么糖醋鱼,清蒸鱼,红烧鱼,鱼汤,我都喜欢!”坦然的欢喜说来,他们都有些无奈的神色。 “难怪那段日子天天喝鱼汤你都不腻呢!不过倒是害苦了我。”龙靖皱了皱眉头,既而苦笑起来。 “哈~~~现在开始埋怨了?怪不得你那时什么都不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没有异议呢!早知道就给你们换换口味了,真是不老实!”撇嘴说他的不是,就看到他脸色变了变。 “什么?要知道不是你故意整我们,早就该提出来了。”龙靖遗憾当时的犹豫。 “好了,再说的话,你们两个又该追着到处跑了。”瑾瑶叫来了人收拾桌子,还不忘当当和事老。 “切,谁还会追着他玩啊,一点也没情趣,我要出去了。”起身时有些不满,淡淡的贬了一下龙靖。 “要出去?我陪你吧!”郎鸿熙随口应了一声也跟了来。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 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 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 当所有一切都已看平淡 是否有一种坚持还留在心间 ………… 抱了琴与他一起漫步在夜里的河边,一起谈着些乱七八糟的事,好久我们找到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将琴放在膝上便想起了这首曲子。年少时我喜欢在心情好时吟唱它,而现在,却喜欢在心情好的时候弹唱它,长大,或许是一件必然而然也会很让人开心的事。 …………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一曲终了心情也更加好起来,侧头看他时那家伙正凝视着河面,俊逸的侧脸缓缓的透漏出一抹孤寂,总觉得这只是我的错觉,他怎么会孤寂呢? “哎对了,你的那个跟班怎么好多天都不见了?”打破沉寂的问了他一句,才见他回了神。 “他去办点事。”淡淡的回答我的话,既而便不再开口了,“冰若,过几日我就会离开了。” 好像停了好久他才说了这一句,我看了他一眼将头偏着面向了河面。“不要说祝福,不要说再见,沉默就已足够--把梦留给夜,把泪水留给海,把希望留给未来。”轻轻的吐出这些文字,我笑了起来。 “我的朋友不多,但也不少,每个朋友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世界,每次我们相聚再分开时我就会说这样的话,他们总说我没有新意,但我却并不这样认为。不过那些家伙也不会因为这样就疏远了关系,倒是常常会很佩服我,因为我总是说相同的话。其实分别也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如果没有了分别又怎会觉得相聚是那么宝贵呢?你说是不是?” “是啊,没有了分别又怎会显得相聚的珍贵呢?”郎鸿熙笑了笑,旋即又褪了笑意,“我怕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了。” 倒是这一句伤感万分,不过却险些把我噎住,伸手不由自主的打了他的额头,“你以为你快上黄泉路啦,再无相见之日,亏你说得出口!” 看他抚着额头笑得恍然缥缈倒让我真有那种诀别的感觉,敛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正声道,“我母亲曾告诉过我,只要你还活着,我还活着,那么即使隔了万水千山这辈子到头时也会相见的。所以,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连我个小女子都不如好不好,你活着,我活着,这就是下次相见的资本。” “是是,我受教了!”那双漂亮的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而我却略有些忧心起来。“好了,有些迟了,回去吧!”起身拍拍衣摆,我似乎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多想什么,顺从的点了头又与他相伴回去了。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39章 相遇天仙却无奈 一夜睡的很安稳,或许是因为昨天刚下了雨的缘故吧!空气很好,人也显得轻松了好多,他们也都一个个的精神不错,尤其是瑾瑶和龙靖,几乎天天粘在一起,有时也能看到他们打闹的身影,想必是多年没见,都很想念对方,况且他们曾经似乎还相互爱恋过,当然我不会不知趣的跑去碍事,也因了这般才想着快点弄完这边的事回去断江,算算日子周易也是回到断江那里了的。 早上出去转悠,马上中午时才回来,刚一踏入厅中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里竟多了一个人。“呀,司徒南疆,你终于回来了。怎么,这才开始想念你家公子?”爽朗的同他打招呼,可那家伙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知道不是时候也就没有再开口。“瑾瑶,他们怎么了?”低声向瑾瑶询问,她示意我不要开口,而一旁的龙靖则是一副旁观的样子。 “为何带她来?司徒南疆,难道我没有在出行前同你交代过吗?”郎鸿熙盯紧了那当地站着的男子。我第一次看到郎鸿熙那般犀利的目光,就像一只翱翔于天际俯视猎物的雄鹰一样。 “公子,可是……”司徒南疆脸色已经刷白了,似乎都有跪下的趋势了。那究竟这个“她”是谁呢?疑惑的皱了眉头,我猜想着那个人的身份。 “住口,难道现在我还没有权利命令你吗?如此的话那时又何必一同前来?”生生打断了司徒的话,顿时那个魁梧而伟岸的男子跪了下来。 “不是的,公子不要怪他,是我硬要来的。夫人让我来叫公子回去,才……”一袭轻纱摇曳过眼前,兰花的幽香便拂过了空中,竟有一位浅蓝色衣衫的女子冲进来跪在了司徒身边。 再看那女子时我不禁呆了。一双秋水瞳眸露出些坚韧和乞求,浅色的衣衫称得她似从天边而来一般。一张脸美得不似人间女子,那眉那眼那唇,多一分似有过头,少一分又似乎美中不足。就连身边的瑾瑶也如我一般瞪大了眼。 “如烟,你……”郎鸿熙的脸色稍有缓和,但也只是片刻就又如方才一样了。“如烟,你马上回去,我的事还轮不到其他人插手。”冷冷的言语连我都有些生气了,不知那女子该是如何承受。 “公子,不可以,如烟不走。夫人和老爷让我务必带回公子,如果无法作到如烟宁可一死。”坚决的回答透出了她的倔强,看来我低估了她呢! 郎鸿熙微眯了眼睛,一丝晶芒就悄悄倾泄了出来,“怎么,连你也敢威胁我吗?既如此那……”天呐,这家伙可真狠心。 “喂,郎鸿熙,你也太过分了吧!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红颜知己吧,来了就来了呗还赶人家走,真是的!”不满的站出来指责他,身边的瑾瑶使劲的拽着我的衣摆。 “干什么啊,不对本来就应该受到教训嘛,如果知道错了还不去指出来,那就错到底了啊!”拂手挡开瑾瑶的手,上前了几步。“如烟姑娘你先起来吧!跪着怪难受的,况且这里很潮,对你的身体也不好。”伸手去扶那女子,却不想…… “你是何人?凭什么说我家公子的不是?”横眉不悦的看着我,顿时让人惊讶不少。 “啊??”惊得微张了嘴,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郎鸿熙,那家伙似乎还没心没肺的笑着。 终于我失败了,这让我更相信一句话了:美女都是脑袋少根筋的!揉了揉额头,既而苦笑着尴尬在那里,“郎鸿熙,我真的很佩服你,怎么可以让其他人如此的……呃,让人无奈呢?”慢慢的退了几步,转过了身,“我建议你赶紧走吧,这样下去再多见几个这样的人我会疯的,到时候可就真是个疯丫头了。”背对他无奈的摇头,叹息着走了出去。 “我和你一起吧!靖哥哥,你不是想问问冰若那个对联的事吗?”瑾瑶见我要走急忙追了一句。 “啊?哦,是啊是啊!”龙靖明白了瑾瑶的意思,也干笑着应声出了那个花厅。“公子,你……”如烟见没有了其他人,才开口问了问。 “如烟,过几日我便会回去,你先走吧!”郎鸿熙起了身,因了冰若方才的举动心情才舒展了些。 “不,公子,既是过几日就走那我就和公子一起回去。”女子摇头否定了他的话,坚定的看着他。 “是啊,公子,如烟姑娘那么远来了这里,也很是疲劳,怎么好让她即刻就赶回去呢?”司徒也跪着求起情来,他知道因为那个疯丫头刚才的话,公子心情是好的,所以也就敢说出这些。 停了好久,郎鸿熙低头看看跪在身边的女子,眼中划过一丝妥协,“好吧,司徒你来安排如烟的住处,多则三天我们就回去。”玄色的衣衫划过一个弧度,他就这样走了出去,那背影显得万分孤寂……不知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那个大美女就留了下来,我也不会没事找事的去询问些什么,免得又碰上钉子,弄得尴尬难奈。郎鸿熙也还是照常一样和我们说笑,但我分明感到有些东西改变了。 “哎,郎鸿熙,那个美女是你的妻子吗?”好不容易有空,犹豫了好久我才下决心问他。 “不是,怎么会这样问?”他依旧温和的笑着,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不同。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很般配。如果当一对少年夫妻应该很赚人的关注。”巧笑着调侃他,他也不恼,只是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你啊,还真是想像力丰富呢!昨天就说她是我的红颜知己,今天更离谱,竟说她是我的妻子。”一双漂亮的眼静静的沉默着,看不出他的心绪,顿时有些茫然。 “娘娘,秦公子来了!”一个士兵气喘吁吁的向我们散步的方向跑过来,向我禀告。 “对了,我都把这事给忘了。”猛然间才想起这回事,拉了郎鸿熙就往回走。 “慢点慢点,不急嘛!”他见我步子很快有些抗议起来。 进了花厅时,他们一个个的都坐在那里,看来我是真的迟了。刚刚坐到椅子上顺平了气息,那秦植就上前一拜跪了下来,“娘娘恕罪,秦植不知娘娘凤驾多有冒犯,真是罪该处死!” “起来吧,不知者无罪!”抬手让他起来,笑着看看其他人,龙靖对我此时的表现似乎还比较满意。“不知公子可曾有了下联?” “回娘娘,还没有,小生可否请娘娘赐教!”他倒是平和也不曾显出慌乱。 “下联嘛,”一手端了刚刚上的茶,淡淡抿了一口,“朝无相,边无将,不得已玉帛相将,将来怎样!”舒展了脸色看向众人,只见他们均是一副赞讶不绝的样子,不禁心里乐了。 “娘娘好文采!”秦植俯身又是一拜,“学生自愧不如!”他知道的,此联并不好对,思虑了两天也仍旧没有什么头绪,何况前天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就听到了她的歌声,果真如乡人所言乃是人间绝品,奇异无比。 “如此一来,公子可就输了!那公子就会愿赌服输了?”没有对他的赞美有什么表示,而是直切正题。 “是,学生自当听娘娘吩咐。”他答的倒是干脆,听的让人满意。 “那我就让你来处理这里的搬迁事宜,等到水患结束时自会让你入朝奉职,你可愿意?”放了茶盏,认真的问他。 “学生谨遵娘娘之命。”他拜了一拜,龙靖就命了一人带他离开。至此,这里的事也就解决了。 “龙靖,我知道此人并不能如你的希望,但也算是个人才,只要不将重要的位置留给他,是可以为我所用的。过后龙炎那里我会说清楚,你不必过分担忧,这样可好?”心知那温润如玉的男子此时蹙眉为何,便开口宽了他的心。 “如此甚好!”他点了点头,看来是同意了我的做法,这一来才算是圆满结束。 第一卷 天降奇女 第40章 交情得似山溪渡 算算日子,我来了远河也有个把天了,这里的麻烦也算是敲定了,自然也就该走了。 龙靖和瑾瑶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知道他们是想多处段日子,一旦回去断江事情也会催着来,毕竟他仍旧也还是个国家的栋梁,而她也仍旧是个郡主。因了这般我也不强求,只是商妥了送郎鸿熙回去后便会先去断江那里。其实从那个女子来这儿之后,有些东西就变化了,我懂的,就好像从前一样,多好多事的敏感从来都是很强。 “明天就离开?”龙靖得了个和郎鸿熙独处的空挡问了一声。 “是。这次来了这里,说来要多谢谢你的。”郎鸿熙看着远处和瑾瑶嬉戏的简衣女子,望着她那简单束起的长发飘扬在空中,褐色的眼睛闪着灵动的光芒称着那张精致而略微泛起红潮的脸绽放出欢愉的笑容,听着她时时传来的银铃笑声,不自觉的也笑了起来。 “没什么,只不过……她始终还是皇上的妃子。”龙靖心中有些叹息,但并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 “是啊,她已经是那个人的妃子了。”他也失笑感叹,并没有忘记一些事,而是更加牢记了那些事。翰轩帝很宠爱她,竟然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数日不踏足后宫,还……况且他们还拥有别人看不懂的文字书信往来。心里不由得黯淡起来,他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靖哥哥,她输了耶!我不错吧!你还说我没她疯呢!”瑾瑶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双手的泥渍还没有擦去就拉住了龙靖的衣袖。 “我看到了。”龙靖有些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伸手给她擦了汗水和泥渍。 “喂瑾瑶,你太过分了!一点也没有贤妻良母的样子,不知道洗衣服很辛苦吗?竟然把泥弄的龙靖满身都是,以后怎么为他持家啊!”指着龙靖染上泥渍的锦衣华服大声的冲瑾瑶喊道。 “谁说我没有贤妻良母的样子啊!我只是……”大声的反驳我的话,可话还没完她就涨红了脸,羞怯的跺了脚跑开了,临了还埋怨的瞪了我。 “哦呵呵,龙靖,回去就请旨吧,她可是答应喽!”调笑的看着龙靖,只见那温润如玉的男子笑意浓的都让人看不到他的眼睛了。 “我去看看她,说不定又会闹别扭呢!”对我的话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只是找了借口离去了。 “其实每个人都可以很幸福嘛!明明都是很简单的,就抓在自己手中啊!”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在河边玩闹就一个不好处,容易把自己弄的很脏,但不要紧的,只要开心就好。 “是吗?你这样看?那你的幸福呢?”郎鸿熙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那一瞬我似乎看到了他眼中的羡慕,那是对他人的羡慕。 “我的?不知道啊!”毫无淑女样的席地而坐,耸了耸肩,“听闻说找到四叶草就能得到幸福,也听闻说幸福就在岁月中,也有听说幸福就是快乐,但我始终不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只是想……”抬头看向了他,迎着阳光的明媚竟让我错觉的以为他是从太阳中走出的,温和的笑意仿若最温暖的天赐,又好像最温柔的大海。 “只是想什么?”他也如我一样坐了下来,看着我轻问出声。 “只是想用自己的生命给予温暖。”接了话茬回了他,笑了起来。 “给予温暖?”不解的反问一句,可神色间却没有分毫的疑问。 “对啊,是从理解生命的那一刻决定的。因为,曾经的我也是从身边的人身上汲取了温暖的,所以我决定用我的生命将温暖再给予更多的人,带给他们快乐,带给他们阳光。”坦然的淡淡陈述着,也将心中的疼痛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现在作到了。”他听了有些恍然大悟的笑了起来。 “呃,虽然很幼稚,但确实是我现在乃至将来想要的梦想。希望朋友们可以因为看到我而开心,看到我就能驱散阴霾,这样才能让人生真正的明媚起来啊!”微有些自知的失笑了,却仍旧是解释给他听自己的想法。“对了,明天是要离开了?早上还是下午?” “下午。”淡然的回了我的话,漂亮的眼睛看向了辽阔的天地苍茫。 “到时候我去送行,不过,不过你可不能向我讨要饯别的礼物,我一不会喝酒,二没有钱,欠了你的钱你也不许要,我还不起的!”拍拍他的肩膀,认真而又诚恳的看着他。 顿时那家伙笑了起来,似有些取笑我的意思,让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冰若,难道你一直记挂着那件事?”郎鸿熙有些无奈却也是开心的。 “恩。”肯定的点点头,一副乖巧样。“那么多的钱,想忘都忘不呢!” “放心好了,不会向你要的。”轻拍了她的额头,郎鸿熙心中却有一怔,如果,如果因此而让她记得自己,那也未尝不可。 “呼~~”不禁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没有欠债。”微微想了想又讨好似的看着他,“不过好像多了个朋友,不错,没赔本!” “赔本?你当是作生意吗?”不悦的皱了眉头,一瞬那双眼睛竟闪过了些怒气。 “难道不是吗?友情无价,小代价换来了珍品,本来就没有赔本嘛,而且还赚大了呢!”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悦,只是顺其自然的解释道。 “友情无价?但愿你能够记住这样的话。”郎鸿熙漂亮的眼睛似闪过一抹雾气,霎时就又被温和的笑意替代了。 “放心好了,我上官冰若只重友情不重爱情。”爽朗的拍了他的肩膀,既而又抱歉的笑笑,“弄脏衣服了,对不起啊!”他摇头笑我的举动,我也跟着他笑了起来。远河的水不似断江的水那样澎湃,如果相比的话,断江就像一只傲行与丛林的老虎,地动山摇的让人有些害怕,而远河则像一头安安静静吃草的跳羚,只有遇到什么时才会蹦达几下。 选了艘不大不小的船,龙靖瑾瑶与我都来给他送行,而如烟和司徒则先上了船。几句保重后龙靖他们就先行离开了,只剩下我和他站在河岸里渡口很远的地方。 “一路顺风哦!”吐吐舌头笑看着他,“呃,送行就该是说这样的话吧!不过我总认为这是废话,如果真遇上了什么还顺个头啊!所以我祝愿你以后天天快乐!”双手合十替他祈福。 “冰若,也许,也许这一别再也不会相见,所以,”他低着头,略有磁性的声音平缓无奇,却分明的让我感到了一抹不舍。“这个就留于你作个纪念,倘若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就来天臧把它交给官府,我就会知道了。” 他伸手从衣领处拽了一根细细的精致的编制线,顺着那根线我就看到了一块美丽的无以复加的玉佩。正是我初见他时的那块,通体的翠绿并不十分的明显,倒是上面的精致雕镂很是繁复,中间不知怎样作到的嵌了一颗橄榄石,更加的衬出了玉佩的出俗,真的就像龙炎说的,天臧的玉器制造和加工可谓是让人惊叹,此时我才理解了为何龙炎当时会有那么的目光。 望着那漂亮的让人咂舌的玉佩,我连忙推回他伸过来的手。 “想必定然是贵重的器物,你又将它系在颈上,该是有特别意义的,我怎好夺人所爱呢?还是收回吧!这样的东西太沉重,我受不起!”认真的摇头看他,乞求的希望他可以放弃那个打算。 “友情无价,你忘了?多么珍贵的东西我郎鸿熙从不曾希罕,但你这个朋友可是作了就不能反悔的。最起码你也该对这份情谊负责吧!”虽停了手上的动作,可他仍旧是不愿放弃的。 “这是两码事嘛!友情珍重,可并不代表因为这般我就必须收下你这样贵重的礼物啊!”略有些无奈,这家伙还真是会从我的话里挑刺呢! “谁说要送给你了,只是让你暂时保管,到你来找我时自然就还我了啊!”强行把玉佩戴在我的颈上,他的眉头轻蹙了起来。 “呃,好吧,只是暂时保管,虽然我很大意,但不会弄丢了啦,放心!”见他似有些生气了,我只好妥协,将玉佩放到了衣领之中轻轻按按,然后向着他笑了笑。 “怎么,就这样让我走啊!没什么要说的?”他看着我放好玉佩才温和一笑。 “这样啊!”轻轻蹙了眉头想了一会儿,才又笑起来,“那送你首诗吧!听好了。”清了清嗓子才继续吟来,“溪水将桥不复回,小舟犹倚短蒿开。交情得似山溪渡,不管风波去又来。”回首再看他时竟然看到了一丝迷蒙的神色,“怎么样?不错吧!” “交情得似山溪渡,不管风波去又来。”郎鸿熙默默念着,好久才回神看我,“好诗!疯丫头,我这可不是‘小舟’,而是大船。” “是是,大人要个大船,小女子就吟首小诗送送小船喽!”听了这一句,我们都笑了起来。“司徒将军,那个女子就是若贵妃?”如烟静静的站在船舱中看着外边岸上话别的两人,秀眉蹙得紧了又紧。 “是,如烟姑娘,主子此次应了命令出来就是因为这个女子,巧的是竟被主子给碰上了。那可是个让人开了眼界的贵妃呢!”司徒南疆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不由得也皱了眉头,就连语气也不太顺畅了。 “的确是个特别的女子,难怪她可以有那样的影响。”喃喃叹息,秋水一样的眼中闪过一些复杂和担忧。浅清色的衣衫因了风起落不定,独有一抹兰花的幽香悠悠传来。 “姑娘,放心好了,主子顺流而下不过几日便可回去了。”司徒南疆轻轻开口看着那岸上向渡口而来的俊逸男子,安慰着身边的女子。 “是啊,不过多久就回去了,随行的人可都安排了?”如烟淡定从容的看着那个举手投足都拥有一抹天成气质的男子渐渐接近,语气里多出了一丝高贵。 “是,如烟姑娘,前些日子就安排好了。”司徒笑着回答如烟的话,显得很恭敬。 “恩,准备行船吧!”点点头离开了那里,迎出船舱去。看着他步向行船的背影,我的目光渐渐的沉静起来。“郎鸿熙,稍等一下!”听到我的呼声他停了步子,既而折返回来,疑惑的盯着我,“哎,郎鸿熙,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温和的笑意似乎是永远都不会退色的天空,明净的让人心感到颤动。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爱上了我?”犹豫良久还是问了出来,定定的观察着他的神色。 他愣了一下,大约十几秒的工夫,突然的他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我的额头,“疯丫头,你也太自信了些吧!我怎么会爱上你呢?” “不是就最好了,否则,只会是无尽的痛苦。爱之一字该是多么的重又多么的轻,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承载得起呢?”闭了闭眼竟有些放松,可直觉却并不怎么好。“上船吧!时候不早了。” 郎鸿熙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留给了我一个背影,一个有些孤寂却又有些倔强而坚强的背影。顿时才发现其实他并不很快乐,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可以真正温和的笑,大气的交谈。 上了船,刚进船舱司徒与如烟就行了跪拜礼,摆手让他们起身,郎鸿熙的眼神沉静到可怕的地步,两人也不敢说什么话就退了下去。 空空的船舱竟第一次让他感到了害怕,她的话,此刻就像山谷的回音一样一遍一遍的回荡在耳边。 “不是就最好了,否则,只会是无尽的痛苦。爱之一字该是多么的重又多么的轻,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承载得起呢?”究竟这是什么意思呢?为何她要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不自觉的就感到了她心中的绝望一样。不,她怎么会绝望呢?那样开朗的她,怎么会让人感到绝望呢?一定是错觉,绝对是错觉! 站起身踱步到了船舱的窗边,如第二次见到的她一样轻轻而漫无目的的用修长的手指划起了窗棂,目光却眺望着岸边那个仍旧没有离去的淡紫色身影,思绪繁杂万千。 伸手一探空中,空无一物的又收了回来,但愿一切都好,而我也可以真正的洒脱生命,母亲也可以安好!轻轻闭上眼睛,默默的向着苍天祈祷着:希望明天真的是明天,而朝阳也真的是朝阳!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章 金风细细梧桐坠 郎鸿熙坐了船走的第二天我便回了断江,龙靖不太放心那个秦植便同瑾瑶留了下来,说是等过几日就回去断江,因了我也不是很放心便答应了他的话。如此一来禁林十二鹰就随同而行了,经过了一天多的疾驰,夜幕时分我们便到了断江的营地。不过…… 周易和青儿似乎也谈得很和,顿时就发觉自己有些多余。想着这里的事也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只是剩下等待工程结束水位下降,我猜想的状况都被解决了,那么再留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何况我这段日子忙的图纸已经搞定,回去似乎显得更加必要些了。 龙炎那里也不知怎样了,将我们全部都派了出来,他该是很危险的吧!想好了这些,就可以同龙靖说一声回去了,所以我就在断江那里又停留了个把天。 “如你所言也好,我们就一起回去吧!这里的事基本上都没有问题了,何况周易也还在,那个文官虽然你不喜欢却也不是酒囊饭袋,还是顶事的。秦植那里我也已经安排好了,不过多久就可以彻底解决问题了。说来皇上那里也确实让人挺担心的,听说最近又因为后宫的事和太后闹了别扭,弄得很不愉快呢!”龙靖听了我的提议也很赞同,倒是提到龙炎的时候揉起了太阳穴。 “那明天就走吧!快点的话也好早点处理那里的事。你一定在埋怨我吧!如果不是我,恐怕他也不会这样。”褐色的眼睛透着晶亮的光芒,微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好。”没有任何的异议就答了我的话,他的神色看来也不是很轻松,如他一般的温润却也是个关心国家天下的人,何况他与龙炎又岂止是简简单单的君臣呢? 策了马没有停断的往裕陵都奔去,怕会引来那些刺客的追杀我们离开的事没有向外部透漏,只是今天离开时断江那里的人才知晓。加之为了避免麻烦我们更是日夜兼程,累了也只是稍作停歇,如此一来刺客就会比我们慢一步了。虽然这样的方法并不保险可也凑效,只在快到京城时才遇上刺客,好在同行的人中只有我一个不会武功,不过片刻就打退了来人,说来此行也是顺利的。 进了皇宫我才微微松了口气,直喊累的便先回去景兰轩了,将青儿留在那里虽有些不太好,但总归也是有我的打算的,这样想想也就不为过了。 “橙儿,我回来了!”刚到门口就爽朗的唤着她们,不过须臾就出来了三个女子,着橙衣的看来有些惊喜也有些灵气,却仍旧矜持,不似那白衣的女子一下子就奔了过来,拽着我的胳膊笑的恍若灿烂的阳光,倒是那粉衣的女子一直望着我笑而不语,显得稳重而大气。 “呶,把我的包放好,在准备点洗澡水,还有就是我想睡觉,不要吵我。青儿过些时日才会回来,你们不用担心!”将包递给橙儿,揉着酸痛的肩膀,见橙儿笑着去准备了,我才可怜兮兮的看着灵儿,“我饿了!”这一声倒是让那粉衣女子掩嘴笑了起来,灵儿的眼睛一瞬便蒙上了兴奋的色彩,欢快的像个小鸟一样去忙了。 “婉儿,这几个月可有发生什么事?”端了她方才奉上的花茶,我轻轻问了一句,神色也凝了起来。 “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她淡淡的开口,坐在了我对面,停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皇上的饮食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不过我已经用膳食调理了,再过一段日子也就没事了 。”她的话虽然声音很轻却还是像重磅的炸药一样放到了我心里。“另外就是,天阴皇帝去世,四子争位,三殿下略有优势,但他们却对天宇开始了战争,目前皇上与众位大人一直在商议这件事。” “恩?真是个例外呢!在内乱的时候还能发动对外战争,看来我的准备还是及时了。”抿了口茶,褐色的眸微眯了一下,既而我笑了起来。 “娘娘你……”也许我的话让她很奇怪,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问出口。 “婉儿,你就继续留在他身边吧!将他体内的毒素除尽,好好替他查查这件事。我这里有空来看看就好。”放了茶盏定定而又认真的看着她,我想她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我这托付的沉重。 “娘娘放心,婉儿自会尽力的!”那双明媚的眼睛也如我一般拥有些定定的光华,放心的点了头才遣她离开。 慢悠悠的转悠起这景兰轩,不禁有些感慨:这真的是我设计的吗?按照我的意思修建的景兰轩并没有失去原来的皇家气派,却多了份原来不曾有的脱俗和出尘。 所有的帘子帷幔都换成了纱制的,窗户上的是如此,床铺上的也是如此,那原先的一堵墙已被拆除,挂了一袭雪纱,隐约的可以看到那边微泛清波的池子,看来龙炎也是个有心人呢!所有的一切比之我的要求还要让人满意,特点和喜好都很符合我的品位,不禁有些感谢龙炎。 踱步到了床铺那里,锦床四周是一道淡紫色的纱帘,微有些虚无感环在那里,显得很神秘。 外厅和内殿是由一道屏风相阻断的,屏风上画的是些花花草草,有些淡雅和素净,很是安逸舒适。 景兰轩的器物也大都换了,每隔一段就有一个小几放着些盆栽和鲜花,整个景兰轩里总是飘着一抹淡淡的花香味,很凝神也很舒心,仿佛将人紧绷的神经获得了长久未得的放松一样。 满意的笑着转悠,原来华贵的摆设都被除了去,这会儿一点也不显的压抑。一手细细的抚过所经过的东西,心里没由来的舒畅。无意间一瞥就看到了书桌上的一页纸,上面是用我的文字写的一首词,显然是龙炎所作。 金风细细,叶叶梧桐坠。绿酒初尝人易醉。 一枕小窗浓睡。紫薇朱槿花残。斜阳却照阑干。 双燕欲归时节,银屏昨夜微寒。 有些哀愁在这词中,或许是他心情很不好的时候来到景兰轩写的吧!也或许他想起了那个六岁就离开人世的妹妹,亦或是……好好的将其放好,心里不觉有些替他惋惜。可也终究只是徒徒的浅淡遗憾,了无他用。 “娘娘,水备下了,换的衣服放在旁边吗?”橙儿的声音传了进来,听来是愉悦的。 “好,就来!”冲着外面喊给她听,敛了思绪出去。 龙靖同瑾瑶一起去了御书房,刚到那个庭院就听到里面有激烈的争论声,有的说要战,有的说要和,听来似乎没有人去制止,御书房就像一个菜市场一样让人讨价还价的争来争去。 “启禀皇上,靖王爷和瑾瑶郡主回来了,请求觐见!”小安子恭敬的站在门口向里面回报。 顿时御书房安静了下来,只不过片刻一个威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进来!” 整了衣衫推门进去,两人皆下拜行了礼。“平身吧!来人,赐座!”摆了摆手就有太监抬了椅子过来,两人告了谢才双双落座。“近来可好?那里的事处置的如何了?” 看到龙炎的神色里微含有些不悦,想必是因为方才的议事吧! “回皇上,臣一切都好。若贵妃也已经平安回来,说是有些累了便先行回景兰轩了。那里的事也已经办妥,只等工程完工,水患便和解决了。”龙靖说着还斜眼打量了一下那些臣子的表情。显然此次的刺客必是这些重臣派去的,等紧要的事处理完了可得好好查查。 看到龙靖斜眼打量那些大臣,龙炎的心中已经明了的其中的原委。不过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又回过了头,“正好你回来了,眼下有件事拿不了主意,你也来看看吧!” “是天阴的战事?”龙靖轻声询问,眉眼间已经有了些须的担忧和犯愁。 “恩,已经占了我天宇四五座城池了。赵将军已经率兵前去了,不过我只是让他守,并未下令进攻。”龙炎那琥珀色的眸透出些帝王的精芒,但却并看不出他对此事的真正态度。 “等细细筹划再下令的好,赵将军去的话抵御是没有问题的。”龙靖点头示意他已经明白,同时也赞同了龙炎的做法。 “王爷,应该主动进攻吧!都占了我们好几座城池了。”有臣子不甘心的抗争起来。 “此时不可,水患尚未了结,又大兴兵事,太劳民伤财。如果没有速战速决的资本和稳赢的把握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摇摇头否决了那人的意见,道出了缘由。“皇上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啊,百姓刚刚处在水患之中,已然困苦不堪,现在如果大兴兵事恐怕会有内乱,何况国库为支付赈灾的事已经少有节余了,明年还必须要减免赋税,对于我们来说这些事尚且是个考验呢!”起了身悠悠叹息,听来就感到了他身为帝王对百姓的忧心和爱护。 “皇上圣明,皇上仁慈。”众臣子俯首下拜皆跪地叩首。如果被冰若看到恐怕会说这些人都是一副讨好的嘴脸。说来他还真想快点见到她呢! “此事明日再细细商议,你们回去也好想想对策,毕竟天阴虽然内乱也不可小觑。光那一个三殿下就足以让天宇耗费些精力了。”龙炎不带一丝感情的吩咐给他们,显然是在下逐客令了。 龙靖看他眼中猛然一瞬蒙上了些愉悦的神采,心知是想见见那个疯丫头了,便很聪明的起身和瑾瑶一同告了辞,龙炎也不拦他们,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章 同席而坐谈笑间 不过才是上午的时候,龙炎就遣散了其他人,迈步向景兰轩而去。刚到景兰轩门口就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弥漫了他的全身,仿佛里面的就是他一生想要拥抱的阳光和希望。 愉悦的信步进去,几个丫头都在庭院里摆弄着花草,看来很身悠闲。“皇上万福安康!”几个丫头见皇上来了都下拜请安。 “免了,娘娘可在?”龙炎将身边的奴才都留在了外面,只有小安子一个随同进来。 “刚刚吃了东西沐浴后睡了,不让我们吵呢!”回话的是橙儿,大气而没拘谨,显得很自然。 “恩,朕进去看看,你们都离远些,不要打扰!”敛了衣摆,锦衣微引起一个弧度就拂过了众人面前。 “是,奴婢等遵旨。”一行人顺从的行了礼都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庭院里就空无一人了。 龙炎进了景兰轩,那抹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便轻轻的开涤了四周,好像没有又好像有,令人有些抓不住的感觉。 脚步不知不觉的轻了好多,绕过屏风后竟然没有在那淡紫色的薄纱后看到那抹清丽的身影,刚想迈出去呵斥那些奴才,却无意间看到了雪纱之后的模糊人儿。 顷刻间,那琥珀色的眸就褪去了繁复和肃穆,只有亮如星辰和堪比山涧小溪的清澈充溢满满,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浮出了脱俗而绝尘的笑容,虽不似绝世容颜的倾城,也不若俊逸面庞的引人,却也独独的让人无法不感念到他的欣喜,他的快乐,他的从容浅淡,他的出世淡然。 轻撩了雪纱到了那木制走廊上垂首就真切的看到了她,那个数月来一直挂念的女子。 及腰的长发还滴着水珠,一身浅紫的简衣称着那精致的面容,睫毛长长的微曲覆在眼上,透下一道模糊的剪影在眼睑上,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什么血色,可见她近来吃了苦,过的也不是很好。 平缓的呼吸让她的身体轻轻的起伏着,乍看间似是一幅如梦的画卷,那般美好那般宁静。有细碎的头发还粘在她的鬓角,看来是累极了,就这样沉沉的睡了去,不干世事。 蹲下身子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将要看到心间永远也不放开一般。那一女子就这样不知外物的蜷在墙角,双脚也没有穿鞋子,侧曲在一边。龙炎那澄澈的目光一瞬带出了几许怜惜,爱怜的将手伸向了她,却又怕弄醒了她没有去抚抚她的脸。好久他才上前抱起了她,不由得就心疼起来,她瘦了,她轻了! “恩……呜,龙炎啊,我好累,先睡了,一会和你说话!”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的睡了去。喃喃的一句话也因咬字不清而模模糊糊,不过他却是听了个真切。 知道弄醒了她,龙炎停下了脚步,听完她呢喃的话语才继续向锦榻走去,如呵护至宝一般将她放在了榻上,又细心的为她盖好锦被,这才坐在床边静静的守着她。 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睡颜,看着她浅浅而均匀的呼吸,看着她因睡梦而微微蹙蹙又舒展的眉头,看着她悄悄握紧的手……伸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慢慢的抚开她的手。似孩童一样将她的手和自己的比较了一下,不禁笑了起来,始终还是个女子,小多了呢!放心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这才长长的呼了口气,好似万千的重担就在这一瞬都不见了一般。 不知睡了多久,我才慢慢睁开眼睛,迷糊间竟然自己问自己这是哪里?猛然才想起我已经回了裕陵都,恍然的拍了额头,吃痛的揉揉才傻笑起来。掀了锦被不觉又奇怪起来,我怎么会睡在床上呢?不是在走廊里吗?不过这一觉睡得还真舒服,不过好像梦到了龙炎,他还在冲我笑呢!那笑容可真是叫个美啊! “灵儿,有没有吃的,我好饿!”耸耸肩拂去了思绪便向外殿奔去。 “是,娘娘,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银铃似的声音传过了空气到我耳中。 “呀,你怎么在这里?”抬头看到龙炎就站在前殿里,不觉的惊呼出声。 “不是你叫我一会和你说话吗?”无奈的笑了笑,几步就走到了她身边,替她理理乱糟糟的头发。 “哦,原来是真的啊!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你那时侯笑的很美哦,本来还想夸夸你呢,现在就算了吧!”若有所悟的懵懂点头,也如他一样理起了自己的头发。 “先吃东西吧!一定很累的。”揉揉我的头,宠溺的笑了起来。忽而又转了身疑惑的看着我,“那些图是什么,我看不太明白!”指指那边的桌子,正是我那可怜的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包。 有些孩子气的笑笑才仰脸看他,“是这些日子弄的,看来如今还派上了用场呢!天宇和天阴不是开战了吗?”和他一起坐到了桌边,香气扑鼻的饭菜就一一端了上来。 “派上用场?”似乎这些话更加让他迷惑了,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眸似孩童一样忽闪忽闪的睁着。 “现在解释的话你也听得稀里糊涂,等过后弄好了我自会详细给你解释的。那个东西以后有可能会成为天宇强大的资本,你是一定也必须要知道的。”拿了筷子就不顾形象的大吃起来,一边也淡淡的回答他的话,不过不是敷衍哦,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有了实物说起来也方便而简单点嘛! “随你吧!”他没有再追问什么,也许龙炎最让人欣赏的就是这点了,不似其他人一样好奇心很重,凡事他总能浅淡处置,坦然面对。“慢点,给你茶!”他也不吃只是含笑看着我,递给我手帕和茶水,忽而又为我擦擦油渍,笑得更加宠溺了。 这一餐吃得不快也不满,而龙炎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动筷子。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什么就在他的注视下狼吞虎咽的将饭菜吃了个干净。用过后我们沏了茶摒退左右在内殿里聊天,而他则是翻了翻我进来写的一些东西,时而还淡淡的笑笑。 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他现在的笑容不再有初见他时的那种空洞和沉痛了,但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好事的。 “冰若,这些就是你写的?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拿去看了?”他抬起了头,一双澄澈的琥珀色眸带着孩童一般的希望看着我,似乎让人都开始担心假若说不可以他会怎么样的失望。 “可以呀,早就说好了的嘛!只要你学会我的文字就可以给你看我写的东西,既然你连信都可以写了,自然是达到要求了。”抿了口茶,心中有些无奈的答了他的话,“不过,龙炎,既然你已经可以看懂我写的字为什么不按我的表走呢?” 触到我的目光他有些不自然的低了头,活脱脱就是一个作错事的孩子,但那双眼睛却很是清澈明净,纯到让人不忍的地步。“冰若,我……我只是不想……”他的话断断续续,看来其中的某些和我的猜想是一样的了。 “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不愿意。但是既已为帝王,你又封我为妃,有些事就已经是确定了的。如此并不是要如何,这是保护我也是在保护你,相信你明白这些,所以我不会再提及来勉强你了,一切你心中有数就好。‘帝王专情从来就是祸’的!”摇摇头放了茶柔声对他说道。“今夜是挨到谁侍寝就去哪里吧,这样才好!”起身步向床榻那边,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冰若,若你是这样希望的我便照作。”悠悠的一声似隔了千万重山岭和屏障,而我却在听到这一声时定在了原地。 只听得身后的他正在整理那些纸张,“冰若,”唤了我一下,应了他的话竟然不自觉的就转了身,“这些我带走了,晚些时候来看你。那个走廊上是不是还缺个桌椅?明天会有人送来一副,你看看合不合心意,如果不好再换。”将那些书稿整理好他抬了头向着我的容颜上满满的无杂笑意,就像一直在被人追寻的阳光,就像一直在被人渴求的甘露,丝丝缕缕的渗入人心,浸入灵魂。 “好。”很机械的说了这一个字,就这样木木的看着他跨步离开内殿,离开前殿,离开景兰轩。刚才的笑容,我忘不了,究竟那是……可那分明是……假装的?不想懂,不愿理解,不再去探询,我没有那个资格和权力,更加没有……可以相偿的资本。“为了一些当然就要放弃一些!”这从来就是定理,人,不可能超越更加不可能凌驾在其上。 蹋着让外人看来轻松的脚步,龙炎的笑意在出了景兰轩时就僵住了。须臾间澄澈的眼睛就豁然的冰冷起来,是王者的霸气,是绝望的流露,更是沉痛! 她的话是没有错的,真的!可为什么现在自己只想留在她身边呢?那种感觉真的好强烈,仿佛从来自己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样,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力,自己的没用! 他讨厌这样,从小所有的一切就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可以看得很清楚很清楚,到头来却独独的无法明白自己了。 叹息一声那种帝王的威仪又倾泄了出来,龙炎紧了紧手里的她的书稿,淡淡而又冰冷的说道,“今夜瑾妃侍寝,摆驾瀛雪宫!”在一个转弯口换了方向离开,一行宫人都紧跟在他的后面。既然她希望自己可以那样,那自己就如她所想的去作,只要她想,这样就够了。 通往瀛雪宫的路从来露水都很重,虽然此时还未到下露水的时候,可路旁的枝枝叶叶上已经很明显的有了潮气。 龙炎不太喜欢的蹙了蹙眉头,他的心却仿佛离的更加远了,远到谁也无法够到的地步。倏然间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了一抹绝然的微笑,有些令人心颤的气息,又有些慑人的引力,阴柔中又饱含了无尽的痛楚,无人可以碰触的痛楚。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章 忐忑不安疑虑中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里猛然就像灌了不知名的汤药,很不是滋味。不过转念想想我也不过是他签了协议的妃子,况且我们之间如今也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借助他我才得以于在这未知的时代立足,而他也是想以这样的关系达到他想要的天宇。既如此,那又有什么资格来过问他的事呢? 踱步于内殿之中思绪竟有些烦乱起来,摇摇头努力将心思扭转过来才去了桌边打开笔记本。好久没有写东西了,都有些荒废了呢!灵儿为我端来了一些茶果,唤了橙儿来让她又记下了一些点心和吃食的作法交给灵儿,她们见我心神不定也没有多问什么都很知趣的退了出去。因了如此这内殿里就空旷起来,安静的出乎一般,而这样或许正是合了我的心意也就没有介意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外面的人声都没了,暗自估计下猜想该是午夜了这才收了笔记本准备就寝。突然间似有脚步声在前殿响起,来人脚步很轻好象是怕惊醒什么人,我心里竟一下子警觉了起来。倘若是几个丫头是断不会如此谨慎,莫非……想到这里不觉得就躲到了屏风后面等着来人。 一抹锦衣划过时就有人影向着床榻那里走去,我闪身出来凝声质问:“你是何人?深夜来此何干?”那人似有一僵,不过这人怎么有些熟悉呢?顿时就心生些疑惑来。 “冰若吗?你,你还没有睡?”天呐!这声音该是何曾的熟悉啊!借着昏暗的烛光我才看清他的模样,竟然是……龙炎? “怎么是你?深更半夜的我还当是不法分子呢!”轻呼一口气才放下了心,摆手到了他面前就笑了起来,“堂堂天宇的皇帝竟也摸黑?我这景兰轩可没有宝贝,偷的话说不上还会送了小命呢,你该不会这样没有头脑吧!”微微调笑他几句,那双澄澈的琥珀色眸便在这夜下透出了几分明亮和喜悦。 “冰若,你这景兰轩可是有宝贝的,只是偷的话会被宝贝打伤,所以没有人敢的。”他前了几步伸手揉揉我的头,满眼的宠溺就隐约在了这夜里。 “切,别以为你这样讨好又令人不爽的话会博得什么,我可不吃这一套。”瞥了他一眼听出了那话里的意思,不过也没有真的就生气。 “怎么还不睡觉?你又写东西了?”与他一起向床榻而去,那双明如甘泉的眼睛微微流露出一些怜惜,看的让我竟然有些慌乱起来。 “恩,习惯了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你呢?不是……”暗暗吐吐舌头才答了他的话,既而反应过来又质问他一句。 “去了呀,刚刚回来了嘛!以前也这样的啊,不然你怎么会天天早上看到我呢?”眼神有些闪躲,可话却回得坦然无比,触到我看着他的目光那家伙才敛了笑意认真的注视着我,仿佛他想将我就这样看到他的心里再也不放出来一样。 “可是,可是我以为你是上早朝时顺路过来看看的嘛!”心里有些急了就皱眉回了他一句。 “冰若,看着我!”闪躲了他的目光才完整的说了那句话,可此时他竟让我正对他好好的看着。 “我……”不知说些什么,竟只发出了这一个字。 “冰若,听我说!”制止了我他急急开了口,“我知道这样做你会有意见,但是也请你给我一点空间,因为答应了你才会雨露均沾,我保证会如你所愿让她们怀有天宇的王嗣,所以你也要让我自己来选择怎样的做法,可以吗?”压低了身子将他头抵在我的头上,他的语气里似乎包含有一丝的恳求,让人不由得就动容了。 没有说什么回应他而是细细地想起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的确最初这样的做法是为了保证我不会被后妃整死,如果听他的话,是不是也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呢? “好,我同意!不过你……”想了好久才痛快的答应他,猛一抬头就让我们撞到了一起。 “放心,我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保证她们会安分守己不做勾心斗角的事伤害你!”他简直不是个人,我相信!哪有人可以知道他人心中的想法呢?而且还是一字不差的。 瞪大双眼看着他,也许是装的他竟有些不明所以,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不解的盯着我。“冰若,怎么了?” “睡觉!”忿忿然的丢下一句匆匆向床榻而去,也不顾他难掩的喜悦之情。可惜……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我竟惊呼着斜向了一边。 “小心!”听到他喊了一声我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方向一变时我们就双双倒在了榻上。不知那家伙怎么做到的竟没有失了平衡的压在我身上,反而用手撑住了躺到旁边。“冰若,早些休息吧,我就在旁边。”拉了锦被过来细心的为我盖好,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静静的是那孩童般晃人眼睛的笑容。 “你呢?明天还要早朝是吗?”顺从的点了头轻轻问了一句。 “恩,可能会有前线的急报传来,而且水患的事也没有彻底结束。幸亏你让我派了医官到断江,否则不止是水患还有可能是瘟疫呢!”平躺在我身边他才慢慢开口说来,语气里满是对百姓的担忧。 “应该很快就没事了,等休息好了我就进行下一个计划,保证和天阴的战事也顺利结束。百姓嘛,就要朝廷好好安抚了,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舒心一笑试图让他宽宽心,他也如我一样淡淡而宁静的笑了起来。“睡吧,再说就要天亮了。”翻了身背对于他闭上了眼。 龙炎依旧看着她,尽管那只是一个背影。想着她方才的话,不觉就联想到了那些图纸,或许她说的是那些东西吧!可以让天宇强大起来的筹码。 清澈的眼睛缓缓闭上心中默默念了念从前遗留下来的一篇咒文,这才打消了对她的杂念。 清晨我醒来时龙炎早已穿好了朝服,也分不清他上朝了还是没有上朝。迷迷糊糊的起了身灵儿就端来清水让我梳洗了,龙炎则仍旧在那边的几案上忙着些什么。 一件淡青色的简衣简单将头发理了理就算完事了,也许是刚刚睡饱的缘故精神特别好,一边和丫头们开玩笑一边向外殿走去,而龙炎也才抬头来看我,那双眸子显得很愉悦,不过通体的王者之气还是漫漫的充溢到了四周。 “懒虫,现在才起来,我的早朝都过了。”刚刚落座四周的奴婢就都退出去了,他也就略有玩笑的揉了我的头。 “啊?我睡了这么久啊!怪不得很舒服呢!”听了他的话不觉惊呼一声,冲着他吐吐舌头,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丝毫不曾在意睡多睡久的事。 “饿了吧!一会儿就准备好了,不用着急。”合了手中的书,他笑着同我说道。 “没事啦,你不用这么在意我,忙你的就好!”摆摆手让他自便,不太习惯这样的爱护。 “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有旨!”一个小太监跪在门外大声呼道。 “说!”抬了头时那双琥珀色眸流露出一些霸气,看得一旁的灵儿微微打了个颤。 “太后娘娘宣若娘娘去长乐宫用膳!”那小太监回话时丝毫没有对天威的惧怕,反倒有些气节隐隐透了出来。 “知道了,退下!”龙炎冷冷一句,小安子就带着那小太监离开了。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悄悄抓住了我放在膝上的手,猛然回神时一个坚定的目光就定格在了我身上。“没事,朕和你一起去!”向着灵儿使了眼色,那丫头就扶了我进去内殿。 “娘娘,换件宫装吧!这简衣可不行的。”她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下笑的灵巧的说道。 “灵儿,早上去送吃食了吗?”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起来,连手心也渗出了些汗水。 “送了,娘娘,太后看来挺开心的。”她挑了一件浅黄色的宫装在我是身上比了比,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哦。”随着她摆弄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挑定了那件就帮我换了起来。 不出一会儿那件不算太烦琐的衣服就穿到了我身上,灵儿笑得连道满意,而我却不太舒服的皱了眉头。“皇上来看看如何?”橙儿在一边柔柔的笑着唤了龙炎。 锦衣划过时那家伙就进了内殿,绕过屏风时就看到了我,一瞬那眉眼里就溢满了“满意”二字。“橙儿,给娘娘理理头发,那样太随便了!”轻轻吩咐了一句,橙儿就上前来了。 “喂,你是他的人啊,这么听话!”有些不太爽快的回了那丫头一句,听了我的话几个旁边的丫头都掩嘴笑了起来。“笑什么嘛,搞得好象我怎么了一样。”低低嘟囔了一句可也被他们听了个真切。 “娘娘,你又小孩子脾气了呢!”橙儿无奈的拉了我向梳妆台那里走去,龙炎也跟了过来。 “这样可好,皇上?”橙儿就是橙儿,一向手里的动作就麻利,这不出一会儿就为我梳好了发髻,当下睁眼看时也都满意的很呢!简单却并不失华贵,看来这丫头也是挑对了。 “恩……”龙炎皱眉看了好一会儿,伸手取了桌上的一支簪花轻轻为我插好,这才望着镜子里的女子笑起来,“这样就好了。” “皇上真是好眼光,的确这般比较好!”橙儿看了看镜中的我,顿时也笑了。 傻傻的看看镜中的女子,有些不明白和方才区别在哪里,不过还轮不上我想些什么,龙炎就拉了我向外殿而去,看来是必须要去见见那个天宇的太后了呢!心中虽然有些不安却仍旧是放心的,毕竟这将近一个月的吃食不是白送的。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4章 亲切由来竟简单 一路上几个丫头都和我说着些开心的事,而龙炎也是偶尔提及一下瑾瑶的事,心知这是为了缓解紧张,可也还是随了他们一起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长乐宫,那仰头所见的牌匾上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看来必是龙炎亲笔所书,这字迹虽并不能懂却也是熟悉的了。和好多地方的字迹没有什么区别,龙炎或许在这些字里也寄托了什么吧! 还没有多想些什么,一声细长的通报就唤回了我。龙炎鼓励的轻轻推了一把我,就前走了几步到了长乐宫的殿门口,略有嗔怒的回瞪他一眼才敛衣进去,不过一个转身的工夫着实就让人惊讶一番,殿里的不仅只有几个人而是有一瓢人。看来这算是家宴了吧,龙炎的妃子都来了呢! “臣妾给母后请安!”福身下拜甜甜的唤了那挛座上的妇人。 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我就被一双柔若流水的手扶了起来。抬头时那座上的妇人已然到了面前,“快别,一家人怎么好如此生分呢!你既已是皇上的妃子,也已经叫哀家母后就别顾及这些虚礼了!”拉了我的手她倒是自然而然,不过却让人头生问号:我与这太后该是第一次见吧! “母后,儿臣倒是多余的了?”龙炎不觉有些好笑,他分明一直觉得这母后不喜欢冰若的啊! “去,都这般大了还不害臊,竟也如孩童一样向哀家邀宠吗?”妇人皱眉看看龙炎佯装生气,最终却也拉了他与我一同向那首座而去。 “这……”看那其他妃子都坐在下面,而我即将要去的竟然是太后与皇帝所坐的首位,顿时觉得不太合适。 “不碍事,她们的品阶都不若你,况且我天宇并无国母,你自然就是名正言顺了。”太后似看出了我的忧心之事,三两句话就解释了给我听,随即不由分说便拉了同上首座。而龙炎也向我暗暗点头允诺可以,因了这般也才敢放心前去,不同的是分明感到了背后凉凉的无数道光刺了来让人心头一颤。 “你们皆是皇上的妃子,恰巧今日哀家心情好便叫了你们一同来用膳,既是家宴也就不必拘谨,随意些就好,哀家也好同你们自在说说话,平日里均是在各自的殿阁也难得聚聚,是不是啊皇上?”太后话说的简单而且慈爱,众位妃子也都是笑着回礼并不多言。 “母后说的是,你们就随了母后自在些罢!”龙炎拱手一礼显现出了对母亲的敬重。 “好好!来人,上膳食吧!”太后连连点头,想来是很欣慰的。 顷刻间有丫鬟太监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刚才那桌上的茶果也都撤了去端来了花色不同的菜式。乘着空挡下面的妃子都三三两两的开始聊天,而太后则拉着龙炎问些近况,如此推测的话这皇帝并不是常常来看望母亲的嘛! 我这才得了工夫细细端祥起这个太后娘娘。她看来很和蔼,算算年纪也该是快四十岁了吧,不过因为地位尊贵保养得当一点儿也不显老,头上是插着金步摇的,灿黄的光泽很是美丽,却并不显得耀眼灼人;另有珠钗装饰在侧,按照这样的装扮来看太后平日里定也是不喜欢这些虚华之物的;一张脸饱含有动人的光彩,明艳的肌肤上没有什么皱纹,就似三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子一样,眉毛被很细心的画过,却并没有假意雕琢的模样,看来很自然;一双眼睛最是引人,有刻进沧桑的痕迹也有年轻人独有的朝阳之气,简单说来就是有老练的感觉又没有让人过分的提防的自然防卫;一身微有倪红的宫装,穿出来的是高贵和慈爱,却又保有威严让人不知不觉的肃然起敬,呃,其实我最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她可以把那么烦琐的宫装穿得如此简单而整齐有气质呢? “冰若,你前些日子送来的膳食可真是美味啊,哀家吃了不仅心情爽朗还身体舒畅呢!”太后不知何时同龙炎聊完了天,反过来笑着说了一句。 “是,母后,其实也只是些点心而已,母后喜欢就好了!”巧笑着答了一句,显得羞怯的低了头。 “皇上啊,以后可不能亏待冰若,哎对了,冰若,以后若是皇上欺负你就来告诉哀家,哀家可会好好收拾他的!”听了这一句玩笑似的话我们三个都笑了起来,不过无意一瞥就触到了下面几道怨恨的目光,等到再仔细看时却又消匿了踪迹。 宴席间大家都说说笑笑亲昵无比,可我却总能感到时不时的那些仇恨,本不想牵扯太多,可最后还是卷了进来,而龙炎则用着一双幽深的眼睛来应对一切,也包括太后的慈爱。心知他的敏感非常人可比,或许他也在暗自观察这些妃子吧! 我倒是佯装无所谓的同一些问话的妃子谈笑,那些女子也都不是笨蛋,面子活作的很足,也都应对自然的回答我。除过瑾妃之外,其余的均是初见,她们都是国色天香的女子,各有千秋,有的静,有的动,有的灵秀,有的矜贵,有的素美,有的宛若天边的流苏,有的恍若山间的一芳烟云……看的人心陶醉,独独不同的只有那一颗心而已。想来这后妃间自古便是争斗的地方,能够避开该是我的幻想才对,保持有清醒的神智说不定也是徒劳,而这恰恰在后来就证实了。 约莫到了傍晚我们才累的有些不支,而太后看来却甚是开心,“哀家有些累了,想必你们也是一样一,就都回去吧!今夜也都要好好休息才是。”她饮了一杯酒,扶了身边的太监就进了内殿。 那一群妃子也都向龙炎告了辞先行离开了,只有外面候着的宫女太监进来预备收拾这残局。“冰若,晚点再去景兰轩,现在和我一起去御书房可好?”因了那离席前的一杯酒我已有些醉了,其实本就喝不来酒的,不得已之时才不会沾酒呢! “随便啦,只是我已经醉了,你,你可不许,不许欺负我!”抓了他的胳膊笑的稀里糊涂。 “是是,保证不欺负你!”龙炎听了这一句顿时笑了起来,微一用力打横就抱起了她。“来人,摆驾御书房!”没有什么犹豫一般就向通往御书房的路去了。有些事冰若并不知晓,他曾为了保护她而下令任何后宫的妃嫔不得去景兰轩拜谒,不得同品阶高的妃子正面冲突!若不是这样,从她回宫的那时起早不知有多少妃子来找过麻烦了呢!可是他一个皇帝又何曾只是做了这些事呢? “皇上,今夜……”小安子打了灯走在前面,一边还笑着回头问道。 “今天耽误了政事,夜里要批完那些奏本,就不到后宫了,况且她们今日也是累了的。”龙炎淡淡瞥了一眼小安子回的有理,“对了,你去景兰轩告诉橙儿,就说今日娘娘醉了,顺道朕就带她去御书房了,不必担心什么,明日早晨来接娘娘回去就是。” “是,皇上!”小安子将手里的灯交给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快步离开了那里。 望着小安子离去的身影,龙炎那幽深的目光才有了些浅浅的清明,抱了冰若走得也快了些。“妈妈……若儿……想你!”几句喃喃的低语轻幽幽的传到了他耳中,曾听她提过关于她自己的事,该是想母亲了吧!算算日子她离开母亲也该有好几个月了,也难怪她了。“萧然吗?好象……又碰上了!”怀中的女子皱了眉头,似乎梦到了并不想见的人,显得很不高兴。 “怎么回事?萧然……是谁?”不觉间龙炎也皱了眉头,心里竟然有些堵。似乎是直觉一般的总认为这个萧然不是个普通人。 行过了重重的楼阁殿台就到了那个园子,信步进了御书房遣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只是命人燃了些许的檀香,放在前厅里。 轻柔的将她放在榻上又为她理顺了发,守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不过片刻便又回来了这里,只是手中多了些奏章和一盏烛台。 那琥珀色的眸中一片清澈明净,只有纯净到惊人的光芒借了晕黄的烛光摇曳不定,薄唇轻抿间就是一个如沐春风的暖暖笑容,透出些与世无争,宁静致远。恍若天人一般的轻轻敛衣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是怕惊扰了她酣醉的睡梦。 “冰若,我会在你身边。”轻轻的一句话饱含有这个男子坚定的承诺,只是因为冰若曾说过,她只重承诺不看誓言!提笔索眉批起了那些奏章,不知到了几更天才将那些整理完毕,就连红烛也都支持不住而奄奄一息了。 微微揉揉眉心处,向那榻上看了看,顿时就像来了精神,龙炎将奏章轻手轻脚的抱了出去,这又提了些许纸张进来静静坐在榻边凝望着那一沉沉入睡的女子。冰若的书他已然看了,刚一个开头而已便想继续读完了,对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在拜读冰若的心血,更重要的是……了解她。以文写心,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不会错的了。 幽幽的夜色不知有多少人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却独独的寂寞了人心,恍惚了灵魂。 一群宫女守在御书房外都有好大的工夫了,可那房中的红烛却仍旧没有熄灭,看来这一帝王今夜又是不眠了。三两个挤在一起靠着丢了盹,小安子已经吩咐那些侍卫换班回去休息了。 方才去了景兰轩,按照皇上的吩咐传了话,可那几个丫头则是相互的望望才领了旨意,不知究竟是为何了。看着御书房里的烛光摇曳闪烁,小安子叹息了一声,说来这几年陪在皇上身边还真是不易呢!目睹了他的勤勉和威严,目睹了他的幽深和沉静,同时也在提心吊胆着,可惜他还是始终无法明白皇上,抓不住他的性情和喜好,也同样无法完成自己的任务和职责,无奈的陪着伴着,空空的看着等着。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5章 云开破晓似天明 不知怎的头痛的厉害,揉着头睁开眼时就看到了他那清澈明净的琥珀色眸含着笑意望着我,回以他一个不太雅观的笑又无奈的闭上了眼。 “感觉很不好?要不要喝点水?还是想吃点什么?”棱角分明的脸上是那纯净的温柔的笑容,仿佛现在并没有什么皇帝在这里,也不曾身处在森森红墙之中。 “恩。”摇摇头再次睁开了眼睛,迎着阳光我只能看到他似从太阳走来一般的轮廓。 “冰若,以后不要在喝酒了,你昨晚……”他似乎卖着关子,只是抿嘴笑着。 顿时觉得不妙,连忙起了身:“怎么了?我吐了还是耍酒疯了?还是打人了?”紧张的问了起来却见他笑意又深了几分,登时我便有些心虚了。 “先梳洗吧!你昨晚只是说了梦话,叫了两个人而已。”他淡淡答了我的话便起身去前厅了。 “两个人?一个是我母亲,另一个是谁?该不会是你吧!”巧笑着回了一句,掀了锦被下榻却见他猛然停了脚步站在那里,许久才又继续走出去。 “不是我,是……萧然。”仿若清风一般的几个字从那个颀长的身影传来,而我却在听到时猛的一惊,顿时眉头就不自然的皱了起来。 “烦死了,为什么总是这样,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不满的低低咒了一声,前厅的他似乎一顿,既而就听到门开时的声响,脚步声顿时就多了起来。 “娘娘,我们来为你梳洗了!”是橙儿,她依旧是一身的橙色衣衫,看来大方却又脱俗。 “灵儿呢?送吃食了?”她手底麻利不一会儿就为我换去了昨日的宫装。 “早就送去回来了,我怕她不知规矩会给娘娘惹祸,所以就没有让她来,毕竟这是御书房有好多双眼睛盯着呢!”轻轻笑着答了话又为我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将头发束起,“娘娘的头发长了呢,比之刚刚遇上我们时长了些。” “是吗?好事耶!”微微一叹笑了起来,而龙炎似乎没有了动静。 “来人,将水端出去!”橙儿已然有大宫女的样儿了,有些大气却又强势。 “橙儿你先去外面等一会儿,我与皇上说几句话就出去了。”心里其实早已打算好的一些事,只是现在才得了空儿说,但愿他可以答应。 “知道了。”她答的自然而然,不一会儿工夫就退了出去,顷刻间这御书房就安静了许多。 默默的踱步出了前厅就看见他坐在几案边用胳膊支着正在小憩,不知怎的看到如此的他竟然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犹豫了好久才慢慢走上前去。 轻轻到了他身后,刚想叫醒他却又离开了那里回了后厅,取了条薄毯复又到了他身边替他盖好,看来他又是一夜未眠。水患还未见平息边疆又起战事,作为天宇的皇帝,即使他并不是心甘情愿为帝却也不得不为此忧心,而我终也无奈的只能看着他的痛楚却无法伸出援手,黎民,天下,国土,家园,但凡热血男儿都不会无动于衷,就好像龙靖拥有温润如玉的气质,是个儒雅之人,也不得不为了国家而走入这满是泥泞的官场政坛。 “好好休息吧!”担忧的缓缓一句冲了他的背影言来,本是有事相求现下也只能另寻他时了。 “冰若,这……就要走了?”富有磁性的话语饱含有些许的不确定,闻言我便止了脚步转身对他。 “皇上昨夜又没有安睡?为何如此呢?”站在几案这边看着他,那条薄毯自然的滑到了地上。 “没什么,只是觉得精神好便看了会儿书,不知觉的便天亮了,所以……”他淡淡笑了,回答的语气平缓而自然。 “所以就无所谓了?”接了他的话茬回了一句,也许是担心他的身体,声音不自觉的高了很多,摇头暗叹他的自苦却也无可奈何,“皇上要爱惜自己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不爱惜自己不仅是不孝更加是对万民的唾弃,皇上又岂会不知这些呢?” “是啊,冰若说的真是在理呢!”他又笑了,一双早已褪去清澈的眼睛透过我透过房门看向了更加辽远的地方。“冰若可是想求一块金牌?” 不觉间我已呆在了那里,天呐,这家伙肯定不是人,从回来后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了,毕竟有了金牌做什么都方便点,可他竟然,竟然知道了? 木讷的点了点头,他便起身下了宝座,拉起我的手将一个凉凉而又沉沉的东西放了上来。低头时就看到了那耀眼的灿灿光华轻轻打着晕静静的笼罩在一方手掌大的令牌四周,令牌的一端用专属于皇室色泽的锦丝缠了结系着,方便挂在腰带上也易于携拿。 “这个,给我?”睁着一双眼睛疑惑的问他,他只是笑着点了头,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说。“放心,我会努力为天宇做事的。”感到了他的信任,既而坚定的回答他一句承诺。 出了御书房脚步较往常显得有些快,同样快的还有我的心思。是不是他的信任就代表我们现在不再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了?还是他已经接受我作他的朋友了? 龙炎的性格和秉性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能够让他认可作朋友想必该是很难的,那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完全打消那些自己的顾虑了呢?或许现在还不能完全作决定,他也曾说过的,我们都是需要时间的,不是吗?怀着种种的猜测,在橙儿奇怪的目光下回了景兰轩,日子又继续了起来。 天宇永基二年八月,断江与远河。清湖的引水渠完工,正式接通了这三大水系,断江水位较往年提早一月多退下,因为派遣了医官,故并未出现疫情,天宇断江两岸百姓也在朝廷的赈济下成功经过水患开始重建家园,而自此若贵妃的名字也为百姓们熟记于心。 同一时期天臧得到消息让远河下游的百姓后迁才得以于水位猛涨之下安然无恙。 天阴三殿下于皇室争斗之时对天宇进行军事进攻,欲乘其处理内政之忙碌时博得一利,却不想为前来的赵将军阻于堰峡关,不得前攻。但,天宇仍旧失了三座边关重城,而天宇朝中却只是下令防守,至于夺回失去的领土留后再议。 “冰若,明日周易与秦植就到达京城了。”龙炎合了奏本凝了眉头看向了我,“这秦植该留在何职比较好?” “这个啊,”本是闲暇的时光,我也正在料理前不久种在那个水池一周的花儿。是出来旅游时兴起买的种子,想试试看在我住的地方能不能种活勿忘我,可惜的是带到了这里。 好在天宇裕陵都的气候不错,所以也就不分时节的种了下来。这不,也不过多久都出了芽,看来是活了呢! “不是说要保持水土嘛,龙靖现在忙着陪瑾瑶看来也是分身乏术了,不如就让秦植去断江上游种树吧,反正以后的水患能不能根治还得看那些树才行。”摆弄着那些花,伸手捶捶腰才慢慢悠悠的上了走廊。龙炎就坐在他选的那副藤木桌椅边,一身的锦衣长长的衣摆拖在木地板上。 “这样甚好,你不是说过此人不可重用嘛,倒是周易,此次功劳不小该如何赏赐呢?”他端了手边的花茶饮了一口,眉头已然舒展了好多。 “不用有点功劳就赏赐吧!你将他留于京城的驻军那里封个参将不就好了嘛,我还想用用他呢!再说你这样作让边疆的赵将军心中该是怎样的滋味呢?他在外累死累活的领兵打仗都没有受到封赏,偏偏一个修了渠的小将就受了封赏,那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即使是要培植自己的势力你也不能操之过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对他的话有些无奈,说来他也有了那个打算吧!毕竟皇帝就是皇帝,怎能长时间的受到大臣的打压呢? “也好,正如你所言,一切都不急。那就按照你的说法来吧!明天他们到了就这样安排。”一瞬间他便笑了起来,抿了一口茶放了茶盏就起身到了池边的走廊上,“来看看你折腾这么久的成果,不知什么时候能看到你说的那种花啊!”揽了我的腰他打量着那些刚伸出头的芽儿。 “皇上,皇上!”小安子的呼声从前殿传了过来,不一会儿他就到了后殿,却只是站在那雪纱一边不再上前。 “什么事,说!”威凛的声音从我背后传出,龙炎的目光登时就幽深起来。 “启禀皇上,荣妃娘娘有喜了,方才太医司来了帖子是昨日诊出的。”小安子拱手一礼听他的语气倒是很高兴的。 “是吗?”淡淡的一句就将那雪纱外的奴才浇的喜气全无。“着太医司好好调养,如果出了岔子结果就不用朕说了,下去!”只是如斯的一句嘱咐便打发那小安子走,我看到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离去,不免替那荣妃有些可悲。 “哎,好歹去看看嘛!顺带的赐些补品什么的,前一段日子那文昭容有了身孕你都如此的啊,何况人家还是个妃子呢!”用手肘蹭蹭他劝了一句。 “那还不是你说的,什么女人这个时候最需要安慰了,女人最希望和丈夫一起分享喜悦了,朕才会去看看的啊!”他笑了笑,伸手划了我的鼻尖,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竟是无限的宠溺。 “本来就是的嘛!好了去看看她,为你繁育后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你都如此无情以后谁还敢为你繁育后嗣?”推他出去的空挡又补了一句,那家伙笑得眼睛都成了细缝,最后终还是拗不过我去看荣妃了。暗笑他的孩子气,却也没法儿。 现下已有两位后宫娘娘怀有了皇室的后嗣,太后那边也正开心呢,总算暂时的保住了我的小命,毕竟即使现在要陷害谁也不是将我列为第一了。只是希望他的儿女都能顺利而又平安的诞生在世界上,这样才是真正的平静了呢!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6章 自是雷雨不见云 第二日就是青儿他们的归期,着周易说来还真是有些过分呢,将我的青儿留在断江那么久,这次回来我可要好好问问他呢!龙炎给我的令牌今日倒是正好用上,或许凭它出宫是大材小用了些,但我可不管那么多。 昨日我同他提了一下想出宫的事,那家伙答的可是爽快了,让人都有些疑心是不是这里面有鬼。但他最后还是让我带几个跟屁虫,无奈之下也就答应了他,其实他也是为我着想嘛! “橙儿他们几时入城?”早上贪睡起的迟了,都怪龙炎走时也不叫我。 “还早呢!让灵儿给你更衣吧!娘娘让它陪你一起去好了!”她回了我的话,看来是在忙着些什么放不开手里的活儿。 “好,就打算带她的,如果你们也想去就都走吧!去转转也不错。”掀了被子胡乱伸手理了理长发,静等着灵儿。 “娘娘穿这件吧!衣质不是很贵重,样式又很漂亮!”灵儿拿了一件浅紫色的绫罗衫兴冲冲的进了内殿,笑的好像吃了蜜糖一样。 “随你,看把你给乐的,能出去就这么高兴?那万一要是遇上刺客你可还能高兴起来?”反口笑她,听了我的话她倒是没有丝毫反应,细细看了才知道她根本没听。 “娘娘,头发我来梳,让灵儿自己先收拾一下吧,记得带点银子,少不得是要买东西的。”橙儿进来时我刚好换了衣服,她伸手划了灵儿的鼻子就打发她出去了。 “还是你细心,灵儿这样还真是让人羡慕呢!”我笑着摇了摇头端坐在铜镜前。 “娘娘,出去时可要小心啊,就算皇上派了禁林十二鹰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她一边梳着发一边嘱咐我。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再说你家主子是个任人欺负的吗?”顺了她的话点点头,又笑着回了她一句。 “这倒是,娘娘可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呢!”她听了我的话也笑了起来。 等梳洗完时龙炎也来了景兰轩,他于我交代了几句,亲自送我到了宫门那儿,这一路上可是惹了不少嫉恨的目光,即使我再无视也没有办法忽略掉,直到出了宫门才微微的轻松了些。与灵儿同行才发现这丫头竟一次也没来过京城的集市,正巧的是又碰上我这个路痴,所以本来出来的目的也就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只是期盼能幸运些凑巧碰上,否则…… “主子,你看那边,好好玩哎!”看来是橙儿教了她才将那平时的娘娘改成了主子,望着她就似一个好奇宝宝一样东瞅西望我也不忍制止她,就顺了她任由她跑动跑西,“主子我去那边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可以吗?”大大的眼睛满是渴望,真的 没有办法拒绝她就点了点头,不想她竟像风一样没了影,人流间我也找不到了那抹白色的轻灵人儿。 我命令禁林十二鹰跟了去,他们倒是连推辞都没有,就全部都挤进了人群。 我一个人随着人潮缓缓的走着,忽然看到一个小摊卖着些佩饰,不由自主的过去就翻看了起来。那老板也和善只是笑着为我取了几样饰品还细心的解释起来,不觉受到他的热情感染心里就决定买一样来报答他的厚待。挑来挑去也没个顺心的,想着是要给龙炎的,太次了不是丢人嘛! “姑娘,赶紧躲躲!”那老板望着街的尽头连忙拉我到一边。 “怎么了?”奇怪的跟了几步回头看了看那边。 “姑娘有所不知,那是赵将军的儿子,生性蛮横,况且昨日里宫里又传了话来他那妹妹怀了龙种,赵家一时风光不已,今日他就上街来胡闹生事,唉!”那老板一边愤恨的回头看看一边解释给我听。 “是吗?那就更不能走了!老伯,谢谢你好心为我,不知为何这官府不管呢?”停了脚步又询问了一句,眼神逐渐变的清明起来。 “管?谁管?连唯一可以和他对抗的宰相大人都因年迈而力不从心,皇上又不知晓这些,纵使皇上爱民可若不知晓又能如何管呢?”他似乎颇显痛心,沧桑的面容上多了些对朝廷的感慨。 “老伯,我要这个玉佩,能给我包一下吗?”手取了摊面上的一块玉佩,尽管那色泽里颇有杂质,做工和雕刻也并不好,可我还是决定要买下来。 “好勒,姑娘稍等!”他一手接过我挑中的玉佩,笑了笑去了一边,临了却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没有理会那边叫嚣的声音渐趋大了起来,自顾自的继续看着摊上的物件,不过片刻就有脚步声靠了过来,而我却看向了那边的墙角。 “呦,姑娘挑佩玉呐,怎么样,陪大爷我玩玩如何?”他长的还算不错,就是一双眼睛满是邪佞的光芒,看得人恶心。 “本姑娘一生从不同两样东西为伍,一是王八,二是臭虫。同样的也不想和公子为伍。”淡淡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器物,转身退了一步看着他。似乎我的反应不若其他的女子,他倒是惊了一瞬。 “爷,她在骂你呢!”一个小厮打扮的奴才卑躬屈膝的上前附到那人耳上提醒道。 “滚,你以为爷听不出来吗?”一脚将那奴才踹了过去,霸道的吼了一句。 “哦,还算有些自知之明。”似有大悟的点头赞赏他的反应。 “小丫头,劝你最好乖乖跟爷走,否则有你好果子吃!”他怒眉一挑却还是隐忍着威胁了我。 “不好意思,试问有谁会听一只臭虫的话呢?相信你也不会,既如此又何况是本姑娘呢?”慢慢行了几步退到了一边的墙角,话完时就顺手提了那里放的一根木棍,用力竖劈着以剑道姿势站好,虽然我的剑道并不是高明,但应该还能抵挡一阵子吧!用它临敌这还是第一次尝试。自信的笑笑盯紧了那个家伙,似是没料到他的猎物会反抗,竟还愣在那里。 “来人,给我抓住她!”他挥手时那些喽罗就小心的逼近过来,而我则是先发制人。冲过去横劈斜劈将他们打的歪歪斜斜,似乎是没有料到我会用这样一种他们不知晓的方式来进行反抗,有些错愕不及的躲左躲右,不过片刻就倒了一地,而我仍旧是以初始时的剑道姿势站在那里。 “打的好!”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欢呼起来,那家伙回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谁敢说好?”顿时四周就寂静无声了。 “怎么,输了不想认呐!怎么说也是将军之子,也该有些大家之风吧!”嘲讽的笑了看他,而他却是冷笑了起来。 “小丫头,今日惹了我,你一辈子都别想安宁,况且输的是他们又不是我。”玩味的低了头,一抹凶狠的光就从那低了的眸中倾泄出来。 话说见便向着我用拳攻了过来,堪堪的躲了去也还是被他的拳风袭了过来,一个趔趄竟没有站稳,毕竟他仍旧是将军之子,而我没有任何的武功底子。一阵钻心的痛,手腕就被他擎住了,那力道捏的人心都颤抖着。 “怎么样?臭丫头,这下该吃到苦头了吧!跟爷作对从来就没有好下场!”心中不知已经将他骂了多少遍,他说什么我根本没有心思听,这禁林十二鹰去哪里了?街上围了人,他们都看不到吗?不会真的就死在这臭虫手中吧! “跟我作对才没有好下场呢!”冷笑了瞪他一眼,努力的向人群看去。 “让开让开,周将军回来了,清道!”拉长了声音的吼声响在人群的那边,我听了知道是救星来了,也顾不得手上的痛就开始向那边观望起来。 “别妄想了,那周易不过是龙靖手下的一个小将,见了爷他都得礼让三分呢!即便他能救你也不会来碰爷这钉子的,更何况你又不是什么人物,凭什么让他来救你!”臭虫也仍旧很聪明能够察觉到我的希冀。 “周易,快来救我,臭虫咬了我了!”大声向那边呼救,而他似乎在看好戏一样也没有制止我。 “好像是娘娘!”青衣的女子骑了马警觉的看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吗?过去看看。”周易看着身边的女子,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就又蒙上了威严之色。 “什么事?”周易骑了马过来,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当他看到是我时旋即变了神色,慌忙下了马。而那青衣的女子更是快了几分,拔了剑从马上飞身而下,一个回挑让那抓住我的手就放开了。 “娘娘没事吧!”青儿慌忙掷了我的手问了起来。 “微臣叩见娘娘!”周易单膝跪地行了礼,见我点头时他才起身前来询问伤势。而他带领的一路人马皆跪拜了起来,“叩见娘娘千岁!”连同那有些愣了的秦植都跪地行礼叩拜。 “娘娘,臣等护驾来迟,罪该万死!”禁林十二鹰这才现了身,连同的还有灵儿。 “娘娘,我……”灵儿见我手腕肿了愧疚的低着头。 “不碍事的。”拉了灵儿到青儿身边,我才前走到那将军之子面前,他早已跪在了地上。“你叫赵劲吧!赵将军只有你一个儿子,姐姐一年前进宫为妃,昨日有了喜报,是吗?”低头看他,满是居高临下。 “回娘娘话,是!”即便跪在那里却还是一副硬气。 “恩,记住了,本宫就是上官冰若,上次筹谋不成,下次再计划吧!本宫等着呢!”平缓的语气饱含有一点威慑,而我则是含了暗语在里面。 “娘娘,还是速速回宫吧!”青儿见我一直捏着胳膊,额上也多了汗珠担忧的说了一句。 “也该回去了,本是出来迎你们的,见着人了就该回去了呢!”淡淡笑笑略有深味的看了禁林十二鹰一眼。“对了,周易,过几日我会去找你的,有点事呢!”没有再用身份压人,而是自称了我。 “是,臣明白。”拱手一辑拜了拜下令手下的人上马回去。 “秦植,我已经做了该做的,剩下的路,就看你的了。”走到那秀才身边时镇重的告诉他。 “我明白。”那人点了头,神色里竟是认真,那神情简直就是萧然站在面前。 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我已经痛的倒吸气了,青儿向周易借了马我们疾驰回去,空留下那满街的人久久的回望着。 “那就是若贵妃?真的好和善啊,一点也没有架子。” “是啊,长的也很漂亮,那么聪慧,不愧是治水的功臣。” “这次皇上是不是会严办赵将军家?” “谁知道呢?恐怕不会吧!赵将军不是去边关了吗?皇上是不会治罪的。” “可那是若贵妃啊,天宇最敬爱的人了。”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7章 庭院森森深几许 痛,只有这一个感觉,可青儿说还好没有是伤到骨头,否则以后就再也动不了了,只是即便如此也要赶紧处理才行。所以就算现在在马上颠簸的如此厉害我还是强忍着,依稀里宫门就到了,不觉的提提神更加的睁大了眼睛,其实不用这样我也闭不上啊! “娘娘,到了,可进了宫门就不能再骑马了!”青儿望着近在眼前的宫门,轻轻的说了一句。 “不要紧,我们走着进去,灵儿,你马上回景兰轩,青儿,你去太医司找龙炎,我自己慢慢走,咱们分头来。”下了马我们三个就分开走了,灵儿去时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我。 摆手告诉她们不用担心我,打发她们走后才开始沿着景兰轩的路慢慢的移了起来。第一次发现这路还真不是一般的长呢!尽管有奴才奇怪的打量着我,却也没有人上前来问些什么。 “大胆奴才,竟不长眼睛吗?我看你连规矩都忘了!”一个尖锐的声音提了八度吼了来,左右看看就见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宫女怒目看着我。 “是说我吗?”有些懵懂的指指自己,才发现四周是就我一个人的。 “你以为是在说谁?”她用力走了过来,冷笑间伸手就是一个巴掌,脸上顿时火辣辣的一片,我抬了没有伤的那只手轻轻抚抚脸颊,竟然,竟然有些肿了,不仅如此,还有腥甜的滋味弥漫在口中,顿时心里竟无名的生气起来,从小到大连母亲都不曾动手打过我,现在…… “你……”我气的发了抖,而她竟还想伸手打下一个,好不犹豫的伸脚踹了她,那宫女没有站稳就向一侧倒了过去。 挣扎着趴起来时她怒瞪着我,“臭丫头,反了你还,怎么说我也算是个大宫女,你竟然连姑姑都不叫,一点也没有奴才的规矩,不仅没有穿宫女的衣服还不梳发髻,见面回话连规矩都忘了,竟不自称奴婢!”忿忿的跺着脚吼了起来,好多宫女奴才都围了上来,而我则是站在那里冷着脸看她。 这一巴掌她可是侔足了劲打的,看来是伺机报复了,宫里是没有常见过我,但至少也不至于如此的凶恶。 “娘娘,怎么了?”青儿先回来了这里,见我站在一群奴才里面,登时紧张了起来。 “听见了?我是哪里的奴才啊?”反唇相讥于她,那女子不慌不忙的跪了下来,周围看热闹的奴才也都悉数跪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她伏的很低,在他人看来可是诚恳认错的表现,而我却看到了她偷笑的得意之色。 “来人,搬把椅子来!”下令吩咐了一声并没有让任何人起来。青儿附耳过来时我让她速回景兰轩带他们来,她点了头身子一旋就消失在了花园之中。 坐在椅子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柔的抚起了脸,这次我可不会手软了,后宫从来就是是非之地,既然已经卷了进来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逃跑了,否则只会成为鱼肉任人宰割。 “娘娘,”橙儿带了景兰轩的丫头太监到了这里,看到我时眼中都划过了一痛,“娘娘,先治伤吧!”婉儿应了橙儿的话走到了我身边,用带来的冰块敷了我的脸。 “你是哪一宫的大宫女啊?”微有些傲慢的语气,开口问了她。 “奴婢是飞霞宫的奴才。”她仍旧低着头,听了她的话我不觉冷笑了一下。 “放肆,连规矩都忘了?”冷冷的质问了她,虽然我景兰轩没有规矩但并代表这宫里的规矩我就一概不知。 “奴婢该死!回娘娘话,奴婢是飞霞宫的奴才。”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有些颤抖。 “小郑子,去趟飞霞宫,请荣妃过来领她的奴才。”淡淡然的看向一旁的花草树木,显得很无意。 “是。”一个小太监从橙儿身后闪出了身影,回了我的话就向一条小路奔去。 又是赵家,难道我今天把赵家的祖坟给掘了吗?一个公子,一个奴才,难道以为我上官冰若真就是好欺负的吗?这世道还真是怪了,天晓得它在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偏不信,我做不到! 御书房里檀香静静的燃着,龙靖和瑾瑶都进了宫,此刻就陪在这里。而方才青儿来过后小安子去看了一趟,恰好就见花园里跪了一地的奴才,这才急急忙忙的回来禀报。而龙炎听了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做任何的反应,倒是龙靖听了心有一惊。 “皇上,不去看看吗?”瑾瑶轻轻询问了一句。 “不了,她可不会任人宰割的。”摆手间又笑了起来,这下可不定是谁倒霉了呢! 庭院流连几许,多愁绪,不关风月不关情。 等了没有多久,那假山后就显现了几抹明丽的身影,心知是那主儿来了,这时才敛了衣衫决定开始审问这放肆的奴才。 “未问一句举手便打,可是知罪?”压低了声音略有威严的问了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训问实则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来者的身上。 “回娘娘话,奴婢并未见过娘娘,所以不知娘娘的身份。”她伏得很低,不知是真的感念了过错还是为了掩饰那眼中的得意。 “听你这话倒是不知者不为罪了?”提了一下语调回问于她,周围的人全都静静的看着。 “姐姐这是在干什么?这样好的景致这样好的阳光竟也问起罪了吗?”荣妃没有一丝的恐慌感,反而显得有些无辜。比之瑾妃她的美更像是花丛中的牡丹,那么的张扬那么的骄傲,但是骨子里的那份自以为是和沾沾得意又让她不仅仅是朵牡丹,更是杂有了玫瑰的放肆。 “呦,妹妹可来了,正好,瞧瞧这可是你飞霞宫的奴才?”心里微微冰冷可面上仍旧是带了些笑的去同她交谈。 她移着步子走了过来,绕着那跪地的婢女一转儿,脸上带了些淡淡的疑惑,好久才木然的回了话:“正是,她在我飞霞宫掌大宫女一职,一直都谨守本分,不知这是怎么了?” 看了她那副表情连我都差点相信了,听了她的回答更是让人心里寒了几分,“也没什么,只是以下犯上的打了本宫,刚才本宫才问她来着,说是没见过才冒犯的。”话语一瞬淡了好多,让人觉得我似乎很随意一般。 “是啊是啊,姐姐不常在宫里走动,奴才们大都是没见过的,说来也是不知嘛!”她顺了我的话答的飞快,看来是有心要袒护这心计颇深的奴才了。 “是吗?”轻轻一句反问于她,这才起身离了那椅子,而伤早已由婉儿上了药,“可不知妹妹平日里是如何管教奴才的?既是飞霞宫的大宫女,难道妹妹调教时竟让她连主子都没认下吗?这宫里上上下下的主子也不过十几位而已,如果连主子的样貌都记不住那还留有何用呢?”冷冷的质问了那荣妃,踱步到了一边,而她则早已有些不安了。 “这……” “哼,这也难怪,主子见了本宫都不知行礼何况是个奴才呢?怎么说本宫也是个贵妃,看来这宫里确实需要整顿一下了呢!”手下把玩着一根花枝,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姐姐,妹妹知错了!”她似乎颤了一下,作势要跪下行礼,我忙回身扶她起来。 “本宫可担不起,妹妹现在身怀六甲,万一有个什么皇上可是要怪罪的。只是这奴才……”扶起她将她引到那椅子上坐好,才回身向她们吩咐,“青儿,本宫也不多罚,只是这一巴掌是要还的。”话语里饱含有仁慈,但…… 青儿听了我的话点了头就过去了,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那大胆的丫头就如我一般肿了脸,心里这才有了些平衡,一报还一报,并没有欺负你! 满意的看了看,一边有些愧疚的开口,“妹妹就带她回去吧,本宫看了也委实不忍,就不要再罚了吧!”冲青儿使了眼色,她扶了那婢女起身,而我则打了个哈欠说是要回宫休息,就这样景兰轩的人都尽数离了那里。 “梅香,你没事吧!”荣妃轻声询问那丫鬟的伤势,眼中满是仇恨,“上官冰若,我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一行的宫人不禁松了口气拍拍身子相互扶着起了身,只是那荣妃的话却让他们心有余悸起来。 “娘娘,真的不要紧吗?”回去时橙儿才开口问了句,我轻轻摆摆手眼中却是更加的清亮了。后宫,已经进来了!脸上很痛,手腕也很痛,可心却是凉的可怕。 “回去就沐浴睡吧,娘娘看起来好累哦!”灵儿一改往日的活泼,好久才只说了这一句,而我听的却是心惊。真的,累了吗? “怎么样了?”龙靖心中有些不放心,便支了小安子去看看情况。 “王爷,郡主,娘娘让青儿打了那个奴婢一巴掌就放她回去了,不过荣妃娘娘似乎很不高兴。”小安子刚进门就被瑾瑶给抓住了。 “是吗?看来她没吃亏喽!”龙炎这才合了奏章抬头问了一句,看起来是那样的云淡风轻。 “也不是,娘娘的手腕和脸都是肿的,也不知今日在宫外遇上了什么事,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是眼睛,很亮。”小安子回了龙炎的话,自顾自的索眉思索着。 “亮?”龙靖和瑾瑶都显得很奇怪,只有龙炎的心紧了一瞬。 清亮的目光,他从未见过冰若那样的眼神,难道她在害怕吗?今天遇上了什么?她对待那个婢女的做法已经有些不符合她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了,若是一般她该不会如此放大声势的教训一个奴才的,大局于她而言是最重要不过的了。 婉儿又准备了几剂药材熬了水来给我敷脸,可只有我清楚,那颗胸腔中的心一直在跳着,不好的感觉总是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让人有些不舒服。等到沐浴后睡时肿了的地方已经不甚明显了,看来明天是可以出去的了,还好不会耽误事儿呢!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8章 本是清晓窥檐语 傍晚时龙炎送了龙靖他们出宫,虽然他们已经好些年没有相聚,今次也不过是一起吃顿饭而已,可因为白日里冰若和荣妃的事,就都扫了兴吃不出味儿来。 尤其是龙炎,看来不若平日里一般,倒是显得更加琢磨不透了。龙靖也不敢多谈些什么,三个人只是提及了一些瑾瑶这几年的经历,再就是吟诗作赋的玩闹了些时辰,草草的便喊累说停了。 龙炎急着想去看看她可又不知该如何去看,去了又该说些什么,他都没有想好。诚然,冰若的确足够开朗到务须担心,但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却是连龙炎的敏感都无法知晓。 迈了步子向了景兰轩而去,小安子掌着灯引路,心里却在奇怪主子今日的脚步声。以前每次来这里他的脚步里都有抹不易察觉的轻快,可今夜……倒是有些迟疑了。 天上一弯残月静静的挂着,洒下些银白的光华悄悄的笼罩着王宫的庭院楼阁,幽静的小路上没有多少人影,匆匆而过的几个侍婢也是加快了步子,或许每个人,每个在这里的人都是惧怕黑夜的吧,因为它的幽深难测,也因为它的内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未知。 龙炎停了步子仰头看了那残月一眼,冰若来这里已经有好久了,光是这月亮都圆圆缺缺了多次,只不知她……是否察觉呢? 离景兰轩已然不远了,可他的步子却是慢了下来,似有犹豫一般但也不过须臾便加快了步子向那一晕黄了灯火的殿阁而去。 小安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一长列的奴才都是一样的神情,木然的走着,仿佛从不知这路该如何走,如何转弯,只是循着前人无休无止下去。 “娘娘可好?”龙炎问了庭院里的橙儿,几个丫头都从门槛那里起了身,看来那内殿里又只是她一人。 “脸和手腕已消了肿,沐浴后睡了。已经有好一会儿了,怕是早已睡着了。”灵儿回的话,看起来神色不太好。 “手腕是怎么回事?”拧眉问了一句,看向了这些丫头。 “是街上弄的,那个人是赵将军的儿子。”青儿上前回了话,婉儿就在青儿身边。 “赵劲?”龙炎听了反问一句,既而又补充道,“伤势如何?有没有伤到筋骨?” “没有,只是肿了而已,毕竟对方是练武之人,力道比较大。”婉儿依旧柔和的笑着,看来就似菩萨一样。 “恩,朕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挥手让他们都离开,自己则解了身上的披风向殿里走去。 刚刚踏进前殿,一股淡淡的幽香就迎面而来,心下一阵轻松时那双琥珀色的眸就消散了幽深和沉静变的清澈起来,恍若山泉般甘冽清涤,却也不失明媚和温暖。 锦袍衣角微微划过一个弧度那颀长的身影便旋过了屏风,只在上面投下一个消瘦的剪影。 那一女子背对自己侧卧在榻上,淡紫的薄纱轻轻的直垂在锦榻四周,让她透出了些虚无感,龙炎轻手轻脚的走到榻边坐了下来,动作轻柔的生怕将她吵醒,不过…… “谁?”就像惊弓之鸟一般反射性的坐了起来,那褐色的明眸满是警惕,借着昏黄的烛光看清来人是谁,那眼睛才退却了警惕变的怔松了些。 “作恶梦了?”龙炎有些错愕,当看到她额上遍布的汗珠时又满是怜惜的替她擦去了汗。 “没有,只是些从前的事罢了。”摇摇头回了一句,整个人显得累极疲极。 “什么样的事竟会让你如此害怕?”心疼的紧却也只能云淡风轻的如斯询问一下,什么也做不了的无力感就这样升腾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想听?也是啊,我们都是朋友了,彼此的了解该是要坦诚的。”喃喃自语几句,将锦被移了个位置腾了地方给他,那一女子虽仍旧是鬓发湿湿却是如前一般的笑了起来,好似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冰若一直是和母亲姐姐三人相依为命的,父亲在我三岁时便去世了。” “……”惊讶的瞪大了双眼,那种难以言明的吃惊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们母女三人在一起过了将近十三年的日子,没有钱没有房子,可以说就是一无所有,但是我们有简简单单快乐和幸福。在我十五岁时母亲再嫁了,原因是……我。”停了一会儿她没有再开口,恬静的面容上是纯粹的笑,可苦涩和由心底弥漫而来的恐惧却隐隐的嵌在那笑容里,看的让人不由得疼惜不已。 “再嫁后日子过的很充裕,有地方住,有钱花,可……也有气受!母亲为了我忍受了很多的委屈,那个人无休止的唠叨和谩骂,还有那个家无休止的麻烦和复杂,还有好多我不愿看到的陌生人,每次过节时那些从没见过面的人就来了家里,由母亲为他们奉上一道道吃食,然后还要我去叫他们舅舅姨妈,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那个人还会嫌母亲的菜作的如何不好如何不好,我听着,看着,也无力着。” “冰若,很害怕?”龙炎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才发现她在颤抖,但那脸上仍旧是浅浅淡淡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感情和痛苦,仿佛很机械可又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是啊,很害怕呢!心里有很多的想法,也有很多的怨言,可是不能说啊,她会伤心的。她就好像是水,要怎样就怎样,但是她会伤心的啊,不能让她伤心,所以什么也不能说,只能笑着回答她的话,好好的乖乖的听她的话。”一抹无奈而决绝的笑划过,她埋首在他的胸前,木木的不再说一个字。 “冰若,好好睡吧,我在这里。”抚抚她的长发心里揪的生疼,从来没有见过如斯的她,脆弱的好像一个瓷娃娃,不敢碰触,连轻轻的碰触都不敢,她会碎的,真的! 一旁的烛火跳动了几下终于慢慢的慢慢的熄灭了,殿里的男子怀抱着一个女子,睁着一双明如星辰的眼睛静静的凝望着,那眼睛里有痛惜,有无奈,更有深深的情愫。 看来那些曾经的日子一定很辛苦,否则怎么让她一梦到就会颤抖得让人惊异呢?空空远远的一声叹息隐匿在这沉沉的深夜里,好久好久才真正的停息。 第二日我醒来时龙炎已经没了人影,问了几个丫头才知道天刚亮时他便走了。 照了镜子看了一下,才知道那伤已经没有什么痕迹了,心里这才放了心。随便换了件简单点的衣服吃了点东西,大清早便带了青儿出了宫。 按照青儿的指示顺利到了军营,见了周易大家寒暄一会儿我便说明了来意。起初他是有些疑虑的,看了龙炎的金牌才脱口答应那个计划,就是在时间上他有些担心,毕竟这也是难为他了的。 “娘娘,这么紧,可能有些困难。”他一向很稳重,做事考虑也比较周全。 “周易,这个我不管,图纸在这里,二十天内你必须给我完工,一个月后它可是要去边疆保卫天宇的。”站起身一改往日的和善乐交,微有些威严的看了他一眼,“青儿这些日子会两头跑,皇上那边我会提及的,你只要按照我的要求完成这些就可以了。”起步就要出帐,他也没有拦我,只是有些犯难的盯住了那些图纸。 “青姑娘,这……”周易有些不明白的皱了眉头,求助似的看向青儿。 “但愿你能按照娘娘的要求完成这些东西,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等你回来呢!这不,昨天你才到,今天就急着来了。”青儿笑着望望他,显得有些爱莫能助。 “唉~~~”周易看了青儿的神情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唇边的却是有些愉悦的笑意。 “怎么样?他答应了?”开口问了出帐的青儿,侥有意味的笑看着她。 “恩,算是吧!他叹了一口气呢!”青儿将鞭子递给我,回答的挺轻松。 “你觉得周易这个人怎么样?”试探的问了她一句,再看时她似乎根本没有察觉我的用意一样。 “恩,周将军很好啊,长的很英武,做事很认真,而且虑事周全,相信将来一定会是娘娘的好帮手。”她牵了马边走说,显得很认真。 “是啊,是个人才呢!只是不适合打仗,他作将军不错的,就是缺了对战争的天生敏锐,如果天宇想要一统封沉大陆就必须再寻觅一个对战争有天生敏锐的将才。”轻轻摇头笑那丫头的迟钝,却也是从心底担忧起来:这个国家,真的很需要改革! 骑了马回宫,从那日起我便不再出宫了,只是每日让青儿前去看看情况,自己则窝在景兰轩里专心养起那些勿忘我,不知…… 龙炎准了周易忙那些事,原因是若贵妃的吩咐,而他也是每日如常一样来景兰轩用膳,午夜时如常一样来这里同我聊天安睡,偶尔我们也谈谈一些学说政事,大多数时候他见我乏味也就不再说了,倒是我一直在努力向他灌输自己时代的学说,比如说古代的孔子孟子,现代的三权分立,民权什么的,每当这时他会听的很感兴趣,而我的目的似乎也渐渐明确了起来。 宫里似乎一下子也变的平静起来了,再没有我出去回来后,有奴才大胆的上前来刁难,许是上次的事影响比较大,也是啊,从来不曾多事的人竟然发了火,有谁还敢再次惹麻烦呢?怕是都记事了吧!不过,也有可能是某人做了什么,当然这些我是不会关心了。 刚刚静了没几日宫里就又有了喜事,似乎是后宫里的那位娘娘又有了身孕,龙炎没有同我提及,而我也不会去询问什么,所以自然就不甚清楚了。太后那边倒是乐得合不拢嘴了,常常可以看到有长乐宫的宫女太监匆匆忙忙的端了补品出入,而龙炎似乎把什么都丢的很凉,我这里他是从来没有怠慢过,什么好东西都往这里搬,几个丫头有时还坐在一起玩笑我呢! 最大的不同是瑾瑶那丫头终于肯来看看我了,听龙炎前些日子说,龙靖和她好几年没见,不忍心打扰他们,所以我也就顺了他的意思没有强行让她来宫里,没成想不过几日她就来了,龙靖也一并来了景兰轩,因为是龙炎的旨意,他也是可以在宫里走动的,我们四个一起吃了顿饭,席间都玩玩闹闹的很是开心,好久后那次相聚都是令人怀念的,尤其是让龙炎难以忘怀。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9章 两生花下别样情 那一日风和日丽,几个丫头都在外面闲聊,只有灵儿在走廊上同我一样品着茶,龙炎兴冲冲的进了景兰轩就抱起了我,原地打了几转才停手,倒是将人弄的莫名其妙,而灵儿也吃吃的笑着,弄的我脸上一阵火热。 他拉了我就往内殿走,吩咐橙儿找件衣服给我换好,草草的就说了一句:“今日是花灯节,出宫转转。” 而后就听到几个丫头欢呼的声音了,难道她们就这么高兴?有些难以理解…… 心里仍旧在打小鼓,却早被她们给折腾好了,一身浅紫的衣衫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衣质也并不名贵,倒是她们想的周到,毕竟上街是不比宫里的。 灵儿给我梳了简单的发髻,又插了几件精美而不累赘的簪花,腰上挂了一方玉佩,腕上也戴了玉镯,看起来就似一个富家小姐一般。 我这才发现龙炎也是着了平常的百姓公子打扮,一身青白的锦袍束了腰带,看起来精神而明媚温暖,就似一个翩翩少年郎,有儒雅的文人气息,也有众生不可视的清朗明暖,尤以那双眼睛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清澈的眸子微微带出些柔和的华美光晕,如孩童一般的无杂目光轻轻环了一层娆娆的流连水纹,似清溪的透亮水面又似青山的旷山远黛,美亦穷亦! “走吧!”他牵了我的手,在几个丫头诧异的目光下跑出景兰轩。 看着他脸上让人沉醉的笑容,我心里有些些微的振动,“今天……很好!”淡淡而轻轻的夸赞他,而他却似没有听到一样,不管不顾。 “冰若,这样的我陪你一辈子可好?”他没有转过头,但那话语却是满含了坚定的抛了过来。 “啊?”略有迷糊的反声一语,只见他转了头,伸手为我扶正了簪花,笑的满是明媚。 “没什么,今日晚上再回来吧,要不要邀龙靖他们一起出来。”他转头时我才发现这里已然是宫外了。 宫门口有一匹马在等,小安子就守在旁边。 “不用了吧!他们一定会出来的,花灯会嘛,瑾瑶一定不会错过的。不过这马倒是可以放到他府上。”巧笑着回了他的话,而他早已伸手将我抱上了马。 “抓好了!”扬鞭时他在我耳畔说了一句,我眼中分明映着宫门守卫们惊愕的模样。 “刚刚的,是皇上吗?”灵儿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啊,那么……吸引人,好美啊!”青儿也附声补了一句,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睁着。 橙儿也如她们一样望着门口,而只有婉儿面露些须疑惑,显得不是很吃惊。或许这样的龙炎是其他人第一次看到的,真正的龙炎如果离了这宫墙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洒脱生命呢?没有人可以知道也没有人可以猜测! 到了龙靖府上一问才知道,那家伙和瑾瑶早不知到那里去了,府上的人全都不知他们的行踪,无奈之下我们也只是寄存了马匹,龙炎笑说我的未卜先知,而我则是敞开胸怀同他没了界限的玩闹起来。 路上的人频频侧目,我们都不以为意。 “龙炎,现在好早呢,我们去哪里好?”两个人走在街上,偶尔看看一边摊贩卖的物件,却也是只看不买。 “恩,随便转转吧,怎么,你有提议?”他想了一会儿才笑着答了话,看我时那双眼睛美得恍若白璧,纯净无杂到极致。 “我们去青楼吧!”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看似随意的话入了他的耳朵就让他有些慌乱起来,就连脸色也骤然变了,纯净的眼睛闪过一些无措,神色也不自然起来,我牵着他的手顿时就渗出了汗水,看的人真想就此狂笑不止。 “冰若,怎么……去那里?”轻轻皱了眉头,他看起来就似的可爱的娃娃,让人不忍心极了。 “去看看嘛!今天是花灯节那里一定很热闹的。”拉了他的手就在街上晃了起来,一边还冲他可怜兮兮望着,心里却早就笑到内伤了,天知道这个“纯洁”的小孩是怎么长大的。 “呃,好吧!”有些不太自在的四下望望,其余人都是掩嘴笑着经过我们的,他最后还是松口答应了,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宠着我的! “好哎!走喽。”拉了他就向最热闹的那条街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家很讲究的建筑物前,那楼很高很美,问了龙炎才知道它挂的牌匾上写着“烟雨阁”。 进去后才知道这地方有多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进进出出,就像现代的运河一样有种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感觉,而龙炎从到门口时就明显的有些僵硬了。 我拉了他进来时就有小厮上前打点,细问了才知道这烟雨阁今日是有位贵客的,怪不得容许我一女子进入。 选了一个楼上的座位,叫了几样小吃和一壶茶,我便开始端详起这里。 龙炎则不太舒服的打量起这里的人,间或有一两个烟花女子前来搭讪都被我很客气的请走了,龙炎这才舒缓的自然了些。 烟雨阁应该是个富商或者官员打理的,整座建筑修的很气派,一楼有个很大的舞台,四周都以绫罗羽纱做装饰的,台子上铺了毯子,看起来很华丽的图案静静的躺在上面,从楼上看来别提多美了。 一楼和二楼都是看座,三楼则是一些房间,看来是姑娘接客用的;每一层都挂了很多灯笼,正上方的顶上还有很多大大的彩灯和彩带,似是装饰实则是有实用价值的;虽用的是红漆却一点儿也没有晃人眼的感觉,倒是更加的美丽妖娆起来;一楼有个回廊绕在一周,在正对大门的地方就是舞台,舞台后是上楼的楼梯,等到二楼时就呈对称分布了,楼梯后面该是通往后院的回廊,说来这地方还真是够大的了。 “你知道关于建筑方面的东西吗?”我品着茶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怎么,想修房子啊!不过是一座以中轴线修建的楼嘛,至于让你这般着迷?”他笑了,夹了点心放在我面前的碗里。 “是啊,想修!”冲他感谢似的笑笑提了筷子。 “那好啊,以后你也画个图纸我看看,说不定还能给你参谋参谋。”他的笑意又浓了些,眼里的是纯净无杂的宠溺和喜悦。 “是是,你真是个全才。武功会,文采也好,还涉及到了建筑领域,真不晓得有没有你不会的。”也夹了一样点心放到他的碗中,“出来时吃东西了?用一点吧!离回去还早呢!饿坏了我可赔不起。” “好。”轻轻应了一句,他才提起筷子,举止间不乏那种天成的优雅气质,有时我真的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不是当过天使,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气质内里…… 随意的吃着谈着,偶尔也看看下面的来客,龙炎也会告诉我那些人是什么人,有什么有趣的背景故事,而我听了间或大笑起来,间或疑惑的回看着他,却在遇上他那澄澈的目光时相信了他的话。也有进来时大大咧咧的人有些蛮横的横眉冷对那上前应酬的小厮,我们两个便开始对那样的人评头论足起来,从不知他也如我一般有一颗顽皮的戏弄他人的心,看到如斯的他,真的让我不禁心里复杂。 有上楼来忙碌的小厮被我们叫住问东问西,最后再被那边焦虑的客人怒骂,看着那小厮满是点头哈腰的赔罪时,又会对其不齿到极点,他的神情似乎一点点放松下来,不再如刚进门时一样紧张了。 约莫到傍晚烟雨阁才满了座,我也知道好戏才刚刚上码。龙炎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只是品着茶同我简单的聊着天,不过…… 刚将一口茶饮进就听的台下一阵掌声雷鸣,随即就安静下来。 一个看来是青楼管事的人上了舞台,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呛了个满怀,“我烟雨阁有幸迎了贵客,近日张榜才约请了诸位,感谢诸位捧场,那现在我们就请白蔷薇的妹妹白芙蓉姑娘上台!” “什……什么?”低低咒骂了一声回头看向了楼下,而龙炎则是快步起身来拍起了我的背,一边也皱眉打量起楼下。天呐,这名头都借到我头上了!不过,难不成是…… 白衣的女子掩了面庞只有一双眼睛满是灵动的眨着,没有任何的凭借她就那样从楼顶徐徐而下,洋洋洒洒的花瓣随她一同落下,楼下的看客皆呆望着那从天而降的女子。 我却一副忿忿不堪的样子,龙炎则是皱了眉头,眼睛里的清澈开始一点一点的退却,幽深仿佛猛然失了控制,渐渐的弥漫了他的眼睛,笑容缓缓的暗自消匿了模样,只有那一抹复杂残存了痕迹环绕在他的眉宇间,他斜了目光看看身边这个正望向楼下的女子,却是满眼的伤痛起来。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0章 紫藤花中隐疼痛 白色的绫罗纱裙浅淡流连的称了那花雨中缓缓而落的女子,细碎的精致刺绣浮现在衣摆之上,却是因了她的动作而时隐时现,看似仿佛是雾里花一般。 一支浅绯色的玉簪挽起了她那三千青丝,将些许女子生来的愁怨都给泯灭了去,徒徒的只剩下些出尘的洒脱从容,空空的只余了她生就的那份婉约唯美。 花尽,人落,带笑的眼睛美似秋水,明似群星,神光点点泻着些灵动和俏皮,不过一面白纱却隐了她的容颜留于他人无尽的猜测想像,终因为她的不可亵渎而失了主见,不敢也无法品评分毫。 龙炎一直盯着那女子望着,眼神有些让人琢磨不透,而我则由最初的忿忿然变的感叹满满。 “小女系白蔷薇的妹妹白芙蓉,自幼通学琴棋诗书,也由姐姐传授过舞技,今日就在这烟雨阁现个丑了!”她盈盈笑着福身一拜,不过微微侧目,一青衫的男子便踏了楼梯优雅而上,向着白衣女子的面容上尽是暖阳般的笑容,似乎是感受到了天赐的单纯快乐一样。 “这是白蔷薇的妹妹?两个姐妹还真是不同呢!”我们旁边似有人在谈论着,我也就侧耳听了起来。 “是啊,那白蔷薇虽说也是蒙了面的,可那双眼睛就是迥然不同的,有灵秀的气质却也不乏淡淡的疏离,这白芙蓉倒是多了些洒脱豪爽,若拿水来比,她就是欢流的小溪,而她姐姐就是那美到无边却也幽深的绿波静湖!” “这比甚是恰当,我也曾在弘城脂胭斋远远看到过白姑娘,真的是如此一般呢!” 耳中的谈论似乎都是好的,我也就不再留意了,倒是楼下的台上,那个后上来的男子抱了琴安置在白芙蓉后不远的地方,通体的温润如玉就从未褪却过,反倒是让人有一种步入幽谷的浅淡清新,一番世外之感油然就萦绕在了心间。 晶莹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悬在琴上,不过一个停顿,悠然的曲调便响了起来。 乍一听似有耳熟,细细聆听时才明白这是何曲。 前几日在景兰轩时龙炎曾摆弄过我的琴,他那时弹的就是此曲,后来问了才知它叫《清霖吟》,曲调颇为轻盈,是首咏唱自然的曲子,听来比较淡雅素净,可又不缺那灵动活泼,比之现代的抒情歌,摇滚乐要脱俗多了。 一手扶了二楼的栏杆轻轻和了曲子叩着,本是宁静祥和的赏乐之时,可我却听到…… “这该是个骗子吧!” “听说从那白蔷薇名震弘城后就有很多人来冒充了,这女子难不成也是?” “是啊,真是失望呢!那白姑娘的曲子怎么会如此普通呢?没了奇异的曲调,也无了那动人心弦难懂之词,一首《清霖吟》可不是世间盛传的吗?” “唉,看来今日是败兴了!” 几句议论声中谁也没有看到那二楼上的一个浅紫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人群里,只有一个青白锦衣的男子满眼复杂的盯着楼下舞台的一角。 台下的看客们由最初的激动惊讶慢慢变的无味索然起来,有一部分都有了要离去的意思,目光显得随意而木然,仿佛台上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在静静的阐述着她的毕生所学。 “妹妹可让姐姐好找呢!”清越的女声夹杂了一丝埋怨,顷刻间数道目光集中在了舞台的那段楼梯上,只见一浅紫衣衫的女子迈了莲步带出一抹矜贵缓缓上了去,一双褐色的眼睛里似有笑意又似没有笑意,但只是声音却是含了疏离和淡漠的。 “是白蔷薇啊,她一向喜紫色!” “没错,是她,那双眼睛,看那双眼睛!”众人似乎有些失控,大多数人都离了座位起身紧盯着那台上的女子,连楼上的人也都前倾了身子探头下来。 “妹妹怎也不说一声就出来了呢?害姐姐我找了好久。”微有些埋怨的上前拉了她的手,轻微的颤动就从那双手上传来。如她一般我也是蒙了面纱,不顾他人的反应就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你,你怎么……”她似有些难以置信,一双眼睁的老大,就像个大大的黑葡萄一样。 上前抱了她,低低在她耳边说道,“丫头,回去再算账,现在先救救你吧!”离了她的身子又回头看了那琴后站起如众人一样惊异的温润男子,略略一笑却是警告满满。 “今日芙蓉妹妹唐突了,小女子在此赔礼了!”浅浅施礼微有些冷漠的扫了众人一眼,而笑意始终都没有淡却点滴,反而似有些浓重了。 “好!好!”“抚琴一曲……”“歌一曲……”顿时四下里喊声响彻,身边的女子微微后退了一步,看似是要“让贤”了。 “妹妹,今日我们姐妹就合曲一首吧!我抚琴而歌,妹妹即兴而舞,如何?”拉住她歪了头征询道。 “呃……好吧,既是姐姐说来那便好极,姐姐请!”她倒也不退让,想了想就示意我去琴边。 点点头似有些赞许,回头时青衫男子已温柔的笑着让开了去,自然也就没有说什么的落了座,须臾间整个烟雨阁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这里将有什么惊世的祥瑞要出现一样,屏气敛声到轻微的响动都会引来他人不满的怒视。 花缠绕的神情悬秘 你像蒸发的背影我垂坠的心情摇曳 不出声音精彩没结局的戏 我们像不像电影 当看着我的人都散去 我才看见我自己紫藤花 迎风心事日升夜降越想逞强去开了 笑声就越哑紫藤花 把心栓在旋转木马能愿意不再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最爱美的人 最难忘记因为还留下梦境 最浪漫的人最难清醒 不信谁无情假如能像风和雨 一次又疏离又亲密不问你不说的秘密 快乐会不会延续紫藤花 迎风心事日升夜降越想逞强去开了 笑声就越哑紫藤花 把心栓在旋转木马能愿意不再喧哗 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爱情在这么的故事别离 而是感动的回忆让人很容易 站在原地以为还回的去 …… 一曲终了我抚手消了琴的余音,睁眼时只看到众人呆愣的神情,以及起舞女子停下后的惊异以及身边男子的暖暖笑意。 乘着这个空挡我拉了他们两个连忙退场,慌乱的从烟雨阁的后院逃出,这时却已然听到了人声鼎沸的寻找声,女子摘了面纱向我笑得霎时调皮。 “都怪你,好好的玩这个干什么!本来还能好好看着转转呢!”我也摘了面纱嗔怒那个丫头,“龙靖你也不管管她,堂堂一个郡主竟然,竟然……”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其实早在看到她时我就知道她是瑾瑶了,不过在龙靖出来时才真正确定自己的猜测,想必龙炎也是认出来了吧! “打住,我知道啦,龙靖他管不住你,否则也不会成为你的琴师。”作了喊停的手势,瑾瑶看着我有些愠怒的神情不怕死的吐了吐舌头,“奇怪了,他怎么还没有出来,应该知道我们从怎么地方出来了啊!”回头看看烟雨阁的出口,心里有些焦虑起来。 “你是说……皇上来了?”龙靖似有些紧张,慌忙问了一句,猜测的同时也有些惊恐之色。 “是啊,我拉他进来的!”心里有些窃笑的爽朗回答,顿时那两个人的神色都变的不自然起来。看来是有些害怕了,“没什么啦,我来帮你们他也没有阻止啊,可见他并不会责罚你们,反正迟早都是要给你们指婚的嘛!”微微安抚他们,却见那两个人都惊惧的睁大眼睛看向了我身后。 “呀,你出来了,我还以为被那个姑娘给叫去了呢!”三两步转身走到他面前,棱角分明的脸上微有些阴沉,不过却在一瞬就浮上了笑容,只有眼睛仍旧是不褪的繁复,看来这个家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干嘛,我的歌不好听啊,还是想兴师问罪?现在可不是时候哦!”拉拉他的衣袖冲他撒起娇来。 “没有,只是冰若你丢下我了呢!”因了我的话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竟渐渐清澈起来,一点一点的纯净就这样在他说话的同时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一起来的,最后却是我一人出来的。”淡淡的失落掩隐在他的眼底,他轻轻垂了头显得有些孩子气。 “呶,没有丢下你嘛!”拉了他的手握住给他看,既而又笑了起来,“情况特殊啦,难不成你想让那些人活吞了我?”摇摇头有些无奈起来,挑眉看他时那张脸满当当的喜悦就大大的突兀在了眼前,那时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开心了,可是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掩饰伤痛的方法而已。 “回去吧!”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将目光停留在龙靖他们身上,仿佛那里什么也没有,可是,余光里我却看到了龙靖他们惊讶到天悬地变的神情,两双眼睛四道目光都是定定的停在龙炎身上,不仅如此,那目光里还有无尽的怀念和激动,仿佛是多么久远的曾经,他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曾经又重现了一样。 牵了我的手他走的很沉稳,似乎从来这条路他都是无比熟知的,没有什么坎坷会阻挡在前面,而我则仍旧不甘疲惫的同他拉着长短聊天,殊不知,他的心,正在弥漫着疼痛…… “靖哥哥,你看到了吗?他的眼神……”瑾瑶有些激动的竟落了泪,含有舒心的笑伴随着泪悄悄的挥洒在着花灯节的一个幽黑小巷里。 “看到了,那是皇上十三岁以前的眼睛呢!纯净到炙人地步也快乐到晃人地步的眼睛,只可惜终究是回忆了,原以为再也不会看到了,没成想……”龙靖仰望着夜空不觉间也长叹了一声。 “她真的可以做到哎!靖哥哥,她真的可以做到!”瑾瑶高兴的摇着龙靖的胳膊,惊呼到忘我的地步。 “多么奇异的词啊,虽然有些地方并不明白,可那感觉就是别有滋味呢!” “是啊,就似天籁一般,不,比之天籁更过,就好像作了梦一样,凡间的误落仙子生生的入了这懵懂世事!” “要我说啊,更像是神女,带来了不容于世的妙音,可却仍旧思念着那个她生长的世界!” “不对不对,她该是有些悲伤的吧,那双眼睛里总有些化不开的淡淡愁绪若隐若无呢!” 走在大街上听着来往行人的议论,心里倒是越来越惊,这些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呢!这世上的人多半是不太容易感知到他人的眼睛的,而我的眼睛真的就把什么都泄露了?应该不会吧! 龙炎一直每没有说话,就连到了龙靖府上牵马时他也不过淡淡说了一句话,可面向我时他却是依旧的纯净目光,依旧的孩童般笑容。 顿时我便犯起了嘀咕,他究竟是怎么了?累了?如是想想倒也合理,毕竟他仍旧也还是个君王嘛! 骑了马窝在他怀里,一直都是很慢的向宫门那儿走去,时而他也会开口问点什么,不过最终也是默默的又沉寂了去,总让我有点怪怪的感觉。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1章 锦帐黯然影绰绰 回宫后他与我先后沐浴安寝,依旧是一个外侧一个内侧,许是今日经了些事,不过多久我就入睡了,至于他,并不曾过多在意。 身边的女子合衣而卧,近乎白色的简衣轻轻的笼了她的身姿,曼妙间只能看到那颈下的白皙锁骨轻微的颤动着,却是合了呼吸显得有秩有序。 龙炎睁着一双暗夜里透亮而清澈的琥珀色眸浅浅的久久的望着她安睡的容颜,心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伸手拢了她鬓角的发顺到耳后,旋即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许的黯然神伤,仿佛是多年的珍宝受了他人的亵渎一样,那种伤痛,那种忧心,堪堪的无可比拟。 良久,他静静的起了身,替那一女子将锦被拉好才踏了略有沉郁的脚步离开。 轻风起,暗夜凝,人,孤单。 袭衣浅淡流离的摇曳着,称着他颀长而精瘦的身躯分外的单薄,可惜这也比不过他眼中的分毫。 双手自然的负着垂在身侧,剑眉微微蹙起时眉心处多了一道深深的痕印,仿佛是用刀满含恨意的刻下一般。 她,就是那个街市上人人传为神话的白蔷薇吗?她,就是那个一曲扬名天宇的神奇女子吗?她,就是那个为自己治理水患的女子吗?她,就是那个说要守护自己的心的女子吗? 既如此,为何还要……离开自己身边去那个弘城弄的人尽皆知呢? 既如此,为什么自己的心,她竟迟钝的没有感觉到哪怕一分呢? 既如此,为何还要如此疏离的将她自己的心埋的幽深幽深呢? 不懂,真的不懂! 窗外的庭院里一些兰花静静的开着,它浅淡素雅,并没有牡丹的嚣张,玫瑰的放肆,就好像一个出尘的轻灵仙子淡然的观望着世间百态,却始终不曾沾染点滴。 合了这宁静的夜色竟是透出些安详和怅然,人说,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语言,人说,每一种花都有自己的执着,人说,每一种花都有它所要代表的涵义,那么,她又是哪一种花,又代表着怎样的涵义? 纱帐里呼吸浅浅淡淡,可惜纵使借用了造物者的天成之力,也无法打破那份堪与幽谷相比拟的不可侵犯。 凉风吹来时,我不由得紧了紧被子,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知哪里去了,揉了揉眼睛,透过纱帐才看到那抹立在窗边的颀长身影,竟是看的人心疼不已,好单薄,真的好单薄! 掀了被子悄悄踏步过去,离的甚是轻远自然也无法看清他脸上的神色,良久,才暗自叹息一声去了走廊那里。 种下的勿忘我已经有了花苞,相信不久它们便会开花了。 抱了那古藤桌边的琴,盘膝坐在走廊上,心知他很伤心。 因为我作为一个妃子竟然抛头露面的成为了人人赞扬的青楼女子,因为我并不乖巧的拂了他的心意,也因为我并没有真正的温暖他的心。 所以才让他如现在一般单薄的,孤单的,沉痛的立在窗边吹着凉风,沐浴着夜色,而沉沉的隐匿在黑暗里,企图永远的就那样慢慢的化为空气,以至于让他身边的人后悔,撕心裂肺的后悔!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儿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叹朱红色的窗 我依身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被风乱也微摇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 曲终时浅浅一笑,只无奈它的苦涩无比,心知那个人一定是已经向着这里而来了! 双手自然的抚过琴弦,不是有人说过,琴弦断的时候会有祸事发生吗?曾几何时琴弦又可否断了,为何祸事依旧是发生了呢? 敛了衣裙静静坐着,心里的感觉却是复杂无比,龙炎,你可知身边这个时时笑着的女子心中也是有牵挂的?你可知在你伤痛的同时别人也会有他们自己的伤痛? 就好比奔流的水,流向一个地方时,那它来的地方就会少却许多的许多! “冰若,你……这曲……”缓缓而如潺潺溪流的声音微有些犹疑,不过却仍旧是传了来。 “好听吗?为你而唱的。”没有回头看他淡淡的回了一句,浅笑依旧绽在脸颊没有退却。 “为我?”似有些惊异,脚步响在身后时那人已经来了我背后。感觉的到,他正在用一双多么澄澈的眸望着我,但却正因如此才不敢回头看他。 “你看,那些勿忘我都有花苞了呢,相信过不久就会开花了,一定很期待吧,我的世界里的花。”伸手指指那池子一周的柔嫩小花,眼睛里带过一抹希望和憧憬。 “冰若,花,你很喜欢?”我们两个就保持着如斯的状态,他不坐下,我也不站起。 “恩,我们都是喜欢花的,那个世界的女子。你们呢?你们这里的女子也喜欢花吗?牡丹还是玫瑰,亦或是兰?”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只是淡淡而默默的看着前方,虚空,没有目标。 “不知此事。”他摇了头,许久的沉静中又问了一句,“冰若是喜欢蔷薇多些吗?” “这个啊,你是很在意我化名白蔷薇的事?”莞而一笑这才知话已到正题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空气的流动传来了他衣摆轻动的涟漪,似水一般传了开来,四面八方的蔓延。 盈盈一笑,不禁出了声,“若是在意就说出来,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若有不满也说出来,憋着,怪难受!”没有责备也没有怒气,只是平缓而轻柔的声音,悠悠的消散在了这里。 顿时风大起,走廊的雪纱被吹的飘扬散漫,好似御风的云霞,失了支持和依托,又好似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的游移在空中,不甘下落。 “没关系?” “恩,我不会生气,真的!将你的在意与不在意都告诉你想告诉的人,不要顾忌那么多,太累,不是吗?” “那,冰若的话可算数?” “恩,冰若的话算数,只守诺言,不理誓言!” “只守诺言,不理誓言?” “从来都是这样,所以,会守护你的心,直到,直到无法再够到的那一刻。” “不要丢下,很孤单!”一阵暗影压在头顶,他竟倾身拥住了我,头埋在我的颈上,身体也微微颤抖着,“很害怕,怕会失去!” “是啊,怎么能不怕呢?失去,谁都害怕的。”安慰的笑笑,或许这一生注定要犯错误了,他,那么的脆弱,又那么的敏感,真的很让人怜惜!不忍,真的不忍心离开。 即使,即使有一天时空的间隙打开了,恐怕也不敢甚至不能狠心抛下一切。可纵使如此我也清楚的明白,这胸腔里的心它没有爱了,怎么也没有爱了,只是怜惜。“龙炎,过几日我会出宫。” 不可遏制的颤抖竟狠狠了几下,而他也是立刻抬了头定定的看着我的脸。一双恍若惊魂的琥珀色眸对上的,却是一双褐色的坚定的淡淡神光微微腾起的眼睛,他的心又一次沉了。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2章 日暮河山空念远 “唉!”重重的一声叹息,我支了下巴看着窗外,可惜眼里却映不进任何色彩。 灵儿有些纳闷的望望窗边的女子,灵秀的脸上丝丝缕缕的渗出些疑惑和担忧。只听那女子又是重重一叹,终于这丫头还是没忍住,“娘娘,你怎么了嘛,今天早上坐在这里你都叹了十二次之多了。”缓缓站在她身后,端了一盏茶给她。 “唉!”又是一叹,接了灵儿递过来的茶刚欲抿一口却又放在了窗边低了头。 那天晚上他……唉! 不可遏制的颤抖竟狠狠了几下,而他也是立刻抬了头定定的看着我的脸。 好久好久,他眼中的神色才缓缓而然然的转为一些清澈,一些明朗,良久,那个抿紧了唇的男子将头偏向了一边,又过了好久,他才低低而轻缓的吐出了几个字,“好。”起身时那一袭亵衣浅浅的勾起了一个弧度,不过却是看的人万分酸涩。 那一夜我们相背而卧,可是却是同样的无眠。 “好。”一直一直都在脑海里回想着他当时的神情,还有那个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一个“好”,可怎么这般的……揪痛人心呢? “唉!”又一次的叹息,灵儿不禁近了些,竟然伸手探来摸了摸我的额头。 “娘娘没生病啊,不如叫婉儿来看看如何?”白衣的侍女奇怪的看看这个眼前一直叹气的女子又回头看向刚刚进来的橙儿。 “怎么了?”橙儿触到灵儿的目光,一下子神情就凝重了起来。 “娘娘啊,今天早上起来坐到这里开始就叹气,一共有十三四次了呢!”灵儿嘟了嘴不太高兴的说与橙儿听。 “这样啊,可是因为皇上?”橙儿听后浅浅一笑,有些暧昧的眼神就停在了我身上。 “他啊,唉!”又是一阵叹息,颓败的低了头不再看她们,但那些女子的笑声却是传了来。 “看吧!又叹气了呢!”灵儿颇有些无奈的双手叉腰拧了眉头。 “娘娘,青儿回来了,说是周将军那里……”橙儿止了笑回了一句。 “怎么,有结果了?”猛然抬头看向那女子,一瞬间方才的阴霾和低落都不见了踪影,就好似那是他人的自以为是,他人的错觉一样。 “娘娘,周将军说按照你的吩咐都已经好了,可是……”一抹青色的身影自那橙色后显现出来,而我在听到她前半句时已然冲了出去。“他说,他不知道那些到底……是干什么的!”她喃喃说完了本来要说出来给那女子听的话,不觉暗自失笑,那女子早已不在这里了啊! “娘娘必是找皇上去了,还是那样没轻没重呢!”橙儿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低低一叹。 “天呐,她也太……离谱了吧!这个变化,好……大啊!”灵儿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满是不能接受的看向门口。 “小安子,他在吗?”到了御书房门口,我笑的眼睛眯成了缝,很是愉悦的问了他。 “在,娘娘怎么这般高兴?”小安子也暖了笑意开口回我一句。 “没什么,通传……”探头向那红木窗格看去,但一个威严的声音夹杂着些疲惫打断了我的话。 “冰若吗?进来吧!” 小安子推了门笑着将我迎了进去,但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很忐忑。脚步很轻,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怎么了,这样小心?”抬头时那双琥珀色的眸就定格在我身上,心下猛然的抽了一下,那双眼睛好深好沉。 “呃,我是,我是有事的,所以……就来找你了,如果不想见到我,那马上,我就走!”转身撒腿就向门口走去,可是…… 一阵风拂过身旁,锦衣华服的他就将我狠狠的拽入了他的怀中,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害怕捏碎了瓷娃娃,可是又箍的那般紧,好似怕失去。 怕失去?这不是那夜他说的……话? “冰若,我以为你狠心到,连看我一眼都不肯,我以为你就那样,再也不会看看我,我以为,你就那样……”痛心,听的我都痛心,何况是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的下巴抵在我头上轻缓而温柔的摩娑着。 “傻瓜!”轻轻一笑,努力将泪花隐了去,伸手环住了他,“今天我带你去看样东西,绝对让你目瞪口呆,但是你要保证以后不可以再这样!” 看着她厉声嘱咐自己的样子,心里竟腾起了一抹记忆深处的感觉,那种感觉……它叫温暖。 “好!”轻快的答了她的话,琥珀色的眸不知何时已然清澈无比,却因了这寥寥的对白而闪现些朝阳般的温暖和煦,反而愉悦而明朗耀眼,看的人心里也暖了些,亮了些。 策马向军营而来,带了青儿和禁林五鹰同行,一路上龙炎都是嘴角轻扬,一脸的喜悦难掩,和了那随风而起落的青白袍角,透出些凡间难遇的出尘绝世,倒是让人不觉的望了去,即使是阳光晃了眼也不愿移开丝毫。 “娘娘,到了!”青儿低低提醒双目紧紧的看着我。 “啊?哦!”这才回神来,冲青儿吐吐舌头心虚的偷偷瞥了一眼他,只见他也正一脸好笑的盯着我,还一个劲的……咳,按照现代的话说就是放电! 不太自然的脸红了起来,伸手向他举举马鞭,一脸的威胁,而他却是越加的浓了笑意。 “娘娘,那个……”周易闻了马蹄声急急出了军营却在看到那个青白身影时慌乱的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微有些天成的贵气缓缓流溢在这三个字里,当面向我时,他却是另一种语气,“冰若,你说要看什么?” “那个,哦,周易将你造好的东西抬到较量场中间,一里外步下一周守兵,马上!”凝了神色吩咐那个着铠甲的男子,他领了命令退了三步才向军营大跨步走去,青儿也随即就跟了上去。 “上次的图纸你不是看了嘛,今天就让你来见识一下实物是什么样的!”扬了唇角笑着迎了阳光看向天空。 “可是你带的那个是什么?”他指指我颈上挂的望远镜,不解的问了一句。禁林五鹰早已受他指示前去安排马儿了。 “这是望远镜啊,一会儿你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的了!”和他一起向军营走去,两旁的士兵都行了跪拜礼,而他似乎置若罔闻,只是同我聊着谈着。 这……咳……还真是差别待遇呢!无言中…… 周易按我的吩咐准备好了一切,随后我便只和龙炎去看那些被造好的零件,周围离我们最近的人至少也有一里之远,即现在的500米。 当他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眉头只是微微蹙了一下,很难想像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再好的定力也不会一点吃惊也没有吧! “我现在组装给你看,这是图纸,我只是吩咐他们造了零件,假若不能连接起来,它充其量只是一堆废物。”敛去笑意认真的看他。 “这是我从笔记本上查到的武器,炮,很暴戾,虽然做了一些修改但只限于此次的使用,以后假若你想就可以改回去,到时它将成为这大陆上人人闻而胆颤的武器。”将手中的图纸递给他,便蹲身做了示范给他看。 “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问题,仔细点就好。这样即使以后图纸落入他人之手也无法将它真正的组装起来,那天宇的密宝才能长久。”一边忙着手下一边看看图纸,呃,虽然并不是行家,可就当是玩具的拼吧!(呀,你还真是乐观,那么容易组装还要科学家干啥?) “冰若,这里是不是应该这样?”他看我组的满头是汗,轻柔的擦了我的额头,又拧眉问了一句。 低头看看,不禁满头黑线,果然是如他所说,咳,他到底是不是古人啊!“貌似……是这样!那……你来!”让开来给他,那家伙放下手里的图纸便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难题解决了,而此时已然是下午了。 “好了,怎么样?”他抬头满是喜悦的看了我,双手已然脏了,看来哪里是个皇帝,简直就是个实打实的修理工! “很好哎!天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来的!”不爽的别过头,有些腹诽:他绝对不是个人,太天才了吧! “我不是天才的,只是有那些图纸,再加上你的注释,明白一点点。不过要没有你的示范我也不知道的。”他用衣袖擦擦汗水,笑的满是爽朗,“冰若你还真有心,这样的空旷地就算想偷听也无处藏身呢,比之密室一类的要保密多了。” “呵呵!”干笑几声却显得极不自然,他连我想什么都知道!靠……绝对不是个人! 之所以让周易把东西抬来如此空旷的场地,的确是为了保密……不过……他也太……?! “周易,过来一下!”他的是声音一瞬传到了那边的观望者那里,不知怎么做到的竟可以传的这样远,还力道不减。 “是用内力的,这样声音就可以送出去了!”轻轻的用下巴啄了我的头,他回了一句,猛然间回头震惊的看着他,脑中只闪着不信不信! “皇上,娘娘!”周易拱手一礼,谦卑至极! “周易,”轻轻看向那边的空旷地,而青儿也来了我身边,“带一百士兵去二里外列队,青儿你带去!周易留下来帮忙!” “是,娘娘!”他们两个应了声便分头行动了。 龙炎眼中一些好奇,却又显得极其淡然,浅笑着看看那些应了命令随青儿前去的士兵,早已有人送来了清洗的水。 “到了!”拿了望远镜看看,笑了起来。“你看!”将望远镜放到他眼前,虽然略有些疑惑,他也还是应了我的意思看看那两个在他看来相当奇怪的筒子。 “这么清楚?望远镜?”他的声音渗透出一些孩童的稚嫩,不过真的很好听! “是啊,就这么远,打仗的话会很方便吧!”踱步到那艘刚刚组好的炮前,周易将我特意吩咐他做的那些炮弹中的一枚递了过来,满脸的疑惑和浓浓的不解充斥在那双眼睛里,而后又笼罩在那艘炮上。 “试一下,看了别吃惊哦!一般弓箭的射程是一百四十到一百五十步,最多也不过是个四百五十尺,而这次绝对可以让你们大开眼界!”按照图纸上的指示将炮弹放好,拿了火把去点引线。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顷刻划破了天空,身边的周易有些惊恐的盯着目标瞄准的方向,竟是……那一百士兵! 硝烟滚滚间我感到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揽了过去,顿时就有凝神的檀香味传了过来。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3章 空山新雨徒不见 接过他手中的望远镜我望向了那边的情况,而他则是如我一般浅淡幽幽的看了过去,丝毫没有什么在意的神色,仿佛他并不在意这个炮到底有怎样的作用,到底有怎样的不同,又到底怎样的让这个时代的人们惊讶不堪。 一袭青白的长袍,随着那一声巨响,鼓动而飞荡起来,可是,那个棱角分明的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的轻浅,依旧的无华,但那双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却是流露出一些愉悦和柔和,而原因,只是因为这个怀中的女子,因为她打从心底的雀跃。 周易有些恨然的打量着这两个身边的人,一个帝王,一个贵妃,一个难测的帝王,一个太过精灵古怪的贵妃,他们都是一样的人,冷血! 那对面的可是一百士兵啊,何况,何况还有她! 青儿带了那一百精兵于二里外列队,刚刚站好就听到了一声巨响,震耳的声音似乎连大地都为之颤抖起来,与之同时就看到一个逐渐变大的阴影从迎着阳光的地方飞了过来…… 顿时白雾漫天飞舞,意识开始一点点迷离起来,直到……再也无法用精神去控制眼睛睁开看向对面的那三个隐约而模糊的身影,直到迫不得已的只能倒下…… 看着对面那些士兵摇摇欲坠的身影,欲倒又不敢倒一般的模样,我禁不住一个腾跃从他怀中蹦了起来,“耶,试验成功!” 龙炎好笑的看着我,不发一语。 倒是一边的周易在扫过我时眼中闪过了些狠狠的神色,不禁让人心惊凉了半截。 我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交给了周易,“呶,去救醒他们吧!”触到那个瓷瓶的他,硬气的脸上猛然间划过一抹懊悔,随即便有些欲说不说的感觉了。 “娘娘,那是,那是麻醉散?”他有些惊异,旋即又变成了浓浓的震惊。 “呃……”还没等我回话他便牵了马向那边疾驰而去,只有我颇有深意的望了他远去的方向。 “冰若,这几日可是日日要来了?”龙炎轻柔的替我将乱发理好,不觉弄痒了我的耳朵,自然的侧了头,他却是先一步拂过了那一缕头发。 “是啊,你也得来的,毕竟要真想拿它去打仗的话,几台是绝对不够的,有你在组装起来快些嘛!不要告诉我你一点点也不担心堰峡关的百姓。” 抬头笑看着他,既而又拉拉他的衣袖,“哎,周易可是个将才,以后对于天宇是必有用处的,可不要不识货哦!” “好。”淡然的一个字,从那张薄唇里露了出来,这家伙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吝啬文字了? 从那日起我与龙炎几乎天天都在军营皇宫两头跑,本来朝堂里是大为震动的,喧嚣和争议都很多,但重臣们的眼线透漏消息后,他们就都安静了。 许是这次的事太令他们震动了吧!那个炮我已经将现代常规军事武器里最普通最普通的那个挑出来了,而且本人也做了很多修改。 比如说,炮弹,本是用那种二次爆破的才可以,我却将它改成了麻醉散,可即便如此,那个东西还是厉害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光是射程就到了1000米,爆破半径也有四米之多,如果将它对准一个宫殿,炸飞它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因为此次的用途,所以就必须要如此了,但是那个真正能够爆破的炮弹,我已经将其制作方法告诉了龙炎,如果他以后因为情势需要而改回去也未为不可。 龙靖和瑾瑶听到消息后也来观赏了,当他们看到那个大炮的威力时,反应还真是大相径庭,龙靖很震惊,更多的是恐惧,他对我的那种戒备似乎又多了几分,瑾瑶倒是开心的异常,拉着我问东问西的,最后还是龙靖才劝走了她呢! 龙炎没有同朝臣们解释什么,也不允许任何大臣来军营观望,即使是重臣也是吃了闭门羹,不过,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其他人又能怎么样呢? 倒是,我与他一起组装那些炮时,他调笑说我现在可是成了天宇人人关注的人物,而这却让我有些恐慌,好象……不安全的因素又多了些呢! 太后那边也不常常叫我去了,许是知道我在忙,时不时的还派人送些补品什么的,加上龙炎送的,龙靖送的,就连最喜欢收礼的灵儿都同我抱怨了呢!说来他们可也真是的呢! “娘娘,有件事要告诉你!”灵儿端了碟点心很没样子的坐在我身边,看着我摆弄那些纸张。 “什么事?”轻轻问了一句,开始整理起手上的东西,这些是预备好给龙炎的。 “娘娘,那个梅香姑姑死了!”她低低一叹,灵秀的脸上划过一抹忧色。 听了她的话我的手竟不可思议的停了动作,好久才回神继续整理,可心却是跳动的不正常起来。 如果没有记错,上次打了我的那个宫女……就是梅香吧! “说来也真是可怜呢!她本是荣妃娘娘的陪嫁丫鬟,进了宫本可以过些人上人的日子,可惜偏偏那个主子又爱使小性,常常都是人家出气的工具呢,这次竟因为皇上一个月没有去飞霞宫就被主子赐死了,好惨啊!不过才二十几岁而已。”灵儿轻轻的说着,双眼上竟是些哀色。 忽而她抬了头看我,一张脸顿时变的笑容满满,“还好我遇上了娘娘,真是幸运了呢!” 听了她的话,亦如她一样笑了笑,伸手去拍她的额头,在空中时又转了方向取了块点心。 心里不禁轻轻叹息:可不定是幸运呢!在我这里哪里有什么幸运可言呢?毕竟还是在这森森的宫墙之内,跳不出,也脱不了。 “娘娘,可是过几日就走?”她忽然问了一句,我咬了点心点点头。 “怎么?不舍得?那就一起走嘛!”低低笑了起来,回的竟是自然而然。 “不了,娘娘。虽然,虽然灵儿的确不舍得娘娘,可还是留下来等娘娘回来吧!景兰轩可是家呢,无论走到哪里,走了多远总会回来的啊,何况,何况灵儿又不似青儿婉儿那般,她们一个可以保护娘娘,一个可以去堰峡关医治伤员,而我只会做娘娘喜欢吃的点心和鱼,去了反而要娘娘分心劳神的保护,徒徒的是个累赘呢!所以,我和橙儿一起等娘娘回来啊!”她笑的恍若阳光一样灿烂,晶亮的眸子眨啊眨的看着我。 “是了是了,灵儿这般乖,等以后定然给你找个好婆家,放心!”信誓旦旦的拍了她的肩膀,显得镇重而认真,实则眼里已然是些笑意了。但心里,却是感动的。 “娘娘,你又开人家玩笑,没个正经的!”她似乎有些羞怯难当,忿忿然的瞥过头去不再看我,可那脸上还是闪出了绯红,极不自然的像极了娇艳欲滴的玫瑰,动人心弦。 “呵呵……”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而她的脸从绯红霎时变成了通红。 “怎么了?”橙儿进来时有些莫名其妙的问了句,当看到我玩味的笑和灵儿脸红的模样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她好久才敛了笑说了一句,精细的面庞上浮着些轻淡的笑容,微有些灵气的眼睛似乎在刻意的掩饰着那些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自然纯然。 “哦,我的包呢?”点了头以示明白,低垂了眼睛问了她一句。 “在这里,娘娘,给你。”婉儿抱了我的包从内殿出来,端庄的举止间流露出一些稳重和大气,面容上的笑意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却是将那些自然而成的疏离微微倾泻了出来。 冲她点点头淡淡一笑以示谢意,从来我与她之间似乎都是这般客气的,不是近不了,而是我们似乎都在刻意的去保持着距离。 “皇上今日会来吧!”转头时问了橙儿一句。 “恩,不过可能要到子时了。”她点头回了我,微微一笑。 “可是累了?娘娘。”灵儿起身问我,显然是窘迫过了,又调皮的眨起了眼。 “有点,你们都去忙吧!不用管我了。”摆手让她们离去,见那三个人影模糊了,退去了,我才向后一仰倒在了躺椅上,缓缓的合了眼。 龙炎定定的望着前面的殿阁里晕黄的隐约光芒,好久都不肯移开视线,仿佛那里有着所有生命的源泉,渴求到撕心裂肺也仍旧不肯停息的渴求着。 这一连数不清的日子里,他就是怀着这样的心情踏足这里的,急切却又担忧,恐惧而又喜悦,交织在一起的感情比他二十一年来的都要多,都要复杂。 方才,内务司来了消息,说,瑾妃怀孕了。 方才母后要自己去看看瑾妃。 方才自己去看她了,可是,自己心里却一直记挂着那个景兰轩的女子。 方才自己的心痛了,她知道吗? 方才自己在想,为什么到现在为止,自己都有六位妃子怀孕了,她都不肯真正的正视自己的这份心意? 方才…… 锦袍在这夜里划过一个弧度,景兰轩已然就在眼前了,拂手将身边的奴才们遣离。 脚步有些轻,有些急,有些缓,也有些不太安稳。 一直以来,他都是用这样的步子走向她的。 夜幕下的他面容如玉般静,虽不是多么的绝世容颜却也是棱角分明的出奇,一丝饱含有苦涩和淡然的笑容,若有若无的绽放在他的脸上,单是这样就无法让人再移开视线。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映不入万物色彩,却又独独的饱含着属于他的宁静安详,几许浅淡出俗,几许超世宁泊,几分愉悦纯净,几分澄澈明朗,三分的孩子气,五分的无杂光辉,还有两分的静懿,晃人的不是他那笑容,只是这双英眉下的眼睛,多么的动人心魄,惊人灵魂。 景兰轩的兰花一直开的很好,即使已到深秋也仍旧傲首挺立,淡雅而坚韧。 天宇的水文很好,许是这般缘由,竟让那兰花可以似她一样焕发出烨烨光华,不褪不散。 一阵风异常的吹过,龙炎的锦衣不安分的鼓动起来,荡起无边的宽泛广博飘散在这夜里。 没有人拦阻,没有人守候,也无人来告诉她是否安睡,空旷的宁静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一下又一下,有力的搏动着,有规律,有节奏,有希望,也有活力。 这多少时日来,无论自己来的有多晚,那灯总是亮着,即便她没有说,自己也没有问,可他就是知道,她在等他,因为,从来她都没有上榻睡着过,每次,总是蜷缩着在躺椅或走廊上,就那样安静的,闭着眼,不发一言的,等着! 刚到殿门口,脚步就顿住了,停了一会儿才向里走去。 简衣一袭轻轻笼着她,微曲的睫毛静静的覆在眼上,不时的颤动一下,看来是做梦了呢!恬静安宁的面庞,白皙的肌肤缓缓溢出些自然的红润,却因了最近的劳累而浅的仿若虚无。 呼吸淡淡,一下又一下的带着那锁骨若隐若现在领口,好一派和谐之景! 龙炎缓步过去,轻柔的坐在她身边,良久将手伸向了她,却是欲碰未碰,好似怕惊扰了她,吵醒了她。 殿外,忽然的响了一个惊雷,与此同时,刺眼的光亮划破了长空,耀的殿内的人都是一阵惊异,须臾间那光亮又暗淡了去,一个黑沉的夜幕又似乎恢复了从前。 躺椅旁的男子满眼的慌乱,失措的看着那一女子,不由得将手伸了去,将那个刚刚蜷缩了的女子轻柔的抱了起来,护在一片锦衣华服之中。 娇小的身躯就那样长长的埋没在那片锦色里,男子生怕弄醒了她,力道柔到了极点,仿佛怀中的是个易碎的瓷娃娃,可又不是那般的轻淡,生怕她会被人抢了去。如果,如果能够一直这样抱着她,亘古不变的抱着她,该有多好! 怀中的人儿微微动了动,霎时他眼中划过了恐惧,不安,慌乱,无措,只听那女子喃喃道,“恩,好暖!”语罢又向那怀抱蹭了蹭,脸上一个满足而安适的笑淡然的凝住,消散。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又那样沉沉的睡了去。 唇角微扬,渐渐的扩大成一个浓浓的笑,那双眼睛里的万分情感就那么消失了,不见了。 “暖了,就睡吧!”柔而缓的字眼从他口中静静而然然的发出,可又浅的马上就消散在了空中。 庭院里,倾盆大雨。 兰花被那似乎带了恨意的雨水打的低了头,可它却将那气势颇大的雨滴缓解的送到了地面,复又坚韧的抬了头,一次又一次,不停不息。 倔强的它不肯在这样的压迫下折断纤弱的花枝,将那一个繁复绚烂的生命陨落在泥土里,所以,永远也不曾将这漫天的恨意放在心上。 弥漫了大雨的空气里,吹不散的是夜里的气息,黑暗,沉匿,同时也是那仍旧不变的苍穹,俯视,囊括……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4章 雨后新燕自翩飞 微微动了动身子,只觉身下柔软舒适,貌似……是床? 睁眼时就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有些浓密的睫毛轻柔而自然的覆在他的眼上,眉心处打了褶皱,显是睡的不太安稳,薄唇紧抿似是在梦中都在不停的为着什么而努力一样。淡淡一笑伸手想为他抚平眉头,奈何我的手今日竟是冰冰凉凉的,不由得又缩回了手,随即轻轻起身离榻。 站在床边拉了锦被给他盖好才慢慢的向窗户那儿走去。 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吹了进来,拂在面上夹杂着些泥土味,看来昨夜是下雨了呢!不觉间心情便大好起来。 看那庭院里的兰花开得曼妙生姿,雨中沐浴后犹有娇憨之态,看来霎时脱俗。 一阵脚步声响起,轻而缓的到了我身后。伸出双臂一个深呼吸后回了头,只见那琥珀色的眸中含笑而清澈,无杂而宠溺点点。一把将他拉到窗边笑得满是舒心,而他也是定定而专注的看着我。 “喂,别发呆啊,呶,看向窗外!”点了脚尖将他的头拧向窗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一下,听我的话。”感到他不会再转过来时我才松了手,站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也如他一般的闭上了眼。 “雨,是上天对大地的恩泽,就好像阳光一样,带有上天的温存,万物赖此而生而长。”轻柔的语气含了笑意缓缓道来。 “将泥土从地面带起在放回,而将它们的气味短暂的保存在了空中,当站在这里呼吸着雨后的空气时,就该用心聆听一下上天借此传达给万物生灵的祝福和寄语。”拉了他的手微微抬抬将其停在了空中,“触摸到了吗?轻柔而舒缓的感觉。” 闭上眼的女子并不知晓她身边的人已经睁开了眼,而且正在望着她,倾尽生命的望着她。 看她唇角扬起,一开一合的说着些话语,而他似乎置若罔闻,只是不理外物变迁的望着她,琥珀色的眸中一点一点的清澈明净缓缓的嵌满了浓浓的感情,久久的,怔怔的。 “感觉到了,就像你周身的温暖一样。”男子缓缓开口,女子竟是闻言猛得睁了眼。 “温暖?”我有些惊,有些错愕,“是快乐吧,笑的可以感染人的快乐,对吗?”微歪了头笑了起来,他也如我一般笑了。 “不是,是……想抓住的温暖!”他的笑意浓了些,那琥珀色的眸竟是反了阳光有些明亮的晃眼起来,唯独不曾减退的只有那清澈和无与伦比的美丽。 我笑而不语,回首看向了窗外,他的手握紧了些,好久他又开口了,“冰若?”他唤了我一声,懵懵的回头道,“怎……呜!”一呆,一愣,迟钝的竟没有反应过来。 微有些温凉的唇覆在了我的唇上,霎时间睁的老大的眼睛只能看到他那覆了睫毛的眼睛,大脑死机!双手就那般木木的停着,就是身体都是猛猛一颤。 轻缓的摩娑着我的唇瓣,带了爱意和疼惜,以及他那有些孩子气的莽撞,凝神而自然的檀香味一丝丝的环绕在周身,静静的,柔柔的。 良久,唇分。他好笑的看着我的反应,似是在诧异我的迟钝,竟然到现在了仍旧没有回过神。 “冰若,冰若,你,生气了?”好像有些慌乱了,他的眼中竟多了好多的无措和害怕,慌忙的询问了起来。 木木的抬手抚着唇,上面似乎还残存着他的温度和爱意,而我却是低了头,手从上面下移压住了心口,那里跳的好厉害,而且微有些疼痛。豁然抬头时对上他充满恐慌的面庞,声音有些颤抖,“原来,会痛!”停了好一会儿,那双眼睛里的恐慌越加的扩大起来,就像,在一点一点在被什么改变,失望,不,那是绝望?! 突然怒目相对于他,忿忿然的喝道,“你知不知道,”声音缓缓弱了下来,“你知不知道那可是初吻哎!真是大胆又放肆,还……”低了头显的苦恼不已,而他,我能够感到他正在笑,开心的如孩童一般的在笑。 “冰若,”听了他的呼唤又抬了头,只见那张脸又一次放大了起来,不自然的后退了一步却又被他生生拽入了怀中,轻柔的流连在我的唇上,好久也没有分开…… 殿阁外几个女子在偷偷的掩嘴笑着,隔了门无法看清楚什么,倒是有那羽纱的缘故,里面的人,里面的景都是缥缈的很…… 本是该一起去堰峡关的,而我却建议让周易提前走,毕竟那些炮是很重要的东西,运送起来本身就慢,而人就不同了。何况此次想必也是有刺客的吧,所以留个心眼总不是什么坏事。 周易离开有五天时我才出发,龙炎被我勒令留守,连送也没让他送,虽然看他那有些失望的脸心里难免会有些动容,可是不行就是不行。 听说上次我离开时他整整在城外站了半天,夕阳西下时才回来,所以,这次就不允许他再送了。他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有些受伤的看着我,好久好久。 太后那边也去辞行了,她拉了我的手说了好多好多,听的人心里怪难受的,瑾瑶和龙靖受龙炎所托来送行,同样来的还有禁林十二鹰中的六个,这是前几日同龙炎说好,本来是他让我全部带走的,而相互坚持下就各留了六个,如此他也该放心了才对。 与我一起同行的有青儿和婉儿,我们几个人都是轻装简行,不过不可缺的那些是绝对都带了的,不知此次出行会发生些什么事,心里总是有些着急的,总感觉一切会有些不可思议,但不论如何,必须尽快将所有能帮他的都作好,好像什么时候我就会回去一样,这样的担心总是会萦绕在心头。对这里的一切,人还是事,我似乎都没有牵挂多少,对龙炎也是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倒是心头的怜惜让人不觉得想为他做些什么。 “靖哥哥,她这次会不会有问题啊,堰峡关可不比灾区,真的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凯旋而归?”瑾瑶望着远去的身影,担忧的开口问了身边的男子。 锦衣的一角顺了风扬起而又落下,温润如玉的气息便四散开来,那张脸上英眉纠结在一起,好久他才回神笑看着身边的女子,“放心吧,那个丫头啊,丢到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事的。” “但愿如此,不知皇上会是何感受呢!回来不过几个月就又出去了呢!”瑾瑶低低一叹,望向了天边的流云,满脸的深思。 “走吧,该向皇上复命了呢!”伸手揽了旁边的女子,轻柔的替她紧紧衣襟,才拉了她的手向城门而去。 拈着手中的纸,琥珀色的眸中淡淡的倾泻着些不舍和受伤,想起她前几日的话,锦衣的男子又抿紧了唇,一双眼睛固定在桌上那个四方四正的盒子上。 “这些是给你的,”一身简衣的女子睁着一双褐色的眼睛,将一叠纸交给了那个琥珀色眸的男子。“过几日我便会离去,这些是我认为你应该读的书,至于怎么看,前段日子不是教了你笔记本的用法吗,在上面查就是了。” “冰若……”男子似是想说些什么,可那女子却是坐到了他身边打断了他的话。 “我告诉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必须将这些书全部看完,回来后我会检查的。”稍停了一会儿女子又继续道,“我知道,你怕我一去不回,这次的做法不仅能让你看书还可以让你看着它啊,你也知道对于我它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所以,这样就不用担心了,不论我是不是要走,都应该要回来拿它的,如此,可能放心?”执了他的手诚恳的看着他,女子眼中满是怜惜。 “那,冰若可要早点回来,不过,如果有看不懂或者不认识的地方怎么办呢?”孩子气的索要着承诺,女子不觉有些好笑起来。 “等我回来你再问啊,记下来就好了,你那么聪明,即使有不懂的也不会太多啦,前后连接的话就能明白了嘛!”女子起身挣了他的手,拂衣到了一边,将那古琴抱了起来,“这个我带走,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安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冰若,要记得你的话哦,不要忘了!”男子睁着一双澄澈如溪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那女子。 “皇上,茶!”小安子端了仍旧冒着热气的盏茶恭敬的端了上去,顿时那来自茶盏的花香便充盈了四周的空气,说来那若贵妃也是个灵秀的人儿了,这样的茶,皇上喝了身体和精神都愈发好了呢! “放下吧!去叫橙儿过来。”威严的声音略带了些磁性,听的旁人不觉的便心生尊敬起来。 “是,皇上!”应了吩咐垂首退了出去,虽然好奇皇上桌上的那个是什么,却是没有任何的胆量来询问一分,只知道皇上现在很难测,还是需小心的。 刚刚给橙儿吩咐完,锦衣的男子便在桌侧踱步起来,目光一直索定在那个桌上的奇怪盒子,良久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眉眼里都含了些纯然而然的开心和雀跃。 “来人!”向着殿外喊了一声,小安子便进了来,“去,宣靖王爷进宫,马上!” 看那威严的男子微有些凌厉的看着自己,小安子赶忙应了话退出去跑着去传旨,看来皇上是有什么急事了,否则怎么会如此的着急呢? 看着外面的天空蒙上了绯红,不过一个下午而已,他此刻却是心情急切的要命! 仿佛所有的思绪都早已随着那个人的离去给牵走了,念及她的容颜和声音,棱角分明的脸上缓缓的舒展了些,唇角也扬了起来,渐渐的,那个弧度变大变长,笑意似乎是潮水一样漫上了他的脸,那双眼睛一点一点的退去繁复变的清澈起来,无杂的目光里含有些明亮和清朗,好似最有活力的河流汇入了大海在不停的惊喜而激动,又好像远山青黛在静静而又长久的享受着天泽恩赐时不停的美丽绚烂。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5章 血腥弥漫再相见 出宫后我们大概拟定了行程,婉儿倒是像个领导,把一切都说的很有条理,计划的让众人都很服气,我呢,自是唯恐麻烦的,所以根本没有过问一个字。 也许是因为有了个好领导,这刚开始的几天里都是平安无忧的,不过…… 刺杀的事我也放在了心上,毕竟他们并不是些肯死心的人。 这不,刚刚安静了两天而已,刺客就如影随形了。 看着面前打斗的众人,我与婉儿皆停留在他们的保护圈里,慢慢打量下不禁觉得,这禁林六鹰比之上次似乎卖力了些呢!当然现在也不是感慨的时候,少说这里该有一二十人吧,而且各个都是高手,招招都是直攻要命的地方,偶而有近了我的也会最终被挡回去。 婉儿一直牵着我的手,不知为何她竟一点慌乱都没有,反是我,因了她的镇定才能渐渐放松些。 黑色的人影恍若丝带一样在四周不停的掠过,看不清的情况下也无所谓什么敏感不敏感了,即使敏感估计也是刀到颈口了吧! 青儿一直都奋力守在我的旁边,一共七个人,早已是汗水淋漓了,血腥味也不时透过空气传入我的口鼻,有些反胃却是怎么也无法呕出什么,只是……很担心。 远处的几个男子观望着这里的打斗,显是树林茂密,的确是个暗杀的好地方。 为首的男子一身青白的简袍,衣摆一处不甚明显的绣了些翠竹上去,和了风一起一落,隐隐约约。琥珀色的眸中点点滴滴的刻进些疼惜和担忧,薄唇轻轻抿起勾勒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线条,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倒是颇有些英气难掩轻缓的静静流溢出来。 立于他身后的有六个银甲男子,个个都是威武飒爽,英姿挺拔。腰间统一的佩剑似乎故意比对着悬挂的一般,整齐的横成一线,从侧面看来分明只有一人立在那里。 只有一个黑色纱衣的男子与他一样骑了马淡淡然然的观望着那边的战局。 “凌寒,你说……”琥珀色眸的主人轻轻开口,不过须臾又止言轻笑起来,“罢了,你们去吧!早先说的话,莫要忘了就是。”摆摆那晶莹白皙的手,马后的六个银甲人顷刻便飞身去了那打斗的地方,似是银箭齐发一般划过了空中。 “公子,想去就去吧,我会保护公子的!”黑纱男子刚毅的脸型没有移动一分一毫,通体的凉薄气息甚至可以将他忽略在空气中。 如墨一样的黑发在背后又一根丝线简单的束起,额前的发丝随风而动,明明看来没有丝毫的和谐可言,但他的身形却是修长而精瘦,就好像傲立的青松,却又不仅仅是棵青松。漆黑如夜的眼睛里微微杂有些茶色,精芒就在那样的眼睛里掩埋着,泄露着。 “也罢,即是来了就去吧,还怕什么呢?”琥珀色的眸中微有些无奈,旋即又笑了起来,“本来不就是为了她吗?”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身边的男子缓缓诉说。 本是难分难解的战局,连我这般迟钝也发现我们已经处于劣势了,如若他们不肯罢手,我们又没有援兵,今日怕就死在这不知名的小树林里了。 忽然,似是天降的一样,六个银甲人冲入了战局,顷刻间黑白分明起来,勉强的我也可以看清楚他们打斗的招式和过程了,似乎我们已经不再被动挨打了,明明已经像是脱离了危险而我心里却更加的恐慌起来。 这分明是留在龙炎身边的禁林六鹰嘛! “龙炎,你个混蛋!”不顾如今的境地就大声的谩骂起来,忽而一抹檀香味掠过身侧,一只手牢牢的揽住了我的腰。 抬头微怔时就看到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薄唇的线条微曲轻浅的勾起一个笑容,印了阳光更加的迷人起来,琥珀色的眸中澄澈无比,如溪如泉,如云如天。 “来救你了还不讨好啊,怎么也该说声谢谢才对吧!”他那含有磁性的声音在他挥剑挡去来袭的暗箭时传了过来,语罢那双眼睛才定定的面向我紧紧的注视起来。 “还敢说,你……”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这样乱跑,真是让人气愤不已。 “我有些事不明白又想快点知道,所以就来了啊,你不是说……”龙炎睁了清澈的眼睛看着我,唇形轻动间状似委屈的同我言来。 “等等,打住!过后再说。”作了手势喊停,天知道这么聪明的龙炎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想来就来,连借口都找的这么拙劣,我又不是白痴,难道还不明白? “凌寒,还看吗?”龙炎向了那边的树林不高不低的呼了一声,那一刻他眼中脸上都是明媚纯真似孩童的笑容,仿佛那个人给予了他孩提时未得的什么东西一样。 “是,公子!”清幽而凉薄的气息从那三个字里传来,天成的敏感让我不禁好奇起那个隐在一处的人物。 只见一道黑纱掠过眼前,青绿的光芒破空而出,一个男子提剑横立在龙炎和我面前,也就是那一瞬,来袭的刺客中有半数都欲倒不倒起来。 我惊的张大了嘴和眼睛,看着那黑色的背影,天呐,他是怎么做到的?分明只是人影晃过而已啊,何以就取了近十人的性命? “撤,没想到他会亲自来,而且这个人……回去先向主上禀报,听主上吩咐!”黑衣的刺客里有一个为首的低低说了一句,不自觉的我就松了口气,待那些人影散去这才留意到有一只手一直都扣在腰上。 “哎,可不可以将你的手放开!!”忿忿然的压低了声音,而身旁的男子只是睁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而长久的看着我,不过却也是应声放开了手。 “那个,你为什么会……”本欲询问他出来的事,当视线无意一瞥看到他手中提的剑时我竟双眼放光起来,“天呐,这也是剑吗?能使不,该不会一用就断了吧,看起来怪弱不禁风的。”蹲下身子细细打量那把剑。 通体的晶莹剔透,好似水晶一般,连同剑柄也是一样的光泽,就像是拿冰雕的一样,不过比冰要更加透亮清晰,从剑的这一边就能看到剑那一边被挡住的景色,自然而然的伸手去碰触那剑身,不觉有股淡淡的凉意侵入心中。 “冰若,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歇脚吧,到时你再问,可好?”龙炎见我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弯腰伸手抚了我的发,低低而宠溺的询问我的意思。 “也好,反正大家都累了。”点点头赞同,视线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那把剑。 “凌寒,辛苦你了!”龙炎冲那凉薄气息的男子微微颔首,随即那男子就默默离开了。 婉儿看看那边蹲在地上端详那把剑的女子,不禁带了抹笑意出来。青儿经过一场恶斗身上也有几处轻伤,不过均无大碍。禁林十二鹰都是男子,调息一会儿就基本恢复元气了,倒是那皮外伤仍需药石医治。 我们骑马边散步边赶路,傍晚时就到了一个小城,本是对龙炎很生气的我却因为那把剑而忘记了计较,他也不烦,一路上一边回答我接二连三的问题,一边将路上碰过来的行人挡开,不过说来,倒是没有看见那个身着黑纱的男子。其实今天发生的事真的有好多我不明白的,比如说,那个男子是谁? 婉儿一直和青儿陪伴在我们左右,禁林十二鹰因为太招摇便遣了他们先行离开到落脚的客栈那儿,所以这一路来就四个人,也顺道逛了逛。 一打听才知道这座小镇名叫阳原,说来也算是个比较繁荣的地方了。 中途就看到那凉薄的黑纱男子从人群中突兀而来,可是行人却都是自在忙着并没有过多的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公子,一切安排妥当了!”他走到龙炎身边,刚毅的脸上如若寒霜,没有丝毫的情绪和表情,好似雕塑,却又不像雕塑。 “恩。”点点头示意他已明了,龙炎微微拉了拉我的手提醒道,“冰若,该回去了,你不饿吗?” “啊,怎么忘了人生大事,那快点回去吧!”刚刚买了样东西付掉钱,小心将它攥在手心笑着拉他的手向街上走去。 凌寒脚步微顿,微不可察的瞥了眼一旁一直温婉而笑的粉衣女子,死水一般的眸在那一瞬划过一丝狠意,片刻又恢复如夜,漆黑无比。青衣的女子跟在后面走着,目光不停的在四周的街景上流连,面上始终浮现着笑意。 待到凌寒带我们走到目的地时我不得不感慨一下了,这个凌寒竟将整间客栈都包了下来,还将其余的宿客都“请”了出去,龙炎看我满头黑线站在客栈门口只是笑,却并不说什么,倒是凌寒,仍旧那般自然而然的回了几句便进了客栈,仿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安全点而已,凌寒自有他的顾虑,冰若就不要再苦恼了。”龙炎拉着我的手跨步进了客栈,温温的触感从他的手上传来,恰好中和了我微凉的手。 “可我觉得这样更加醒目,好似在告诉人家‘我在这里,来刺杀吧!’你说呢?有钱不知道怎么挥霍啊,真是的!”撇撇嘴不太满意的回了一句,龙炎反是吃吃笑了。 “好像也对啊,不过,没有其他人,说话不是方便了吗?冰若不是想问很多问题吗?”他回头侧了脑袋看我,简单的话语却是说到了我的心口,不由得嗔怒瞪了他一眼。 “是啊,是啊,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也先得吃饱啊,我好饿!”一瞬变了神色状似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龙炎眼中的笑意越加浓重起来,伸手将鬓发替我拢好,又赞同的点了头。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6章 剑花孤影述苍穹 夜晚时明月高悬,不觉发现又是一个圆缺结束了。 凌寒,我,龙炎三人聚在了同一间屋中,貌似是在预谋什么一样,实际上只是应了我的要求,大家解释一些问题而已,龙炎说他也正好可以听听,那个凌寒似乎并不是爱说话的人,没有开口就算是默许了吧!我如是的认为。 “公子。”凌寒低低的嗓音如同懵钟,敲响在这房间里。 “凌寒,冰若问什么你就说吧,这么久了我也并未询问过什么,如今即是她好奇了,那我也就顺道听听好了。”龙炎坐在桌边,伸手泡了一壶茶,晶莹的手指灵巧的来回动着,我看着他的手,对于那即将到口的茶开始作起猜测。 “是,公子。”凌寒应了一句,修长的身影立在门边,似是庸懒的倚靠着,却又无法让人记得这里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我说,凌,凌寒是吧,这个剑,龙炎说是你带来给他的,关于它,能不能透漏一点点呢?”将龙炎腰上的佩剑解下来放在桌上,指着那剑颇有疑惑的看向那个几乎可以忽略如空气一样的男子。 龙炎闻言不禁心中暗笑,这丫头,看那眼神何止是想知道一点点啊,分明是写了全部在脸上嘛! “公子的剑是小姐让我带来交给公子的,它叫恨雪。”凌寒那浅淡的语气轻缓而出,漆黑的眸停留在龙炎身上,而我似乎看到那正在斟茶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 “小姐?小姐是谁啊!”不解的问了一句,龙炎的神情早已恢复如常,依旧的澄澈明眸,依旧的暖阳微笑。 “小姐是楚筠汐。”凌寒到底是惜字如金的人,只是说了那个人的名字,并没有说出那个“小姐”究竟是何方圣人! “唉。”挫败的叹息一声,虽然见了不过一天的时间,这个“凌寒”我算是认识了。“那这个剑究竟有什么渊源?你又知道多少?”不得已只好再度开口问了出来。 “恨雪是五大神兵之一,早先就已经在封沉大陆出现了,小姐说五大神兵是在700多年前的那场劫难后出现的,至于其中的根源除了亚速菲人和伊奈斯女神之后人外,无人知晓。” “恨雪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啊,那凌寒,你手上的可也是五大神兵之一?”龙炎泡好了茶,拉我坐下后又示意凌寒回坐到桌边。 “是,公子。”他点头回话,顺了龙炎的意思坐了下来,将那一柄剑也解了下来放在桌上,我看那剑时不觉有些目瞪口呆,通体的青绿色,还貌似上了锈的破铜烂铁,这也能叫神兵? 伸手轻抚那柄剑,果然是块上了锈的青铜,不由得嫌恶般放了下去,怎么看都是恨雪漂亮些。“这剑也能叫神兵?都上锈了吧,你看你看,简直是……惨不忍睹嘛!” “冰若,走眼喽!”龙炎轻轻一笑,瞥了眼凌寒的反应,才对我说道,“这剑虽是看着不起眼,可一旦使用起来威力可是令人震惊呢!” 忽然想起今天白日里的那场打斗,说来那时我好像看见一道青绿的光芒似有刺眼之势的斩断空气切到了面前,似乎,大概,也许,可能……我看走眼了! “这是莫哭,也是五大神兵之一。”凌寒那凉薄的气息缓缓传来,这一句话倒是让我差点将喝下的茶呛出来。 “什么?这剑叫什么?”惊呼的起了身,不禁嘴角微抽。龙炎和凌寒都是疑云重重的望着我,不过那凌寒却是即刻就面不改色起来。 “莫哭?太讽刺了吧!”面上全是微怒,拍了桌子就站了起来,顺便也将那一杯茶该带倒了,龙炎拉我坐下,细心的收拾起来,“剑本身就是凶器了吧,虽是保护了自己,可在这同时也是杀了别人啊,人生有父母亲人,杀了人家还不让人家哭,这样的名字也太过……”敛了衣衫平定心绪后才又抬头继续道,“天晓得那给剑起名字的人抱了什么心境,真是太过分了。” “冰若,你说的似也有理哦!”龙炎看似随意的附和了一句,既而又自然的笑笑,从一开始他看起来就像是置身其外一样,不关心这些事也不在意这些事,这样的他倒能与一个词联系起来,“无欲无求”,的确蛮像的。 “其余的几个分别是天问,落愁,泣苍,其中落愁又分为龙剑和凤剑两刃。只不过,凤剑在封沉1801年折断了,小姐当初提及这里时显得很哀伤,不知到底有什么缘故。”凌寒端了茶静静的抿了一口,动作轻到无法用自然的感官觉察。 “那可是我即位的前一年?封沉1802年不就是永基元年吗?”龙炎有些浅浅的错愕,抬了头睁着那双澄澈如水的琥珀色眸看向凌寒,忽而又溢满笑意起来,“倒也巧了,可不知谁人有这样的厉害,竟将那五大神兵中的一刃给折断了呢!”似是叹息一般的话语,他说的仿佛日出日落一般自然。 “小姐没有再说。公子十三岁时小姐便让我带了恨雪来找公子,并追随保护。”凌寒定定的目光缓缓聚集在龙炎身上,看着那个浅笑悠然的男子,似乎在静静的宣誓着什么一样。忽然就让我觉得,这凌寒会用生命来守护这个双眸清澈的男子直到永远! “哎,我说,凌寒,你就叫凌寒吗?那个小姐是你的什么人?师傅,还是恩公?还有,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龙炎十三岁时让你来保护呢?既然是让你来保护他,那么他为人暗算服用慢性毒药你竟不知?”闷了半晌,我开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就是一旁的龙炎也有些吃痛的揉起额角,不过那凌寒仍旧是面无表情,看来果是个承受能力一级的人物。 “你,你说什么?慢性毒药?”凌寒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情绪,那似乎是慌乱又似乎是震惊,或许平日里练就的掩饰情绪的本事万分厉害,就是此刻也未能完全的表现出他心里的感觉吧! “冰若,你,如何知道的?”龙炎低了头,声音有些低缓起来,倒没有对我的话表现出一些惊讶和难以接受。 “婉儿说的,你是故意的?”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看来他是本就放弃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听冰若的话,好好爱惜自己,真的!”似是个孩童一样,他抬了头有些不安的看着我,急急的开口。 “恩,我相信。”扬了唇角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双眼睛里才渐渐退却了不安和忐忑,清澈和暖意一点点的铺在了他眼中。“以后不可以再胡闹了,保护自己,爱惜自己,不可以放弃自己!”柔声冲他嘱咐,那呀的头点的就像捣蒜一样,让人不禁疑惑是不是被他给算计了? “公子,不用过度担忧,小姐说公子的体质异于常人,虽算不上百毒不侵,却也可以延缓毒物的药性,只要及时调节逼出,就不会有事的。”凌寒早已恢复了常态,眼里的漆黑似乎蒙上了一层淡到可以忽略的痛惜。 “凌寒不用担心,只要有冰若在,我什么也不怕!”这个如青竹幽谷的男子说了什么吗?天呐,这家伙也…… “小样,你又玩心大起了,是不是?”不满的踹了他一下,却还是不忍心的减了力道。 一旁的凌寒看着我们相视而笑的玩闹,似乎就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空气里只是时不时有他的辐射波一下一下扫过来,我想,若我对龙炎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这家伙肯定是第一时间便会把刀架到我脖子上来的。 但总归有这样的人在龙炎身边也可放心好多,不是吗? “另外,小姐还告诉了我一个关于五大神兵的传说。”凌寒的话语并没有停歇,反而在这夜里又继续了起来,恍若无人一般的继续着,“小姐是凌寒的师傅,却不曾传授我武功,小姐的夫君背负着常人难以估量的苦痛在世间徘徊着,他教我武功,传我莫哭随身,他为我取名作玉凌寒,却又让我一直陪伴在小姐身边,小姐心地善良,待人和善可亲,只不过却时常深凝思虑,在那一年她吩咐我离开,这才到了天宇公子身边的。临行前她告诉我,这封沉大陆曾有过一次惊天的劫难,可惜已无人知晓其中秘密,只传说它与那五大神兵有关。”凌寒的面上带有些怀念和不解,忽而间却又掩饰无踪,不禁疑惑那可是错觉。 “具体的什么也没留下?”龙炎与我一般面露困惑,但他倒不似我一样好奇满满。 “百兽嘶鸣而狂,封沉惊绝横空,天玄地变,荒芜再现…… 一魂一力颠倒凡尘,神兵齐聚,方知亚速菲……“凌寒缓缓开口,念着些话语却是愈听愈不明白了,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小姐说,只有这几句话伴随着那个传说流传下来,可也只有一种人知道了。“ “那可是指亚速菲人?”有些犹疑的开口问他,我和龙炎在听到那几句话时都明显颤抖了一下,只不知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又预示着什么? “小姐说,亚速菲人的确和五大神兵有莫大关联,不过,亚速菲一族早就被伊奈斯女神后人给灭族了,其他的小姐就没有再说了,想必小姐也不甚清楚。”凌寒没有回应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目光一直锁定在龙炎身上。 “那个小姐还真不简单,这样的事你知道吗,龙炎?”回头咂嘴,淡淡的问了龙炎一句。 茫然的摇头,透亮的眼睛满是如水的纯净无杂,“不知道,第一次听到,目前的古籍里似乎也没有过这样的记载,莫不是杜撰的?”他一瞬笑了,似乎不在那个宫墙里时他的眼睛里都是这样的光芒,引人瞩目却又真实。 “小姐当初告诉我时就说,公子你该知道这些的,不过我到公子身边时,即使是公子见了恨雪也还是没有问一个字,所以我也就没有提起,今日,公子听了也好,说不定日后会有什么发生,到时公子也不至于一无所知而受了伤害。”凌寒起了身,那柄在我眼中锈迹斑斑的青色长剑他随身带走,只有那恨雪还在桌上微微反出些淡淡而晃人的光华。 “公子,休息吧!明日再歇一天,后天就赶往堰峡关。”凉薄的气息不过一瞬便从这房间暗淡了,消失了。 “冰若,很累了,睡吧,明日我们去街上看看,我们一起去堰峡关。”龙炎整理了桌上的茶具,拉了我到床铺那里。 “哦。”轻轻应了一句,脑海里却还在回想玉凌寒方才的话。亚速菲,伊奈斯,五大神兵,百兽嘶鸣而狂……究竟是什么?为何,总有种感觉,像是进了雾林一般,很混沌,很迷蒙? “等等,你说什么?一起去堰峡关?你疯了!”我刚躺下,烛火都已熄了却又坐了起来,惊的低吼。 “是啊,来都来了,你不让我一起去吗?”龙炎睁着一双纯真无暇的眼睛颇有些委屈的开口问我,说着他还低了头,弄得我心中顿时就不忍极了。 “唉,算了,一起去吧!不过朝堂上你怎么搞定的?”复又躺回去,与他并肩平躺在床上。 “有龙靖嘛,我说,如果你不同意暂时代政那就别想让我赐婚给你和瑾瑶,所以他就答应了!”他回话倒是轻松愉悦,可我听了倒不禁笑了起来。说来,龙炎有时候还蛮有恶搞的细胞呢,有些俏皮有些让人无奈,不过,细细想想他也不过二十出头,仍旧算是个大孩子吧!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7章 只留清气满乾坤 住在那客栈一夜,一大早醒来时龙炎已经梳洗好了,身上一件白色的袍子束了腰带,衣摆上有些浅绿色的竹子,看来就是一个翩翩佳少年,风度,儒雅,却又不失那份男子的英气。他的眼睛也是琥珀色的澄净光辉,和了那棱角分明的脸,不禁让人侧目难忘。 凌寒似乎早就起来了,一边打点内外的事一边还要保护龙炎,天知道他是怎么分身做到的。 青儿和婉儿一早起来就没停下来过,好像是凌寒吩咐她们去买什么东西,听说接下来的日子我们都要加紧赶路,准备的东西还真是马虎不得。周易他们似乎就在过几天到达堰峡关,而我们也一定要赶快去那里,自然这些我也清楚,所以也就不是多加在意了。 “冰若,可是休息好了?”一睁眼就看到龙炎坐在桌边含笑看着我,揉揉眼睛伸了懒腰才侧了身子面向他。 “还可以,你呢,睡的好吗?”浅浅一笑也问候了他。 “想喝水吗?还是要梳洗?叫青儿进来吧!”他取了一件我们带来的衣物中的一件,正合我意,是淡紫色的。那抹颀长的身影便向床边而来,将衣服递过来时又伸手抚抚我的发。 “恩。”摇摇头将他手中的茶杯轻轻推开,“今天出去转转的吧,明天就必须要快点赶路了,是不是?”开口随意问问,接过他手中的衣服,龙炎自然的背对我坐了下来,一边将床边挂着的衣带递来。 “是啊,凌寒说,那边似乎已经很吃紧了。”他叹息般的回了我的话,从那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担忧和着急。 “凌寒怎么像个保姆一样啊!”撇撇嘴淡淡抱怨道,其实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这个问题就一直在我脑中徘徊了,只是碍于他那凉薄而又难测的气息才不敢多加造次。 “保姆?冰若,那是什么意思?”龙炎轻轻蹙眉,一副迷茫困惑的样子。 “保姆啊,就是管家婆的意思喽,你不觉得他很像吗?呃,不,应该说根本就是!”不一会儿工夫我便换好了衣服,下榻穿了鞋子伸手将头发随意的整理,龙炎见我如此,有些无奈的替我理起头发来。 “凌寒,可听够了?”身后的颀长男子悠悠一笑开口说了一句。 完了!这是我脑中徒然闪过的两个字。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合,不太勇敢的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就不自觉的抽搐起来。那黑衣的男子脸色阴沉郁闷,漆黑的眼睛里茶色似明似暗,不过仍旧是一副冰冷而宁静。 龙炎看我们如此的模样撇过头闷闷的笑了起来,而我则是嫌怪的瞪了他一眼。不就你们都是习武之人感觉敏锐嘛,他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下可是摸了老虎屁股了! “公子,水!”凌寒的字更少了,除了昨夜说那些尘封的事时我还从没见这位一口气说过十个字以上的话。 “凌寒,以后就叫你保姆好了,冰若时不时说出的词汇和字眼还真是有趣呢!”好不容易止了那笑意,这家伙竟还语不惊人死不休,冒出了这么句话。这下凌寒是不是会发飙啊??歪了头等着他的反应,不想这呀的每每都让人大跌眼镜。 “公子愿意就好。”淡淡的语气,无怒无喜,更谈不上厌恶和嫌弃,他倒是自然而然的就那么说了句话,明显的差别待遇嘛! “哎,我说,你也太偏心了吧,凭什么他说什么你就无条件答应,我不过淡淡的评论一下你就像是想杀人一样看着我啊?”不甘心的责问一句却在他转头看我时立刻没有了势气。 “公子出去时叫我。”他回转后向龙炎说罢便抬脚走人了,只留我一人愤愤不平。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的。”龙炎为我理好长发时又将水端了过来,温温的手感,不烫也不凉,凌寒也是个细心的人呢! “冰若可是对昨晚的事还有什么不解?”他递了帕子过来,我顺从的接过擦了脸。 “恩,那个楚筠汐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何对你的事如此了解?”将帕子还他时问了出来,自然的敛去了表情,眼神也变得有些宁静起来。 他似乎听到那个名字时颤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不是我天生的敏感估计是无法觉察到的。 “凌寒不是说了嘛,她是凌寒的恩人啊。”他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薄唇浅浅抿起眉眼间恍然的有了一抹宁和的感觉。 “唉,算了吧,或许这世间的事总是这样,你想知道的时候怎么也无法明白,你不想知道的时候自然的它便让你知道了。”梳洗后端了桌上的茶啜饮一口,仿佛是习惯了一样的笑了起来。“走吧,今天你可得陪我好好逛逛这阳原城,看看你治下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弊端。” “冰若,为何不是看繁华而是看弊端呢?你未免也太挖苦我了吧!”他听了这话似有些叫屈起来,眉头也好像有些无奈的皱了皱。 “傻瓜,繁华有什么可看呢?对于帝王而言,弊端才是真正该关注的。”伸手拍拍他的肩就拉了他出门,临行时当然也叫上了凌寒,虽然他看来并不是个逛街的材料,不过为了安全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街上比之昨夜更加热闹起来,在现代我可并不太喜欢逛街,买东西时要买什么哪里有都是早就决定的,所以从来都是直线行程,不会多加逗留。不过今天嘛,例外!我倒要看看这凌寒有怎样的耐力,可以陪我们溜达到晚上。 一路走来好多的女子都偷偷的打量着龙炎,有几个大胆些的竟还想上前来搭讪,我是无所谓了,因为某人似乎更加在意。凌寒一直拿目光盯着那些街上的人,弄的连个擦肩而过的都要离远一点才会过去。女子更是不敢上前了,只是拿眼光向龙炎传递着高千伏的电压,就是一旁的我也有些吃不消了。 “哎,你放开我好不好?”不太愿意的扯扯他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放开牵着我的手。 “不放,万一冰若丢了怎么办?”龙炎歪了头孩子气的笑笑,不紧不松开手反而握紧了些。 %%——#·¥¥!谁能告诉我世界上有没有能够哄住这个小p孩的棒棒糖啊??“可是,可是,会出汗啊,很难受的吧!”不甘心的继续游说,那呀的一回头就让人无法在说了。一双眼睛忽闪着些雾气,还满是受伤,仿佛天使断翅,黄鹂失声一般。 “冰若”他轻微唤了我一句,登时我便伸手喊停。 “好好,败给你了,随便吧!”无奈的低了头却感到他雀跃的心情,不禁腾起些悲凉来,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已经感觉到了那种悲凉。 “冰若,饿了吧,前面有家酒楼,我们去吃东西啊!”他抬了那只牵着我的手,缓缓将手放开,又生怕失去的将手上的汗渍擦掉,这才又握住了放心笑笑。 “不说还真不觉得,那便走吧!也许那里还能听到些什么消息呢!”回头看向凌寒,自然的竟让人有些目瞪口呆!一个说瘦吧太胡言乱语,说美吧太没眼光,说耀眼吧还真有那么点的女子抬了头毫无畏惧的迎着凌寒的目光,而凌寒呢,淡漠而冰冷的直视前方,对旁人的注目似乎有些视若无睹,这倒显得那女子有些自作多情了。 “龙炎,你看那边,凌寒似乎女人缘还不错!”调笑的捅捅身边的男子,他看了一眼顿时就笑了起来。 “可不是?凌寒啊,还真是让人意外了。”他拉了我继续向那酒楼走去,不再理会街上的事。 “两位可是要用些吃食?不知……”一个店小二打扮的人迎了来,满脸都堆着笑。 “有什么好吃的上就是了,不过,若不合口味可是一分银子也不给的!”我打断他的话径直上楼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好嘞,二位稍等!”他吆喝一声向后间而去,龙炎摇摇头暗笑小二的迟钝。 “若是上来的都不合口味,岂不是要白吃人家的?”他划了我的鼻尖,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 “这可就不怨我了嘛!”奸笑着佯装无辜,侧头看向窗外。凌寒也是随后就跟了上来,顺道他也引来了茶水的供应。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 好诗好诗,这杨公子还真是有文采,可是个灵秀的人了。“忽然听的那边一阵唏嘘的赞叹,我和龙炎一起向那里望去。 “公子稍等!”凌寒跨步而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说是那边有个墙上贴了几行诗,有人在品读呢! “我们去看看吧!”听了这等雅事我倒是好奇起来,那作诗的是个什么人呢?竟将诗悬在这里。 “也好。”龙炎起身向那边走去,而我早已蹦过去了。 “这首也不错! 南枝夜来先破蕊,泄露春消息。偏宜雪胶,不惹蜂蝶戏,有时节暗香来梦里。“ “是啊,是啊,那边似乎还有一首,我们去看看?” “远书归梦两悠悠,只有空床敌素秋。 阶下青苔与红树,雨中寥落月中愁。“一人将那诗念了出来,旁的则是细细聆听,四下里安静宁和,完全一副欣赏的气氛。 “诗好字好,意境更好!拍手叫绝啊!” 听了他们念的赞的,心里竟有些不太舒服起来,“那字当真写的很好?诗呢?”不认得这里的文字,只知那书法确实有些味道,字体有些苍劲却又不乏柔和,几乎将那刚与柔,枯瘦与丰满都完全的融合在了字里,诗嘛,凭听的看,却也有些意境和造诣,想来也是个出色的文人了。 “恩,字体比我的更加流畅优美,似是流水,却又不乏苍茫大气,可谓上品了。”龙炎望着那贴了字幅的墙面,满脸的欣赏和赞叹。 “这样啊,那我们比过他如何?你不也曾写过词吗?”拉拉他的袖子,低声冲他言来。 “冰若,可有把握?”他的眼睛里也闪现了一抹兴奋的光泽,笑意浓郁了好多的看着我。 “我?”天呐,他搞笑的吧,我那时代都是用白话文,虽然我也学过一些,但怎么也只是算个文人,诗人可就差远了。 “对啊,冰若你写的东西我也看过的,文笔和辞藻很丰富,可见你的文化底蕴不低,这样的该是手到擒来吧!”明里是在夸我,可是怎么听着像是进坑了一样。 “呃,这个嘛……”还在我犹豫的空挡,他已经拉了我上前去了。 “不知这可能对诗?难道只是贴来观赏的?”微有磁性的声音带了些谦和在我还没有同意时他便已经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说了? “这位公子,可要对诗?”一个身着长襟灰衫的中年男子抚着胡须探步走了过来,脸色有些诧异还未曾退去。 “是啊,我们有些技痒,可不知是否唐突了。”龙炎拉了我站好才向那男子拱手浅浅施礼。 “不妨事,那公子可知这诗是何人所作?”男子回了礼问了一句,触到龙炎迷茫的神色,他又继续说道,“这诗乃是我阳原的杨公子所作,因了他人品才华都位居人首我们都尊敬他,称他作杨先生,公子既是想要对诗,可要有心里准备,这里的都是些文人雅士,品鉴起来也都是够格作比的,公子可是想好了?” “冰若,你说呢?”龙炎闻言只是露出了些了然的神色,倒不见得有怎样的慌张,转身轻柔的问了句,所有人的目光都霎时集中了过来。 “都这份上了还用问?那就赢了便是嘛!”撇撇嘴有些无奈,不禁腹诽:自己都决定了还问个p啊! 一群人都有些鄙视起来,这一男一女看来也不过双十年华,竟如此不知轻重的来挑战杨先生的诗,输定了呢! “那公子可要将所作的诗亲自写了悬在墙上,要知道杨先生的诗已经悬挂有一年之久了呢,期间也都更换过多次装裱,那最后一首也是几个月前所作,杨先生说那一首不许任何人亵渎呢!”那先前的中年男子挥手间有人拿了笔砚来,凌寒丢给我们一个白眼,明摆了在说:真是没事找事! “这第一首嘛,冰若可有?”龙炎执了笔浅笑着看我,那目光似乎就只映入了我一人一样。 “这个啊,红蕖所指乃是水荷,不难!”回忆起方才那人念的诗,我淡淡一笑自信的回望龙炎,“写吧! 细草摇头忽报侬,批襟拦得一西风。 荷花入暮犹愁热,低面深藏碧伞中。“我踱步来回,只停了一会儿便回几案那里看龙炎写的,果然苍劲的字体有些细瘦的绽在纸上,笔终时我们相视一笑。 “好,绝了!”寂静之后就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而我却是嗔怪的看向龙炎,死盯着他。 “罢,我也来一首吧!那就第二首我们各吟一个作对,如何?”他提了笔,笑着看我。 “恩,勉强还能接受。”虽是如此其实仍旧有些抱怨的。 “芳心对人娇欲说,不忍轻轻折。溪桥淡淡烟,茅舍澄澄月,包藏几多春意也。”他一边挥墨洒就,一边轻吟出声,听来倒是美妙不比了。 “第二首乃是述梅,那小女子便也吟对一首吧! 我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语罢看向众人,那各种目光都通通集中了过来,有讶异,有不可思议,更有难以置信,而更多的则是赞赏,就是龙炎也是惊异的望向了我。 “敢问,敢问二位是何许人也?”其中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执扇上前施礼询问。 “这个啊,你说呢?”听了这问题还真不知如何回答,不过,丢给龙炎的话他一定有办法的。 “叫我们轩若公子就好。”龙炎提笔完成那几首诗,抬头时看向了墙面,却也是回答了那人的话。“可是亲自挂上去?”他拿了那几张纸,轻轻笑道。 “正是。”似乎那个一开始同我们说话的是这里的老板,他含笑点头,回话里似有些考验的味道。 “那好吧!”龙炎耸耸肩,向我而来。有力的手揽了我的腰,一阵晕晕乎乎的感觉我们似从地面到了空中,待落地时我才看清那字已经到了墙上,而龙炎却是专注的正在看着我。 “公子好身手!”人群里一个赞叹的声音出来,一听便知是习武之人,语气里明显有些兴奋。 “两位今日在这楼内的花费均免了,大家可有异议?”掌柜的拱手呼了一句,四下里都是赞同的声音,而我只知道,今日可以吃免费的午餐了。 虽是免费的餐点却也吃的人痛苦不已,席间有很多人过来问问这问问那的,龙炎一直应对自如,而我则是情不甘意不愿的时而搭上一两句,直到半个时辰后,我们才真正算是吃起了饭,我却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冰若,最后一首诗你怎样看?”龙炎在就餐期间突然脸色认真的问了这么一句,我放了筷子,回想起那首诗。 “是首表现内心凄怆的佳作,不似之前的两首色彩清明,许是遇上了什么事吧!”低声分析给他听,仍旧拿了筷子继续吃起来。 “杨先生,他们说那个人叫杨韬,是阳原有名的人物。”龙炎咬了筷子面上显得有些困惑。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久,倒是去可怜别人了,你自己可有人可怜?”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怜惜,我白了他一眼。 “有冰若啊!”那家伙一瞬就笑开了眉眼,夹了菜到我的碟碗里来。 “得了得了,早些吃完就回去,我可不想明日顶了黑眼圈去赶路,天好像都快黑了吧!”不禁叹息起来,却也无法责备和反口还他半句,只得逃! 不知不觉一天就这么逛荡过去了,本还想乘下午去街上看看,结果是时间都葬送到了那酒楼里,不得已也只能作罢了。唉! “那轩若公子还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尤其是那女子。” “可不是,最后一首咏梅的诗可是英气尽含,那分明是男子才有的大气,可她却带出了那种不染尘埃的气质,真是引人注目呢!” “不知那杨先生知道有人对上了他的诗会有何反应呢!” “这样的人,即使杨先生见了也会佩服的!” “也是啊,他们真的很不一般呢!” 议论声一直没有中断过,可他们终究还是没有猜透究竟这“轩若”二字有何含义。“轩”可不就指那翰轩帝嘛,这“若”字,又怎会那般简单的只是一个“若”呢?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8章 自古帝王皆寂寞 回客栈时已经很晚了,而我只觉委屈。 夜里龙炎与我头对头抵在笔记本前,他在看书,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停下我给的功课,这不,一边看一边还不停的问着,我也耐心的解释给他听,有时两人也会争辩一会儿,倒也没有什么奇怪。 “冰若,这个马克思主义里的辩证法和唯物论怎么区分呢?” “冰若,你说的这个就是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 “对啊,人类社会一直是从低级向高级发展的。先是原始社会,再是奴隶社会,然后是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而封尘大陆目前就是处在封建社会。” “冰若,这个剥削与被剥削是怎么回事?是生产力造成的,还是生产关系?” “对了,那个《三国志》,《三国演义》都要一次性连起来看完,这样你就会更加清楚了。” “冰若,那个以少胜多的战役除了赤壁之战还有什么?” “哦,《孙子兵法》别忘了!” “这个看吗?叫什么《君主论》,好像是个外国人写的,对吧,你不是说名字超过三个字的都是外国人吗?” “看啊,那是资本主义发展时期的作品,如果你将那些有关政治,军事的书看完了,可以看一些文学作品,我想,那也是有用的。” “你是说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茱丽叶》?那个不是悲剧吗?” “淡淡看看也可以,不过,可不能学坏啊!” 一边赶路的同时我们也乘机在补课,龙炎学东西一向很快,无论什么东西拿来没多久就很上手了,好像前几日笔记本死机,我都没发儿,他愣是给弄好了。 因为凌寒在,一路上的刺客虽然有可却不用太担心,按龙炎的话就是说,有凌寒,即使几拨人马同时来了也不用担心。 半途中也曾接到周易他们的消息,而我们也是加紧了赶路,不敢怠慢分毫。 也就是花了十多天吧,我们就到达了天宇和天阴的边界那里,倒是离堰峡关还有些距离。龙炎这时才向我说起三个大国的边境问题。 天宇和天阴交界的地方有山有平原,换言之,就是说国界线比较长。而天阴和天臧交界的地方不是平原就是水域,天臧的皇帝也不是没有想过扩张,但一但没有了水域作天险,就很快没有了优势。水域对于这个时代仍旧是有些危险的侵略路线,平原又不利于用计进攻,天阴此次攻打的是天宇而不是天臧,理由恐怕就是这样的了。至于目的嘛,无非是防止他国干涉天阴内部的斗争,看来天阴国内发生了什么事呢! 三国之中,天宇的疆域和天阴天臧的都相差无几,天臧有水域作屏障,不去进攻其他国家也不受其他国家进攻,天阴嘛,自老皇帝驾崩后朝内就局势不稳,倒是那三殿下力挽狂澜暂时控制了天阴,却也是内患不断,疲惫不堪。只有天宇,虽算不上多么强大也是举足轻重,是以他们才不敢冒冒然的打注意。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莫毓之也算是厉害了,内患未平竟还有能力发动对外侵略,听龙炎说,这个三殿下可不是个一般人,他十五岁时杀了一个皇子,其实那也算是兄弟了吧,可当时朝中明知这样太残忍却没有人敢说半个错字,他的手腕由此就可见一般了。 “冰若,前面就是堰峡关了,你预备怎样退敌呢?”龙炎用马鞭指指前方那个高大的城楼,笑着问我。 “龙炎,你是想只夺回被占的领土呢,还是想反咬他们一口?”微眯了眼睛看向那边的城楼,脸上带了一点点似有似无的笑意。 “随你啊,我无所谓的,不过若能挫挫他莫毓之的锐气也不是不可。”他抬头看看天空,墨长的发缓缓一个弧度拂在了那颀长的身影背后。 “好吧,那就也占他们几座城池给他们看看,天宇以后可不是软柿子了呢!”低低一叹,牵了马向堰峡关而去。 到那里后是周易迎接的,当看到龙炎也在时就立刻遣了人去通知赵将军,不过一会儿工夫,一身铠甲的男子大步而来,显是在城楼上观察刚下来,额头上密密着些汗珠,脸色也因了数日的战事而有些黝黑,有些憔悴。 “臣不知皇上亲临,请皇上降罪!”赵将军单膝跪地行了君臣之礼,“娘娘长途劳累,臣罪过!” “免了,边走边同朕说说具体情况吧!”龙炎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的刹那就幽深无比起来,就是琥珀色的光芒也犀利到如有实质。 “是,近日来天阴的进攻更加猛烈了,似乎不象起初我们分析的是为了牵制而来的,倒像是要乘机攻打天宇,造成重创。” “是啊,臣到这里也不过几日的工夫,就已见他们进攻了不下八次了。”周易眉头拧着,额上也渗着汗珠,不过更添加了他那股子硬气。 青儿递了帕子给他,又娇羞的佯装整理东西先走了。我到婉儿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示意让她去医署那里看能不能帮忙,她温婉一笑点头应允便随了一个士兵离开了。 耳边仍旧是他们谈论战事的话语,而我却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好久听得他们暂停时我才上前开口,“我想去城楼上看看,可以吗?” “娘娘可是有何良策?”周易似有些惊喜的望着我,连忙回给他一个微笑。 “不不,暂时还没有,不过看看情况的话,或许有办法。”摆摆手比较保守的回话给他。 “也好,冰若便随朕去城楼上吧!”龙炎起身拂拂衣袖,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我看了倒没什么,那赵将军和周易可是将头低了又低。也许是龙炎的这态度里含有些对赵将军的责备吧!周易引路给我们,并没有回头察觉到这些。 上了那青砖阶梯,龙炎一直护着我,凌寒虽似空气一般却也是紧随在后面,赵将军看到凌寒时神色倒是狠狠变了变,看来似乎是有些端倪在里面呢,不过我却没有时间去探究什么。 约莫下午的时间,我们几个人都是上了城楼,听说我们的住处就是安排在这里的,城楼修的很高,城墙之上共分三层,最上面的就是我们的暂居地,二层住的是一些高级将领,这样便于议事商讨,一层则是一些哨兵的长留地。说来这样的格局还真的挺合适呢! 拿了望远镜我观察了一下堰峡关那边的情况,一会儿又给了龙炎,他也看了看,话没有多少,目光却有些变化了。 赵将军和周易都奇怪的盯着我手中的那个东西,只有龙炎和凌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青儿,拿弓箭来!”我将手里的望远镜交给龙炎,凝眉吩咐一句。 龙炎侧头望着身边的女子,浅色的衣衫没有多么繁复的缀饰,长发只是挽了一个普通而简单的髻,其余的飘飞在身后,和了风起落不定却有不乏柔美,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笑意,褐色的眼睛不知何时透出些咖啡色,有些晶亮有些明晃,更多的是猜不透的隐约模糊,说来她还真是个迷了,这么些日子的朝夕相处可还是没有把握能明白她的心…… 手握弯弓取箭搭弦,一阵疾风呼啸而出,那箭便向城楼下飞去,几秒后它光荣的插在了离城楼底部有段距离的土地上。 摇头叹息着将弓交回青儿手上,一边踱步离开城头,“弓箭的射程太断,况且城楼很高,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果人家不攻城只是围困在下面,那我们岂不是要不合眼的盯住人家?” “周易,稍候来一下,吩咐点事给你做,说不定以后这个可以作为守城的好方法。”我伸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周易。 “是,娘娘。”周易低低一应,不再说什么了。 “赵将军,从现在起可愿听本宫指挥?”将目光集中到那个威武的男子身上,有些凛冽的盯着他。 “娘娘吩咐,自当遵从,可娘娘不过双十年华,如何让臣下服气?”他也不避讳是否还有龙炎在场,直接就问了出来。龙炎淡淡一笑,神色更加的清冷幽深起来,而我则是冷冷回了句,“那将军可就看好了,本宫不仅可以收回失地,更能为天宇讨回耻辱,而且,本宫还可以将伤亡者降至最低,将军可信?” “臣,不信!”他的话回的直接而坚定,看来是料定了我没有那个能力。 “好,本宫就与将军一赌如何?假若本宫作不到如上所言那就全凭将军处置,若做到了将军可也要同样的做出承诺。”转身间衣袂翩飞,淡色的身影有些瘦小有些单薄,可那份骨子里的傲气可是充盈四周。 “好,娘娘既能赌的臣下有什么不敢!”到底是武将,爽快,豪迈,而且还不绕弯子。 “周易,明天告诉天阴将领,夜里我们会攻城,后日就叫他们将那最靠近堰峡关的城池还回来!”踏步向三层而去,周易向龙炎行礼后跟了过来,青儿也是没有逗留,一同离开了城头。 “皇上,臣下方才冒犯了!”赵将军拱手一礼,有些不太甘愿的认起错来。 “不碍的,其实朕也想看看冰若的破城之计,将军不也是这样的目的吗?到底也是天宇的子民,如何也无法容忍他国的侵犯的。”龙炎转身又看了会儿,似是在回他赵将军的话,却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回了房里应我的要求勉强算是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和龙炎一起吃了点东西,天色就已经晚了,周易和青儿一起离开去办事了,凌寒一直在这里守着,不过我似乎一直都将他给忘记了,只有说错话时才能感到那股凉飕飕的气息飘过来,这个时候龙炎倒是笑的很开怀,我倒挺惨,要接受凌寒的目光荼毒。 “冰若让周易去干什么了?”龙炎在餐后品茶时问了起来。 “昨天你不是看了那部《隋唐英雄传》嘛,还记得那个瓦岗寨的守城法宝是什么?”我端了茶轻轻吹散杯上的雾气,慢条斯理的说道。 “哦,是万箭穿心!”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既而又明了的笑笑。 “对啊,就是那个,虽然杀生是不对了,可依这个时代的生产力来说也只能如此了,你总不能把雷达安上吧,这对其他国家是不公平的。”歪了头,看向外面的夜景,淡淡一句。 “雷达?冰若,这个也太……”以前或许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近日来冰若给他的恶补让这位皇帝初步认识了冰若的世界有怎样的美好和恐怖。 “哎,你的三国看完了?”无意识的问了出来,就打断了他的话,凌寒在一旁听的定是稀里糊涂,所以也就不发一言了。 “恩,有关的书都看完了,无论是从蜀国角度写的还是历史的客观角度写的都完了,冰若可是有什么话想说?”他抿了茶,点了头看我。 “那弹首曲子给你听吧!”起身时放下了茶杯,一边从内室里取琴出来。 “凌寒,一起去外面吧!”龙炎招呼凌寒一道到城楼上听曲,他顺从的没有说什么,倒是出来时端了茶具。 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 怎么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坂坡 月光太温柔曹操不啰嗦 一心要拿荆州用阴谋阳谋 明说暗夺的摸东汉末年分三国 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夜风习习的吹散了这边疆的战火纷飞,苍穹漫漫的辰星迷茫了人世,道是战火无情,可谁人又知,最是无情的只是人心,若没有那险恶环生的人心,何来战火,何来硝烟?英雄总是寂寞的,纵使世间正气需人维护,那英雄就活该为了这可笑的理由而寂寞永远?世间不公啊! 不是英雄不读三国若是英雄 怎么能不懂寂寞独自走下长坂坡 月光太温柔曹操不啰嗦 一心要拿荆州用阴谋阳谋 明说暗夺的摸东汉末年分三国 烽火连天不休儿女情长被乱世左右 谁来煮酒尔虞我诈是三国 说不清对与错纷纷扰扰千百年以后 一切又从头…… 一女子简衣一袭,端坐在琴前拨指而弹,你道是女子柔婉却不知她也可弹出如此饱含刚毅的曲子,好似在诉说英雄的赞歌却又不乏惋惜叹绵的凄凉,人都羡慕英雄受人崇敬,可又怎知他那悲凉的无边孤苦? 女子身边立着两个身影,一个颀长而白似雪莲,一个修长而似暗夜青松,此情此景,纵你无心却也不禁回望驻足,可知她这一曲该是几分叹息几分愁绪?听者恐怕也只感到其中三分的苦涩,四分的凄凉,余者不过是些寂寞,罢了! “自古帝王皆寂寞,高处总是寒冷的啊!”绵绵一句夹杂了些许的悠然,点滴的沧桑,还有半分的怜惜和心疼。 “冰若,明日可要我与你同去?”没有对她说的话置于一词,这样的冰若他不想看到,可又不得不看到,但,终归她也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从来她都不肯跳进来,只因为她坚信: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不用了,我一个人没事的。”推琴起身,抬头冲他笑了起来,既而又摇了摇头回他的话。 “那,一切小心!”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如此而已的简单,明了,不繁却也不凡。 夜色明朗,星辰璀璨,或许,变的只是人,天怎也没有变过。不是说月亮曾照过古人,可它却也是照过今人的吗?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19章 暗夜营火亮如昼 天还未明,我已经不由得醒来了,身边的男子还在安睡之中,孩子气的面庞恬静安详,似脱离出尘世喧嚣一般。习惯性的替他掖好被子才悄悄起身,青儿轻扣了门伸进脑袋,见我已经醒来才用唇形说道:“周易已经在等了!”点点头摆手让她先出去,这才迅速穿起衣服。 破晓时我到了那个议事厅,周易与赵将军都在,还有一些参将。轻轻颔首脸无笑意,淡淡一瞥间到了上首座。 “周易,昨日要你准备的东西可连夜做了?”清润的声音虽是毋庸置疑的女声,却带出了几分的淡漠,几分的疏离,侥是那赵将军也不禁死盯住了我,想必看到这面容上悠然的浅笑时他更是会心惊吧! “回娘娘,昨夜已经命人准备了,今夜大概就能完成了。”周易躬身一礼,看来他也是感到这语气和态度的不同了。 “恩,天明后放出消息,告诉渊都城的守城将领,今夜我天宇会夜袭攻城。”淡淡一扫示意周易领命,他答了是后便出了这厅,“皇上还在安睡,任何人不得打扰,各位尽管恪守本份就好,今夜本宫会带领精兵五十人去进攻渊都城,明日我军便可进驻。” 起身已经有些不耐,毕竟我不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不论是谁,凡是我不想认识的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靠近分毫。 听了我的话,他们一阵唏嘘,看来还是蔑视女子呢,不过不要紧……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冷然的笑意浅浅浮在脸上,而那些无意看到的参领又有些怔忪的紧盯住了我。 出了议事厅便让青儿引我去看看周易运来的大炮,貌似昨夜后就没有再看见凌寒了,那家伙倒还真的挺像空气。 渊都城城楼 “报——!”一士兵急急向一个身着铠甲的参领这儿奔来,即将到时就重重的跪了下去,连膝盖骨着地的声音也似乎就能听到。 “讲!”不带一丝的感情的声音,那参领就仿佛没有看到那士兵下拜时的模样。 “启禀将军,天宇的一个叫周易的将军声称今夜会率兵来攻城,要我们小心!”士兵额头上的汗水已经结成了细流,顺了脸颊淌下,而他自己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 “哼!”冷哼一声不屑的望向了远方那不太清晰的堰峡关,“狂妄,他周易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因了一次赈灾就名声突显,倘若没了他的主子靖王爷又如何能得到天恩眷顾?先不说他智谋如何,就是这渊都城即使他将自己的祖宗都赔进去也未尝能攻下半分!”男子一手扶扶腰间的佩剑,忽而眉头一凝,“倒也不可不防,传令,出兵侦探,如有天宇哨兵刺探地形情报一律格杀勿论!我倒要看看,没有了解地形的天宇如何能在半夜攻城!” “是,遵将军令!” 堰峡关城楼 “冰若,早上起来也不叫我。”龙炎低着头看似像是无尽的委屈都填了心里。 “你不是醒来了?还用叫?”挑眉端茶看他,语气里微微有些不善。提起这个心里就冒火,一大早醒来不就没有立刻看到我嘛,他竟差点下令把守卫通通都给罚了,若不是青儿回来取东西告诉他我的去处,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呢! “对了,冰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这丫的似乎感觉到了危险一样,登时抬头笑得好似春风一般转移了话题。 “什么问题?”心有埋怨却也没有追究,毕竟没有发生什么的。抿了一口茶,随意的问了句。 “用一生的时间来认识你,用一生的时间来喜欢你,用一生的时间来爱上你,再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你。这个可是你写的吗?”茶水呛了个满怀,轻咳着勉强顺了呼吸,抬头时就见一双琥珀色的眸闪着清如山泉,明似朝阳,暖似落日的光芒定定的望着我,那里有波光水影,更有瞩目光华。 “是……是啊!”干笑着答了话,既而笑笑看向那城楼下的空旷之地。 “那,可不可以说这些话给你听呢?冰若听了会有什么反应?”明明都说出口了嘛,还问?这样的话还先得征求同意?我可没听说过,倒是说多了就没有新意,表白也就像是一场玩笑了。 “这个啊,你说呢?”危险的眯了眼睛回看着他,似有些发愣,他竟呆呆的坐着没有说话,摆摆手笑的前仰后合起来,“逗你的啦,看你那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一朝天子呢!” “冰若,我是认真的。”他倒没有介意我的戏弄,反而更加敛了多余的神色。 “对了,交给你的那个问题想了没?”有些慌乱的提高了声音,狼狈的转移话题。 他似乎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既而又笑看着我,“想了,不过我想问,如果在天宇实行三权分立,那天宇的政体是什么?” “这个啊,按照天宇目前的生产力看,应该是封建社会的,如果采用封建社会的生产关系那便是适应的,假如用三权分立的话,那可就是资本主义体制了,生产关系比之生产力有些进步,虽然不太适应,但如果在发展的政策上特别留意的话,应该也是可以的。”支了下巴缓缓分析着,他仍旧细细听着我的话,目光可是一直停在这边。 “如果是你的话,就没有问题了,你那么聪明,凡事又想的很周全,现在中意三权分立,指不准啊,以后天宇会在你的领导下蒸蒸日上的。”又仔细想了想,才笑的明媚的鼓励他。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呢?”龙炎也端了茶轻轻抿了抿,目光里突然的迸发出一些晶亮。 “这个啊,依我看应该是经济,军事,政治,人才四者。而其中又以经济为重中之重,不是前段日子看马克思的著作时同你讲过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可是忘了?”替他斟了茶,一瞥就见凌寒过来的身影。 “是了是了,记起来了!”他迷茫的神色在思量之后变的明朗了许多。 “公子,这是你要的斗篷!”那黑衣男子凉薄的气息靠近时,这声音就飘了过来,似是柳絮轻柔却偏偏冷而清晰。 “恩,冰若,看!这是我今夜送你的礼物。”他起身拉我站好,将那黑色锦缎的斗篷为我细细披好又将脖颈上的带子系好,“今夜应是无星无月的,很适合暗里进攻,但你的衣色浅淡总归还是有些危险,这样就能方便点了!”低头一看不禁有些感动和暖流划过心尖。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将我整个包容了进去,如果静立着绝对看不到我里面浅黄色的绫罗衣衫。 “很不错呢,谢谢你啊!”原地转着圈嘴里向他道谢。 “让凌寒今夜随你去吧!”潺潺的声音饱含了淡淡的宠溺和欣喜,轻柔而缓慢的吐出这么一句。 “不行!”两道声音,一个清冷,一个清润,一个男音,一个女声。 诧异的看向凌寒,他也正盯着我。旋即我们双双回头盯紧那着了月白锦袍的颀长男子。 “你怎么可以这样任性?我只是去偷袭,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你呢?看似在自己的地盘上,实则身边没有一个是自己人,不许胡闹!凌寒必须留下!”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我的眼睛心疼的定格在他身上。 空气似乎一下子都停止了流动,风也没有了声息,而我们三人正立在城楼上,两旁的守卫最近的也在二十步以外。安静,好安静,眼前的月白身影好久都没有动,看的人满心的难过,那个身影明明暴露在阳光下可为什么还这样的寂寞,孤单呢?似乎是处在严寒的天气只穿了薄纱一样,冷,丝丝流淌进人心,侵蚀到灵魂,萦绕不散。 “那,冰若,小心!”好艰涩的字眼,仿佛是从他那薄唇里挤出来的,他没有再抬头,直直离去了,背影,真的好孤寂,就好像流落到了荒山野岭已经数千年之久了一般。 “唉,何必呢?明明就隔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明明心里就清楚一切,为什么还要执着呢?如果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予希望,是不是失去时就不会很痛苦?”幽幽的言语随风消逝在这战地城楼上,而那女子的目光竟是无比辽远的看向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夜里,我带了周易和五十精兵,因为昨日用望远镜淡淡观察了一下渊都城前的地形,说来也真是巧了,恰好有个小山丘在离城楼不远的地方,粗粗估计下也就是个一里多左右。今日除了通风报信告诉天阴我们要夜袭之外,根本没有派一个侦察兵,说来今日也不是就一直坐着品茶什么都没有打听的,对于这渊都城我还真就留意了一下。 渊都城本是一个小国的都城,是以城楼修的很坚固,想来也是自保需要的。所谓易守难攻可是毫不夸张,城楼比一般的军事防御都要高大,别的不说,单是爬上去就难似登天。 渊都城被攻下时天阴就死伤严重,差点把那前来攻城的所有人都葬送掉。你说用云梯吧,倒也不是不可,不过前提是城楼上空无一人,这样才好没有顾忌的上去,但……不可能的事吧!投石的话,又够不到高度,就只是痴心妄想了:弓箭的话,还没射上去杀伤力就降为零了。 就是龙炎提起这个渊都城时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呢,他曾打过比方说,如果让凌寒以超群的武功上那城楼,也得楼上无人,否则只能在上到一半时被人家扔下的石头砸死,或者中箭坠下。 说来也还真是个让军事将领头疼的地方了呢! “娘娘,已经半夜了!”周易扶低身子用那透亮的眼睛盯着渊都城的城楼,“他们的守卫明显增多了,娘娘,何时进攻?” “增多了啊,这可正合我意了。”低低一个可惜,料是看到我表情的人定会惊讶的。 褐色的眼睛泛起些咖啡色,精致的面容上没有什么担忧和紧张,倒是唇边一个看似冷然实则有些自信的笑,更添了几分残酷和幽然。 “夫兵者,分而击之,间而破之,合而围之,围而困之,时异势异,则异也。”口中轻轻喃呢,听得身边的周易满脸震惊。 “娘娘,这是……出自何处?”微有些恐惧腾起在那男子心中,兵家之事,时死时活,拼的是人命,可赢的却是人心。 “这个啊,《上官兵法》啊,自创的!”挠挠头回了他的话,有些心虚。 凝神看了一会儿,才吩咐周易道:“掩护,将大炮运至射程之内,无星无月,正好隐蔽,切忌,待我到时在下令攻击。”腰上按着短刀的手紧了几分,吩咐周易他们准备,“我倒要看看,是人心坚硬还是炮弹坚硬!”后起撤去,一袭黑色的斗篷隐没了颜色和波动,只有那黑发曳曳的间隙里隐约可见一个通体洁白的簪子。 “咻——!”似是嘶鸣之声,却只见一道光亮从渊都城城门正对的黑暗中飞入云霄,顷刻间划亮了半个天空,如临白昼。 “快快,他们下令了,立刻警戒!”渊都城上的士兵脚步凌乱起来,瞬间已经列队准备抵御即将而来的攻击了。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可那无边的黑暗中什么也没有出现,仿佛死寂一般。 士兵们举弓搭箭的手有些酸痛了,他们不得不放下了弓箭,但…… “他奶奶的,竟敢戏弄我们!”有人叫嚣着骂了一句,既而,所有的弓箭手都放下了手中的利器。 “轰——!”又是一声巨响动彻天地,可城楼上的士兵除了满脸的迷茫就只有深深的不解了。不过一眨眼的工夫,漫天的白雾竟在这黑夜里泛出了绚烂而妖艳的色彩,恍惚间只有身边白雾萦绕弥留,意识,一点一点的飘离,而后便是无尽的漆黑…… 渊都城外一里多的山丘上 凌乱的有些树枝散落在一行几十人四周,而为首的一个男子身着铠甲紧盯住了那远处的城楼,他身边有个披了黑色斗篷的少女,拿了个不知名的东西在细细观察着什么,精致的面容上若有若无的浮起一抹浅笑,是自信也是淡漠,是悠然却也毫无杂意。 “准备,再发一颗!”清润的声音隐约在这暗夜之中,偏偏又掷地有声。 “轰——!”又是一声巨响,大地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在那漫天白雾悠悠弥漫时又陷入了沉寂,好似,什么也没有存留过,什么也没有诞生过。 少女放下手中的奇怪物件,等了一会儿,才笑着道:“列队,入城!青儿,你用绳索先上城楼,在我们到达时打开城门。” “是,娘娘!”一袭青衫的女子从人群中翩然而出,举剑领命便要前去。 “末将去吧,娘娘!”周易有些怜惜的看看那青色的身影,目光越发的坚定起来。 “这样啊。”低低一叹也是明白了,原地踱步几秒才抬头笑对他们,“一起去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两个人料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决定,都是诧异的对望良久,终于也还是反应过来灿笑着离去了。 这一里多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现在才有些后悔了,如果不是小心起见我定会把那匹马牵了来,路,土路,还真是不太好走。 不过,等到城楼下时我便没有心情抱怨了。 “你怎么会来?”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城楼下那抹月白的颀长身影,不是白日里与我在堰峡关城楼上品茶的龙炎又是谁呢? “冰若。”他唤了我的名字,有些不安的低了头,一旁的那个黑衣男子则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通体的凉薄气息如丝绵一样缕缕扩散向四周。 “唉,算了吧,早料定你定不会乖乖待着,好在有凌寒,倒也没什么了。”无奈的叹息一声,仰头看起了那城楼。 “起来吧,可是要上城楼?”龙炎摆手让跪在地上的众人起身,既而又淡然的问了一句。 “是啊,先进去再说喽!”转头巧笑了看他,他也正好回转,登时,四目相对,琥珀色的光辉映了咖啡色的光辉均是无比的和谐与安静。 “凌寒,怎么样?”龙炎扶了扶腰上的恨雪,无害的笑看着身边的冷然男子。 一个身影掠过眼前,黑色的身影已经向上腾空而起,接着那月白的身影也是紧随而去,没有分毫的停滞与犹豫。 前后也不过一刻左右,我带来的五十人和龙炎出来时带的几百人都先后入了这易守难攻的渊都城,而总共计算起来,从出发攻城到进驻也不过三个时辰,天明破晓时天宇的锦旗插在了渊都城的城楼之上。 登上城楼时我们虽然有心理准备,可也还是被眼前之景懵了一瞬。天阴盔甲的士兵横七竖八的倒了满地,好似全部都死了一样,不过留心些便知道他们是昏睡了,因为,周遭并无血迹嘛! “娘娘,这些士兵是关起来吗?醒了后也好招降。”周易派人去四周巡查,说是怕有残余的人会司机而动,到时就难办了。 “招降?我傻啊!”瞪大眼扫视身边的人,摇头道,“派人将他们通通抬到城外去,如果城内百姓没有受到他们的虐待的话。” “娘娘,似乎有几个士兵偷逃而去了,要不要赶尽杀绝?”青儿急忙跑来一边擦汗一边紧张的征询。 “算了吧!跑了就跑了呗,杀了他们我是不会的,招降就更不会了。”看着手下的天宇士兵在依令抬人,我才开口向他们解释,“他们是天阴的子民,家,亲人,效忠的主子,通通都在那个国家,即使用尽方法将其招降,也不过是场没有把握的实验,不值得!罢了,天也亮了,你们小心守城就好,其他的等我睡醒再说吧,如果赵将军来了就叫醒我,其余的事怎么办问你们那个皇帝吧!”打了个哈欠便回转去找地方睡觉了。 “将军,现在……”青儿欲言又止,本是想询问一下下一步干什么的。 “青姑娘,去好好照顾娘娘吧,剩下的后事我去皇上那里就好,折腾一夜可定是累了的。”周易向青儿温柔一笑,轻轻嘱咐着。 “那……也好,将军受累了。”青儿低头想了会儿,便应声离去了。 “来人,清理一下,谨慎严守!”铠甲在黎明的曙光中泛出些精亮却温暖的光华,硬气的男子脸上没有丝毫的疲惫和担忧,反而轻轻扬了唇角,笑得满是无比的相信和自豪。 天宇有了这若贵妃,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一夜间竟攻占了以易守难攻而著称的渊都城,只不知这又会掀起怎样的波澜呢? 天宇永基二年十一月初,天宇若贵妃到达与天阴交界的堰峡关,一夜间偷袭天阴所占渊都城,第二日,渊都城收回。 天明时,原渊都城天阴守兵皆从前夜的城楼上到了城楼外,且安然而躺,整齐的成列成排。 天阴内部消息封锁,暂不明其对此的看法……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0章 边城暮雨萧萧落 夜里半夜醒来时隐约见屋内有银白的光芒闪烁,我知道龙炎又在看书了,这段日子他倒似成了笔记本的主人,没有空闲就抱来把玩,其他人见了虽有异样的目光却也不敢说些什么,大家都只当是宫中的奇珍异宝,况且一个皇帝爱不释手就足见其宝贝劲了,没有一个人胆敢过问半句。 因了昨夜的攻城我睡了整整一天,这不,都这么久了才醒来,而他也是一直守在一旁,既不叫醒我也不吵我,心里是有些感动的,到底他也是堂堂一朝天子,难得至极了吧! 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本来他是会武功的,可是此刻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面向笔记本的屏幕时竟是带有些急切和着迷,天知道他在看什么东西。 “哈你在读小说,不务正业!”本想伸手蒙住他的眼睛玩笑一下,可无意瞥见笔记本上的东西时竟是忘记了原来想做的事。 料是一愣,他回了头用那双背光的琥珀色眸直直的盯住了我,那里似乎凝聚了什么又像是在宣泄着什么,心中猛然一惊想近前些看清屏幕上的东西时他眼疾手快的关掉了那个窗口。 “冰若,醒了?”拉了我的手到他身边落座,澄澈的双眸中夹杂些怜惜和心疼笼罩在我身上,那双眼睛里似乎拥有似海样的情意却又怕唐突了而刻意掩饰着。 撇撇嘴有些觉冷的向他靠靠,“看都看到了,问的根本就是废话嘛!”也没有过问他看的是什么,只是随意的同他聊天,平时我们独处时大都这般,外人也许以为这位天宇的少年帝王会与他珍视的女子独处时暧昧无比,但事实上,却是大相径庭! “今日睡了可是够久,平日里并不见你如此贪睡,莫不是有了好梦?”他含了笑意,纯净无杂的揽我入怀,似是情侣却又更想是兄妹,“可是冷了,天气见凉,还是该小心的!” “管好你自己吧,我那么健康才不会随意生病呢!”伸手戳戳他的胸口,笑着打趣,“今日休息好了,明天就开始正式宣战,一个月内我们便了结这里的事,你觉得呢?” “好是好,不过……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尽快,只是到时候你又该如何办呢?那莫毓之又不是好相与的人,可不要吃了亏!”话及此处我明显感到他揽了我的手收紧了些却又怕力道太大而刻意的松了些。 “应该没事的,还有你啊,大不了你来帮忙啊,我可不信你心里没有什么计谋想法,重挫他可是你同意的,目前他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攻城方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圣人明训怎能忘记?想他莫毓之也不是会打没把握的仗,自是要想尽办法探听到天宇的消息。”一边把玩他身上的衣带一边说与他听。 突然,竟从他怀中惊立起来,“糟了,我怎么忘了嘱咐周易要严密阻绝城内之人与外界的联系,长期内可能不行,短期内百姓应该能理解的!”神色数变,不自觉的就踱步起来,也没有留意他的神色,思前想后良久才念及:如若知道倒也无妨,反正他们在短期内不可能拿出抵御方案,而我们却可以趁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倒也没什么,知道了便知道了,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在短时间内想出办法,不过耗费些时日罢了,战场上嘛,赛的是生命却也是时间。”唇边扬了弧度,笑容里三分的悠然,五分的自信,还有两分却带了些玩味。 “冰若,你似乎并不像他人看到的那样。”龙炎注视着我笑笑,站起了身子,登时那高于我的颀长身影就透出了几分浅淡而又安宁的气息,似是幽香萦绕在鼻尖,虽有些迫人却并无不适。 “是吗?哪样?”轻轻反问并不太奇怪他的话,这一点我自己也是觉察到了的。 “恩,有时候很活泼,有时候很胡闹,有时候很静,有时候又很聪明,有时候似乎又很笨,总之像是糅合了很多种性格,却又分外的相偕无间,很让人琢磨不透。”他没有支吾不答,也没有玩笑置之,很认真的回答我的问题。 “是啊,我也知道,可能有些经历会让人成长却也并不是没有伤害吧,人本来就很复杂,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清楚目标就可以了嘛!”耸耸肩无所谓的说了一句笑容又恢复了平常那般,有些明媚温暖,有些淡然,有些鼓励他人。 “那件事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嘱咐他们将渊都城戒严,尤其是讯息,半分不得出去,否则,军法处置!”伸了个懒腰他揉揉鬓角,又轻身收起笔记本,冲我一笑去内室放好。 好久他才从内室出来,只是不同与方才的是身上衣服已换,浅青的水纹素袍,有些幽绿的竹影叶形细纹上去,看来不过普通衣饰,添在他身上却独独出了份隐逸之感。 “可是出去?这样的打扮,莫不是要去城中走动?”拂拂衣摆坐着笑看于他,他也没有移望他处,直视过来。顿时那种前夜攻城时城下相见的相谐便衍生出来,好似早就相识相知一般,“看来这天阴也不是狠辣无比嘛,不然你此刻如何能到城中溜达,百姓安全最是可幸了呢!”轻轻一叹他已拉我起身。 “梳洗一下,一起去看看,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对你的评价?”他推我去换衣服,一边用手顺着那墨黑的长发,这会儿似乎必须要束起了,心有不快也只是嘟了嘴而已,仍旧还是随他之意进了内室。随意拿了件白色的衫裙换好,用丝线束起头发就出来了,他见我如此打扮虽是无奈却也无法,弯了唇角笑道,“你可真是轻装简行,真难为我该用什么哄你开心呢?珠钗银环你自是看不上眼,地位,你又不希罕,一切事物似乎根本没有你特意钟情的,还真是难呢!”似是玩笑的语气我们已经出了房门。我听他话语却并不发表意见,有的人一辈子想要的太多,所以没有快乐,一直很劳累,而我只希望不要太多,却也不可什么都没有而已。 此刻时间尚早,天色仍旧黝黑,守卫似乎都累了,有些倦怠,龙炎示意我不必出声,我们这样倒像是偷跑一样,不觉有些孩童气可也并不觉得幼稚。 “清晨策马,不知是何感觉?”他开口轻声说话,怕惊醒了守卫又是数不尽的烦琐,我也任由他拉了轻轻离开,没有违逆他的意思。 “不知凌寒见我们不见了会是什么感觉?他此刻怕是在楼上守候,我们就从他眼皮底下遛走了,可是成就?”他拉我匆匆行过,衣摆带风掠过空中却无声响,而他似乎还想更快。 “倒是想看看他的反应。”狡黠一笑也附和一句,龙炎停了脚步转身看我,含笑的清澈眸中闪动些灵气,由此便可知他心内玲珑。 “冰若,马厩在那边,不如,再快些好了!”不由分说他已经揽了我的腰用轻功掠过脚下土地,速度轻而快,却很稳,心内也不觉得有慌张了。 牵马策了出来,他将我放在身前,温柔的拥在他的保护里,而他则是一手扬鞭一手将我揽住,脸上明媚的笑容,掩不住他心内的喜悦。 “男儿当建功立业守护四方,何曾像你这般心内丝毫不牵不挂?”抬头侧脸看他,笑说道。 “世人皆不相同,冰若你的书中都不曾为难那些为情痴狂的男女,因何就教训起我来!”他似有不满,略带哀怨的辩驳。 “话虽如此,可你明知那只是书罢了,怎能作真?人还是该真实些,清醒些,混沌了便糟糕了呢!”明白他是不想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徒劳的挣扎,只会增加伤痛而已。 交谈没有停歇,我们却已经到了街上,有些冷清却又不完全冷清,远处似有火光,见我好奇看去,那潺潺而带有磁性的声音便压近了道,“是我吩咐的,初入城时你见大局已定就自顾自睡觉去了,我念百姓卷入战火,生活虽然可以自理却也免不了受波及,便让他们施以恩威,赐予些食物衣被,想也已到冬季,自是取急需的了。” “很正确啊,这样是我没有思虑周全的,你倒也心存百姓。”看那火亮逐渐清晰,心里竟是涌上些暖意来。 “冰若,假如当时攻城进来看到的是遍地尸首你会作何反应?”马上到时他开口问道,没有回头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听语气是很认真的。 “也许会很同情,也许……什么反应也没有。”似是说与他听,又似乎是说与自己听。 “冰若,你应该努力开心点,你总是对着他人笑,却独独不让自己开心些。”低沉而轻缓的声音摩挲在耳畔,听来满是疼惜却又沉痛。 “这天色,可能是要下雨了呢!”望望那黑沉沉天空,伸手拨开额头的乱发低低一叹,一丝黯然穿过心中。 “听说若贵妃娘娘来这里了!”那边熙熙攘攘的百姓排了队正在领用物资,一边还不停的议论着。 “是啊,昨夜便是娘娘带人来攻城的,不过几十人几个时辰就进城了。娘娘不愧是娘娘呢!真是天宇的幸运啊!” “皇上也到了呢,听说那天还在堰峡关的城楼上看这边来着。” “要说还是娘娘厉害,不仅收回了渊都城还赐我们粮食衣物,娘娘可真是心疼我们呢,还念着我们冷了。” “那又什么奇怪的,娘娘攻下渊都城时将天阴的士兵全部迷晕抬了出去,对待敌军尚且如此,何况是我们天宇的百姓呢?” “什么时候见过战场上放过敌兵的,就是天阴占领我们的土地是也不是能降的降,余者格杀嘛!” “听娘娘身边的士兵们说,无论是天阴还是天宇,没有人是喜欢打仗的,大家都有妻儿,何必弄得人家家破人亡,不如放他们回去,也免了无数孩子没有父亲。” 听了那些议论,似乎都是正面的,不禁有些不安起来,转头时龙炎正笑看着我,也就面带疑惑的问了一句,“该不是你安排的故意来让我听吧,这可属于居心不良哦!” “是他们自己说的啊,冰若冤枉我了。”龙炎伸手揉揉我的头,笑着又看了过去,“以前封沉大陆经常是战火不断,很少有将领将百姓的生命奉为珍宝,往往都是铁骑经过不留丝毫,所以这些年大家都生活在恐惧,担忧,彷徨里,似乎能够保住性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根本不敢奢望其他的什么。” “也曾有人雄心大志想要一统封沉,可惜……不是没有天时就是没有地利,更谈不上什么人和了。父皇建立天宇后很注重休养生息,但,总归还是不得不与他国开战,保卫自己也保卫百姓。” “父皇离世时千叮万嘱,如若不是逼到绝境千万不可开战,否则就是徒劳百姓而已。” 听着他的话,语气里多的是孤寂和苍凉,不过……很可惜,我知道他必定不是那雄心壮志的人。 “可惜的是,你本身无欲无求,根本不念及这皇帝之位,但又不忍心看江山落入三王爷和四王爷手中而葬送了父亲的心血,所以就勉强忍受下来,却是洞悉朝野也无心处理,反而让龙靖以为你心中仁厚,对不对?” “冰若,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他伸手在这马背上将我紧拥在怀里,那精瘦的身躯竟然有些颤抖和害怕。 “不是,有些事并无法勉强的。我虽然帮你赈灾,打仗却也无心要些什么,人有的时候就很奇怪,所做的事分明没有任何的理由,但还是做了啊!你啊,天生就该让人保护的,能开心,不勉强自己最好!”挪挪身子,伸手划了他的鼻子,轻轻一笑。 世间的人哪个又不自私呢?为了一些而去努力,但无论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最终也还是为了自己,说他人如何的时候又何不想想自己,比之他人又怎样呢? 马徐徐而行,有士兵在奉令帮百姓整理家园,清扫街道。 我们似乎是偏离了世间的轨道,有些格格不入的太过清闲,马似乎也没有什么想法,也就无谓的没有目的的散着小步。 不知不觉的天色开始明亮起来,但云层似乎还在不断的变厚,看来今天是没日出看了。 没走多久却是真的下了雨,不过没有听到雷声没有看到闪电,雨也是绵绵细雨,照这架势,恐怕会下一天了。 龙炎一路上同我提及了一些天宇和他的事,那都是没有听过的,我也没有异议,时而发表点自己的看法,也不忘适时的调节他的情绪,逗他笑笑。 “报——!”有士兵策马狂奔而来,临近时才勒马刹住下马跪在我们面前,顿时街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有的面带惊愕,有的则是感激无比,有的则愣在原地…… “说吧!”叹息一声无奈的摇摇头,龙炎则有些不悦的看向那士兵。“什么事?可是赵将军来了?”轻柔的问他,脸上带了些笑容。 那士兵抬头愣了一瞬,良久才拱手道,“娘娘真乃天人,确是赵将军来了,周将军要我即刻找娘娘回去,可巧的是凌护卫也不知道,他已经出去寻皇上和娘娘了。” “完了,这下回去不被凌寒宰了才怪,都是你不好!”头痛的苦叫一声,回手打了龙炎,他眼中带笑不置可否的又将我揽紧了些。 “走吧,倒要看看那老家伙要说什么!”拉拉马缰,无奈的冲龙炎望去,他扬了唇角手起鞭落那马嘶鸣一声就想来路急弛。 “皇上,慢点啊!”士兵还未反应过来马已从眼前掠过,急忙起身上马追了去。“那真的是娘娘?长的像出水芙蓉一样,好有灵性啊!” “是啊,皇上那么爱护她,真的是天人一对啊!” “她看起来好随意哦,你没听见吗,她竟然叫赵将军是老家伙呢!真是有趣。” “天宇之幸啊,娘娘千岁!”顿时街上的人都像被蛊惑了一样,伏地而跪,面向那马儿离去的方向久久叩拜。 不过一刻便进了上了城楼,青儿迎面走来满脸的担忧霎时便化做无尽的感动,似乎我走了多么远的地方一样。 周易已经带赵将军和随行来的参将进了议事厅,我们也没有耽搁,直接就去了那厅里。 途中遇上凌寒他倒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如常一样像空气隐了去,离龙炎始终有两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他不是该吃了我吗?怎么这么安静?”捅捅身边的男子,轻声询问。 “他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凌寒决不会放我一个人离开,只不过见我与冰若在一起,不便现身罢了。”他好笑的看看我,答得一派自然。靠,敢情这家伙是蒙了我啊,龙炎,总有一天叫你也被我算计算计! 心中愤懑却也仍旧笑了笑,没有表现什么。 “冰若,我可不是好算计的,小主意就不要打了!”磁性的声音夹杂了些憋笑,从身侧传入耳中。 “呵呵,劳你提醒,不过若是憋不住了就笑吧,大不了面子没了嘛,其实也没什么的。”佯装无所谓的叹息一声迈步进了厅,心中却早已气到跳脚了。 厅内椅子上都座满了身着盔甲的男子,有中年也有老年,而我则含些浅淡笑意进了来,目光扫过他们便径直向上手座而去。 “娘娘千岁!皇上万岁!”统一的划一跪地叩拜,龙炎快行几步与我同时进了来,凌寒在他身后不远处青儿也是随行入内。 “请起,将军不好好在堰峡关守着来这里作什么?”我们落座后只有我率先开口。 周易抬头时就见那座上帝王身边的女子带了浅淡的笑看向众人,可她的目光又似乎并没有看大家,一种与生而来的凛冽就幽幽四散开来。 “臣等是想问问娘娘下一步预备如何?”赵将军起身一礼直视那女子,褐色的眼睛不知何时成了咖啡色,看不出喜怒与想法。 “这个啊,赵将军可是想带兵?这些日子到前线只能守不能攻可是憋坏了?”女子眼睛弯了弧度笑得又深了些,令人更加捉摸不透起来。 众人屏气敛声,惊诧的看向那一女子,又看向赵将军,这女子也……太直白了!竟直接将人的心思说出,皇上呢?只见那帝王面带玩味笑意,琥珀色的眸幽深难测,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的意思。 “放心,等本宫攻下几座城后自会让将军出征。”我拂了衣摆站起身来,“近几日赵将军可要严防奸细,另外本宫只负责攻城,守的事就是你们的了,不要刚刚打下来又丢了,天阴丢不起的脸我们同样也丢不起!” “周易,准备一下,今夜攻打下一个城池,若他莫毓之前来恐怕最快也到几日后了吧!”到厅中时我又面向赵将军道,“荣妃妹妹前不久有了皇嗣,作为父亲,您也该适时慰问一下才是,皇上虽然送了补品过去,可皇上的关心怎能和父亲相比呢?您说是不是?” “是,娘娘所言,臣明白!”他也没有什么怨恨,倒是回答时微有些愧疚起来。 出了那厅,周易和龙炎仍旧是留下的,想来他们定是有事要谈,自然我是没兴趣,到了那边的房间里,青儿就展开了地图给我看,说是周易吩咐的,我调笑她几句,那丫头便羞的跑了出去。 细细端摩那地图,下一个城似乎比较好攻,今夜恐是无忧了。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1章 一梦惆怅淋久雨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就不怎么悠闲了,连着数日每天都在攻城,白天也会探讨一下攻城的方法,周易一直都是身边最得力的帮手,他也并非是只会服从命令的木头,偶而也会提出意见,参与决策。 其实所有人里面最清闲的就是龙炎了,除了看我劳累时严令他们离开让我休息外,几乎是不出现的,当然也并不是无所事事,给他的书,他还没有全部读完,正好出宫可以有很多空余时间,他也可以放松些压力好好思考。 “娘娘,这里,你看!”周易指着地图上的那座城给我看,顺眼望去时就听他道,“可以将他们的补给切断,如此一来无须一兵一卒便可困死他们。” “好计,不过你打算怎么办呢?”轻笑着点点头接过青儿递来的茶抿了一口。 “烧了吧,这样可能完全些!”青儿看了一眼,近些日子她看我们常常商讨,思维也被训练了出来。 “你觉得呢?”我问周易,他凝眉想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好久才看向青儿。 “倒可以一试!”那硬气的男子双目炯炯,抬头坚定的看我。 “恩,”摇头不赞同他的说法,“与其烧了还不如劫下来呢!这样不是更能把莫毓之气气?以他们的粮草来供给我们对他们的反攻,只不过会费力些。” “娘娘可是要动用大炮?”他询问一句,还未等我回话便道,“臣愿前去!”看着单膝跪地的男子,我不禁有些无语。 叹息一声道,“好,不过要以保重自己为第一,完成任务为第二,断不可太拼命,我的将军可是人才,没了你赔不起,青儿也一起去吧!记得用麻醉散,不要伤了士兵,将领嘛,随你,杀了也是不为过的。”摆手吩咐着,一边打了个哈欠,“唉,连着攻了六七座城,还真是有些累呢,不过,这莫毓之怎就没什么动静呢?真奇怪!” “行了,你去准备吧,如果有需要找他赵将军去,我要休息了,晚上叫醒我,我去攻城,估计没几天就能打到天阴边境了吧,还真是快呢!”一边说一边像龙炎那里走去,周易他们恭送我出来又继续商讨了。 脚步有些无力,说来我的身体也并不好,连着数日罢了,就撑不住了,看来打个差不多就得停了。按道理说他们占了我们的地方是不对的,我们反击是属于自卫,可如果打自卫战打到人家境内可就有侵略性质了,但也不得不如此,占了他们的地方才好…… 无意识的进了房间,旁若无人的找床就睡,倒下去时才知道天堂的滋味就是有觉睡了。 “傻丫头!”龙炎轻轻将她抱起,怜惜的抚摩她的面颊,“又瘦了呢,说是攻城也不用这样啊,叫别人不要拼命,自己呢?真是糊涂虫!”温柔的替她抚顺长发放她到榻上,盖好被子便守在了一边。 “说什么要别人照顾好自己,怎么就不会将你自己放在心里呢?难道不知道有人会心疼的?”低低的数落着她,却并没有吵醒她。 那女子恬淡的面容安静异常,眉头却紧蹙着,脸色有些泛白,唇色浅到几乎没有,满脸的倦怠。 一双晶莹修长的手缓缓伸向她,极其爱怜的抚摩她的容颜,琥珀色的眸中疼惜无比,却又是满满当当的开心和留恋。 这里是昨日攻下的城池,几乎每天他们都会换个地方居住,虽然别人都说危险,可她还是坚持将自己的住处与前线同等,说是,如果防线攻破,那就让自己比百姓先受苦吧!众人即使有言也无从说起了。 安静的空气里微夹杂着战火的气息,好久都没有闻到过她身上的幽香了,龙炎轻轻靠近了些,却猛然一震…… “萧然,萧然,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孤单了!”喃喃的话语有些怜惜和心疼,分明和自己面对她时的感觉一样,那么,萧然……是谁?她的……心上人? 顿时心内有些疯狂起来,真想拉她起来问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是,他不能,冰若为了自己的国家累了好多天了,怎么可以这样胡闹的烦她呢?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暗紫的锦衣似乎都有些颓废起来,那双琥珀色的眸清晰的闪出了伤痛和难过,像极了没有翅膀的鸟儿,想要飞,却又飞不了,飞不高!清澈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榻上的女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划过一抹苦涩的笑,随即又沉寂在无边的默然里。 “怎么办呢?冰若,我该怎么办呢?”低沉的声音没有了往日的潺潺,更多的是一种来自心灵的自问和绝望,“难怪,她总是回避我!”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若儿再也不胡闹了,他是不值得,可是,没办法啊!妈妈,对不起……”女子又开始梦呓了,话语里有些哀求,有些痛苦,而她,却仍旧在沉睡。 “不值得?到底……怎么回事?”龙炎眼中的伤痛没有淡去,却多了些迷惑和……希望! “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你,一直是我的,软肋,我不要你,只有摒弃,才能坚强!”女子的话语不停,虽是零散却也算是连贯。“各奔东西,何尝不好?心痛了,长与短,没有区别,只希望,你幸福。” 龙炎的迷茫更加重了,到底怎么回事呢?那个人,是谁?为什么冰若会这样难过?摒弃,坚强?心痛,幸福? “照顾好自己,总那么孤单,让人心疼。”冰若挪了挪身子,眉头又蹙紧了些,“有怜惜,没有爱,怎么会爱呢?根本从来就没有资格啊!” 龙炎闻言有些高兴又有些悲哀,慌乱的拉了冰若起身,轻柔的唤她,“冰若,快醒醒,快醒醒!”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我,可是,好累,不想睁开眼睛啊! 叫了好久,就是守侯的凌寒也以为出了事而冲了进来,看是龙炎在叫冰若,才松了口气默默守在一边。 “恩,干嘛啊,好累,让我睡觉吧!”睁开眼睛时龙炎正担忧的看着我,冲他勉强一笑,又要睡去。 “冰若,快醒醒,你说什么,你到底说什么?”激动的拉着她晃悠,试图让她清醒。 猛然一震,我说梦话了?说了什么?这下到是我反抓住他了,“说了什么,没有什么奇怪的吧!”神情紧张的问他,而他眼中除了浓浓的担忧就没有其他什么了。 停了好久才听他道,“萧然,还有,‘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孤单,’还有,‘妈妈,对不起!’还有……” “够了!怎么回事,为什么还这样,烦死了!”身上的血液像是一瞬间凝固了一样,听到那个名字时便感到寒冷!“又是这样,怎么还是这样,混蛋,笨蛋,白痴!”怒骂几声冷着张脸便出了房门,身后的龙炎也顾不上在意了。 “果然,是这样!”龙炎自嘲笑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公子,是在试探?”凌寒淡淡开口,平静的黑眸扫了眼跑出去的女子。 “果然是我猜的那样,何时见她如此情绪激动过,冰若,果然是……”黯然的低了头,她的梦呓还在耳边回响,而人……自己的心为什么这样凉呢?像是入了严冬一般,可天宇并没有严冬啊?? 随意出来便向马厩而去,牵了匹马直接侧马狂奔,也不管这是哪里了。 突然天空沉沉几声传来,顷刻里大雨就倾泻下来,雨丝好似一个个的短箭直直往下落,打在脸上有些疼。 马儿突然嘶鸣一声跃起停住,我费力睁开眼才看到面前是一条河流,貌似我已经出城了。心中有些憋闷,下了马站到河边任由那雨水冲刷自己,衣衫有些单薄,通通都贴在了身上。 “为什么还是这样,裴萧然,我恨你!”冲河对岸大声吼叫,河水咆哮几声从脚边而过,似乎都有些感应一般。 “明明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是忘不掉?我与你已经不再有瓜葛了,你听到没有!”又是一声嘶吼,停下时大口喘息起来,弯腰将手撑在膝盖上,低低说道,“痛苦,挣扎,明明已经尝试坚强了啊,为什么还会这样呢?祸害,真是祸害!”等到呼吸顺畅时才转身回转,突然脚下一滑竟跌进河中,奋力挣扎一瞬,才稳定了心神游向岸边。 下了雨河水上泛,河岸又很湿滑,今日看来是困难了呢!无奈间只能就近抓住个东西先拖延时间再说,龙炎应该会派人来吧,难不成就不管了? “公子,那里似乎有人!” “去看看!”一行约莫十几人而已,都着了蓑衣,迷蒙的视线里我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来人,只知道有人拉了我上岸,那双手有些细滑,胜雪般的肌肤倒是像女子,但我知道,他是男的,那手有力极了,猛然间脑中就划过了当日在灾区郎鸿熙拉我出水的一幕,他的手就像这个人一样有力。 “公子,是天宇的士兵,快点离开!” 依稀里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模糊听那拉我上来的人说,“许是来找她的,我们速速离开吧!”有人将我放了下来,而后马蹄声就远去了,不一会儿又有马蹄声靠近,有个女子声音急切的说道,“找到了,找到了!” 再醒来时就看到了木制的长梁屋顶,还有屏风画卷,轻呼了口气,起身时才发现浑身无力到了及至,一会儿听得门响了,便又躺下来装睡。 有衣料悉唆的声音,有人端了茶水什么的向床边而来,我听他叹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坐到床边。温暖的手轻轻探过来抚摸着我的脸。 “早知如此就不该……冰若,可是他到底是谁呢?你提到他时的反应真的很反常,我好怕……”是龙炎,声音里掩不住的悲戚,听来有些空灵而黯然,似乎,我伤了他! “这下你又病了,怎么办呢?我连照顾好你都做不到,他是不是比我更好呢?难怪……”龙炎给我紧了被子,起身欲要离去,可我分明听到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傻瓜,那么在意问就好了!怕我不告诉你啊,真是多余的担心呢!”轻轻笑笑睁开了眼,正好对上他那双琥珀色的眸,里面清澈透亮,有些惊讶有些错愕,更多的是慌乱和担忧。 自己起身时他连忙奔前扶我起来,“想知道他是谁,想知道我和他的事,还想知道我对他的态度,是不是?” 闻言有些愧疚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笑着看他,直到那双眼睛里映出了我的模样,“他叫裴萧然,是我七年前认识的,当时我们是同班的同学,就类似像这里的学堂一样的地方,每天一起授课而已。” 我一边给他将以前的事,一边试图去观察他的心思,他也没有光是听而没有其他动作,将那边的药端过来喂我喝下,不是太苦,反而带了些甜味,自然也就顺从的乖乖开口。 他的神情一直很认真,说到有的地方我都有些没胆量再说下去了,可触到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眼睛时还是不忍拒绝。 因为生病的关系,似乎可以好好休整几天,周易那边也接了命令去袭击天阴的粮草供给了,可能等我康复时他便可以回来了。 龙炎一直在我身边,吃药,吃饭的事他通通都过问,弄的我想说什么也无法说,唉~~~这下似乎招了更大的麻烦呢!早知道萧然的事就不坦诚相告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些过去的事,既然当龙炎是朋友就不该有所隐瞒,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彼此坦诚,相信,也要患难与共! 战事暂时缓解一下也未为不可,毕竟天阴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好象,莫毓之根本不在乎一样,这倒是越发的让人不安起来。 天阴 一男子长身立在一张大大的军事地图面前,墨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像是一匹锦缎一样披散在他背上,身上的衣服是暗色调,却又并不显得阴沉,反而多了些从内而外的霸气,看身形不过双十年华,光一个背影就透出了些天成的贵气与威严,料是见了的人都定然会有些战栗,似乎他悬崖,靠近了就会万劫不复一般。 “殿下,千岁!”有人进来了,不过并没有近前,只是入了门口便跪下了。 “说!”有些凛冽的声音,充盈着王者之气,而他仍旧没有转过身。 听了那好似空山鸟语的好听声音竟然都忘记了其中的凛冽,天真的以为这位主子会和善待人,可惜…… “若是没事便退下吧!戏弄我,自是要受罚的,自己去领二十军杖吧!”悦耳的声音宣布的却是一条处罚命令,不禁令人感到恶寒,此人,很危险! “不是的,殿下,不是的!启禀殿下,天宇那边的消息说,若贵妃病了,暂时不会再进攻了。”士兵忙不迭的叩首谢罪,传闻说三殿下有绝世容颜,不过想看看而已,却不想…… “是吗?倒是有趣,病了啊!”听不出话中的愉悦,反而有些冰寒从里面渗出。“出去领罚吧,延误军情更是罪加一等!”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身,没有办法的士兵惊恐的看着那个背影只觉得那像个魔鬼。 “我倒要看看这上官冰若是个什么样的人儿!”男子伸手间长发从他指缝穿过,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时又沉寂了下去。 窗外,月色清明,乌云已经散去,泥土的气息混杂着远处传来的战火硝烟,淡淡的拂过天宇和天阴的城楼,屋阁,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带走。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2章 胭脂香味谁人识 夜风习习,城楼上微有些凉意,不过却也舒适无比,消了白日里的燥热和连日来的憋闷。 婉儿好不容易得了空来陪陪我,她说目前身体已无大碍,许是前段日子忙着攻城,以至于疲劳过渡,所以病成了这副模样。 青儿和周易劫粮草去了,目前还没有回来,不过依周易的心思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是这莫毓之也沉着的有些过了吧,我们已经快打到他的边境上了,可他那边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心里默默想着这些事,婉儿端了茶具过来,又为我披上一件外衣。 “娘娘,不要想了,先喝茶吧!”那温婉的女子一袭粉色的衣裙,静静的透出些清丽和婉约。 “也是,不想了,反正明天我就可以去攻城了嘛,周易到时也就该回来了。”闭了闭眼,冲她一笑顺从的端了茶轻抿。 “这天杀的鬼天气,怎么那天它就下了那么大的雨呢?害我淋成了落汤鸡,你看看,这一段日子不论白天还是晚上它都晴的要命!”忿忿然的望向城楼外的苍穹,星辰闪烁摇曳,夜幕黝黑墨蓝,根本就和那天是天地之差,不觉得让人十分恼火。 “娘娘可不是因祸得福嘛,这几日休息的很好啊!”婉儿无奈的摇头轻笑,又斟了杯茶。 “那日皇上还真让人吃惊呢!”婉儿悠悠一叹,目光里闪过几丝精芒,也如我一般落了座,双手支了下巴看向城楼的那一边。 “怎么,那日还有稀奇事?”好奇心被勾了起来,那日也的确是我不好,本来不是已经保证过不把自己的情绪带给别人吗?那日却……唉! “那天啊……”婉儿望向城楼外的地方,目光里带出些回忆和凝想…… “找到了,找到了!” 众人一听这一呼连忙向这边而来,但有个月白的身影更是冲到了众人之前,那速度让众人惊异,但随之而来的气流更是堪堪有些逼人退却的气势,回首时那月白的身影竟已经将河边静静躺着的少女拥紧在了怀中。 婉儿奔来时只看见那月白的身影在微微的颤抖,分明是磅礴的大雨却独独无法掩饰他那不甚清楚的动作,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自责担忧和恐惧,仿佛,他几乎要失去了全世界一样。难道,这个少女真的就这么重要?? 在场的士兵都愣在了那里,不上前也不离开,震惊的不仅是这帝王的模样,更加震惊的是他们的皇上就这般的看重那个此刻面容恬静而浑身湿透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够让一朝天子如此的,在众人面前失态?究竟又是怎样的感情能够让他如此的害怕恐慌到满眼的受伤?“公子!”凌寒那黑色的身影挡住了众人望向龙炎的目光,语气里有担心,更多的却是一种提醒,“公子,快些回去吧!”此时此地怎么就忘记了他还是一个帝王呢?怎么可以将心绪如此清楚的写在脸上? “凌寒,我……”有谁听到如斯的帝王说了什么吗?他叫自己是……我??“凌寒,她,好凉!”潺潺的话语此刻多的是害怕,那是来自灵魂的害怕和惊惧。一张脸微仰了看向凌寒,琥珀色的眸中清澈着些光辉,却仍旧无法掩饰他此刻的内心。 “公子不必担心,只是淋了雨,快回去吧,湿衣服换了再诊治一下就……”凌寒上前扶起龙炎,却在碰触的一刹那心中狠狠一震,当真这女子便重要到了如斯地步?龙炎的手臂,身体,甚至是那颗玲珑的心灵都在不停的颤抖,颤抖! “对,换衣服,要快,要快!”紧紧的将那女子包容在怀中,似乎要将她嵌入血肉一般。 雨仍旧在下,没有一丝的停顿和犹豫,仿佛今日的上天遭受了什么刺激在宣泄着它的愤怒和不甘一样。 “婉儿,即刻回去!”龙炎的神情一直没有褪去那抹不同于常的失态,整个人就像迷迷糊糊的一样,除了怀中的女子,他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想在乎。 月白的身影在那一瞬竟就从河边掠过了,风一般的拂过众人,唯一带走的只有那个沉睡的女子以及,这漫天的雨丝惆怅。 凌寒脸色平静冰冷,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住了龙炎远去的方向,唇线紧抿着,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 婉儿看看那边又看看这边,神色里阴晴不定,就是眼睛里也是几度变了目光。没有多再停留,众人都在一惊一惧中向来时回还。 还想起方才说是娘娘不见了,皇上目露狠绝的下了命令,如若找不到或者出了什么事,就通通都就地处置!这就派了所有驻守的人出来找,可不想找到时的皇上简直和平日里的判若两人,没有往日的难测幽深,没有往日的镇定自若,没有往日的犀利果决,倒像是……失了自己的迷途人! 回去的路并没有多远,只是这雨下的太大,泥泞不堪的道路就在这黑夜里越发的艰难起来,可是,那个先他们几步离开的月白身影却早已没有了丝毫的痕迹,仿佛他就那样消失了?唯一留有意念的便是他方才离开时引起的那阵气流,似是内力却又惊人的比内力还强大,能够让人不得不后退避开才能保持呼吸顺畅,而这原因,独独只有凌寒知晓。 “婉儿,准备热水,还有衣服!”潺潺的声音里还是杂有方才的颤抖,只不过多了些紧张。当婉儿将衣服和热水端进去时,还以为这位少年帝王会让自己给那女子换衣服,却不想…… “婉儿,衣服给朕就好,你出去吧,叫你时再进来!”龙炎拂袖掠过婉儿时,那件干爽的衣物已经落入了这背对着她的男子手中。 虽是诧异却也乖乖没有说什么的退了出去,但心中却疑惑重重:娘娘与皇上定下契约这件事她们几个丫头都是知道的,那为什么没有……过的夫妻可以……让他来给娘娘换衣服呢?究竟这帝王是有着什么样的心思? “什么?你是说那日我的衣服是龙炎换的??”震惊得无法言语,天呐,他疯了吗?我们虽是朋友可也没有到如斯亲密的地步啊! “娘娘,是这样的!”婉儿目光古怪的看着我,很确定的回答。 茶盏翻了,茶水溅的遍处皆是,可也没有办法表现出我内心的慌乱和……错愕!他,到底怎么想的?等等,没有让任何人来代劳,既是说……看来龙炎和我真是有着质的相同,不相信他们所以不让他们代劳?龙炎啊龙炎,何时你才能放开你自己? 不觉苦笑,自己不也是始终没有放开自己吗?又有什么资格来说他呢? 婉儿望着眼前一瞬站起的女子,看她眉头拧了思索着什么,忽而又苦涩的笑了起来,既而便没了方才的震惊和愠怒。 “冰若,我得了样东西,你也来看看如何?”龙炎的声音自城楼一角传来,掩不住的是里面的喜悦和期盼。 那抹颀长的身影在看到桌上的茶盏时目光一顿,随即就黯然了下去。 婉儿知趣的退到几步开外,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冰若,你……知道了?”龙炎的声音有些犹疑却还是问了出来。我迎风立在城楼上,面对的是远处的大漠孤烟,璀璨星穹。 “恩,是因为不相信他们?”柔和了声音轻轻问他,心里其实早已明白了。 “我知道,有协议在不该……可是……我不放心,冰若,不要生气,好不好?”龙炎话语停顿,就是字眼都显得有些僵硬,我回头时他正低着头,不禁让人很心疼,那个颀长的身影明明就站在面前,却感觉像是无法触到一样,他把他自己隔绝出了这世界,也隔绝出了天和地。 “没关系的!”摇摇头勉力才将眼中泛出的泪花逼回,究竟上天是怎么了,竟让他这般的……脆弱? “得了什么?”那颀长的身影猛然舒展了些,我知道他仍旧是心中介怀,便想移了话题逗他笑笑。 “哦,是架琴,刚刚有人送的。”龙炎一瞬抬了头,琥珀色的清澈双眸闪出一抹抹异亮的光彩,似月华,却更生骄阳。 “哈,收受贿赂?”微眯了眼睛看他,龙炎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立刻泛出些闪烁,看来是猜对了。 “是他送的嘛,心想着你会喜欢就拿来了。”撇过头时轻如蚊蝇的说了一句,清澈的眼睛里多了些不自然,我看了扬着唇角微微一笑。 “不是有一架了嘛!”叹息般的说了一句,抱过他手中的琴细细抚摸起来。想起那琴还是郎鸿熙送的呢,一直都使的很顺手,心里也是喜欢的。 “那个,不一样啊,这个可是我送的!”孩子气的仰了目光看我,里面满是些辩解之色。 随手一拨,流畅的琴音便倾泄了出来,声音里柔和渗透着铿锵,静雅中又不乏有力,过然好琴! “当真不错?”他坐在桌边小心的收拾起被打翻的茶盏,既而又伸手斟了茶推过来,望着那晶莹白皙的手不禁有些微愣,想及他这段日子似乎一直都会为我泡茶,不禁有些感动和愧疚,始终我也是什么都给不了他的吧! “恩,和那架琴相比音色更好些,但是,没有那架好看!”点点头笑着坐到他对面,顺手将琴放在了一边,刚刚端了茶要抿一口时……天上飞来横物,垂直落到了我面前。 “啊!”惊叫着猛然退开几步,只见一只洁白的鸽子身上插了箭倒在桌上抽搐,血迹斑斑的蔓延了桌子,茶盏也都被血液包围了。 龙炎的脸上也是一惊,随即便抬头看向了城楼那边的顶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袭黑衣在这夜里隔断了夜幕苍穹,也隔断了那星辰的低诉浅吟。 神色一沉咬牙忿忿瞪住了楼顶上的人,“玉——凌——寒!”鬼魅般的身影如垂天之翼一般落了下来,无声落地轻盈似雪的站在里我不远的地方,漆黑的眼睛平静冷然的看了过来,却分明含了些满不在乎的意思。龙炎一边闷笑的看着我,又打量一下凌寒,似乎浑然不知内情似的。 心中有些怒气,手也紧成了拳伏在衣袖中轻微的颤抖,本来精致的容颜上满是恬静的微笑,可现在除了阴郁就什么也没剩下了。前走几步无意间瞥到了桌上的琴,顿时豁然一亮,主意便有了。 “凌寒,这是做什么?吓死了人你可有好处?”脸上的阴郁仍旧留存,却不知心思已经变了。平复了心里的惊惧坐回桌边似是无意的拨弄起那琴。 “公子吩咐的,说是截断城内对外的消息传出。”凌寒闷闷的回了句,随后就不开口了。 “哦,是信鸽啊!”这个理由嘛勉强有点说服力,但可惜的是,上官冰若从来都是个以牙还牙的人,不是有句话是说的?有仇不报非君子吗? “这琴,还真好呢,凌寒你也坐吧!”状似不经意的夸赞,实则目的已经…… “不试首曲子还真是可惜了!”有些惋叹的语气,话说间已将琴放好在面前了。 “是啊,可惜了呢!”龙炎附和的应了句,便扶正桌上再次打翻的茶盏又斟了杯茶。 转而看向凌寒,定定的不再将视线移开,不久那个一直有凉薄气息的男子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心中一阵窃笑,随即便拨了琴弦。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 你为我送别你为我送别 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 天有多长地有多远 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 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 这泪多么美只有你知道 这心里有你活着可笑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换来红颜一笑 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 我愿意来生做牛马 也要与你天涯相随 眼睛微闭着,透过眼缝瞥见那一袭黑衣男子脸色微白的模样不觉心中大快,小样,叫你敢吓我!这曲子可是专为你而歌的! 凌寒本来也是喜欢听冰若的琴音的,一路来他也常常会静静的听,但只是听听,却从不曾想过会……被她如此的……戏耍! 这曲子,是专为他而歌的,他听出来了,可是,却不是含情而歌,分明是在宣泄着她内心的介意,凌寒的脸色白了,目光里明明的尴尬和闪躲,就是握剑的手也不知放在何处是好了,猛然间,他起身侧了一步,脚步有些凌乱的僵硬着离开了那里,龙炎眼底的憋笑却是再也忍不住了,颀长的男子双肩颤着,潺潺的声音杂有些磁性的混了笑幽幽传荡起来。对面的女子仍旧还在抚琴而歌,却是因了笑意而拨错了好几个音,琴音顿时有些轻弱抖动起来。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 你为我送别你为我送别 胭脂香味能爱不能给 天有多长地有多远 你是英雄就注定无泪无悔 这笑有多危险是穿肠毒药 这泪多么美只有你知道 这心里有你活着可笑 这一世英名我不要 只求换来红颜一笑 这一去如果还能轮回 我愿意来生做牛马 也要与你天涯相随 “冰若,你这,算是报复吗?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招惹你的好呢!”龙炎好不容易止了笑意,声音却仍旧是颤着的,想及方才凌寒的反应,不觉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 “谁让他吓我的嘛,本来还以为没有效果呢,没想到倒是让人吃惊!凌寒的反应还挺大,可就不知他的胭脂在哪里呢?”双手压了琴弦消了琴的余音,一边望向那个身影落荒而逃的方向。 “恩,这个倒难说了,凌寒与我朝夕相处八年之久,很少见他脸上有过什么多余的情绪,今次可是第一次失态呢!”龙炎浅浅一笑,桌上的鸽子好像在我闭眼抚琴时被收拾了。 “难说这样的人没个红颜知己,就是会苦了人家姑娘啊!”随意的说着,满是叹息的支了下巴看那夜空。“对了,放才的那个鸽子……” “冰若是想看看传的信吗?”龙炎见我突然起身目露疑色的问了一句。 “我才没兴趣知道他们预备发什么消息给莫毓之,我是想那鸽子……是不是可以烤来吃?”双眼亮亮的诱惑着龙炎,他听了后明显的一顿,显是跟不上我这思维。 “与其浪费了还不如……嘿嘿,资源的充分利用嘛!就是瘦了些……”乐哉乐哉的转身去寻了法儿,龙炎端了茶的手一直悬在空中,有些惊愣的琥珀色眸清澈的闪出些无奈来。 “这丫头,真想看看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进去。”摇摇头轻笑着,目光里一刻的怔忪,又化为了无尽的宠溺。 “报——!”一个士兵急速向城楼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呼,龙炎的目光一瞬便幽深沉寂起来,犀利的盯着来人的方向,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却也是难测难解。 “启禀皇上,周将军已将敌军粮草劫获,一刻后抵达!” “恩,下去吧!”摆摆手命其退下,心里也觉得冰若此举有些麻烦,其实相比而言若是自己肯定是会烧了的,既不浪费精力又保险些,不过若她决定这样做了便由她吧! 抿了口手中早已凉掉的茶,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天宇永基二年十一月中旬,天宇竟在区区数十天内将天阴攻打了几月有余的城池尽数收回,并将战线堪堪拉到了天阴与天宇的边界,而莫毓之,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本来天阴是有进行反攻的,可惜不知天宇从何得来守城之法,凡是攻城的行动都会被粉碎,甚至还会伤亡惨重,只听说那个东西名曰:万箭穿心! 天宇永基二年十一月二十,天宇周易袭击天阴的粮草押运队,斩杀敌将三人,余者士兵皆被迷晕,醒后粮草已经不翼而飞。 而病了的若贵妃也在粮草劫获的同时痊愈……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3章 黎明曙光犹朦胧 当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的时候我就似懒猫一样蜷了蜷身子,回头之际就见一双琥珀色的眸清澈明净的专著在我身上,好似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晶莹白皙的手探过来抚抚我的面庞,爱怜的将鬓发理到耳后时他才轻柔的笑了起来。 “龙炎,昨夜你听到箫声了吗?很凄怆的声音却仍旧有力刚劲,根本不像是箫呢!”向他身边靠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好,任由他理着我的发。 他的手猛然一顿,随即又变的更加柔和起来,“听到了,恐怕,莫毓之已经到了这里。”潺潺的声音响在耳畔,忽而又听他笑道,“冰若让周易把人家的粮草劫了,这下可不得着急了嘛!” “呵呵,这个啊,本来就是想气气他的,谁让他装深沉一直都没反应呢?怨不得我的。”不禁贼贼一笑一脸的无辜。 “估计这几天可能会有场大战,冰若,可有准备了?”龙炎的声音突然变的镇重起来,我听的心中一惊,莫不是……决战?这莫毓之当真要在边境上打吗?不过倒也好,如此一来便不会带有侵略性质了,只要赢了他便可以和谈。 “赵将军已经在准备了,是吗?”手紧了衣领,龙炎似乎留意到了一般,将手包容在我的手上,一种安心便油然而生。 “不用操心,攻城已经尽心了,剩下的有我。”他扬了唇角泰然自若的笑了,不知怎的也就慢慢的放心了下来。 龙炎无意间一瞥便看到了冰若颈上的红绳,不由得那眸色就沉暗下来,那日…… 抱了她进入房中后,婉儿就送来了她平日里的简衣,心里有些愧疚却也忐忑不安,毕竟这这样的决定她并不知晓,不知醒来后会不会勃然大怒怨怪自己,但此刻也管不了那些了,这里的所有人,他可是一个也不信,除了凌寒又有几个不是心怀叵测,把她交给她们,自己如何能放心? 看看榻上湿透的女子,一脸的恬静安详,仿佛不知世事一般的沉睡着,一瞬敛去了犹疑不定的神色,举步向她走去。不自然的清澈眸中划过一些尴尬之色,龙炎吹熄了烛火探手去解开她的衣物,微有些颤抖的手在碰触到她颈项时更是紧张的狠狠一抖,但随即他的眼眸一瞬便收紧了些,晶莹白皙的手指轻轻一勾一块灵玉就从她衣领里滑落出来,借了微弱的光并无法看清模样,他小心的将其取下,手中的动作也快了很多,方才她那冰凉的身体现下已经似冰块一般了,他可是一点也不敢耽搁。 为她换好衣物时龙炎才点亮烛火,将目光再次落到那块玉佩上时琥珀色的眸中竟深深的刻出了恐惧和震惊,右手将那玉佩捏紧到几近要揉碎了地步,凡是封沉大陆的人都知道,天臧的玉器加工可谓鬼斧神工,无论是玉器的选材还是雕镂都是一等一的好,这玉佩呈油绿色泽,中间的一颗橄榄石透出的却是轻浅的蒙蒙绿色,显然是块灵玉,再看那雕镂的功夫,上面的花纹精细而繁复,若不是经验丰厚而有阅历天成,怎也做不出如此极品!正反两面皆是不同的纹饰,借了光亮看到玉佩中的橄榄石上极其细微的刻着几个小字,工整而镌秀的字迹,明明白白的写到:天命所归,相携相伴。 不可遏止的月白身影一直没有换去自己是身上的湿衣,却在此时颓废的坐在榻上的女子身边,满脸的复杂和受伤,一双眸黯淡无华好似蒙了灰雾,而他的手更是一分紧似一分的将那玉佩扣紧,良久,那复杂而痛苦的神色才缓缓褪去化作无边无际的疼惜,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却还是一点点,一寸寸的摊开手掌取了那玉佩为她再次系好,而心却已经疼的缓不过气来,仿佛跌入万劫不复之地,又似乎沉入了深不可测的千尺深渊,却更像是……惨入冰封地冻的百里雪原! 究竟,这个……会是那里来的?冰若的世界也有这样的东西?可这块玉好象是天承山上的独产啊,况且,那字……?不安,害怕,恐慌,担忧……数几十种感情纠结在心中,折磨的他痛不欲生,可为什么,还是这么渴望她能陪在身边?渴望她的笑容,她的话语,甚至她的调笑?? 紧抚了胸口揪的那月白的锦衣都皱皱巴巴,可是心却还是痛,还是撕裂的在痛,难道,这便是冰若文字中的爱吗?自己,的爱?唇角浮动一个说不清是苦笑还是惨笑的弧度静静缓缓的绽放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可惜……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明白?她看不到,而自己……苦,始终只有自己才能品尝,即使是他人的,都是这般模样的,不是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推推他,那人才回过神来,只是明显看到他的目光停在我颈上一瞬,不知为何也就不会多言,但那目光里的情绪倒是复杂到让人心惊。 “最近就不用操心了,你也好好休息,安抚百姓的事可就交给你了!”他起身替我紧紧衣领,浅浅而呵护的笑了笑。 “随便啦,要是清闲的话谁不愿意呢?”耸耸肩答了他的话,抬头时我们相视而笑。 几日的安逸都让我变的懒惰起来,后来的几座城都是周易带人去攻下的,赵将军也协同作战了,看来此刻他已是抛开私人恩怨了,当然也不排除龙炎做了什么。别看他一天就知道抱着笔记本看书,但我清楚这家伙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否则以我那只顾前不顾后的性子,此刻哪里有这大好形势呢? 周易这次立了功回来后,青儿便不再归我管辖了,似乎那天劫粮草时发生了什么,周易貌似救了青儿,所以……古代的女子不是常常有为了报恩而以身相许的嘛,我看啊,青儿指不准哪天也会……看着如斯倒也不错,所以就没有多加言语,其他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没有说什么,可能是觉得人家主子都没开口外人又着什么急呢? 从那天夜里逗了凌寒后,有几天没有见他出来晃悠了,龙炎见我提及也只笑不语,只知道他会一直守在龙炎身边暗中保护,这个可能就足够了吧!毕竟把人家给涮了,还指望人家能够如常一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一直都乖乖待在城楼上,我与龙炎现下又换了个个儿,他整天的在和那些将军什么商量,而我则抱了亲亲的笔记本开始继续文字编辑,落了好多天可也真得用些心思了呢! 外面的战事我不曾过问,龙炎夜里都会回来,但也缄口不提,直到…… 那日出去透透风时才听几个士兵议论说,赵将军连了十天带兵攻打天阴,不仅将已经占了月余的天宇城池尽数收回还把战线拉到了天阴境内,目前天阴已经调集兵力来回击了,据说,恐怕不久便会大战一场。 听了这些倒没什么意外的,原计划我也有这个打算,也许现在根本不是统一的时机,而龙炎也仍旧不是一个拥有雄心的帝王,对于天宇,此次顶多挫挫莫毓之的锐气,也保的天宇几年的平静,可若想让那一朝执掌者甘心而爽快的和谈,最好的办法便是打赢他,所以…… 再加上天宇的士兵这几个月一直被天阴打压,本来我的攻城速度就已经让天宇士兵军心大振了,和奈何龙炎仍是下令暂不进攻,现在想那赵将军也是憋坏了的,有心无法出战,武奖均是不耐的吧!如今下令让他们反攻,若是不横加制止,恐怕还有可能打到天阴皇城去呢!但那莫毓之始终不是好对付的人,这也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了。 “冰若,过几天……”他白日里一直很忙,今天却得了空来找我,看来,决战已经到了! “是要去前线?决战吗?”抬头问了他,看他那言辞闪烁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调笑他了,直奔主题没有丝毫的犹豫。 “恩,赵将军已经带人攻了三百里地,天阴的援兵也即将到达那里,莫毓之虽然一直注重策略却被手下的将领给拖累了。”他点点头,坐到了我身边。 “这样啊,那即刻便去吧,从来帝王亲征都是有振奋军心的作用,你也不能输了气势。”笑笑看他,鼓励的策动着。 “冰若,你不要去了吧,我可以的,况且还有凌寒,他可也是个有谋有勇的男儿呢!” 听他话语里有些怜惜和心疼,想来这才是今天来的目的吧!微微一笑,定定的看着他,“这怎么行呢?我也要去,或许战场很血腥,很残酷,可是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是朋友,要相互扶持的!” 这话是真的,虽然我没有真的见过血腥和战斗,可是心里的不忍却怎也无法让我看他一个人去那烟尘硝火之中,污了他玲珑的心灵。 “这个,也好,既然冰若不怕我也放心,而且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他咬咬牙狠了心答应我,一双眼睛霎时间灿亮似星,明恍似月,澄澈似泉,柔和似水。 商量好后,便开始整理着要赶往前线了,这时我才发现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状况,没想到短短不过一月而已,天宇竟然反被动为主动,攻占了天阴近五分之一的领土,而安抚天阴百姓的工作更是出乎意料的完美,或许不论在哪里,百姓在乎的不是当朝者是谁,只要有安定而平和的生活过便赛胜天人了。 我们这边已经是后方了,周易及青儿,还有那些参将,通通都去了前线,可见战事已经很紧张了,稍有不慎可能就满盘皆输。 这出来不仅听到了好消息还听到了让人颤抖的消息,听说那日天阴粮草被劫,押送粮草的三个将领被当即斩杀,剩余的士兵回去复命后被莫毓之一语定生死,通通都以延误军情,渎职失守而处死!那个人,当真是孤狠绝心啊!光是听听就胆寒了呢!问起龙炎时他也是一带而过,没有多加说明,看来是不打算告诉我的,所以也就不再追根究底的问了。 婉儿本也要去,我思量之下没有答应,龙炎却说可以,毕竟有个女子在我身边有些事比较方便,反正也不是急着要赶去那里,赵将军也是老将战场他可比吃饭还熟悉。听他所言我也就随了那意思,带了婉儿同行。 离开时龙炎说把琴带上,我有些不明白,但见他抱了那天某不知名人士赠的琴,也就没有问,后来几日听婉儿说才晓得,莫毓之是精通音律的,曾经在打仗时用过这一招,可谓是百站百胜,听着挺悬乎,但也只是一笑置之,其实很不明白这音律怎生得就能打仗了呢? 几日里不紧不慢的赶路,龙炎倒没见得多么担心,只是有些害怕我见不得血腥和战场死亡,时不时旁敲侧击的询问,虽知如此却也不作声,只当是不明白那意思。 唯一有些让我奇怪的是,婉儿近来总是一个人沉思着什么,问她时便温存一笑,那种稳重和掩藏便展露出来,看出来了就不再过问了,她也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秘密,只不过最初对她的那种警惕却愈加明显起来,连我都有些诧异了。 行了一段日子,并没有赶路的劳累,这到了前线看到的景象也让人心里不由得紧绷起来。看那将军们一个个的凝重神色,就猜到了个一二分,看来是遇上难题了。 “皇上,近几日向前进攻越来越难了,每逢出战必有一阵箫声响起,这天阴的士兵听了箫声便就多了气力,进攻便……”赵将军也是一脸的难色,眉头深锁着,目光里有些疲惫和苦恼。 “皇上,虽然以前听说过这样的事,可当时交手的也是先皇,那时也是束手无策,想来当年的莫毓之也不过十岁左右,却……唉!”有个中年将领满眼的为难,想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战场,不由得伤怀吧! “皇上,目前我们已经暂时抵御了他们的进攻,可是,若还无对策,那势必会……还望皇上和娘娘早早拟订对策,我们也好付诸行动!”周易眉头紧皱,形容憔悴,近来还真是让他受累了呢! “各位卿家暂且回去休息,明日天宇就和天阴进行最后的决战,莫毓之,究竟是这枭雄好呢,还是天人好?”龙炎眼中一抹复杂而幽深的精芒一闪而过,除了面上那森森的笑意似隐似现外,根本无法感知到他内心的想法,但无疑,明日,会使封沉大陆为之震惊。 那些将领都是身经百战的英雄,听了这尚未实掌大权的帝王说出这样的话,不禁有些质疑,但始终也没有开口说什么,默默的退了去,这暂时的议事厅霎时空旷起来。 “若是你,愿作枭雄还是愿作天人呢?”那一句话他说的颇有深意,我浅浅笑着问他,那颀长的身影转过时顷刻便褪了眼中的幽深难测,换而清澈明净,似灼人般的纯净缓缓笼罩在了我身上。 “我啊,若是我,就要做那天上的飞鸟,携了你一起遨游天际,俯瞰万物苍茫。”顺势揽我在怀,伸手划了我的鼻尖,动作轻柔而呵护,宠溺而小心,似乎在他怀中的是上天赐予的至宝,却又像是易碎的瓷器。 “飞鸟?”不禁咋舌,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眼睛,似是感到了我眼中的笑意,他探询的望望等着下文。“小心人家看上你身上本就不多的嫩肉,一箭将你从天上给瞄下来,到时我看你如何还能遨游,如何还能俯瞰!” “冰若,你就不能附和一下,说句我也想作飞鸟吗?一点也不懂的浪漫!”他不满的撇过头,显得有些委屈,眼中却多了些哀怨,分明就是个没有得到认同的小孩模样。 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小样,这我的世界里的词汇你倒是挺上手,还浪漫呢!看来我可是教坏你了呢!” “这又怎样,冰若的文字里可很注重气氛的!”他回了头定定的看着我,似有据理力争之势。 “气氛?天呐,你也适应的太快了吧!”有些吃惊的看着高出我一个头的他,心里其实有些开心的,毕竟这个世界里又有几个人能够如此说话呢?根本就是没有一个的,而他,却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无论这个世界里发生些什么,我都不会是一个人! 一边打趣一边套问他明天的事,可惜,这龙炎的口风还真不是一般的紧,我折腾的都眼皮打架了还是一无所获,闷闷之下便要求休息,他也不辩争什么就随了意思一同休息了。 明月又圆缺了一个轮回,而那如纱如练,似幻似真的月光则像是从来没有改变过一样,仍旧的清冷,仍旧的恬淡,仍旧的出尘。 而战场的另一边,那个精通音律,能将凄哀的箫吹的铿锵有力的男子又在做什么呢?遥望宇宙还是蔑视月光,俯瞰脚下灯火还是嘲弄已经在手的权势地位呢?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4章 琴箫遥应战鼓鸣 “咚——咚!”连绵的鼓声铿锵有力的从帐外传来,虽是缓慢却仍旧清晰,而我更觉得它像是从天边而来的一般。 本来是在睡觉的,龙炎他们早上在探讨对敌策略,我听着无聊就打了盹,他见了便索性让我回来睡觉,这会子竟是被迫的吵醒了。 惊起时睁了迷迷糊糊的眼睛才看清床边是站着婉儿的,她紧咬了唇,面上满是担忧和……思念? 有些诧异与平日里不同的婉儿,好一会儿清醒了头脑才开口,“婉儿,怎么了?可是开战了?”她听了这话似有一惊,明显的一愣才回转过来看我。 “恩,天阴击鼓欲战,皇上和将军们已经先去备战了。”她点点头答了我的话,目光里仍旧是掩不住的忧心。 “那快点过去吧!”闻言应了一声掀了被子便套起鞋子。 “皇上说,见你醒了就告诉你他们的去向,心知你也是待不住的,不过皇上让我把斗篷给……”那温婉女子去帐内的衣架边取了斗篷过来时才发现白色简衣的女子已然到了门口,愣了一下赶忙就跟了出去。 侥是我的承受能力也为眼前的情景给懵了。 龙炎他们在一个小山丘上,而他们面前是列阵严待的两军士兵,不过天宇这边似乎只是些守卫而已,天阴那边倒是杀气腾腾的,看来这莫毓之是打算今日一决高低了。 看那天阴铠甲的士兵个个飒爽英姿,双目炯炯的盯紧了这边,龙炎和几位将军搭了临时的指挥部,另外还撑了把大伞,看来下午时他们就已经在此处了。 步子有些迟疑的迈了过去,他仍旧是第一个看到我来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浅浅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英眉中多的是威严和华贵之气,却在看到我时琥珀色的眸中闪现出点点的温柔宠溺,也不顾其他人的反应径自到了我面前。 “醒了?”他伸手抚抚我的发,动作轻柔爱怜,但随即眼神就凛冽的盯住了我身后,“婉儿,斗篷!”夹杂有些责怪和危险的语气,似乎感到了我有些不悦,瞬间那压迫感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斗篷。”婉儿如从前一样温和一笑递上了那件黑色的斗篷,而龙炎眼中的不满却更加浓了些,他很小心的为我披好,再细细系好颈上的带子,我抬头看他,冲他温暖的微笑。 “可是要开战了?莫毓之决定了?”睁了明眸看他,眼角瞥见赵将军他们还在商讨着的样子,似乎浑然不在乎我们两个的状况。 “乖乖待在我身边。”他点了头,既而又嘱咐道,“本来不让你来的,可你也不象是个能听话的,不过,不可以离开我身边。”本来在我颈边的手下滑到了腰际猛然收紧时就将我揽到了他怀中。 “知道了,我似乎也不象个不在意性命的人吧!”伸手戳戳他的胸口,莞而一笑。 我们一起向那山丘前走去,头一侧就看到了对面的城楼上,那边的天阴锦旗下站了一干将领,其中有一个略微清瘦的身影,看来不过是个少年却独独拥有异于其他人的气质,似是王者却多了些不羁,似是雍容却多了些出尘,似是凛冽却多了些浅淡,不过这也越发让人好奇起来。那少年的身影虽然遥远,可我分明感到了他的目光,似有实质一般的目光直直穿透到这边。 “那边的就是莫毓之?”指了那城楼上傲立的少年,他静静的站在众人之间,没有着盔甲,只一件浅淡的素袍,可衣袂翩飞间实实在在的有了一抹霸气和凛冽。虽然看不甚分明,却也惊叹于他身上遥远而清晰的气势。 龙炎似乎轻微的颤了一下,良久才听他道,“是,他就是莫毓之,年方二十岁,十岁时与父出战,大挫天宇军队,因而我们两国的边境线才划定在潭郅渊。”好像这是龙炎第一次同我提及这个莫毓之的事。 有些错愕的看向他,才发现那琥珀色的眸中不知何时多了些担忧和疑虑,貌似这场仗打到现在为止都没见他担心过什么啊! “怎么了,不舒服?”伸手探上他的额头,另一手又按在自己头上,“没有啊,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心里疑惑的开口呢喃着,他有些愣,随即轻轻取下我的手,笑了起来,双眸明亮似骄阳,清浅似朝露,却又澄澈似甘泉。 “冰若,他,你要看看吗?”话语间他递了望远镜过来,这时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担心我看到那个天阴三殿下,怪不得一直不同我提及关于那个人的事,怪不得方才会有那样的神情。 “恩,看看也好。”点了头接过他手上的望远镜,这一瞬他的手竟有些颤抖,似乎并不愿意给我一样。 心中明了也不曾说什么,安静的看向那边时不禁心里一震,“好一双深邃的眼睛啊!”不由得轻轻一叹,唇角也多了一道弧度。龙炎霎时惊了,说是抢过却更像是夺过了我手中的望远镜,看他如此不觉失笑。 不过……那个人还真是特别了。 飘扬的长发一半束冠一半披散,蒙面的脸上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眼睛深邃有神,料是面前有千军万马也处变不惊,却独独的凛冽无比,孤狠泛泛。 他似乎一直是注视着这边的,眉宇里一派自然而然,目光像利剑更是有洞悉万千的犀利,仿佛站在这般远的地方也会被他看透,直直的将内心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眼前,无形的将人的身体束缚,心灵捆绑,而却无法挣扎半分,逃避丁点。 龙炎也怔住了,那目光似乎能够慑人心魂一样,牢牢的将自己的心把玩在他的鼓掌之中,不同的是包含了一丝丝的雾气,如有水波潋滟的痕迹,有些缥缈不定,有些蒙胧不清,可又让人无法忽视,无法轻易摒弃,甚至无法躲开。 “的确是厉害人物,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真是让人赞叹了!”我淡淡一笑,也注意到了龙炎的反应,那个人的目光不同于龙炎外表的那般幽深难测,更不同于他内里的清澈无杂到无欲无求,也不像龙靖的那般柔和温润,似是触手生温的宝玉,也不像郎鸿熙的温和虚假到无法感知无法明白,只不过比之郎鸿熙的更加漂亮更加有压迫力。 “可惜的是,再漂亮的眼睛,再凛冽的目光,也太过孤狠,太过慑人,太过犀利,反而不怎么好看了。”悠悠一言笑着用肉眼回望过去,那身影仍旧似玉雕一样静静而突兀的矗立于城楼之上。 “这一仗可是很吃力的,你就自求多福吧!行军打仗的我也不懂,出个小主意破敌还行,真要拼死拼活的还得你来。”我伸手拍拍他肩膀,龙炎放了望远镜有些怔愣的看着我,听了这话似乎才舒缓了神经。 “冰若这话倒不错,不过你也得在我身边才行啊!”他揽了我笑的明恍似月,蒙胧似纱。 突然,天阴那边鼓声响起,龙炎神色一凝,几位将领也猛然间抬了头,“凌寒,你来击鼓,先不用内力,看那边的情形再说。”冲着那个一直被我忽视到空气里的黑衣男子吩咐一句,又转头向各个将领道,“按计划部署,来人,置琴!”先不问这是干什么,对面就有箫声响起,清泓入耳,没有箫音本身的凄凉孤寂,反而有力到深远入空。 原来他的琴是作此用途的! 龙炎放开我,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些玩味的笑意,琥珀色的眸中明暗不分,可独独多了些威严和愉悦,这,算是高手对决吗?我心下疑惑。 乖乖站到他身边,听着耳畔的琴音箫声,只知道,今天将会是令封沉大陆震惊的一天。 天色渐暮,可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 那一日,残阳如血,燃尽了大半个天空的琉璃瓦蓝,宁静祥和。 那一日,战鼓惊雷,震起了大地飞尘,硝烟漫天,却因了这箫音与琴声的相缠相绕而逊色黯淡,只余下惊世骇俗,心惊魂动! 如玉雕一般的孱弱少年立在城楼之上,仿佛一阵清风也能将他翻卷下来,可惜……细滑的双手拥有胜雪的肌肤,似是女子却偏偏将那一管长箫吹的仿若惊雷。箫音辽远空旷,似是苍鹰飞入凌霄,却又似游鱼沉入水底,深而静,沉而远。 月白的身影好似神子一般安然坐在弦琴之后,琥珀色的眸轻轻闭着,浓而长的睫毛柔柔覆着,而那晶莹修长的手指灵活的在琴弦上游走,耳畔鼓声震天他却似出脱到九天之外,浑如空气,清洁胜莲,悠然似兰。琴音仿佛是漫天的绵绵细雨,又仿佛滔滔的长河流水,丝丝入心,浪浪浸胸。 琴箫之音相抗衡相提携,忽而直入云霄,忽而奔走莽原,忽而又潜入山林,踏足层颠,高低不一,轻重不同,远近相异,喧静相悖。 似是惊世出尘,却更像翩然误落凡间,时而遨游,时而休憩,时而咆哮,时而低吟,或震颤人心,或感念肺腑,或嘲笑苍茫,或蔑视天地,似怨恨世间,却更像是……怀伤自叹!高山急流也似能飞奔万丈,山涧细流也可徜徉千里,雪域云颠也不过片刻之间便可俯瞰戏弄! 这两个人,都是天生的玲珑人! 这两个人,都是天生的领导者! 天阴的鼓声猛然间竟急促起来,身边的天宇将领都有些慌乱的看着仍旧闭眼抚琴的龙炎,的确这一场琴箫相拼后,估计天宇再也没有人敢小觑这个十九岁即位的少年天子。 “凌寒,速度不变,这琴箫相争要到明天早上才会结束呢!”他的声音有些兴奋在里面,当然我是没有办法理解他的想法了,或许遇到如斯的对手每个人都是兴奋的,可若是我,定然是会毛骨悚然,毕竟争下去的结果指不准是两败俱伤,这样的事是赔本的,我不会冒险! 其余人闻言都是一副面面相觑的表情,谁人会料到光是这琴箫相争就要一夜之久呢? 看看天色,已经入夜很久了,不过离天亮还为时尚早,古代打仗好像蛮有道德的,如果人家不应战你也不可贸然进攻,这样,琴箫的声音持续到明早是绝对可能的事,但我此刻却是无心欣赏了,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我只觉得他们都像非人类一样。凌寒击鼓到现在为止算算也有个把个钟头了,可他面上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分毫的疲倦,甚至连胳膊酸的迹象都是天方夜谭,更不用说有没有出汗了。 再看身边这位吧,琴弹的如仙如画,却也不见劳累之色,反而似乎更加起劲了,拿望远镜看看那边的那个,也是吹的不亦乐乎,天知道这都是些什么构造的!唉汗! 无聊的靠在龙炎身边,蜷在他脚边,婉儿拿了个软垫就被我给占了,得,你们接着斗吧,我可要睡了。 有农家鸡鸣,我挪了身子才发现竟到了龙炎怀中,而他仍旧是在弹琴,额头上似乎有了汗水,拿衣袖轻轻给他擦拭,却又担心会影响他,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他似有一怔,随即睁开眼望着我微笑,明眸清澈无垢,没想到的是竟像琉璃一样多了些光彩。 忽然才感到,这怀抱有些温暖,有些湿润,檀香味渐趋浓烈的散发出来,心中一惊,看向了那边击鼓的凌寒,他也是和龙炎一样的状况,抬头看向山丘下面猛然就呆住了,天宇的士兵和天阴的士兵厮杀在一起,而天,才是蒙蒙亮而已,婉儿见我醒来,褪去了脸上的担忧和思念,俯身轻语,“娘娘,不要乱动,皇上和凌护卫正在以内力控制琴音和鼓声,一旦受到干扰就……”闻言顿时就明白了,重重的点头紧张的注视着战场。 天阴的士兵是受着那箫音鼓动的,士气高涨,英勇无比,而天宇的士兵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原来,所谓的以箫声作战竟是这样的,原来,打不过的不是士兵将领,而是……精神,甚至是……心! 看着一旁的赵将军汗水涔涔的不停用锦旗打着暗语,而另一边那莫毓之身边也同样有一将领挥舞着锦旗,旷野上的两军士兵按照锦旗的指令不停的变换阵形,进而杀敌,进攻,逼近,又后退! 这才是真正的战场,没有人心,没有感情,只有鲜血,只有……杀戮。原来,他不让我看的,是这个,这样的残酷,比之弱肉强食更加的令人胆寒,令人不忍目睹。 战场,其实本就如此,那么我又再感叹什么呢?傻瓜,一直都是傻瓜! 嘶吼声其实一直就在耳边,原来,我的冷血竟比我想像的还要深重,竟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安然入睡?不觉得唇边扬了弧度,是冷笑,也是嘲讽。 天明破晓,东方的天空划出一道光亮,就似被人划破的一道长长的口子,延伸到无边际的地方。 “砰——!”木头的撕裂声从身侧传来,而那边,也同样的有道清越的粉碎声隔着千军万马模糊而又清楚的掠过来,龙炎睁开眼睛,有些错愕的看看面前早已不能称之为琴的一堆木头,半晌才吃吃一笑。 我急忙拿了望远镜看那边的情形,只见那城楼上孱弱的少年正在拍拂着衣摆,拭去了头上的汗水,一双漂亮而蒙有雾气的眼睛里有些无奈和愉悦透出,却在身边有人接近时又被孤狠决绝代替,他似乎说了什么,突然那目光就直直射了过来,似乎盯紧的就是我一样,可又似乎是穿透我在看着什么,阴冷,深邃,似万丈深渊,让人明知道是陷阱还无法控制的掉进去,就像……对,就像罂粟! “冰若,我们赢了!”潺潺的声音夹杂着些微磁性从我耳边响起,抬头时就见他温暖如春风的笑看着我,“因为有你,我们赢了!” “胡说什么,将士的功劳,你的功劳,还有凌寒的功劳,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心虚的低了头,急切的抗争着。 “若没有冰若在,我的琴音,怎也无法与他打个平手的,莫毓之,真的不是个好相与的人!”龙炎的眸子蒙上了些担忧,既而又被满满的舒心所替代。 果不其然,山丘下的天宇士兵似乎得了什么神力一样,势如破竹的迅速将天阴的士兵湮没在人潮之中,而对面的城楼上早已没有了那个孱弱蒙面的少年。 赵将军望着面前的形势,脸上渐渐露出愉悦的神情,轻呼了口气才收好锦旗擦擦汗水,而天边的骄阳正在徐徐向那广阔的天空移动脚步。 “剩下的就是和谈了吧!”开口时龙炎已经抱了我起身,看我一脸的尴尬才放了下来。没想到猫在他怀中一晚,就赢了这场封沉大陆惊人的一战。 “传令,三军进驻漩酃城,商讨和谈事宜,士兵该奖该赏一律由赵将军做主,修整停战!”龙炎拂了袍角,颀长的身影立在这再平凡不过的小山丘上,却给这地方都增添了几许出世晃眼的气息,月白的身影有威严有慈和,也有我熟悉的轻浅涤净。 “臣遵旨!”一干将领拜倒在山丘之下,众多的身影就在那一刻通通跪倒在地,有的仍旧身沾血渍,有的还没来得及擦去汗水,就那样满眼崇敬和感激的注目着他们的少年帝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绝于耳的高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震的大地动摇,人间失声! “冰若,我们,赢了!”龙炎回头看我,就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向我伸出他的手,晶莹白皙的手有些颤动,那六个字有些轻却能被我清晰的听到的传入耳中。 “恩,我们赢了!”不知怎的竟有些热泪盈眶,不过还是笑着看向那个背向阳光的身影,仿佛他此刻被插上了翅膀,能够带我飞翔一样。 将手放到他手中,一丝丝的流连传递在这空气中,一丝丝的感动激荡在这天地间,原来,阳光的金色竟是这样的。 那一日,天空似镜,明澈如水,浩瀚如海,却琉璃瓦蓝,晴朗比心,原来,天空竟是这样的湛蓝湛蓝!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5章 伤及肺腑为和谈 三军编整后就越过鲜血淋淋的战场进驻了漩酃城,看那遍地的血流成河,沟沟壑壑的仿佛用利刃借用神力砍就的一般,龙炎不知从那里弄来了马车,我与婉儿都是乘了马车进城的,心念他是顾忌我的感受,也没有异议,毕竟战场嘛,谁也不愿看到,尽管他担心的反应不一定会出现,可面对那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是人该都会作呕的吧! 不过这想法可能就我一个人有,天宇的士兵虽然伤亡也不小,但因为是胜利的一方,个个看来都自豪无比,其实这一点是让我十分不舒服的。 虽说战场无情,可毕竟那些也是鲜活的有生命的人啊,有妻儿有亲人,有家有牵挂,何以到了这时代就变成这样了呢?不解,大大的不解! 漩酃城不是太狼籍,百姓似乎有些抵制天宇的进驻,不过在看到我的马车时就很默契的乖乖服从了,婉儿坐在马车外,驾车的是凌寒,所有人都纳闷的看过来时,我也是茫然的呆望着。奇怪,很奇怪! 听婉儿说了才知道,天阴的所有子民都是伊奈斯的信仰者,可能是听闻了什么吧,所以……可是,我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听的有些迷糊,索性就不再追究了。 漩酃城不太大,周易和青儿策马到马车边是我问了才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商业重镇,也没有什么交通作用,完全是因为一条河而兴起的,这个其实也不奇怪,古代的城市水源是十分重要的区位因素,再重要的就是交通,经济,政治,宗教了,说来说去,一座城的工事防御是相当重要的,可能莫毓之自信没有人能打到天阴的内部,所以这座城的防御工事并不牢固,若不是他自信那箫音的作用,根本是不会将这一战安排在这里的。 因为刚刚战完大家都疲惫不堪,也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歇脚了,原来的房舍不够用的情况下,赵将军果断的下令扎帐篷,行军打仗的人可能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只有我与龙炎勉强找了个算是不错的地方下榻。 周易和几位没有受伤的将军一边处置战后事宜一边安排救治伤兵,我无心关注就猫进屋里自顾自的干其他事了。倒是外面呻吟的声音一直是此起彼伏的,龙炎也不知在干什么,没有和我一同回来。 “启禀娘娘,皇上有旨意给您!”门外一个士兵必恭必敬的跪着,隐约可见他的身影投了影子进来,射在地面上无比的翩动不清。 “进来吧!”敛了衣衫坐好才应了声,若不是顾忌龙炎的面子,才懒得整理仪容呢! 他进来连头也不敢抬起,只是自然的跪下拱手道:“皇上说,今夜要商议战后的安抚事宜,另外也要将和谈的事早早拟好,所以今夜娘娘不必等了,早些安置吧!”他的声音很稚嫩,听来年纪还很小,不过那唯一能看到的额头却渗着汗,感觉像是很紧张很惧怕一样。 “知道了,没事的话就下去吧!”点了头懒懒的往旁一靠,摆手让他离开,心里却生起一点点不安,总觉得有什么是不对劲的一样。 他起身之际仍旧没有抬头,退出门外才转身离开。 和谈,唉,这个问题还真是伤脑筋呢!不知莫毓之会怎么想,和谈对于他而言,是不是最好的呢? 在房中待了好久,也没有人来答理我,青儿自是在周易身边了,婉儿到哪里去了呢?也不来陪陪我。心里有些郁闷,随意的披了件外衣就出了房门,门口的守卫向我行了礼,可这一下倒是让人不由得吓了一条,还不曾料到门外会有人! 匆匆而过的军医,手上身上都是血迹,几个看似医童的少年也是步履急切的端了水奔忙着,看这景象不禁有些感慨起来,战争胜利时是喜悦无比,那可曾想到战后的这些呢?有的人在战场上失去生命,有的人缺了胳膊缺了腿,有的一生都要孤寂终老,将士在外作英雄保家卫国,可知晓家中老母妻儿正在苦苦等待担忧?人啊,总是这样,牵挂的太多会缚了手脚,无法一展腔内壮志,可放的太开又会伤了那些最关系自己的人,一辈子的生命有多少可以挥霍,又有多少可以逗玩呢? 一个端了水的小童不经意的擦身而过,看来不过十几岁而已,却显得有些老成,只是仍旧掩不住他面上的担忧和惊恐。 拉住他笑着轻问,“谁伤着了?这般着急,可是将军嘛?” “笑话,若是将军伤了也无大碍,医治好了再上阵杀敌,若医不好了也可颐养天年,”他拂了我抓住他衣袖的手,神色有些不耐,“皇上守了内伤,凌护卫正在以内力救治,但愿苍天有眼,可千万不能……”他的话已经远离了我,心里狠狠一震连忙向他那里找去。 “这姑娘,真是一点也不稳重!”医童鄙视的盯着女子离去的方向,忽然脸色猛然一紧,一双眼睛霎时睁的老大,“天呐,军营里没有女子的啊,莫不是,莫不是……”——娘娘!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赶紧的向女子的方向追去。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受伤了也不说还避开我,到底他在哪里?情况怎么样了? 一路上揪住士兵就问皇上的位置,可他们一个个都只会摇头,那家伙已经够孤单了,怎么连受伤也要一个人承受呢?傻瓜,真是大傻瓜! 天阴 “殿下,你怎么样?”墨黑的长发一顿低垂到了那白净素袍的少年身侧,他面前的痰盂里已经有了很多的血渍,白皙的额头有些苍白却又泛着些不太正常的红晕。 “殿下,要不要请……”举着痰盂的侍者焦急的询问,可声音里又是掩不住的惊恐和胆怯。 “滚出去!”清润悦耳如空山鸟语的声音从那少年遮住的面容中透出,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有些发颤,可凛冽和威慑丝毫不减。 “是。。。是!”发着抖的退了出去,心内绝对是吓的不轻。 幽静的房间,简单而整洁,临时找到的地方安顿,外面此时想必已经吵的翻天了吧,父皇还真是厚爱自己了,留下这样一个一点也不齐心的王朝却又无法撒手不管。 一声轻笑从那低垂着头的少年发出,墨黑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又顺到了两边,抬头时不禁为那双眼睛深深的所震撼,萦有妖娆雾气的双眸淡淡的含着些霸气和凛冽,威严的眉头因了肺腑的疼痛而轻轻蹙起,白皙的额头展平光洁,好似最完美的白瓷,可奈何那一袭白净的遮面布掩去了他的容貌,让人无法窥视,可偏偏更让人浮想联翩。 一只鸽子似乎是打破了宁静死寂的天使,扑腾了翅膀从窗户飞了进来,仿佛自然而然一般的落在素袍少年的身边,不知外物的自在啄着羽毛,时而又显有陌生的望望窗外,可又不曾离开,似在等着什么,又似在催促着什么。 少年眉头舒展开来时正看到这鸽子,一瞬间神色竟是有些发傻,随即便多了些愠怒,细滑胜雪的手伸向鸽子的腿边,不一会儿便取下一张小纸条:翰内伤,欲和谈,勿担心,伤可重? “她可真是的,就为这个还传书回来,多此一举!”少年拂拂衣角,漂亮的胜似天人的眼睛有些不耐闪出,眼波流转间看向那雪白的鸽子,“傲雪,辛苦了,回去吧!”抓了鸽子向窗外抛去,似乎有些没料到一般,它竟是重心不稳的在空中摇晃了一阵,这才径直往来路飞去。 “若是暴露了怎么办,一向稳重怎生的就没了轻重?王叔若是知道又该担心了呢!”悦耳动听的声音有些责谩,却是倨傲不减,风度依然。 他盘膝坐在床上调整内息,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翰轩帝必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以内力贯通箫音琴声,有两种结果,要么大胜,要么玉石俱焚,而此次却是打平,可听说翰轩帝的武功也不是多好,为何就打了平手呢? 和谈,这是必然的结果,且不说天宇究竟是何打算,单从驻守这攻下来的土地就要耗费不少兵力,更何况为了便于控制这些地方势必要迁都到整个天宇的版图中心,这一点,太麻烦,估计以翰轩帝的智商来看,不划算的事做来没有分毫意义,所以,和谈是最终也是最好的方法。 就整个封沉大陆而言,统一时机并不成熟,所以,没有人会冒险! 由各方面分析来看,这一站与天宇交手,纵使损失惨重,对整个天阴来说是没有危害的,反而,大致的对翰轩帝有了个认识,却也不是徒劳无获了。 简单的想想倒也没有多坏,不过…… 少年停了运息,一派风度翩然的下了榻,有些清瘦的身形带出一抹傲气嶙峋,拂过这空中屋内,只留下一抹似有若无的清淡气息。 “你说什么?”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隔了老远从那个简单的议事厅传出。 “我说什么!”另一个声音冷笑森森,嘲讽与鄙夷的语气再度响起,“难道不是吗?我天阴此一战损失惨重,若不是三殿下执意要以发动对外战争牵制他国渗透势力为名,又何至于斯?说来,都要怪三殿下!” “你,你胡说八道!”又一个声音显是气极了,竟是尖锐的打了抖,“当初你们也是同意的,不是吗?” “可不是?”一个有些老成沉稳的声音差了进来,一时间厅里的杂言碎语竟都消匿了踪影,“当初决定时各位都拿了主意,攻到天宇境内时你们也都心气勃勃的说,‘兴许能一举打下天宇,统一也就有望了。’这会子就学会过河拆桥了?” “陈阁老说的在理,我看各位还是少安毋躁,看看三殿下怎么说。”有人似乎想当和事老,语中带笑的附和着。 “哼,一群没有主见的墙头草!”鄙夷之声还是传了出来,只听得那个蛮有威慑力的陈阁老笑了起来,众人似有些吃惊,竟是没有了言语。 “博恒还真是玩笑了,在场的可都是武将,怎懂的这些个道理呢?又不是你,一直跟在三殿下身边,腹中有些墨水!”闻言时众人都没了话语,谁都听出里面的意思了,可却不敢还嘴反驳,陈阁老在天阴可是举足轻重的,就像成王爷一样,不可妄自亵渎,可惜他们二人都是以三殿下马首是瞻的。 “众位将军在讨论什么?”素袍的少年提了衣摆有人专门为他推开了门,一干将领纷纷朝向门口行了军礼,尽管有一部分并不愿意。 “没什么,再商量着殿下预备怎么办!”陈阁老躬身一辑,老成的笑容自然的铺在脸上。他心中自是清楚的,殿下一定听到了方才的话,不过以他多年对殿下的观察来看,此时殿下是什么也不会做的,倒是以后可就…… “这样啊,我们等就行了,你们以为天宇会要那些地方吗?”少年向上手座走去,举手投足间天成的贵气便倾泻出来,仍旧以一双眼睛面人的他,用那仿佛能禁锢灵魂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众人,看似无害而正常,实则却是让人胆寒,这便是莫毓之! 天宇 急着转来转去也没找到龙炎疗伤的房间,突然间那个问话的小童追了来,虽然看来有些害怕可还是将我领到了龙炎的那间屋子。 隐约透过窗户看到了里面的情景,婉儿,周易,青儿都在,一个个紧张的盯紧了床榻,而榻上凌寒正在以内力疏导给龙炎…… “吱——呀!”我的手伸到门上时微微颤抖了一瞬,随即才轻轻推了进去,猛然间所有人都惊惧的看向了门口,把那带我来的小童吓的赶忙退了出去。 “娘娘!”周易的眉头虽然英挺可也仍旧是满含了慌乱。 “不碍的!”摆摆手无力的闭闭眼向他走去。 青儿他们自然的让出地方,担忧的神色依旧不改可却多了些了然,婉儿吩咐那个小童拿些什么东西,随后就让他们都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我与正在疗伤的凌寒,龙炎三人。安静的站在榻边看着那个盘膝而坐的男子,简单的袭衣有些松垮的系在他身上,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苍白,眉头紧拧着,满身都是斗大汗珠,而他身后为他疏导内息的黑衣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样的汗水涔涔,一样的眉头深索。 我似乎显得有些冷淡,木然的站在那里也不上前,以至于凌寒收了内力起身时我都没有动一动。 “公子只是受了内伤,已经没有大碍了。”凌寒取了一边的手巾擦着汗水,刚要给龙炎清理身体时我抢了他手中的东西,想是有些错愕,竟是久久的立了好久才缓声道,“想来也是不易,不过莫毓之应该也没有多幸运。” “怎么会这样呢?”一边给龙炎擦着身子,一边扶他躺好盖上薄被。 看我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龙炎,凌寒淡淡的瞥了瞥就闪身离去了,平静的黑眸中没有什么波动,仿佛他与我们都是陌生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他的睡颜一直都不安稳,眉头没有舒展过,我一直守在一旁,婉儿时而进来把把脉,然后就悄悄退出去了,外面的士兵仍旧在此起彼伏的呻吟,窗口的光线也由亮到暗,由暗再到亮的变化了个来回,可那个人,他仍旧在熟睡着,没有醒来。 凌寒说,是疏导内力造成的,但若不这样做,他的伤怕是不易好,那莫毓之比龙炎更早接触这个箫和内力,所以纵使有伤将养一段时日也就没事了,可龙炎,不一样!虽然他说的不是很清楚,而且言辞闪烁,想来是有秘密的,我也不便多问,就只如此的守在他身边陪陪了。 “恩,水……”潺潺的声音有些闷,可还是传到了榻边的我耳中。 连忙起身为他端水,又飞奔过来小心的扶起他喂给他,喝了水那双被长长的睫毛覆盖了多半日的眼睛才缓缓张开,琥珀色的光芒有些迷蒙之色,可清澈透净却是丝毫不弱的点点闪现,看到我的一瞬竟是一愣,随即便笑了笑,干蔽的薄唇轻轻一张一和道,“冰若,让你担心了,对不起!”他有些抱歉的低了头,看的人心上又是一痛。 “笨蛋,你以为你是谁?让我担心?真是做梦!”不爽的扶他躺好,动作轻柔的替他盖上被子,可语气却是不善到了极点。 那琥珀色的眸一刹那间就灰暗了下去,棱角分明的脸依然是苍白无比却是因了我的话更加的失了血色。 “以后不要再自以为是的认为如果怎么了我会如何,有什么说出来就好,自以为是的我会担心就不说了?自以为是的我会着急就不说了?自以为是的我会不高兴就不说了?你能不能多想想你自己?你是一个人,命是自己的,人生是自己,别人要担心要着急那是别人的事,与你又有何干?真是杞人忧天!”忿忿然的紧好被角,一副气鼓鼓的坐到榻边。 那清澈眼睛里的灰暗一点点变浅,又一点点的消失,却猛然间蒙上了满满的喜悦,“冰若,我知道了!”孩子气的扬了唇角,笑的似春风,更似朝霞。 “启禀皇上,娘娘,赵将军将议和的书文拟好了,请皇上和娘娘去看看。”有士兵在门外禀告,龙炎听后看向了我,神色里多的是些无奈,可能是不想管理这些俗事的心正在懊恼,我笑了笑,示意他不用太在意,他也笑笑回我,自然的掀了被子下榻。 “知道了,皇上还未醒,本宫马上过去!”冲门外吩咐一声,一边按他躺到床上,敛了衣衫便要出去。 “我相信你,冰若!”他翻身面向里侧,潺潺的声音夹杂些微磁性从背后传来,不自然的让人勾了唇角轻笑起来。 有士兵引我过去,正好看到那些着了盔甲的将军们正在伏案商讨着什么,有的将军是负伤前来的,缠了伤口的纱布还有血迹斑斑,看得人不由得生出些敬佩。 “将军,让末将前去议和吧!”一个年轻的将领冲出来跪地请求,我这才明白,原来是要决定议和的使者,的确,这是个重要的问题。 周易拧眉思索一瞬,却满脸的坚决面对赵将军道,“还是让臣下去吧!” “也好,那便周易去吧!新将领历练历练也好。”赵将军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可我却看到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不行!”清越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众人纷纷看了过去,赵将军的神色更是狠狠一变。 一袭简单的衣裙,一支通体洁白的簪子,一张精致而微含愠怒的面容,女子迈步轻盈向几案边走去,“周易不可以去!” 一时间议论纷纷,语声汲汲,厅里像炸开了锅一样,只那女子泰然自若的坐到几案之后,咖啡色的眼睛带了若有若无的神光无比犀利的洞穿众人。 “娘娘,为何不让微臣去呢?”周易面色不甘,率先出列询问。 小样,叫你去,可不是砍了龙炎正在培植的势力吗?人家可巴不得你去议和呢!好借刀杀人要了你的命,这样明显的企图就不懂吗? “本宫说了,不行,便是不行。”正声又重复了一遍,眉头皱了起来,见他们一个个都很不服气,这才继续解释道,“你周易是我天宇的将军,虽说不大可不是想丢就丢的,莫说是不让你去,就是让你去,再派人随行,可那莫毓之就是好相与的人了?” 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使是‘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可他莫毓之可不能以常理来揣测,更何况,”眼睛瞥过赵将军,淡淡一笑,却带出了两分的嘲弄,四分的鄙夷,三分的不屑,“更何况,让天宇失去一个将军,这样的事你根本担不起责任。你一人的命无足轻重,没了本宫甚至是皇上连眼睛都会眨一下,可让天宇失去一个将来有可能用兵神勇的将才,你却是连祖宗赔进去也抵不起,所以,周易不能去!” 看着众人大不相同的神色,我不觉在心中冷笑,“赵将军,你说本宫说的可是在理?” 赵将军干笑着掩饰的摸摸额头,顺便将冷汗擦去,“是,是啊,娘娘说的在理,不过……”他抬头的瞬间,那精芒忽闪的眼睛却灼灼的盯紧了我,“那和谈书总不会自己飞过去吧,娘娘打算如何送到天阴呢?” “飞过去?将军,这话倒是有些先见之明,那我们就将和谈书‘飞’过去如何?”女子伸手拂拂披散的长发,竟在那一举手一投足间多了些妩媚和……妖慑。 “想那和谈书的内容,可是有些羞辱性的呢!可不知这莫毓之接受不接受了!不过,好像不接受也得接受。”女子幽幽一叹,目光里闪出些玩味来。 “公子,公子!”凌寒扶着有些虚弱的龙炎,躲在一旁看在议事厅里的情形,只见众人都被冰若方才的神情吓的呆滞了去,龙炎更是神思复杂的定定看着厅里的女子。 “凌寒,你觉不觉得冰若身上有一抹说不清的气势,好像是天成的一样,时不时就流露出来了,或许,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潺潺的声音里有些迷惑和不解,更多的是一些说不清的犹疑。 “公子,小心风大,回去吧!和谈书是早就商定好的,应该没有问题,其他的,娘娘会处理好,不必劳心!”不忍的看着这个自己守护的公子,黑眸中竟在那一刻多了些光泽,却仍旧平静如湖水池塘一样。 “也好,总有一天就知道了,对吗?”孩子气的冲凌寒笑笑,他拂身往回走去。 凌寒回头看看那个议事厅,神色一刹那的改变后又恢复了正常的平静冷然,可那个女子,却让他因了龙炎的话而特意观察起来。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6章 寒楼箭矢潭郅盟 “娘娘,什么时候送和谈书?”刚欲离开时周易叫住了我,蹙了眉头回看他时才发现,那家伙脸色有些不好,显得很不甘心,可能不太愿意这样的结果,他此次出来可能就是抱了卫国之心的。 “恩,看天阴那边喽,得他们来叫阵才行。”淡淡一笑瞥见一抹青色的身影闪过议事厅,心下也是轻松了写。 其他的几位将领刚刚领了我的命令去清点阵亡的士兵名单,我让他们将各自所领属的士兵尸骨火化后亲自送到其家中,他们争吵了好一阵才勉强接受的,说来有些苛求他们了呢!不过也无大碍,这样作只会给天宇的将来带来好处而非坏处,所以即使他们不愿意也没有办法说“既然不想就不必了!”这样的话。 我前脚刚出来,青儿就灵巧的窜了进去,他身后还有个银甲护卫,说来可是有些日子没看见禁林十二鹰了呢,不知龙炎让他们忙什么。 刚回去和龙炎坐下聊了会天,就有士兵前来报告说,莫毓之率领一干将士在漩酃城下叫阵,说来就来,这莫毓之还真是雷厉风行了。 龙炎坚持要登楼去看看,我拗不过他只好点头应允,凌寒也没有说什么就随行扶他一起上了城楼,赵将军和周易早以到了楼上,弓箭手严整以待的直指那楼下的天阴将士。 “快出来啊,有本事别躲在城里,占了我们的城就不敢出来打了?” “就是,有本事叫你们那个什么娘娘来啊,她不是十天之内就收回了天宇的失地吗?” “有种的来和老子单挑,一个小娘们还敢上阵卖弄,还不如回去拿了绣花针给你肚里的娃娃缝衣服呢!” 听着这一声叫嚣我倒是没忍住就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龙炎有些无奈的揉揉我的头发,欲笑不笑的模样看的人越发止不住了。 “这,这莫毓之手下,还真是能人辈出啊,”笑得岔了气,好容易才调整过来,“这激将法也不是逮谁都能用啊,还这么没水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战场是菜市口呢!” “不过,这人嗓门也够大的,要是拉去卖猪肉的话,指不准是个好手呢!”淡淡笑笑看向楼下,大概估算着他们和城楼的距离。 “娘娘又没谱了,这几个可都是天阴的猛将呢,前段日子还上阵杀敌来着!”婉儿抿嘴一笑,甚觉苦恼起来。 “哎呀,战场打仗本来就够紧张的了,调剂调剂也不行了?你们啊,可真是古板!”撇撇嘴有些不太高兴,他们见这情形都偷着笑了起来。 莫毓之本是武功很好的人,虽然离城楼有段距离可凭借他的视力还是看清了城楼上众人的反应,他们正在笑,很奇怪呢! 姣好的眉头轻轻一蹙,也有些不耐的看向那几个略阵的将领,眼中萦绕的妖娆雾气淡了些,多出些厌恶来,可也是轻浅得不易察觉。 站在城楼上远望过去,龙炎他们都止了笑一并观察着,那望远镜从带来为止很少在我手上,说来这龙炎对我的东西用的可是一向上手,不禁都让人纳闷了,他怎么这般的聪明啊!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青儿凑过来将弓递到了我手上,低低说道,“娘娘还是带个防身的吧,战场可不比平日里。” 含笑感激的冲她点点头,接过弓时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凌寒,可否帮个忙?” 看我神采奕奕的模样龙炎眼中闪过些迷惑来,凌寒虽有不解终还是让周易扶着龙炎,径自走了过来。 “赵将军,就按照你说的,我这就把和谈书给你‘飞’过去!”拉着凌寒到了城楼边,自信的扬了唇角微笑,定定的看着对面那个骑着马的素袍蒙面少年,“凌寒,从这里到他们阵前有一里多地,弓箭的射程根本够不到那个距离,再加上摩擦力,风带来的阻力,又会将箭射出的力道缩减,所以……”我停了下来,无意一瞥就看到龙炎一副了然的模样,可能他已经明白我的用意了。 摩擦力?阻力?那是什么?凌寒的眉头不易察觉的波动了一下,相处的多了,这冰若口中总能蹦出些奇怪的词,只有公子不会认为奇怪。 “所以,我要你助我以内力将箭送到他莫毓之的面前,如何?”我转了身,期盼的看着眼前这个黑衣男子。 “好。”没有波澜的面容,没有情绪的黑眸,刚毅的脸庞上依旧的平静如常,通体的凉薄气息仿佛是个制冷空调,只会让人感到凉意微微,不会不适,更加不会刻意去在乎。 婉儿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将和谈书绑在箭上,说是不易掉,几个天宇的将领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可能史无前例的竟有人想用弓箭将和谈书送过去,难怪……不过可也真是‘飞’过去的。 不由得大家都偷偷瞥起赵将军的脸色,看那沧桑而憔悴的脸上一片阴郁,我可是心里乐的更欢了。 ‘你啊,又戏弄人家了?’龙炎颇显宠溺的眼睛流泻出琥珀色的光辉,轻柔的笼罩在我身上,他的眼神在传达着这样的词句。 暗地里吐吐舌头,‘哪有啊,况且偶尔叫他降降锐气也不是坏事嘛!’眼见他好笑又好气的摇摇头,我则调皮的歪头笑了起来。 拉弓搭弦,和谈书在空中和了微风轻轻抖动,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脱离箭矢本身。 凉薄的气息靠近我,那修长的身躯将我完全的包容在怀中,着黑纱的有力胳膊与我的手臂一起并排,那大大而布有薄茧的手抓住了我的手,一股温暖而熟悉的气息缓缓透过他的身体慢慢传递到我身上,这应该就是他们说的内力了吧! 龙炎在一旁看着他们的动作,忽然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若不是自己内伤,恐怕该是自己来和她一起射箭的,琥珀色的眸紧紧的注视着,忽然间却是收紧了瞳孔。 他看到了,他的敏感,他先天强烈的感知告诉他,有一些地方是不一样的。 那包容着女子的黑衣男子,面部线条刚毅而生硬,他是习武之人,不是有力而粗莽吗?为何,那包着女子的臂膀这样的小心,这样的轻柔?为何,那一直以来都不曾有过波动的双眸,柔和了黝黑和茶色的双眸,会如此的温暖轻浅,异样的光芒在那双眼睛里闪闪烁烁,似是要冲破出来,却偏偏又被强行压制着!又为何,那张常年不曾有过喜怒哀乐的脸,会生生的多出些,轻扬了唇角抿起小小弧度的淡淡微笑?凌寒……他…… “咻——!”划破长空的一支羽箭飞离了弓弦,只有空空的“峥——!”一声还弥留在这里,弓弦在来回的震动,仿佛要不休不止一般! 可谁也不曾料到,这一箭,竟会是封沉大陆上又一个传奇! 看那羽箭以破空之势冲向对面的那个少年,仿佛锐利的箭尖就要以他的心脏为目标一样,而我们则是有些忐忑的看着箭的走向,默默注视。 “凌寒,谢谢你啊!”转头向着身后的男子轻语,冷不丁的就瞥见了龙炎的眼睛,里面有些微的受伤和怒气,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的看着,无语。 不知何时,那黑衣的男子早就退开两步以外,黑眸中杂有的茶色里满满是冰寒,没有波澜,没有感情,更加没有心绪。 正在愣神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箍紧了我的腰,力道很大,可又很轻柔,还有些颤抖,错愕的看着近在身边的龙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家伙又怎么了啊?? “啊!”婉儿急呼了一声,我听着不觉疑惑起来,更多的是震惊,何时那温婉似水的女子这般失控起来,转头看时也是提了颗心在嗓子眼上。 只见那支绑了和谈书的羽箭竟直直向莫毓之飞去,而且,好象就是向他要害之处射去的,完了,这下……凌寒的内力是不是用过头了,这样的情况,不要弄成一团糟啊!! 回头看凌寒时,那凉薄气息的男子似石头一样矗立着,刚毅线条的脸微微面下,黑眸垂了神色,看不出他的一丁点想法,这呀的,要是有意外把他跺成泥也不顶事呢!! 有些令人见鬼的事,就那样发生了,我不禁有些想扁人的冲动! 那支箭,竟然在莫毓之触手可及的地方,缓缓散了力道似羽毛一样落了下去,眼见那只从素袍宽大的袖子下伸出的手自然似风吹叶动一般的就,就接住了! 吃惊,太吃惊!对面的那个人慢慢抬了头,握着羽箭的手负下拉了下马缰,萦绕有雾气的美目淡淡的看了眼这边的城楼的一干人等,掉转马头飒然而去。 “怎么,好象……他知道我们会和谈一样?还是,我的错觉?”轻轻喃呢,我分明感到那双眼睛是盯住我的,有些慑人,有些凛冽,还有些……难以琢磨! “冰若,你说什么?”潺潺的声音杂有些磁性,自然而有些疑惑的传在耳畔,可谁也没有发现,被那黑衣凉薄气息的男子盯住的粉衣女子狠狠的打了个抖,一时间那黑眸里变的冰寒彻骨。 “啊,哦,没事没事,”耸耸肩看着身边的他,好象那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怒气,不由得心里轻松了许多,“回去吧,剩下可就留给赵将军吧,我们离宫也有些日子了,再不回去不光龙靖会疯掉,恐怕某些人也不甘寂寞了呢!”这是我早就想好的,一旦和谈书送出去就立刻离开,宫里,还真的大意不得。 “这么急?不等结果了?”龙炎想是没料到,有些惊诧的望着我,清澈明净的琥珀色眸中竟是点点的询问。 “放心吧,那样的条件,是傻子都会答应的,何况是他莫毓之呢?赵将军等就好了!”无所谓的扶了他下城楼,步子很慢也很小心,他的伤,心里还是很担心的。 “也好,回去也好!”他想了一会儿,不知是脑中闪过了什么,突然那双眼睛满满的溢了喜悦来,清浅的泛起些光辉,生生的吸引了人的思维,“赵将军,方才娘娘说的话可听到了?既如此,朕也就交托于你,另外,其他已经决定的不可擅自更改,比如说,亲送士兵的遗骨回乡,否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竟兀自多了些玩味与幽深,随意的将视线掠过一干人等,就在那一刻让他们禁不住的恶颤起来。 “臣等……明白!”有些生硬的字眼从他们的口中挤了出来,空空的留了跪地的他们,我与龙炎,凌寒,婉儿,青儿先后下了城楼。 风吹着拂了耳边的发,我们相对无言,一身青白的锦衣坦然的划过空中,风吹了他的衣摆竟是鼓荡出些傲视与威仪,而他身边的女子,低着头顺了眼眸,小心的扶着他一步的走着,好似,这样一直一直的要走下去,不停歇也不放弃。 回到暂住地,龙炎由凌寒陪了去和赵将军他们进一步洽谈,好象是龙炎要将剩下的安排尽数做好,听了青儿这么说,不禁让人心里郁闷,天知道龙炎到底是个什么人,有时候他的才赋真的让人觉得很变态,他似乎能把一切都掌控于鼓掌之中,这一切不仅是指事,物,好象人心,有是不例外的一样。 天阴那边暂时还没有动静,而我们却是决定要尽快离开了。 这原因,不止是担心宫里的事,我怕,那莫毓之会提出什么条件,毕竟以那样的内容来议和,明显是泄露了我们想要和谈的急切,若他们拿的稳缓些,恐怕就不好办了呢! 天阴 “这怎么可以?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一个着天阴盔甲的青年男子拍案而起,双眼中掩不住的怒火暴闪,他年轻的脸上稚气未脱,却也已经像是经历了些世故。 “是啊,殿下,这样的和约,分明是对我们的羞辱!”陈阁老也沉了脸色,握拳的手放在桌上,看似平静的脸上幽深老成闪烁不断,却也没有掩饰他拳头颤抖的怒火滔天。 “我也明白,想来只有翰轩帝能答应那丫头的这番话,”空山鸟语般的声音悦耳动听,好似丁冬的山泉澈流徜徉,又好象飘在茶杯中的绿竹嫩叶,清幽而唯美,“不过,我们却也没有选择,只能答应!” “这几个月来,一直不断的用兵打仗,天阴内部也是开销甚大,一来,我们无力再打持久仗,二来……”那悦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月华初显的漂亮眼睛缓缓凝聚了雾气,直到漫漫延延到了整个眼眸,“二来,天阴自父皇去世后就一直内乱不断,我若离开乾蜃都,那里指不准会乱成什么样,他的和谈书上也分析的很对,天阴打不来这场战争,输了也只能自各儿咽血吞耻。” “而且,这样的条件来和谈,的确是有利于天阴的,若贵妃无非是想告诉我,这和谈,不谈也得谈!”墨黑的长发轻柔一动,直泻下来,清瘦的身形看似孱弱,却也带出了无比的霸气威严,天成一样和了他身上的清淡气息竟是分外和谐。看的一旁的少年不由得都痴了,殿下,一直都是那么……引人! “真想看看这人,是怎样的!”低声的话语有些像是自言自语一样传来,他低垂着的神色中有些欣赏也有些好奇。 “来人,传令,告诉天宇,要和谈就派若贵妃过来当和谈使!”忽然抬了头,那美丽的眼睛里饱含有凛冽的气势,无形的就能紧控人的灵魂。 “殿下,我们去准备一下,如果顺利,想必十日后便可回去乾蜃都。”陈阁老起身叹息一声,行了礼退离,却在离开是忍不住看了看那个自己看着长大,君临天下也仍旧快乐不起来的蒙面少年。 “殿下,这就要答应?”一旁的青年有些吃惊和难以置信的睁了眼睛看他,仿佛在寻求一个否定的答案。 “恩,到此境地,是我咎由自取,明知天宇有了个奇女子却还不死心的做此决定,枉得让天阴死了不少将士男儿,此时此刻由不得我作他想,只能答应,万不可如前莽撞了。”他的话语里有些掩不住遮不去的哀絮,可这样的莫毓之,只会更加的让人害怕,试问,天阴谁人不知,他三殿下除了六皇子外真正的在乎过谁?不过是草芥一样的生命,没了毫不可惜! “博雅,去看看陈老有什么话,帮帮忙吧!”悦耳的声音里多了些命令的口吻,方才还冷汗直冒的青年霎时间像得了特赦令,脚步慌乱的赶忙闪身离去,怕是再多待会儿,怎么死的都难说! “上官冰若?倒是有趣!”玩味的语气与他那空山鸟语般动听的声音十分的不搭调,可偏偏又找不出一点点理由拆开,只能接受。 那一箭,还真是有意思! 莫毓之眼角一瞥,淡然的看了看一旁静置的那支羽箭,美目中竟无意识的多了些清浅的不符合他的光芒,好象是萦绕了雾气的温泉池,又好象是诱惑人的大朵大朵的罂粟花,明明是毒,可又无法阻止去靠近他的脚步,生生的就被那眼眸中的神光抽空了力道和抵制,根本无法真正的思考判断。 可他又怎知道,那一头的漩酃城里,已经有人收拾了行囊,预备远离这纷乱的地方,战火腾腾而又即将终止的城池,回去那个反方向的裕陵都。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7章 哭笑不得是流言 简单的将来时的东西整理了一下,龙炎花了没多久便处理了那边的事,说来那些东西可真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的,能僻则僻,就是他说与我听,也是不由得就逃远了,所以具体的事就根本不清楚了。 倒是青儿,知道的比我还多,不过也难怪了,有周易在的嘛! 可惜现在不能把她留下来了,战地留下一个女子也是委实不便,无奈之下只能让她与我们同行,周易与她话别后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反应,青儿虽是女子可也是习武之人,洒脱可是不输男儿,就是我也佩服的。 “冰若,已经天黑了,可是一定要走?”龙炎勒了马,回头问我,此刻离漩酃城已然有段距离了。 “恩,不想被追回去就要走远一点!”重重的点头,让我回去面对那个莫毓之,我宁可前面去和山贼强盗玩。 “好吧,累了就露宿荒野,反正即使有山贼也无妨,有凌寒就够了。”龙炎笑了笑,回答的很孩子气,可我只听出了里面那无可质疑的信赖。 “啊!”想到了什么叫了一声,刹那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我,“糟了,这么久了我怎么就没给我的马儿起个名字呢?”有些懊恼的抓抓头,恍若迷糊的笑笑。 “娘娘~~~!”青儿嗔怪的叫了一声,婉儿和龙炎则不可抑制的笑了起来,凌寒的身形隐在黑暗中,无法估计到他的反应,却知道那人定是见鬼似的向我翻着白眼。 “冰若,一惊一诈的可是要人的命吗?”龙炎有些责怪的话却说的底气不足,我知他定是觉得好笑又好气的。 “没有,绝对没有,我这么乖,又善解人意,怎么可能要人命呢?”无辜的眨着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们,直到他们不再忍心责难我。 “你倒是说说,这马要个什么名儿?”龙炎下了马,我们也都顺势休息了,不再赶路。 “你送我的马,毛色棕黑偏金色,却只在马蹄上多了些洁白,四蹄相比还真是匀称,好似踩了雪花一样,不如就叫踏雪吧!”拄下巴一边踱步一边说来,最后闪亮了眼睛看他们,意图得到些夸赞。 “踏雪?倒是好听,不过……”龙炎思考了一会儿,语气有些游移不定,忽而像是遮掩似的笑了起来,琥珀色眼睛在夜里闪出些光彩流澜,美矣幻矣! “不过什么?”急切的询问一句,只见他淡淡看着那马,神色却是凝注在我脸上。 “你宠坏的马,估计他人是没法子养的。”他答的有些自然,却偏偏有些不对劲,我虽然感觉到了可也无法说清楚道明白,徒然的伤脑筋可不是我的意愿,索性就不管了。“这个啊,没什么的!我喂就好!”洒然一笑,有些怨埋他的多虑。 “娘娘啊,马儿爱的比人还甚呢,真不知上一世与马结了什么样的缘分。”青儿拍拍马鬃,无奈的叹息着。 “婉儿,婉儿,”叫了她两声,那温婉的粉衣女子都没有回神,好象从来到漩酃城起她就常常这样,不知是何缘故。 “婉儿,娘娘叫你呢!”青儿奇怪的轻捣捣她,这时婉儿才反应过来。 “啊?哦,娘娘!”她睁眼看我,里面的神色镇静而温和,让人看不出一点问题。 “是不是累了,不如我们休息吧,明日再赶路好了。”拉了马便向一旁的树下走去,他们也都默许的跟了过去,一时间四下里静得只有脚步声,只有踩了枯枝的喀嚓声,静谧到了极点。 夜空寂静到了惊人的地步,可那星辰却是闪闪烁烁霎是美丽,树影班驳之下有篝火燃起,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默的添着柴,一边的四个人两两一起,低声的谈论着什么,听不真切也无法分辨分毫,似是突兀在这山林荒野之地,可又似乎有说不出的和谐。 一袭青衣的女子伴着那粉衣的女子谈笑轻语,可那听着的似乎根本无心,只是随意的浅浅应声,并不多言。 一身青白锦袍的颀长身影与那洁白的女子很近又很远的立着,女子似乎并不安静,一会儿去树边折腾,一会儿又用树枝在地上划划写写,相对无言却又默契无比,相合无间。 我没有说话,他也是,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我,目光轻柔而带出一抹浅浅的疑惑,似是在思考什么,可偏偏那琥珀色的清澈双眸又有些意念,让人无法分辨,无法解读。 “冰若,是不是担心莫毓之会以你作条件来和谈,这才急忙离开?”他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林里响起,潺潺的些微磁性平缓而温和,好似淡淡缓缓流淌的溪流,又好象默默而下的绵绵雨丝,涤荡了人心,清洗了思维。 “恩,总是不想面对那双眼睛,只会让人的心烦乱,所以索性躲了的好。”低头以树枝划着地上的枯枝败叶,在有些湿润的泥土里划着些有的没的,随意而简单。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再开口,静静的空气中隐隐传来几声夜行的鸟儿鸣叫,沙沙的叶子浮动声时断时续的传来,听的人只知自然之静,不晓黑夜之暗。 一夜过去,篝火还没有熄灭,常常会被忽视的凌寒一晚都在看着火,龙炎没有入睡,只是似玉雕一样立在树下遥望苍穹,不知在想些什么。青儿和婉儿相依而憩,而我则是龙炎刚刚放下的,想来昨夜也是窝在他怀中的,身上还残留有他身上的檀香味,暖暖的淡淡的,很舒心。 见我们都醒来了,龙炎和凌寒才拉了马儿说是赶路到前面不远的一个小镇子休息,看着身上有些皱了的衣衫,我欣然点头。 “前面是什么地方?”手握马鞭,指指即将迈出的林子前方,抬头问了龙炎。 恍若暖阳的三月微笑绽放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清澈明净似山泉的琥珀色双眸温柔的看着我,“是个小镇,来是赶路没有停留,你不知道的。”伸手理理我的头发,动作轻柔到了极点,“都乱了,你啊,也不喜欢梳个发髻,就一支簪子了事,等一下我来重新插好,免得大街上的人都奇怪。” 忍不住吐吐舌头,心里有些虚,何时我上官冰若也能得到他人如斯的关爱了?想都不敢想的事竟是发生了! “哎呀,麻烦嘛,”伸手拂去耳边痒人的头发,冲他笑了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走慢点?” “应该可以吧,龙靖好象并没有催,我们一边溜达一边回去,也好满足一下你想出来玩闹的心。”理好我的头发,他伸手划了我的鼻子,宠溺点点流泻而充盈在他眼中。 一边说笑,一边向那个小镇走,马牵了倒也乖巧,只有凌寒早已没了人影,想是已经去打点了。 城镇似乎并没有多萧条,想起这里还是天阴的地界,不由得又警惕起来。 远远就看到那黑衣的修长身影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之中,向我们而来。刚毅的脸型没有丝毫的表情,平静的好似镜子,黑色的双眸流露出习武之人特有的精芒,分外的耀眼而自然,和他刚刚好的和谐。 “公子,已经安排好了。”他到龙炎身边时一点点声音都没有,连身侧拂出的风都是安静而轻微的。 “走吧!”龙炎拉了我的手先行离开,婉儿和青儿去安排马儿,凌寒同我们一道向他预备好的客栈走去。 这是一家不太大的酒楼,一层是供人饮食的,二层则是居住的,老板和店小二都很和善,服务热情周到,即使是小地方,客源也还是不少。 “几位,可是先用些东西?定是很饿了吧!”约么十几岁的店小二引我们进去,到了一个靠窗的地方停了下来,笑容诚挚的请我们落座。 “几位,请稍等一下,即可便好!”他行了个礼,很恭敬的退离,在半路又去了另一个桌上,同对待我们的态度一样,尊敬却是不卑不亢。 这里人很多,各种各样的人在一个厅里吃吃喝喝,有那剑的,也有拿扇的,看来人还是很杂,龙炎看我目不转睛的打量那些坐着的人,眨了眨清澈琉璃似的眼睛淡淡一笑。“冰若,这里的人多半是过路的,虽是在天阴境内也不必过分紧张,毕竟已经议和了。”他的声音透过空气缓缓落入我耳中,却是听的我心下一紧。 “你又猜到我的想法了,”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这里的人,是不是要去前线的?”疑惑的复又看向那些人,这时小二奉上了茶水。 龙炎斟茶给我,笑着道,“恩,这些人听说天阴为天宇所击败都是要回去支援的,又想上阵杀敌的,也有想以谋略挽救天阴战局的,早先已经有人来上报过了,我见没有什么就无多加在意。” “是吗?这天阴还真是幸运了,这样多的爱国人士为国奔走,那莫毓之,可不得了啊!”举了被子抿了口茶水,轻润肺腑的温凉顿时顺了胸腔传递到腹内,备感欣悦。 “恩,”他摇了头,“可不是的,他们都是为了那个你说的信仰而来的,天阴的百姓只信奉一样呢,当然也只肯为了一样而如此不顾惜自己。”听了他的否决和解释,我才幡然明白,那个我所不认同的信仰,也就是什么伊奈斯,才是这些人前仆后继的原因。 上菜还有些时候,而我却竖起耳朵听起了这些人的谈论,好奇的不是那又粗又杂的嗓音,而是他们谈论的内容,真正的让我听到一些百姓对那个女神的评价。 “最新前线的消息,说是已经由天宇提出议和了呢!” “是吗,三殿下可答应了?听说他们的条件很有屈辱性,三殿下那样的人,怕是不会答应的吧!” “就是说啊,天宇的确有些嚣张了呢!花了不到半月时间收回我们所占的地方,又将战线拉入我国境内,此刻竟是以那些被他们占去的天阴领土来议和的,分明是对我们的侮辱,伊奈斯的子民怎么能够答应呢?” “话也不能这样讲,你们也是在外地的,这会子往漩酃赶,可有人阻拦?就是遇上天宇的士兵和将领他们也是放行的,何曾阻拦过?” “是啊,这一点可是封沉大陆战火纷飞至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哪有不在战争期间阻断交通的?如果对方来了援兵,可不是自找麻烦?” “听说啊,这是天宇的若贵妃下的命令,天宇的将领反对的很厉害,可那女子却还是力排众意这样做呢!”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关于那若贵妃的事啊,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当上天宇的贵妃,还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名震封沉大陆?”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名震封沉?是不是有些过头了啊,端了茶自然的抿着,耳朵却早已伸了过去。 “听说过,天宇那边的百姓说,那一天是初夏时节的皇宫,翰轩帝正在御花园散步,突然见一紫衣女子从天边踏了似水浪一样的云彩而来,浅笑着就落到了地上,正因为如此,那个女子才被封了贵妃,本来还是要立为皇后的,可惜那女子不依,所以……” “扑哧——!”茶水呛了个满怀,我的眉头皱了个紧,什么跟什么啊!“咳……咳!”抱头惨叫一声,“不会吧!就这么传说的?那我是妖怪啊,还是神仙?” 龙炎好笑的示意我继续听,一边擦了面前的茶渍,无奈的抚着我的头。 “踏浪而来?浅笑而落?你们记不记得……” “在滔滔长河中踏浪而来,在灼灼烈日下浅笑世间,在天明破晓时分刻下永恒的印记!” “对,就是那个,所以,现在天阴的百姓都说,在战场上顾惜我们天阴士兵性命的若贵妃,就是女神伊奈斯的后人,是来解救封沉大陆的。” “真的?我也听说了很多若贵妃在战场上的事,也许她就是封沉大陆的契机!” 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龙炎,又看向凌寒,以期望得到个不一样的答案,可惜,他们两个,一个微笑如春风,一个平静似死水,根本就靠不住嘛! “太离谱了吧,我记得我是从树上掉下来的啊,而且,什么踩云而来,什么浅笑而落,根本就是瞎扯,再说,那个伊奈斯又是什么啊,一个神殿的神像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悲哀的惨叫,龙炎将方才端上来的饭菜夹了放在我面前,可纵使美食当前却是让人毫无胃口。 “若不是有这样的传言,我们当日进驻漩酃城就没那么容易了呢,冰若你可是功臣!”他拉拉我,试图让我振作一下,一边鼓励似的笑着劝慰。 原来有关系的不是我与伊奈斯,而是那个神殿里冰冷的雕像和那些传言,虽然说我的来历的确有些蹊跷,可这些人也没必要编成这样吧,天知道究竟是人神化了神仙,还是神仙被人神化了,唉,看来人还是低调些的好! “你们说,为什么当初伊奈斯后人的若贵妃不是掉到天阴呢?” “也许是伊奈斯女神谕旨到我们两国会开战吧,特意来解救我们的子民,看起来三殿下可能就是天阴由伊奈斯指定的领导者,否则,又为何这样帮他?” “是啊,尽管三殿下果决狠辣,可近些年他也将天阴治理的很好,想来女神该是承认了的。” 大家都在边说边吃,老板似乎也不恼,并不催促他们尽快吃完走人,心里不觉对这个老板有些欣赏起来,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银甲在日光下放出绚目的光彩,他握刀的手有力而孔武,立在门口将影子投在地上,顿时,所有人都看向了门口的那人,他似乎置若罔闻一样,扫视一眼,径直向我们而来。 是禁林十二鹰,这个时候他们怎么会出现呢? 一时间,大厅里寂静无比,片刻后,窃窃私语不绝于耳,我真想找个地缝塞进去,那些人的眼神明显的已经明朗起来了。 “是禁林十二鹰啊!” “那可是翰轩帝的随身护卫,难道……” 哗啦啦,所有人都离桌跪在了我们面前,口中震耳似的呼道,“伊奈斯女神万岁!您的子民为您祈福!”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呐喊声只见大不见小,我们顿时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8章 清风吹尘尘已落 这样的状况,怎么处理?我拧紧了眉头不停的思索,而龙炎的眼睛也是一瞬间幽深起来,那个禁林十二鹰更是屏气敛声的站在一旁,不敢说一个字,凌寒的手自然的早就抚上了莫哭,仿佛随时那有些锈迹斑斑的剑就要闪现出青绿的光芒,晃亮每个人的眼睛。 就在这时,门口又出现了一个人,一袭粉色的纱裙,飘曳在微风中,分外的自然宁泊。 “你们在干什么?”她愣了一下,顿时那张温婉似春风的容颜上多了些怒气,快步走到我身边,拦在面前将众人的叩拜挡了去,“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欺负我家小姐,看我家小姐脸色这样的苍白,若是吓坏了,你们可能赔起?” “一个银甲人就让你们错当我家小姐是伊奈斯女神,不是亵渎了我们天阴的神圣信仰?若三殿下知道自己的子民不为前线而劳苦忧心却在这里不可理喻的将女神亵渎,还欺负一个女子该是多么的寒心?” 所有叩拜的人都愣神的看着这个满脸怒气与恨铁不成钢的女子,彼此望望不知该如何反应。 “且不说伊奈斯女神会怎样的看待这些她所保护的子民,就是我家小姐都小瞧了你们!女神该是何等的神圣无比,岂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更何况,你们如此多的人向一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叩拜,可不是唐突的折煞了我家小姐?” 婉儿的话有力而铿锵,字字像是痛心疾首一般。众人的神情已经有些不太正常了。 “这位银甲人确是天宇翰轩帝的禁林十二鹰,我家小姐祖上也是天宇的子民,后来因为经商和家业等原因便侨居到了天阴,接受伊奈斯女神的守护,近来两国开战也算是得一机缘,让我家小姐见见这多年不曾相来往的远方堂兄,你们,可你们竟然……” “白白的浪费了这样的良机不说,却是让我家小姐情何以堪?”婉儿说得动情,扯了帕子掩面而泣。 呜咽的声音从帕子后传来,“现在两国的战事还没有了结,你们又这样一闹,恐怕翰轩帝虽然远在漩酃也会有所耳闻,这让我家小姐怎么对得起堂兄一家?若是被满门抄斩,我们又该找谁诉苦申冤?” 众人脸色骤变,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纵使翰轩帝大量不计较此事,可依他对若贵妃的宠爱又怎会允许他人弄错这样的事?若贵妃在天宇的地位如今已经是相当特殊了,不论百姓还是朝臣都是至死维护的,现而今……错将他人当作若贵妃,且不说这家人会有怎样的下场,就是天阴也难说了! 想那渊都城一役,那样令封沉大陆视为不破之城的地方也被一夜之间攻打下来,而且不损伤双方一兵一卒,可见天宇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可怕!若翰轩帝一个不高兴再卷土重来,天阴岂不是要……亡了? 众人面色刷白,皆恐慌而不安的起身,一个跟一个急切的道歉忏悔,婉儿仍旧是一脸的哀色,仿佛即刻我们“一家”便会血溅刑场,身首异处。 龙炎有些默然的坐着,凌寒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却一直定定的盯着婉儿。 我起身脚步慌乱的拉了龙炎就走,凌寒紧跟在后,银甲人也快步跟来。只有婉儿仍旧有些恼怒的面对众人。 “不是没事了吗?”随后而来的青儿也看到了那一幕,有些惊呆了的她压跟就没进去,看我们出来便紧忙跟了来。 “没那么简单,那些人也是有些头脑的,其中不乏明朗聪颖之士,想想就会明白,若一个侍女都如此的侃侃而谈,那么这样的人家又岂是寻常人家?微微一想也就明白真假了。”我眉头紧锁,脚步又快了很多。 银甲人已经随青儿去牵马了,随后就会回来。婉儿,她今天可真是救了我的! “不用太急,毕竟婉儿分析的有道理,现在战事还没有结果,这里仍旧是天宇的势力范围。”龙炎不由得握紧了些我的手,安慰的说着。 “马上,我们尽快赶回天宇境内,一旦议和成功,势必天宇的将士就要退回天宇,这里毕竟是别国的土地,没有万全,从来我都不会轻易冒险!”回话时语气沉静而坚决,他们似乎都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可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我们很快就出了那个镇子,来到树林后才稍事休息,等待他们三个追来,至于禁林十二鹰为什么会来这里找我们,一会儿也就知道了。 “龙炎,是不是我在你们这个时代是很特别的?”轻声开口问他,咖啡色的眼睛里宁静一片,没有人能够读出里面的任何情绪。 “想来也是,始终我身上的时间流向是不一样的,受到他人的另眼相看也就不奇怪了。”没有等他回答,自言自语起来。 “冰若,我一直很奇怪。”听他一语,似是未完却又停住了,不禁抬头看他,询问的向他眨眼。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身上始终都看不到那种我们身上都有的气息,而且,时不时你会露出那种天成的贵傲之气,就好像生在帝王之家一样,根本不懂得向他人低头,无论对方是谁!”潺潺的声音里疑惑满满,我听了倒是细细思索起来。 好久,突然的笑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里写满了些舒心,“原来是这样啊,”低低一叹,就是凌寒也看向了我,“你看过我那个时代的书了,应该知道我们都是用民主制的吧!” “嗯,可是,没有什么关系吧!”龙炎睁着清澈似甘泉的双眸,轻浅的光辉淡淡笼罩在他的眼睛里,分外的美丽无邪。 “不是的,可能因为是这样,那个世界每个人一出生就是彼此平等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的区别,只有步入社会和生活,才会改变这种天生的认识。而我,十九岁的年纪,也不过是个学生,尚没有进入社会进行大浪淘沙的残酷,又不曾经历过什么历练,如何又能明白世事?”将自己方才想到的解释给他听,看着他有些渐渐明朗的神情,才微微放了心。 “所以,像我这样的,从小接受民主教育熏陶,根本不存在什么等级观念,自然也就天成的一抹无法抹除的傲气,何况我还是读书人,也就免不了的清高了嘛,原来就是这个原因啊,那是不是就不用奇怪他们对我的态度了?” “听你所言,倒也是那么回事,一个人一生的培养的确可以无形的熏陶出人的气质,无论是有意无意,总归也是明白了,本来还一直奇怪呢,现在倒觉得没什么了。”他洒然一笑,心结释去显得有些轻松起来。 凌寒听得稀里糊涂,一点也不明白,可有一点他是清楚了,冰若身上那种时不时露出来的气质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娘娘,怎么样?没事吧!”婉儿的身影随了踏雪的跃动而起落不停,不肖片刻,踏雪已经载了她到我面前,看那粉衣女子额上紧张的汗珠,不由得有些愧疚起来。 “没事的,婉儿,谢谢你!”我抚着马儿,它乖巧的低了头,不闹也不躲。 婉儿愣住了,何时,曾被人这样平等的对待过?心里竟在那一刻生出些感动来。 “嗯。”婉儿摇头笑了起来,那双一直温婉却空洞的眼睛里竟是有些泪花来,看得我心里更是一痛。“没什么的,保护娘娘可不是我们的责任吗?何况,又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傻丫头,说什么呢!”伸手自然的拍了她的头,婉儿闪身一躲,我们都笑了起来。那时的我却并没有看到龙炎和凌寒眼中的质疑和疑惑,以及那凉薄气息里的杀气点点,或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残忍,分明是早能预见的事,却因为自身的迟钝,生生的就接受了世事的指控和玩弄,不能自己! “娘娘,”青儿的呼唤传来,回头时就见那青衣的女子和银甲人骑了马向这边赶来。 “娘娘,那些人都很着急的去什么伊奈斯神殿了,说是去忏悔要女神原谅他们呢!”青儿下了马就笑着冲了过来,我有时也在想,为什么这青儿在宫里宫外是两个模样呢?难不成是周易教的?“是吗?”淡淡一笑,并不对此抱任何的看法,转身时银甲人正在附耳对龙炎说着什么,龙炎的脸色里很奇怪,三分的无谓,两分的欣悦,五分的却是古怪。 “怎么了?出事了?”开口问时已经到了他身边,银甲人也恭身退到了两步之外,青儿和婉儿清点着马上的东西,好似在检查是不是少了什么,凌寒则是修长的立在一旁,好像在与空气做着竞比,看谁更加像空气。 “还真被你猜中了,莫毓之很爽快的答应议和,但条件是要你去亲自和谈。”他笑得有些恍然,看得让人心里杂乱如麻,根本读不懂他的笑意。 “唉,天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这样的条件分明是有些‘请君入瓮’的感觉,别说我不愿意去,就是愿意去,一个平平常常的小女子,哪能受的住他那目光!”想起这些日子用望远镜看的那双眼睛,不由得又是一个冷颤,那样的目光,罂粟一般,让人不自觉的就陷进去了,我可不想那么被动。 “不过,听说你已经离开了,那边就决定由只好让赵将军去议和了,毕竟他的地位是那边所有人里最高的。”龙炎听了我的话,那双眼睛里方才凝聚的繁复竟然一点一点的在消散,变的清澈如泉,甘冽似酒,明恍如阳。 “这样啊,但愿莫毓之狠一点,也好省了我们的麻烦,那个赵将军,我可真是见识了。”用手比了个杀的姿势,没好气的眨眨眼,“前段日子,我虽然没有太过问行军布阵的事,可也是看了你们的战场的,那赵将军可真叫个残忍了。即使是战场,比的便是谁更狠,可他杀敌的手法也是狠过头了,看得人胆寒。每次一轮进攻下来,再的不说,光是他身上洗下的别人的血,就不知道要多少公升了呢!” 话说间我们都执了缰绳预备启程,大家心照不宣的都觉得应该尽快离开天阴境内,所以,即使是镇定似万年老松树的凌寒也都有些不安起来,想是很担心龙炎的安全了。 “你回去吧,等到拿到议和书,禁林十二鹰不用受他人节制,即刻将盟约送至裕陵都,贻误者,杀无赦!”龙炎上马时向那个银甲人吩咐,凛冽的语气听的一旁的婉儿和青儿都是凝了神色来静静的注目着这个少年帝王。 “是,臣遵旨!”马蹄飞扬了地上的尘土,没有人知道这匆匆的马儿正是带了一介天子的命令向漩酃奔去,而这一去,带去的又将会是什么呢?家国,天下,性命,还是权力?该抛弃谁又该守护谁,该摒弃什么又该挽留什么,人之一生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而拼搏呢? 天阴 “报——!”一个天阴士兵不顾头上的汗水下落不止,狂奔向那最大的军帐处,心却是跳动不停,不是因为跑急了,而是,那个军帐中有天阴最为神话的殿下,最受人敬仰和忌惮的少年。 “什么人!”守着军帐的士兵冷声喝住来人,长戟已然抵到了他的脖颈。 吓的那士兵连忙跪倒在地,也不顾膝上传来的痛楚究竟有怎样的难捱。 “进来吧!可是有消息了?”空山鸟语一样的悦耳之音,杂有些清润和淡到不易察觉的喜悦。 长戟收起时那跪地的士兵没有任何人搀扶的踉跄起身,脚步打颤的才进了军帐。 “启禀殿下,天宇那边说,若贵妃已经和翰轩帝先行离开漩酃城了,就是和谈书被送来的那天。”没有抬头,不是不能,不是不敢,而是没有那个自信,前段日子就因为一个士兵进来汇报消息时,抬头看殿下看得痴了而忘记了立刻汇报被杀,从那日起,纵使殿下蒙面示人也没有人敢擅自盯着殿下看。 “这样啊!”明显的,那悦耳动听的声音里瞬间凝结了冰寒,仿佛即使是七月的伏天也让人不由得冷到无法呼吸,“下去吧,告诉陈阁老,准备议和,让天宇派赵将军来吧!” “是!”没有多余的话,也不敢抬头临了望望,退着又从帐门口退了出去。 “走了啊,不愧是你呢,上官冰若,竟然连我的想法也猜的到,真是个奇女子,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蒙面的少年淡然的瞥了眼身后的军事地图,萦绕有雾气的妖娆双眸中霎时多了些可惜,可谁人又能看到,那漂亮到不似人间之物的眼睛里又是饱含了多少孤狠,多少凛冽,多少犀利,多少慑人与无形! “这下怎么办呢?想见一见都不行,上官冰若,你是在试探我吗?试探天阴的三殿下?”幽幽的话语里危险尽含,明明是动听的声音,可却让听者狠狠的害怕,恐惧,仿佛那是像阳光一样的毒芒,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分毫,生生的就能将人的灵魂撕裂,将人的身心禁锢,不能也不敢逃脱出去。 “来人,叫博雅和博恒过来,启程回乾蜃都!”少年轻敛衣摆,抚去了衣摆上的褶皱,轻浅的气质柔和了他身上天成的倨傲高贵,分外的和谐,却又显得很不相称。 军帐里安静异常,一张大大的军事地图被吹进来的风弄的起落不定,少年望着地图不发一眼,清瘦的身形孤单而寂寥,好似刻进了万古的沧桑和寂寞,无人能及的独自痛苦着,等待着。 那蒙面的锦缎和他的墨黑长发一样飘扬无羁,划破了空中的和谐,跳动出无声的音符旋律,隐约在那飞起的锦缎间隙可以偷瞥见他冰玉一般的肌肤,可仍旧是无法看到这个美目似尤物的少年究竟有着怎么样的容貌。 好久,久到天地都累了倦了,疲到不再愿意为人间带了些许柔和的光明,久到夜幕降临,久到星辰漫天,久到月色轻笼,久到他都忘记了自己又站立了多久,大帐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少年警觉的回头,墨黑似锦缎的长发划过一个弧度,映衬了那双凝聚了妖娆雾气的双眸凛冽而犀利的注视着帐门口。 “博雅参见殿下!”一身铠甲的将领单膝跪拜,诚挚的向这个主子行礼,“启禀殿下,天宇派人急忙的送来这个请柬,请殿下过目!”少年接过年轻将领手上的请柬,摆摆手让他起身,将领这才中规中矩的起身站到一边。 细滑如冰玉的仿佛能看清血液流动的手自然天成的翻开请柬,美目淡然一扫,随意的将其抛了出去,如枯叶一般的请柬可怜兮兮的飘飞一阵落在了军帐中的泥土里,只那一刹那就沾染了泥尘,不再拥有价值,使命也就在那一刻完成了。 “议和的事如何了?陈阁老那边怎么样?”少年伸手拂过长发,墨黑的发丝在他手指间流逝,又顺滑的落回到他身后。 “启禀殿下,议和已经谈妥,明日便可签订盟约。”博雅恭敬的拱手回答,一边小心的观察着少年的表情。那若贵妃离开的事他们也都听说了,大家都猜测,殿下是想借和谈之际,引来若贵妃将其除掉,可陈阁老却说,殿下只是好奇,如今人也没请来,不知殿下心中会作何打算。 “又是一个传奇呢,一夜渊都城,一箭漩酃城,而今,却是潭郅之盟,封沉的硝烟指不准就要彻底开始了,究竟谁又是枭雄,谁又是败军之将,龙炎,朗氏家族,莫家天下,谁又能最终主宰?上官冰若,你可是个打破涟漪的石子,只怕,还是个不好控制的主儿!”听着那空山鸟语的声音缓缓吐息,清润的嗓音有些轻微,就是他在旁边也得费些力气才能判断出他说的是什么,可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天宇永基二年十二月中旬,宇阴两国在漩酃城议和,签订盟约。 天宇以数日内攻下的天阴领土作为议和筹码,并保证于今后六年内保持两国友好往来,结成兄弟之交。 天阴三殿下莫毓之在和谈当天夜里返回天阴乾蜃都,由陈阁老充当和谈使。 封沉1804年,注定是一个传奇颇多的年份。 天宇凭借若贵妃的才智仅在两个月内结束此次宇阴之战,并为天宇赢得丰厚的气势与尊严。 一时间,众说纷纭,道那若贵妃便是伊奈斯后人,拥有女神的智慧和神力,这才能在不耗费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于一夜之间进驻渊都城,并以一支羽箭将和谈书送至莫毓之面前…… 天宇的子民更是在水患之后对这位贵妃娘娘感恩待德到遇之必叩拜的地步。 封沉1804年十二月二十日,宇阴两国签订友好六年的兄弟之约,是为潭郅之盟! 至此,封沉硝烟湮灭,又恢复了从前的和平,只是分裂割据的形势仍旧分明…… 而远在天臧的众人,也和其他小国开始关注起这个闻名封沉的女子,所有的统治者都有着相同的想法,此女,若不能劫来为己所用,必要将其挫骨扬灰,除之后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言得之!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29章 恰遇盗徒造浮屠 一连几日我们都在没命的赶路,累了也只是稍微休息一下,就是吃的的东西也是婉儿和青儿去操办的,我们一行四人,凌寒自是不会离开龙炎的,而龙炎又不会放我离开,自然跑腿的事就只剩下两个丫头了,她们去买东西时也会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虽是一直在走山道荒野之路,可未免听了那些消息还是心惊不已。 龙炎倒是并不在意,说是一旦回到天宇,自然就没什么麻烦了,不过,我却仍旧是很担忧。 “娘娘,前面就是天宇境内了,来时我们是到渊都城的,今次却要绕过去,再取道阳原,回去裕陵都。”婉儿抱了些吃的下马,青儿则去找水了,说是荒野,可也幽静异常,天阴治下强盗倒是很少,我们一路来都没碰到多少,所以也就放心让她一介女子去找水了,况且青儿还会武功。 “呼~~总算能松口气了!”不由得放了些心,脑海里却在回味最近的传言。 “冰若,等到了天宇就没事了,纵使他们有那样的想法,也未必就能在天宇境内得手,况且又没有人知道你便是上官冰若!”他将食物递给我,笑着说道。 触到那好似三月春风一样的笑容,心里淡淡泛起些轻松和愉悦来,“性命而已,我才不在乎的,倒是麻烦让人不堪忍受!”平常的玩笑语气,竟在那一瞬间引得他们全都看起我来,就是一旁凉薄气息的男子也眼中含惊的看了过来。 “这样的反应,倒是异常。”不置可否的笑笑,接过食物貌似没事的啃了起来,“人之一生匆匆几十年,谁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我上官冰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是否存在。” “命而已,重与不重的,自己最清楚。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不用承受痛苦,不用感念人性的残酷,多好!”一边吃一边静述,那语气竟是让我都诧异的平静轻缓,分外的自然浅薄。 “冰若……究竟为什么要……”龙炎有些哀伤的眼睛注视着我,婉儿则是挂了温和却虚假的笑容去一边了,凌寒也状似无谓的立在一棵树下,低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刚毅线条的脸平静的就似死水一样,黑茶色的眼睛里有些冷,有些静到可怕的地步。 “抱这样的看法?其实也没什么啊,这本来就是事实嘛!”将手中的一个鸡腿递给他,笑了,暖到朝阳一样的笑了。 “……”他没有再说话,可我知道,疑问,始终都是在那颗玲珑心里的。 这个大千世界是那样的纷繁美好,可是罪恶,痛苦,折磨还是掩藏在那些美好背后,有的人,生在阳光下,却是活在黑暗里,自救,还是等人来救?问自己也问别人,问苍天也问神明,可是,终究还是选择自救的,因为,没有什么是这个世界上能够靠的住的,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人和狗屁不通的神明上天身上,还不如靠自己努力。 没有谁能够一直幸福,没有什么能够一尘不变,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天道规律,人,要活着就靠自己,可是对有的人而言,活着都是一种奢望,所以,死,也是一条出路。 若没有自己,那一个人的至亲之人是不是可以轻松一点?若没有自己,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是不是就会幸福?若没有自己,自己最重要的人是不是不用在忍受辛劳的折磨,自由的飞翔? 一遍遍的反问这些话,我在反问自己,也在替世人反问,幸福,是给自己最想守护的人的,也是给自己最想保护,最重要的人的,这才是真正的在意他,那么,带给他痛苦的自己消失了,那个人,是不是就能幸福的活下去?不用再忍受因为自己的存在而强加于身的痛苦? 所以,我看轻性命,没有我,母亲她,或许可以更加的快乐,更加的自由,更加的活出色彩,也不必忍受那诸多的委屈和痛苦。 “好了,休息好了便启程吧,说实话,有凌寒在其实也没什么必要疯了一般赶路,可毕竟我们这里还有位帝王,马虎不得的。”喝了青儿带来的水,触到众人缄口不言的模样,也是心知那些话的作用的,但事实便是事实,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青儿见众人的神情奇怪,我又淡淡的噙着笑意,看来无喜无悲,也不敢问什么,只在一旁暗自猜测。 “扬尘山野,策马而行,畅游天际,是为御风!”银铃似的话语从那飞奔的白色马蹄中传来,一行四骑,前后不一向着天宇的领土驰去,仿佛是久在外的游子,马上就要被祖国的疆土所包容,所囊括。 龙炎一直想着她的话,可始终还是没有头绪的,冰若并不曾详细说过她自己的事,而他对她的了解也仅止于,冰若幼年丧父,一直与母亲相依而生,至于她的有些心思,却是从来没有听到过。不过,或许有个办法是行的通的…… 又是策马狂奔几日,算算我好像每天只睡了几个小时,很可怜的数字,我打定了主意,等到了阳原,一定要好好补补。 “等等,有人声!”凌寒警觉的挡在了我们前面,青儿也是拨剑出鞘细细的感知起来,龙炎一个跃身到了踏雪背上,将我揽入怀中,右手自然的抚到恨雪柄上,而我则呆呆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脑中闪过的是他方才的动作,简直就是一气呵成,浑然天成。 “是过路的,没事!”凌寒周身的杀气瞬间退去,双眸又变的好像死水起来,龙炎也放开了我,温柔的理好被他弄乱的头发,才笑着离去。 “走吧!”青儿收剑回鞘,和婉儿同乘一骑,继续赶路,凌寒也是自然的上马预备走人。 “我去看看啊,指不准是什么好玩的!”心里憋得发慌,乘机策马向前去了,后面就听到龙炎气急败坏的呼唤声,心里不禁偷笑。 一行人,扛刀的扛刀,拉马的拉马,衣衫褴褛,破败不堪,可是个个都是英武有力的大汉,为首的貌似还是个独眼龙,脸上斜三横四的几道疤,看着挺狰狞的。 他们似乎还带了很多贵重的东西,有一辆车周围有很多人保护,我看着觉得很好笑,这些人啊,铁定是没智商的,要知道宝贝应该是越低调越保险,他们倒好,直接明明白白的告诉人家,这里有财宝,是刚得的!如此情况,那么这些人定是强盗无疑了。 不过,那个人是干什么的?怎么不象是一伙的? 一个着儒衫的青年男子被绑了手脚,他面色温和良善,除了有些惊愕的泛了惨白,余下的气息里竟是天成的儒雅,可那儒雅又不同与龙靖给人的感觉,倒更像是书熏陶出来的,抹杀不了的感觉。不过又不迂腐,倒是个让人忍不住回望的人了。 “你,回去后给我写信,那个村子里有个女人,你给我写信说些情话,指不准她就肯嫁给我当压寨夫人了呢!喂,听见嘛,说你呢!”为首的刀疤脸提了刀直指那青年男子的脸,因了他的话,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恐怕听在那人耳中,却是嘲笑来的。 原来,那个儒衫男子是个读书人,怪不得眼眸里是满满的清朗余晖,分明的还饱含了些经天纬地之才的韬略,腹内也该是个有乾坤的人了。 “你,休想!”掷地有声的傲骨,丝毫不曾屈服,扬眉直视,可眼中又无怒气,只有些淡然,多的却是歉疚,看得人心里更加疑惑不解。“对不起,子涯……”他的话语很轻,我根本没有听清楚。 还想努力听听,嫌恶的声音生生割断了我的探询,“混蛋,想找死吗?”提声大了嗓门质问,刀,顷刻就朝那青年挥去。 情急之下,我随手拉弓就拔了腿边箭袋里的一支箭,“咻——!”划空射出,向那提刀的粗壮手臂飞去。一个眨眼,鲜红就打湿了青年男子的儒衫,映照着阳光树影,开出朵朵绚烂及至的红花。 “什么人!”那人中箭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呻叫出声,看来也是条硬汉了。 “是个女的,老大!”眼尖的已经看到了踏雪背上的我,一袭浅蓝色的水湖羽衫,长发以一支簪子束起,清明的眼睛里流澈着咖啡色的光芒,似笑非笑的打量着马下的一行众人。 “那位公子,可好?”透过这人群,只关心那个人的情况,所有强盗的眼睛里都多了些渴求,占有,以及猥亵。 “姑娘,赶紧策马离开吧,我……”他的声音又淹没在强盗的叫嚣声中,不由得让人蹙眉扫视这些人一周。 “老大,她长的还真不赖,不如……” “老大,这丫头有些奇怪,不可大意!” 此起彼伏的声音不停的说着,吵的我都头疼,想必那个刀疤人也是会忍不住的吧! “住口!”一声暴喝,一时间鸦雀无声起来,“嘿嘿,这位姑娘和这书呆子是什么关系啊?”他讨好似的上前说话,我也有意与他周旋一下,毕竟凭我一人是绝对不可能对付这么多人的,拖延时间等凌寒和龙炎来解决,自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啊,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无害的笑笑同他交谈,“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不好视而不见呐,何况……人家还能帮你写信呢!” “公子,可能听到我说话?”抬头望向那边,大声了些询问那人的情况。 “可以的,姑娘……”后面的话又被人打断了,我心里徒然的有些恼火起来,却也只能隐忍不发。 “姑娘,什么浮屠,什么胜造,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刀疤人有些疑惑的想着我的词,很是犯难。 “吓~~”状似吃惊的睁大了眼睛,“你不知道?那可是深山里的良药,能治百病呢!”胡扯一通,心里早已笑得止不住了。 见他们困惑的模样,我下了马,众人也都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自然也就让开了道。 很容易就到了那个男子身边,还好,他看来只是虚弱些,并无大碍,也没有受伤,比之一般的读书人而言,他的胆色倒是让人佩服。 他冲我感激的笑笑,既而又很担忧的看着那些强盗,心知他在担心脱身之法,却也但笑不语,只慢慢给他解了绳子。 “小心点,不要离我太远!”轻声对他吩咐,他点头会意,我才放心的站起身。 “这位,咳,公子,这追求女孩子呢是要实际行动的,而且脸皮也要够厚,找人代笔可不是诚实哦,女孩子是不喜欢的。”摆摆手轻声说他,那强盗呆立着听,却是没有什么反应。 有人从人群里挤出来附耳向他说了什么,那呀的顷刻间就变了脸。 “臭丫头,敢耍我!来啊,兄弟们,抓住她,回去了给我们兄弟一起分享!”他面露凶狠的下了命令,众人有些迷惑,却也是一会儿工夫就反应过来,向我和那青年围了过来。 举弓拉弦,搭箭瞄准,“凌寒,你再不来我就死了!”大吼一声也不见又恐慌之色,看得那青年一阵错愕和惊异,这女子,竟是一点也不怕吗?那唇边的笑容淡淡的,仿佛面前的只是蝼蚁,根本不足为道。 箭还没有离弦,一道青色的光芒自强盗身后亮起,不过一吸之间,十个左右的人都是一剑封喉,甚至连认清下剑之人的时间都没有,就那样陨落了生命的残辉,点点熄灭。 黑纱的修长身影仿佛兀立的青松,自那山林中款款而来,好似天边来的苍鹰,俯瞰却并不急切。黑发扬起时,那黑茶色的眸平静一片,没有任何感情,可就是让人感到了那眼睛里修罗一样的杀气,不轻却也不重。 “公子担心了!”淡淡的开口,那声音里平澜无波,谈不上什么喜怒哀乐。 “我错了嘛,先解决问题喽,我又没事啦!”讨好似的看看他,隐约里瞥见一棵树后那抹月白的身影晃了过来。 “凌寒,没有的事,我何时担心了!”潺潺的声音杂有些磁性,话是传过来了,不过我却听出来了,龙炎在生气,而且很生气!可是,为什么呢?我救了个人而已,自己又没有因为擅自离开而受伤,他怎么生气啊! 凌寒好像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既而黑色的身影在这树林里跃动不停,青芒闪现过左边,右边,前面,后面,等到再次看清时,所有的强盗已经是一个不留,刀刀致命封喉,不曾留有喘息的时机,而那个一直在我身边的青年男子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但也不过片刻的惊诧,就又变的极其淡然无谓起来。而我心里,却惊讶不已,他为何看到此情此景竟是分毫的在意都没有。 “唉,在天宇杀人不犯法吗?”看那显现出来的月白身影,我开口问他。 琥珀色的眸中轻悠悠的一片淡漠,幽深森森的包含在那眼睛里,瞳眸中印出的是我似笑非笑的面容,可仍旧换不回他的清澈明净。 “犯法,”龙炎拂了衣摆,青儿和婉儿才从林子里出来,他们牵了马,有些吃力,显然那马并不服管教。 “为什么,凌寒杀人了,不见你有什么想法呢?”微眯了眼睛问他,龙炎的目光无意的扫过那个青年男子,两人的目光相对好久,一个泛出琥珀色的神光点点,却是幽深而淡漠,一个黝黑似琉璃,却是儒雅有礼,极有分寸的笑意浅浅的含在唇边。 “谢公子与小姐相救之恩,如不嫌弃可到我家中坐坐,就在离此不远的竹林里,很好走的。”青年一脸和善的拱手行礼,虽只是这个简单的动作,我却看出了其中的修养和素质,不觉对此人的好奇又增加几分。 “好。”这回我倒没开口,龙炎率先回答了他的邀请,笑着过去拉了龙炎的袖子,牵马同行,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自然而然的就顺从了,虽然我怎么看他,都觉得不太对劲。 山林里的尸体怎么办呢?那些财物又怎么办呢?这个问题嘛,就看青儿和婉儿要如何处理了,凌寒说,她们都很聪明,应该不成问题。 结果没想到的是,最后是由婉儿解决的,她好像去找了官府,财物都由官府去寻找失主,而尸体嘛,自然就处理了。 待到青儿半路跟来时我才知道,这里已然是阳原的地界了。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0章 红蕖幽竹恨弥留 牵了马随那书生走了一段,果然进了一片竹林。 清新的气息仿佛是天地间最干净最纯洁的圣土,分外的引人入胜。一幕幕青翠掩掩映映的没入眼中,青色的,翠绿的,油绿的……各种各样的色泽就那样天成的静静伫立在飘散着亲切泥土味的土地上,生长着,勃发着,欣悦着,超脱着。 阳光隔了竹枝和碧叶丝丝缕缕的透漏下来,透在地上显现出一点一斑的光亮,就是看人,也是身上布满了参差落错的阳光树影,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淡淡的笼罩在人的心头身边,萦绕不散。 时而拐个弯,时而又有一段小石子路,就好似误入了什么圣地,令人心生飘飘然。 “是奇门遁甲之术。”龙炎闷闷的开口,潺潺的声音里微含的磁性不仅没有令他的话语生出些突兀,反而在这幽静如仙境,鸟鸣似歌唱的竹林里分外的和谐唯美,犹如天籁一般。 “呃?”心下一惊,既是为这竹林的诡异而惊,也是为龙炎的气质所惊。“奇门遁甲?就是那种一不小心就出不来的东西?竹林里也布置了” “姑娘真是见多识广,奇门遁甲是家弟步下的,世间是鲜有人知的。”那青年没有回头,语气带了些微的浅浅笑意,更多的却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愤怒和压迫,而那带路的人,似乎有什么心结一样,积了很深的怒气和恨意。 “不是的啦,我只是凑巧听过一点点而已。”连忙否认,这奇门遁甲在看武侠类的电视剧时常听,可具体的我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那,姑娘可能走出奇门遁甲之局?”他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我听了有些愣神,这个,问来做什么呢? “嗯。”摇头答来,话语里有些纳闷,“没有,那个东西好像很复杂,我从小就不喜欢接触太复杂的东西,一来比较懒,二来嘛,怕麻烦,更何况我的家乡也没有那些东西来折腾人。”捎带解释的阐述了一下自己的观点。 想了一会儿才接口道,“不过,我好像听说,要想走出奇门遁甲之术,就要反其道而行,看是死路就走,往往就能出来。也许这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了吧!”稍停时无意一瞥竟望进了龙炎的眼睛,那琥珀色的光辉里幽深一片,不仅如此,貌似还有些冰寒,看得我更加迷惑起来。 “你怎么了?有些不太对劲,怎么,我说的不对?那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拉拉他的衣袖,轻笑了看他,霎时间那双眼睛就褪去了繁复,清澈的灼人。 “姑娘可真是聪慧,只此一句可就涵盖了奇门遁甲之术的根本呢!”那人带路时轻笑出声,有些像是宽慰的语气,听在耳中却很是伤感。 “这位月白锦衫的公子是姑娘的未婚夫吗?他一路上可是恨不能将我生生给斩了呢,公子很在意姑娘你呢!”他一定在抿嘴笑,这语气听着有些风轻云淡,不像询问,更不像是羡慕,平淡的让人都诧异了。 “呃,这怎么回答呢?名义上是吧!”歪头思量一会儿才说了一句。 手上一痛,竟被龙炎给捏住了手,抬头瞪他时竟就没了气势,那双眼睛里忽闪着些痛楚,隐约可又径直入了人心。 “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妻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执拗,好似个孩子在耍赖一样。 “到了!”那人没有对龙炎的宣誓表示什么,极其随便的就一带而过了,临了,我们站在那座竹楼前就只剩下陶醉的份了。 “红蕖小筑?”一边的青儿念出上面的字,竹楼是用竹子盖的,只有一层,可却不是平地而起,搭了架子由一段一米来的楼梯连接,像是中国少数民族里傣族的竹楼,可又充满了浓厚的清幽气息和书香文意,明明就是个书斋嘛! 竹屋泛黄的色泽正好映衬了竹林的苍翠,既特别又和谐,真是韵味十足。 可为何,那人看着这美好到天赐一样的地方时竟满是哀痛和滔天怒火恨意呢?好似这里,是那样的不容舍弃,却又是他灵魂痛苦,心灵折磨的根源! “这是我和弟弟一直长大学习的地方,从未有外人踏足,至少是五个月零十天前。”青年的儒衫上血迹已经凝固,十分的肮脏难看。 “你们先进去吧,我换件衣衫,今天你们救了我,也帮了我的弟弟,你们就是我们兄弟的恩人,我自然会好好报答的。”他回头看向我们时,一双黝黑辰亮的眸宁静无澜,清秀儒雅的脸上一抹合适而有分寸的笑意缓缓展露,可我却明明知道,他根本是那种笑不出来的人,如不是因为礼貌,他该是一张和凌寒一样平静似死水的面孔,唯一不同的是,他身上抹不去的书香味,以及……那抹刻意掩饰也露骨张扬的恨意愤怒! “好。”我甜甜一笑,冲他点点头,看他先行上楼走到竹屋走廊那边的一间房中时,我们才上了楼。 这竹屋共有五间房,最大的是一个厅,余下的似乎都是房间,其中一个是套在厅里的,而另一间也和这一间一样两厢相对的分布在厅的东西两边,而那人方才进去的是走廊上单独分出来的一间,想来那就是他的居室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像是在生气一样啊?”凌寒和青儿先去安排马儿了,没有跟上来,顺道他们也要去打听一下婉儿那边的事处理的怎么样。“冰若,你,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哪怕是一刻也不行,我不允许!”龙炎猛然停在门口,死死的扣住我的手,双目带出些痛苦的色泽,又怜惜的注视着我,仿佛将我要看到他的体内,永远的禁锢。 “离开?”有些呆楞在那里,这呀的又想起什么了,貌似我今天也没做什么事啊! 见她眨了那咖啡色的眼眸闪了些灵巧却迷茫的光芒,错愕的反问自己,倒是显得无辜至极。 “你救他了,你救了一个男子,而且还很关心他。”孩子气的质问,没有什么气势,反而有些备受伤害的感觉,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冲动的将那个欺负他的人抓住给狠扁一顿。 “吓??”震惊,真的很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委屈之色,却又不甘心的大男孩,突然的就生出些挫败感。“你是……在吃醋?”今天怎么就迟钝到这地步了呢?唉! 不太确定的一问,心里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 “总之,我很不舒服,我不想看到你对别人那样好,不喜欢你对别人那样关切的笑,不喜欢……”他撇过了头,声音有些小了,底气明显不足。 “够了,龙炎,现在是在别人家里的。”制止他的话语,心口莫名的狂跳不已,不仅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这里……“你有没有感觉到……这屋子里有些……”进来时就已经感到一种莫名的气息,很有压迫人的气势,就是思维也被牵制得打紧。“这里,好奇怪啊!”拉他进来时,将手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传递到他的掌心。一边又仔细打量起四周,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神经似乎也慢慢的凝固了一样。 “冰若,这里很压抑,是不是?”他犹疑的开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这时才恢复了常色,显得正常了些。 环顾屋内的陈设,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倒是这里的摆设都透出了浓浓的书香味,很让人惬意的感觉,但是,却偏偏又压迫的人很难受,原因,不晓得! “那是……”他的声音有些抖,我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回头时,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竟是满满的错愕,吃惊,以及很多很多的复杂和深深的疑惑。 “狂风暴雨几时休,耳畔惊雷怒云霄, 雨打棂木恨意见,跌入苍茫愤不甘。 白梅傲骨凌风立,清香幽远隔篱传, 试问苍天理何在,浴火凤凰苦痛缠。 人性沦丧辱白梅,伤枝残蕊犹未足。 壮志未筹身已殁,何时天道沐人间!“呵呵这个是我写的哦…… 他潺潺的声音缓缓念了这首诗,却在那一刻敏感的不解起来。此诗被朱砂书成,装裱灰暗的端正悬挂在此厅的正中央,而我,只凭听也感念到了其中的涵义,不禁狠狠的揪了下心。 “两位恩公,你们想吃……”那书生举止文雅的进了厅,却见我们呆呆的立在那装裱的诗前神色怪异,他愣神之间黝黑的眸中恨意暴闪,却在隐忍之后,握紧了身侧的拳,走过来以白色羽纱盖上了那诗,面色悲戚难言,伤怀之色溢于言表,而握拳的手不住的在颤抖,颤抖,十分十分小心的盖上那诗才勉强转身面对我们。 可有些东西并非还是如前一样,改变了,即使掩饰的有多好,终究也还是改变了。 “这诗……”我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龙炎拧了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倒是停留在那书生身上的目光很难测,看不出意味儿。 “姑娘和公子想吃什么,不才想请你们吃晚餐,可又没什么家底,只好自己来了。”他淡淡一笑,却是牵强而苦涩,心知他不想提及,也就不再探询了,可能那是些痛苦的经历吧! “吃什么啊,鱼吧,我喜欢,至于他,随便就好,他可是个乖宝宝,不忌口的。”爽朗一笑,扫除方才的一切,好似不知不晓一样,龙炎也是在片刻的思量间,淡淡笑笑,算作回应。 “不过,你行吗?我帮忙吧!”有些不信的斜睨他一眼,见那身不沾尘的儒衫泛着圣洁的光辉,黝黑似墨的眸子里分外的聪颖异常,可仍旧掩不住时时外露的刻骨怨恨。 “姑娘,你这是小瞧我吗?”他不服气的盯住我看,表情比之方才已经舒缓了很多很多,“我虽自称不才,可也不是个无用之人,姑娘不信大可睁眼看看,我究竟有怎样的能力,一顿晚饭而已……”他语气稍稍停顿,一抹精芒刹那闪过他的眼,“不过,姑娘要想帮忙,我倒没意见,可不知以你们的装扮来看的富贵人家,是不是也有人能知道些世间世事!”明显的是挑衅,我读出他的眼神了,分明在说:就这样的千金小姐,还要帮忙做饭?笑话! “呵呵,这倒没什么,公子,我接受你的挑衅哦!”自信的扬唇笑笑,回头又看向龙炎,“你也来吧,玩玩也好,出来了可不就是为了散心的吗?我可有义务让你开心的。” 触到那邀请而真诚的目光,龙炎一扫竹林里的不快,如暖阳一样的笑了靠近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她邀请似的手心里,“好,我们一起。” “两位还真是有趣,好像信任的天成一样,不需要什么语言呢!” 听了他的话,我不禁打趣道,“一般般啦,倒是你,聪明的太过分,小心被人家当怪物,我可就常常受这种待遇呢!”“姑娘聪慧过人,能结识实是子游的幸运呢!”他说着踏出了门槛,临了的那儒雅面容上我才看出了些轻浅的笑意,虽然淡,可比之初时,倒有了些感情。 “对了,你叫什么,我们还不知道呢!”与龙炎一起出去,我追问了一句。 “杨韬,字子游,阳原人氏!”渐小的声音传来,我和龙炎忍不住对望一眼,心道:是他,那个“杨先生”! 凌寒来时没有在竹楼那儿看到我们,心急火燎的四处寻找,不过说来也够呛,这杨韬的厨房和竹楼有些距离,也难怪他找不到了。 当凌寒进来时看到我与龙炎,杨韬在厨房各忙各的,除龙炎外我们两个都很顺手,他见龙炎在一旁弄的狼狈兮兮,就用高达千伏的电压不停的荼毒着我,就剩没直接挥了莫哭把我给砍了,杨韬在一旁笑龙炎不知世事,龙炎只是干笑着仔细看我的动作,不反驳也不辩解。 被凌寒弄的很不舒服了,就附到龙炎耳上让他吩咐凌寒买东西,当然,那个凌寒也就乖乖去了,顺带也将青儿带去,说是要另购些其他东西。 “冰若,你这……看起来很纯熟,学过吗?”龙炎将水递给我,终于开口问了出来。 “没有特别学过,只是在那里,我们不同与你们,每个人都要自己照顾自己呀,吃的用的自己做自己去买,没有人来代劳跑腿,而我嘛。”淡淡抿唇笑道,“十五岁起开始成长,一边上学一边要照顾自己,母亲她很忙,家里常常都是我一个人,自然想吃什么就自己做喽。” “况且,刚刚十八岁时,我就立志,以后一定要找个疼我爱我一辈子的人,然后好好的用心照顾他一辈子,当然就要会做饭,会洗衣了!”有些心中闷笑起来,说实话,这样的志向在我的世界还真是有些没骨气了。 “这样啊,那以后我来做那个人,好不好?”龙炎双眸清澈闪亮,期盼的看着我。 “你??不会吧,等你学会我会的一切再说吧,那个人啊,可一定要比我强才行,不然怎么让我心甘情愿消耗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呢?”瞪大眼嫌怪的看他一眼,目光里多了些憧憬来。 “好,那你可得等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他信誓旦旦的应允承诺,却在听到时让我心酸不已,始终那道时空的阻隔是无法消泯的,难道你还不如我理智吗? “你读过书吧,冰若姑娘!”我讶异的转头看杨韬,他正在生火,可话却是问了。 “嗯,不过,我的家乡和你们的文字不一样,所以,在这里我是个文盲啦!”俏皮的回答,就在这一个分心间奇异的发现,龙炎接过了我手中的刀,如我一般切起了土豆丝,看那模样倒是专注而有谱,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切的竟和我一样好。 在家里,我的土豆丝是所有人里切的最好的,没办法嘛,我这人呢,就这样,喜欢吃的都会做,而且能做的很好,不喜欢的就是半点不沾,所有的喜好,只有母亲是最最清楚的了! “冰若姑娘不是天宇的人吗?怎么老是分你们,我们的?”杨韬将火生起,起身微笑时问了出来。 “算是吧,封沉大陆啊,可和我的家乡有翻天覆地的差别了!”看龙炎也是个好手便索性放开了让他来,因此也就空闲了下来。 “公子学的可真快,天资很高啊!”杨韬注意到龙炎的那边,笑着赞美。 “他啊,一向很聪明,思路反应都很快,学东西更是快到惊人,我这段日子可是领教了呢,天知道他到底是不是人来着!”撇撇嘴,有些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听来,姑娘像是不喜欢呢!”杨韬别有深意的叹道,明显的龙炎的动作停了下,我恶狠狠的瞪了杨韬一眼,这人,也不可爱!太聪颖,以至于容易感知到他人的秉性,明知道龙炎是个敏感而玲珑的人,还来试探! “喂,杨韬,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很恶俗!”忿忿然的横眉对他,龙炎在听到这一句时倒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下继续切东西了。 “哦,没有,姑娘是第一个。”他答的一派自然,让人看着就恼火的儒雅之气伴了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更加的让人不爽起来。 “你要吃鱼吗?红烧,还是清炖,亦或是烤了?”有些狡黠的打量着面前的鱼,恨不能将他化成杨韬,戳几个窟窿。 “冰若,没事的,虽是玲珑心,也不是脆弱到受不得一点儿碰触。”龙炎洗了手,笑着拉了我的衣摆,既而又指指已经切好的土豆丝道,“怎么样,还行吗?” 看一眼,就足以震惊到吞下一个鸡蛋,“你简直是个天才,要是放在我的世界里,一定要推荐去国际上当大家,肯定会震惊死世界的!”双手捧着他满怀期待的孩童似的脸,啧啧赞叹,得到满意的肯定,他的眉眼里顿时就多了很多的欣悦和高兴。 杨韬有些奇怪的看看这两人,那女子身上有太多寻常人没有的气息,开朗活泼又善解人意的背后也一样是一颗脆弱的心灵,可那男子不同,一双眼睛透出些玲珑和聪颖,与竹林中时的幽深冷凝有天差地别的不同,而且……他的心性很复杂,是个奇怪而又让人心疼的人。 今日,可是遇上奇人了,不知是福是祸了! 唉!杨韬在心中默默一叹,想起久远前,和那个人,也是如此开心的一起谈笑的,可如今…… 顷刻间,滔天的怒火和溢胸的恨意又像潮水一样涌来,猝不及防的让他的心,好痛好痛! “子涯……”心中低低呼唤着,可为何,声音竟这样的哽咽,这样的断肠?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1章 一梦往顾阴阳人 待到凌寒回来时,我们已经做好了饭菜,婉儿和青儿一听我也有参与,不禁有些大眼瞪小眼的趋势,想来是不相信我会做吃的吧! 看那满桌的饭菜,都是些家常的菜色,没有多么的奢华,但香味却是渗透到人心里的,不由得就想起在以前,我与母亲也是两个人一起做些吃的家常菜,简单的一个两个,相对而坐谈笑间就是一顿饭,自然朴实,没有杂意,只是纯纯的亲情温暖,滴滴点点都是美了心里的。 可不知如今的她又怎么样呢?是不是因为我的不在而将就一点凑合一点? 没有预料的心口就闷闷的,面上也没有了欢快和喜悦,更多的是一种思念,一种担忧。 “冰若,怎么了?”龙炎伸手将我揽到他身边,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眸中溢满了心疼怜爱,深深的忧心自然的显露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禁才发现所有人都定定的看着我,有奇怪,有担心,也有疑惑。 “没事没事,只是有些想家了。”摆摆手连忙敛去思绪,“尝尝我们的成果吧,那个那个是杨大公子做的,这个和这个是我和龙炎的功劳,不过多半是我哦,你们看看是谁的好!”指了桌上的菜,给他们解释着,今天是四菜一汤,凌寒回来时好像还买了酒,那是龙炎吩咐的,说是有奇门遁甲的地方就是有刺客怕也进不来,无妨之时也就能醉一次了。 “小姐,你做的?”青儿面露犹疑的盯着那些菜,尤其是那道鱼和土豆丝,婉儿也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些菜,并不动筷子。 “小姐,能吃吗?好像,我家小姐不会做的吧!平常都是灵儿在做的啊!”青儿仍旧在疑惑,两道秀眉轻轻蹙起,分外的犯难。 “小看人,是不是?你忘记了,灵儿的吃食可是我教的,而且,那个蛋糕我也做过的啊!”不甘心的反驳她的话,眼神却带了些危险的意味:你敢不吃试试! “唉!”青儿长叹了一声,杨韬和龙炎都笑他们的反应。凌寒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却乘众人不在意拿了筷子夹来就吃。 “唔——!”青儿那俏皮的眼睛在尝了第一口时猛然瞪大了不少“真好吃啊,小姐,真的是你做的吗?”靠,不禁眉头蹙起,唇角微抽,这丫头铁定是不相信我会做吗? “你——说——什——么??”奋然不平道,提了筷子直指青儿,龙炎和杨韬没忍住笑意,哈哈大笑起来,青儿茫然四顾,显得备加无辜,好似在说:我没错啊! “冰若,冷静一下!”龙炎拉我坐好,轻声安慰,可笑意却还是没有褪去。 狠狠瞪了一旁仍旧在笑的杨韬,愤声道,“还笑!小心我打掉你的牙,叫你再笑!” 那杨韬清清嗓子,好容易才止了笑,“青姑娘啊,你还真不愧是你家小姐的丫鬟,有点她的样子呢!”他夹了鱼放入口中,淡笑着道,“这菜啊,确是你家小姐所做,说来令我和你家公子都震惊不已了!” “婉儿,你也尝尝啊,小姐的手艺真不错呢!比起你来,可就强多了,你可是连菜也不会切呢!”青儿自顾自的添鸭式吃了起来,一边还张罗着婉儿,可还是没有忘记揭她的短。 “哦?冰若姑娘的丫鬟连菜也不会切?”杨韬微笑着看向婉儿,那黝黑的眼睛里竟就射出些精芒来,似要看透一切一般。 龙炎本来正在夹菜,这一瞬也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婉儿,凌寒那平静似死水的黑茶色眸也从龙炎身上移到了婉儿那里,只有青儿仍旧不知不晓的埋头吃着。 “喂,你们可有些不厚道哦,毕竟她是我的人,况且,你们三个妙龄男子盯着人家一个女儿家的猛瞧,莫不是看上了?”玩笑的言来,却看到婉儿一瞬变的不太自然的神情,以及那目光中的闪避。 “冰若,你又胡闹了,怎么能说是妙龄呢?这样的词可不兴乱用的。”龙炎无奈的收回目光,轻柔的抚抚我的头,替我理顺长发,笑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姑娘,说了是你的人了,怎么还开这样的玩笑?婉姑娘可会害羞的!”杨韬调笑的看着我,余光里却固定在婉儿身上。 “不碍的,我们啊,都被小姐折腾惯了呢!”婉儿柔和一笑取了筷子,吃起饭来,凌寒也状似无所谓一样夹了菜,不再多看一眼。 饭菜简单美味,吃的可是一点不剩,婉儿没有喝酒,说是不会,我也没有勉强,龙炎本来也不让我喝,不知怎的最后就答应了,所以,除了凌寒和婉儿,其余人都是醉得一塌糊涂,最后怎么进的房都不知道。 好像,杨韬说他今日逢遇知己,必要畅饮一番。 好像,凌寒说他要守护公子,所以不宜饮酒,只提了剑,小心的扶着龙炎。 好像,杨韬不准我们进那五间房子的其中一间,所以,婉儿和青儿被安排了一间房,而凌寒守在我与龙炎的房外。 好像,醉酒时听到杨韬吟诗,吟的正是我们看到的那首恨意毁天灭地的正厅悬挂的诗。 好像,龙炎醉酒时说了些什么,什么云轩啊,母亲之类的话,可就我一个人听到了。 再后来,就不知道了,只是头疼的厉害,昏昏欲睡的,也就没有在克制自己了。 “恨,我好恨啊,哼,哈哈……人性,什么是人性?”模模糊糊的影像,是个少年,可又看不清。 “哥哥,对不起……子涯,再也不要忍受了!” 断断续续的话语,一张恨意充盈的模糊面孔,怎么会这样的让人痛心疾首? 那是谁?那……究竟是谁?这样的年纪,可恨意却是……滔天……无阻! “杀,杀了你们……杀……”一阵沉默,一抹血色飞扬,“哈哈,哈哈……”疯狂的大笑,震撼人心,也让人不由得颤抖,“怕了?怎么,怕了?哈哈哈哈……杀了所有人又如何?天道何存?人心何在?” 好深的怨气,好幽冷的肃杀之感,丝丝入心,缕缕扣人,究竟……那是谁? “哥哥,完成我的梦想,还有,报仇!死,生死不能,还是生不如死?我要他们偿还,一切,一切,不,不够!” “哥哥,不够的,我要他们,千百倍的,千万倍的,还……回来!” 恨,还是恨,少年的生命之线似乎断了,可那血,覆盖天地的血,仍旧不停的涌出,弥漫,他,死了吗?是真的死了吗?可为何,那恨意清晰的仿佛就在面前,就在身边? 人性,天理,忍受,生死,人心,偿还……这一字字的,是什么?又关联了什么? “啊——!”一声叫喊,把我从睡梦中唤起,原来,是我自己在叫,而那只是个梦…… “怎么了?”破门而入的声音,黑纱的男子风一样到了床边,一看之下,那黑茶色的眼睛才慢慢的平静如初,可暗夜中,他仍旧凉薄了身上的气息,隐入空中一般。 “凌寒,还不睡吗?”揉揉眼睛,掀了被子下来,又细心的为龙炎盖好,轻柔的替他抚平紧皱的眉头,“其实不用的,有杨韬的奇门遁甲之术,要进来也并非易事,你天天这样守着他,是人总会累的,我醒了就换你睡会儿吧!” “娘娘……”凌寒的话语有些生涩,我起身时才发现他的脸上有些奇怪的表情,随意的拉了件外衣,便向门外走去。 “叫我冰若吧,你不是也没有叫他皇上吗?那就叫我冰若吧!”笑着回头看他,一边将门关好,“让他睡吧,不要吵他!”凌寒会意的点头,轻身出来。 “公子他昨晚说的话,你听到了?”凌寒淡淡开口,我们两个相隔一段距离的坐在门口的竹子走廊上,仰观着夜色苍穹。 “什么话?醉了以后?那可就记不得了,我的酒量啊,低得吓人!”无奈的揉揉头,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轻轻苦笑,这可不是自找苦受嘛!何时听人说过这样的话:抽烟图个咳嗽,喝酒图个难受!可不就是这样吗? “给你,冰……冰若!”一只长有薄茧的手,生硬的递给我一杯水,抬头是就见他黑茶色的眼睛在这夜色里竟有些好看,感激的冲他笑笑,接了过来。 “谢谢你,凌寒!”抿了一口,才又说道,“你还真细心呢,这些年由照顾他,那个小姐一定很放心吧!”歪了头看着他,那个刚毅的脸型只有一个侧面对我,但好像也蛮帅的。 “凌寒,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英俊啊!”回头看向风吹了轻摇的竹林,淡淡开口。 “……”他没有答话,也没有开口,依旧那样坐着,莫哭被他抱在怀中,貌似剑客都有这习惯吧,剑不离身。 “刚才,好像做梦了,挺奇怪的梦,有点吓人,也有点惊人,不过,更多的是疑惑啦。”我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也没有问身边的人是不是愿意听,“嗨,和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会喜欢听。” “公子他一直很孤单的,冰若你来了以后,公子才会真正的开心,真正的生气,真正的着急在意……”凌寒停了好久才开口,话语间不见回应,转头时才发现,那人,已经斜靠了门边睡着了,心里不觉有些好笑,却也无奈的紧。 女子依门而憩,手中喝得剩了一半水的杯子已经斜倒了去,水洒在竹廊上,那身上的简衣凌乱的压在身下,披了的外衣也滑落到了身上,单薄衣衫的肩头露在外衣外面,随了呼吸浅浅的起伏。 凌寒放了剑,轻轻到了她身边,细细看了好久才俯身温柔的将她抱起,一边又几乎不可能的腾出一只手为她掖好外衣,夜色里,那黑茶色的眸中闪出些怜惜和心疼,就是一直平静刚毅的面孔也泛出一抹柔色,分外的依恋。 随了一声“咯吱”,门被缓缓推开,修长如暗夜青松的身形向床边而去,小心如呵护珍宝一般的放下怀中的女子,又将外衣挂在一旁,拉了被子,细心的给榻上两人盖好,这两个人,都是他玉凌寒要誓死守护的人! 竹叶飘飘,随风动兮,竹林幽幽,听人怜兮。 风动而树动,影动而风动,谁要停,谁不让谁停? 一夜惆怅千百默,一梦南柯此去何? 黑纱漫舞,如鬼魅,更似惊风,动亦不动! 这一片竹林,究竟埋藏了怎样的痛彻心扉?这一片竹林,究竟又掩埋了多少不为人知? 那个恨意弥漫的夜晚,那个要杀尽一切的少年,又预示了怎样的过往经年? 恨,恨,恨! 晨曦阳光沐浴山野之地,睁眼时已经是好亮了。 “龙炎,什么时辰了?”自然的询问身边人,待看清时才发现,某人,正在专注的看着我,根本没有发现我已经醒了。 琥珀色的眸清澈明净,灼人的干净让人不由得一怔,我支了身子起来,头,又是一阵疼痛。 “喂,回神了!”摆摆手,笑着唤他,“怎么了,想得这般出神。” “醒了啊。”他掩饰似的笑笑,将一旁的衣服递给我,这时我才看到他身上早已穿好的衣衫袍带。 “对了,你的头不疼吗?”奇怪的问他,一边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 “你忘了,我的身体可以延缓毒性,自然几杯酒根本不碍事,只不过醉了一会儿而已,早上醒来时,就酒醒了。”他起身下榻,取了梳子来给我梳头,一边还不忘揉揉我的头。 “哦。”简单的应了一声,心里不停的恶骂,这家伙一定不能称之为人的! “对了,我今天想去街上买点东西。”穿好衣服时才开口,镜子里龙炎的脸上有些疑惑,我连忙道,“不用担心,只是买东西而已。” “让凌寒去吧。”他不放心的摇头,一边顺着我的头发。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若不放心,就让青儿跟着吧,不然我女扮男装啊!” “好吧,把凌寒调开,你又不放心了,就依你,女扮男装,让青儿跟随。”他将本来要绾起的头发放开,向屋外走去,想来必是去找男装了吧!“可能就这几日,禁林十二鹰便到阳原了,他们一到或许就会好些。” 听了他的话,不觉弯了唇角微笑,没由来的就已经笑了,可心却仍旧停留在昨夜的梦里。 那个梦,太真实,仿佛就像是我亲身经历过一样,而且,那滔天的恨意仿佛已经刻进血肉和灵魂,让人无法去忽视,我总感觉,那个看不清的少年和这个竹林有莫大的关联,而且……我会为一个陌生人感到愧疚,很奇怪的想要做点什么弥补一下。 不清楚其中的原委,所以,也无能为力,我想去街上买点雪纱,为那个人,绣上一两瓣幽梅,等等,不是其他的,为什么,是……是幽梅呢? 心中一惊,可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龙炎的身影就没入了眼中,他手上拿着一件简单的儒衫,看来是去麻烦杨韬了呢!淡笑着摇头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孩童似的顽皮,看得人心里不由得一阵舒缓。 “呶,问杨韬讨的,他听说你要女扮男装,甚是好笑,这便取了一套与你,说是我的你可能穿来太大,还赠你束发的丝巾一条,可不知,你扮作男子是何模样了!”龙炎将衣物放在榻上,自然的背过身去。 “不还就那样呗,即使换了衣物人还是那个人,又能有什么变化呢?”觉着他的话有些没理,开口辩驳了几句,却也没有停了动作,换起衣服来。 “那可不准呢!”龙炎的笑语传来,许久复又问道,“好了吗?我要转身了。”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也没有转身,好久我才支吾道,“好了!”龙炎转身看我时,不仅弯了眉眼,深深的笑了起来。 “冰若啊,你怎么这般的有趣呢!衣服叫你给穿成这样,还……还是我帮你吧!”他没有取笑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个应该是这样的,不过却也难为你了。”他伸手替我理清那有些烦琐的衣物,脸上的笑意始终满满溢溢,看得人晃眼。 “好了!即刻就走吗?”他看着他自己满意的作品,又拿束发的丝巾在我头上比比,示意我坐下。 “恩,快去快回嘛。”我笑了笑,答他的话。 “叫凌寒送你们出去吧,奇门遁甲他是熟知的,以前就是他教我的。” “也好。”拂过耳畔的乱发,又开口道,“杨韬呢?” “他出去了,说是晌午回来。” “哦,那顺带我就买点菜吧,其实在这里住住也不错,你觉得呢?” “冰若,你喜欢就好了,那我们就多住几日,到时回去也就刚刚好了呢!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什么差不多?”疑惑的问他,从镜子里只看到他溢满笑意的双眸,那里有太多的宠溺和疼爱。 “没什么啦,今天你还要吃鱼?”他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问了其他的东西。 “不知道,再说吧!” 一边闲聊一边整理,青儿早被婉儿拽起来了,听说要出去可是高兴的一扫疲惫,活脱脱的就像个精灵一样。 可谁又知道,那时起,我才明白,究竟什么是残酷!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2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和青儿一道被凌寒送出竹林,本来她就去过街上,自然就熟门熟路的将我带到那里了,不过……想起方才的小插曲还是忍不住唇角轻扬。 *********************** “哎呀,小姐你好了没有啊!”青儿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在外时也不曾顾忌龙炎帝王的身份,自顾自的便闯了进来,可那一刻她是实实在在的愣住了。 “青儿,小姐正在……”婉儿后一刻进来,不过也是生生愣在了那里。 不由得抱头惨叫,“不会吧,你把我搞的很夸张吗?为什么她们都是这样的反应啊!”转头哀怨的望望龙炎,只见他好笑又无奈的揉揉我的头,却一句话也没有。 “小姐,天呐,是小姐吗?分明是个俊秀的文雅少年嘛!不过,不过就是举止不太合体。”青儿指着我,颤声道,“小姐,如果你真的是个男子,一定能迷死不少人,到时我就嫁与小姐!”一袭青色的人影飘到我身边,拉了那儒衫的衣袖笑的很是明媚。 想是和我相处一段日子的缘故,她们几个丫头的用词越来越像那个时代的人,当然,这是好事也是坏事,龙炎虽然明白却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不会吧!”哀叫一声,顿时有些头疼起来,这我的性子里指不准真有这些令他人哭笑不得的呢,否则,她是和谁学的呢?? “小姐,真的很好啊,一个翩翩的俊秀少年。”婉儿进来温和笑着,“如果不说还真看不出来是个女子,公子一定很满意吧!” 龙炎听见这话,笑着点点头,一边细细的看着我。 “青儿,你若是真想嫁给我,我也没意见,不过……”顿了顿,心中闷笑不止,“你的周易哥哥怎么办呢?”侧目歪头看她,那一女子早已涨红了脸颊,憋不出一个字来。 顷刻里,大家看她那反应,都笑了起来,就是刚刚进来的凌寒,唇角似乎都有一个弧度,不过,微不可察而已。 “小姐,你要买什么呢?让青儿去吧!”她睁了好奇的眼睛四处观望,街上的卖家很多,颇有些琳琅满目的感觉,我也知她是想去自在转转,也就点头应允,不作争辩。 “要一丈雪纱,还有一些丝线,想绣朵幽梅,你去也好,挑上好的就行。”冲她吩咐了几句,青儿就快步离开了。 随意到了一个小摊处,把玩着那些首饰挂件,老板是个中年老儒,温和慈祥的面孔布满沧桑的痕迹,可却有些坚韧和不屈不饶的品质隐含在那张脸上。 “这位公子,是想给女孩儿家家买的?定情?”他似乎想充当一个过来人,自然的推测着。 “老人家,你为什么不问,可是给姐姐妹妹买的呢?这么肯定的判断我是要定情的?”悠然一笑,另取一件佩饰,淡淡开口。 “不像,不像!”他啧啧言来,满眼的好奇和欣赏,“公子看来不过弱冠之龄,且眉目清秀俊雅,自然是读书的了,你身着浅淡儒衫,想来是喜静之人,加之,公子容颜干净气质如兰,举手投足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自然是个性情中人,对父母定然孝敬有加,对兄弟姐妹必然也是谦和有礼,只唯独啊,情之一字难舍难割,此时的年纪,不是定情又是为何呢?”他似乎分析的头头是道,不过我却越加觉得好笑。 “呵。”放下手里的东西,定定的看着他,“老伯,你该去摆摊相面了,这话说的,可是有理有据呢!”不以为然的笑了,他也摇头笑了。 “使不得,使不得,那活儿,天宇的百姓是不信的!”他有些愉悦的笑了,连连摆手,“除了伊奈斯后人的若娘娘,恐怕天宇的人啊,没一个相信这些东西呢!”他绵绵而又自豪的叹息,说罢又取了几件东西给我看,“若用那维持生计,只怕我老汉一家都得饿死了呢!公子可真是个新奇人儿,几句话说的老汉心情都好很多了!” “老伯,那杨先生你可知道?”轻笑的随意一问,却瞥见他瞬间变了神色,眼中也浑是惋惜。 “怎么不知道呢,那杨先生可是我们阳原最有德望的人了,只可惜文家的那群畜生啊!”他低低怒骂,既而小心的四顾起来,忽然又回头将我上上下下细细打量,“公子,快,快藏起来!免得……”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连忙将我推到了墙边,还没有来得及细问,就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 “公子,不好了,小姐被人劫走了!”青儿用轻功飞奔回了小竹屋,一路上不知闯了多少奇门遁甲,才来到这里。 “你说什么?”龙炎闻言惊起,冲向门口一把抓住了青儿的胳膊,死命的捏紧。 而他起身冲过来时引起的气流更是将杨韬和凌寒都推到了一边。 “小姐她……娘娘她……青儿该死!”女子也不顾胳膊上几近要捏断的力道和疼痛,泣不成声的诉说起来。而谁也没有看到,杨韬眼中一片决绝愤恨的黝黑精芒以及他面上,胜雪的惨白! 中午街上 冰若心知那老伯并无恶意,就顺了他的意思,从一个小巷离去。 可谁也不知,那时,究竟有怎样的人物到了街上。 一行人策马在街上狂奔,踢翻的摊子,砸掉的东西他们不曾投下哪怕一丝的目光,只知道从这他人的恐慌和憎恶中寻找着变态的快感。 “人呢?饭桶,不是说看到了吗?现在人呢?”大声的质问却是源自一个女子,嚣张蛮横的态度,马鞭指着一个小厮,还没有明白的看清,只听的鞭响几声,那小厮身上便多了几道鞭痕,血肉外翻。 “启禀小姐,方才确是在这里的,可能……可能走了,请小姐在附近找找,必然可以找到的!”小厮咬牙忍住身上火辣辣的鞭伤,赌誓般的请求着。 “好,就依你所言,不过若找不到,姑奶奶必让你痛不欲生,而且……”她长的并不多出众,但那眉眼里就是多了股子媚劲,任是一般男人,定无法抗拒其大大咧咧的诱惑。 “而且,你家人,也就和你同样下场了!”看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说起话来倒是狠辣透顶,全然没有少女的善良可言。 “小姐,一定,一定可以找到的,一定可以找到的!”小厮一个颤抖,声音也坚定不起来了! 却在那一瞬,女子仰天大笑起来,嘲讽和鄙夷竟满满的充斥在其中,引来街上早已清空的门缝里那一声声的敢怒不敢言。 冰若离了闹市,时而向后望望,想走远却又不敢走太远,她怕青儿会找不到她,于是索性就在一个巷口等了起来。 一个俊秀文雅的少年,徘徊在巷口,目光里有些咖啡色的轻浅光芒丝丝透出,清秀的眉目间尽是超脱了年龄的淡然而入世,分外的明媚耀眼。 “小姐,看,就是那个!”受了鞭伤的小厮在巷中偷偷指着巷口的少年给身边红裳的少女看,却见那少女脸上浮起了一丝满意而愉悦的神色,以及不符合她年纪的邪佞。 “好,就是他,回去给你赏!”摆摆手让身后的几个壮汉准备,旋即就等待起来。 颈上袭来突然的疼痛,冰若便失去了知觉,即使知道了危险却也成了徒劳。 而一边刚刚赶到的青儿恰好看到这一幕,她估量着对方的人手,心知不是对手,所以没有出来而是暗自跟踪,可心里却是急的火烧一样。 跟随这些人到了一个深宅大院,眼看着他们将冰若扛去一间屋子,绑吊在了木床上。 青儿乘他们离去后的时间到了那屋子的外面,用飞镖将绑了冰若的绳子割断,目前紧要的是马上通知皇上才好施救,时间,至关重要! 她将窗户的窗棂折断,她深深相信她们的娘娘一定可以想办法暂时保护自己,而她现在,却不得不马上离开,否则等那些人回来就…… “公子,公子。”凌寒担忧的看着那个玲珑的少年握紧了放在桌上的手,几乎都要让嵌进手掌的指甲带出一抹抹血色飞扬来。 “公子。”杨韬猛然间冲出来定定的看着龙炎,“我知道你们身份不同,不过,请你马上去救她,否则……只会犯下这世界上最大的错误,那文家人,都是泯灭人性的!”他的话掷地有声,不仅如此,仿佛都要将地砸出个窟窿一样,一直延续到地府。 “凌寒,我们走,将等在林外的禁林十二鹰调去,耽误一刻立斩无赦!”浅蓝色的穿云锦袍镶了银白的边子,颀长的身影风一样冲出屋外,唯一看清的只有那晶莹剔透如水晶一样的剑刃上冷清的光芒。 “是,青儿,你带杨先生随后就到,那个地方,杨先生也是想亲眼看看的。”平静的话语,似单一的直线一样,黑茶色的眼睛里无波无澜,却一瞬迸发出不可置信的杀机,杀气顿时萦绕在四周,仿佛刚才龙炎离去时的一样,肃杀而惊人! “是!”青儿抹净泪痕,颤抖的心仍旧在没有频率的跳动,可是已然不再害怕了。 “他……是……”杨韬震惊的无话可说,骇然的双眸仍旧黝黑,可那里的深处却疯燃起将要烧尽一切的疯狂,只因为……子涯! 哪个天杀的敢偷袭我,等叫我抓住了,定要…… 有些疼的颈上撕扯着些未褪去的残力,微微转醒却顿时,瞪大双眼! 这里,好熟悉的感觉啊!很压抑,也很抑郁……对了,那个梦! 这压抑而恨缠绵的气息不就是梦里的感觉吗?那个少年,痛彻心肺的撕裂着,怨恨这个世界,怨恨所有人,却独独的不甘心,亦不泯灭意志! 无意识的取掉手腕上红痕上的几段残留的绳索,缓慢而被诱惑的步下床榻。 简单的房子,没有什么陈设,一张床,一个几案,几案上一个柚色青花瓷,大概有八个平米,并不大。 踱步其中,四处都弥漫了满满的伤悲和痛苦,挣扎在生死的边缘,有生不如死的怨恨,有欲罢不能的痛彻,也有无奈和不甘,却更多的是恨,滔天灭地的恨,仿佛要淹没整个天地一样。 怎么回事?他,是谁?谁曾在这里停留过?谁又能承受这非人的折磨而无尽的疼痛到灵魂呢? 一阵无声无源的风吹到耳畔,我才警觉到,自己正在虎口之中。 镇静一下瞥见那毁坏了的窗棂,推开窗户,试了一下,并没本事爬出去,不过……出去了也未必能逃脱吧!想了想,伸脚在那个高度上踏了个脚印,然后把断掉的绳索零零洒洒的扬到床榻到窗户的距离,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爬到床下,我相信,龙炎和青儿一定会来的! “小姐,小姐……”好久,外面传来的说话的声音,是个中年男子。 “忠叔你不用说了,他眼瞎了吗?抓个女子回来,让我跟哥哥怎么交代?”少女的声音,仍旧青涩却满含了不耐和烦躁,以及隐隐透出的狠辣嚣张。 “府里上上下下都明白,哥哥他喜好男子,前几个月的那个娈童还让哥哥高兴了好久,这次本来想……算了!总之,他一定要付出代价,误导我,可从来都没好下场,况且,哥哥知道了不定成什么样呢!” “就是裕陵都的文家堂兄都时常送来几个娈童给哥哥开心,这次我也想讨哥哥欢心的嘛!谁知道……”她语气暴躁,听来已经很生气了,“那小子以为他是谁,连个人都抓不对,简直就是个饭桶,不要也罢!” “小姐,可是……”那个中年男子还想跟着说什么,我却听到临近的脚步声到了门口,随即,嘭的一声,门就被踹开了,可能木门已经成碎屑了吧!我悲哀的想着。 “人呢?”又是一声高八度的怒吼,“混帐,连人都看不住,还不快给姑奶奶找!” “小姐,好像从窗户溜了!”一个喜好邀功的声音插了进来,“一定走不远!” “来人,给我搜!”女子怒气冲冲的下令,然后脚步声乱了起来,不过都渐趋弱了去,想必是走远了。 心里微微一轻,透过床底的缝隙,偷偷的看着外面的一切,那种压迫感顷刻里又袭上了心头,满满溢溢的充盈胸腑,就是我也有些痛苦起来。 仿佛就能透过这空间看到那血色弥漫的过去,淫糜腐烂的气味夹杂着嘶声力竭的怒骂,以及那个清俊而模糊的身影,无尽的折磨…… 仿佛就能透过这个房间看到那个时候,疯狂而愤恨到燃烧天地的悲凉黑眸里无边无际的森寒,以及那个清俊少年惨白胜纸的白皙面孔,和他滴血的薄唇…… 仿佛就能感觉到,这里已经有过而又永远无法抹去的曾经,记载了多少的刻进身心灵魂的煎熬…… 慢慢的清晰起来,一切都像迷雾里的影象,渐渐的清晰,痛彻…… 乱发隔断他精芒电闪的黑眸,却无法掩饰他刻骨的恨意,以及比天高,比海深的冤屈折辱…… “雪宇苍穹百丈冰,冰上幽然玉晶心。 梅陨飘飞碾作泥,泥化尘埃将生冷。 折枝只图一己私,可知冤深海怀恨。 辱尽凡世死亦艰,杀尽人间染血恒。这个……呃……也是我写的哦! 怒悲……“是那个声音,虽然动听,可……太悲戚,以至于掩盖了他的美好。 那个人,是在怀着这样的心情吗? 这诗清晰到字字穿心,可是,并不连贯,反而一句一个意向和景致,凉,好凉! 不由得就打了个抖,思维完全的混乱,却清晰的倒带将那个少年,和与他一切有关的情景幕幕回放,一遍一遍的,不停的,像是要诉尽百般万千的尽数倒给我,也不论,能否接受!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3章 雪宇苍穹明月弯 “凌寒,就是这里?”琥珀色的眸中杀气突现,却掩不住他的恐慌害怕,以及那抹忽闪不定的清澈。 一行十四人,其中十二个统一的着银甲,另外一个黑纱男子仿若隐入空中一般,浅蓝色的颀长身影则像是一个误落人世的神子,分外的突兀不协调。 凌寒淡淡点头,其实这根本就是多此一问,试问,阳原之中可有别家有这样大的院落? “禁林十二鹰听命,活捉那两个人,其余的,杀!”潺潺的声音微杂有些磁性,却是冰寒无比。 “是!”十二道声音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统一的身影掠过暮色,在日落的地方腾身矗立在一座宅院的房顶。 “记住,违抗我的命令,下场,早就在水患结束时说过了,动手吧!”那道潺潺之音复又响起,棱角分明的脸上,在银甲人离开的瞬间深深的漫上了潮水一样的慌乱和恐惧,那些表情,是凌寒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凌寒,她,会没事的,对吧!”转头有些脆弱的看着隐入空中的黑纱男子,几近恳求的望着他刚毅的脸型。 “会没事的。”凌寒平静的回答,一张脸,一双眼,死水一样的沉静冰冷。 可是,那黑纱的修长身形深处,却在默默说着:如果,如果她出事了,那……鸡犬不留! 想来,这也是他赞同龙炎方才下达的命令的原因吧!生命的贵贱,从来都是没有衡量标准的,能够掌控他人的生命,有时候就不会在意那是人还是动物! 浅蓝色的穿云锦衣摆随风扬起,那颀长的身影已然跃上屋顶,琥珀色的眸瞬间幽深起来,迸发出凌厉的精芒,随后,一个黑纱人影如垂天的鹰翼轻灵的落到龙炎身边。 青色的耀眼光芒从凌寒腰间流泻而出,那锈迹斑斑的莫哭顿时就笼罩了震叹世间的闪亮,意外的诡异而慑人。 恨雪出鞘,晶莹剔透如水晶的剑身摇曳出点点绝世的光华,似乎能斩断天地残阳,乾坤万物。 “不好了,大当家,屋顶上突然多了好多佩剑的人!” “大当家,他们身份不明,好像不是阳原人!” “吵什么!”有个低沉的声音大喝一声,顿时宅子里寂静无声到针落可闻,“傻愣着干什么,抄家伙啊!真是一群笨蛋!”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既而又邪佞一笑,“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去,叫小姐拿兵器来!” 八平米的房间,因了外面的嘈杂而分外的安静,我慢慢从床底爬出来,原来的儒衫已经有些凌乱,领口也开了,一瞥就能看到清晰的锁骨,束发的丝巾已经不知蹭到了哪里。 我无暇整理,呆呆的立在屋里,面对着那张床。 模糊的影象又开始渐渐的重合起来。 羸弱的少年,一身单薄的儒衫,儒衫上血迹斑斑,尤以下体惨不忍睹,他的头低垂着,双手被绑吊在木床两边,手腕上已经有新旧不一的好多道红痕,既狰狞又刺眼,墨黑的发丝遮住他的面容,可我分明能看到他清秀俊俏的白皙面孔上,英眉斜飞入鬓,长长的浓密睫毛似乎染了血迹又像是染了泪珠和汗水,轻柔而忐忑的颤动,一瞬,他缓缓的张开了眼睛,黝黑的瞳眸里渗透着他胸怀里的韬略文采,以及无法实现的抱负和凌云壮志。 有神的眼睛里决绝一片,疯狂的恨意早已淹没了一切的思维和理智,钟灵毓秀的面庞,滴血的薄唇,绝望的一遍一遍怒骂着苍天,世间,不休不止! 嘶吼,绝望的嘶吼,一声又一声的嘶吼!他不曾妥协,从来没有一刻妥协,即使是一分半秒都没有! 可我分明听到,他心底的哭喊:哥哥,救我!凄怆而燃烧灵魂的东西一瞬就焚撕了整个世界的悲痛,就那么,生生的刺穿人的心脏,血淋淋的,不曾留有喘息的刹那! “滴答——!”什么滚烫的东西粘腻在我的面颊?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视线? 伸手一摸才发现,我竟然……哭了?? 一滴,两滴,一行,两行……这泪水,怎么就似断了线的珠玉呢?一颗颗不停息的落下,渗透到脚边,黯然! 身体,被抽空了力道,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不可遏制的哭泣,没有原因的哭泣! “公子,其余人处理了,那两个,也已经抓住了!”凌寒收剑回鞘,跃回龙炎身边,方才莫哭一剑就解决了十几个这宅院里的打手。 恨雪晶莹的剑身上几道鲜艳的红色痕迹顺着慢慢滴落一连串的血珠,而剑尖垂下的地方……正躺着一具没有任何生气的尸体。 “你们是什么人?”那被制的男子阴冷的盯着颀长的浅蓝色身影,他观察发现这看来清瘦的男子下剑准确而分寸恰当,目前为止却是身上滴血未沾,干净清爽的让人怨恨。 “还轮不到你来问话!”龙炎将恨雪的剑身在尸体上蹭了几下,随后禁林十二鹰中的一个从怀中取出纯洁的白纱双手上前小心的擦拭剑身,而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竟出其不意的挂上一抹无害而轻浅的笑容,但只有凌寒知道,那笑容无论多么的耀眼而美丽也无法传递到他琥珀色的眼眸中一丁点。 “啊————!”凄厉的惨叫从一间屋子里传来,仿佛穿透了九霄将要撕扯破整个天空一样,可它听在外面的人耳中时,却又是那样的熟悉陌生。 琥珀色的眸神色骤变,风一样的颀长身影直奔向那边,周身的气流并不是内力却比内力更甚的引起诡异的强风,迷蒙了众人的双眼,割痛了他们的面容。 除了凌寒,所有的人都惊恐的看着浅青色的身影还没有到达房屋时,便生生令那屋子的窗户,门都碎成了碎屑,洋洒空中。 “冰若!”骇然的呼唤,在看到那个他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人时,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不已。 那一女子,似遗世独立一样跌坐在地上,衣衫零散不堪,颈上的雪肤隐隐外露,长发凌乱的遮去她精致的面容,可是双肩却在没有间断的颤抖,泪痕,若隐若现在她脸颊上,前衫已然有一片湿透了。 “冰若!”又是一声呼唤,女子木然的回头,犹带泪痕的脸忽然冲他棱角分明的脸,恍然一笑,咖啡色的眼眸根本没有焦距。 心狠狠的拉过一道深深的口子,他知道,那里已经在滴血了,疼,早已没有了意味! 突然,女子脸上那恍然的笑凝固了起来,一瞬,娇小的身躯斜斜倒了过去,似乎是枯叶失了依托,秋蝶失了生命,世界都在那一刻可笑到无法阻止的苍凉了一般。 凌寒听到龙炎语气不对,立马就冲了过去,当他到门口时就看到,浅蓝色的身影紧紧的,将要融进血肉的抱着那个女子,而那女子…… 从来都冰冷沉静的心,竟在那一刻有杀了所有世间人的冲动,凌寒握着莫哭剑柄的手不由得就扣紧到要折断那把剑的地步。 “凌寒,我要,千百倍的,讨回来!”潺潺的声音响起时,棱角分明的脸抬了起来,他将怀中女子小心翼翼的打横抱起,那道琥珀色的光芒在女子身上软了一瞬,疼了一瞬,怜了一瞬,也忧了一瞬,却在平视这个房间,这个地方的时候,闪烁出几近要灼人的精芒。 青儿偕同杨韬赶到时,只看到那颀长的身影谨慎而护如希世珍宝的抱着他们要找的人,而他的脸上,却在夜色里绽放出一抹悠然的冷笑,有些无害,有些无邪,可又生生的让人心底冰寒。 “凌寒,按照我说的办吧!”龙炎淡淡开口,无视那男子望着他怀中女子疑惑的目光,以及他身边同样被制女子诧异的注视。 “好,公子!”平静的刚毅面孔,沉沉一应,摆手间,禁林十二鹰已经押了两人离开。 “杨先生,冰若她不太好,可能暂时还要借居你家,今日这景象你也该看看,仇,算是报了吧!”他面上的悠然冷笑依旧不褪,琥珀色的光芒里夹杂了些不可预估的金色光芒,有些奇异,却更加的慑人。 “公子,不要太激动,回去让婉儿检查一下她的身体就知道情况了。”凌寒发现他眸色的变化,连忙开口提醒。 “好。”潺潺的声音有些艰涩起来,眼底的受伤竟在那一刻不可遏制的汹涌澎湃,好似孩童一般的脆弱。 “皇上好意,子游明白!”杨韬拱手一礼,原先不知,自然无所谓了,可现在知晓了他的身份,礼数当然不可怠慢。 “青儿,一会儿护送杨先生回来!”龙炎轻轻颔首,吩咐青儿一句便抬脚急忙离开了。 天际墨黑幽深,星辰似乎都惧怕了今夜,掩映了身影不肯面世。 只有一弯残月高悬空中,如纱似幻的笼罩着大地,以及那森森庭院里稀稀落落却妖艳似火的血迹,尤其唯美。 杨韬心中平静的踏过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儒雅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称不上多好的笑容,苦涩三分,释然两分,怀思……五分。 子涯,你在这里吗? 他在心底默默的呼唤道。 哥哥保护不了你,可是,仇,却报了! 你看到了吗?那个女子,她就是如今盛传的若贵妃呢!你的抱负,她正在一点一点的努力呢! 皇上是个好皇上,相信不久的将来,封沉大陆定然会一统于天宇,你可以放心了吗? 哥哥不想在奔劳了,真的好累啊! 你就是在这里受苦的吗?哥哥不能与你相依相伴,对不起! 无声的风没有源头的吹来,轻轻拂过了杨韬的耳畔,轻柔而温暖凄凉! 他细细的走过那间早已不成形的房间,每一片地方他都细细抚摸,无比痛苦的抚摸。 泪水,就在这跪着抚摸过的土地上留下一深一浅的痕迹,不消散也不轻微,刻骨而铭心! 他跪在地上,一一的行过,内心一阵阵的痛惜,可是,恨,却还是无法泯灭…… 回到竹屋时天色已经大亮,所有人都很木讷,婉儿在一旁仔细的为冰若诊治,衣物早已被换回来了,她沉睡之中时都由龙炎为她细细的做好,一丝一毫都不曾马虎。 凌寒去处理那两个人了,青儿在走廊上发呆,怔怔的惨白了脸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韬去了正厅,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 竹林里很安静,只有鸟语声声传来,有些聊赖的感觉。 “怎么样了?”龙炎抓住冰若冰凉的手,担忧的注视着床上熟睡的人。 “回皇上,气息紊乱,心脉也起伏不定,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身体无伤,各方面都正常无事。”婉儿想替冰若盖上被子,却被一只晶莹而轻微颤抖的手抢了先。 “下去吧!凌寒回来就让他进来,还有取那架琴来。”他低低吩咐,可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那个粉衣的女子,哪怕只有一眼都没有,他的眼里心里,除了那昏睡的女子,再容不下世间万物。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儿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叹朱红色的窗 我依身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被风乱也微摇 你的影子剪不断 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 冰若,你听到了吗?这是你曾经为我而歌的曲子,如果听到了,如果听到了就醒来好不好? 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不是你说的朋友吗?该一起承担一切,不是吗? 冰若,快点醒来吧! 棱角分明的脸似乎一夜间越发的瘦削起来,琥珀色的眸中摇曳着明澈如溪的干净清冽,可又深深的刻进无与伦比的耀眼受伤沉痛,弥漫灵魂的隽永不变。 凌寒回来后,龙炎只是问了问简单的情况,随即便正对着冰若的床榻,一遍又一遍的弹唱那首凄哀的曲子,不停歇的弹唱。即使他的手指已经被琴弦割破,即使血迹已经滴落到了琴上,即使那一朵朵妖艳的的红花开的多么放肆而不分地点,他也不曾停下来哪怕一眨眼的工夫。 杨韬一直没有出来,直到夜色再次降临时,儒雅的男子才开了那扇紧闭一昼的竹门。 耳中回响着奇异的曲子,可莫名的,却让所有人心中悲凉更甚。 突然,就在日落西山的一瞬间,琴音戛然而止,凌寒立在门口撇了头,便看到,苍白的女子唇边浅笑,由龙炎扶着下了榻。 “我想弹琴。”轻微的字眼从她口中传来,龙炎眼中一痛一怜,都被一阵慌乱的狂喜所替代,急急横抱了她,冲出屋来。守在门口的婉儿自然的进去擦拭了血迹抱琴出来。 不想,那苍白的女子在看到杨韬的一刻,面色端凝而抱歉的看着通体儒雅的书生,一动不动的久久注目,龙炎不得已只好放她下来,却在一旁小心的搀扶,不愿放开!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4章 轻纱漫舞幽梅残 我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书生,他通体的儒雅气质真的和子涯差好多好多,一点也不像呢! 挣了挣龙炎扶住我的手,冲他温暖的微笑,示意没事。好久他才不太放心的松了手。 很是愧疚的看着那张和子涯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依旧是那般的微笑,却是淡淡开口道,“先生,可否听冰若弹唱一曲?” “子游有幸了!”不卑不亢的回答,长衫的男子恭身一礼,儒雅的面容和善平静,因了那双精芒暗闪的黝黑眼眸才更加的引人注目起来。 “好,先生请!”满意的笑了,眼眸微弯,咖啡色的眸光悠悠暗淡却独独的无法亵渎。 他点头落座在走廊之上,我接过婉儿手中的琴,盘膝而坐,身上的白色简衣随风漫舞,分外的缥缈不实。 龙炎没有说什么,安静的在我旁边坐下,一时间,四周只剩下了风吹过的沙沙竹叶声,以及夜的寂静。 “娘娘她,不太对劲啊!”青儿和婉儿坐在一起,她附耳轻语,疑惑的目光将冰若深深的笼罩。 “是啊!”不知是叹息还是感慨,婉儿柔和一笑,却越发的隐藏了心思情绪。 “先生,我的国家曾有这样一句话,你听听倒也无妨了。”我伸手按压在琴弦上,从上面传来的血腥味弥漫到鼻尖不停的回还,让人不由得心里发酸,因为,那是龙炎的血! “娘娘请讲!”他没有看向我,而是直直望进幽深而看不到边际的竹林里面,似乎想从中寻求些什么,宣泄些什么。 “那句话,是这样说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淡如清风的话语平静的消散在空中,却明显引得众人绷紧了心弦。 一两个琴音流泻而出,随即便开始了一首奇异而悠扬的乐曲。 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 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 在没有你的夜里能化出一线光明 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 苦涩的味道变了甜密 琴音一提,歌声再度响起,却让本没有多悲凉的曲子,顷刻里凄伤到将要哭泣一样,而我,正闭着眼,一遍一遍的为那个人心痛不已。 子涯,身在那个世界的你,是不是也在用着来自灵魂的孤独和伤痛不停的呐喊呢? 子涯,接受了这个世界最凉薄的一面,你是不是早已无法真正的接受它仍旧还存留的温暖呢? 子涯,如果,如果真的伤心,就大声的哭吧,没有人会嫌弃那哭声的滔天和震耳的!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 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相遇 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得可以 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从此在月蚀上面没有无奈的分离 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坏的青春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的像星星 ………… 一曲终了,天色暗沉的苍穹突然闪现出万千星辰,分外的璀璨美丽。 “当星辰点缀整个天空的时候,又何尝懂得夜的寂寞呢?先生,你说是吗?”拂手消了琴的余音,转头看向他,一只手却从琴上移向龙炎那边,握住了他的手,感到他的颤抖慢慢消散才微微放下心来。 触到那张精致面容上温暖的浅淡笑意,杨韬心头微松,不知不觉的已经放开了心扉,“星辰虽然明白,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不是吗?” “呵。”我笑出声来,“这话倒也不错。” 瞬间,又空旷的安静起来,好久我才打破沉寂,“子涯的事,我很抱歉!” 我能感觉的到,所有人一下子震惊的目光,以及,不停抽搐的心。 “如果,那时我能在几个月前就到这里,或许就能救他。” 听着耳畔一介贵妃的女子在同自己道歉愧疚,杨韬不由得酸涩无比。 “如果,我不要贪玩,或许能在水患结束时及时来救他,现在却……”低了头,心里不停的抽痛。 “冰若,你在说什么?”龙炎拉拉握住我的手,言语中多的是慌乱和害怕。 “龙炎,你不明白的!”我转头看他,轻轻摇头,“那个少年,在我被虏的房子里受到过这世间最没有人性的待遇,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轻柔的话语,却在这一刻似乎落地有声一样。 “你怎么会知道的,子涯,还有……?”杨韬不可置信的看我,仿佛不能接受我的了解。 “是子涯的怨气,还有恨!”绵绵丝丝的话像是雨丝一样,不消片刻就浸染了整个大地。 “那间屋子,子涯曾被幽禁过一个月零四天七个时辰,而那个文家人,就在那里让他堪堪忍受了世间最恶俗的折辱。”悠悠的语气延伸向天地的尽头,仿佛将要穿透一切到达没有未来的地方。 “雪宇苍穹百丈冰,冰上幽然玉晶心。 梅陨飘飞碾作泥,泥化尘埃将生冷。 折枝只图一己私,可知冤深海怀恨。 辱尽凡世死亦艰,杀尽人间染血恒。怒悲……“我念了那首诗,忽然不由得闭上了眼,却在那一刻滚烫的泪便横流下来,”这是子涯的绝笔,也是他最后的控诉,却是没有完结的控诉。“ “想必,正厅里那首诗是你为此而作的吧,那样深的恨意和怒气,可你始终不是子涯啊。”停了一会儿,龙炎用衣袖默默的为我擦去泪水,转头瞬间就望进了他琥珀色的怜惜里,“你不是子涯,根本无法明白那究竟是怎样的屈辱和怒火,更加无法体会到他的心境悲凉到将要滴血的分毫点滴,这是你的无奈,却也是他的无奈!而我,也和你一样而已,虽然能够感觉的到,可始终无法触摸到一分一毫!” “……”杨韬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 “子涯他,心怀壮志,想辅助明君一统封沉,却……所以才会留下那样的话,以至于你见他最后一面时才会……通通都零散的喊出来。”龙炎将我拥入怀中,自然的将头靠在那个肩膀上,寻求着一直一直都在追寻渴求的温暖。 “娘娘果然是伊奈斯后人,单是感觉,便已知晓了从前的一切,可是……”杨韬敛衣起身,黝黑的双眸竟在夜色里也不输白昼的闪出犀利的精芒,“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为时已晚了,不是吗?人的一生能够蹉跎多久?子涯他不过弱冠之龄便惨遭劫难,陨落了永世永生的年华,如今却在这里为他人可怜吗?” “是,我是他的哥哥,却不能保护他,也无法与他感同身受,可是我能怎么样呢?我又能怎么样呢?你们这些人,高高在上,何曾体味过人世万千,不过虚伪的来说些惋惜之辞,其他的可不是和我一样无力吗?哼!”他的面颊已然泪水纵横,而那黝黑的眸却透亮到闪现出无尽的怒火和恨意,就好象火山口的岩浆,在不停的翻腾,将欲冲出! “是啊,我们又能知道多少呢?可是,这世间本就磨难多多,你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就幸福吗?”挣扎着从龙炎怀中站起,身体竟孱弱的摇摇欲坠一般,勉力才在龙炎的搀扶下站定,咖啡色的眼睛灼灼的盯紧那儒衫的男子,我说,声音像千斤的重物,稳稳的着了地,“好,就拿你们天宇的皇帝来说,19岁即位,如今也不过21岁的年华,难道他就活该腹背受敌,为一帮大臣所觊觎吗?你真是可笑,真可笑!高处不胜寒!谁又能明白他呢?一个皇帝,却在处处小心翼翼,就是打个盹,都要想一想耳边是不是有把尖刀在逼近,你一介平民,幸福着自己的小日子,而他呢?还要考虑百姓的生计!谁幸福?谁幸福?你倒是说啊!”心跳快了好多,胸口也起伏不定,龙炎握紧我的手,几乎就要将其折断了去。“不要总认为自己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这个世界,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你能知道多少?子涯的生命里,有喜有苦,和你共同生活十几载,那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幸福,而你,至少还活着,活着,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幽幽一句,转身时便两眼发黑了,我只听到耳畔龙炎的急呼,青儿飞奔来的身影,婉儿急忙取了银针过来,而凌寒,则貌似动了动唇,将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声。 手忙脚乱的将冰若安置好,龙炎才从屋中走出,看着那走廊上御风而立的儒雅之人,以及他满面的泪水和清亮的双眸,琥珀色的眸却异常的平缓无波。 一袭浅蓝色的穿云锦在夜色里微微划过,颀长的身影在那儒衫的人影站定,清澈的眸中慢慢积淀出一丝一缕的怜惜伤痛。 他轻轻开口,声音潺潺如溪流入江,雨丝漫舞的只有竹叶浮动的细微,“冰若她,也是从小受苦的。” 儒衫男子回头盯紧这个帝王,却突然发现,此时,他根本就是个大孩子,和子涯一样在痛苦着他的痛苦。 “冰若的家乡是没有君王的,那里每个人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活下去,而冰若,从小便失去了父亲的保护,倘若她双亲皆失也就不会如现在这样了,可偏偏,她的母亲又为了她,忍受了她不能接受的苦难,再加上,你也看到了,她的感觉一向敏锐到超出常人,所以……自然苦就受的多了。”那个棱角分明的脸上,淡淡出现一抹忧伤。 “或许你无法理解属于她的难过,可是我却明白的,没有人能够一直坚强,而她,只是让他人错觉的以为自己很坚强,坚强到可以面对一切。”潺潺的声音暂歇,好一会儿才又继续响起,“对于一个人而言,精神上的折磨远远要比身体上的残酷而强大的多,子游兄,纵使子涯他受辱而死,可是仇已然报了,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对他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人要面对的太多,或许这样也比较好,至少,世间无论多冰冷,他也不用在继续面对,而活着的人,却还要轮回在痛苦中,无法离开!”那个身影飘透了这个夜晚,却始终无法掩饰他内心的玲珑和伤痛,是啊,一辈子那么长又那么短,谁又能明白他人内心深处的孤单和彷徨呢?不能,真的不能! 始终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千差万别的,冰若虽然心内脆弱却仍然能够去面对,而龙炎,纵使有能力面对,也始终跳脱不了自己,始终也无法赢了自己! 风萧萧兮,叶动无声! 雨霖霖兮,人默自哀! 第二日再醒来时,就听到杨韬要请我们去个地方,当我们到达大厅的时候,就明白了一切,想必要去的,便是那间他不许人进去的屋子吧! 门没有上锁,只是一推便开了,迎面扑来的就是幽梅清香,而我们只感到额头上的发被风扬起而又轻柔的落下。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床,挂了素色的帷幔,其余的地方几乎全部都是书,满满的让人惊异。 一扇窗户常年都开着,窗边一盆寒梅,此时也打了花苞,欲开不开的模样。 而那边的墙上,挂了两幅装裱精细的字画,准确的说,是一幅画,一幅字,画下有一个供奉的龛,上面是一个檀木盒子,我知道,那便是子涯!而字,就是子涯以鲜血书成的那首绝命诗! 画上一个清俊少年,眉目炯炯有神,英眉斜飞入鬓,黝黑的眼眸掩不住的轻浅笑意,钟灵毓秀的面庞上没有丝毫的沧桑痕迹,越发的像是天人一般。殷红的唇色全然像要滴血一样,微扬的唇边暗含了他内心的韬略和壮志,分外的和谐张扬,这个少年,如果还活着,必然能成为一代名臣,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永远也没有! “子涯……”喃喃开口,就那样看着这画上的少年,“先生,可以将此画送我吗?我会带他一直到永远!”转而看向杨韬,希冀的看着他。 他没有开口,只是看着我,一动不动。突然,风席卷了那画飘扬落下,刚刚好的,就落在了我面前,无意识的伸手接住,不由得便怜惜满怀。 “好,就将它交托于娘娘!”杨韬猛然开口,旋即就踏出了房门。 “停留两日,你们便离开吧!”那道逐客令从他离去的背影传来,我却是心中一紧。 回房时龙炎一直陪在旁边,这两日,恐怕他是最受累的人了呢! 抬头冲他无邪的笑笑,道,“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按时睡觉?” 琥珀色的眸本来是看着我的,听到这话,立马就闪到了别处,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还不快去!”柔柔的开口,指指门口,见他不起身便佯装生气,“那我去亲自做好了,不然啊……”话还未完,那颀长的人影就闪出屋去,我无奈的摇摇头,不由得舒了口气。 随手将床上要青儿买的雪纱和丝线拿过,比了比便开始穿针配色。 刺绣以前奶奶教过,到杭州时也好奇玩过,纵使绣功不怎么出色,可比一般人来说也是强些的了。 我想,为子涯留下一片雪纱,而杨韬,还另有打算。 只有两天,只有两天,必须绣好这瓣幽梅,以及……杨韬!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5章 生命如歌风吹衣 龙炎要我立刻放下那片雪纱,可争来争去,仍旧是他妥协了。只是,想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无尽的沉痛,心就不由得抽搐一下,分外的撕裂。 可是,怎么能够放下呢?我不能啊! 雪纱绣好时由我亲自送给杨韬,他看了看,表情很奇怪,最终还是收下了,并且挂到了那间白梅居的门口,风一吹,便如海浪一样起伏飘飞,煞是好看。 “先生,可是我的绣功不好?”一边绣梅时心境也慢慢平复下来,子涯的怨气和恨意也不再如前一样压迫我的心脏了,人也有了些生气,可婉儿说,最近还是不要过多激动的好。 “不是,我只是奇怪,为何你竟能……嗯,其实也没什么。”他言语停顿,不愿挑明,我也不过多追究,只不过他忽然又开口道,“娘娘何时离开,离开裕陵都很久了吧!” “快回去了,那里有龙靖,应该不成问题,况且,你以为你们那个皇帝那么好欺负吗?他可不是个一般人!”我歪了头笑笑,全无芥蒂,“在离开前还想做件事呢!” “娘娘是想请子游去辅佐皇上吗?”他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的开口,而我则意料之中的点头应他。 见他要开口回绝,连忙抢道,“哎,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知道,这件事对我是比较有挑战性,不过……”神色一正,认真的看着他,“你忘记子涯的梦想了?你是哥哥,难道就不想帮他?” “你肯定会说,娘娘是伊奈斯后人,定然会比我做的更好!子涯的梦想只要能实现,由谁来完成都是一样的。对吧?”无奈的苦笑,忽然定定的续道,“你别忘了,我不属于这个世界,龙炎应该告诉你了,所以离开是迟早的事,而我并不能控制这一点,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以帮助他的最合适人选!” “子涯辞世,你已无牵无挂,必然是最合适成为一个冷血丞相的,到时才能真正为一统封沉做出伟大的贡献,而这些也是子涯忍受折辱还留有性命的原因,不是吗?”哀伤的看着他,以期盼这个男子能够因此而同意为国奔劳。 “……”我静静的等待,这滋味竟像是要上断头台一样,分外的煎熬。他一直没有开口,眉头拧紧不知在想什么,出神的黝黑双眸望着竹林,似乎要穿透一切一样的目光里精芒不停的闪烁。 龙炎他正在屋里摆弄笔记本,这一段日子他倒是常常去折腾,至于在弄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娘娘可否与子游一赌。”他突然转头,似敲蒙棍一样的给了我这么一句。 “呃?什么赌?”无意识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可看到他微扬的唇角,不觉让人觉得:像是被算计了! “娘娘如果赢了子游,那我便答应为天宇效劳,否则明日便请娘娘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可以踏足此处!”像是胸有成竹一样,他的话比平时都坚定而洒然。 “怎么看都是我赔本嘛!”想想他的话,有些懊恼起来,“无论你是输是赢都是有利而无害的,赢了便永世隐居山野,输了也可登上庙堂,叱咤天宇,不是吗?”抬头反口一语,那家伙竟一副“请君自便”的神情。 “不过……”我忽然笑了起来,“这赌却也划来,好,就依你所言,说吧,赌什么?”杨韬的笑容一滞,一向灵活的脑袋一嗡,不禁觉得自己有些跳坑了的错觉。 “呃……赌……诗词!”儒雅的脸上疑云重重,就是话也有些底气不足了。 “诗词?”挑眉看他,不觉有些头疼,“你还真会赌哎。”轻轻一叹,秀眉拧成了一疙瘩,“那定在明晚吧,月下吟诗才有意境,如果不幸输了,明早便离开喽!”惋惜的话语一边摇头一边说来,回身向屋里走去,只留下杨韬一人矗立。 看那女子的神情,杨韬不禁有些兴奋,早先他们以轩若公子为名胜了自己,这次可要逮个机会再试试,子涯,一定要帮帮哥哥啊! 打开门自然的进来关了门,唇边淡笑渐渐扩大成奸计得逞的得意洋洋,右手抬起毫不迟疑的比了大v,嘿嘿,这下,会怎么样呢? 轻轻地你离开就像我轻轻的走来 在这匆匆的岁月里生命无须等待 静静的花绽开就像树静静的成材 在这初恋的季节里青春一去不再来 人生是条无名的河 是深是浅我都过 人生是杯无色的酒 是苦是甜我都喝 淡笑的容颜,咖啡色的灵动双眸,随意披散的长发,一袭浅紫的绫罗衫,一架颇具韵味的琴,龙炎看着眼前的女子抚琴而歌的身影,不由得也弯了唇角,听那歌声的轻浅涤淡,和她身上的气息交相生花,分外的唯美。 静静的花绽开就像树静静的成材 在这初恋的季节里青春一去不再来 人生是辆五彩的车 是风是雨我都走 人生是首无畏的歌 是高是低我都合 未来的希望在呼唤 深深呼唤我,深深呼唤我 人生是条无名的河 是深是浅我都过 人生是杯无色的酒 是苦是甜我都喝 ………… 一曲高歌,是感叹人生还是谈笑生命?是尽述洒脱还是低吟无奈?恐怕,是五味杂陈,万般皆有吧! 走廊上,青衣的女子伫足聆听,黑纱的修长身影默默无言,粉衣的女子容颜清丽,笑意温和而没有感情,却无法将她眼中的凄哀抹去,而那个挂了雪纱的屋内,儒衫的男子目露怀思,唇动无声…… 第二日还未天明,我就偷偷摸摸的下榻出来,随意将头发束起,看大家还未起身,推门进了白梅居,这才掩了门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子涯,你哥哥真不厚道,要拉我比诗词呢!”撇撇嘴不太喜欢,“我虽然算个文人,可也是个半调子啊,诗词,见过吟过,就是没作过。” “哈,我先来看看子涯你以前作过的诗,呵呵,不是剽窃哦,不可以诬赖我!”语罢时一阵无源无声的风吹过耳畔,异常的温柔。 拂耳一笑便开始在书架里左右乱窜,几乎是一目十行的掠过那些典籍,速度之快可与惊风睥睨。呃,开玩笑的,如果弄乱了,不被杨韬给吃了才怪呢! “冰若,你在哪里?”龙炎的声音在天大亮时传来,不多时他的脚步已经像这里走来,想必是凌寒告诉他的,那家伙,我真怀疑他到底睡没睡过觉。 “哦,我在白梅居,你过来吧!”向外吼了一声,又继续手中的事了。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杨韬和龙炎同时出现在门口。 他们两个人不禁有些暗自好笑,那一女子,蜷坐在书架下面,手里捧了本典籍,貌似很有滋味的在看,浑然不晓外物一般。 “你在看书?”杨韬颇有些震惊,呆呆的注目那些被翻动过的书,大半都已移动了位置,“不会一晚上都在这里吧!” 龙炎憋着笑意,一声不吭。可那双琥珀色的双眸中却是好笑的紧,他是清楚的,冰若是个读书人没错,可她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自己也曾起念要教她,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头就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来淡淡看看而已。”干笑两声,起身放好书拍拍身上的土,“勉强还能看,就是很乏味,真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怎么看了这么多年的。”嫌怪的摇着头,径自走到龙炎身边,提醒似的握握他的手,两人同杨韬闲话几句才出去。 杨韬进了白梅居,细细转悠,不禁有些惊叹,这丫头竟然翻阅了大半的书,而且,看似并不像是在粗看,而像是……在找什么…… 一时间他被他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如此说来,今晚的斗诗她也是担心的吧,否则又怎么会…… 龙炎拉了我进房,待我们坐定他才笑着问我,“你是干什么呢?” “呵呵,还是瞒不过你,只是想找找子涯以前的词作而已,虽然我不认识这儿的文字,可是感觉总是错不了的吧!呶,这些!”我从衣摆下取出一沓纸,放在桌上,“我猜的哦,这些应该就是子涯以前的词作吧!” 他翻看了一些,眉头时而紧时而松,最后眸色清澈透亮的说道,“是啊,这些词作多的是言志的,有一部分是乡村生活的,看来是被你找对了。” “我是谁嘛!”一语消散万千烦,我们相视而笑,“对了,你叫我干什么,凌寒应该告诉你我在哪里才对啊!有事?” “是有事想问你来着,第一,那天碰到龙靖时你说了什么,他便乖乖回去了;第二,你的包里有个吊坠,还有一些你的头像,那是什么东西;第三,笔记本里为什么会有秦植的画像,不过就是服饰不同,更加逼真些,这三件事你是不是得回答一下呢?我的妃子!”潺潺的声音起初还是疑惑,到后来就有些不对劲了,让人听的脊背发凉。 “呃,这……那就按顺序回答吧!”耸耸肩顺手取过一边的包,从里面摸那些东西,声音却没有停下来,“第一件事,那天啊,我说……” 还没有进阳原,就有一队人马像我们驰来,经凌寒判断,说是龙靖,这才停下来等他们过来。 意外的是没有瑾瑶,问了龙靖才知道,是留在裕陵都了。 龙靖说让我们即刻返京,当然我不同意,龙炎也不想回去。 最后龙靖采取迂回法,找到了我,想让我来说服龙炎回去。 “皇上不在,实在有些……”龙靖一袭青色的华服,通体的温润如玉让人的神经和心都不由得放松很多。 “不是有你吗?”我无所谓的开口,已经打定计划要说什么了,小样,想说服我,还指不准谁说服谁呢! “但他毕竟是一介天子,亲临战场鼓舞士气也就罢了,现在却在外游玩,这可……”他眉头紧皱,看起来比战前离开时又憔悴了不少。 “话是这样没错,但你就忍心让他回去面对那些大臣?你看他……”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有些凄哀和心疼。 “有你在他身边,还有什么办不到的?”这话才说出你的心吧,我暗自一叹。 抬头睁着一双咖啡色的明眸,淡淡而认真的说,“我?有些事是只能他一个人面对的,比如帝位,臣子,家国,天下!” “而且,你就这样肯定我可以吗?上次在远河你也问过了,不是吗?那时我的回答是怎么样的,你忘了?”转头看向那翠林青山,不由得目光也深远起来。 “还有,瑾瑶与你共在裕陵都难道不好吗?如果你放我们留几天,或许我可以建议他早点赐婚给你们,你说……”狡黠一笑,回眸看他,那温润的男子俊秀的面庞顿时有些苦恼起来。 “好吧,好吧!那我先回去,你们可别玩太久,我撑不了太多时间的。”他扬了一下手中的马鞭,一匹马就被人牵了过来,无奈的一声叹息才向龙炎走去。 伸手举过头顶向龙炎比个v,他清澈的眼眸顷刻里便满含了笑意。 龙炎和龙靖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好象龙炎在给那个牵了马的男子吩咐什么,好久,龙靖才拜别离去,我问龙炎他们说了什么,他只是笑,不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和我交谈时没有提及回去的话呢,你呀,是在挟制他吗?用婚事?”龙炎听完我的话,伸手宠溺的摸摸我的头,笑得分外温暖自然,好似三月的春风拂面,早晨的朝阳暖身一样。 “这不跟你学的,你离开时可也是这样的啊!”我摇头逃避责任,无辜的看他。 “不说了,那第二件事呢?就是你手上的这个东西!”龙炎拉我起身,将我抱着坐在他怀中,才盯着那些照片好奇的看。 “这个啊,叫照片,就是用一种很复杂的机器把你的瞬间定格下来,是留作纪念用的。”将手里的大头贴分割开,又拿了那个金属制的吊坠出来,打开后两个桃心相连,我将照片嵌入,合好给他,“呶,把照片放进去,不是打开就能看到了,送你吧!” “送我?”有些诧异的睁大双眼,他接过那个吊坠,复又打开来,里面的两面都放置了身边人的模样,灿笑的灵动双眸,白皙的精致面容,不由得就是棱角分明的脸上也绽放出一抹纯然的笑容。 “第三个嘛。”我叹息一声,拉过桌上的笔记本,自然的翻了打开,“这个人就是萧然,那个同你提过的萧然。” 听了耳边的话,他似乎有些轻微的颤抖,慌忙的凑到我身边,静静的等待我的下文。 “毕业的时候不是分别了嘛,大家各奔东西,所以我就留下了他的一张照片,起初见到秦植时我也很震惊的,但他和萧然的差别太大,萧然比较青春阳光,也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我拉他过来,让他自己操作着翻看那些笔记本上存下来的照片,“哎,等等,这个女孩很漂亮很漂亮吧,是我认识的朋友呢,叫言枫,是个孤儿,不过她有个很了不起的养父,是个考古教授,呃,就是很高级的那种研究人员,太麻烦我也不给你解释了。言枫长的很漂亮,学习也很好,我们认识大概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吧,很合的来的。” “冰若,你把我的照片也放到上面可以吗?”忽然他打断了我的话,转过头睁着清澈明净的双眸希冀一样的看着我。 心里有些挫败感,闷了半晌,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吧!”拉过包从里面翻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呵,好久没有管它了,纵使是太阳能充电也还不是很多,倒是笔记本,龙炎比较喜欢,所以充电的事看我做过一次他就明白了,那以后便再没管过了,反正不论什么时候它都是有电的。 “用它吧!拍下后用数据线传输到笔记本上就可以了。”将相机功能调好,把摄相头对准他,只听卡的一声,龙炎的模样就存在了手机里,“来看看怎么样!” 他应声凑到我身边,看着手机上那个棱角分明的脸,不是他自己又是谁呢? “真的可以哎!”不由得赞叹一声,又连忙拉我要弄到笔记本上。无奈他的孩子气,只好笑笑摇头,从包里取出数据线不紧不慢的操作起来。 花了不多一会儿工夫,那张照片就放到了笔记本的桌面上,琥珀色的眸如山涧的清泉一样清澈无杂,唇边暗含的笑意像漫天飞舞的花雨绵绵丝丝而美轮美奂,棱角分明的脸线条明朗清晰,月白的锦袍衣领也被拍了下来,漆黑的长发用金丝束起,只有额头上的碎发不安分的掩遮了他的剑眉,整个画面十分的和谐帅气。 “不错嘛,没发现你也挺上相!”啧啧赞叹几声,他伸手自然的将我揽在怀中,和我一样笑看着那张相片。 风吹进竹屋来,扬起我们的衣摆和长发,龙炎伸手顺了我的发,两人相看……笑不休! 第二卷 神之后裔 第36章 香烟袅袅诗酒茶 傍晚时分晚饭后 竹林萧萧叶落,风拂耳畔,杨韬特地泡了清茶,在走廊上燃起熏香,升起的烟丝袅袅婷婷的向空中延伸,配合了那垂天的落日,分外的宁静安详。 青儿和婉儿一起将屋里的竹桌竹椅搬出来些,安置在竹屋前的空地上,然后又奉上青儿做的和买来的一些点心,以及一坛酒。 几个人就静坐在走廊上等着日落,凌寒自然的立在我们的门口,说实话,不是我不觉得有个人守在身边会碍事,只是,他的确可以被人忽视掉,他啊,身上的气息是冷,可也只有杀气沸腾时,那种浓烈的感觉才会出来,倒是我觉得他比较像空气。 龙炎是习惯了六年之久,自然也就可以将他省略不计了。 “娘娘,皇上,夜色已近了。”杨韬在走廊上唤了一声,我与龙炎则在屋里不由得相视而笑。 “就来。”向外应了一声,这才合了笔记本走出屋去。 踏了竹制的楼梯下去,踩在干枯的竹叶上,发出阵阵的悉唆声。 “哎,我说,你还真懂得生态和谐的。”低头看看满目的干枯竹叶,一直延伸到竹林的深处,开口夸赞杨韬。 “什么生态?”他不解的看向我,目露疑惑。 “保持生态平衡啊,你看,落叶不除的确是有碍美观,但它可以作为竹林来年的天然养料,你要是不懂得生态和谐啊,就是太懒,没功夫打扫这些宝贝!”调笑的看他,龙炎不禁浓了笑意。 杨韬登时不答话了,这问题可不大好回答,无论哪一种回答都是不合适的。 “冰若,别闹了,这里可没有生态和谐那个词,你啊,又逗人家了。”龙炎拉我入怀,又侧首看向青儿,“去取琴来。” “是。”青儿应了一声,又上了竹屋。 “今日怎么个玩法?先以对子开始,还是直奔主题,吟诗作词?”端了桌上备好的茶抿了一口,不觉蹙眉看向婉儿,她会意一笑转身回了竹屋。 “娘娘还会对对子?”杨韬眼眸突然发亮,一边又不忘礼数请我们落座。 “天呐,这什么人啊,龙炎我又栽了,这可不是自找麻烦嘛!”苦了张脸看看身边的龙炎,哀号道。 “对就是了,有我呢,不是吗?”他伸手爱怜的摸摸我的头,笑得双眼弯弯。 “唉,我拼了!”站起身颇有些荆柯刺秦的悲壮。 龙炎和杨韬都看着这样的我闷笑不止。 “笑什么,本来这些东西就很艰涩的,你以为我爱啊,还不是为了你们的国家,真是好心当着驴肝肺。!”冲他们作个鬼脸,不由得白了一眼。 “娘娘,是泡这个茶吗?”婉儿取了花茶来,青儿将琴搁置在我面前。 “当然了,看看你们这茶,苦得都能让人哭了!”不满的撇撇嘴,婉儿笑我的模样,一边过来泡茶。 “不过。”我睁眼看向杨韬,瞬间又笑了起来,“你先听我这首曲子,然后再决定是不是要继续斗诗!” “呃……”他有些慎重的看着我的表情,像是想从中找出些端倪。 “也好,且抚来听听。”龙炎怕杨韬反悔,那就没玩头了,就先一口回答。 “遵命!”立正冲龙炎行个不太标准的军礼,敛了衣摆端坐在竹椅上,试了试琴音。 流畅的音符从手指间跳出,一个个的飞翔到空中,配合了青烟不停的婉转,悠扬。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抬眸看向众人,有的是惊叹的目光,有的则显的有些不可思议,龙炎面色凝重,而杨韬则正陶醉在其中不能自拔。 “好词好词,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真是好词!”杨韬交手称赞,起身拂去衣摆上落下的竹叶,眼中精芒微闪,“如此一来,不比倒可惜了,我倒要看看伊奈斯的后人是如何的强到惊人的。” 不觉得有些无奈,我原以为来个下马威他便会知难而退,自动放弃这场比试,真不知道这些家伙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越是强悍的对手好象越能激起他们的兴趣一样,比如说龙炎遇到莫毓之一样。 “好吧,既然你不肯放弃,那便开始吧!先以对子引入,再到诗词,如此安排你可满意?”将琴消了余音放到一边,端了婉儿刚泡的花茶啜饮一口。 “如此甚好!”他的声音淡淡飘来,还没有回答什么,就听到一联已出。 “寄寓客家,牢守寒窗空寂寞。”他率先开口,龙炎伸手过来轻轻替我紧了紧衣领。 “迷途逝远,返回达道游逍遥。”头也没抬,径自回道。 停顿一息,就听到了下一联,“暑鼠凉梁,笔壁描猫惊暑鼠。” “饥鸡拾食,童桶翻饭喜饥鸡。” 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我听到他来回踱步,“山径晓行,岚气似烟,烟似雾。” “江楼夜坐,月光如水,水如天。” “妙啊,妙!”不由得赞叹一声,不禁抬头才看了他一眼,顷刻里,那黝黑的双眸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咖啡色眼眸的女子端了茗茶,吹去上面的白雾,风吹了她的发,将那通体洁白的簪子淹没了去,良久又突现出来。 “有了!”他拍手一下,开口道,“烈火煎茶,茶滚釜中喧雀舌。” “清泉濯笋,笋沉涧底走龙孙。”回的自然而迅速,快而稳,侥是龙炎也震了一下。 “一心守道道无穷,穷中有乐。” 随意的将飘飞的竹叶拂去,淡笑着抬头,“万事随缘缘有份,份外无求。” “先生,光你出上联,我也太吃亏了,不如我也出一联如何?”将另一杯花茶端到他面前,那儒衫的男子落座轻尝。 “好,娘娘请。”他倒没有紧张,反而也和我一样笑了起来。 “日照纱窗,莺蝶飞来,映出芙蓉牡丹。”手里一片竹叶随了我的声音被弹飞出去,却因为分量不重落在了最靠近那单薄身影的地方,悠悠飘落。 “雪落板桥,鸡犬行过,踏成竹叶梅花。”他亦答的不紧不慢,随后淡淡望向我,“娘娘以为此联如何?” “甚好,甚好!”点头赞他,复又笑道,“接下来,是先生先吟还是我先吟呢?” “雨前初见花间蕊,雨后全无叶底花。蜂蝶纷纷过墙去,却疑春色在邻家。”没有犹豫,没有废话,他甚至没有留下喘息的片刻。 “述雨之作,大都绵密,那,我也来一首吧!”淡笑看他,这人看似温善,实则真的能狠下心来,的确是个丞相的不二人选。 “一雨池塘水面平,淡墨明镜照檐楹。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伸手作个请的手势,下一首诗就盈耳而来。 “雨里鸡鸣一两家,竹溪村路坂桥斜。妇姑相唤浴蚕去,中庭闲着栀子花。” “这样啊,那就……”听完垂头莞尔。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都芳菲。杨花榆英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坐的有些难受了,就站了起来,这才发现今夜的苍穹竟万般的好看。 “楼上晴天垂四碧,楼前芳草接天涯。劝君莫上最高梯。新笋已成堂下竹,落花都上燕巢泥。忍听林衰杜鹃啼。”他这才端了花茶饮了一口,“好茶好茶!” “想不到你竟然还在外游历过,竟能作出此等羁旅之词。”有些佩服的看看他,龙炎正意味未足的看着我们,我有些不爽的斜他一眼,“喂,你也来一首啊,这可是为了你的,就这么袖手旁观?”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潺潺的声音微杂有些磁性,淡淡的感怀伤哀之音更加将这诗的意思表达得明确而细微。 “停,停,你啊,还是打住吧!人家是赛诗,你这可是在抒发感情,还是省省吧!”脸上有些发热,这诗分明是尽述了恋爱受阻嘛,明显的……逃避逃避! “娘娘,皇上可是对你用情至深呢!”杨韬的声音不高不低,可我现在真想把那声音给永远的埋葬掉,让它万劫不复! “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仰头静观苍穹,整个人都流泻在月色之下,显得凄清而孤寂,转头看他们时又是暖阳一样的微笑,“怎么样?很贴景吧!杨韬,该你喽!” 她的表情和心思转的太快,根本无法合上节奏。龙炎和杨韬都有些轻微的呆愣,他们如是想着。 “秋夜无眠秋气清,烛花频剪欲三更。铺床凉满梧桐月,月在梧桐缺处明。” “闺思啊。”我坐了下来,拄着头想着,“有了!”惊起站好,居高临下的看着杨韬。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俏皮的眨眼,转身到了杨韬身边,“是不是该词了?”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他笑笑,直接就吟了出来,确实是首词。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眨眨明亮的眼眸,将耳边乱发抚顺,轻启檀口。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年华谁与度?月台花榭,锁窗珠户,只有春知处。” “你可真执着,又到景色上来了,不过……”爽朗一笑,瞥向那边的青儿,她已经有些打瞌睡的趋向了。 “春归何处?寂寞无行路。若有人问春去处,唤取归来同住。 春无踪迹谁知?除非问取黄鹂。百啭无人能解,因风飞过蔷薇。“语气一顿,我看向杨韬,”怎么样啊?“ “道是花来春未,道是雪来香异。竹外一枝斜,野人家。 冷落竹篱茅舍,富贵玉堂琼榭。两地不同栽,一般开。“ “呵,你还玩上瘾了!好,那就继续!”不禁有些苦恼,这家伙打算斗到什么时候啊,我都有些困了! “万籁寂无声,衾铁棱棱近五更。香断灯昏吟未稳,凄清。只有霜华伴月明。 应是夜寒凝,恼得梅花睡不成。我念梅花花念我,关情。起看清水满玉瓶。“挑眉看他,那丫的低头一想,下一首就又出来了。不禁在心中苦叫:天呐! “高阁客竟去,小园花乱飞。参差连曲陌,迢递送斜晖。肠断未忍扫,眼穿仍欲稀。芳心向春尽,所得是沾衣。” “唉!”不由得叹息一声,求救似的看向龙炎,他正用清澈到不敢亵渎半分的琥珀色眸看着我,不禁我又想哀叹了。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哀怨的看着那个仍旧在思索的儒衫男子:小样,你是不是打算累死我啊?? “碧幕霞绡一缕红。槐枝啼宿鸟,冷烟浓。小楼愁倚画阑东。黄昏月,一笛碧云风。” “够了吧!”看他仍旧无动于衷,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我忍!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向金笼里,不及人间自在啼。”一口气将此诗吟完,睁大了眼睛等他们的反应。 龙炎有些吃惊的看着我,闷声不语。 杨韬呆坐在那里,好久才冒出几个字来,“好,好,娘娘,子游佩服,子游佩服!”他的眼眸从漆黑慢慢沉淀为黝黑,那里翻涌着海浪一样的波涛。 其实这首诗本就是留做杀手锏的,此诗乃抒发解放人才理想的诗作,这时不过借来“吓人”罢了! “但是,尽管如此我也……”杨韬起身站定,他的身影有些孤单,有些长,在这夜色里就更加的冷清了去。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吟了这诗给那离去的儒雅男子,他便立刻站住了脚步。 “这是子涯的梦想,要改变世俗,却又要洁身自好,你已经看透了这个时局,为什么就不能摒弃你的顾忌呢?”认真的口吻,向着他仍旧没有转过的背影缓缓说来。 “先生,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不是先生作为一介文人的毕生所求吗?”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语气中饱含了我的挽留和祈求,以及那些落地铿锵的银玲之音。 他猝然转身,震惊的看着我,久久的,也不曾移开视线,“哈哈哈哈。”他突然仰头长笑,猛然又低头看向了我,“没想到啊,我一介文人,读书数十载,却被一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小丫头说尽了一辈子,苍天,难道你意如此?” 他看起来很激动,面容微红,显是情绪跌宕所致。 “好,好!”杨韬猛然跪在我面前,既是面向龙炎也是面向我,他说,那声音落地有声,坚定而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闪入地面的惊雷,能够震动大地一样,“我杨韬,今日在此起誓,必将倾己毕生之力,辅佐翰轩帝完成一统大业,如有二心,天打雷劈,万劫不复!” 我有些呆愣,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一个男子对另一个人效忠的承诺,它可以承载起整个天地,所以,它的分量,重的可怕! 龙炎起身到了我身边,将仍旧震惊的我揽入怀中,然后他说,声音潺潺就似天际而来的清流,就是丁冬的山泉也比不上分毫,“子游兄,辛苦你了!”转头时只见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是不属于帝王的温和亲善,琥珀色的眸中清澈无杂到让人不敢直视,以至于我根本不敢相信,这个神子般的男子,正在无尽宠爱的抱着我。 凌寒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发一言,却在那黑茶色的眼眸里微微的浮起一个浅到可以忽略的微笑,分外的帅气无暇。 青儿不停捣蒜的头忽然一滞,迷茫的睁开了睡意正浓的眼睛,左右望望,只见那先前还在斗诗的儒衫男子已然跪到在地,而皇上和娘娘的脸上都是满意温暖的微笑,不觉迷茫更甚,奈何又不敢在此时询问,所以就只能逼着自己再睡。 婉儿的粉衣被风扬起,衣飞间隙就看到那清丽面容上,掩不住的担忧和错愕…… 第二日,我们就定下了要离开的打算,毕竟此行还是收获不小的。 杨韬也整理起了行囊,这个,是我吩咐的,龙炎并不知晓。 “娘娘,宫内险象环生,要多加小心!”杨韬笑看着我,那双黝黑的眼睛里倒映出我灿笑的模样。 “好。”遵他的嘱咐应了一声,复又说道,“在外小心,这块金牌留你所用,记得慎重行事。”伸手将随身带的那块金牌取出,交到他手上,“不用推辞,这是为了你的方便着想,另外,我让龙炎派给你两个禁林十二鹰,一是随行保护周全,二是便于联系情况。” “娘娘,这……”他有些犯难的的皱眉,显得不太赞同这样的作法。 “怎么,你认为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你认为目前的天下太平的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挑眉看他,既而又调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至理名言还能蒙人?我不是鄙视你,可你现在的安全可不仅仅为了你自己,明白?”语气有些重了,我想涵义他是懂得。 “那就听娘娘所言,子游谢过娘娘!”他这才打消顾虑,拱手拜谢。 “别忘了那个最重要的任务,一定要找到……”我悄声吩咐他,龙炎在那边牵了马等候。 他抬头看我时,黝黑的双眸中精芒电闪,那里似乎翻涌着整个世界都不曾找到过的期盼和希冀。 “娘娘放心,子游必然完成任务,安全归来!”又是一礼,那个羸弱的身影竟出其不意的毅然转身离去,不再有丝毫留恋,也或许,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回到龙炎身边,他笑着揉揉我的头,见我怒瞪着他,这才住了手。 罪恶的魔爪!我脑中只飞过这几个字。 伸手理顺乱发,他便开口了,“你说了什么啊?” “也没什么紧要的,就是让他路上多注意安全。”轻轻回答,不消片刻就将头发束好了,“对了,让你派两个禁林十二鹰去随行保护,你有没有照办?” “有,已经吩咐下去了。”他一把将刚刚束好头发的我揽入怀中,用下巴抵在我头顶。 “那,是不是可以放心呢?你的近卫,我可一点信心也没有。”摇头啧啧回道,不由得有些担忧。 “应该没事的,在水患结束时我就警告过他们了,想必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他的眼眸瞬间幽深起来,而我却因为在他怀中没有看到。 “那就最好,否则……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吃里爬外的东西,有还不如没有!”龙炎低头一瞥,心就狠狠的震了一下,那双咖啡色的眼睛在那一瞬竟然似冰晶一样,沉静而内敛,让人连底都看不到,更无论看透了。 “冰若,不要离开我!”他猛然收紧手臂将我箍紧,仿佛将要生生折断揉进血肉一样。 可我,只感觉到,他内心的恐惧,以及深深的害怕,那是从第一次见面到今为止我再也没有触摸到的一部分,是这个身体,那颗玲珑的心内,很少透漏出来的一部分,不是会害怕看到这样的他,而是,心会割痛一样的疼,生疼生疼! 回手反抱住他,柔声到,“为什么要这样呢?不要这样,你害怕了恐慌了,我就会心疼,所以,不要这样,真的不要!” “冰若……”他低低的呼唤,身体就像跳起来又落地的皮球,渐渐的安静下来,不再深深的恐惧。 第二卷神之后裔完接下来请品读第三卷一顾凡尘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章 一令远行归裕陵 拜别杨韬后我们策马急驰,具体的路线我是稀里糊涂的,一直都是凌寒在说,我们到了哪里,距裕陵都还有多远,龙炎一路上不急不燥,看的让人觉得很可疑。 虽然对于政治我是个十足的白痴,不过,当个皇帝除了孤单外应该还是很忙的吧,可他,我从来不觉得他很忙! 青儿和婉儿和我基本上一样,行程中是比较累的了,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婉儿,她该是个小女孩才对,但好像对长期的奔劳根本没有抵触,这倒是让人奇怪了。 “公子,出了前面这个镇子再行几百里,便到裕陵都了。”凌寒用马鞭指指前面绿树环绕的那个小城镇,用不冷不热的口吻淡淡的冲龙炎说了一句。 “好,那便休息一下,时间应该不急。”潺潺的话语微夹有些磁性从那张棱角分明的笑脸传来,迎着阳光我就看到,那道琥珀色的柔和目光堪堪笼罩在了我身上。 冲他笑笑,摸摸踏雪的背,“马儿啊马儿,你看,那人终于开口说要休息了,可怜你的背了,一路上就没有轻过,待会啊……”我的话还没完,身子就腾空而起,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如三月春风一样的笑意。 “又想说什么啊?你呀,就不肯松口说个‘好’字!”不知他怎么做到的,竟在打横抱着我的同时还能伸手划了我的鼻子,有些呆楞的看他,最后转为瞪他。 “好了,凌寒今天就在这里住一宿吧!”也不顾我的目光,他径自吩咐凌寒和青儿牵马先去安排。 “如果你还这样看着我,我怎么舍得把你放下来呢?”好笑的的扬了唇角,清澈的眸中倒映出我的模样,貌似,那里确实有个女子在生气耶! “为了市容着想,今天就暂时放过对你的‘目光荼毒’好了,”转念一想,只好悻悻作罢,不再拿眼光盯死他,“喂,放我下来!”拍拍他的胳膊,指指地上示意他。 “可是……”他依旧笑着,但那眼神却有些孩子气来,剑眉微蹙道,“我还是想抱着你!”头大,头大! 心里不停的恶咒:这丫的,不讲道理!明明是他……不过,他好象并没有答应要放我下来啊??! 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可一定得要个保证,免得…… 结果,他就那么抱着我走到了客栈门口,害的满大街的人都用一种怜悯而又同情的目光看着我,好象本姑娘病入膏肓了,才惹的这个阳光一样温暖浅笑的少年不放心的径直抱了入城。 唉!!欲哭无泪啊,连申辩都是枉然! 客栈里的人不多,听说前几日刚过了一个客源高峰期,好象是什么各国的使臣到了,一下子满得差点挤不下了。 点了几道菜在下面随便吃吃,青儿和婉儿先去安排房间了,只有凌寒陪在旁边。说起来禁林十二鹰我是再没见过,可能龙炎知道我不喜欢他们吧,所以也不叫来在我眼前晃。 不过,从和龙炎一起走到目前为止,我一个刺客也没见,不知这该算是凌寒的功劳还是那些银甲人的功劳。 “公子,冰若怎么了?”他平日里叫我冰若,龙炎似乎也没有意见,他便没有再改口,我想于龙炎而言,凌寒比之护卫可能更像是兄弟吧! 龙炎回头好笑的看看我,淡然的拂拂衣摆,“我把她给惹了,你没看到吗?来时我抱她来的,这会子可不是正在赌气呢嘛,那双眼睛足足都能把我给杀了!”没有生气,只是双眼清澈而愉悦,看来心情该是不错的了。 凌寒闻言又回头看看正在扒饭瞪眼的我,眼底忽然就亮了一瞬,黑茶色的瞳眸里幽幽泛起些宁静而轻浅的笑意。 “公子,估计那里的事已经办妥了,只不知……”凌寒抿了口茶,沉寂好久的饭桌上才又多了些声音。 “不会的,一定不会有问题,凌寒难道认为我会判断错误?”龙炎见我的神色渐渐转向美食,这才拿了筷子夹菜给我。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是不是和这次的使臣来宇有关?不过说来,龙炎,我怎么没听你说过这回事啊!”咬了筷子凝眉思索,这段日子确实没听过有什么使臣出访的事。 “没什么,只是些历年都有的事,无关紧要的就没告诉你,快吃吧,你不累?”他柔声回答,既而又摸摸我的头。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啊,还真是有些瞌睡了呢! 随便吃了点东西,也不管他们就直接上楼睡了,而那时才只是日暮时分,龙炎无奈的笑着送我去房里,而后,好象他也是很晚了才回来,干什么去了就不清楚了。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有些迟了,若是平日里,该早就起床了的。 龙炎比我要早,这段日子虽是赶路要紧,可他仍旧过的比较惬意,把一些书看的连我有时都能顿住,回不了他的问题,不过,他最近好象在看尚古的文学作品。 今天他穿了一件紫金华衣,不仅透出些雍容大气,还有抹从灵魂里浸透的清淡温和。颀长的身形精瘦而单薄,好似雾里的神子,虚无缥缈到将要飞离。 或许,我总是太无所谓,以至于根本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目光清澈的清淡少年究竟有着怎样的……一切! 比如说他的生活,他所要面对的一切人,事,物!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正写满了好奇,以及孩子气的憧憬和疑惑,平日里我也打量过他的看书的模样,却在今日才发现,原来他也是比较可爱的啊! “你醒了?”无意间的一瞥,他见我正在看着他,随意一应就撇开了头,既而向着外面唤道,“凌寒,水!” 门吱呀作响,黑纱掠过眼前时,温温凉的水就放在了架子上。不过一会儿,那道人影就退了出去。 再抬头时龙炎已然到了床边,他顺手将那件粉色白的衣裙给我,又轻柔的抚了我的发。 “哎,今天是不是就能直接到宫里了?”一边拿过衣服,一边问他。 “按一般的脚程看,下午便能到。”他将挂在旁边的衣带递过来,背对我坐下后轻笑着回答,“你昨天太累,倒头就睡到这会了,也没同你介绍一下这个镇子,其实这里是叫望都镇的,是裕陵都的必经之地,因为王都三面环山,只此一处是平原,所以……”似乎是知道我心中的疑问,他自然的继续言来,确也正是我想问的了。 “也就是说,裕陵都是个口袋状喽?”闻言反问一句,伸手戳戳他的背,龙炎会意的起身让我下榻,又赶忙去一旁取毛巾过来。 看着身边细心到无微不至的男子,我不禁失笑,难道这便是所谓的相濡以沫? 摇头拂去思绪,这乱想什么啊! “可以这样说,按照你的说法就是军事防御的需要了。”将毛巾润湿递过来,他取了梳子为我理顺长发。 “对了,你是不是需要买些东西啊,比如说什么首饰啊,锦缎的,回去给你那些妃子嘛,就算不是多么贵重也是一份心意,好让她们知道,即使你出外也没有忘记她们的存在。”撩水到脸上,恰当的温度舒适到好似亲自调和的一样,不觉让人洒然微笑。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如此也好!”握了梳子的手一顿,好久才听的他的话语从背后传来,不过却是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的。 “那待会我们顺带的去……”话还没完,身子徒然一紧,将要撕裂一样的把我抱在怀中的便是我身后的男子。 “冰若……”复杂的一声呼唤,紧接着便听到毛巾落水的蒙响,只见它一点一点的复又被水浸湿,直到重重的沉入盆底,“冰若,对不起!”他的声音就像生了病的温泉,慢吞吞的向上冒着,却又像是被什么阻塞了,沉沉的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不休不止! “怎么了?干什么说对不起啊?”道歉,他在道歉!心突突的跳个不停,我却是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自然的笑着伸手抱住他,心头酸涩不已,就是眼中也在汇聚着点点的水汽,“我可是一直都很好啊,所以,不用说对不起的!”笑着安慰他,可我明白,那唇边凝结的笑,有多苦就有多难看! “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即使是……”他埋首在我颈间低沉的说道,可因了声音的低而干涩我竟没有听清楚。 “什么?”开口问他,一瞬间他已然离开了我的怀抱,抬头时依旧暖暖的笑着,仿佛方才根本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 他伸手理顺我的乱发才温暖的抚过我的脸庞。 “早点走吧,如果要买东西就会耽搁时间了呢!”温泉里泡泡似的声音潺潺如天际清流,丝丝入耳浸心,侥是多么不开心的时候也忘记了生气,收敛了错愕向他点头,而马,却早已在客栈门口低鸣了! 伏在踏雪背上,四匹骏马先后奔驰,只有青儿和婉儿同乘的那匹最慢,龙炎与我并行,速度不相上下。 看着行了几个时辰就没入眼中的裕陵都城门,我不得不佩服凌寒了,他的距离计算的确很精确,此刻仰头看时,刚刚好是下午的四点左右。 勒马停下不禁一阵叹息。 “怎么了?”潺潺的清流入耳,清澈透净的琥珀色眸光就笼罩了过来,而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分明写了些关切和怜惜。 “没什么,我只是很纳闷,凌寒也未必把距离计算的太准了些,你看,以马儿的速度和目前的位置看,不出一刻,急驰便可到达!”提提马鞭,指着前面的城楼给他看,脸上不觉挂着些似有若无的笑容。 “不难啊,如果你知道马儿的脚力,再清楚两方相距多远时,就是三岁的孩童也不难作出判断。”闻言他失笑出声,淡淡而轻柔的看着我,忽然又像是顿悟似的,双眸骤然晶亮,“就像你说的那个物理学上的路程和速度的关系一样啊!” “呵!”干笑两声,试问,如此人才面前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唉,这叫不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尽管我只是个学文的,对理科上的东西并不多精通。 “凌寒,冰若夸你呢!”他回头向着稍后些的凌寒淡然微笑,一种从心底升腾的信任就从他的笑容里扩散到四周,以至于那黑纱的身影,凉薄的气息,平静的黑茶色双眸,刚毅线条的脸庞上都渐渐的浸含出一抹名为柔和的光芒。 “公子,赶路吧,恐怕有人已经等不及了!”单一的声线,平缓如同死水的静谧,修长的身形一顿,扬鞭绝尘奔向前方。见那人如此龙炎淡淡摇头,笑而不语。 “走吧,看来,凌寒出来后也比较开心啊!”马奔离时,我只从那飞扬的尘土里听到这么一句话,而青儿和婉儿却在跟上来时,听得直抿唇轻笑。 裕陵都的城楼是十几年前修建的,目前看来也算是有些历史了,较之我们一路来遇到那些城楼而言,它稍显高大,不过这只是为了象征王都的气势而已,论起攻防工事来,它是远不及渊都城的。 不过,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 城门不仅大开,连守卫也不见一个,就是城楼上也没有,还真是怪了! 虽然目前的天宇并非随意欺凌之辈,却也不至于连守卫都不要吧!还是……天宇自认为目前无人可与之睥睨呢? 自大,可是从古到今的禁忌啊! 心里想着,不知不觉的就已经入了城! 那一刻我可是把眼睛睁成鸡蛋的心都有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欢呼,确切的说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从城门口传来,真真的就进人了耳中。 “天呐!”不自觉的惊呼一声,身子不稳竟向地上栽去,这下可嗅大了! 众人跪拜在地,双眼热切的注视着那个从城门中骑马而来的人影,仿佛,那就是他们穷及生命在寻找的阳光一样。 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揽入怀中,眼前紫金的衣带飘飞,迷糊之间就已经到了龙炎身前,他双手一带马缰,马儿乖巧的向前徐徐而行。 踏雪似乎也没有怨言,很听话的跟在后面,只是粗粗的喘气,好似在无言的抗议一样。 或许其他人没有看清那个少年如何救了即将落地的粉白衣饰的少女,又将她呵护珍宝一样的揽进怀中,可在百姓尽头的龙靖却是一幕都没有露掉的看了个真切! 紫金的颀长少年就好似天边而来的苍鹰,温柔而轻缓的把那个单薄的少女,似要合入体中一样的揽起,却又担心力道的轻重而或紧或松的放在身前,托上马背。 究竟这些年,皇上他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以至于,身为他的近臣好友,竟连他的武功程度都无法作出判断?更无论……其他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呼唤声依旧在继续,我侧头看向龙炎,不禁笑问,“哎,这算什么呢?”眉头轻凝,歪了头用着一双咖啡色的透亮明眸,淡淡然的瞥向路边的众人,那些感激的目光,那些热切的脸庞,竟然只能让我的心越加的森寒。 “是为了你,虽然这样的举动是在冒险,可我只要其中对你的有利成分。”面向他的臣民是那幽深而高贵莫测的笑容,可琥珀色的眼底却深深的扎进了他身为帝王的不能所带来的痛楚。 “你是说……”我明了似的望向前方,“战争的战利品,而那些是属于我的光环吗?”原来,是为了正一下我的身份,而这一点却是堵住悠悠之口的必需品。 “是啊,只属于你的战利品,顺带的我也沾点好处吧!”无所谓的耸耸肩,他仿佛早已料到了我的清楚。没有一丝的悬念感和疑惑,天生的,我就可以明白他的用意一样。 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身份,无论是平民还是富商,文人还是官员,他们都心有崇拜的给那个人下跪,叩拜,没有理由,没有质疑,好象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条件。 因为,那个年仅19岁的女子是他们天宇的贵妃,是那个断江解患,阵前御敌的神奇女子,而她身后的男子,更是以一架弦琴击败神话一样存在的天阴三殿下的萧音,从而奠定了那个传奇般的潭郅之盟的翰轩帝啊! 除了用心的叩拜,他们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守护了家园的功臣的感激和崇敬! “那就是娘娘吗?” “怎么衣不饰彩,发不着珠,鬓不戴钗呢?” “你知道什么,那是娘娘爱惜百姓辛劳,不忍践踏我们的心血结晶!” “皇上和娘娘好般配啊,就像天上来的眷侣一样呢!” “是啊是啊,你看你看,那紫金的华衣衬的皇上好威严哦,娘娘也像是超脱尘世一样呢,而且,娘娘的身上有一抹很引人的气息呢,让人不觉得就想靠近一点!” “要是皇上立娘娘作皇后就好了,那天宇就再也不用害怕其他国家的挑衅了!” “是啊,娘娘不是伊奈斯后人嘛,一定可以用神力保护我们的!” 议论声不停的传入龙靖耳中,当这个温润的男子抬头时,也不禁为那两个人所惊愣,仿佛他们是画中走出,虚无不实到伸手努力都无法够到一样。 马儿直走到宫门口,而百姓也是一路跪到了宫门口,在那留恋的目光中宫门徐徐而开,又隔绝尘世一样切断了他们的视线,而我们,却在这样的期盼下,残忍的进了那个外人向往的金丝牢笼。 只是,神经来不及放松一下,下一拨的紧张又急追而来。 宫门口艳丽的五彩斑斓,不是那些后妃,又是谁呢?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各有千秋的女子跪倒在地,眼角还不忘偷偷的瞥着龙炎,暗送秋波。 “起来吧!谁让你们来宫门口的?”威严的声音从我耳侧传来,没有潺潺清流,没有清泓入耳,那是一个帝王,一个永远没有人能够触及的帝王的声音。 “回禀皇上,是母后娘娘恩准姐妹们来迎接皇上和若姐姐的。”回话的是小腹已经明显突出的瑾妃,她秉性一向乖巧,而平日里也是她去太后那里的次数最多。 “嗯,”龙炎淡淡一应,目光始终没有看向他们,“若儿先回去休息吧!” 他放我下马,抿唇一笑,而后便径直策马离开了,临了才回头皱眉吩咐,“小安子,娘娘们大都已有身孕,你就如此照顾你的主子吗?还不快派人送她们回寝宫,再传太医来诊脉看看,伤了皇家血脉,伤了我天宇后妃,哪一个是你能担待的?” 听这语气,危险十足,我淡淡看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我总觉得龙炎对小安子好象是有意为难呢? 婉儿和青儿从后面跟上来,见了这情形大都懵懂迷茫,看着小安子殷情的来迎接皇上却被责怪一通而满头细汗的模样,婉儿到我身边小声附耳道,“皇上所中的慢性毒药就是小安子混以茶水投下的。” 听着这话,震惊是小事,不可思议是大事,这……不会吧!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不过,确也有可能,毕竟龙炎每天的起居饮食都是由他负责的,当然幕后黑手要寻找棋子,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是,皇上,奴才即刻便去!奴才疏忽,还望皇上恕罪!”那个膝盖啊,可真让人心疼,他就那样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不曾慢怠一秒。 “哎,凌寒……”我回头想找那个凉薄气息的男子说些……却发现,早不知在何时就没了他的身影,隐卫,是不是就是指他呢? “娘娘,咱们回去吧,听说使臣已经在宫里住下了,过段日子就是迎客之时,我们景兰轩也需要准备一下的,别忘了你可是贵妃呢!”青儿牵了踏雪,低低的提醒着。 “也好,我也累了!哦,对了,我的马可不能虐待,你得特地嘱咐他们了,喂的要好才行!”看青儿远去时又加了一句,她吐着舌头一笑,点头离去。 而我还没来得及消失,就…… “若姐姐,这次可多亏姐姐你了,不仅打败了天阴,更赢得了百姓的赞誉呢!”一位明丽佳人上前来客气的回礼于我,明明是笑颜如花,可我却只见那清水瞳眸中幽幽森寒的妒恨和杀意。 “这是文昭容,”婉儿悄声告诉我,感激的冲她一笑,回头再注视这位已然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妃子时,我的眼睛里咖啡色的淡定,凉凉的疏离,礼貌而遥远的微笑都恰到好处的冲她展现。 “文妹妹客气了,这不过是些分内的事,如果妹妹你不是身子重,又兼有奇才,想必也能助皇上退敌的。”向后不着痕迹的退了些,我可不想人家一个使坏,蹭到我身上来,回头“不留神”摔了,还是我扼杀了人家腹中的皇家子嗣。 “姐姐,你这次和皇上出去都看了些什么好玩的啊?”有人见文昭容围住了我,一个两个的都到了这边。 不久,我身边就聚集了九位女子,她们容貌各有特色,而我只觉得这些颇有姿色的女人看的人头晕。 “也没什么,你们也知道的啊,无非就是打仗啊,撕杀啊,鲜血了,尸体之类的。”无所谓的随意开口,却在我向她们说的每句话中都嵌含了双重的含义。 “哼,就你那样,还打仗呢,不过是皇上带你去了,我父赢了天阴你顺带的就成了什么伊奈斯后人罢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满带不屑的从人群中冲出,在那一刻众人都敛气屏声偷偷瞄着那个如此没有顾忌的女子,试问,如此说话的,不是赵将军的女儿荣妃,又是何人呢? “是啊,沾了赵将军的光呢!你们不知道,赵将军上了战场,那可是对敌军的士兵丝毫不手软,剑挥的利落而迅速,让那些士兵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呢!就是皇上都看得心疼不忍,赵将军愣是无情不顾呢!”赞同的点头,用手比划着荣妃老爹在战场上的英姿,还不忘加重“无情”的成分和含义。 看着我的动作和无害的表情,她们都心有胆怯的看着荣妃,似乎在说:这么残忍啊! 荣妃一跺脚,愤恨的瞪了我一眼,大声的怒骂她的侍女,既而先行离去。而当时的她已然是有六七个月身孕了。 “荣妃妹妹这就要走?那可得千万小心啊,身子可不比从前了呀!”冲着她的背影呼喊一声,怜惜之意关切的表达出来,却更显得……讥讽! “那我们也回去了,出来太久,太后娘娘会怪罪的,不好!”几个女子聪明的相互望望,心中明白今天在这宫门口遇到我是她们最不明智的做法,小聪明是耍不起来了,还是早早撤退,以免遭到难堪。 “也好也好,你看看你们,大都有了几个月的身孕,再这样乱跑可不行的,哪像我啊,去哪儿都没人管呢,连个担心的人都没有!”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们的肚子,看似逼真的失落就明摆在她们眼前,我想打击人还是不要太过分,好歹也让这些本就可怜的女子不要再集中注意力只关心集于我身上的宠爱,也捎带的留意一下我可是受宠而没有身孕的“可怜人”啊! “姐姐说的有理,我们会小心的,姐姐也要努力啊!”干笑着看她们一个个得意的抚摩着肚子,好象在向谁展览一般的模样,我只笑不语。 “瑾妹妹也有身孕了呢,和荣姐姐是差不多时候的,只不知谁的先出生了!”她们相互聊着,由侍女搀扶了向深宫而去。 看那蹒跚的模样,不禁让人冷笑心寒。 “婉儿,我们回去吧!看看接下来的事究竟有多么的繁杂!”毫不留恋的回头向着景兰轩而去,同样的宫墙,明明是相同的处境,可大家却在不舍昼夜的拼死勾心斗角,没意义,根本没有意义! 天色渐暮,却只有天边残阳,绚烂到及至的绽放光彩,如血般的色泽明丽到浸染人心,可偏偏,是黑夜来临的象征,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没有什么能够制止,好象它的无情就昭示了天的辽阔和高大不及一样,无人可以相比和触摸!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章 远客来时纷纭多 折腾来折腾去的,等我们回到景兰轩时,天色已经很晚了,灵儿和橙儿一直在门口等着,景兰轩的所有人几乎都到门口报到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唉,不禁让人汗颜! “娘娘,你可回来了,这次怎么比上次还久啊,等的灵儿都心急如什么烧了呢!”迎面来的就是那灵动的目光,明秀的脸庞,白色的身影似花间雪蝶,空中洁云,分外的美丽无暇。 “是心急如焚吧,橙儿,你平日里也不教教她,看这样子吧,都笑掉大牙了!”我闻言笑出声来,方才绷紧的大脑一瞬就松弛了下来。 “教了啊,娘娘,我可无辜的,”橙儿苦了张脸,显得满是委屈,看着如此情形,就是一旁的婉儿也抿唇闷笑起来。橙儿继续补道,“可是她说,娘娘你说的,会写字儿就成,其他的诗词啊,什么的就不用操心,反正有娘娘那么好的文采,才不怕呢!” “这样啊,”纳闷的看看身边的女子,她已经向橙儿瞪着眼睛指责她多嘴了,“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啊?”低声嘀咕着,这时我们几个相视几秒,突然都笑了起来。 “娘娘回来真好呢,景兰轩就活了!”橙儿笑罢长长出了一口气,分外的释然。 “是啊,回来真好!”耸耸肩轻微一叹,拉了灵儿进门,其他人也都随同进来,大都不曾拘束。 我吩咐橙儿准备洗澡的水和衣物,便和灵儿一起聊天,婉儿则去整理药材了,说是要开副凝神祛疲的药,让我饮些。 和灵儿聊了聊才知道,此次来天宇出使的有天阴的三殿下和陈阁老,以及天臧的太子,还有什么其他小国的重臣,另外就是天宇东南的一个少数民族的首领及其子,叫什么瓦答哈族,那里的首领称为萨诺拉,所以,此次来的是个叫里雅萨诺拉的中年人,而他的儿子,名为什么加礼亚,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萨诺拉。 这些使臣大半来访都是为了天宇今年不间断的“传奇”,当然这是政治上的考虑,并无不恰当的地方,例外的就是天阴三殿下莫毓之了,他来时没有带随护之人,只是带了一批武士,说要和天宇的武士比试一场,一决雌雄。 所有的来访使臣目前已经入住映月楼了,那是在离前朝和后宫最近的锦绣湖上,不仅环境好,而且所分配的宫女和太监也是宫里最得力的人手。 可能,从现在起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就是我也得万般小心了。 灵儿说,这段日子,太后来景兰轩的次数都多了,每次来都和颜悦色的对每一个人说话,看来是有些讨好的意思了。 而且,这些使臣来不问皇帝反而只问天宇的若贵妃,很是奇怪。 我听着倒是有些意料之中,毕竟,今年的天宇太让人意外了嘛! 不过奇的是,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见过天阴的三殿下,他一直深居简出,只是要着看了些天宇的典籍,也不曾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到晚上日落后不久,龙炎就到景兰轩了,灵儿不舍的看着我,最终还是出去了,我笑着说她在撒娇,她也不反驳,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唉,无奈啊,什么时候她也如此粘人了。 “吃东西了吧,怎么样?是不是落下了一摊子事,这下可够你忙段日子了。”沐浴后换了一身简衣,人也感觉清爽了很多。 “嗯,不过,事倒没什么,”随意的去了外衣,只着一薄衫的他蹭到我身边,仿佛自然而然的一样将我拉入怀中,轻柔的拥紧。 并没有反抗只是顺从的靠在他怀中,很习惯的闻着他身上浅淡的檀香味,从心底细细的品尝。 “有龙靖嘛,他可是个好手,况且我们给他的条件也够丰厚啊!”从门口就褪去繁复的琥珀色眸清澈无杂到好似含了绝世的光华,棱角分明的脸上舒心而自然的笑容,每一个定定的注视都好像凝结了千年的期盼,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一分一毫。 “你是说……”我不觉笑了起来,又觉得很好玩,开口道,“他很乖喽!” “这次可不能再欺负人家了,完了就给人家指婚吧,也好给他颗定心丸吃,太后那边也是没问题的吧!”用头点点他的胸口,安顿着。 “等这次使臣走了就指婚,讲信用嘛!”他抬起一只手,将束发的金丝拉去,长发便披散开来,有的滑到了我肩上。 “不过……”猛然被他拥的更紧了些,那人将头埋在我的颈弯,整个脸都埋在我颈侧,“冰若,你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在看到……的时候,丢弃我!”一字一顿的话语,很轻却又很沉,可我却连意思都没有明白。 “什么?”自然的反问,有些奇怪这样的他,好像脆弱的像个娃娃,没有人能够拯救他一样。 “冰若,虽然我的妻子很多,也有六个已经怀有我的子嗣,可是,如果你不高兴,那我就通通都不要,无论如何都求你,求你不要离开我,冰若不在了,我要怎么办呢?”断断续续的话,他说的很任性也很孩子气,可我却听得心里阵阵抽疼。 “傻话,那些女子可都是可怜人的,你是她们的丈夫,怎么可以放弃呢?”轻轻掰开他,惊讶的看着他那慌乱彷徨的双眸,笑着嗔他。 “没什么的,不过是些妃子,那都是必须的,是一个帝王必须的。”我很认真的看他,双手扶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将要给他一点力量,不要再那么脆弱。 “还有,不要总是这样的害怕,这个世界每天发生的事有很多很多,你的心玲珑剔透,不是生得就脆弱,而是你总在逃避。不要逃避啊,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面对的,有凌寒,有我,有龙靖,有瑾瑶,有周易,我们都会陪着你,所以,要相信哦,你不是孤单的,知道吗?”细心的安慰他,将他的手抬起握住,以便将我的勇气分给他一点。 “很晚了休息吧,明天你是不是有很多事啊,我中午会做好吃的等你,绝对会等你哦!”拉他去榻边,软声让他休息。 看了我良久,他才点头躺下,今日的他显得很不安,究竟是因为什么呢? 直到我看到……我才明白,让那个帝王担心的究竟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一个亦敌亦友的人而已。 晚上明月高悬,裕陵都今年和往年一样,不冷不热,十分凉爽舒适,所以来得客人都是着轻薄的衣衫,除了一些身份高的人,穿的是锦缎华衣,看来显得比较庄重些。 月色透到殿阁里,我却在那个人紧握着手的情况下,熟睡安眠,以至于根本不曾明白,那个人究竟用了怎样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我,将他的怜惜和包容都通通寄托在我身上,不曾吝啬半分。 龙炎静静的看着身边的女子,精致的面容上白皙安详,秀眉将那浓密而上翘的睫毛衬托的越加俊挺,而她的眼睛,失去了白日里的灵动光泽和淡然,自然的闭着,十分的宁静。 轻淡色泽的简衣,微微勾勒出她身体美好的曲线,一张薄毯将她与自己都掩埋在里面,明明是近在咫尺,可为何,他总觉得,远在天涯呢? 冰若的世界里,男女是平等自由的;冰若的世界里,每个人,一生只爱一个,只守一人;冰若的世界里,人的一辈子是交托给唯一一个人的,而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另一半,那是……肋骨! 但为什么,她对自己的妃子能够丝毫的不在乎呢? 女子都是会妒忌的,不是吗?为什么她能够没有一点点的反应呢?不生气也不胡闹,而且还…… 是不是就是她的书里说的,不爱呢?因为不爱,所以不妒不在乎! 究竟怎样做,她才会……爱呢? 心痛,心在痛! 将她面向所有人是为了让世人承认这样一个意外的存在,是为她好,可是,那些人……万一冰若走了呢?她离开了,自己又怎么办? 尤其是……那个人!以及那块灵玉本来的所有者,他都害怕,全部都害怕! 因为爱了,所以才患得患失吗? 棱角分明的脸上不由得苦笑不已,原来有一天他也会被牵拌,而且是……自己给自己的牵拌。 晶莹白皙的手缓缓抚上入睡人的脸颊,反复而小心的抚摸。 “冰若,见到他,不要动摇,不要被吸引,永远也不要,求你!”一个年少的帝王,在用着多么悲凉的语气恳求一个入睡人,而他自己,又何曾意识到,自己的心智、才赋,都到了哪里! 面对感情,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平等地位,不是皇帝就可以得到一切,也不是优秀就能够取代一切,所有的决定权,只是心! “冰若,这次,你看到我为你做的这些会不会开心?这场使臣来访可是专为你而邀请的,我要所有人都看到,那一天的你,究竟有多么的耀眼,多么的美丽!” 低缓的话语消散在点了残烛的地方,风,撩起床榻的淡紫色羽纱和走廊上的雪纱,引得那一池碧波,涟漪轻轻,波光微微,煞是美妙,好似低谷的幽兰,独处一方,绽放毕生光华。 没有人知道,这样静谧的夜晚,同样的宫墙里另一个湖中楼阁上,那静立的两个身影,究竟怀了如何的心情来到这个他们陌生的国度,究竟又是为了什么不惜跋山涉水来到这个目前仍旧危险的地方,究竟又是如何能够草率的离开自己仅有的庇护,来看看那个“传奇”! 箫音划破夜的孤寂,不悲凉也不凄哀,只是惆怅的呼唤着同一个世界那道能够相合的音符,以便可以直达云霄,逍遥天外。 奏箫的竟意外的只是一个蒙面的孱弱少年,看来轻飘的仿佛能被风掀倒一般。 而离他不远的房间里,一个俊逸的男子,着了华贵的衣袍却只是用修长的手指一遍遍的漫无目的的划着窗棂,漂亮的眼眸中竟出奇突兀的透出些轻微的悲伤和失落,他的目光好似要透过这无边无际的黑夜,触摸到那个同他戏水的人,好无尽的宠溺,直到天的尽头! 次日清晨醒来时,龙炎已经离开了,虽然并不意外,可是……那件事该怎么办呢?没有他,还真的挺难办! 灵儿端了水来准备让我梳洗,尽管到了这里也算有大半年了,但这样的照顾,仍旧是无法消受。 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就是梳洗的手也显得有些僵硬,不知该放到哪里是好。 不仅是因为旁边有人在看着自己,而是……对那件事,还是有些放不下。 “娘娘怎么了?是灵儿没做好什么吗?为什么娘娘看起来很不舒服啊!”一旁静候的灵儿关切的询问起来。 我换了件干净清爽的软袍,束了玉带,才边拢头发边说,“这个……灵儿你先出去一会儿,我好像在外太久都不适应你们这样的照顾了,以前不是就说了嘛……”话还没完,白色的清丽身影就侧身靠近了些,而门口也有抹橙色闪过。 刚进来的橙儿端了些茶果,向灵儿点头后,那丫头就离开了,也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把戏,从昨天回来到现在为止,总觉得她们都太过神秘,我倒是没兴趣追究,就无所谓的佯装未见了。 “娘娘啊,最近还是小心的好,平日里大家不分尊卑是可以的,现阶段可万万不行,娘娘你这样会让他国留下口实,到时就麻烦了呢!”她一向心思细,上前为我束好一个髻,插了那通体洁白的玉簪,这才提了梳子轻缓的理着垂下的青丝。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慈爱而恬淡,仿佛母亲一样的光芒都笼罩在她身上,似乎就生生的能够净化一切罪恶。 “这个是我没有思虑周全,谢谢你!橙儿,我想,无论何时景兰轩有你都是幸福的。”真诚一笑,手抚上她停在我肩头的手,心里不禁放心却也没露掉她脸上一闪而释的不安和愧疚。 “娘娘放心,我会陪着娘娘的。”她也似乎注意到我对她探究的目光,连忙恭身遮去表情,心中却不禁好奇,而她接下来的话,让人更加的无法在轻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娘娘,永远不离开不背叛!”看着跪在身边的女子,我不由得心中泛酸。 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待我,从来没有人能够如此的重视一个如我一样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而我的平凡,也注定了,除了为我操劳受苦的母亲,没有人肯为我付出,哪怕只有一个陪伴! 眼中有些湿润,赶紧扶她起来,竟哽咽的无话可说。 摆手让她离开,这才开始理起思绪。 大半年了,一直神经紧绷的我根本无暇理会其他,那么,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你可安好?是否还会按时吃饭,及时休息,努力健康? 我的亲人,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也原谅我,身在异世界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可以吗? 一身白梨般的绫罗衫,玉带扬在身侧,而那女子就一个人,一个人坐在窗边的躺椅上,默默的惆怅遥望,明知道什么也不见,却仍旧在热切的遥望,只因为,梦在远方! 她似乎就像是抽离了世界,没有什么可以碰触到她,打扰到她一般。 咖啡色的灵动双眸中在慢慢的积淀着一种名为思念的东西,潮水一样的情丝缕缕溢出她的眼眸,却无法用万物来控制它的泛滥,直到它再也凝结不出一片飘扬的柔情,那抹哀愁和担忧,才在这女子理智的强制控制下,不甘的褪去! “妈妈,你好吗?”喃喃的开口,清润肺腑的声音一直都很动听,却在这一刻似蒙上了厚重的毡布,不仅有些喑哑,还分外的艰涩。 “嘭——!”一个柔软的物体重重的砸到景兰轩的庭院里,正好打散了几株兰花,弄的泥染芳尘,香乍现! “落到那里了,快点去捡!”是个孩童的声音,听来满是贵族气。 我怔了怔,收敛了心思,蹙眉等待着那个小家伙来捡球。 “什么人?竟擅自……”站起身探头窗外,就听到青儿质问的声音。 “青儿,”扬声制止她,青色的身影恭敬的退到一边,我才移步向外而去。 刚到庭院里站定,几个高低不一,大小不同的孩子就进了庭院,因为我跟龙炎提过的关系,景兰轩是所有宫苑中守卫最少的,是以,随便个人也能进了大门而不受阻拦。 他们的衣着有极大的区别,其中一个最大的看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却穿着异于其他人,那并非是天宇的衣饰。 一群孩子都好奇的看着我,他们看起来都是天宇重臣之后,衣着华贵,气质高傲,仿佛天下第一一样。 正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有个孩子上前一步,满是鄙视的看看我,“你是哪里的宫女?衣着简单不合礼制,头不束髻不合宫规,竟然见了主子也不叩拜,还不顾忌讳的直视主子,还不快快把球捡回来再去内务司领罚?” 闻言有些愠火直冒,却也仍旧和颜微笑,“青儿,你可知他是何人?哪家的公子竟跑到这里来指责我?”微偏了头看向青儿,这时,橙儿,灵儿,婉儿都从殿里出来了,见我正似笑非笑的站在庭院里都纳闷的看看那些孩子。 青儿回头望向灵儿,我们这里大都是不理外面的事的,除了灵儿,恐怕也就没人能给我答案了。 白色的轻灵人儿走到我身边,看了一眼那些孩子才笑着对我说道,“这个呢,是文大人的儿子,也就是文昭容的弟弟,而那个是辉大人的侄儿,那个和那个是宰相大人堂兄的子嗣,而这个嘛,”她指指唯一一个衣着异族的说道,“便是里雅萨诺拉的儿子加礼亚。” 听着如此的介绍,我不禁挑了挑眉头,“小李子,把球给他们捡起来,送他们出去。”摆手吩咐一句,转身离去。 “站住,一个小小的宫女,竟敢如此放肆!”先前的那孩子似乎并不愿放手离开,就站在那里,用着本身并不强势的贵族气压迫着其他人。 “呵,”轻笑出声,才回转身子看向他们,“不知这位小公子有何指教呢?”咖啡色的眼眸里闪现出琢磨不透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也似云里雾里,让人无法分辨真实。 “什么时候,宫里也轮到一个孩子插嘴了?”还不等他说话,我又加了一句,“请你们破例入宫是为了陪伴加礼亚王子玩耍,以便解闷,这时候竟然连自己的身份都分不清了?”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玩伴,有什么资格在此叫嚣?让人家加礼亚王子见笑?”踱步到那个外族孩子面前,轻柔一笑道,“让加礼亚王子见笑了,天宇稚子无知年幼,还望莫怪!”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是不舒服那孩子天生的高人一等观念,不过是文昭容的弟弟,小小年纪已经有了高尚感,再加上,文家对子涯所做的一切,始终让人无法不记恨。 “娘娘多虑了,加礼亚无礼擅闯在先,娘娘都大度原谅,何况是这般小事呢?”那孩子举止彬彬有礼,面容清秀而黝黑,看来既有力孔武,又不乏和气,实是难得。 这孩子是个通透人,已然明白我的身份,确是聪颖异常。 只是……他的话语说的并不流利,不过,对于一个异邦人,如此年纪已属意外了,他的语言关,过的很顺呢! “王子客气了。”作势请他入殿,转身自然而淡定道,“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吧,宫里已经够吵的了。” “王子如不介意,请入内稍坐,我天宇必当尽地主之谊,奉上薄茶一杯。”以礼相待,以诚相邀,青儿送那些孩子出去,而婉儿和橙儿则让开了请客人进去,灵儿早已会意的去沏茶了。 “娘娘可小气了呢,一杯茶怎么够呢?”加礼亚也不拘礼,敛了衣摆就进来了,听他戏言,我们也都笑了起来,看样子不是难相处的人。 可我却没有注意,那门口离开的孩子们各自不同的眼神,有的奇怪,有的迷糊,有的竟是愤恨,有的是怒火。 中午传膳时龙炎来了,见加礼亚也在这里,颇有些惊讶,却也在第一时间周到的向他介绍了我,我们邀他共进午餐,那孩子也不推却,道了谢意就留下来了,只请求派人通知他父王一声,我们也就照办了。 “没想到我们瓦答哈族盛传的娜米塔就是这位娘娘!”听罢龙炎的介绍,加礼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皇上万岁,没想到在晚宴前就能让我见到娜米塔呢!”加礼亚恭敬的向龙炎一拜,笑的很是灿烂,微张的唇线中露出他洁白的虎牙,很是顽皮可爱。 “娜米塔?那是什么?”听着这话,看着龙炎上扬的唇角,不由得开口问道。 “哦,娘娘不知道,在我们瓦答哈族语中,娜米塔就是‘美丽善良的女神’的意思。今年娘娘治理断江水患,平定天阴挑衅,定下潭郅之盟,我们瓦答哈族人都很想亲眼见见传奇一样的娘娘呢!又因为我们也是信奉伊奈斯女神的民族,所以大家就称您为娜米塔了!”加礼亚一边解释,一边端了花茶啜饮,放下杯子又双眼晶亮的看向我。 “这茶真好喝,是娘娘从天边带来的吗?”不太流利的话语,却说出一句让人连口水都能呛住的赞美。 我嘴角抽搐,干笑着不回答。 “加礼亚你的话说的真流利,是从小就学我们的语言吗?”龙炎伸手握住我在衣袖里的手,轻笑着问他。 “嗯,父王说,我们的民族人太少,要想强大就必须与天宇和天臧交好,而学习他们的语言则是这些的必备前提。” 加礼亚答的自然,正在此刻,我们的膳食也上来了,他的样子已经没有了起初的生疏,自然的提筷夹食,看起来既豪爽又单纯。 那一餐大家吃的很愉快,我们也从加礼亚不曾隐瞒的回答里知晓了一些瓦答哈族的习惯,风俗,龙炎一直很健谈,三人也没有停下那些谈论,直到加礼亚的父亲派人来寻时,那孩子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那时,好像他的父亲已经有意要与天宇结盟,并决定这次就把加礼亚留下学习天宇的文化,而龙炎也觉得此事可以考虑。 可我哪知,那个遇到孩子的上午,就注定了,这次使臣来访的不一般。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3章 蛇蝎共舞是琼霄 晚上时,我们送走了加礼亚,龙炎的眸光才慢慢柔和而清澈起来,直到伴我到榻边时,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只剩下我们在外时才能见到的笑容。 伸手不由自主的抚摸着那张隐有疲惫的面庞,轻轻笑着。 他并不说话,只是牢牢的看着我,那眼睛里包含着比天高比海深的宠溺和包容,却只让我更加的心头酸涩。 见我眼窝里打起了雾花,他伸手温柔的摩娑着我的发,唇角欲扬不扬的,忽然就俯身吻住了我的唇,让人猝不及防的没有来得及避开。 “冰若,可是想家了?”一语中得,他的心够玲珑,够剔透,这一点,是我不得不承认的! “嗯,很想很想,我的母亲,我的姐姐,我的外甥女,还有我的学校,我的世界!”重重的点头将他推开一段距离,以防被他再次偷袭。 “冰若,不要丢下我,永远也不要,求你!”孩子似的忧伤满满的充溢在他的眼眸中,却又不想让我看到,便将头依在我肩上,好像要把一切的重量都交托于我,再也不要面对这个世界! “起来啦,不许赖皮,快点去沐浴,你不困我可困了!”轻柔的推搡他,话语有些哽咽,竟不连贯的出奇。 “这样还怎么像个帝王?我可不帮这样的人哦!”挑眉嗔他,龙炎听到那后一句时,突然就抬了头,清澈到灼人的琥珀色眸闪现的是纯净到冰晶一样的快乐和兴奋。 “冰若,你不会走了,是不是?”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却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说错一个字的谨慎,让人更加的不安。 “赶紧洗你的澡去吧,回了宫,虽然你是皇帝,但我可没答应说要停止你的课程,今天起,我要告诉你一些我的国家的历史,好让你能记住一些教训,从中汲取营养,可不准偷懒的!”推他向浴池那边,双手叉腰的站着,一副严厉的老师模样。 他见我如此不禁笑意浓浓,“知道了,我的专人老师!” 对不起,这样一次次的转移话题,不是我狠心,只是身在这个世界的我,根本没有能力承诺你什么,那个时空的大门是如何开启的,又是怎样的机缘,我到现在还不清楚,因为这样,就不能给你没有保证的承诺,尽管放你一人,我心底作为一个相识人,一个朋友,怎也不忍,可是……对不起! 叹息一声,回身到了躺椅那里,自然的抱了笔记本出来,心思却复杂而孤单。 如果,那个时候的我,先一步去那边……或许就不会有那样突然而危险的事发生了! 随意的翻看着一些网友的博客,不过两刻钟,龙炎就出来了。 每次沐浴后,我总会很欣赏的看看有些濡湿的他。 长发不羁而散,湿嗒嗒的滴着水,白皙的面庞上浮现着轻柔的微笑,恰到好处的展现了他的宠溺和怜爱,琥珀色的眸光悠悠而明亮,就像骄阳的光辉,没有灼人的燥热也不遗留下斜晖的黯淡,永远那样吸引着每一个看到的人,棱角分明的脸映了烛火有些影影绰绰,却也明暗有秩,分外的美丽,当然用一个‘美丽’来形容一个男子,是很不合适,可是,如此的他,就好像天边而来的神子,除了美丽,你想不到任何人间的词汇来形容,那只能是对他的亵渎,对一个神子的亵渎。 “你又出神的看我了!”不知觉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我身边,白皙而晶莹的手抚摸着我的头,眸光毫不吝啬的落在我身上,那一瞬他的语气又突然的一顿道,“我就奇怪了,你每次都这样痴痴的看我,却不曾说过一句喜欢我的话,为什么呢?” 听着如此疑问,我有些挫败感,拉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沐浴后的你就像神子一样,我只是从自身的审美观来欣赏你,喜不喜欢的,是由心决定的,这只能说明你还没有真正俘虏我的心,再说了如果喜欢,甚至是爱的时候,人都是会嫉妒的,可我目前对你妃子还没有任何的感觉,也就是说,还没有爱嘛!” “如果哪天爱上你了,你的那些妃子,绝对会没有容身之地的,我绝对不会容许,明白了?所以……嘿嘿,你就自求多福吧!按照我的这话,换言之,现在你的那些老婆是很难处理的,人性使然,嫉妒是没有那么容易人为消除的。”事不关己的笑笑,而后便自顾自的摆弄起笔记本了。 “啊,对了,你帮我去床榻那里取一下笔和本子,我要记点东西。”看他在旁边无所事事,就推他去取东西。 “灵儿早上整理过的,晚上我就支她们休息了,听说使臣来访,她们也很忙,这倒让人觉得奇了!你说说,最近都……”随意的闲话日常的琐事,他也不烦,静静的听着不说话。 “是这边吗?”潺潺的声音从纱帐那里传来,却在之后听他闷哼一声。 心里一阵慌乱,推开笔记本就奔了过去,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突然就害怕起来,紧张的我,连忙大喊:“凌寒,凌寒,快来人啊!婉儿,快点,快点过来啊!” 黑纱的身影如鬼魅一样在这景兰轩里几个谁都看不清的腾跃,就到了内殿里。 侥是凌寒的平静也不由得心中一紧,慌忙上前随意扯了榻边的一块锦缎上的布条,动作利落的绑住了龙炎的右臂。 锦榻上一条身长一米左右的蛇正吐着火红的信子,不安的游走着。 龙炎的右手上,有两个流着黑血的圆洞,就是我这半吊子的现代人,也知道那是毒蛇,是剧毒之蛇! 伸手颤抖的替他擦着额头上因为疼痛而渗出的汗水,看着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惨白的灰暗的神色,不禁的让人自责起来。 “是五步青,公子,感觉如何?”凌寒拔出莫哭,一剑斩断蛇的七寸,蛇身飞扬到了空中,落在榻前的青石地上,跳弹了几下,便不再动了,只有一滩血污残留在它身侧,可为何,有红色血液的动物,下口时却能带出一抹黑色的血肉呢? 终究还是冷血动物! “冰若,不要自责,若是你,就定然没救了,可若是我,就定然不会轻易死去。”龙炎勉力睁眼,明明已经很虚弱了,但那眼睛,实实的就迸发出晶亮的光芒,磐石似的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通通都给了我。 “凌寒,毒素已经进入经脉,你得用内力推动将其逼出,我只能护住心脉,但愿,我的血,还能起些作用!”分不清他唇边的笑是苦笑还是讽刺,只知道,那蛇定是要命的蛇! 婉儿进了内殿,不由得吓了一跳,看着面前的蛇,就是她都白了脸色,绕过那蛇,径直走到榻边,凌寒的黑茶色眸突然就射出一道警告似的目光,心里疑惑却仍旧让开了些,可手还是紧紧的握着龙炎的手。 “是五步青,毒素已然进入经脉,即使能以内力逼出,恐怕也是废人了!”婉儿平静的上前诊脉,眉头拧的很紧,身为大夫,她的镇定的确是让人佩服。 “哼,公子岂是常人?”凌寒冷冷的嗤笑一声,扶了龙炎盘膝坐在榻上,“开一剂清毒的草药,即刻服下,冰若,你不要离开!” “婉儿告退!”那粉衣的女子点头退出,临了有些惊惶的看看龙炎。 我真的很难想象,这个前一刻还冲我微笑的男子,现下却紧锁剑眉垂目合眼的沉睡着,好像是个瓷娃娃,透明的让人不敢碰触。 殿中已经空无一人,凌寒以内力推动着龙炎的毒性,而我握着他的手,紧紧的不敢眨一下眼。 那蛇,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的,没想到,未归时的担忧这么快就发生了,还真是大意不得! 只希望,龙炎的血,延缓毒性的作用能强些,这样,就能救他! 烛火摇曳不停,可没有谁因为光线的变化就发出一丝声响。 我明明就知道,橙儿和景兰轩的所有人,此刻都跪在外面,可是我没有时间去阻止,因为我害怕! 他是一个帝王,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龙炎额头的汗水也越积越多,有的滴答在他的衣袍上,握住我的手,也才传递出他的紧张和疲乏。 “来人!”凌寒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冷的气息,不禁是从他身上发出,更是从那两个字中发出。 “不需要我说,该做什么马上去办,天明前,要结果,否则……”闪身出来的十个银甲人落在内殿里,清一色的跪在地上。 而榻上那刚毅面孔的男子似乎连睁眼看他们都懒得很,我突然发现,凌寒,也是除武功外,其他方面也不能小觑的人物。 “遵命!”眼前白影一闪,殿中已经又空了,天知道,这些究竟是不是人来得! 窗外起了风,可我心底只是担心加森寒,这个地方,真的很冷啊! 夜色依旧静谧,景兰轩的烛火已经熄灭了,可龙炎还是没有醒来。 莫哭和恨雪在一起,两把剑就像双生子一样依偎着,我一直看着龙炎的脸色,此时,已经由原来的铁青慢慢变得惨白了,但是,毒素似乎还是没有清除,握着我的手的他的手,仍旧紧的要命,仿佛死也不会放开一样。 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天边渐渐出现一抹鱼肚白,而后再缓缓扩大,直到,东方的天空中有了一缕金色的光芒,我才知道,天亮了! 可是,他还没有醒,他真的还没有醒! “嗯~!”一袭单薄亵衣的男子突然喃呢了一声,握着我的那只手猛然扯了一下。 “怎么样了?你感觉如何?凌寒,他是不是没事了?”紧张的上前询问,这才见凌寒撤去内力,抬臂擦擦汗水时脸上的表情一松,睁了有些疲惫的黑茶色眸看着龙炎。 “三天内不得动用内力,待毒素在血液里转化后,才是无碍。”平静的话语,淡淡的口吻,可我却清楚,凌寒也是紧张了一晚。 还好,没事了! 心头猛然一松,跌坐在榻上,抬头时无力的冲凌寒轻声道,“凌寒,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冰若,我想喝水!”龙炎斜靠在凌寒身上,软软的声音依旧潺潺而微杂有些磁性,根本不像是方才历经生死悬关的人。 “好,马上就来!”细心的抚去他额头上的汗水,赶紧离开去找水。 内殿里寂静无声,只有龙炎低微的呼吸,一浅一深的传递着。凌寒只是扶他躺好,找了亵衣来给他换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凌寒,已经去查了吧!”似乎在那一瞬,榻上人气力十足一样,让听者都会错觉的以为,他根本没有任何事。 “是,今天就会有结果。”为他系好衣带,又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 顺从的开口,也不问这药的来历和作用,他自然的就吞了下去。忽然,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三分的玩味,五分的嘲讽,两分的深沉,琥珀色的眸中一扫清澈明净,只余下阵阵的清寒。 “这可真是奇了呢,我天宇的皇家园林里竟会有蛇蝎虫蚁游荡,朕倒要看看,这园子里还有些什么东西!”甩袖起身,通体的气息如有实质一样,压迫着这个有限的空间,好似连空气都要礼让三分,不敢逾距。 我出了内殿,可手上传来的颤抖还是没有停止,第一次,真正的见证了生命的脆弱,原来,它真的很脆弱,只要一点点,一点点而已,龙炎就…… 甩甩头抚去那惊惧的思绪,跑着出了殿。看到门口跪着的人,不正是朝夕相处的人吗?让我视他们为家人的人,伸手擦擦头上紧张的细汗,冲他们笑笑。 即使很牵强,也要微笑。 “娘娘,对不起,是灵儿不好,没有仔细检查!”灵儿低着头,第一个认错。 “娘娘,皇上怎么样了?”橙儿略显稳重,可还是掩不住她眉宇中的慌乱。的确,我不曾生在这样有着帝王臣子的地方,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事究竟有多么严重! “娘娘,你处罚奴才吧!”小李子和小郑子都惶恐不安的磕头在地,不停的忏悔着。 “娘娘,皇上如何了?”这一声是婉儿问的,看她一直镇定自若的脸上竟然多了些担忧,我冲她笑起来。 “已经没事了!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感激过他的血液呢!”释然的闭了一下眼,软声道,“其实,这样的事我早就料到了,不过……你们放心,从今天起我会小心的,大家,每一个都不可以有事啊!” “说实在的,我现在倒觉得还好是他被咬了,要是你们中的哪一个,我一定会把自己骂死的,因为,至少大家都没有死,没有一个死!”眼中有些湿润,有些狼狈的回身到殿里,婉儿随我一同进去。 “起来吧,这件事暂时对外封锁消息,皇上会处理的,你们都各自忙去吧,有事我会叫你们的。”临了又嘱咐他们一句,婉儿端了第二剂解毒汤进来,看那冒着热气的药汁,心里没由来的就很酸。 到内殿里时,不禁有些惊愣,殿里又跪倒了一片银甲人,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啊? 头上不觉得有些冷汗直冒~~!莫不是,景兰轩真的没什么秘密可言吧! 他们好象往龙炎手上交了几页纸,突然的就又都消失不见了,凌寒和龙炎看着那几页纸的目光都很冷,仿佛早就猜到什么了一样。 “你的水,感觉如何?”让婉儿端药给他,我突然想起…… 不顾他们奇怪的眼神,径直到了柜边找出我的包,从里面翻出了一些药,那是出门时妈妈带给我的,说是有个感冒啊水土不服的可以救急,不知……消炎解毒的药对这个非人类有没有用呢?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指不准他这没有接受过西医治疗的身体还能被这药给压压呢! 取了几粒解毒片和消炎药,端了水给他,笑道,“这个也吃下去吧,是我的世界里解毒和消炎的药,你没有接受过西医的治疗,说不定起点作用哦!” “药?怎么看起来像是糖啊!”龙炎有些怀疑的看着我手中的药,看他的神情似乎在估量着能不能吃一样。 “这是为了吞咽容易,制药商在药的表面加了一层糖衣,这样无论是大人还是孩子就不会觉得它苦了嘛!哪像你们,把那么苦的药直接让人喝下去,还美其名曰:‘良药苦口’!”冲他解释几句,又指指一旁的药汁,自夸的同时也不忘将他们的药数落一番。 “婉儿,听到了吗?你们娘娘在嫌药苦呢!这改革的事可就是你的事了,省得娘娘以后生病了连药都不吃!”呵,这丫的,连我的潜台词都听出来了,不过,看这情况是没事了吧! 忍不住眉眼弯弯,他的脸色已经没有什么异常了,只是眼中有些疲惫,看得人很心疼。 婉儿端的药他没有喝,只是取了我手上的药片吞下,说是要上朝,凌寒陪同他离去,见此我却犹为放心。因为,即使这天下所有人都抛弃那个神子一样的人时,惟独凌寒不会,他是永远都不会背叛龙炎的!就好象,龙炎相信我,即使他不相信所有人,也会无条件的相信我永远不会图谋他一样!这是没有理由的相信,相信了就不会改变! “哦,对了,这个给你!”本来已经出去了,他却又回身来拉起我的手,将一个凉凉而有些沉的硬物交给了我。 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忍不住有些热泪盈眶,他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诧异的开口问他,手中由玉嵌了黄金的不是天宇的令牌又是什么呢? 龙炎轻轻一笑,“现在使臣来访,你自是待不住的,青儿因为是宫女,有通行令牌,而你就不同了,想必,昨天你又放青儿出去了吧!” “原来给你的,不是给杨韬了嘛,现在再给你一枚,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再不许把自己不当回事!”镇重的嘱咐我,龙炎将我的手合住,令牌的冰凉竟在那一刻让人很是舒服。 “龙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对我的纵容和宠溺!”感激的话语都哽住了,我只能定定的看着他,道谢,语无伦次的道谢。 没有再说什么推来搡去的话,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缓缓的涤荡出一种名为相信的笑容,美胜万物,明比朝阳! 送他出去,才发现自己有多么的累,不过也还是没有耽误正事。 我命橙儿取来银针,分给他们每个人一枚,叮嘱他们,从即日起,但凡进出景兰轩的物品,无论是否食用,一律以银针测试,无碍后才可放心。 几个丫头和太监都很听话,顺从的接了针,脸上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 回来不过几天,就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在我的意料之外的,说实话,是要小心了。 女人的嫉妒心,可是相当恐怖的,我很清楚这一点。 虽然并不能确定此事就是她们所为…… 伸了个懒腰,灵儿知道我一夜未眠,就要我去躺躺,当然,在靠近床榻的时候,灵儿上上下下将锦床检查了足足三四遍,这才引我过去。 婉儿为了保险起见,在景兰轩的角落里都放了些药剂,她说这是为了防止一些动物的,可我却清楚,那个放蛇的人,错的很离谱,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打草惊蛇了,下一步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呢? 明明疑惑重重,可还是勉强自己不要去探询,因为我知道,查下去,无疑会引起很多本可以避免的麻烦,而这些麻烦对我绝对无害,可对龙炎就不同了…… 宫里很静,早上还没有什么动静,我让灵儿找个平日里相好的小宫女去打探一下,灵儿也是聪明人,很快就办妥了。 而我现在,则要在脑中划出嫌疑对象! 离了景兰轩,龙炎径直向映月楼而去,这样的伎俩他并不能排除这些异国来的使臣,因为,即使杀不了她也会杀了自己,可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并非是他们眼中的一般人。 紫金蟒袍包裹了他颀长的身形,长发由一根金丝束起,棱角分明的脸上带了浅淡的笑意,合了那幽深胜海的琥珀色眸,更多了些温和与难测。 映月楼上的人也静静的观察着这个清晨就立在楼下湖畔的帝王,猜不出他的用意。 莫毓之有些淡然的瞥着那个身影,他一个人站在楼下,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楼上,相比而言,现在的翰轩帝比战场上的他更加有王者之姿,却又不失那份从自身透出的清淡,并不多出众的相貌也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只因为他身上有他人无可比拟的气息。 不过……战场上一直陪在他身边的那个黑纱男子怎么不见了呢? 莫毓之不由得蹙了蹙好看的眉头,深邃而蒙有妖娆雾气的双眼,在蒙面的脸上微微有了一刹那的波动,却又快如闪电的消逝,了无痕迹。 良久,那道颀长的身影才转身离去。 “皇上,今天怎么这么早来了这里?”加礼亚无意间看到了要离去的龙炎,上前行礼搭话。 看着这孩子脸上纯真的笑容,龙炎也弯了眉眼回以一笑,宽大袖袍中的手自然的负在身后,等着这孩子到他身边。 “娜米塔可好?昨天她的茶可真好,我正想今日去讨些来给大家尝尝呢!”加礼亚爽朗的询问,没有什么顾忌在心。 “昨天有些累,现在可能还在休息,晚些时候朕让人送些那茶给你。”龙炎淡淡开口,一种帝王的疏离就展现在加礼亚面前,那孩子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显得很失望。 “好,皇上不是说后宫里可以去吗?晚些时候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娜米塔呢?”加礼亚不太明白龙炎的潜台词,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龙炎笑笑不说话,好久才开口,“可以,加礼亚去看她也可以,但你要保证不可以影响她的休息。”的确,使臣来时他曾下令,后宫并非禁地!如此一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出各国安插在天宇的内线,其中确实也是想让冰若和各国的重要人士认识一下,以便……他的目的顺利些,而冰若也不会留下骂名,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的做法有多蠢,有可能在给自己增加潜意识的情敌嘛! 不禁失笑摇头,自己在冰若心中的地位,还没有信心吗? 同加礼亚聊了一会儿,太后就派人请自己过去,龙炎心里有些凉,却仍是不动声色的送加礼亚离开,带了一众宫女奴才向长乐宫走去。 “奇怪……”空山鸟语般动听的声音从莫毓之的窗口发出,那双漂亮到不似人间的眼睛里微微有些疑惑,今天的翰轩帝,有些不太一样! 良久,孱弱的蒙面少年才离开窗边,却不知另一个身影的主人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4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长乐宫位于映月楼的西北边,离栖凤宫很近,不过,这段路上却让龙炎想了很多事。 早上隐卫来报,最近几日景兰轩并无可疑人出现,这既是说……内贼! 虽然和禁林十二鹰着同一服色,但隐卫却是多年来凌寒培养控制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而那个凌寒所谓的“小姐”也从中扮演了一定的角色。 今晨的,那不是禁林十二鹰,冰若应该误解了,因为禁林十二鹰只是天宇向外公布的皇家侍卫而已,其可信度远不如一个普通的士兵。 那条蛇,是剧毒的五步青,生活在断江上游一带,裕陵都附近根本不曾出现过,是以……这纯粹是个阴谋! 想必冰若心中已经有个谱儿了,听景兰轩的隐卫说,她今天早上可是美美的睡了个好觉呢! 那么,究竟是后宫的女子因为嫉妒而单纯的要取冰若性命,还是……他国的人图谋天宇,取的不止是冰若的命,更加是自己的呢?又或者,两者皆是? “皇上,小心台阶!”小安子恭身小心的提醒着,从早上开始,皇上的脸上表情就不曾明朗过,不是幽深难测,却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龙炎抬眼时就见长乐宫已经在面前了,敛了衣摆举步进殿,只见殿中并非冷清难耐,反而,后宫的妃子除冰若外,通通都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殿里的所有人都下拜行礼,龙炎淡淡一瞥径直上了首座。 恭身向软榻上安坐的微笑妇人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炎儿请起,今儿还未早朝便到了映月楼,可是有事?”端了手边的茶轻轻抿了口,那花茶的甜腻清新就扑面而来,侥是这一向身在宫闱的妇人都淡淡一笑。 那丫头,可真是有心了呢!这茶,还真是不错! “并无大事,只是听说最近宫里蛇虫鼠蚁颇多,儿臣去看看是不是扰了外国来使。”话说间他已坐在了太后身边,妇人眼底打量一下底下的众位妃子,微不可察的冷笑一下。 后宫里本来就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昨夜之事又有何奇怪的! 还好,都没有大碍,否则……怎么对得起那早逝的妹妹呢? “是啊,哀家也听说了,从即日起宫里也彻查一下吧,免得伤了皇儿的妃子,到时可是严重呢!”妇人不动声色的叹息一声,在她看来,这定然是后宫所为。可龙炎并不简单的这样想…… 太后抓住了龙炎的右手,轻轻抚摸着被蛇咬到的地方,目露疼惜。 “还是请太医来看看吧,皇儿尊贵无比,又在此使臣来访的当口上,可万万不能有事啊!”忽然妇人抬了头,仔细的叮嘱道。 “儿臣知道,母后请放心!” 殿里的一众妃子都没有起身,因为上面坐的两人没有让她们起来。 听着如此的对话,各人心中自是思绪万千,不过有的是纳闷,有的是疑惑,有的是忐忑,有的则是不安。 母子两人就在这跪地的众位妃子面前寒暄说话,好久龙炎才以有事告退,而那些后宫的娘娘们就一直跪在地上,等待着,心里怨骂着。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太后就下令,若贵妃可以免去朝早晚午的请安,这让许多妃子都愤愤不平,可惜,她们的帝王也不是个可以去申冤的主儿,只好暗自骂个不停,更多的都在怨怪那个不常见面的若贵妃! 从长乐宫里的情况来看,后宫,是不能排除可能性了,那么……映月楼呢? 龙炎仍旧在思索着,他需要尽快的找出凶手,否则,下一个危险就会到来,他不想冰若有事,真的不想! 而长乐宫的主人却还在做着后宫的典范,同那些妃子装模作样的交谈着。 约莫快晌午的时候,众位妃子才从长乐宫离开,各自回去。 软榻上的妇人饮了口早就凉掉的花茶,一瞬深沉了眼眸。 “娘娘,要传膳吗?”一个端庄的宫女上前问道。 “芷兰,若贵妃早上在干什么?”那张高贵的脸上淡淡流露出一抹看不透的神色,轻缓的开口。 “回禀太后娘娘,若娘娘今早在睡觉!”恭敬的回答,宫女自然的站在一旁,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哦?”妇人有些惊讶的挑挑眉,忽而又笑了起来,“这丫头,还真是镇静的很呐,看来哀家是多费心了,只不知,过几日的宴会,她又该如何呢?” 中午的太阳有些热,外面的园子里,就是假山也显得有些蔫,分外的疲乏。 可有一处地方就不同了! 我才睡了两个小时,就被灵儿吵醒了,她说,青儿回来了,我听着就翻起来了,可谓睡意全无啊! 出内殿时随便把头发绑起来,刚过屏风就看见青儿把一个大包放在前殿的地上,灵儿则好奇的围着那个包左看右看,好似在猜测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橙儿有些无奈的看着青儿猛灌茶水,一边还提醒她不要被呛了,婉儿依旧如常一样温和笑笑,不发一语。 “咳咳~~!”尽管橙儿在旁边那么辛苦的提醒,青儿还是光荣的呛到了,看她一张脸都呛红了,我不禁笑出声来。 “看你这模样,要是被你的周易哥哥看见了,指不准又说我欺负你了呢!”调笑的皱皱眉头,自然的向那边走去。 “娘娘~~!”青儿抬头脸红的怨怪着我,却只见殿里的丫头都笑了起来。 “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步入正题,微笑着问她,“要知道,准你出宫可并非没有条件的,如果……”转了个身,卖了个关子。 “当然办好了!”青儿连忙站起来抢道,“娘娘还真是不吃亏的人,就是准我出宫也得条件,我看啊,娘娘还不如去经商呢!”有些不满的嘟囔几句,明显的是,她本就是要我听到的。 “废话少说,不合格你就重新去办!”说着笑了笑,弯腰打开那个包袱,一边理出里面的东西,一边点点头,“嗯,不错不错,还没有纰漏,想不到办事还挺利落的。” “那当然了!”青儿自豪的笑了,随即又疑惑道,“不过,娘娘你要这些干什么呢?” “玩啊,你以为这么无聊的地方我能待多久,只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有些犹疑的淡淡开口,回身问灵儿,“宫里有没有其他人不常去,却又很宽敞的地方?” “嗯……离柴炭司不远确有一块,不过,娘娘你要这鱼网能干什么呢?”灵儿想了想,开口答我。 听着她的后半句,我和青儿都大笑起来,鱼网??天呐,到哪里找这么可爱的姑娘啊!! “不论是干什么,这可绝对不是鱼网,灵儿,你太好笑了!”青儿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一句,因为要求她去准备这个的时候我有简单说说,是以青儿清楚这什么都有可能,就鱼网不可能。 那天我提及时她也有过这样的疑问,不过……见我笑得蜷成一团,她自觉口误的没有再提,没想到今天……她自己倒笑的倒了地。 “好了好了,灵儿也不要气了,准备午膳吧!下午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这些东西的用处。”拉拉青儿,示意她看看灵儿有些生气的脸,那丫头才清了嗓子止住笑。 “哼!笑笑笑,最好笑到你拉肚子!咧~~!”灵儿冲青儿作了个鬼脸,才忿忿然的离开,见她走了,殿里的我们四个,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大笑。 与其小心查访,倒不如……以逸待劳! 我弯了唇角轻轻一笑,咖啡色的眼睛里却多了几抹深湛难言,看看,究竟是谁等待谁,谁又发现谁呢?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的午膳每个人都吃的很快,就是平日里不苟言语的婉儿也都快了很多,而我则是更加不用说了。 “娘娘,有件事要同你说一下!”灵儿有些犹豫的开口,不太放心的盯着我。 “什么事?”没有多在意的回答,心里却有些奇怪。 “前段日子我捡了一只狗,它很可怜的,所以……”灵儿加重了“可怜”两字,我已经明白她的意思了。 “想收留它?”轻声询问,其他几个丫头都抬头看着我们两个。 “嗯,景兰轩有后院,地方够大,绝对不会影响娘娘的,我保证!”看到我轻微的蹙了蹙眉,灵儿生怕我不答应,就差点举手起誓了。 提了筷子夹了片鱼肉,淡淡开口,“你都养了几天了才说,真是的,随你吧,只要它不惹事就成!” “娘娘答应了,橙儿还说不行呢,这下可以了吧!”灵儿欢呼着,冲过来抱了我一下,害的人刚夹起的鱼肉又重重的跌了下去,虽然颇感无奈,却也还是笑了笑。 感受着别人的欢乐,自己也会欢乐!记不清是谁说的了,不过却也有些道理。 “好了,吃完了就去柴炭司,教你们点新鲜东西哦!”诱惑性的挑眉看她们,顿时,灵儿眼中透彻的光泽越加闪亮了。 餐后喝了盏茶,景兰轩里的所有人就全体出动了,青儿和灵儿拿着那些东西左瞧有瞧,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 婉儿现在对宫里也熟悉了很多,今日便是她带着我们在宫里曲曲折折的绕弯,花了好久好久,我才从很严重的“转向”里醒悟过来,柴炭司已经到了。 顺着灵儿说的地方,我们就看到了一片很宽阔的荒地,说是荒地可能有些过,不过……可真是荒地! 杂草丛生,还不是很整齐的生长,参差落错的草,有一块没一块的长着,真不知道这里怎么会弄成这样。 但是……弄个球场的话应该够了。 二话不说,立即开动! 让青儿和小李子测了一下距离,灵儿和婉儿则和我开始展开那张网,说来,周易这网弄的还真不错,我将网的尺寸按照这个世界的距离换算出来,交给青儿代交,没想到他准备的网还正中我意。 以标准的网球场长宽为比例,将其缩小一下,我让小李子和小郑子将这个范围内的草通通都除掉,再以绳子为边线划定场界,也就相当于现代正式赛场的球场线了。 灵儿拿了一个木桩到了横向的另一端,我们对看了距离,才让她划定定点,将木桩钉下去。 为了比较方便拆装,我特意要求作了两个小滑轮,以便固定在木桩顶端将球网拉好,在不用的时候又可以很快的拆下来,当然,这也是为了让龙炎看看,从而更加了解滑轮这一块的内容。 “娘娘,这个小轮子也太小了吧,别说拉人了,就是让它作辆车,连咱们景兰轩的那只狗都拉不动呢!”灵儿从包袱里取出那个特制的滑轮取笑似的说道。 “拉车??”不禁满头黑线,有些好气又好笑的走过去,拿了那轮子出来。直径不过六厘米的轮子,还拉车?? “oh,mygod!”自己惨叫一声,耐住性子看着从四周投来的好奇目光。 “娘娘你说什么?什么狗啊,好怪的名字!”青儿也过来了,想必她一直很好奇那个轮子的用途了吧! “上帝啊!!”补充一句,谁来拯救一下我啊!!“这个不是拉车的啦,是机械,明白吗?机械!!”初中物理里有学过的,滑轮分为动滑轮,定滑轮和滑动滑轮嘛!当然这些和他们说不通! “算了,一会儿你们就明白了。”摆摆手看那一双双茫然的大眼睛,我也没有了解释的欲望。 以绳索把球网拉紧,将绳子的两端分别沿固定在木桩顶端的滑轮穿过,再在下边拉紧系好。不过忙了一下午,一个网球场就出现了,当然,这肯定是封沉大陆的首创,我绝对能够百分之百保证! 依照我的图纸,周易制作了两副球拍,纯木质手工品,没有现代的硬塑料,就勉强接受吧,谁让人家生产力有限嘛! 而球拍上的网线,也是以木为主,不过,听青儿说是封沉大陆最为坚固的楗木所做,我知道的,那种木材产自天臧,是专门作船的呢,天宇也有此木材,不过产量就少的可怜了。 话虽如此,可我也不是为此而可惜的大好人,目前,还是满足自己为重,再说我需要的也不多啊,只是球拍的网架而已嘛,不怪罪的哦!!嘿嘿~~~ “青儿你来试试,这是一种娱乐运动哦,在我的国家里,可是能比赛拿奖的,你打一下,我来教你规则,这样不过一两场,你就能明白喽!”诱惑的看看青儿,她犹豫良久,灵儿从旁怂恿后她才拿了拍子站到对面,当然,先手是我开球。 “不能让球出线,否则由我得分!” “不可以让球在过网后落地两下,你必须在第二次落地之前打到我这边来!” “不可以用轻功啦,你赖皮!” “正手拍反手拍都可以,只要你能打回来!” 汗水沿着我的头流下,身上的简衣已经湿了后背,脚上的鞋子也弄的满是泥土。对面的青儿可是越打越起劲,眼睛都亮了很多,丝毫不觉得累。 其实她也和我差不多了,满身的汗水淋漓! 我以最容易懂的语言告诉她们注意的地方,当然这并不是弄来玩的,而是……一剂烟雾弹! “好了好了,停!!”球再次飞来时我喊了停,他们都奇怪的看过来,“擦擦汗吧,浑身粘粘的我可受不了,你们也都学会了,练练手的玩吧,我要回去洗澡了!” “这样啊,那青儿和娘娘回去吧,我们再玩会儿!”灵儿从一开始就满眼的向往,心知她的小主意,只点点头便和青儿离开了。 小李子和小郑子,灵儿和婉儿则仍旧在那里玩,旁边围观的奴才也是越来越多,淡淡扫了一眼,笑意不由得就深了些。 想必,不到明天,这网球场的事就能传遍宫里,那么…… 回去后洗了个澡我就睡了,早上的的瞌睡还没有补足,青儿也是自己清洗了一下,很尽职的守在外面。 而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了。 那一日起,除了当米虫,我就带着景兰轩的大大小小去打网球,一时间这个好玩的东西也传到了来访的使臣那里,后宫的妃子也有平日里在旁偷看的。 我呢,则大方的让出来给那些宫女啊,太监什么的玩,加礼亚得了龙炎的首肯也来凑热闹,不久,使臣那边除了莫毓之和天臧太子外,就都来过了,有的还会磨拳擦掌的来试试,有时那些玩闹的瞬间还真是好笑! 热闹过了两三天,我正在和灵儿对打,龙炎就来了柴炭司,那些没见过圣驾的奴才都有些痴愣,我笑了笑,灵儿也会意的没有行礼,我们照打不误,他也没有生气,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抿嘴淡笑。 “糟了!”不觉惊叫一声,视线随着球的走向,就上了屋顶,青儿不在旁边,她出宫了,此刻,这球谁捡呢? 挠挠头笑着看向龙炎,他无奈的摇头过来,“看你这模样,可怜巴巴的像小狗一样,得,朕就给你捡吧!”话说间有力的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揽紧了我的腰,四周景物一一飞起,我就被他带到了屋顶上,“坐一会儿吧,看你热的,吹吹风也好!”他将球看也不看的抛下,连同我手中的拍子都给扔了去,下面的奴才宫女们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们两个。 而我,哪有心思管那些,只担心自己会一个不稳掉下去!那可就不止是听响声了~~~ “有什么话快说啦,我再不脚着地,你就别想见到我了!”担心的朝下看看,下面的奴才们已经自顾自的玩起来了,好像这里根本没什么人飞上屋顶一样。 “冰若,有我在你怕什么!”话说间他就拉了我坐在屋顶上,不过一个转头,就看到他脸上很认真很认真的神色。 “前段日子养的那只狗,死了!”平缓的语气,连我都意外的从我口中发出。 “灵儿本来作了碟点心,不小心弄到了地上,她就给了那只狗,可是,它有毒!”我淡然的看着下面,的确屋顶上说话,不容易被偷听,龙炎的选择,并没有错! “但是,食材在使用之前都用银针测试过,无毒,可见……”伸手将束发的丝带抽掉,让长发在风中舒展开来。 “前段日子,一直到现在为止,景兰轩并无可疑人等进出,包括那条蛇……都是一样。”潺潺的微磁性声音进入我的耳朵,身边的人只是用手揽着我以防止重心不稳,他也和我一样,只是睁了眼睛缓缓的看着下面的球场,淡然的模样几乎是如出一辙。 “你是说……内贼!”轻轻开口道出他的判断,“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那么,会是什么人呢?” 轻轻笑笑看向他,用手指指下面的球场,“你说,这样大的动静,那个人会不会有所想法?连我现在都有些被迷惑了呢!” “可是,那个人,未必就是宫里的,也可能是……”龙炎低了低头,声音沉了许多。 “不会的,俗话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有人会这样的傻,在外出使,还设计谋害出使国的妃子,而且这个妃子还是很重要的人,那么,如果计划败露,输掉的就不止是他自己的性命,还有可能挑起两国战争,那些小国不会鸡蛋碰石头,莫毓之和天臧太子也不会如此的没有头脑,所以,只可能是宫里的人,至于谁,可就难说了!”他抬头看了看我,神色里有些淡淡的惊讶,虽看在眼里却仍旧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那……龙靖说,乘着使臣来访可以让后宫的妃子们回家省亲,顺便也……”龙炎猛然间闭了闭眼,语气轻了些。 “顺便也查出与他国有所联系的嫔妃,是吗?”回头时接了他的话,唇边却依旧是轻浅的笑容,让人越发的看不透了。 他睁眼的一瞬,就看到了我脸上突然变的俏皮的笑容,“当你的女人可真悲哀,还要被跟踪盘查,不过,按你的意思来吧,正好我也能清静几天!” “冰若,景兰轩虽然被保护着,可你也要自己小心,尤其是暗箭,谨慎提防,即使是身边的人也不可大意,你也已经知道景兰轩有内贼,万事,要以自己为重!”他突然抓住了我的手,眼睛里竟然是清澈明净的哀求,是哀求啊!吃惊之余也不得不慨叹,没想到龙炎竟明白我的…… “知道了,还是早点放你的妃子回家吧,小心哪天连你都被算计了,就是凌寒武功再高也不顶事啊!”自然的笑了起来,爽快的答应。可究竟我的心思是什么,他该是更加的不明白了。 风吹过耳畔,扬起我和他的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一张白皙精致的脸,都带着一抹浅淡的笑意,猜不透其中的涵义,更加猜不透这两个屋顶上的人,在想着什么。 暗处的凌寒,用着一双黑茶色的眼睛,平静如死水的审视着周遭的一切,也包括,那看不见的伤害!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5章 玉盘珍馐埋暗涌 屋顶上简单谈了谈之后不过三天,龙炎就下令,于两日后,众嫔妃尽可归家省亲,当然这事没我什么事,但凡封沉大陆的人都知道,天宇的若贵妃是天边“飞”来的,既如此,我又有什么家可归呢? 事实也是如此,即使我想回家,也不是个可以做主的事! 距离回来的时间,已经有差不多十几天了,此时节也已到了一月末,可我却不知,那个时代的时间到了什么时候。 大清早的,橙儿伺候我梳洗,灵儿则去备早上的餐点了,从那只狗死后,每次的吃的东西,都是做前一次银针,食前一次银针,目前为止,才算是平静了几天。 不过,万事,总是太平静了反而容易有问题,表面上看来大家似乎都在忙着使臣的事,可是,龙炎则安排了凌寒暗中调查,不仅是后宫里的事也是涉及前朝的事,太后那边最近也动了起来,听说是答应了龙炎要彻查,所以…… 但实际上……难说!我从来都没有看轻那位后宫之长,试问,能够为一国太后,又能保护自己儿子的女人,会单纯吗? 有人说,穿别人的鞋,走自己的路,让他找去吧! 管他们查些什么,我只保护我自己,其余的,与我何干!那就……随便啦! “太后娘娘懿旨到!”一声又尖又细的通报,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橙儿则即刻召集景兰轩的所有人,前去领旨。 不会吧……这什么情况?? 有些迷糊的抬头看看那个小太监,他笑着扶我起来,满脸上不多的肉都挤到了一块儿,“娘娘断不必如此,奴才只是按照上面的意思传旨而已,想必不是坏事,眼下各宫娘娘都归家省亲,太后命奴才将这些东西送来,说是晚些时候皇上自会解释,娘娘,您看……” “有劳公公了,橙儿送公公回去,顺道请公公喝点茶品点点心,哦,对了,别忘了以银针试试!”笑着回以一个简单的礼,那太监福身不敢,却笑眯眯的随橙儿离开了。 “还有个胆子大的呢,连景兰轩的东西都敢吃!”我看看那人的背影,颇感无奈的摇头叹息。 灵儿围着那个托盘左右转悠,最后还是没忍住的掀开来看,不由得就听的她惊呼,“哇,娘娘,好漂亮啊!”几个丫头目光都集中了去。 只见其中一个托盘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件衣服,那是宫里的宫装,橙儿回来后和婉儿两个小心翼翼的展开,就是我也愣住了。 华丽的衣料是以高贵的紫色为主,上面做工精细的绣着兰花,清淡的花似乎不太相称这高贵的色彩,可在此衣服上却分外的和谐唯美,宫装并不合礼制,就是我都能看出,它对那些烦琐的衣摆作了删减和修改,本来就以云锦做就,而设计者别出心裁的又加了一层淡紫的羽纱,这样,衣服就更加突现出了一种原来不曾有的缥缈感和轻灵感,可见,这衣,不仅美,而且颇有神韵,太后,该不会给我准备如此的花心思的宫装吧! 想也不用想,必是龙炎所为!心中不由得一阵柔软感动,暖暖的就像阳光洒满了整个身体一样。 “这个是什么呢?”青儿掀了另一个托盘,不禁又是一阵惊叹! 象征身份的头顶钗冠,用以最为贵重的黄金为基,弯曲作成一种不知名鸟的形状,黄金上又嵌有宝石,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精细中又闪现出动人的璀璨光泽,独独侧出一支,坠上珠玉,垂到一边,像是金步摇,却又不完全是金步摇。 “天呐,不是让我戴这个吧!那我的头,该有多重!”都说金子是最沉的了,这,开玩笑的吧! “娘娘,这是贵妃的品阶象征哦,后宫里还没有人戴过呢!”灵儿开心的眉眼弯弯,有些为主子感到自豪起来。 “是啊,看来皇上对娘娘很上心呢!“橙儿附和一语,随即又笑得更深了些。 就这样,一屋子丫头都在左看右看那些对他们而言动人心扉的东西,而我只在担心……马上要来的事! 太后懿旨说,要我傍晚准备,穿上那件衣服,戴上送来的头饰等皇上来景兰轩,到底是要干什么呢?八成是要见见那些使臣吧,如此庄重的打扮,还真只有这一种猜测。 龙炎,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昨天来时也没说嘛,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也没有提及,这么突然,至少也该提前说一声,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头痛的支了下巴,为难的看着那些漂亮到非同一般的东西,担心的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点的向西偏去…… “娘娘,时间差不多喽!”橙儿的声音就像行刑令一样响起在殿里,我只能叹气叹气再叹气,唉,认命吧! 磨了又磨的到了内殿,灵儿和婉儿已经在摆弄那件衣服了,橙儿则在梳妆台那里,将要用的梳子啊,钗环什么的摆放出来,平日里我也不需要这些,所以就通通都让他们收了起来。 青儿端了清水进来,顺道把我给捞了进去,橙儿一看我苦着张脸,也不由得什么抱怨的话出口,她就拉了我过去,很强势的按到凳子上坐好。 “灵儿,拿衣服来!”她的眉头轻轻一展,笑着看我,而声音却像催命符一样传了出去。 几个丫头都笑着,婉儿见差不上手就和青儿出去守门了,说是要等龙炎来了,给他一个闭门羹。 “灵儿你可看好娘娘了,以防她乱动,坏了我的工夫!”橙儿盯着我的脸微眯了眼,显得有些奸诈,我都感觉上了贼船一样。 “怎么这样啊,感觉像是要杀猪一样,我就是那待宰的猪!”闷闷叹息一声,闭上了眼。 涂脂抹粉的事我最不喜欢了,既然无法避免,那就随便他去,就当这摆弄的不是我吧! “娘娘这话可不对了,怎么说,今天也要让你变成个美人,怎么会是猪呢?这比可不好,真不好!”灵儿一边帮我宽衣,一边开口调笑,我懂她的意思,无非就是夸人的同时还损损人罢了,唉,谁叫我这主子不像主子呢?都习惯了! 橙儿听了我们的话只是笑,也不说什么,但我就算闭着眼睛也清楚,她定是在笑的。 感觉那双灵巧的手在我脸上抹了什么,又涂了什么,头发也是梳来梳去的折腾了很久,直到我脖子都酸了的时候,灵儿才把一些钗环戴到我头上,顿时,就觉得重了很多很多。 身上的衣袍也是她们两个比了又比,才一起动手为我换下的,不是很烦琐的衣衫,可穿的时候也花了不少时间。 我发誓,等过了这茬,一定要好好算计一下龙炎,以补偿我受此折磨的痛苦! “嗯,总觉得差点什么,可又说不上来,很奇怪啊!”大概过了有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橙儿那有些惋惜和不解的话语才传到我耳中。 “看样子还不错,不知道皇上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呢?”灵儿有些期盼的说了句,顺便又扶正了我头上的一个簪花。 “好了啊,那我是不是可以……咳……休息一下?”有些犹疑的开口,声音竟然有些出奇的艰涩。 “可以了,娘娘睁开眼睛吧!”橙儿很自然的将我扶到正对镜子的地方,才告诉我。 惊讶,不可思议! 这个,镜子里的,是谁啊?? 脑子里“嗡~~”的闷响着,就是平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由自主的揪紧了衣衫。 镜中的女子脸颊微饰粉黛,白皙的精致面容上显露出健康的色泽,却是一脸的讶意和吃惊! 秀眉被打上了棕黑色的螺子黛,有些倔强和柔媚就从那两道眉毛中浸透出来,晶亮的咖啡色双眸打有淡紫色的眼影,一睁眼一低头间都能隐隐透出那份高贵和天成的灵秀。 长发有一部分被梳了发髻,盘在头上坠出些轻灵的珠玉,被送来的那顶金冠很稳的戴在头上,一旁还饰有些精美的簪花,其余的头发都垂在了肩后,黑亮的色泽里又透出些棕黄色,当然这是穿过来后带来最为引人注目的一点,大概每个现代人的头发都不是纯黑色的了。 身上的那件衣服就更不用说了,紫色的宫装,不合礼制的裁减,大胆的删除了那些烦琐的后摆,让整个形象更加的轻便跳脱,浑然似跃水的仙子,不受羁绊。 衣料上被手巧的绣娘饰上清幽淡雅的兰花,本就是紫衣的底色,却偏偏也是用以紫色诠释出一芳芳淡净俏皮的幽兰,衣摆和袖口都有此等看着就赏心悦目的精致,每一个花瓣,每一个花的样子,都是唯妙唯肖,仿若真品被缝制在上面一样。 我轻轻站起转了个身,外面那层被金丝压了边的羽纱就随着我的动作抖动起来,让那本就空灵似仙的兰更加的缥缈出尘,恍若世外之物! “哇,好美啊!比我预料的效果还要好哎!”灵儿率先开口,惊艳的目光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灵动的双眸中倒映出我都惊讶的一个绝美女子。 果然,还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世上最美的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打扮出来的嘛! “是啊,如此的衣装钗环,配了一般人可能效果不佳,但若是娘娘就大不相同了,谁让咱娘娘生的就灵性呢!”橙儿也是一叹一赞,拄了下巴看的专注之至! “娘娘,皇上来了!”青儿的声音突然从屏风外传来,而我们三个则相互看看笑而不语。 一阵脚步声响起,已经接受这种十几年来没遇到过的惊讶的我,好像已经接受了现在的装扮,倒是,意外犹然在胸! 寂静的出奇,就是我们三个也有些好笑的抬头看向屏风那里。 青儿和婉儿刚过屏风就立在了那里,微微张了口很是惊愣的看着我,一动不动的模样好似看到了天边飞来的陨石一样。 “冰若,宴会已经开始了,再不去就晚了哦!”潺潺的声音杂了些磁性愉悦的从前殿传来,既而就听到他向这里而来的脚步声,我淡笑着起身,灵儿又为我理了理衣摆,这才扶了我出去。 橙儿自然的跟在后面,青儿和婉儿这才回神,却依旧紧盯着我,她们两个是被留下来看家的,所以很随意的就让了我们出去。 只是那临了却赞许的望向灵儿和橙儿,那眼神似乎在说:好样的! “龙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就通知了这样的准备,害的我心里直打鼓儿!”一边向外走一边蹙眉询问一声。 灵儿和橙儿有些吃惊的看着身前的女子,猛然间就从她身上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矜贵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都有些压迫人的神经了。 “那是因为……”龙炎迎了过来,却在看到我时呆呆的住了口,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定定而又惊怔的看着我,琥珀色的光辉渐渐清澈温暖,直到浸染了整个空气,而我,只是缓缓而清浅的笑笑,以作回应。 “太美了!娘娘真是太美了!”小安子跟在龙炎身后,有些热泪盈眶的叹道。 “冰若,真意外!”龙炎回了神冲我微笑,棱角分明的脸上绽放了如暖阳的笑容,眼眸里缱绻了百般的柔肠和浓浓的情意,毫无保留的向我扑洒开来,仿佛那是一张网,而它的目的,只是为了网住我的心。 “我也很意外,看样子啊,打扮还是很重要!”轻轻一笑,跨步而出,“你不是说迟了吗?到底是什么事啊,还要我去,突然的就像打雷一样,你就不能提早知会我一声?” 龙炎跟上我的脚步,与我并肩而行,“只是使臣的宴席,本就定了你要出席的,不过最近看你对网球那么上心,我就严令他们不要打扰你。”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当家宴吧!”留意到我正灼灼的盯着他,那丫的赶紧就改口了。 “哦,感情是就瞒了我一个,那几个丫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会有这样的事?”收回视线,口气极淡的问了句,随即向后瞪去。 两个丫头连连摆手,而且一致的指向龙炎。 “看吧,她们出卖你了!”心里闷笑,面上却仍是一脸的严肃,“说吧,都有些什么人,免得到时候被刁难了还不知道怎么出丑的呢!” 估计该是个不太好对付的场面吧,我虽然心里镇定,可未免被人调侃出丑,早做准备未必就坏事。 再说,我怎么感觉,今天要见的人,都不怎么简单啊! “也就是来访的使臣,除了莫毓之和天臧太子,余的人都比较好应付了。”龙炎揽了我的肩,后面的宫女和奴才小心的跟着,前面还有两个打了宫灯照明。 现时,已经入夜了呢! “但愿如你所言,对待外使上,可半点也马虎不得。”低头看路,心里却越加的沉静起来。 “今天真美,都有些认不出了,过后给你画副画如何?”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我身上,唇角扬出的弧度就没有消散过,琥珀色的眸子如琉璃一样发出璀璨的光芒。 转头冲他莞而一笑,“算了吧,别这么入眼的美女到你那儿,画出来就惨不忍睹了,我可不受那份罪!”看我有意损他,他也不恼,只无奈的摇摇头,又爱怜的替我理正头冠。 在那一瞬橙儿她们更加震惊的模样被夜色遮住了,以至于我没有看到,那个颀长的身影究竟在我头上放了什么,而那样东西的沉重却是让人连喘息都困难起来! 仔细打量今天的他,也不觉让人心神恍惚,那并不出众的脸上挂着可近可远的迎合微笑,一身紫金华衣是只有帝王才穿戴的规格制式,头顶的发有一半束起戴上金冠,而另一半则洒脱的放开来飘扬在身后。 举手投足间通体的威严气势无边的倾泄而出,却在他轻轻的笑容里又多了些灵魂里的清淡气质,如月华光晕一样虚无笼罩,不散不消。 好像从我赈灾回来后,就再也没有见他出现过初遇时那种压迫人的帝王威仪,总是能若有若无的感觉到他的清淡劲,很舒心,却不太和他身份相符的气息。 “皇上,娘娘,到了!”小安子弯身笑言一句,见龙炎漠然的点头,他才有些战战兢兢的上前去。 “天宇翰轩帝,若贵妃娘娘驾到!”拖长了尾音的通报声响彻穹宇,那灯火辉煌的宫殿里突然就寂静起来,丝竹声,杯盏声,觥筹声,都消匿到了九霄之外,龙炎满意的拉了我进去,好似他在牵着我走入一个多么与众不同的世界,而那里,我竟从未涉足过! 跨入殿门的一刹那,所有殿内的人都离座成列跪在地上,当然,两个人除外! “翰轩帝万福安康,若贵妃娘娘万福安康!”响亮的祈福声整齐的传入儿中,而我则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既而淡淡微笑。 “平身吧!来者是客,断不必如此!”龙炎依旧牵着我的手,自然的掠过所有人走上玉阶安座皇位。 一众使臣这才抬头起身,却都在那一瞬愣在了地上,忘记了礼已尽,身可起! 翰轩帝这段日子他们是常见的,可那个旁边的女子就…… 紫色的宫装并不合礼制,头顶的金冠是贵妃级的,可是……冠上的那颗……不是数年前已不知去向的南华珠吗?虽然有传闻说落入天宇龙氏,可那也是极高的地位才能佩戴的啊!! 再看她的眼神,咖啡色的眼睛比之世间最珍贵最闪亮的宝石都耀眼,里面浸透出的光芒如黑夜里的辰星,不微弱也不透亮,却堪堪拥有三分的浅淡深沉,五分的天成高贵,两分的疏离难测,足足就是个深渊,不管谁都会掉进去没有回路! 精致的面容上略施粉黛,唇边凝着轻缓的笑意,是迎客的从容自然,也是拒客的遥远不及,这个女子,虽然年仅19岁,可她的心性,已经无法用年龄来估测了,说是伊奈斯的后人,倒也是有可能的! 龙炎余光所见,冰若的目光空透的看着殿中的所有人,却又没有看向谁,那种感觉令谁也琢磨不透,就是坐在她身边,他也感觉像是有道光壁将那个女子重重包围,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可以碰触。 殿中的人,大半仍旧在呆楞状态,而有三个人却着实意外的直直打量着我。 那其中一个就是蒙面的少年——莫毓之! 他的眼睛美丽到比天人更甚,深邃的瞳眸中萦绕有妖娆的雾气,三分的孤狠深深掩埋,却隐隐透出,两分的慑人淡淡环索,却分分惊人,五分的凛冽静静流连,却缓缓倾心,丝丝缕缕都像绑缚的软琐,能够绑缚一切! 他一身轻便的浅色衣衫,上等的丝绸织品,没有繁杂的衣带外袍,简单的就像在家里一样,,这分骨子里的洒脱随意,谁人也不及分毫。 而另一个撞入我视线的,却是意料之外的了! 俊逸的面庞依旧是不变的温和笑意,虚假的成分也是从中流露出来,一柄折扇在手,不同的是那玄色的宽袍衣衫换成了一袭华丽的锦衣玉袍,那份翩翩中的雍容优雅如天生般尽然展露。 他,到底是谁呢?这样的场合…… 那持扇的男子淡淡向我颔首,又矜贵落座,通体的气质都是大家风范,而我却更加的疑惑起来,慢慢的,一个震惊的猜测就出现在了脑中。 丝竹声又重新奏响,歌舞在殿中欢腾,龙炎为我斟了杯酒,一边也端了杯子到唇边,他却也不喝,只是颇有深意的看着那个殿中优雅坐着温和微笑的男子,“你早就见过他了不是吗?” “嗯,曾在赈灾途中救过我一命,后来同去断江远河,他便乘船回去天臧了,莫不是,他就是天臧的太子?”端了酒杯遮掩着回答,顺道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是啊,他没有告诉你?”龙炎颇有些惊讶的回了我的话,而在那时,他已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微不可察的点点头,轻道,“他说他叫朗鸿熙啊,身份什么的我倒没在意!” “还有你这样的迷糊劲,天臧便是朗氏家族的天下呢,亏的我在那以前还告诉过你一些封沉大陆的事,感情都没听进去?”龙炎有些无奈的望望我,一把取过我手中的杯子,向一旁的灵儿招招手,那丫头会意的点头就离开了。 莫毓之和朗鸿熙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歌舞,可余光都集中在玉阶之上的那个女子身上,的确,她也是个美人,却比一般的美人多了些轻灵活泼,以及那份从内而外的幽幽气质,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慢慢的被吸引,说是幽深,说是沉湛,都是没有错的。 比之朗鸿熙之前见过的她,她似乎又发生了些变化,那是原来没有的沉静和冷凝,但也许只是他自己的错觉! 听说不久前天宇与天阴的战争中她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天臧里都很震惊,所以这次他才会亲自来天宇,一来是为天臧,二来,他也确实想见见这个疯丫头了。 满桌的玉盘珍馐,而每个在场的人,都不是在品美食,观歌舞,那眼睛,通通都集中在了玉阶上的人身上,原来这就是一个又一个传奇的缔造者?? 伊奈斯女神的后人,不知……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6章 烟火辉煌嫣然笑 丝竹声声是福祉,歌舞漫漫为今朝! 我与龙炎端坐在皇位之上,接受着众位来使时不时的攀谈和祝酒,正在这时,灵儿端了一个青花酒壶上了玉阶,龙炎连忙止了和身边之人的谈话,招手要灵儿过来。 很小心的取下那酒壶,仔细的为我斟满酒,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慢慢凝聚了轻和的笑容,幽静的琥珀色眸温柔的看着我。 他轻轻开口,声音潺潺似溪流,微微的磁性更加的好听起来,“这是以桂花花瓣特制的酒,酒性不烈,也不易醉人,很适合女子饮用,不过,你可不能多喝。” 很耐心的给我解释,也没忘记嘱托几句。 “很贵?为什么不让多喝呢?”接过酒杯轻抿一口,果然,桂花的清香合了酒的香醇,丝丝缕缕的渗入肺腑,就好像甘泉一样,由着食道,顺了胸腔直到腹中,却是一路的涤荡舒服。 “不是,只是饮多了伤身,我见你不适合喝酒,所以才特意搬了来的,已经珍藏有十年了呢!”轻轻的摇摇头,他依旧专著的看着我。 “味道很好,根本尝不出是酒呢,就像那个时代的果汁一样,很好哎!”很衷心的夸赞,仰头将杯中的剩余皆饮了下去,既而向他感激的微笑。原来,他想到了这么细节的东西呢! 丝竹声突然就停了,可我耳边的曲子根本没有完结嘛! 疑惑的和龙炎一道看向厅中,只见一个华衣的中年男子款步走到厅里,恭身一拜抬头笑着看向我们,“听闻天宇若贵妃琴艺出众,不知今日在场的各位不远万里可否聆听到娘娘的天籁之音呢?” 一时间他的话就像打破镜子的利刃,弄的殿中议论不休。 这人是天阴很有名的重臣,更是一心辅佐三殿下的陈阁老,只怕……天宇不好下台呢! 而我身边的少年帝王只是淡淡的笑着,精透的双眸中竟看不出一点儿想法。 谁人都知,若贵妃是翰轩帝的宝贝,连价值连城的南华珠都可以相送,试问,这般的挑衅,他又怎会无动于衷? 还是,一直以来的翰轩帝都是被人神化了?他根本没有外面传说的那般厉害? 心怀鬼胎的猜测已经在各个使臣的心中流连开来,底下坐着的加礼亚却很开心的看着上面美如仙子的女子,其实他也听说过了,只是还是想亲眼见见娜米塔抚琴的模样,想亲耳听听娜米塔的琴音。 听到这样的话,若是一般的女子估计早就兴的没谱了,不过……我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意思,那就…… 转头见龙炎没有什么表示,这意思就是说……我处理喽?敛了衣摆端庄的起身,站在玉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轻柔而疏离的笑道:“陈阁老谬赞了,若阁老能对的上小女子一联,那小女子就抚琴一曲,当然也只是纯粹助兴,登不了大雅之堂,也请大家莫要见笑!” “娘娘肯赐教,老臣自是荣幸了!”那蒙面的少年见自己的臣下出来说话,他竟然还镇定的品酒,我的确是有些好奇这个少年了呢! “那阁老见笑了!”款步下去,笑着扫向所有人,却又在目光接触的时候收回视线来,“春迎花开花迎春!” 此一联应称为‘回字联’,在我的时代,应该是较难的了,不晓得这个时代,可有人能对上。 顿时,下面像是炸开了锅,座下也有天宇的臣子,其中,就有秦植,龙靖和一干天宇大臣都是在皱眉思索,特别邀来的瑾瑶也暗地里纳闷的看着我,好似在询问下联一般。 陈阁老自恃也是天阴的文人才子,可此刻也不得不琐了眉头瞥向莫毓之。 蒙面的少年饮了口桌上的酒,美目轻缓的落在我身上,他冰玉一样的额头上平展光滑,墨黑的长发似丝缎一样直垂而下,“院满春光春满院!”他的声音似空山鸟语一样动听悦耳,仿佛,听着这样的声音就步入了世外桃源一样,飘然如仙。 可是,当你回头看他时,又会将自己的感觉通通一笔勾销,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隐士之风,纯然就是王者的霸气与倨傲,萦绕有妖娆雾气的眼睛里,也是深浅难测到惊人! “不知……这联可工整?贵妃娘娘!”那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殿中众人早已错愕的看向了他,而他仿佛置若罔闻一样,只是睁了眼睛看着我。 将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他身上,礼貌的笑道,“三殿下好文采,本宫这就抚琴一曲,以助雅兴!” 移步上了玉阶,龙炎向一旁摆手,便有人退了去,想是抱琴去了。 他那琥珀色的眸温暖的映照出我的模样,那目光似乎是在鼓励一样,让人不觉的就定了心绪。 说来,那个三殿下,真是够厉害了! 等待了不过一会儿,就有人捧着一架弦琴送了来。 支好了琴,龙炎拉了我,送我过去,却在那一刻,听到殿中人赞叹的惊绝之声! “那不是……圣韵吗?” “什么?圣韵?怎么可能?” “相传是绝世之琴,为伊奈斯女神的琴,经历千年该早就失传或者毁了啊,怎么会在这里?” “那琴……” 我吃惊的看着面前确有些残破的琴,嘴角抽了抽,这年头还有这样的事?在现代确实听说过什么古物之类的,流传千年的也大都是陪葬品,怎么这时代也兴这个? 询问的看向龙炎,他淡淡抿唇,忽然转身道,“此琴的确是圣韵,乃伊奈斯后人所赠,而现在,朕就将它赠于我爱妃所有,以贺她十九岁生辰!” 铿锵有力的声音,潺潺不褪,骄傲不散,这便是他,一个帝王,在天下面前的言语,却让我这个当事人迎头一懵!生辰?怎么……回事? “我的生辰不是……二月二日吗?”有些痴愣的开口,却在那一刻才反应过来! 今天就是封沉1805年,天宇永基三年的……二月二日啊!! 傻瓜,这样也算?我那可是新历的,况且,这里的时间和那个时代一致吗? 头顶划了些子问号,但还是无可奈何的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龙炎,想必为了这一天费了不少心思,难怪,从回来起就觉得有什么事瞒着我,原来,就是这个啊! 那所谓的使臣来访也就是诌的了?根本就是为了我的生辰,请来的吧! 不过,还是不得不感动的心中柔软!龙炎,谢谢你! “恭祝若贵妃娘娘生辰快乐!”一瞬间,殿中的所有人都离了座位,端了酒杯满脸笑容的列队祝贺,我淡淡笑着靠近了些龙炎,冲着众人从容的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辰啊!”低声问他,那个一身锦袍的男子,温柔的揽住了我。 “你留给我的本子上写的,上官冰若,生日是二月二日。”听了这回答才恍然记起,我好像,大概,似乎,确实把一些个人信息写在了那个本子上,不过那是怕旅游的时候丢了它,也好被人捡到给找回来,没想到,这会儿竟被他给利用了。 干笑两声,挣了他的手坐在了琴边。 大家似乎是有默契的一样都安静了下来,好像在默默的邀人弹琴一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琴声回转间,又听前奏响起,紫衣的女子仿若出尘世外一样,恍然超脱出整个天地,没有纷扰的世事纠缠,没有市嚣的杂乱污染。 她就是那天边的云霞,天外的仙子,闭上她灵动如星辰,璀璨如宝石的双眸,投入而尽情的挥洒她独自的快乐超然,独自的痛楚心酸,没有人可以碰触的灵魂似乎就在那一刻,飘飞在神圣的殿堂里,自由翱翔。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月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曲终了,琴音止。紫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白皙的手轻柔的落在琴上,弦仍旧的震动就在那一瞬消散了去,女子唇角扬起,清婉淡笑。 四周里一片寂静,有种针落可闻的感觉,只有一张桌上打翻的酒,从杯里悄悄的流逝,可听那清流醇香的轻微声响,浸入灵魂的弥漫再弥漫。 “果然好琴!”女子抬头时咖啡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欣喜和欢愉,那一份并不浓厚的快乐却在殿里静静的传递开来。 “好词,好曲!”有人回过神来拍桌赞道。 郎鸿熙突然起身,一敛那俊逸面庞上的错愕,笑道,“好一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蒙面的少年也在那时起了身,他身上天成的高贵就在那个举动里缓缓的展露出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娘娘真是惊为天人,让我佩服呢!” “祝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大家举杯来为娘娘生辰干杯!”空山鸟语的声音从他蒙面的锦缎后传来,那双慑人心魄的美目里竟然出奇的含了些淡淡的笑意来。 “本宫谢谢各位,也谢谢皇上为臣妾如此费心了!”举了灵儿和橙儿端来的酒,先干为尽! “嘭——!”就在我们都饮酒高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爆破的声音。 我奇怪的看着龙炎,他却笑了笑,一手揽了我的腰,也不理殿中之外国使臣,径直以轻功飞了出去。 因了他,我才在空中似飞了一样翱翔,没有害怕和恐慌,就那样和他一起迎风在夜色里穿过这楼台琼宇,俯视这个皇城。 就在刚刚到达殿门外的时候,本来深湛黝黑的夜空,就在那一刻辉煌灿烂,五彩斑斓,原来,是烟花! 一声声的腾飞和爆破,就在我们耳边呼啸,绚烂,美丽! 天上的景象,已经让地面上,如临白昼,宫里的宫娥太监,纷纷驻足弥留的观看,惊讶的欢呼,雀跃! 这便是我的生辰?有些不敢相信了。 忽然,他带了我,飞过几栋高大的宫殿,直向着皇宫里最高的楼上飞去。黑纱的男子也如影随形的紧跟在我们身后,掠过这分外美丽的天空。“那是观景楼,最适合看这样的景色了。”龙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回首向他暖暖的微笑。 心里感动颇多,却在心灵深处又没由来的有些伤感。 就在我们落地的一刻,却见凌寒身后又飞来几道身影,稳稳的落在了楼上最高一层的观景台,空旷的地方都是以大理石打出了地面,几个漆了红漆的大柱子支撑着楼顶,看来的确是个好地方。 蒙面的少年,锦衣华袍的俊逸优雅男子,以及通体温润如玉的靖王爷,一身郡主衣冠的瑾瑶,另两个就不认识了,不过他们和莫毓之靠的很近,想必该是他的人吧,这一个个的,都飞到了这个观景楼,人数一下子就多了不少,可每个人,都只是默默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有的弯了唇角舒心的笑着,有的则像是傲立的松柏,分外直挺英气。 龙炎也没有什么惊讶,好像身边除了我,凌寒,其余的都是空气一样,他依旧淡淡的微笑着,只是目光却暖暖的笼罩在我身上。 “凌寒,这样的景象,我们三个真应该一起看看。”我从他怀中出来,向前几步,伸开双臂展望着外面的烟火辉煌。 “夜空因为有了群星的闪耀,才真的引人入胜,可是今天,却在黑夜也创造出了白昼的传奇,而且,这样绚烂五彩的白昼,又岂是每日得见?”猛然转身定定的看着那两道身影,一个颀长俊秀,一个修长挺拔。 莫毓之不禁有些落寞起来,那个耀眼了整个世界的女子,现在却和那两个人融入在一个世界,三个人,毋庸置疑的信任和默默的快乐,外人,仿佛根本没有办法打破一样,让人嫉妒,让人怨恨! 朗鸿熙也和莫毓之一样,生出了同样的感觉,他们三个,好像就把其他人都忽视掉了,仿佛这个空旷的世界里,不要有其他人,只要有他们就足够了。 龙靖揽住了瑾瑶,那温润的气息合了他脸上的笑容,真是美的如烟花一样了。 “瑾瑶,你的那条丝带借我吧!”我突然转了头,笑着看向瑾瑶身上那条足有两米左右的肩上丝带。 “好,不过你要做什么呢?”她很爽快的取下来交给我,俏皮的笑笑。 是呀,我用它来干什么呢? 右手握紧丝带的一头,却将另一端挥了出去,任它在空中划出它自己的痕迹。 “龙炎,谢谢你!”镇重的看着他,离他有两步之远,“也谢谢凌寒,想必这样的生辰准备中也有你出力的吧!今日,我上官冰若便在这夜空下,向你们,我的朋友,认真的许诺,今生必以己绵薄之力,为我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炎,你知道吗?生有十九年光阴,而我却是第一次过这生辰,今日,我便以舞相酬,在这烟火之下,为你而起!”紫衣的女子那咖啡色的眼眸只映出了她面前的颀长身影,那双眼睛里,仿佛含有清淡的气息,却又激动的凝聚了些水汽。 一道清丽的身影轻灵旋出,她手中的白色丝带更宛如有了生命,忽而飞舞空中,忽而眼前环绕;她的身体很柔软,紫色的闪亮仿佛薄云一样缥缈在这空旷的观景台,蜿蜒了那几根红色的大柱子,好像将它们也溶进了她的舞中。 好似鸿雁低飞,云霞漫浮,又好似矫兔奔驰在草原,舞出一方生机盎然,舞出一片洪泽闪烁,波光粼粼。 紫色的衣摆飞扬在这烟火阑珊之间,浑然似其中一份,却又出脱了整个天地万物,美比天人。 是仙子,定然轻灵云颠,是艳阳,定然明朗大地,是嫩叶鲜花,定然绽放出一世的光华,而她,却让人说不出,该比做什么,该看做什么,因为,无论多么美丽的比喻,在此刻,也只能是对她的亵渎和轻视! 没有音乐,没有弦琴,也没有很多的观众,因为她,只舞于一人! 龙炎,如斯待我,你可知,你在笑对着一个什么样的女子吗? 你又可知,我的内心里,是怎样的千疮百孔? 没有父亲的童年,我根本不知,这世上除了母亲和姐姐,还有谁与我血脉相连! 没有父亲的生命,从来就是残缺的! 其他的孩子,可以骑在父亲背上,要糖要蜜要整个世界,要尽宠爱! 其他的孩子,可以在被人欺负的时候,得到父亲的保护,窝在那坚硬的大翅膀下,委屈的哭泣! 而我呢? 受人欺负时,还要担心母亲知道伤心,独自掩埋住伤痛,默默的擦掉泪水,告诉自己要坚强! 每当黑夜来临,恐惧着恶梦的侵袭,而不敢入睡的时候,仰首看着窗外明月,却还要担心,家里没有钱,我的学费,该怎么办呢? 长大了,懂得距人千里,只因为…… 只因为,人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人会伤害人!我害怕受伤,我不要靠近他们! 一条路,一条要活下去的路,怎么就这样的艰难呢? 为了我的学业可以继续,我们进入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家,那个应该被称作父亲的人,真的就是可以依靠的大树吗? 龙炎,你可以想像吗? 当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被另一个人辱没了自尊的谩骂,那种来自内心的无力吗? 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做了就错了!可是,可是我只是想保护我的母亲,保护为我受尽磨难的母亲啊,这样也,也不对吗? 当看着自己的女儿无辜的被自己捶打时,你可以想像她作为母亲心中的痛楚吗?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那个醉酒的人,一席没有任何道理的指责! 你又可以想像,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女子,敏感的心灵,在一次次残酷的折磨下,是怎样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冷漠,一点点,失去了原来? 可以面对所有人,温暖的微笑,努力的关心,可以让他人感受到她无时无刻没有存在的快乐,那么,你又可知,她的心,该已经是多么的冰寒彻骨? 不再相信所有人,不再依靠所有人,不再靠近所有人,独自的,独自的品尝伤痛和寒冷,直到那双眼睛里再也映不出世间冷暖,人世沧桑! 血淋淋的经年过往,当实实在在摆放于面前时,你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曾经痛苦过! 莫毓之静静的看着在空旷的观景台上起舞的紫色身影,只觉得从中感到一丝莫名的疼痛,仿佛那痛,已经噬骨一般,无可救药! 郎鸿熙默默的垂了眼帘,右手中握紧的折扇都似乎感到了他的用力,生疼生疼!今天,现在,这样的她,真的很……让人心疼! 凌寒站在龙炎身边,黑茶色的眸微微透出些伤感,刚毅的脸轻轻低垂,让人一瞬间觉得,他的存在,缥缈到失去了依托和影像! 那道颀长的身影闭上眼,棱角分明的脸上缓缓溢出一种叫做怜惜的感情,他感觉的到,面前起舞之人的痛楚,她的绝望,她的疼痛,他都感觉的到,从开始看她写的东西时,他就明白,身边这个他很在意很在意的女子,并不是那么的快乐,快乐到如她的笑容一样的快乐! 每个人,都在为眼前的舞所惊心,不是她的舞多么美丽多么耀眼,只因为,这一舞中含了多少的绝望和伤悲,没有任何人可以碰触的伤悲! 烟火依旧,风吹衣动,拂出的是衣带飘飞,拂出的是夜色凝朗,五彩缤纷的天空,深湛黝蓝,似霞衣蔽日,更似大地万千! 观景台上,寥寥数人,神色各异,大不相同! “冰若……”潺潺的声音似溪流,更像天籁,可却嵌入了比天高比海深的情意,无可企及! “好看吗?我好久没有跳舞了,感觉有些爽,你们看的如何?”我停了下来,拂手一挥,那条白色的丝带飘飘扬扬飞下了观景台,“凌寒,偶尔给点反应嘛,看我跳的多辛苦!” 龙炎默默起步,走向我,抬手时我才发现他有些颤抖,那琥珀色的眸中有些怜惜,明媚的清澈无华却是漫溢着感同身受的痛苦。 “怎么哭了呢?”他的手在我脸上轻柔的流连,也不顾旁人是否在场。 歪了头躲了一下,自己赶忙擦掉眼泪,“是感动的啊,看我从小就没过生日的人,第一次过生日就这样的盛大,不感动才怪呢?” “怎么会没有过过生日呢?”他开口,轻声的询问出来。 莞尔一笑,抬头看他,“你不知道吗?所谓的生日就是母难日啊,多年前你可知她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诞下你,你好意思拿这样的日子来庆祝吗?” “还说呢,今天怎么没有看见母后娘娘啊,看,你又忘了?”有些后知后觉的问他,既而向旁几步,连我自己都知道,现在的自己要多假就有多假! “母后今日没来,说是不适合这样的场合,让我们自己随意呢!”龙炎缓缓开口,拉住了我的手,以便我不会离他太远。 “那还不去看看?”有些责怪的看他,“你怎么让她一人呢?”连忙推他离开,凌寒自然的就跟了过来。 边说边推的空挡,我们就朝楼下走去。 “冰若,其实我……”龙炎欲言又止,本来他是想告诉冰若他自己的身世的,可是……最终还是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 凌寒默默紧随,也不说什么,只是,那黑茶色的眸又变的平静出奇,死水般冷漠了。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7章 彼时绿波映故人 送了龙炎去长乐宫,凌寒却被他留下了跟在我身边。 观景台上的人自有龙靖尽好地主之谊招待,无须我多操心,所以,我便自顾自的向旁的地方走去。 不知不觉的,才发现已经离那里的喧嚣很远很远了,仿佛,现在这个假山林立绿树庇荫的地方和那里,已经是毫不相干的两个世界了。 那边的天空依旧闪烁着五彩的光芒,烟花,还没有停止,可我的心里,却是没由来的柔软忧伤。 “凌寒,不去保护他,真的没关系吗?”轻声问他,那抹黑纱的身影一直在旁,只是……向来他都是如空气一样的,凉薄的气息也是很容易被忽视掉,而我,从来都比较冷漠,所以…… “恩,公子武功不弱,何况还有隐卫。”单一的声线,没有什么波澜,却独独的透出一抹特别的味道,与众不同。 “隐卫?那是什么?” “是由小姐力主建立,实际由我和公子掌控的,专门为保护公子存在。”听了我的疑问,他自然的回答,似乎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这是凌寒哎,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没想到…… 不过说来,好像平日里我见凌寒时,有些话他也是会回答我的,但……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哦,原来如此!”轻轻一叹,随意应了句,再也没有了要追寻下去的欲望。 那个小姐,究竟是什么人呢?这个疑问似乎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可是……仍旧没有答案! 夜风吹拂着小路两旁的植株,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们走了很久,曲曲折折的到了一个池塘前。 看着那绿波荡漾的,一种自然而然的惆怅,就慢慢的涌上了心头。 凌寒静静站在一旁,黑茶色的双眸轻缓的落在那紫衣的女子身上,的确,今日的她,出众而美丽,没有丢脸反而很大气,确有贵妃风范,不过……现在就…… 咖啡色的灵动双眸似蒙上了灰雾,黯淡无华,就是一抹寻常的神采都消失殆尽了,精致的面容上是淡淡的哀绪,那头上的金冠,硕大的南华珠,璀璨连城的宝石,都无法唤醒她身上无时无刻都存在的灵性,究竟是……怎么了? 猛然间划过空中的烟火映亮了他们的面庞,就是这般也仍旧无法撼动她如斯的神情,好像,那个时候,那个地方,她就是被隔绝了尘世的,没有什么可以沾染到她。 “吆,咱的主角都跑到这儿了,那还有什么热闹的呀!”一道含满笑意的声音,不高不低,却雍容高雅,大气豁达的从后面传来,不用说,我也已经猜到是谁了。 “什么热闹不热闹的,你个太子都跑的没影了,我不跑,傻啊!”收敛了思绪扬了唇角回他,好久才转身来。 正在这时就看到那抹华贵身影,俊逸面庞,漂亮的双眸轻轻温和笑了看我,而他,左手折扇自然的负在身侧,举止里三分的天成雅致,五分的随性自然,两分的威严旷达,煞是冲击人的视觉神经。 “别的不提,就说说你隐瞒身份的事吧!”赶在他之前开口,他走到我身边,依旧缓缓微笑。 “不先做个迎接了就兴师问罪?”他提了扇子敲了我的头,有些怨怪的看我,“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叫郎鸿熙的,这就是坦白了啊!” “再说,你并未问过我身份什么的,当日虽然我有提及,可你不愿知道,自然我就……” “停——!”举手让他止语,这才想起那时的事……的确是他有意告知时我无所谓的不愿知道,倒是也怪不得他! “本来我还以为郎鸿熙是天臧的一个小王爷,因为不学无术又贪好游玩,一时兴起到的天宇,没想到还是个太子爷,真是失敬失敬!”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眼里写着:还真是没看出来啊! 郎鸿熙无奈的拂着额角,以掩饰眉心的抽搐,这丫头还是没忘记在嘴上占便宜! 说的倒是自然,还小王爷,不学无术呢!幸亏“口”下留情了,要不然还会说老乞丐换了皮囊扮大爷,假充高雅呢! “给你介绍,这是玉凌寒!”玩笑过了,也见他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还是正式一点,作个介绍缓解缓解气氛吧! “黑纱魅影莫哭剑?没想到竟归入翰轩帝麾下了!”郎鸿熙这才将目光移到凌寒身上,不过,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幽深难测,他俊逸的脸上仍是不变的微笑,可是……气氛诡异的紧! 我夹在中间左右望望,不觉偷偷咽了咽口水,很冰冷的杀气啊,飘呀飘的~~~ 凌寒的神色依旧不变,只是看着郎鸿熙的目光要多冷就有多冷,腰间的莫哭也像是随时都要出鞘一样。 郎鸿熙的扇骨握在手里,仍是自在的微笑,好似他根本没有觉察到这一触即发的奇怪一样。 以前曾觉得他有时的目光像绵羊,有时又像豹子,可现在,我才发现,这个看起来有些假的男人可能比龙炎,比凌寒,甚至比莫毓之都更复杂。 心中不由得有些怕,很自然的后退了一步,却在那时……被一个力道给拽了回去。 这个人,就是郎鸿熙! “冰若,很久没见了,怎么就躲呢!”温和笑意的脸面对着我,相距不过一步之遥。 却在那时听得耳畔冷声厉道:“松手!!” “冰若,他待你可好?”旁若无人的又是一句,而一边手扶腰间的凌寒仿佛现在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一样。 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有些懵,眼角瞥向凌寒,他也是明显的看了郎鸿熙一眼,显然,这个问题,太逾距了! “呃……他待我很好!”停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的话,却在那一刻见他漂亮的双眸中划过了一抹伤感,意外的伤感。 一瞬间我们多陷入了沉默,凌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但我知道,他一定盯死了郎鸿熙。 池塘里的水平静的映照着天空,我微仰了头看去,烟火似乎已经停了,不再有什么声响,此处只在一边的假山上悬挂一盏灯,似是照明用的。 比我高些的锦衣男子亦沉默在旁,面上是些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摸不清他的意图和想法,有些被动的不安。 心里突然生出个想法,唇角自然的弯了个弧度,无声无息的将手伸到背后,比了个v,后面的凌寒也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只是……他没有龙炎的玲珑心,不明白而已! “流星啊~~!!”忽然指向他那边的天空,男子顺着看去,却在那一刻受了个推力,斜斜倒向池塘。 郎鸿熙眉头微蹙,就在同时反应过来顺势拉了我一起斜过去,稀里糊涂的还想着他掉下去的惨样儿,没想到…… 凌寒快如风,疾如电的揽过我以轻功跃上假山,而那一起要掉下去的男子,也只是衣摆微湿脚点水面一个腾跃稳稳落在了岸上,还让人气愤的笑着抬头看我。 “如果不是有他碍事,现在你该是与我同甘共苦才对!”话里有些惋惜,不过也是在嘲笑我的小伎俩失效而已。 “切,你们都是会武功的,要是在……定然都是落汤鸡了,真是的!”翻了个白眼看他,凌寒倒是仍旧无所谓的立在假山上,自然的似乎风吹日晒一样。 “凌寒,我真怀疑,龙炎让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看着啊还是盯着?”转了头不太高兴的看向那个修长的男子。 “不是,公子说你容易迷路。”他淡淡回答,干脆利落,却让人心里更恼火。 这话,明着骂我是路痴,暗着还不知道是啥意思呢! 虽然这地方本小姐确实有迷路的危险,可你也不能说都是我不行啊,谁让他把园子修这么大的! 咳……有些强词夺理了,不过也是事实嘛! “是啊是啊,还真是谢谢你们公子好心了!”那一厢郎鸿熙已经笑的放肆而没有顾忌了,“小样,再笑,再笑就……” 半带威胁和不甘的冲他怒吼,凌寒在我不察觉的时候也淡淡的扬了唇角,双眸里温柔了些许的暖色和明亮。 “再笑就如何啊?”那家伙一副无畏的模样,缓缓开口仰了头看我。 “没什么啊,大不了……明天和你去散步?” “好啊,就明天散步,爽约的是劣刃!”郎鸿熙爽快的应了下来,可是,我只是随口说说的啊,要是一国贵妃与他国太子散步,那可是诡异的场面啊,怎么办?欲哭无泪啊~~~~ 不过……“凌寒,劣刃是什么意思?”这个时代的东西还真是很多奇怪的,听的我有时候都很纳闷。 “劣刃,通常是指人不讲信用的。”凌寒见郎鸿熙已经转身离去,眉头不易察觉的轻微皱了下,带了我飞身向宫里的一端而去。 “回去吧,公子该着急了!” 没有什么声音再响起,我和凌寒的衣摆都列列作响,好似要脱离了身体一样,这一刻,却意外的让人放心,难怪龙炎可以那么相信凌寒,的确,他的身上就是有让人相信的气息,很淡也很浓。 当我们回去时,龙炎已经从长乐宫回来了,听说大殿那边还是酒酣兴浓,虽然没了我们也没有失去气氛,如此倒是会到明天天明了,只有太子郎鸿熙和三殿下莫毓之早早回去休息了,余者都是些好应付的,但龙靖也就足够了。 龙炎正在摆弄笔记本看书,回去时他也没有什么着急的神色,只拉了我,细心的为我卸去“枷锁”,随意的聊着今天的事。 一夜好梦,不过,一大清早的我就没了安宁。唉~~~~! 加礼亚很早就来了景兰轩,说是龙炎首肯了,他可以来这里。一进门,二话没说先占便宜喝了些花茶,吃了些灵儿辛苦为我做的点心,酒足饭饱后他便要我与他去打网球,好像是映月楼的宫娥太监玩了后聊天时提及了,他听着有趣也想试试。 本来可以让青儿或者灵儿随便一个去和他玩的,可是又想到昨天被郎鸿熙算计,还欠人家一个约,说实话,这个我可是想了又想,的确是去不得,所以……逃吧! 思前想后一番,终于决定今天去打网球,死也不回来! 简单的穿了件轻薄衣衫,随意的把头发束起,便和加礼亚一起去柴炭司了,青儿和灵儿自然是随行的,至于其他的四个嘛,声称有事要忙,就不去了。 我也知道,他们是怕别人说我们景兰轩没规矩,主子奴才的连个界限都没有,不过说实在的,这个网球啊,婉儿和橙儿都很厉害,几乎和她们两个打过的都是输了,小李子和小郑子就不太行了,可能还是有些顾忌,没有放开心打。 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不知觉就已经到了地方。我简单的和加礼亚说了一下规则什么的,他听的挺认真,青儿和灵儿不时也插些注意的地方,我们四个打清早就开始打了。 大汗淋漓的正过瘾,灵儿和加礼亚不过两个回合,就换青儿来了,我正在一旁偷懒乘凉就听到…… “某人还真是打定主意要作劣刃?”那道催命的声音不太高兴的传了过来。 “原来是太子殿下,加礼亚见过殿下!”一见是郎鸿熙,加礼亚停了下来,先行了个礼。 俊逸的面庞上轻柔温和的笑着,一双漂亮的眼眸流泻出淡淡的光华,他微微颔首,回了加礼亚的礼,然后就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死定了!除了这个想法,我的大脑似乎都空白了一样。 “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也来试试吗?”灵儿活泼的性子率先让她搭了话,可能是看我一副欲哭的表情去解围了,她很得体的向郎鸿熙行了礼才笑盈盈的问了一句。 “这个啊,可以,不过要你们娘娘来打,听宫女们说,你们娘娘可是很厉害呢!”他依旧在温和的笑着,不过我怎么觉得头顶有乌鸦在飞啊~~~! 青儿款款到我身边,笑看着我,似乎在说:娘娘,去嘛! 干笑着起了身,随意的拍去身上的土,这才百般不情愿的到他面前,“呵呵,今天的天气好好哦,那个,那个,不如我们去喝茶啊,不如我们去……” “散步啊,对吧?”他接了话,明显在用眼神警告我:敢爽约,你试试! “散步啊,可是很热啊,我最怕热了,是不是啊,灵儿!”赶紧回头使眼色,灵儿抬了头憋着笑。 可她说的话,却让人彻底明白所谓的‘吃里爬外’是什么意思了! “娘娘你不是说,天气好的时候就应该出去活动,这样才有利于健康啊!”懵懂的好似不知世事的孩童,她无辜的睁了眼睛看我。 “那就赶紧的,我可不想耽误时间!”郎鸿熙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拉了我的手向一边跑去,那时,其他几个人都当是玩笑一样,呵呵笑过了,青儿和灵儿也和加礼亚一样随后和我们到了景兰轩。 奇怪的是,好像他们进后宫并没有受阻,反而一路让行,难道,龙炎答应的? 这个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因为我还要面对一个很大的问题。 “快点换衣服,你这样我可不敢带你出去,免得遭人注目。”郎鸿熙推我去内殿,还上上下下的打量我。 其实我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只不过衣服穿的简单了些,一身的白,像奔丧,只不过我头发扎了一个,现在已经有些被汗水打湿了,只不过浑身上下有些汗味夹杂了本身就有的淡淡幽香,有些不伦不类,而已~~~啊! 不太满意的撇撇嘴,换就换嘛! 被橙儿带进去像小孩一样收拾了一下,将身上的汗水都洗了去,又换了件正式的衣裙,将头发像往常一样绾起插了那个通体洁白的簪子。 到这时就已经快中午了,郎鸿熙声称不会饿着我,就派人去牵马,而我们则直接去了宫门。 出了宫门,他先带我去吃了点东西,这一点倒是挺讲信用。 “今天去哪?”快要出酒楼时,我开口问了一句。 “终于憋不住问了啊!”他伸手轻拍我的头,笑着说道,“原以为你出来时就会问,没想到……都吃完了才问,看来,耐力有所提高哦!” “还说呢,那么匆忙的出来,你算是将他的妃子偷偷拐带出来了,回去后你倒没事我可麻烦了呢!”看他那会的着急就知道,是怕龙炎突然来景兰轩,到时别说出来,就是他多在景兰轩待一会儿,我也不敢想像龙炎会有什么反应。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你会解决的啊,又不关我什么事,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一副赖皮的模样,他倒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就了事了。 不满的白了他一眼,“看在咱们早先认识,也算是朋友的份上,就暂时原谅你的没心没肺,如果……嘿嘿……那我可就不顾忌那么多了。”啧啧的挑眉望望街上,随意的冲他说道。 郎鸿熙脑中猛然一蒙,该不会……被她算计了吧! 和她分开后,再听到的就是她外出征战的事了,这几个月天知道这个丫头又发生了什么变化,说不准……不,是绝对的,她可不比封沉大陆的一般谋士,心思的细腻和出奇无人能敌,自然……要人入套也不是不可能,那么……现在呢? 虽然心里有些猜疑,可郎鸿熙还是没有开口问什么,只陪了那女子自在的转转,而他们的身后,却跟着不止一个人! 东转西转的就到了下午,郎鸿熙说要与我赛马,这便与他一道去了城外,我记得,那里似乎有一片大草地,很适合赛马。 “你可小心了,我的踏雪是龙炎送我的良驹,耐力脚程都很厉害,你那马啊,我看悬!”勒马停下,看着他的马有些鄙视。 他随意的笑笑,温和的神色合了那漂亮双眸的神光,点点的飘散在这绿草如茵的地方,“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好吧,那就试试!”无奈的一叹,举目看向前面,“那边有个林子,就到那个林子边吧!”“恩,挺好!”郎鸿熙抬手抚抚马儿的鬃毛,淡淡抬了眼帘,“一,二,三,开始!” 扬鞭而下,“驾——!”我与他同时冲出草原,直奔前方。 踏雪今天很卖力,可能是这段日子没常跑,它有些憋闷,这一撒了蹄,就冲在前面。 而他的那马,也不赖,紧跟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身后草屑纷飞,身前疾风呼性,这才发现好久没有如此的畅快了! 不过两三刻左右,我们就接近那个林子的边缘了。 突然,林中鸟雀惊起,郎鸿熙扬鞭使劲挥着,“冰若,小心!” 脑袋有些蒙,只知道,前面是有埋伏的,可是马都冲的热血沸腾了,停,可能一时半会儿很难吧! 一个华衣的身影腾跃而起,落在我身后,使劲一夹马肚子,马儿偏向一方,沿了林子的边缘向前而去。 是郎鸿熙,他将我包容在怀中,右手紧紧的抓住马缰,我抬头看他时不禁有些错愕,那张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笑容,多的是天成的稳重和霸气,眉宇里多了些凛冽和王者风范,这一刻我才真正觉得,这个人是个手握重权的人物,却也在同时为他的那层伪装的深重谨慎而胆寒! “站住!看清楚了,那个女的,能杀就杀,最好活捉!” “是!!” 听着耳后的声音,我自然的看向了郎鸿熙。 “还有空看,集中注意力,后面的可能就是直指咽喉的尖刀!”似乎留意到我的目光,他的声音有些犀利,就是神色也是五分的精明,三分的威慑,两分的是浅到几乎能忽略的担忧。 瞥头一看,还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后面跟着的少说也有个一二十人,个个目露杀气,凶狠的死命追赶着我们。 “其实你可以丢下我,这样不是很容易?”轻柔一笑,没有多紧张,倒是心底生凉。 “废话!”不耐的一句就彻底否决了我的话,而我也明白了他的打算。 郎鸿熙向后看时不屑的轻轻一笑,曲了手指在唇边一个响哨,那声音很清脆,却传的很远,不过几分钟,就有人从后面追了来阻断那些杀手,原来,他带来护卫了啊! 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人紧跟在后面,他拉了马缰让马跑进林子,渐渐的后面的打斗声就弱了很多。 今天,没有他的护卫,我就死定了吧!他……又救了我一命呢! “有消息说你的后面跟了很多只眼睛,今天还真是不得不相信了!”到了一处我们下马休息,他才缓缓开口。 “话说回来,这翰轩帝也不会如此大意的……”听他喃喃一语,却在未完时住了口,“对了,可能短时间不能出去,想必有内线知道你今天出来,那一路上定是安排好了的,以我之见,还是暂时待在这里,等护卫来报时再回去,你以为如何呢?” 看他仍旧淡淡温和的笑着,我不以为意的耸肩道,“无所谓啊,反正你是个太子,总归不会让危险靠近的,你说什么就什么喽!” 听我如此说,他不由得嘴角微抽,“敢情是吃定我了,一点点也不担心的啊!”淡淡笑笑也不对他的话作任何的反应,他也就不再多言。 安全嘛,我也不是不在意,不过……龙炎既然能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把我带出来,那至少也会派隐卫来吧,而且,这样做的目的恐怕是为了引出天宇内部跟天臧有关系的人,好借机扫除他国间谍。 虽然被利用了,但是如果本身没有什么影响,利用也就利用一下吧,只不过,行的通吗?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8章 春江月夜单影斜 已经是夜里了,可天宇皇宫的御书房里却是灯火通明。 屋子里很安静,几乎到了针落可闻的地步,但实际上气氛……诡异的出奇! 皇位上坐着一个男子,一身的锦衣华服有着王者的大气也不失一抹骨子里透出的清淡,煞是引人注目;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弥漫的却是极不和谐的怒气,以及一种不言而喻的担忧和恐惧。 “凌寒解开我的穴道,快点!我要去找她!”一声暴喝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他的身体无法动弹,眼睛却犀利的盯着下手座位置的黑纱身影,琥珀色的光芒中闪闪烁烁的依稀是一抹异样的浅金色。 “公子放心,有隐卫随行。”淡淡然的声音,平缓无波的没有起伏,但话语间的意思再分明不过:坚决不放! 座上人没有再说什么,他很清楚,凡是凌寒认定的事,就是死也无法让他放弃。 既然不能指望别人,就……自己靠自己好了! 龙炎闭上双眼,浓而密的睫毛微微的打着颤,内息自然而然的在体内流动,由全身大穴到五脏六腑,再由五脏六腑到全身各大要穴,谁也不会知道,这个时候的龙炎,一旦睁开眼眸就会被人看到他异于任何人的双眸瞳色,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在用尽心力的去做一件事而已。 “公子,纵使你的血统不同于常人,也无法冲破今天的禁锢,当年师傅就教了我此种点穴手法,为的便是能够制住你。”凌寒清冷的声音传入龙炎耳中,他很清楚现在的龙炎在做什么。 当然,没有完全的把握,玉凌寒又怎会对他誓死效忠的公子如此呢? “皇上,这一次不会有问题的,我们都做了安排,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皇上,你不要这样啊!”这个屋子里只有三个人,除那两个外,就剩下龙靖了,此一计是为引出天宇内部的奸细,当然,是绝对瞒着龙炎进行的。 这也是,今天一个天臧太子能在天宇皇宫中带走一朝贵妃的直接原因。 也是因为这样,作为当今天子的龙炎竟然完全不知道这样的事! 凌寒阻止了隐卫上报冰若的状况,而龙靖则阻止了宫里的奴才上报冰若的行踪,是以,直到他们出宫入市,也不曾有人去阻拦! “混帐,你们怎么会明白?那郎鸿熙早已对冰若有情,单从那块灵玉就可见一般,如今……如今……你们瞒着我不过是为了找出我身边的暗子,那也可以用别的方法啊,为什么要利用她?” “难道这近一年的相处你们还没有对她失去戒心?她上官冰若的才智你们不是没有看到,你们以为这样的利用她会不知道吗?让她的心底深埋进彻骨的冰寒,你们可有为她想过?” “再万一,有人别有用心,乘机刺杀,你们又拿什么保证再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冰若回来?” “我一定要去她身边,我一定要去……” 龙炎并未睁开双眼,却在那一刻用尽气力的呼喊出来,凌寒一个闪身,窜到龙炎身边,以手臂在他后颈一击,龙炎就婴孩般地安静下来了。 黑茶色的眸光幽幽落在龙炎身上,他的话,每一句都是说到关键的,可是,要比起来,龙炎远远要比上官冰若重要的多,试问,他又怎么不会同意这样的做法? 小姐将自己安排到他身边,不就是为了他的安全吗?如果不是这样,恐怕早在几年前,公子就早已…… 公子,从来就没有重视过自己,他从来就没有把他的生命当回事! “天明时,如果没有结果,就罢手!”凌寒扶着龙炎到御书房的内室,边走边说给龙靖听。 但愿一切都很顺利,冰若,你一定要尽力保全自己,等到天明!凌寒默默的细数着自己埋在心底不为人知的担心,一遍遍的祈祷那个人可以安然无恙。天明后,即使所有人阻挡,即使没有公子的吩咐,他玉凌寒也会去救她! 龙靖站在空荡的御书房里,温润的气息里突然划过了抹异常的悲哀,原来皇上对冰若用情如此之深,比之自己对瑾瑶,更加的深重,即使是不找出那些奸细,他也容不得那个人有丝毫的伤害,可是皇上,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啊,要保护你的安全就不得不这样做,你……明白吗? 本来不是多大的事,此刻却升级的让人诧异!如果……冰若知道真相,又会如何面对龙炎呢?面对这样一份情意? 我和郎鸿熙两个坐在树下休息,马儿在一旁自在的吃草,仿佛浑然不知我们此刻的处境。 林外的声响一直很模糊,我只能听到一些鸟鸣虫唱,其余的根本没有办法分辨,自然此时的我也只能充当一下无用的包袱,依靠一下身边这个一直温和浅笑的男子了。 天色渐暗,眼看着繁星点点的爬上头顶,可他的那些护卫什么的,竟一个也不见,当然也就无法确定危险是不是还在,回去自是无望了。 我就奇怪了,这古代的皇家,千百年来集中了天下的优良人种,但凡聪明的,有手段的,漂亮的,几乎都被搜罗了去,是不是因为这样,这些凤子皇孙的才个个都俊美出奇,而且气质里本身就是雍容华贵到天人不及? “哎,郎鸿熙,你们天臧有多少年历史了?”淡淡的问他,那人明显有些错愕,但也只是一瞬,便自然的笑了起来,看的出来,他的心理素质超赞! “二百七十余载!”他手中的折扇自然的展开轻摇,通体的优雅说不出的自然显露,可惜的是地方不对,不然绝对可以博个彩头! “唉~~!”长长一叹,难怪!果然如我所想,是优良基因的积淀才造就了他如斯的气质和皮囊。 “怎想起问这个?天阴与天臧一直相争不断,本是在几十年前定下了如今的边界,多年来一直是相安无事,说来,天阴的历史也有二百三十载了!”他似乎是在解释给我听,隐含的意思就是显摆他们的历史长,可表面上却是不着痕迹,看来他的深沉还是很内敛,一般人察觉不到什么。 起身看看天,已经很黑了,再不找点柴火,我怕今夜就该冻死了!想到这里我不禁低头看看这个娇贵的太子爷,有些鄙视道:貌似还得靠我来度过这个夜晚,否则以他的常识,恐怕打仗还行,野外生存就难比登天了! 说着向一边走去,他也起身跟了过来。 “你做什么?”他拉住了我,猛然回头竟然在那漂亮的眼眸里看到些担心和忧虑。 “没什么啊,天黑了,总得找些柴火!看你这样也一定没在野外留宿过吧,连点常识都没有。”挣开他的手,淡然的解释道,“生火,不仅是为取暖,更是防避野兽,野兽看到火就不会靠近了。我可不想没被刺客杀了倒成了野兽的美餐,你也不想吧,那就一起去捡些柴火,如何?” 作势请他同行,那人竟很是奇怪的上下打量我,“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 “停,你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了,我可有权保持沉默哦!”双手交叉,示意他闭上嘴。 郎鸿熙嘴角微抽,旋即又无奈的抚了抚额头,习惯性的摇摇头,与我一道而去。 他倒有些聪明,在来路上以扇骨为器在周围的树枝上留下了些痕迹,这一点倒让人对他的鄙夷降低了些。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专著于手中的工作,没过多久,我们就捡了很多干树枝,看着差不多了我才叫他往回走。 马上就到那里时,他突然拉了我以轻功飞上树,“嘘!”我留意到,那柄没有离手的扇子被他自然的横到了前面,好像随时都会攻击一样,“有人!”小声提醒后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收紧了我的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在保护我! “咻——!”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耳后传来,郎鸿熙一个旋身抱着我跳跃到另一棵树上,这才知道,这里有四人在埋伏。 “没想到我的人里也会有线人,这倒有趣了!”满是嘲讽的鄙夷之音,从这身旁温和浅笑的男子口中吐出,竟然让人觉得森寒不已。 他抱着我不停的飞躲,那四个人一直在纠缠,郎鸿熙乘他们不备向后掷了些什么东西,顿时那折扇竟然在与他们兵器碰撞的瞬间生生断了那两柄剑。 “入肤即化,无色无味,纵然以银针可以试出,却也是无解之毒!”携了我他前跃十步,翩然落地,温和的笑意依旧挂在他的脸上,无害的眸光轻缓的望着那仍旧站立的两个人,“此扇是何物,想必你们也清楚,不想毙命即刻便离去,我想,即使有叛徒也不会人人都是,还是,你们也想像他们两个一样?” 顺着他扇子指着的地方我才看见,已经有两个尸体在那里了。唉,谁叫我不会武功,连看都没看清,人就已经死了,顿然有些失败的感觉! “殿下,谢殿下高抬贵手,我们这便离去!”他们对视一会儿,才双双抱拳离去。 不过一息,四周又陷入安谧了。 “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见没有人了,我才慢条斯理的捡了柴火到树下去,“不会吧,以你的头脑,定然是杀之后快的,否则留下他们干什么呢?” “果然是聪慧无比,叛徒的下场往往都是只有一个的,怎么,同情心泛滥了?”以扇子轻敲了我的头,他自然的轻轻一笑。 “去你的,我才没那么善良呢!同情,不过是满足自己时多余给别人的奢侈品,无关重要的人,死就死了,生于这世间,死了也不是坏事,同情什么!”不屑的扬眉,放下柴火才安坐下来。 “这夜啊,看来还真得在外过了!”状似惋惜的叹叹,不顾他深湛凝聚的目光,自己动手生起火来。 听着火堆的噼啪声,我们谁都没有开口。或许因为不太清楚他的内心,我现在连说话都会很小心的思虑一番。 其实,这个也不是我必要如此,只是这大半年的时间让人又成长了不少,除了龙炎和凌寒外,似乎还真没有完全放心过谁。 抱膝坐在火堆旁,眼神专著在那燃烧的火堆上,好像在透过它看着世事变迁,人间百态。 记得曾有人过,人的一生,就像是升起的火,一燃,一旺,一熄,也就完了。 嗨~~什么时候也伤感到这地步了,看着个火堆就想起…… 换了个姿势向身后的树上靠靠,突然就碰到了胸前的冰凉。 似想起什么的伸手从衣领中抽出那条细绳,抬脸看他,那一刻这面前虚假的男子竟然在发怔,漂亮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他好像根本没有阻滞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不知道我正在看着他。 “喂,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伸手在他面前摆摆,笑着等他反应过来。 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那柄折扇自然的开了又合,其实这动作根本就很多余,“没什么,只是看看你啊!”调笑的语气,那一瞬让人觉得他不过是在玩笑我一样,可分明的,我能够从他的目光中读到一些让人惊慌的东西。 “对了,这个还你!”将手掌摊开在他面前,上面就静静的躺着一块灵玉而成的玉佩,中间的橄榄石仍旧是不变的夺世美丽,可是橄榄石周围的玉色却又较初前的翠绿变的有些沉暗了,浓郁的的色泽比橄榄石深了很多,可依稀里仍可分辨出那是墨绿色的绝世宝玉。 他的目光缓缓向下落在我的手上,看到那玉佩的瞬间他竟然有些舒心的笑了笑,“看来你的身体一直很健康嘛,翰轩帝对你不错!” 没有逻辑思维!这是我听到他的话时唯一的想法。 郎鸿熙淡淡然的收回目光,此玉乃天承山所成,是千年难见的灵玉,如果及体而戴,会依据人的健康状况改变色泽。换言之,越是健康它的颜色就会愈加深沉,反之则愈加浅淡。 看如今玉佩的色泽,这丫头定是一直将其佩戴在身上的,而且还比较健康。这一点倒是让人心情有些愉快。 “我可不食言,交给你时说的话是算数的,现下你并无事相求,所以,它仍旧是要留在你这儿的。”他没有一丝商量余地的回绝了我,就是现在想硬塞给他,都有些困难。 依他所言,就只能收下,否则我便是那食言之人,他倒是没有什么错了。 唇角忍不住的抽啊抽,举在空中的手也有些僵,让我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最终,在他无动于衷的态度下我也只好收回手,复又将其戴在脖颈上,“那你可不要别有用心,骗我收下什么凤印之类的,看你是太子,身上的东西随便一件也不是太轻的东西,闹不好就被你算计了,我可不敢担待!”咽咽口水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反应,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思量再三,才微微放了放心。 郎鸿熙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这丫头倒也有心,还懂得如此试探,不过……她想的却也八九不离十了。 此玉分为两块,一块在她手中,另一块则在自己身上,当初是父皇特意命人制的,自己的上面反面刻有上古文字“龙”,而那一块则刻有“凤”。如今这文字失传,除了天臧皇族中的少数人,几乎已经是没人认识了。 当初,就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己那块玉才会为她识破身份,只不过……两块玉除了那个字外都是相同的,是以这才被她误以为玉只有一块吧! 郎鸿熙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哀伤,她已经是那个人的妃子了,究竟他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可是,心底里仍旧是不愿放弃,从来,年长如斯从来都不曾有过一个女子能够如她一样给他心心念念又怎也无法放手的感觉,所以……他不要就此罢手,绝对不要!! 面前的火堆仍旧在燃烧着,郎鸿熙淡淡仰首望向天空。今夜倒是星辰漫天,说来,在野外露宿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能和她一起也不错啊! 心里纵使仍旧有很多的忧虑,可是……树下静坐的男子身上漫溢着天成的贵傲之气,侥是这红尘九霄都是委屈了他的,一双漂亮的眼眸,漆黑的瞳仁,都流泻着丝丝缕缕的温暖祥和,俊逸的脸庞上缓缓绽放着名为温柔的微笑。 他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那个刚刚还在说话的少女…… 不知是何材质的扇子有些无奈的抬起轻轻敲了少女的头,郎鸿熙有些苦恼的摇摇头起了身,“这丫头,哎,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怜惜而又小心的将树下蜷缩着的熟睡少女抱起,“还想着聊聊天的,真是小气,连这么点时间都不肯分给我!”郎鸿熙复又坐下将她拥在怀中,背靠在树上后才重重叹息一声。 等到天明还有很久的时间,就这样安静的,安静的停留一会儿吧,恐怕也只有这个时候,这只调皮的精灵才会真正的只属于自己的怀抱吧! 不自觉的竟有些凄哀了,还真是不像自己了!郎鸿熙轻抚额角,不禁失笑。 二月份的天宇还真是不同于天臧,气温适宜凉爽,空气也不是很干燥,不似那个成长自己的国度,现在定是春寒料峭的。 看着树上随风沙沙响动的树叶那暗绿的色泽,看着这个本就相同的天空,有多久不曾感受过这等闲逸的时候了呢? 恐怕有十数年之久了吧!时间,还真是个磨人的东西。 思绪流转,他时而抬头看看,时而又低头望望,有时笑笑,有时凝神,若是外人观之,这可不乏是幅绚丽唯美的画卷…… 黑乎乎的,难道又做梦了?最近好象常常这样了…… “你有什么,你他妈的什么也没有!” 有玻璃器皿摔碎的声音,好乱,什么也分辨不出来,究竟是…… “你入我家时,肩膀上就带着三张嘴,你带来了什么?什么都没有!!” 房子,出现了房子,好熟悉啊!!不过是曾经痛苦的累积地,为什么还会…… “你活该,你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你的女儿,你这不是活该吗?你能如何?我把你骂了又怎么样?我就算把你欺负了,你也连个屁也不敢放!” 讨厌听到,讨厌听到这些谩骂! “哼,你滚啊,你滚!我就看你能滚到哪儿去,出了这个门你连去的地方也没有,我就看你往哪儿滚!” “你一个女人家,男人死了十几年,你连个狗窝都没有,你有本事就滚呐!” “看看你那女儿吧,平时见人也不问候,一点规矩都没有,真是没教养!”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只是不喜欢说话,我只是不会面对其他人而已啊,为什么说我没有教养,我的母亲从小就好好的教我的啊! “没有礼貌,考试还考那么点,你还好意思要我供她上学?” 你胡说!我明明已经是前几名的学生了啊,是学校的前几名!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我只考了“那么点”呢? …… “呼~!”猛然间翻身坐起,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伸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好奇怪啊,最近常常做这样的梦,那个时候不想再面对的一切,通通都被重头来过了,还真不是什么好的经历呢! 还有……呃?等等!我怎么会……在他的怀里呢? 脸上一阵火烧,不自然的向旁挪挪,这情况还真是诡异!且不说他的手扶在我的腰上,光是那张脸就已经是毫米之差了,我都可以清楚的数清他的睫毛了。 轻轻推推他的身体,那家伙却得寸进尺的又靠近了些,含了笑意的唇已经贴在了我的脸上,那道眉毛倒是极不相称的拧在一起,他也和龙炎一样吗?睡的很辛苦? 咳……这时候还是不要同情别人了,赶紧想想自己的处境吧!长这么大,可能除了小时侯被爸爸抱时有和雄性动物亲密接触过,就是狗也不曾例外,何况是个正经八百的男人呢? 试了很久也还是徒劳无功,天都已经亮了,要是有人来看到……那还不震惊坏了?一定要快点想办法,不过说来,这男人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难不成古代人都这样?听说古代的粮食什么的是用麻袋装的,该不会扛麻袋……练出来的吧!(哎,冰若你还真可爱,乱想的工夫一流!难怪能写出小说来……啧啧!) 正要尝试另一种办法的时候,无意间一瞥头就看见……“啊~~~~!”超分贝的尖叫,我闭着眼睛不敢再睁开半分。 心跳已经加快到无法预计的程度了,终于,这一着倒是让这个“肉球”动了动。 “冰若,要叫人起来也不用这样吧,可是能作‘惊梦’一说了呢!”他似乎在揉耳朵,好象察觉到我的异常,这才问道,“有刺客了?可是我没感到杀气啊?” “那边~~~”伸手指指一边地上的树枝给他看,我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听声音判断,他似乎正在察看,有悉唆的声响传来,好久他才不确定的、纳闷的说道,“你是指……这个树枝上慢慢在爬的虫子吗?” “恩!”赶紧用力点头,“快点处理它啦,我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那个东西了!”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9章 无情纸鸢有情郎 “哈哈哈……哈哈哈!”好象憋闷了好一会儿,那人才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听着我心里很不舒服,这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一手折扇,一手提着那根树枝,那条花色靓丽的虫子正在无知的慢慢蠕动,浑然不觉已经有性命之忧了。郎鸿熙注意到我的目光不善,这才改大笑为闷笑,大概是某人有些自知之明了,他才清清嗓子睁了那漂亮的眼眸有些惊奇的看我。 “你害怕这个?”状似不敢置信似的,他故意大声的问来。 不满意的抚抚衣袖,“是啊,这世间万物繁杂多样,独独的,我就害怕那样东西。” “天呐,要是莫毓之听了会不会羞愧难当啊,好歹你也是潭郅之盟中战胜他的贵妃,居然会怕这么一条小小的虫子!”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 忽然,那家伙使坏将树枝向我抛来,虽然看到了,反射神经还是慢了点,我慌忙向一边逃去,却因为转的急乱而绊在了地上零散的树条藤蔓上,向旁边摔了过去。 警觉之余自然的闭上了眼,奇怪的是,没有疼痛!却在着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闷哼。 是郎鸿熙,他在那一瞬间拉住了我,反将自己垫在了下面,可是……他好象也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 “你怎么样?”慌忙之间睁开眼睛询问,顺势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突然的,似乎就不受我控制了一样,他竟重重的压在了我身上,将我扣死在地上。 “能怎么样呢?”这时那张俊逸的脸被我完完全全看了个真切,上面明明就是嬉笑的表情,难道,是故意的? 有些气有些羞,脸上一红自然的骂道,“你重死了,跟猪一样,快起来啦!” 粗粗的呼吸直接触到我的脸上,心里的警觉神经猛然就被挑了起来,这个是男人哎,而且,是个危险的男人! 怎么办? “冰若……”低沉的一声呼唤,他的目光一瞬变的柔和而复杂,修长的手指缓缓抬起爱怜的抚摩着我的脸颊,就在我惊慌无措的时候,他的脸忽然放大了…… 柔软而温热的唇,毫不犹豫的压上我的,被动的由他逗弄,就在反应过来要挣扎怒骂的间隙被他侵进唇舌,抵死缠绵。 他的吻,根本不同于龙炎的,龙炎的吻轻柔而怜惜异常,他的气息会像绵绵密密的羽毛一样,缓缓而丝丝缕缕的融浸在我的身体里,可现在这个男人,他的吻只让人感到男人独有的占有和强势,仿佛不容有丝毫的拒绝。 温度,他的身体仿佛就像是自然的一般热了起来,那只放在我脸边的手似乎也不再满足于现状了,竟小心轻快的移向衣领。 触电般的,我开始死命的挣扎,撕打…… “你在干什么?”凉意袭来,杀气顿显! 我透过余光,才看清来人,原来是凌寒,还真是来的“及时”啊! 郎鸿熙懒懒散散的松开我,才优雅的起身,将狼狈不堪的我拉起。 对面的人,一身黑纱的劲装,腰间那柄锈迹斑斑的剑已经渐露锋芒,奇怪,平日里气息凉薄的他,今天怎么会有些生气呢? 生气!?我竟然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了! “哦?终于来找了!我还以为……天宇会放着这么个宝贝疙瘩任人宰割呢!”有些讽刺的语气,明显的他在责怪龙炎没有保护好我。 “冰若,没事?”简单的问候,在看到我的脸时他的黑茶色眸中竟微微掠过一抹杀意。 推开郎鸿熙向凌寒走去,随意的将头发和衣服整理一下,脸上微微一笑,“没事,就是差点被外国来的狗咬了,还有就是……吓的不轻!” “你……!”郎鸿熙好象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不太高兴的扬声出来,却在凌寒扫视的瞬间闭了嘴。 凌寒将带来的披风为我系好,“没事就好!”微不可察的一个弧度出现在他的唇边,却让我清楚的看到……凌寒笑了?! 有人声从树丛传来,不久,几个人的身影就映入眼中,龙靖满脸的担心和紧张,随后来的侍卫也个个如此,好象即将有什么要命的事发生了一样。 头上有个清风一样的气息靠近,凌寒以衣袖细心的为我擦拭着额头上的汗,那还是做梦时留的痕迹……抬头冲他感激的笑笑,偏头望向了来人。 噙了笑缓缓道,“怎么样,咱们的靖王爷抓住了几个内奸啊,都是哪个国家的?” 龙靖脚步猛然一顿,有些惊恐不安的抬头看着那个正在微笑的少女,只觉得她今日的笑容,五分的清冷,三分的玩味,还有两分让人心惊的诡异难测。果然如皇上所言,她,很清楚! 凌寒在那时也有些不太自然的低了低头,我内里一阵叹息,算了,他们也是为了龙炎,却也没有理由怪罪。 “算了吧,还是先回去再说,我有些累了!”豁达的摆手示意回去,他们也没有什么话,自然的跟了同行。 经过龙靖时压低了声音对他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不然……就提前给我打声招呼,否则……后果我可不能预料!”无害的笑笑看他,龙靖神色一慌,眼中明显掠过一抹惊惶。 “凌寒,他还没醒吧,你们应该把他弄晕了才对,否则计划不被破坏才怪,是不是啊?”一边走一边轻轻开口,身边的两个身影明显僵了僵,好久,才听到凌寒支吾了声,算是应了。 唉,谁知道回去会面对什么情况呢?但愿那个玲珑心的人,不要……才好! 御书房 感觉到颈上有些痛,他缓缓张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锦帐,闻到了几年来都日日在闻的檀木幽香,可怎么会有些着急呢?忘了……什么? 糟了!!冰若!! 一身锦衣华服的少年猛然坐起身,颀长的身形微微一晃便径直出了屋,其中掠过的屏风,门,似乎都变成了空气,显得入不了眼! 御书房守候的奴才一阵惊慌,连忙下跪行礼,他们的主子却是连看都没看,直接小跑离开了。 就在他冲出御书房的院子时,一道黑纱鬼魅一样的身影掠到他的面前,轻缓平静犹如死水的声线悠悠传来,似柳絮的无声无闻却让那急速飞奔的男子立时住了脚步,他说:“公子,冰若在景兰轩。” 也不顾的和来人说上哪怕一个字,颀长的人影已经改变了方向,从一旁的小路离去,不过眨眼,已然不见了模样。 我回来时,已经约莫早上八点左右了,一众景兰轩的人都巴巴的等在门口,尤其是青儿和灵儿,着急担心的神情更是溢于言表,看的让人有些心酸。 这些都是大半年来我的家人啊,这里就是我的家,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关心我,紧张我,可是……如果哪天真的要抉择时,我又该怎么割舍…… “娘娘,你可回来了!怎么说出去转转就这么长时间啊!”先是灵儿,她奔来打断了我的思绪,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是纯真的挂念和担忧。 “转的久了些,就没时间了,你们也知道啦,我很迷糊的嘛!”抓抓头很不好意思的笑说着,忽然又一惊一乍的摸摸肚子,“灵儿,我饿了!” 看我这有些可怜的模样,灵儿一扫满脸的挂心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才恍然大悟的点头道,“还知道饿啊,”将我推给橙儿,她又撅了撅嘴,“赶紧给娘娘洗洗吧,还饿呢,浑身都是土,敢情是饿忙了吃土来着,看来啊,没我娘娘就是不行!我去准备吃的,一会就好!” “是啊,是挺脏的,我去取换洗的衣服!”青儿拉了我左转右转,也没有了担忧反而有些感叹似的撇撇嘴很快的向后殿冲去。 橙儿抿唇淡淡一笑,协同我进门,“她们啊,是担心你呢,现在倒有些不甘愿了,你看干活就积极的跟什么是的。” “是啊,这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呢,路上遇上了些麻烦,所以才回来的这么迟,对了,皇上呢?”笑笑看她们离开的身影,听了橙儿的话也符合一下。 “不知道,昨夜连来都没来,也没让小安子来通传一声,不知是怎么了!” 不过几步就到了浴池那里,橙儿取了些洗浴用的东西便要出去,“娘娘是遇上刺客了?” “是啊,好在和郎鸿熙一起,他的武功不错,没什么大碍。”看她背对着我,也不清楚她的表情,诚实的同她说话,那时的我根本没有往深处想,是以,才将那个人,忽略了好久。 橙儿接过青儿递来的衣物就悄悄退出了,她们都知道我不习惯由人伺候,所以…… 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身上的气味,就出来了,昨天没有回来,有件事都忘记了。 用浴巾把头发擦到半干就到了内殿,她们显是忙去了,殿里也无人守候。我微微侧了头撩过木制走廊的羽纱面池而立,看着那一汪清湛湛的水,不由得伸了个懒腰向另一侧走去。 近了,子涯的那幅画像就挂在此处,我希望他可以面对着这池水慢慢的平缓心境,直到可以正常的面对那些过去的屈辱和不堪,而我,则每日夜间静静的为他折上一只千纸鹤,借以用自己世界的方法为他送上自己微薄的祝福。 敛了简衣的裙摆,我端坐在他的画像面前,诚挚的冲他微笑,“子涯,对不起,我现在来陪你哦!不用孤单,不用寂寞,有我带着你,无论我到了哪里都不会抛弃!”两手合十闭上眼给他默默祈祷,忽然一阵轻微的和煦微风漾过耳畔,拂起了我半干的长发。 取了让人特制的方形纸片,用一边放着的笔写上一个福字,心怀祝福的细细折叠,这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千纸鹤,但希望上面寄托的东西子涯可以受到。 画像上的少年依旧清俊,唇边的笑意依旧张扬,他的眉宇也仍旧钟灵毓秀,好像已经挂在这里好些日子了,可是却偏偏让人以为一切都不过是个开始,让人错觉的都要以为一切都要死了,静止了。 子涯,现在收到我的话了吗? 子涯,有没有看看你的哥哥他现在在干什么? 子涯,你的抱负,你的哥哥一定可以替你完成,我相信! 微风又起,无声无源的萦绕在我身边,就像温暖的手在轻柔的传递着他的温度一样,没由来的就会让人浅笑不止! “冰若!”潺潺如溪流的声音中微微杂有些磁性,却是透出无尽的焦虑和惶恐。 我知是龙炎来了,唇角轻扬了将手中的千纸鹤继续折完,这才起身顺了走廊向内殿走去。 廊檐上的挂件发出细微的声响,后又挂上的银铃清越动听的响着,分外的舒适清心。 忽然惊起才发现手上还拿着刚刚折好的纸鹤,想着该放回去的……就在要转身的时候,羽纱扬起如波浪一般浮动,颀长的身影已经带了磨凝神的檀香味将我紧紧而小心的拥在怀中。 “冰若,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哽咽的话语顺着我的颈侧传到耳中,听来却让人心里有些揪痛。 反手回抱住他,轻柔的拍抚着,“没什么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 这个怀抱从来不会擅自的抱住我,这个怀抱从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以为怀抱的是多么珍贵的异宝,这个怀抱从来就没有将我紧紧的禁锢过…… 在他心里,是重我胜过一切的,可是这样的感情,不是让我感动,而会让我心疼,没由来的心疼! 龙炎,不要再害怕,不要再担心,不要再惶恐……我好想对他说这些话,可是……我不敢!这样的话,无疑就是接受了他的感情,并承诺要永永远远的将他守护,可是我却不能作出这样的承诺! 时空之门究竟是因何而开?又会因何而闭?我的到来能够发生很大的逆转,那么离开呢?迟早都是要回去的,难道我就挥一挥手,告诉他,后会无期,一切就会烟消云散了吗? 到时又该让他拿什么面对一切,面对这一场相遇相知? 他的心本就玲珑,怎么能够,怎么能够……这样的不负责任呢? 我上官冰若不能做这样顾前不顾后的事!绝对不能!! 似乎就这样相互依偎了很久,直到他不再从心底里颤抖,我们才松开了彼此,相望无言。 琥珀色的清澈双眸尽是温柔的歉意受伤,水晶一样的瞳仁中映出的是我浅笑依然的面庞,他伸手抚过我的长发,爱怜的开口,却是吐字无声,“冰若,这样会着凉的!” 我不用询问他关于昨夜的计划,他也不用询问我昨夜所遇之事,一切好似都是心照不宣的那般自然而然。 “是啊,刚要进去了呢!”随意的拉拉头发,牵了他的手走向内殿。 他似乎触到了我手上的纸鹤,好奇心升起便顺口问道,“这是什么,是纸鸢吗?可是,又似乎不太一样……” 转身看他疑惑却仍旧没有褪去繁复的模样,我温暖的笑道,“是千纸鹤,我教你啊,你那么聪明一定很快就能学会的!” “传说啊,折好一千对纸鹤,就能达成愿望呢!”一边走,一边将那只纸鹤塞到他手中。 小小的纸鹤静静的站立在他的手掌上,两翼微开,灵巧的头轻缓的低垂着,好似含情不语的妙龄少女,羞答答的惹人心怜。 他静静的看着那个小巧的纸鹤,表情里竟有些孩童般的纯然快乐,分外的让人怜惜不已。 知他定然也是乐意学的,索性就拉了他细心的教授,灵儿端来吃食时看我们正在头打头的忙活,也不好意思打扰,只多拿来了些那种小方纸,无声的的退出。 青儿和橙儿,以及刚刚从太医司回来的婉儿都被挡在了外面,灵儿,还真是个细心的孩子了! “其实这种折法在我们这样大年纪的人中比较普遍,本来是不用折这两个起角的,只不过大家结合了船的折法将其改造了一下,我不会折船但却比较喜欢这样的纸鹤,所以就只折这一种了。”一边说一边折给他看,那个少年帝王此刻就是个虔诚的学徒,专心致志的看着我的手。 “好了,你自己试试啊!”将纸递给他,鼓励的笑道。 留他在那里独个儿折腾,我自顾自的站起来向走廊走去,悄声将那时折好的纸鹤放回子涯的画像前,才回身到了藤木桌椅边的琴那里。 龙炎送的圣韵自宴会后就安置在这里了,说来,龙炎好像也是认识伊奈斯后人的,还说这琴是伊奈斯后人所赠,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看看那所谓的伊奈斯后人是什么样,这样的好琴能流传下来还实属不易呢! 随意的放手一拨,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首曲子,曾经我也练习过的,倒是很合适现在弹唱。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 夜难眠往事乎隐乎现 心在痛对你越陷越深 折一千对纸鹤解一千颗心愿 梦醒后情缘不再飘零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 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覆覆也是为了你 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曲中回转,曾几何时,也曾有痴男怨女为了些过往曾经而泪流满面的一遍遍反复折叠,可是有谁能够真正的明白其中独自属于的苦涩甘甜呢? 爱和情,本就是比毒药更加毒药的东西,一旦沾染了,就注定永远无法割舍,抛弃!当你准备折叠的同时就该自问一声,真的打定主意不后悔的要泥足深陷吗? 龙炎,不是我在回应着你那绝望的爱,而是,你决定好,真的要尝遍这其中的痛苦吗? 爱太深容易看见伤痕 情太真所以难舍难分 折一千对纸鹤结一千颗心情 传说中心与心能相逢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 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覆覆也是为了你 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我的心不后悔折折叠叠都是为了你 我的泪流不尽纠缠在梦里夜里的负累 我的心不后悔反反覆覆也是为了你 千纸鹤千颗心在风里飞 “冰若!”一种名为惊喜的感情含在那一声的呼唤里,在曲子结束时从内殿传来,伴随的还有一阵脚步声。 终究还是错意了!我不禁心中暗叹。 消了琴的余音缓缓的抬头浅笑望向来人,他的脸上一瞬的惊喜慢慢被失望替代,不是因为别的,恰恰就是因为那望向他的咖啡色双眸中,淡淡然然还算温暖的光芒里没有爱的种子和火焰,因为……他以为的回应,不过是他自己的错觉! “纸鹤嘛,我们那里总是当作爱的寄托,可我宁可相信它上面祝福的成分,想着应物就弹给你听了,怎么样?还不错吧!”扬了唇角抓抓头说于他听。 龙炎也似乎知道我此刻的尴尬,很快就笑了起来,“恩,应物也很好听,你看我折的,还合格吗?”凑到我身边时他将一只纸鹤放在我手上。 只看了一眼,我的脸就笑不出来了,“什么啊,明明就是我刚才折的嘛!”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指了那纸鹤冲他轻喊。 “呵呵,我还以为你分不出来呢!”他忽然笑了起来,清澈的琥珀色眸中柔和了耀眼的温暖光华,“呶,这个是我的!”又摊开一只手时,上面才静静立着一只纸鹤。 不得不承认,比我折的还要漂亮数倍。 我摸着他的纸鹤,打了哈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头怎么这么重啊,不管了,不想再睁着眼睛了……睡吧! 感觉到身上的重量多了些,龙炎自然的低头看向怀中的少女,却见那人已经不知怎么地熟睡了去。 一个颀长单薄的男子身形轻轻站起身抱着一个女子,慢慢的透过羽纱向床榻走去。 龙炎幽幽的眸光注视着怀中的女子,眼底不由得就泛出一抹心酸来。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为什么呢? 琥珀色的清澈双眸尽含着忧伤,仿佛是天地间被人遗弃千年的精灵,无法找到永远可以存在的依托。棱角分明的脸上安静而柔软温暖,好似将要保存着最适宜的温度去保护某个人,某个灵魂。 晶莹白皙的手轻微的探出,缓缓伸向榻上被他刚刚很细心放下的女子,指腹摩娑过女子的面庞,一下一下都好像要用尽生命一样的仔细而怜惜。小心的将她的发顺好放在枕边,他俯身于她的额头浅浅的印下了一个吻。 薄薄而紧抿的唇在那一刻轻轻的开合一动,却是吐字无声:冰若,我爱你! 锦衣华服的衣摆摇曳过一个弧度,榻上的淡紫色软纱被悄悄的放下来,将那个熟睡的女子缥缈虚无到了浮云一般的模样。 顷刻间,那个颀长的身影才留恋着离开,可无意识间,他的脚步却是慢了又慢,轻了又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不似往日里平静,倒是微微的泛起些细小的浪花,一个推一个送到岸边,再被一次次的打回。 映月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正有个俊逸的男子静静的坐着,闭上他漂亮的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子殿下,你怎么这般不小心呢,这样的伤,若是再深些重些,不是麻烦了吗?”一个中年的老奴担心的看着那人腰间的淤青,小心翼翼的上了药轻轻的揉着。 “不碍的,奚叔你多虑了!”不可轻视的威严大气从他的口中优雅而出,竟生生的让人不敢开口反驳。 就在上了药衣服整理好时,漂亮的眼眸轻缓的张开,却在瞬间迸发出难以掩饰的精芒,“让司徒过来一趟,此次随行的护卫我还有些问题要与他商讨。” “是,殿下,老奴这就去传司徒将军。”恭敬的垂身行礼,有些心疼的眸光停留在这倨傲的年轻男子身上,不过片刻他才边摇头暗叹边往外走去。 一身的华贵衣袍染出的是今天湛蓝的天空色泽,衣领和袖口都是以金丝修饰的繁复花纹为主,百年来这便是天臧太子独有的服饰,没有任何人可以亵渎半分。 俊逸的面容上微微展露出些幽深难测来,漂亮的眼眸闪现着黝黑的光彩却有些莫名的情绪在若隐若现,好像深夜里迎风的烛火,欲灭不灭的。 那道身影正矗立在窗边,好像要从这里就望见那个少女一样。 仿佛能够看清血管的修长手指迟疑了一瞬抬到唇边,轻轻的抚摸起来。她的吻香似乎都还停留在这里,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眼前,明明伸手就能够触及的温度,但始终也不属于自己! 深沉到无法掩饰的悲凉,就那样不可收拾的蔓延在了他的双眸中,前一刻还温暖开心的笑容渐渐凝聚了无边的苦涩和黯然,没有预兆的就将他俊逸的面孔上染了些失望到灵魂的凄哀。 冰若,你是真的迟钝,还是根本就在彻彻底底的逃避? 既然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意,那我就用最直接的方法告诉你! 那个吻,那句呼唤,你还没有懂吗?为什么连个回应都没有?就是拒绝,都不肯给吗? 痛,从心底传来,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如此钻心的痛楚过…… 紧抚胸口的男子,一手用力的抓住窗棂显得有些狼狈,可他似乎又坚定了某种决心,漂亮的双眸中出现了一抹不愿放弃和言输的光芒,就像是黎明的曙光,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0章 兰亭幽幽丝雨绵 景兰轩 灵儿端着香炉进了内殿,看龙炎正在专心的折着纸鹤,微微一笑便向榻边而去。 轻轻将香炉搁放在床榻边的桌上,她才去整理纱帐,不禁笑着摸了摸冰若的脸,却在瞬间触电般的收回了手,唇边的笑意也立刻凝结僵住,呆楞了片刻就急忙向外走去。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她有些惊魂未定的呼喊起来,还没有过屏风便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糟了,皇上,娘娘好烫啊!” 还没有爬起身,一阵风就拂过了她身边,奔向床榻。颀长的身影随意的撩起榻上的纱帐,没有回头的道,“叫婉儿过来,马上!” “是……是,皇上!”灵儿顾不得惊讶,迅速爬起来向外面而去。 龙炎自然的把手放到她的额头上,的确温度高的异常,看她虽是熟睡却显得尤为辛苦,脸颊上也是潮红不褪,担忧的看着她,心里却心疼不已。 怎么会生病呢?还这样严重!上次淋雨后也是病了一场,可也没有如此严重过啊! 爱怜的将她身上的锦被掀开,顺手取过一件衣服为她盖上,温凉的手仍旧抚在她的头上,好像这样就可以让她不用太辛苦一样。 那一日,天朗气清,却见景兰轩忙碌不休! 婉儿为冰若诊脉,道是感染了比较严重风寒,恐怕要恢复需些时日。 一众人才微微放了放心,每一样事做来也不由得更加细心了去,龙炎却仍旧担心不已。 “婉儿,她不喜欢喝汤药,就改作药丸吧,吞咽方便些。”潺潺的声音掩不住的心疼怜惜,可仍旧微杂着些磁性,透出些无与伦比的清淡气息。 “是,皇上,婉儿已经备下药材了,即刻便将其糅合成丸,待娘娘服下。”一身粉色衣衫的女子温和而大气的应答,清秀的脸上竟然看不出她的心思,一双黑色的眸中也闪烁着聪慧的光芒,只是……没有些情绪在里面。 “另外,药要及时,不可延误半分,朕要她快点好起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点点头依然注视着榻上闭目安睡的女子,他的话顿时多了些无法抗拒的命令意味,婉儿不敢怠慢的应了是,才心有余悸的缓缓退出。 这个帝王,是多么的紧张那个女子啊! 以至于抛弃了帝王的喜怒不形于色,也抛弃了帝王的高傲不及! 婉儿自顾自的摇头叹息,眸中不期然的蒙上了些哀色,不消不散……自己守候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也能如斯待己呢? 似乎从那天开始宫里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宫外省亲的娘娘都陆续回了宫,翰轩帝和外国使臣一同闲谈的时间也多了,景兰轩却意外的沉寂下来…… 长乐宫的主子,只多送了些补品给景兰轩便再没有什么表示了,好像……一切都静的可怕,又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映月楼的外国使臣们倒是有大半去了若贵妃的那个网球场,大多数也都亲自玩过,比如说加礼亚,就是日日都粘在那里,不肯多安心待在映月楼里。 莫毓之也是一向的深居简出,不过天臧的太子就不太相同了,常常会和翰轩帝聊很久,无外乎就是些治国之道,为君之法,安民之策什么的。 外人不知,龙靖却是冷汗直冒,那两个哪是谈论国策之类的,分明是暗地里较劲,每次眼光交汇都是电闪雷鸣的,吓的旁人倒是不轻。 也亏得凌寒能耐着性子充耳不闻的陪在一旁,置若罔闻!龙靖虽然不太清楚这个潭郅之盟后就出现在龙炎身边的人有何底细和意图,却也能感觉的到,那个贵妃和皇上对他的信任,那么,他应该就是个可靠的人了吧! 至于……那个贵妃……听瑾瑶探视后说,是病了呢! 真不知她那种像兔子一样的人怎么会病的,还真是让人颇感意外了。 话说这段日子也没听皇上过多提过,只顾着外使了,听小安子说,景兰轩跑的也很多,大都待一会就回来了,也不知是发生什么事了! “哎呀,你轻点啦!”我爬在床上,吃痛的皱眉喊道。 婉儿闻言轻轻一笑,手劲缓了些,“还知道喊疼,真不知你这是怎么弄的,那天诊脉时也没查出来你腰上还有伤,难为的你几天了连转身都不敢!” “还能怎么弄的,还不是……”声音猛然就弱了下去,这还是那天郎鸿熙吓我时弄的伤,虽然没有见血却扭了筋,刚回来时不知道,这一有风寒就追了命来,让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说来,那天他……真是羞死人了,那家伙竟然敢吻我,还……差点就…… 面上一红,不自在的撇过了头。婉儿似乎看出我的不自在,也不继续询问了。 “可能还要酸痛个两日,到时自然而然就好了,只管好好医你的风寒就是,皇上可是很担心呢!”婉儿为我整理好衣衫,温善的轻轻一笑。 挫败的叹息一声,不由得就想起郎鸿熙来,他,是不是也……?或许是我太敏感,可是这样强势的吻印在记忆里,还真是难以抹去,那我该怎么应对呢? 拒绝的话,也太伤他了,可是……回应又不可能…… 这一遭,还真是欠了不少债,还不清啊!! 头痛的揉揉脑袋,不由得就皱了脸…… “皇上?怎么不进去呢?”婉儿端了放着药的托盘刚过屏风,就诧异的轻呼出来。 呃?龙炎来了?还站在屏风那里不走进来,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脑中闪过了些什么,却又抓不住的消失了,但直觉上……龙炎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挣扎着爬起来时,龙炎已经到了我身边,抬头正对上他有些清澈,又有些幽深的琥珀色双眸,那里面似乎闪烁着复杂而又难言的光芒,让人不由得就说不出话来。 好久好久,安静的我都无法再看着他的时候,我的唇才轻缓的动了动,“怎么了?你看起来怪怪的!” 他好似猛然惊醒一样的僵了一下,随即又不自然的笑笑坐到了我身边,“这几日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我可是专门来听课受教的。” 看那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还是如常一样清淡的笑着,可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嗯,最近闲时我确实是想到些东西要告诉你,正好,你现在有空,那便开始吧!”抽身下榻,因为腰上的扭伤行动些须不太方便,我走的慢了些才去柜子那里取来笔记本。 那时的我,却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他的表情,以至于根本不知他正在审视着我的伤,眼中也是满满的沉痛和哀伤,只因为……他在怀疑甚至是介意……那一晚我与郎鸿熙单独在宫外的遭遇…… “现在你把笔记本打开,我说什么你就查什么,这个理论在以后可能有很大的用处。”将笔记本给他时,我们携同去了内殿的走廊,平日里我们都是在这里讨论那些21世纪的文明的。 “你输入孟德尔。”敛了衣摆很随意的坐在走廊上,笔记本的操作他比我还娴熟,根本不用我看他也可以很顺利的找到该要找的东西,“这个人是个教士,就类似像天阴伊奈斯神殿的祭祀一样,是个神职人员。” “他是20世纪生物学领域十分伟大的人,发现并证实总结了基因的遗传规律。他曾经在自己奉职的教堂里用豌豆做过很多次试验,从而得出了关于基因上一套系统的理论,对于后世,乃至未来都是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我停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他说道,“在天宇的东方是以小麦为主要粮食作物的,对吗?” 似心有灵犀一样,他也在同时抬了头,“嗯,除东方靠近天臧,气候和水文不若其他地方好,是以无法种植水稻。” “那就以此为例吧!”我微微一笑继续道,“小麦中有的品种多产,但是麦杆却较高,抗倒伏能力很差,如果在收成季节有大风的话,那么农民一年的辛劳就付之一炬了,麦粒都会摇到地里;而有的小麦品种虽然抗倒伏能力强,可是产量又不高,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两种优良性状都能集中在一起,该是怎样的呢?” 他听了这话,也思索了起来。 “当然,如果可以将两种优点集中起来,小麦的可育性和可耕作性都会大大提高。” “而孟德尔就用他的理论做到了这一点。”起身敛敛衣衫,眨眨眼继续道,“豌豆也一样,有的是饱满的圆粒,可有的却长成了皱皱巴巴的模样,究竟该如何将其控制的向有利的方向发展呢?孟德尔因此在他奉职的地方种了很多很多的豌豆,经过很久的研究他才发现,豌豆圆粒是一种显性形状,而皱粒则是一种隐性性状,具体的组合和表现性状,你可以从笔记本上知道,我希望你可以将这一部分内容细细的揣摩一下。” 龙炎的眸光轻微的落在笔记本的屏幕上,却在一瞬又移到了我身上,“这个是用来改良作物的品种,以期能够将一些好的表现集中到一起,可是这对治国有什么作用呢?” “这个,并不是说没有任何的作用。”我收了笑意,认真的说,“治国之道我不懂,但有一点我却清楚,国以民为先,那么对于民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呢?当然无外乎吃与穿,住房与生活。目前天宇仍旧是封建社会,土地是最基本的生产资料,而民的粮就是从上面而来。” “不可否认的说,要想在有限的土地上养活更多的人民,你就需要增加粮食的收成产量,可该怎样增加呢?为君者可从两个方面考虑,一是增加人口,鼓励百姓多生育子女,以增加从事农业生产的人数;二是增加粮食的单位产量。这两个方法你觉得哪个可行度更高?”反口问他时,他想了想,才抬头看我。 “应该说,两个都是可以的,而第一种却更为容易,只不过……时间较长才能见效。”听着他的分析,倒是也没有什么漏洞。 我轻轻摇了摇头,“不,我不同意这样的看法。” 那个日日都见的熟悉面孔有些惊疑的面向我,显是在询问原因。 “你该知道,我的祖国中国有多少人吧,13亿,那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可你知道这样的大国每年都在头疼些什么问题吗?” “住房紧张,粮食自给有些困难,每年需从国外进口相当一部分粮食,才能满足国内需要,还有,这样多的人,给城市的交通,国家资源的分配都带来了很多的困难。中国是一个资源大国,但是在人均分配上却在世界上输给了一些小到没有城大的国家。” “因此,增加人口来提高粮食的产量实是下下之选。你的确可以在一定时期内达到提高粮食产量的目的,可为这短期的目的你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在以后的一段时间内来分神分精力来处理这些人的生活问题,等他们老了,没有劳动能力的时候,国家还要为他们解决养老问题,如此算来,便是赔本买卖了。” 龙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慢悠悠的道,“那就只能用第二种方法了,人多为患,确也不过如此了吧!” “所以,你要好好看看基因的遗传规律,等以后有心了,再设立一个农检司,挑一些有经验,对农业有兴趣的人才专门在一个地方实验并加以总结成果,等到实验成功了再下令将培育出来的良种推广到民间,如此,不出几年,天宇的屯粮定会是现在的好几倍。民有食,三餐不饥,自然也就懂得知礼求学。长此以往,天宇的百姓不论是管理还是教化都是容易的多,你说呢?”知道他已经明白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我才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 龙炎淡淡一笑,会意的点点头,这一刻我才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些温暖的神光。 他专心在研究查出来的东西,我也觉得不要打扰的好,就出去到内殿里了。 灵儿可能知道我们在谈天,很细心的端来了花茶放在桌上。打心眼里笑笑沏了杯茶,想着龙炎大概也需要,就顺道给他也沏了端去。 月色轻灵的洒在木制走廊上,那一池澄澈的水荡漾着清波,徐徐的翻腾着些细纹,分外柔和美丽。 藤木桌椅边的男子好似世外而来一样跳脱出了整个天地,一身锦衣华服称着月光,似是笼罩了轻纱,丝缕间都在舞动。棱角分明的脸上剔透了月的白皙上写满了专著,一双琥珀色的双眸炯炯有神的盯着那个闪着光的屏幕,时而可从他轻微的眼神波动中看出一丝愉悦和不解,忽而又像是云开月明的缓缓点头。 看他如此认真,不禁觉得这个基因的遗传规律他可能已经有七成明白了。 他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一向都是很强的,这大半年来我可是足足的见识了,不是吗? 有些失笑的摇头,轻轻向他走去。很小声的把茶放在他手边,就乖乖的坐在那里,一边品茶一边用手在桌上无意识的划着。想是几日来养病的缘故,睡的很多,这时候也不觉的困,所以……感觉有些无聊! 猛然脑中闪过什么,我眼中一亮的摇他的手,“对了,天宇是用什么东西印书的啊?” “嗯?”那张脸有些错愕和不解,但还是回神面向了我,“印书?用什么……?” 知道他听到我的话了,立马把头点的跟什么似的,龙炎显是早已适应了我的没头没脑,微微一笑揉揉我的头,潺潺的声线里微微有些磁性道,“是雕版,各国都是用此方法印制书册的。” “原来是雕版啊,确实比我想像的要进步些,不过……我可以教你一种更为方便先进的办法。”摸摸下巴不觉扬唇笑了起来。 “这种方法叫做活字印刷术,是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之一,具体的就是把文字分开来,一个字作一个字模,然后在排版的时候可以将它们组合成文章,再烧制印刷。”一边解释,一边取过笔记本查出完整而系统化的资料给他看。 “因为每本书里有一部分字是相同的,这样就避免了多次刻版,而那些刻了的又被废弃的也可以节省下来,如此印书的话就容易多了。” 龙炎自然的把我捞过去抱在怀里,看着我滑动网页给他,不知不觉的他也开始轻缓的微笑了。 “这大半年的时间我也告诉了你不少东西,以后如果想将他们通通都传播出去,印书就是必须的,所以你得有快速而便捷的方法啊!”一边指给他看,一边嘱咐着。 手边的茶,已经消散了白雾,那时,我们却根本不知茶已经早就凉透了。 或许这世上的事有些是早就命定的,就一如我当初遇见他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答应留下来,也因此就由最初的为了协议而给与他那个世界的文明,变成了现在为了他,他的国家和安全而告诉他那些东西,可到……我才明白,一切根本不是那么的简单!! 四周很静,只有池中水摇曳的声音,以及走廊上那些挂件和风铃的响动,龙炎一直在看笔记本上的东西,而我却在他怀中昏昏欲睡起来。 不过,这个也不能怪我啦! 谁让他的怀抱既温暖又舒适,让我只想睡觉嘛!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没有意识了,只隐约觉得有人抱起了我…… 龙炎低头看看怀中的少女,恬静的面庞些微苍白,眉宇里清秀淡雅,她的病已经有好几日了,连着一直服用婉儿给的药,特意制成了丸剂她才肯吃,不过……好的还是不快,都今天了身上还是有些烫! 正好,过几天的那个场面,他是不想让她参与的,或许所有人都料定了她会出席,但是……他不想,他怕她见到那个送她灵玉的人,他更怕她见到那个有着绝世容颜的少年…… 一瞬的挣扎和温柔都倾泻在他的眼中,方才以内力催动让她入睡,虽然他不知道这段日子她的梦里都是什么,但他清楚的是,连着好久她都没有睡好了,可能也是因为这样,身子才会好的如此缓慢。 一些怜惜,一抹沉痛,几许欲罢不能,几许来自灵魂的晶莹剔透,白皙的手轻柔的流连在她的脸上,这如遗世独立像极了神子的少年缓缓低头印了吻在她额头,可……这一刻却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窗外依旧晴朗,窗内依旧寂静。 榻上的少女浅浅安眠,却不知守在她身边的男子在用着怎样的双眸,浸透了怎样的感情,与世隔绝的将她深深凝望…… 婉儿进来时便看到那个帝王一瞬不瞬的望着榻上的人,即使是再笨的人也能够明白这其中究竟含了多少的……怜爱和疼惜! 没有再向前去,只默默退出,无言! 从她生病起,龙炎就一直关切的守在一旁,有什么动静他绝对是第一个惊起,这也让景兰轩的人真正的懂得了他对冰若的用情之深究竟到了怎样的地步。 因此,无论是橙儿,婉儿,青儿,还是有些单纯的灵儿,都不得不感动不已。 却偏偏,那个受到这些宠爱的女子,仿佛麻木的没有感觉一样,对此不表示任何心绪。 念及此处,悄悄退出来的婉儿都有些为龙炎感到委屈了。 “婉儿,过几日的比斗大会,不用告诉她,更加不用带她去,就让她好好将养身子吧!”脚步刚刚跨出三步,明明已经放低了声音,可屏风的里面还是传来了那潺潺如溪流徜徉的话语。 连忙回身行礼,“是,皇上!”婉儿心中暗惊,这个皇帝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外面的?他的武功……这么强吗? 些许震惊,些许疑惑,粉衣的女子犹豫着离去了步伐,屏风后的人似乎知道了一样才淡淡开口,“凌寒,隐卫都安排好了吗?” 空荡的内殿里明明没有任何人,却听得一道清冷而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响起,“是,公子。” 又在那张锦榻上坐了一会儿,颀长的身影才缓缓在屏风后面清晰起来,“冰若,好好休息!”低柔若清风浮云的话消散在这里,却无法抹去那里面含有的深刻感情,以及浓到羹汤都比不上的疼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这几日睡的时候很多,可是睡好的时候还真的没有。今次例外的很踏实,看来我现在已经很依赖那个怀抱了呢! 问了灵儿,她说龙炎去处理事情了,今夜已经支了人来说是不到景兰轩了,本来想谢谢他的,这样的话就可以省了,倒也不错! 吃了婉儿的药,给子涯叠了只千纸鹤,随意的在笔记本上看了些东西,也就马马虎虎到了天亮。 勉强这样又过了两三天,我却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这天清早,灵儿兴冲冲的从外面回来,摇着我的胳膊说有大事了,迷糊的拉她坐下才问了出来。 原来,各国使臣都提议要在天宇比斗一场,由各国派本国武士出战,旨在指点不图胜负。 当然,那些小国不会有这样的胆量同刚在战场上大胜的天宇较量,无非是与人作了棋子,出来当靶子而已,至于是谁……那可就难说了! 不过,听到这些我的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天阴!早先他们来的时候就带了武士的,好像也是有这样的打算,至于谁提出来那就无所谓了,对于他们而言,目的达到结果就是相同的,无须在意过程。 “青儿,橙儿,灵儿,婉儿,给我备好弓箭,随我前去。”坐在桌边思索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看我中食指扣桌的动作一滞,灵儿会意的叫了其他几个丫头来。 “娘娘,婉儿去太医司领药材了,恐怕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怎么办?”橙儿进来后向我回禀道。 看看眼前的三个丫头,一个青衣,一个橙衣,一个白衣,独独的就是缺了那个粉衣。 眉头一蹙,心里萦绕着些不安,让我惶急的想立刻就到那个比斗场。 “这样,婉儿回来后,让小李子告诉她,即刻就到比斗场,不容耽误!”扯扯身上浅紫的简衣,抬脚就往外走。长发直垂而下也没有梳髻或者束起,身上不过一件单衣,并没有什么华贵的修饰,只在下摆上隐隐绣了些素色的睡莲,橙儿一边拉我慢点一边还在整理它,而我,却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 总有种预感,越来越强的,好像马上要发生什么让我着急的事,心跳都因此而有些不规律了!我要快点过去,那里,究竟会有些什么……情况呢?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1章 菩提无树等人闲(上) 因为大多数的使臣想要借此次出使天宇的机会,同各国的武士比斗一下,作为天宇的皇帝,龙炎也是无法不同意这个要求。 与龙靖,赵将军,宰相大人商量几日后,才在观景楼旁边的一个空地上搭建了临时的比斗场。不过,虽然每个想要参加的国家使臣都说‘比斗无关紧要,联络感情相对就很重要了’,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样的安排无非是想亲眼验证一下天宇目前的实力,毕竟,去年与天阴的战争还是历历在目的。 当然,如果要在天宇比斗,那势必,安全因素就尤为重要了。也是因为这样,龙炎才第一次让隐卫介入了天宇的政治洪流中。 此前,即使是天宇的谋臣,野心家也从不知他们的翰轩帝有这样一个神秘的支持队伍。 我从景兰轩出来时就不由得加快了速度,一旁的三个丫头刚开始还紧紧跟在后面,不久她们就都奇怪的相互递眼神了。 “怎么了?”自然的开口问来。青儿一边走一边将弓箭递给我,灵儿和橙儿则显然惊讶不堪的对望着。 “娘娘,你不是不认路的吗?”橙儿惊怔的开口,我们依旧走的飞快。 “是啊,就是皇上都说娘娘是个路痴,可现在娘娘你不是正在往观景楼走吗?”灵儿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边摇头边疑惑。 我止了脚步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而且,娘娘你走的是最近,最快的一条路。”青儿见我停下,也站在那里微微的调整着呼吸。 “娘娘你知道比斗场设在观景楼附近后就直接过来了,连路都没让我们带,现在还走的是最正确的路,让人不惊讶都不行呢!” 听着她们的话,我迷糊的抓抓头道,“哎,不好意思,我只知道走到这里啦,剩下的还得麻烦你们带我过去。” 触到我脸上讨好的笑意,她们三个顿时将脸上的佩服和震惊通通化为了满头黑线?! “得得,还是跟我来吧!”灵儿无奈而哭笑不得的摆摆手,自然的走到了前面。 或许青儿也同灵儿一样觉得面前这调笑女子的迷糊劲很大,可橙儿却不那样看!她能够走到这里,就一定可以走到观景楼旁的比斗场,而这样的掩饰是因为什么呢? 侧首观察那个披散长发的少女,却是一无所获。 悄悄从近路到那里时,比斗早就已经开始了,听一边的灵儿碎碎念着她探来的消息可知,今日日出时分这里就已经齐集了各国的使臣,武士,当天宇的大鼓敲响时,比斗就正式开始了。 看情形和武士的服饰,青儿告诉我说,现在已经是天臧和天阴的武士在比了。 躲在一边观望着,青儿却私下里拉起了我的衣袖。 “娘娘,看这个!”我低头时正看到她手中拿的是那个打仗时用过的望远镜,而顺着她的目光,我却看到了观景楼的顶层。 那里,正是当日我舞与龙炎时的地方。会意一笑,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吧,我们去观景楼,那里没有人,不会被发现而且视线也不受阻。” 三个丫头点头答应后,我们就向观景楼进发了。 回到景兰轩的婉儿不禁有些诧异院子里的安静,将药材放下后,才见小李子跑来告诉她,娘娘已经到比斗场那里去了! 闻言如此,就是她的镇静也不由得慌了起来。皇上曾叮嘱过不要带娘娘去那里的,现在却…… 扔下手里的药材连忙就往那里赶,心知已迟,但也还是……不放心!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从下面爬到上面来,那日被某人抱着飞来的,不知道这楼爬起来当真是比现代的摩天大厦都难搞! 气喘吁吁的站在楼顶,我有些鄙夷的瞥了青儿一眼,她忙叫苦似的喊道,“又不是我的错,武功低了本来就飞不上来嘛,哪像凌护卫,人家的武功造诣可是很高的!” 左手的弓被我捏的紧了些,右手拿了望远镜向下看着比斗场上的情形,自然,那些声音就听不到了。 其实,所谓的什么指点为主,不图胜负,不过就像现代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一样,通通都是狗屁! 说这些话时,冠冕堂皇的好像多么大度,可真正上了赛场,谁不是连命都不要的非拿个第一回去,就好比现在的比斗场…… 个个上场时抱拳行礼,以示友好,可兵器一上手不是都使出吃奶的劲把对方往倒撂吗?还真是说假话脸都不红一下…… “娘娘,你看那个,是天宇的武士哎,怎么像是不行了呢?”灵儿在那里一边说一边着急的跳着,好像她要输了似的。 淡漠的无视场上正精彩的比斗,我却用望远镜观察起这些坐在场上的贵客来。 那边天阴的席上是蒙面的羸弱少年莫毓之,以及那日与他一同飞到观景楼上的两个年轻人,看他们气定神闲的正在饮茶,仿佛场上的比斗根本不过是娱人的游戏罢了。 天臧那里仍旧是郎鸿熙一人,看起来有些落寞孤单的样子。 天宇这边,除龙炎,龙靖,瑾瑶外,凌寒竟也意外的立在龙炎身边,静默的冷观着一切,好像只要不是龙炎,那些人都是些泥塑的人偶,不值得他多看一眼。 奇怪,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正常,可……究竟是哪里呢?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迅速向比斗场奔去,几个侍卫拦住了她,却在一瞬又放了她进去。 我无意间移动望远镜,就看到婉儿向龙炎身边走去的情景,猛然的一个词就闪过脑中! “刺杀?!”是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就是这个,刺杀我似乎是比较明显的事,那么刺杀龙炎呢?他可是一国皇帝,刺杀他,不是更加能够威胁天宇吗? 一直以来,每次遇刺都是我,那么他呢?我真正在担心的就是这个! 手势一抖,差点把望远镜给丢下去,正在这时,下面却又生出些变化。 婉儿不知和龙炎讲了什么,他突然抬头四下观望起来,不过是一个犹豫,那道一瞬清澈的琥珀色眸光就投到了观景楼上。 恍然的一个凝望,他扬了扬唇角,看向了凌寒。通过口形我知道他在说,“凌寒,带她过来吧!” 那一刻,我的心,却猛然间的收紧了。 黑纱的人影一个轻闪,以轻功向观景楼上而来,是了,就是这个时候。 拉弓搭箭,箭尖直直指向下面的观景台,刚要飞过来的凌寒神情一顿,显然飞身向来时的方向去了。 他也知道了吧,某个危险,正在靠近! 不知何处一个清冷的光芒闪烁不定,我却知,那正是利器所发出的光芒,耀眼刺亮,可也要命!! “咻——!”几乎同时,本能的我就确定了方向,放出了箭矢,仿佛身体里某个隐含的力量在告诉我,对,就是那里,射出去就对了! 场上比斗的两人似乎听到了声响,瞬间停止了所有动作,迷茫的四顾寻找着。 变化就在那时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一支闪着不太正常光泽的羽箭直向座上的龙炎飞去,本就在空中的凌寒纵使武功盖世也不及阻止,只生生看着它即将刺破某个人的肉体,洒飞出某种猩红的液体…… 突变,顿生! 高空中立时飞来另一支羽箭,与龙炎面前六尺处截住了那支原来要命的箭,并将其劈成了几半散落在地,而那支截击的箭矢却稳稳的插在地上,不曾摇动分毫! 一切都是那么的快,以至于,又一个变化,出现在所有错愕不已的人们面前。 被劈散的羽箭碎屑仍旧没有失去力道的向四面八方飞出,龙炎警觉的抽出随身恨雪,几个挡闪就把飞来的箭身木刺斩落了去,那边的郎鸿熙也及时闪身过去,纵然有些狼狈,可还是没有伤到,而莫毓之就…… 不知为何,莫毓之被那刺眼的光亮恍了双眼,本能的抬臂挡了一下,忽然就听到旁边的博恒惊呼:“殿下,小心!” 但为时已晚,当那羸弱的少年放下手臂时,正巧一个不大不小的木片直直冲他飞来,“哦~~!”吃痛一呼,那萦绕有雾气的美丽双眸垂了眼帘,黝黑的瞳眸中看到的是穿云锦所制的浅灰色衣衫上滴滴成泪的血迹,以及肩头上那越加灿烂的沉暗色红花…… 变数,真是变数!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1章 菩提无树等人闲(下) 观及此处,我连忙放大嗓门喊道,“凌寒,带我下去!” 不过片刻,黑纱的身影就飞了上来,有力的手揽过我腰间向下凌空而去。 下面的场面怪异的很,受了伤的莫毓之由他身边的两个贴心人扶着,众国的使臣都是明显的苍白了脸色仍旧呆楞着,没有人上前关心莫毓之的伤势,也没有人发出什么声音,或者说……是没有人敢在天宇的地盘上作出什么反应! 凌寒把我放在龙炎面前,我抬头冲龙炎笑笑,“等会再和你说哦!”转身抛掉手上的弓箭也不顾那个清淡的帝王有什么反应,连忙向莫毓之走去,“婉儿,快点过来诊脉,看有没有大碍!” “啊?哦!”显是仍旧在吃惊中,这时才惨白了脸色的跟我过来。 “博恒,博雅,先让开,我看看殿下的伤!”婉儿比我快了几步,走到跟前很镇静的说了这么一句,那两个扶着莫毓之的少年就自然的起身让开了,我心中一疑,却也顾不得细想,径直走到了莫毓之身边。 婉儿平日里一向很沉稳,可今次我却发现她的手在轻微的颤抖。那个被她提婉诊脉的少年睁了双眼正在奇怪地静静打量我,看的人心里不禁发毛。 “喂,你该关心你自己吧!”将他的身体调整到舒适的位置,我自然的扶着他,以防他摔跌在地上。 他没有对我的话做任何反应,而是微微抬眼掠过我看向龙炎,那时我竟看不出他眼中有什么涵义,只惊讶于近看时的他! 冰玉一般的额头光展到仿佛是刚刚烧制的白瓷,因着刚刚的伤越加的显出病态的苍白,剔透到好似能够穿过阳光也不折射其光彩,那双深邃的眼眸似有幽幽的雾气,分外的美丽引人,光是这露出的容貌就已经让人遐想联翩了,可见……不过,也说不定是个丑八怪,所以才蒙面的呀!(呀,若若,你还真能想,人家看到蒙娜·丽莎的笑容时,都会往好处想,哪像你,看见美男的眼睛还往坏处想!) 似乎是我探究的目光落到了他的眼中,那少年眼中轻微的浮现一抹笑意,而我却明显感到其中淡淡的嘲讽和不屑! “不行,必须马上取出射进去的木片,否则……无法止血!”婉儿诊脉后突然惊呼一声,我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慌乱的眼神,以及无边的恐惧和担忧,百十种感情纠结在一起,竟乱到我都分辨不出! 一边那两个少年也是瞬间就失措的围了上来,不停的问道,“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殿下不能有事啊!” 就在我都有些担忧的时候,天宇的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我们五个人团团围了起来,并且将利刃相向,蓄势待发的诡异顿时就让人寒毛直树!天阴本来带来的武士竟都纷纷被制住了,无法援救他们主子的危险。 那两个少年中的一个跳起来疾呼道,“难道天宇就这样待客吗?好歹我们也是出使而来的使臣,是带着伊奈斯子民的友好,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乘人之危?” 这一声质问,逼得那些侍卫面面相觑,却仍旧没有移开那些利刃。另一个少年略显稳重,却还是没能遮掩他心里的恐慌,“你们不救我天阴殿下也就罢了,怎生的竟落井下石起来,难道忘记了潭郅之盟上的约定了吗?” 他们是担心天宇会在他们孤立无援的时候杀了这个殿下吧,故而才……以最大限度的让天宇放手! “博雅,博恒,退……退下!”我扶着的孱弱少年竟在此时,有骨气的让他的手下不要求情! 不由得,我竟有些敬佩起来。 “殿下,会很疼,您忍一下,相信我,好吗?”婉儿忽然轻缓了声音,低低而不安的望着那个少年。 我回神看他时,就见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随手扯下了脸上的那块布…… 猛然间睁大了双眼,我就听到身边兵器落地的声音,闷闷的没有节奏,所有身边聚满的天宇侍卫都瞪大了双眼,除了傻傻的望着,就再没有其余的表情了,又或者,没有人能在此时有任何其他的表情! 这如斯的少年,如斯的面容,不看傻,我只能说那绝对不是人!! 长长的睫毛忽闪不定的微微颤动,精致的五官恰当的摆在他的脸上,因了伤处的疼痛而微微紧皱着眉头,却根本没有显露出丝毫的狼狈来,白瓷般的肌肤胜雪比女子还过,那容颜,比青莲更净濯,比皓月更雅致,比浴露鲜花更完美,比沐雪寒梅更加的出圣,简直,简直没有什么词汇可以来形容,可以来定位,只能是……绝世,对,就是绝世! 这是人间会有的容颜吗?这是人间可以寻觅到的完美吗?我真的无法相信,他,就出现在了眼前,这么近的距离,触手可及的地方! 正在所有人都疑惑那里发生什么事,以至于让侍卫都丢了兵器的时候,龙炎却呆呆的立在那里,清澈的琥珀色双眸中缓缓凝聚了难过,忧伤,沉痛……一直到无法控制的地步,清淡的气质里糅合着帝王尊贵,却独独的落寞,孤单,伤感,凄凉…… “终究,还是让她看到了,难道……她就要离开了吗?”喃喃的话语,一字不落的入了那黑纱的人影耳中。 黑茶色的眼睛平静的注视着那个扶着绝世容颜少年的女子,她正震惊在少年的容颜中,浑然不知,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快要心痛到死掉了……! “来人,先抓住他们,若贵妃里通天阴,意图谋害皇上,立即扣押!”不知是谁,大胆的宣布着这样的话,而我,也在那一刻回过神来。 不禁冷笑着站起身来,把莫毓之交给那两个中稍微稳重些的少年,我安静的站在莫毓之身边。 婉儿旁若无人的只管莫毓之的伤势,看这情形,不用我说她也会拼命救活他的,这倒是不用担心了。 “娘娘?!”骇然的一声呼唤,三个丫头,一个橙衣,一个青衣,一个白衣,瞬间就奔到了我身边,呈三角形的把我护在中间,那些侍卫如梦初醒似的捡了兵器冷然相向。 我随意的用手将长发理顺,冷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人,那些物……有的人表情错愕呆楞,有的人则分明的有些惊异无措,有的人鄙夷不已,有的人则彻彻底底的在看好戏……这就是真实的世界,多么的凉薄无情,仿佛就是再坚固的钢铁也不过是张早就剥离了外衣的纸,轻轻的一阵风就完完全全的破了,支离破碎了! “呵,这年头,连帝王也不过是个摆设了?”犀利的话语,直白的赤裸,我用着咖啡色的眼睛似是无意的掠过龙炎,那里的他,正在用着他琥珀色的眼眸看着我,因为离的较远,他身边又有很多人护着,以至于我竟看不清他眼中的任何含义。 右手伸进怀中,取出那个沉甸甸的令牌,这是当日回宫后龙炎给我的。将令牌高举在头顶,浅笑着面向所有人,淡淡道,“这是何物,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本宫倒要看看今日于此,但凡天宇之人,谁敢造次?” 面前本来站立警戒的侍卫突然变了神色尽数跪下叩首,“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是有人说本宫里通外国,那就站出来让本宫见识见识!哼,小小鼠辈,竟也在天宇庙堂大呼小叫吗?” 所有人都哑然无声的看着那个少女在跪地的侍卫中缓步穿行,只能用着双眼默默的看着她,仿佛,那少女的身上能够发出刺眼的光亮,剥夺每个人的光明! 纵使她并没有头戴金冠,衣着华彩,纵使她只是披散了满头青丝,身着一件绣了清淡睡莲的单薄衣衫,也像是神圣到尘埃不染,万物不及,让人不敢直视半分! 孤傲的少女,清秀的容颜没有沾染粉黛,咖啡色的眼眸却像是能迸发致人死命的利剑,犀利到无与伦比,白皙的面庞上似有若无着一抹笑意,却偏偏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能深切的感受到里面森森的寒意,她脚步轻微,如若立时就会跌倒,可意外的是没有人敢上前对她做些什么,就好像那是个无法打破的存在,亵渎了便会万劫不复! “你们听清楚,本宫今日就在此说的明明白白,本宫在,他天阴的莫毓之就能安全在天宇待一天,如果谁有什么意见,就直接来找本宫!”回身到莫毓之身边时,这不高不低的声音就传遍了比斗场的每个角落,好像有回音一样,无尽的回荡着,不休不止! 一声沉闷的哼声,莫毓之看向我的复杂的眸光慢慢被眼帘覆上,那孱弱的少年已经失去了意识,软软的倒在扶着他的人怀中。 婉儿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灵儿关切的守在一边给婉儿擦着汗水,橙儿和青儿则仍旧警惕着周围的人。 鲜血淋淋的木片被婉儿扔在地上,她手脚利索的把莫毓之肩头的衣衫撕开,取出腰间的药要涂洒在伤处,我却抢先一步阻止了她,“用这个吧,”从腰间取出一个玻璃小瓶递给婉儿,才解释道,“是我家乡的药,对止血有奇效。” 出来时虽然急,可我担心比斗场上有人伤,便顺便把包里珍藏的云南白药给拿上了,这下可真是救急了! 婉儿也知道我包里的药有很好的作用,没有推辞的点点头,接过后就洒在了莫毓之的肩上,却在那时我看到婉儿仍旧紧锁着眉头,“娘娘,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处理,木片有碎屑留在他的肩口,需要好好调养,否则……” “我明白了。”心知她是担心龙炎会不那么容易同意给莫毓之派医官疗伤,所以…… 刚刚起身回头,就足足的呆住了! 仿佛是一瞬间发生的事,比斗场的四周,乃至比斗场上,以及各国的使臣身边都站立着身着银甲的隐卫,再看龙炎那里,本来天宇的侍卫周围都被银甲人包围着,好像某种平衡……被打破了! “今日三殿下受伤,朕看,比斗也就到此为止吧,大家都是为了‘指点’,如此也就够了!”潺潺如溪流的声音中微微夹杂着些磁性,听在耳中却多了些威严大气,以及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清淡劲儿。 “我天宇待客不周,还望诸位见谅,来人,即刻就派医官到映月楼,并送三殿下回去医治!”龙靖瞥见龙炎隐忍中脸色已经有些白了,便出来当和事老,宽慰众人。 郎鸿熙不易察觉的打量着四周,早有消息传给他说,天宇的臣子似乎并不都衷心于翰轩帝,今日看来,的确露出些端倪!这些银甲人少说也有近百人,却能无声无息的隐藏在如此空旷的地方,并在一瞬间出现,确实是够有威胁力的,不仅天宇那些蠢蠢欲动的臣子会吓一条,就是外国来此的使臣也都会冷汗直冒吧! 翰轩帝,不能小瞧!这是所有人心中毋庸置疑的想法,而他们现在却不得不听从翰轩帝的话回映月楼,只因为,那些银甲人,让人恐惧的连说话都会舌头打结! 等着大部分使臣都离开后,比斗场里就剩下了天宇的人,莫毓之也由我亲眼看着由青儿和婉儿护送回映月楼,龙炎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不曾移动分毫。 我把手里的令牌交给青儿,以防有人从中阻拦,坏了事。 银甲人个个如木偶般守在四周,也是因此,天宇的侍卫们竟都额头冒汗的不敢动一下,看着此景,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淡淡抿唇向龙炎走去,定定的望进他的双眸。 “先把人撤了,我还有事!”听了我的话,他向凌寒使了个眼色,只不过是凌寒点头的瞬间,那些银甲人就都不见了。 点点头颇为满意的踱步到那支插在地上的箭旁边,我蹲下身仔细的察看起来。 “有确切的消息知道是何人所为吗?”自然的开口问他,四周除了我,灵儿,橙儿,凌寒外,就只有他了。 “没有!”他的声音有些艰涩,听在耳中让人不觉的就皱了皱眉头。 随身抽了块布,小心的取过那些木片的碎屑,箭的箭头被我射的落在不远的地方,却在我看过去时,就清楚的知道,箭头上是淬了毒的。 “没想到竟是冷箭,以我的估计,该是从莫毓之那边射过来的,因此,箭头上的金属反射了阳光,才会让莫毓之看不清袭来的危险而没有做出及时的反应。”一边想一边把分析的结果说出。 “如果想知道对方的身份,确是有些困难,以我的猜测,就有四种结果。”将箭头包好交给橙儿,“回头查查上面的毒是什么毒。” 抬头笑笑便向龙炎身边蹭了过去,“第一,是天宇之人所为,借以此外国使臣在场而刺杀你,如此怀疑的对象范围被扩大了,他自身就会安全很多;第二,是天阴之人所为,不过这其中又要分两种情况,一是莫毓之自己设的,把自己列为我们的头号怀疑对象,反其道而行,反而更加容易脱去怀疑,另外就是他在天阴的死敌,借以让他客死异乡,用我们的手除掉他;第三,天臧所为,一来可以让天宇怀疑莫毓之,二来也不会引火烧身,一举两得,实是一箭双雕之计;第四,其他小国中的某个大胆些的国家做的,因为没有实力与天宇为敌,却又想设计一下天宇,如此才借了天阴这个大国的手……但总体上来看,我觉得,每个可能都是一种假想,不能作为考证的推测。” “虽然是这样,不过莫毓之你是必须要救的,由我力保,也不会有人牵扯到你,可好?”摊摊手,意在让他将此事淡去,不要追究。 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他的眼眸,神光忽闪,无法分辨一二。 凌寒轻微的低了低头,没有感情的开口,“这一事我会查明,公子,今日还多亏冰若的那一箭了,否则……” 第一次见凌寒话有迟疑,我垂了垂眼眸,没有再开口。 “让医官救他吧,确是不能让他在天宇出事。”听了他的话我才放心的抬头,却……只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孤单的背影…… 唉~~~!好在,危险过去了……总算让人松了口气!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2章 辛夷花尽雾偏飞 本来预定有三天的比斗,因为那支箭的缘故,就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匆匆结束了,比斗场也因此被拆除了。于我而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一来,不用再担心龙炎会于比斗时出现什么危险,二来,宫里安静了,也更容易让某些人自露马脚! 莫毓之那边,我支了婉儿过去,一是不放心宫里的医官,指不准有人别有用心的在这里作文章,反而坏事,二是,这样我也可以清楚的知道那里的状况,如果有意外了,我也能及时的去处理。 反正,莫毓之,我是救定了! 灵儿和橙儿刚刚和我回到景兰轩,婉儿就派人回来说,希望我过去一趟,具体是什么事,就没有细细说明了,当然我也不能怠慢,自是加快速度赶去了。 让灵儿做了些点心和果品,我们才去往映月楼。 只是……刚到映月楼,就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们不知道吧,那个天阴三殿下是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呢!” 一些宫女和太监围在映月楼上莫毓之的房门口,低低的谈论着。 “是吗?从哪来的消息,可靠吗?” “当然可靠了,我有个朋友是宫门的守军,他有个亲戚曾在天阴和我国的边境上驻守,早就听说天阴三殿下有绝世容颜,不过就是个青楼女子所生……” “这还用怀疑?看他长的像个妖精似的,怪不得连贵妃娘娘也被迷的团团转呢,竟在比斗场上不顾及身份的要救他!” “就是,原来是个青楼女子生的,咱们娘娘也真是的,让人心寒呐!怎么会被个妖精迷住了呢?” ………… 听着如此的言论,一旁的灵儿怒气冲冲的就要上前指责,我却拦住了她,笑着冲她摇头。 微微踏了脚步,走到他们身后,仿佛有一个眼尖看到了我,顿时惨白了脸色跪倒在地,俯首颤抖的连头也不敢抬起。 我淡淡一笑,无害的俯视着他们,心底却是说不出的鄙视,森寒! “你们是哪里的奴才,清闲的待在这里乱嚼舌头吗?”慢慢的踱步来回,语气里仍旧是些温和,反而让他们颤抖的愈加厉害。 “难道……宫里的规矩坏了?连管你们的人都没有了?还是……因为没有皇后的关系,宫规都废置无用了?”猛然停了脚步,像是惊喜的发现了什么一样的惊呼道,“哦,我知道了,定是没有严刑吧,不过也无妨,改日我向皇上建议,添加一些好了!” “娘娘饶命啊,奴才们再也不敢了,求娘娘手下留情啊!”他们都是清楚的,我虽然面善,可犯到我手中,却也不是好过关的,尤其是……愈加温善的时候,愈加的心狠无情! “警告你们,如果再乱嚼舌头,下次可就不这么容易了!”忽然冷了声音,没有温度的俯视着他们,语气里明显的危险气息,我相信,他们不会感觉不到,“滚吧!” “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一边叩首谢恩,一边狼狈的连滚带爬离去,我的心却更加的冰冷起来。 转身面对莫毓之的房间,我突然生出些同病相怜来,原来,他的生命也是坎坎坷坷的,难怪……那双眼睛就算多么的美丽,也始终深邃的看不到底…… “当整个世界都模糊了沧桑的时候,谁又会记得谁的曾经呢?只是因着一些罪恶而去挖掘出他人疼痛的过往,哼!这世界的凉薄也就在此时突现无疑了,孰不知,那束缚的内心,却真正的渴求着温暖,绝望的渴求着温暖……”我的声音,缓缓弱了下去,眼睛里没由来的蒙上了些黯淡,忧伤的盯着脚下,仿佛身边再没有了喧嚣,再没有了人声,无比的,安静,甚至是……沉寂! 大概站了有一会儿,我才抬步上前推门…… 时间退回到刚才之前…… 屋内的莫毓之正在被婉儿包扎着伤口,凭着他的武功造诣,很容易的被他听到了外面奴才的议论之声,博雅和博恒也在片刻之内,苍白了脸色,不安的相互望起来。 他们都清楚,这世上能让三殿下着急的只有六殿下,而能让他生气到亲手杀人的只有……他自己的出身! 婉儿包扎的手也因为外面的议论而不自然的颤抖了一瞬,却在片刻间,那早就转醒的少年,忽然的挣扎的要起身出去。 他绝世的容颜上阴沉的可怕,病态的苍白还显示着他的虚弱,却在那时他美丽的眼眸中凝聚了越来越多的雾气,直至深深的掩埋了他黝黑的瞳仁,他没有开口,但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已经明明白白的写着死亡的来临,婉儿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呆呆的看着这个带伤起身的少年,仿佛他全身都有着逼人后退的光芒,没有理由的就会让人给他让路! 就在他肩上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而再度裂开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个清润的女子声音传来,她似乎在用着一种调笑的方式教训着那些奴才,可独独的就是能感到其中的强势,很危险的气息…… “当整个世界都模糊了沧桑的时候,谁又会记得谁的曾经呢?只是因着一些罪恶而去挖掘出他人疼痛的过往,哼!这世界的凉薄也就在此时突现无疑了,孰不知,那束缚的内心,却真正的渴求着温暖,绝望的渴求着温暖……” 就是这一句没有多长的话,生生的就刺到了莫毓之的心里,让他倏然间不可思议的睁大了双眼! 她,就是那个贵妃,可她,却直直的说到了这个倨傲少年的心底,深深的将他震撼! 博雅和博恒面面相觑,婉儿却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慌乱了眼神,没有理由的恐惧着一些莫名的东西…… 我推门进去时,就看到博雅和博恒正在相互对望,显得呆若木鸡,而莫毓之,肩头已经又渗出了鲜血,而他自己却置若罔闻的凝望着门口,那绝世的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也让人察觉不到他的任何思绪,婉儿则显得有些惊恐不安…… “喂,你们都怎么了?”轻轻一笑,径直坐在了那边的椅子上,让灵儿把点心放在了桌上。 淡然的扬了眉头,缓缓抬了眼帘看向这个仍旧站在屋中的少年,他也正收敛了方才的神情,似有若无的笑看着我。 “怎么,想感谢我救了你的命?我看就不必了吧,不过你要真想,我也没意见!”耸耸肩自顾自的斟了茶,没有什么形象可言的轻嘬了口。 喝出那茶是什么时,我又鄙夷的看了眼茶杯,什么嘛,明明就是我景兰轩特有的花茶,现在倒成了众人都钟爱的东西了,心里诽骂一番后,又将莫毓之原本高大的形象给裁决了大半! “婉儿,别愣着了,他的伤口又裂开了,你快点给他包扎,我看着碍眼!”指指莫毓之的肩头,灵儿也过去推了婉儿回神。 博雅和博恒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我,明显的是我从他们眼中读出了同一个意思:怎么会有这样的贵妃啊,够厚脸皮的! “你们两个,也不用那样鄙视的看我,我又没有说谎,你看我多诚实嘛,总比站在你们面前口不对心的人好多了吧!”起身看着他们两个,一旁的婉儿已经扶莫毓之坐下重新处理伤口了。 听了我的话,他们两个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重新审视起我来,不过……那意思明显在说:不仅厚脸皮,还不要脸呢! 对于这样的评价,我倒是无所谓了,因而也没有与他们计较,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可以慢慢来……整你们! “依我看,你没那么善良到救一个不久前还是死敌的人吧,目的,不太单纯呢!”空山鸟语般悦耳的声音,缓缓的流动在空气里,再轻飘到我耳中,不禁让人心神一震。 我抬头与莫毓之相互对视,他的面上除了那看不出深意的淡笑,就再无其他了,倒是他美丽的眼睛里,雾气似乎稍微的淡了些。 “你猜的却也没错,救你,是为了天宇和天阴的百姓,也或者,是为了龙炎!”转身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才没有优雅的坐了下来。 “如果你在天宇出了事,你的臣下首先就不会善罢甘休,光是宴会上我曾见过的陈阁老就是不好对付的,再次,天阴内与你相对的势力也会乘机来为难天宇,我不想麻烦的面对这些事,所以,就必须要保你安全。”随手挑起一边桌上的玩物,没有什么意识的逗弄着。 换了个姿势坐着,接着道,“况且,有句古话叫‘两国相交,不斩来使’,我还没有笨到不可救药的地步,把你杀了,好给那些存心威胁天宇的家伙称心如意!” “是吗?你的皇帝相公会同意你如此的帮着外人?又或者……你是被我迷住了而做出此等事来?”些微嘲讽的语气,明显的就是在试探什么,也或许是在赤裸裸的挑衅着…… 我一下没坐稳,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拜托啦,你也太自恋了吧!”瞪大双眼上上下下将他审视一番,我才啧啧的叹息坐好道,“自恋狂,对于像你这样的人,找来做做朋友还可以充充脸面,让人光彩一下,如果找来做恋人,或者相公,就太没安全感了!” “安全感?”莫毓之听了我的话,眉头微蹙,嘴角也不易察觉的抽了抽,这才冒出这么一句。 博雅和博恒不觉憋着笑意,也许他们的主子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的否定多吧!婉儿和灵儿习惯性的叹息一声,显得颇感无奈。 白了莫毓之一眼,我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傻啊,像你这样的容貌,难免成为众人争相想要的对象,我猜喜欢你的女子大概多的不得了,我可不想找个过一辈子的人还得时时刻刻的看着,免得别人觊觎走了,这不是没安全感吗?” 很慷慨的解释一番,我乘着他们还没有发表意见,又续道,“要是你的话,也不会要个总是担心会不会失去的人作妻子吧,所以……像你这样的,我是避之唯恐不及呢,怎么会努力往上贴,又不是白痴!” 我眼角瞥见他的额头青筋直窜,心知定是大大挫伤他的自尊心了,却没料到……某人在听完我的话后不顾情形的大笑起来。 “博雅,我算见识了这个贵妃,外面传的那么神,是不是都瞎掰的啊!”那个不太稳重的少年捂着肚子几乎就笑的背过气去。 他旁边的应该就是博雅,他此刻正在努力的拉着博恒的袖子,试图让他停下那该死的笑声。 我好笑的看着他们,拄了头索性看起好戏来,一边的莫毓之已经是将视线移到博恒身上了,想必……很生气吧! 恍然一个斜视,博恒就低垂着头,再也没胆量笑了,婉儿给莫毓之包扎好伤口,无奈的摇了摇头,灵儿也吃吃一笑,轻道,“你们还真好玩,娘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听她问了我,猛然的才敛了思绪,站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好了,我也该走了,婉儿就留你这儿了,她是大夫,你若有什么也可及时救治,总比那些太医司的老古董来了要好,以后我也会常来看看,养伤无聊时陪你玩玩也不错!” “博恒,博雅,送客!”莫毓之递给我一个‘请君自便’的眼神,便下了逐客令。 无所谓的耸耸肩,自顾自的找门出去,也没有在意他如此高傲的态度,想来也没有什么啦,人家毕竟是个皇子,从小养尊处优的…… “喂,你就是那个一夜之间占了渊都城,用弓箭将和谈书送过来的贵妃吗?”博恒出门走了一段后,怀疑满满的问了句。 “你以为呢?”我停了脚步,转身淡淡笑着看他,并不显露什么奇怪的地方。 “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显得幼稚很多,也没有身份,倒更像是个调皮的小丫头!”博恒不屑的撇撇嘴,小孩家家的看向一边。 “呵,我没说你们小就不错了,还嫌我是小丫头,来说说你们都多大啊?”敢说我幼稚,我哪里幼稚了?!真让人愠火直冒~~~~~ 博雅似是觉得有些不妥,连忙上前拉过博恒,拱手好言道,“娘娘恕罪,博恒就是这样心直口快的,并无恶意,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我们二人都是自小跟在殿下身边的,由殿下亲自教授文韬武略,今年都是弱冠之龄。” 这一句倒是有些价值可言,只是……没想到莫毓之会亲自调教所用的人,看来他们两个都是文武全才的,只是……性情各异,一个稳重些,一个却莽撞些,相同的是……脸上明显的稚气未脱,十足的孩子样! 摆摆手让他们回去,自己转身一边思考一边往回走,今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我忽略了,可到底是哪里呢? 灵儿跟在我身边,知道我在想事情,她也贴心乖巧的没有开口说话,只默默的给我带路,不曾马虎一丁点儿! 映月楼上,一扇窗户处却有个俊逸面孔的男子在定定的盯着那远去的女子,漂亮的双眸中深不见底,好似汹涌着惊涛骇浪,可又平静的波澜不起,仿若死水…… 而映月楼的楼底拐角处,一个棱角分明的脸才慢慢的露出模样,他琥珀色的眸纠结着痛苦和受伤,无尽的缠绕绵延,就像那广袤的天空土地,没有边际和穷尽! 自那日后,几乎每天我都会往映月楼跑一趟,有时也会“碰巧的”遇上郎鸿熙,但也不过说上几句话,就都匆匆离开了,他在忙,我也忙,却是……互不知晓! 龙炎倒是的确下令在莫毓之养伤期间,一切用品都是上好的,只是除了夜间,我却是再也不多见过他…… 莫毓之的伤势恢复不太快,平日里我们景兰轩的人总是出入在他那里,有时带些吃的,有时带些用的,不过其中药材居多……婉儿曾试图清理他肩口的木屑,他却声称没有大碍,是以也就作罢了。 博雅和博恒陪着他养伤,有时也能开心开心,我去时,大半就与他下下棋什么的,算是解闷,他也没有异议,顺从的像个绵羊,我也会偶尔错觉的以为,以前不过是将他看复杂了……只是,直觉里,仍旧没有掉以轻心! 莫毓之伤了半个多月后天气就开始恶化了,每日都阴沉沉的,仿佛又预示着什么要发生了似的,让人心里很不安。 我让灵儿准备了些吃的东西,想着这样的天气,担心莫毓之的伤会有什么变化,便急着到映月楼去了。 那时,我却没有料到,当天,又是让我着急痛心的一天…… “灵儿,橙儿是不是去料理食材了,这几日总是不常见她……”一边走,一边同灵儿闲话,心里却在诅骂着这阴沉的天气。 “是啊,昨天娘娘不是说了个新鲜吃食嘛,她可能想准备一下,让娘娘品尝呢!”灵儿也抬头看看天,回答着我的话。 “那个啊,我是想着莫毓之的伤势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请大家来聚一聚,联络联络感情!”拉拉衣服的下摆,无奈的叹息道,“唉,这天,要下雨就下雨,都阴了几天了,看的人怪难受的!” “娘娘,到了!”灵儿提醒我一句,先一步去敲莫毓之的门了。 解开身上的披风,紧随灵儿进了他的房间,却不曾料到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暖流…… “自恋狂,今天又在做什么?”随意的把披风放到灵儿手上,兀自进去坐在了椅子上,这才发现,他的房中竟然点了炭火,意外的抬头看看那人,不禁有些挫败感。 “我还想着天阴了,你的伤可能会受影响,没想到……你还过的挺滋润!”揉揉额头,不觉失笑摇头。 那个羸弱的少年正斜倚在软榻上,婉儿在一旁给他身边的桌上端来了瓜果,显得很舒适,简直……简直就把他宠上了天!! “今天下棋吗?还是你有新鲜东西?”萦绕着雾气的美丽双眸,眨巴眨巴的才把视线落在我身上,懒懒的瞥了眼就随意的闭了去,竟露出些无与伦比的高傲来。 “自恋狂,今天我教你一种新的棋,等你弄明白了,看有意思没?”摆手让灵儿把准备好的吃食和东西都拿过来,婉儿会意的撤去桌上的水果,和灵儿一道摆放棋盘。 看他现在这样,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地方了,天阴带来的潮气也没有影响到伤口的恢复,不过……这个准备炭火的人可真是个细心的人了,竟都留意到了如此细微的事…… “哎,对了,博雅和博恒呢?这棋让他们学学也不赖,增长一下见识也好。”顺口一提,莫毓之缓缓的睁开眼睛,不太情愿的扫视一下屋子里,好久才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出去了,兴许是找加礼亚玩那个什么网球了!”空山鸟语的悦耳声音,清润的回响在屋中,惹的人肺腑一阵清濯流畅。 灵儿沏了茶端到我这里,轻轻眨了下眼睛,俏皮一笑,“娘娘,好了!” 冲她感激的笑笑,走到莫毓之对面坐下,满意的看了看棋盘,“不知道了吧,这叫象棋,在我生长的地方,是很普遍的东西,我儿时也曾玩过,现在看你无聊的快要闷死了,就拿来凑或凑或给你解闷吧,但是,它其中博大精深的东西可是要你细细琢磨才能明白的。” 端起茶轻抿了口,对面的某人已经在用着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楚河汉界了。 话说……第一盘下来,莫毓之被我杀的片甲不留,第二盘,他便可与我旗鼓相当了,到第三盘时……我就被他削的片甲不留了! “貌似……我又要输了!”拂手一推棋盘,皱眉道,“你是不是人啊,哪有新手就这么厉害的!真是岂有此理,不下了,不下了!回头你找博恒和你玩吧,看天分的话,他倒是挺适合摆弄这东西的!” “你这……算不算是逃兵呢?”玩味的抬了他那绝世的面容似有若无的瞥了我一眼,细滑胜雪的玉制手指间拈玩着一个“车”,言罢他就披了件浅灰色的锦袍站起身来,“嗯,翰轩帝怎么会挑上你这么个迷糊虫呢,真是匪夷所思!” 有些蛊惑似的看着他,这样的人,真是比海洛因还恐怖,不知不觉的就被……吸引了,唉,失败啊! 心里如此想着,就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灵儿,我们回去吧!” 取了披风,刚要系上时,一双欺霜的玉手就堪堪截住了我的手,兀自轻柔的替我系起脖间的带子来。 有些错愕的愣在当场,意志里告诉自己要离他远一点,可行动上却还是木讷的无法反应! “好了,外面有点凉,自己当心!我的伤,没有大碍的,不用挂念!”他低了低头,吐气如兰的在我耳边喃呢,一旁的灵儿和婉儿早已呆的无法动弹,以至于除了张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就没有其他的表情了。 心中忿忿然的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却在那时,门外闪过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颀长的身形,不是龙炎又是何人! 骇然紧张一瞬,狠狠的瞪了莫毓之一眼,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让人看了超不爽…… 惴惴的走出莫毓之的房门,刚一转身,低着头的我就看到了龙炎那双独一无二的鞋履。 我顺着他的脚向上看去,灵儿一见这情形,早已知趣的先走了,又或者……她是溜了?! 干笑着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些沉郁,琥珀色的双眸中复杂的深不见底,让我竟意外的没有看出他一分一毫的心思…… 突然,那一刻,他猛的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推到了一旁的柱子上,紧紧的逼着我除了身后冰凉的柱子,就只能……看着他!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3章 冰雪重天几多愁(上) 还没有看清他的脸,我就感到那抹熟悉的檀香味越加的浓郁起来…… 温热的唇似是火一样的贴紧我的,一寸寸的剥夺着我的呼吸,不若那一次次的温柔怜惜,不若那一次次的小心翼翼,他就像是炙热的烈火,将要把我与他一起燃烧,熔化…… “怎么……”我想制止,用力推搡着他,却惹的他更加的将我紧紧的捆缚,留不出任何的空隙,我想问他,到底怎么了,可是……只会惹的他越加的失去理智,越加的疯狂! 无力的手推拒在他胸口,可是,他竟出奇的大力,让我无法逃脱……唇上的疼痛麻木着我的神经,可是,就在如此蹂躏的侵略面前,我却感到他……正在冰凉,绝望的心,一点点慢慢的恐慌,害怕…… 狂乱的占有,唇齿撕磨间,他也慢慢的温柔起来,仿佛懊悔似的,一点点收紧箍在我腰间的手,不安而小心的把我抱在他胸前,好像恐惧着某种外力,会分开我们…… 我心疼的放下手,任由他贪恋着我的唇,任由着那熟悉的檀香味一丝一缕的渗入我的呼吸,我的心灵…… 为什么还要如此的绝望呢?明明……有大家陪着你了,为什么你还要如此绝望呢?有凌寒,有龙靖,有瑾瑶……不是吗? 就在我放弃抵抗后,他缓缓的离开了我的唇,有些心疼的目光停留在我脸上,莫名的那琥珀色的眼睛里,清澈的光芒闪烁着琉璃般的怜惜和后悔,却仍旧没有掩饰他心底的剔透玲珑…… 那颀长的身影还是没有放开我,他反而把头轻轻搁在我肩上,颤抖的把他的慌乱,担心,一切一切的害怕都交给我,“冰若,不要管他了,好吗?不要再管他了,求你!” “不行!”惊起一叫,明显的我就感到他僵硬的身体,一瞬直了起来,当然我也很懊悔这该死的条件反射,但是……这用意,他该是明白的啊!一向,我们都是心意相通的,不是吗? “为什么不行?难道,真如他们所言,你是为他那绝世的面容所迷,竟把我们将近一年的情谊都弃如蔽履吗?”他退离我一步,猛然被他放开的我,竟有些重心不稳的向一旁跌去。 勉强稳了身子,才抬头看向他,这样的话,难道他在怀疑我吗? 可为何……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痛,写满了不信,写满了他的委屈和难过悲伤? “你在说什么?”心里不禁憋气的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的是我怒气隐忍的面容,以及慢慢变的冰冷的咖啡色瞳人。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他绝世的面容,你会因此而在比斗场以我送你的金牌,不计后果的救他吗?要不是他绝世的面容,你会在这段时日里,不曾关心过我的常常往这里跑吗?要不是……他绝世的面容,你会为了他……训斥那些闲话的奴才吗?你说啊!”那张脸陌生的痛到彻骨,却在看清我的眼睛时,越加的疯狂起来。 “原来……你竟这样认为吗?”怒气未泯,反倒愈加的翻腾起来,“呵,”轻轻嗤笑,缓缓站定了身形,“是啊,你高高在上,乃是一国皇帝,我是什么呢?我不过是个‘民女’,没有地位,没有身份,没有教养,用着你的宠爱,却干下此等不要脸的行径,是不是……让你生气了?” “在你眼中,我占尽了你的一切,就该心甘情愿的为你生为你死,因为什么呢?因为我上官冰若就是你的附属品,毋庸置疑的就该为你的一切而努力,是吗?所以,我不可以救你不想救的人,我就必须听你的话,做个没有思想没有头脑的木偶吗?”嘶声力竭的冲他吼道,心却冰寒到底…… 我是在尽己所能的帮你啊,你不知道吗? 难道,莫毓之的性命真的就对你无关紧要吗?为什么你现在来质问我呢?我不想有一丁点的事威胁到你,是以才以我之名,拼力救他,可为什么,你竟在怀疑我呢? “究竟为什么救他,你心知肚明,何必在此将我推上责任?他莫毓之是生是死与你又有何干?若不是你为他所迷,又何苦来哉?今日,倒显得委屈了!”冷冷一笑,他的目光此刻出奇的冷冽,让我都有些不认识了…… “你……混帐!”气及无语,我感觉,我的胃好痛,我的头好痛,怎么……会这样呢? 龙炎拂袖侧身,怒火在他眼中膨胀起来,“我混帐?你竟为了他来骂我吗?” “你滚,你现在就滚!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抬手狠狠指向映月楼出去的短桥,厉声骂道。 简直不可理喻,究竟哪里错了,好心为你,却招来如此的猜忌,我才委屈呢! 龙炎听到我的话,竟就真的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刻,我真是撞墙的心都有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一手紧压在胸口,一边平复呼吸,一边闭上眼睛努力的忘掉刚才的那一切,却没想到……反而越加清晰的回荡在脑海中! 张开眼睛,一跌一晃的往前几步,恰好走到短桥边,想也没细想,就想快点降火……我几乎是看到水,就毫不犹豫的纵身跳了进去,什么水深不深,凉不凉的,压根都抛到脑后了! “扑通~~!”落水的声音极其清楚的从锦绣湖上传来。 楼上一直在的除了莫毓之就是郎鸿熙了,其余人大都出去逛天宇了,听到争吵声时,郎鸿熙才从窗户中探头出来,却不想……不过片刻,那个疯丫头就跳了湖,而莫毓之,则是从头到尾都在静静的观望着。 郎鸿熙紧张的一皱眉头,直接就从楼上翻了窗户飞身出来,而莫毓之则披了件衣服,略微担心的出了房门…… 一道黑色的人影,快如电,疾如风的掠过锦绣湖,大力的一提把那落水的人提出水面,而后脚尖点水,借力飞离。 这里,仿佛就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平静了下来…… “冰若?”凌寒把他的衣服给我,一边向我体内输送内力,以缓解我的颤抖不已。 “恩?没事没事,就是气糊涂了!”一边搓着胳膊一边笑着安慰他。 凌寒收了掌力,淡淡的说道,“别笑了,很难看!” 木木的手被他放在温暖的大手里,我能感觉到他掌心薄薄的茧在摩擦着我的手,可是又说不出的暖和…… “你怎么不在他身边?”微微暖了些,我这才发现,凌寒带我坐在屋顶上了。 他不放心的把我轻轻拢在怀里,可他的动作却僵硬的不行,让我不禁暗笑。凌寒,可能是第一次抱女孩子吧,生手呢! “公子生气会去练剑,现在没人能伤得了他。”平缓的声线,我却从他的话里听出,现在的龙炎,最好别去惹,否则…… 想着想着,暗自吞了吞口水,唉,何苦来哉呢! 相对无言,我们只坐在屋顶,无聊的看着那阴沉的天空…… “冰若,你……不知道吗?”好久好久,凌寒才开口说话,意外的是,竟是他先开口的。 “什么事?”自然的反问,也没有回头看他,只盯着脚下的楼阁,显得漫无目的。 “跟我来!”他也没有继续说,只拦腰抱着我,几个起落,到了一个院落的屋顶,下面是几个奴才,似乎在悄悄谈论什么,凌寒示意我安静听,顺从的点了头,就密切的注视着下面了…… “你们以为呢!那贵妃娘娘也不是什么贞洁之女,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是啊,你看她现在天天往天阴殿下那里跑,根本没把皇上放在心上,可是活活给皇上带了绿帽子,咱皇上真可怜啊!” “就是就是,你看她把那个妖精关心成什么样了,哪里还顾的及皇上呢?” “说不定啊,早就成了人家的人了……” ………… 不堪入耳!除了这样的话,我想不出别的来…… 耳边疾风擦过,凌寒已经带了我飞离那里,落在了另一座宫殿上面。 “公子他……是在介意……”凌寒欲言又止,却突然抬头用那黑茶色的眸牢牢的将我凝视,“冰若,你不明白吗?” 思索好久,才恍然大悟,我像是明白的看向他,又不确定的询问道,“你是说……龙炎他在……吃醋?” 凌寒猛然沉了沉眸色,点了点头! “不会吧,是在吃醋啊,我还以为他……”——在鄙视我,怀疑我呢! “你……不明白那种感觉吗?”凌寒纳闷的回问一句,携了我往景兰轩飞去。 “是啊,从小我就没遇到过能让我吃醋的人,没吃过醋,自然就不明白那种感觉了。”耸耸肩笑着回他,后又补道,“放心,我会注意一下,不常到莫毓之那里去了,这样可以了吧!” “但愿公子……会消气!”凌寒不易察觉的叹了叹,加快了去景兰轩的速度。 好像,这次真的把他气的够呛,从那天吵架后,我就再没有见过他了。听橙儿说,他还是每夜会来,就是在我醒来前又离开了,像是……故意要避开一样! 虽然,错在我,可他也有错,所以……从心底来说,我并不想低头!于是……我们就僵住了…… 然而,我也不是就为此苦恼不休的人,莫毓之那里不能常去了也不代表,我就得闷死……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3章 冰雪重天几多愁(下) 我和灵儿又新引进些东西,比如说什么纸牌啊,五子棋啊,她也乐的配合,就是……某人,不太安心的在罗嗦我…… “娘娘啊,你和皇上到底怎么了?怎么最近皇上都……”橙色衣衫的女子在一旁不安的走来走去,时而看看正在下五子棋的我和灵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没怎么啊,就是吵了一架,他很生气,大概……”心不在焉的答着她的话,双眼紧盯着方格棋盘上的形势,自信的笑笑就落了一子,“哈,灵儿,你输了!” “什么,你和皇上吵架了??”橙儿突然骇然一叫,吓的我手中的棋子哗啦啦的都洒在了棋盘上。 “娘娘你和皇上吵架了?”对面的灵儿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我,手中的白子举在空中都忘记了放下。 “啊?皇上和娘娘吵架了?”一道青影袭来,我就感到一只手紧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不会吧,娘娘和皇上吵架了?”屏风后一个粉色的清婉人儿渐渐清楚了身形,婉儿也来询问了。 顿时我就觉得除了头大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 摆摆手将衣摆拉好,局促的坐在软榻上,低垂了头才慢慢的解释,“就是前两天在映月楼吵了一架嘛,所以这些天才冷战的,你们以为他怎么这几天不常来了,就是因为这个啦。” “马上去认错,娘娘必须去!”橙儿听了惊恐的张大眼,二话不说就拉我出去。 婉儿也是一改往日温和的模样,敛了表情坚决的点头。那意思摆明了是说:要去要去,一定要去! 青儿与灵儿对望一眼,冲着我定定的说道,“不去就不理你!” “就是,皇上平日里那般对你,怎么可以如此待他?况且,人家还是皇上呢,跟谁吵架也不能和皇上才吵架嘛,出宫时,皇上很温善的,是吧,婉儿?”橙儿已经把我推到门口了,还补了这么一句。 “是啊,皇上在外对娘娘可好了!”婉儿风清云淡的应和了一句。 就是那该死的不轻不重的话,我就被成功的推出了门。 唉,谁叫我平日里宠着她们,现在连大声呵斥的威慑力都没有了。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现在可是尝到苦头了。 “成成,我去认错,我去道歉,行了吧?”低头无奈的妥协,看这架势,明显是:如果不去道歉并认错,恐怕就连进门都是奢望了吧! 抬头看看那仍旧阴沉的天空,长叹一声,我才垂着头向龙炎那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酝酿,这个去了,该说些什么呢? 不禁咧牙一笑,轻道:“呵呵,我来看看你忙不忙?”好假,算了吧,这样去他一眼就看出来我是干什么的了…… 那就……“最近身体好吗?”简直问的屁话!他有那么多人照顾,平日里也不缺人伺候,还身体好不好呢! 想着想着,抬头看路时才发现,我走岔了,这次可是遇上刺猬了,前面的不就是龙炎了吗?可就是,他不是一个人! 他旁边依偎着的,不是文昭容又是谁呢? 看我来了,那大肚子的女子明显望龙炎身上蹭了蹭,又挨的近了好多。龙炎转头间似有若无的把视线落在我身上,却并未有其他的什么反应。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若姐姐啊,看看,这是来干什么了?”文昭容及其嚣张的开口,态度傲慢的把其他人都给忽略了,但我知道,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用眼睛在将她鄙视了又鄙视! 郎鸿熙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中的折扇优雅的打开摇着,他旁边的正是一袭单衣仍在养伤的莫毓之,那萦绕有妖娆雾气的美丽双眸和郎鸿熙一样有礼而幽深的打量着我,却在我观望的时候,一个身影窜到了旁边,低头时就听到来人轻悦的开口了。 “冰姐姐,你怎么好几天不见啊,也没有来映月楼看望三殿下,我最近和太子殿下打网球,都常赢呢,就是你不来看看。”加礼亚拉撤着我的衣角,疑惑的说着。 “我最近在准备新的东西啊,有点忙,所以就没有过去了。”暗地里吐吐舌头,其实是——有点懒!本来也没有什么啦,只是我是那种并不容易记住一个人,并了解他珍藏他的人,所以身边的人大都只能算是认识,有时因为自己的问题,便把其他人抛之脑后了,加礼亚于我可能就是这样的吧! “那……是什么新东西呢?”加礼亚似乎是兴趣大来,微眨了眼就问了出来。 “改天教你啊,今天还有事,就不和你聊了哦!”拍拍他的头,我才往前走去。 在场的人不多,却都举足轻重,自然我也必须要注意一下仪态。 龙炎只是漠不关心的看着手中的纸稿,全然不曾在意那前来的女子。但不经意的我还是发现他的余光是瞥过来的。 轻轻的绽放笑意,三分的疏离,两分的浅薄,举步微移到了龙炎身边,这才正眼把坐下的人一个个的看在眼中,纵使如此,也不过是浮云无意,落不在眼中分毫点滴。 龙炎抬头时用那琥珀色的明眸将我望住,深湛如海的眼中就映出了我天成淡漠高贵的清秀面容,他说,声音像山涧的溪流,高空的清风,飘透了人心灵魂,却又说不出的温暖安适,只是……多了些委屈和凄凉,“冰若,来了?” 郎鸿熙合了扇子,漂亮的眼眸瞬间清亮无比,那是怎么……办到的?她竟在瞬间,就将身上的气质转换的天衣无缝,就是坐在这里亲眼看到,也不禁心生疑惑! 莫毓之定然安坐,却也微微眯了双眼,眼中的雾气悄悄的弥漫,竟不可遏制的越加浓郁起来。 “恩,来看看你!”清润肺腑的声音轻飒的传出来,就是我都惊讶于它的短促干脆,所带来的喜悦信任。 文昭容不由得就退了几步,无论她怎么想靠近,都会感觉……这两个人好像总是有着一层薄膜,外人根本无法碰触。那个少女,衣着不曾多么华丽,长发不曾多么繁复的盘起束好,可却分外的多了几抹无法比拟的气息,引人入胜! 那个帝王,不曾多么的霸气天下,不曾多么的威慑四方,不曾多么的英俊潇洒,可为什么他就是那么的特别,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将他生生忽略! “不……生气了?”有些恐慌的话语,吐字无声的展露在我面前,却让人没由来的心疼! 原来,他一直就没有怪过我,不怪我骂他,不怪我和他吵,只是……独自的把心疼,害怕,担忧,恐惧都深深的埋在心底,等着我,去靠近他…… 轻微的冲龙炎点点头,那一刻,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似乎颓然松懈了,只微微的低垂了头,默默的坐着…… 我没有再勉强与他交谈,心里也清楚这次他是很伤心难过的,便抬头掠过其余的人,却在暗地里把手缓缓的覆在他的手上。 “文妹妹今日是所为何来啊?”巧笑着回眸看向那个女子,眼底却明明白白的疏离冰寒。 她似在愣神,听了我的话才狼狈的收敛情绪,骄横的答来,“那姐姐又是为了什么来的呢?”有些试探,又似乎是想让别人出丑的眼神赤裸裸的直视着我,竟让人觉得她可怜了些! 如此一言,我倒是在心里把自己给鄙视了一番:跟这样的人,根本不用什么手段,她自己完全就能把自己给羞辱了! “恩,本宫只是来看看而已。”抿唇轻笑,慢慢的看向莫毓之,淡然的开口,“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已然七成有余。”干脆而自然的回答,他睁着那萦绕有妖娆雾气的美丽双眸,笑意轻微而幽深莫测。 “太子殿下最近在忙些什么呢?”转而问了郎鸿熙,龙炎似有不明般的才抬头看向我。 “也无事,只与皇上商讨一些军国之事。”那人优雅的打开折扇,上面精美的山水画就铺展开来,只不过其清淡的气息与它的主人完全没有半点相合之韵。 “那……甚好!”唇角弧度微开,我低头看看龙炎,诚挚道,“皇上,近下我新准备了样吃食,想请大家过去一叙,只不知你们这些大人物可是有空?”略微调笑的语气,顿时,气氛就舒缓了很多。 “有吃食?好啊好啊,我也想看看冰姐姐的吃食怎么个希奇法呢!听说冰姐姐每日清晨都会往宁慈太后娘娘的寝宫送一样,这大半年了还没重复过,就是太后娘娘都赞不绝口,我们也去尝尝嘛!”加礼亚双眼一亮,性急的先嚷嚷起来,这一嚷,郎鸿熙和莫毓之也淡淡的瞥了一眼他,四周又活了许多。 “这……也好,今夜我们就去景兰轩吧!”龙炎沉凝思考一会儿,才松口答应,忽然他又转向一旁的文昭容,漫不经心的问道,“湘儿也去吧,虽然朕曾下令不许任何人无故进出景兰轩,但到底大家都不是外人,时而聚聚也不错。” 文昭容怨恨的瞪了我一眼,不甘不愿的福身道,“臣妾谢皇上垂怜,但产期将至,臣妾怕万一……到时又是手忙脚乱,会给皇上添麻烦,所以臣妾还是留在自己寝宫吧,那儿什么都备好的……”她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可龙炎却一瞬站起来走了。 这意思……不是明摆着……不想听?? 唉,这个龙炎,还真是让人没辙! “那也好,晚上我们就过去了。”郎鸿熙与莫毓之也起了,莫毓之身边有一个宫女搀扶着,我记得那好象是婉儿亲自给他挑的…… “也罢,三殿下伤势未愈,就先回去休息吧!”龙炎淡淡一笑作了个“送”手势,就有人前后簇拥的跟着莫毓之走了。 那绝世少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眼中的雾气微不可察的浓郁了一瞬,临行时他又回头冲我笑笑,恶俗的眨眨眼,引得另两个人都冷冷的盯了他一会儿。 郎鸿熙忽然合了折扇,向着龙炎一个告辞礼,也既莫毓之之后离开了。 加礼亚迷茫的左右看看,见其他人都走了,也行了礼告辞…… 一时间,一个绿树林立,假山间隙的小亭子,便空旷安静的连鸟语都不会错过了。 我迎风立在那里,衣摆被吹的乱七八糟的扬着,而一手却还在某个人的大手中,被一点一点的温暖着…… “冰若,你……会不会……”好久,龙炎屏退左右后,才低缓的轻语道,“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你与他朝夕相处,会不会……因此而……爱上他?” 耳畔的声音,依旧的潺潺如溪流清泉,依旧的夹杂些微磁性,依旧的熟悉而日日相伴…… 为何,听在耳中的此刻,却那般的忧伤而沉痛…… 深吸一口气,我歪了头笑着看他,那比我高些的人棱角分明的脸上,似乎镌写着他的担忧和害怕恐惧,没由来的让人无法轻易忘记…… “龙炎,我们以后不吵架了,好吗?吵架真的好没意思哦!”爽朗的拉着他的衣袖扯啊扯的,他低头呆看了半晌,突然抬头如从前一样笑了起来。 琥珀色的眸清澈无杂,纯净的灼人心灵,却又温暖的让人不由得就像靠近再靠近…… “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吵架会耽误时间啊,生命可贵,浪费在这些事上就没价值了,不是?”知道那样的目光代表了他的明白和懂得,我又继续补了一句。 “恩,不吵了,我也保证,再也不会惹你生气!”重重的点头,他仿若孩童的眨了眨眼,不禁让我怔了一瞬。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4章 聚首宴开是为和 龙炎牵了我的手,我们站在那绿树掩映的地方,静静的相对无言…… 直到小安子禀报说,龙靖来了,我们才相望一笑,各自离去。 不禁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我们已经冷战了近七八天左右了。说实话,还真是比我苦读书都还累,所以呀,这吵架,以后还是真的真的不要了!! 刚要抬脚回去,就看到一抹青色的身影从树丛中闪过,我微愣了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道…… “青儿,你这么‘好心’来接我啊!是害怕我迷路吗?”抱胸而立,斜睨着来人的方向。 有些犹豫似的,她慢吞吞的才到了我面前,抬头尴尬的笑笑道:“是啊,橙儿她们都说,娘娘忘路容易,记路难,所以让我来带娘娘回去!” “得了吧,无非就是来监视我,看是不是道歉了嘛,现在倒说的这么好听。”不满的撇过头,忿忿然之余,实是想逗逗她。 那青衣女子,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怎么都不是,脸也涨的有些红。 “走吧,你不是还要回去‘复命’吗?”率先一步离开,一边忍住笑。其实她们也是关心我,毕竟与皇帝吵架,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只可惜我与她们的价值观有很大差别,说了人人平等这样的话,只会让她们觉得我更是个外星人罢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行进宫林,不过是件劳心劳力的事,由青儿领着,即使走了弯路,但决不会迷路,这我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回到景兰轩,头疼的就来了! 推开正殿的门,就不禁让人大瞪双眼! 满地堆着数不清的小木牌,而一个白衣的女子,正蹲在那里,说是整理,倒更像是乱来的折腾着那些东西。 我和青儿绕了几转才顺利到她面前,一见我们来了,那白衣的女子皱着整张脸满是苦恼的望着我,一下子惨叫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好笑的问她,但光看这架势,也大概明白了由来。 “还不是怨娘娘你,说什么这个东西倒挺有意思,现在可害苦我了,橙儿说,如果不快点收拾掉,就让我小心点!”灵儿垂头丧气的瘫坐在那里,叫苦不迭道,“这个什么牌,到底怎么玩啊!” 我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就为这个啊,那还不简单!” 摩拳擦掌一番,我对青儿道,“婉儿去哪里了?你先让橙儿把那些食材备好,今天晚上咱们就吃那个了!” 疑惑看着那些东西的青儿回神答了我的话,“婉儿说是要去太医司置办些药材,然后给三殿下换药,可能过会就回来了!”一手微微摩挲着下巴,想了想道,“你给橙儿传话的时候,让她给我准备一桶清水,再在里面加些菜叶啊,面条什么的,不用太多,我马上就要!” 青儿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终究还是点头去准备了,毕竟平日里她们都清楚,我要的东西希奇古怪,但也不是无用之物,所以,不用问什么,准备好就没问题了。 “灵儿,按照我说的做,这样你就明白这个东西是怎么玩的了!”眼中精芒微过,灵儿爽快的笑了起来,就动身摆弄起来。 大概花了好久的时间,我们才把那些两寸长一寸宽的等大小木牌成一定图形的摆放在正厅的光滑地板上,而那桶准备的水则放在了另一个地方,两者以一个简单的机关相连,顿时,整个景兰轩就变的奇怪的没有再比这奇怪的了。 “看看是谁来,我想……应该是婉儿吧,看她平日古板的紧,逗逗她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让青儿关了正厅的门,我与灵儿便坐在软榻上下起了五子棋,青儿则拄着头,不知在思念着谁…… 几盘棋下来,灵儿连输不止,其实啊,是她心不在焉的着急盯着那些木牌,好似身家性命一样,看来……好奇的,还不止我一个人呢! 殿里燃着的熏香,袅袅的飘着几缕青烟,缓缓的消散在空中,过了将近一两个时辰,青儿已经在打盹了,头点的跟捣蒜锤似的,我也没有叫她,只让下棋下累的灵儿沏了杯茶,慢慢的等待着。 灵儿收拾了棋盘,捧着个什么东西一边像是专心的绣,一边却不时的往门口看去,暗笑她的着急,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时间,却已经到了下午,橙儿那边也已经将吃的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晚上…… 当然,所有的事也并非如我所想的一样,如期准确的发生,就比如…… 听到紧闭的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我和灵儿都不禁紧绷了神经盯死了那里,青儿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的清醒过来,懵懂迷茫的打量着我们。 伴随着一声门响,几道身影都出现在了门口,一个颀长清淡,却掩不住的帝王威严,一个羸弱如飘絮,却有着由内而外的凛冽霸气,一个修长雍容,却透出几分天成的优雅飘逸,这最后一个嘛,笔直如暗夜青松,却是凉薄到可将其完全忽略…… 无奈!我突然想到这么一个词,却也只是愣愣的盯着他们,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是,地上那些木牌却不会因为每个人的心思就停下它们的趋势! 因为门推开的关系,木牌受到诱动,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顺带连接着,一个的倒下又压倒了下一个,他们每个人都是神情各异的站在门口,没有移动分毫。 我一直盯着他们,也只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景象,那长发披散,衣着简单朴素的女子,毫无形象的倚坐在软榻之上,咖啡色的眼睛里有些错愕和不可思议,脸上却带着欲笑不笑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奇怪。 就在我们都愣神的时候,对面的人,似乎都有了一丝反应! 郎鸿熙漂亮的眼眸微微一眯,好象察觉到了什么,自然的合了扇子悄悄后退了一大步。 龙炎宠溺的看我一眼,深邃的琥珀色双眸忽然清澈无杂的似溪流一样,竟就在瞬间,以轻功飞身进来到了我身边,用食指轻柔怜惜的划了下木讷的我的鼻子,轻语道,“又折腾什么了?” 凌寒亦跟随龙炎进的殿来,却在他刚刚离开的空挡,门口又出现了两个人,一个是博雅,一个是博恒,他们离门口还有一步,正与郎鸿熙并排的时候,变化,就发生了…… 莫毓之似乎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萦绕有妖娆雾气的美丽双眸轻微的眨了一下,却出奇意外的被什么……咳……袭击了! 一桶水,自门口直浇下来,堪堪就泼到了他身上,本就单薄的浅灰色衣衫被淋的湿了个透,最为可笑的是……几片菜叶还挂在他的头发上,橙儿放进去的面条,应该是刚刚做好的,有些黏的赖在他肩上,一时间,他锦缎似的长发就有些滑稽古怪了,菜叶,面条,还有水,简直就是勾勒了一幅与众不同的……不可言喻的……山水画! 看着这样的绝世少年,我不禁拍着软榻不可抑制的狂笑起来,就是一旁的灵儿和青儿,外面的博雅,博恒,都止不住的笑起来,当然,龙炎和郎鸿熙算是修养教好的了,只抿嘴笑着,却在眼眸中闪过一抹抹异样的神光! 再看那少年的反应,他只是轻缓的抬了手,摘下头上挡住视线的一片菜叶,回头看了博雅博恒一眼,而后又回过头来,淡淡的扫视一下殿中正在笑的众人,立刻,所有的笑声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不过……某人除外! 我拍着床仍旧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从眼角渗了出来,似乎浑然不觉那个在此出丑的少年眼中凝聚的越来越多的雾气……以及他绝世容颜上似有若无的怒火,在隐隐的燃烧,扩大…… 清清嗓子,我才慢悠悠的从龙炎身边爬下软榻,勉强忍住笑意,兀自轻轻摇头。 “不是说晚上才来吗?你们……怎么就提前了?”寂静空旷的殿中,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是轻若无物的,只有我,仿佛没有察觉一样。 “得,本来是像逗逗婉儿的,结果被你们给摊上了,说来也怨不得别人啊!”摆摆手走到莫毓之身前,看着他那副尊容,又没忍住的狂笑起来,就在他似要爆发的时候,我才停下来。 “好嘛,好嘛,是我的错,对不起了,好不好?”双手合十,诚恳的望着他,眼中却还是没有消散那方才的笑意。 “哼!”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径自到了殿内,那意思……似乎是不领情的样子! 正巧的是,一道粉色的明丽身影从景兰轩的庭院外闪了出来,我连忙向外喊道!“婉儿,你快过来啊!” 那一刻,我似乎感到莫毓之的身体稍稍的紧张了一瞬,显得略微有些僵硬…… 婉儿进来时有些迷茫的模样,在看清莫毓之的尊容时,竟也扑哧一声浅浅笑了起来。 “殿下,你怎么弄成这样,还是我带你去清洗一下吧!”婉儿有些无奈的经过我,头痛的抚了抚额角,“娘娘啊,你不是要请他们吃饭吗,现在倒成这样了,真是……” 听着如此温婉的话语,我也不甘的辩驳起来,“谁知道他们会提前来嘛,你还是赶紧带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省得人家一会儿生气了,连我景兰轩都能掀掉呢!” 似是害怕那人的目光,我轻手轻脚的走到龙炎身边,赖皮的挂在他身上,窝着逃避着。 龙炎也没有拒绝,只是抱着我,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头,在心底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宠溺的抚着我的长发。 直到莫毓之与婉儿的脚步声在好久后远离,我才敢探出一只眼睛窥视外面的情形。 但是,却因为这样,我并没有看到,某双漂亮的眼眸中深深的铭刻了一种名为忧伤,难过,苦涩,生气的复杂感情,隐隐的流淌,暗暗的埋葬,再没有表现出一丝能让人察觉到什么的涟漪! 灵儿见我们都沉默的站在前殿,机灵的她伸手引了众人,笑着道,“各位请这边,娘娘已经备好了膳食点心,稍坐片刻就好!” 似乎是会意的一样,每个人都自觉的跟了灵儿进去,龙炎轻缓一笑,抱着我亦走了进去。 橙儿那边一知道人来了,立刻就命小李子和小郑子把那张中间挖了洞的桌子搬另外进来。 霎时,四周的气氛怪异起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那张桌子上。 见此,我才从龙炎怀中落地,淡淡的解释给他们听,“今天我们吃的东西呢,叫火锅,想着那是一种挺过瘾的吃食,才叫了你们的,待会儿你们就明白这个桌子为什么是这样的了。” “还说呢,我只让他们按照图纸做一个桌子,没想到那些马屁精竟然用上等的檀木做了这么个桌子,真是奢侈!”嘟着嘴抱怨了声,看着龙炎使眼色,他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话,却是清澈了琥珀色的双眸,闪亮着神子般的光辉,既清淡又无欲无求。 围坐桌上,大大的圆桌中间挖了个不大不小的洞,在洞的下面又钉制了一层木板,灵儿见我们安坐了,便引小李子端来个炭盆放在桌子的第二层上,不过是个空挡的工夫,橙儿便把调好的汤锅端来放在那个洞上,一瞬间,汤的香味就飘散了出来。 “青儿,你去门口看看,加礼亚来了就引他过来,今日你们也都坐在桌上吧,人多了吃起来才香呢!”微笑着看那口汤锅,一边吩咐一声。 青儿收起好奇的目光,径自出去了。 众人那纳闷疑惑的表情才一一进入我的眼帘,“不用这样奇怪,这个汤呢是我和橙儿调的,锅也是特制的,你看看那中间的隔板,是最为奇妙的地方了。” 摆手让灵儿上点心和茶,继续解释道,“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如何,所以就分了两种汤,那个深色的味道比较重,且偏辣偏嘛,而浅色的,是用海鲜熬制的,味道比较清淡,也不会让人吃了太刺激,这个锅呢,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鸳鸯锅。” “什么是鸳鸯啊?”博恒先开口问来,他一直睁着双眼睛,赤裸裸的表现出他的迷茫不解,比之其他人的确是坦率多了。 “鸳鸯是一种鸟,它们常常是雌雄同在,于水上嬉戏,也象征着坚贞不渝的爱人,有双宿双栖之意。”潺潺如溪流甘泉的声音在我开口前响起,简单而准确的解释了出来。 我回首看看身边的龙炎,冲他一笑,他亦似提前预知一般的转过头来,轻浅一笑。 “娘娘,现在上菜吗?”橙儿恭身问我,那橙色的衣袂轻曳,说不出的美丽轻柔。 “不了,先等那个自恋狂换洗后再上菜吧,何况加礼亚还没有到。这样的场合,少了他可没意思!”摇摇头望向浴池的方向,橙儿闻言点头到小厨房忙活去了。 上来的花茶已然饮尽一半时,加礼亚才出现在门口,不过一会儿,他就坐到了我身边,而莫毓之,却仍旧没有好。 我们几个人乘着这个时间,也互相的攀谈一下,龙炎则一直静静的品茶,笑看着我与加礼亚的互相嬉闹,说不出的出脱尘世,悠然九霄。 “让大家久等了!”婉儿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浴池那边,我们都回头看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呆住了!! 那羸弱的少年一身月白的单薄长衫,锦缎似的长发滴着水垂在身后,晶莹如冰玉般的肌肤仿若透明一般,融融浸浸的透过几缕殿里的光线,更晕出几抹虚无缥缈,像是阁了轻纱,又像是蒙了淡雾,美丽到仿若仙人;绝世的容颜上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却无不让人深深沉沦,不可自拔! 他的眼睛黝黑似墨,就像他的长发一样,闪耀出世间不曾拥有的光华,但又萦绕着妖娆的雾气,轻浅蒙胧,如深湛的大海,更如辽阔的天空,虽平静仍似有无尽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却恍然不觉! 他美的,好像仙,好像神,让人想靠近,却又担心自身的污秽会玷污他,因而更加的崇圣尊敬起来,就这样保持着距离,静静的观看,久久的观看。 不过……起初相见时他身上那种凛冽孤狠,如罂粟一样的气息,在此刻竟如青烟一样蒸发了,实是让人惊讶…… 龙炎突然紧张的握住我的手,清澈无杂的眼眸中缓缓积淀出一些担心,恐慌,害怕的神光,不安的犹疑在我和莫毓之之间,来回徘徊。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尽管力气不大,也不见得有多温暖,却让他颤抖如筛糠的身体,慢慢的安静下来。 不禁失笑看向莫毓之,玩笑道,“喂,自恋狂,有个词叫作‘红颜祸水’,我看啊,用在男人身上也不错哦!”顷刻间,所有人就都回过了神,我却看到莫毓之唇边不易察觉的勾起,尽露出些鄙视嘲讽的轻蔑笑意。 “哇,三殿下哥哥你好美哦,就像我们我们瓦答哈族的泰里思神一样,如果是个女子,一定比伊奈斯女神还美了!”加礼亚半天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掩不住的惊艳让他对莫毓之的相貌交口称赞起来。 莫毓之对我的话,对加礼亚的话都没有什么反应,好似压根不在意一样,举手投足尽显高贵倨傲的就了坐,充耳不闻的端茶细品起来。 如此态度,倒也是他莫毓之了。 我心底如是想着,给一边静候的灵儿使了个眼色,她就会意的出去了。 不过片刻,一道道精心准备的菜肴就被端了上来,有蔬菜,有肉类,有生的,也有熟的,看来是琳琅满目,五花八门,他们也都掩不住的奇怪地打量那些东西,微抽的额角似乎在问:这些……能吃吗? 这样的反应我是早已猜到了,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在意,却在那时,龙炎轻轻的拉拉我的衣袖,询问的看着我,才勉强的抬头扫视一周,缓缓解释来。 “这些,就是我要请你们吃的啊,把盘中的食物丢入沸腾的汤锅里,稍煮片刻,便可食用。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如何,自行选择,也算是一种……自助餐!”拿起筷子示范一下,丢入了一片极薄的肉片,不一会儿便捞了出来,放入龙炎盘中,请他食用。 “想吃清淡的可以用海鲜汤,想刺激的可以用麻辣汤,在享用的同时也能让你们这些王子皇孙亲眼看看食物成熟食用的过程,想必也是受益匪浅的。”当然,这样的话说出来,也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勇敢的尝试一下,却是龙炎没有犹豫的拿起筷子夹了方才的那片肉,细细的品尝起来,不过是个咀嚼的瞬间,就见他琥珀色的清澈双眸猛然闪过些惊喜的荧光。 没有再理睬旁人,他便拿了筷子夹了下一片薄肉要下到麻辣汤中。 连忙用筷子阻止他,轻柔的关切道,“不可以,你还是用那一锅吧,平日里不喜食用太过刺激的东西,这些我还是知道的。” 龙炎微怔了一瞬,却突然欢喜的笑了起来,点头顺从的放入了海鲜汤中,兀自品尝起来。 我转头时,真恨不得立时找个地洞钻进去! 每个人,都用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烧出个洞来,不明就里的我只是木讷的坐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们干什么啊,放着美食不吃盯着我做什么?”有些吃不下的抱怨起来,博恒无奈的笑笑,博雅则将目光游移到了莫毓之和婉儿那边。 “哪有你这样的,也不关心关心我们?”博恒理所当然的开口,眼中却颇为鄙夷的露出些我能读懂的含义:这叫请人吃饭吗?分明是让人看你们两个关切至深来了! “是是,我明白了!”连忙认错的讪讪一笑,回头问道,“郎鸿熙呢,你喜欢重口味的,还是清淡的?” 那俊逸的男子神情琢磨不透的扫过我身边正吃的欢快的龙炎,淡淡道,“跟他相反!”折扇优雅的横出,指的就是龙炎。 “哦,那试试这个吧!”自然的选了一样放入浓汤里,片刻后夹到了他盘中,那人似思考了一会儿才极具气质的夹起来放入口中。 正要问莫毓之时却听得他突然间咳嗽起来,我端过一旁的茶,连忙到了他身边,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把茶递给他,心中暗想:真是的,不喜欢吃辣的就直说嘛,搞的这样难过的,死要面子爱逞强! “自恋狂,你呢?”正抬头问时,那一粉衣的女子已经夹了菜为他烫好放在了盘中,看来是……不需要多操心了! 那一瞬间,似乎是有什么从心中闪过,却又抓不住的流失了。 每个人似乎都明白了这吃法,大都拿起筷子,大胆的尝试起来,不过是第一次第二次的品尝,就都让他们眼前一亮,止不住的继续下去。 “在我的家乡,这种吃法是很流行的,而我也是比较喜欢,所以常常会和家人出去聚聚,今日,我也希望在此的三位大人物,能够携手言和,在现在,将来,用着手中可调动的一切能力,来为三个国家的百姓谋福祉,而不是沉浸在相互的争斗中。”宴间我轻缓的开口,不过是音落的瞬间,本来杯盘的声响就刹时寂静起来。 龙炎有些诧异的盯着我,郎鸿熙的漂亮眼眸深不可测的有意无意扫了过来,而莫毓之则放下筷子,端了茶状似漫不经心的品着,其他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也极不自然的坐在那里,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除了加礼亚仍旧茫然不知的挑着喜欢的东西尽情吃着,就只剩下我仿佛没有感觉的淡淡微笑…… “你们心中也是清楚的,如果要真正的让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建立统一的政权,但很显然,目前封沉最为强大的宇,阴,臧三国,谁都不具备统一的条件和基础,所以……暂时的维持安定,既是百姓之幸,也可为你们争取统一的准备时间,何不在此,顺水推舟呢?”轻若柳絮,却偏偏似重石一样的话,定会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无论是当权者,还是护权者,都会权衡而定,不会草率莽撞! “今日之宴,本是为和而来,若你们心中无法对形势做出理性的分析,那么我上官冰若今日也算是为了你们这些我认为的朋友,尽尽心,多此一举了!”橙儿恰巧端酒进来,我接过后,给他们一一满上一杯,礼貌的笑着举杯先饮为尽,只静静的看着,等待着……回答!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5章 古来皇城是非地 空空的酒杯举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答腔,果然……我是自作多情的来管他们的事了! 切!这么些烂摊子,谁愿意操心啊,随便喽~~~~爱接受不接受的。 我微嘟了嘴,又坐回了龙炎身边,他轻柔的拉拉我的手,待我看他时竟真的举了酒杯,率先开口道:“今日,我天宇在此承诺,有冰若在一天,便永不开战!” 霎时间我听到了倒吸气的声音,郎鸿熙和莫毓之都盯紧了龙炎,一个漂亮的双眸清亮的可怕,又深不可测的犹如万丈深渊,一个美丽妖娆的眼中浓郁了雾气,又透出些看不起和轻视。 却也没有人再静坐着没有反应,桌边众人皆举了酒杯,饮下那不知是苦是涩的琼浆…… “冰若,好久没有听你弹琴了,可以尽兴抚琴吗?”酒罢,龙炎睁了他纯净如溪,甘冽似泉,却偏偏孩童似让人无法拒绝的双眸,安然的看着我,缓缓的潺潺开口。 我高兴的点头,摸到了走廊那里,这才敛衣而坐。 琴音曼妙,我却是不似往常那样应和高歌,只默默弹奏…… 但愿你们每个人都能记住今天在此的承诺,有我上官冰若的一天,永不开战! 此曲乃奥斯卡名曲《此情可待》,歌词是纯英文的,你们也听不懂,所以我就只抚琴好了,曲子的旋律,倒是很动听的。 龙炎隔了雪纱温柔的看着我,淡淡的笑意款款落入我眼中,浸透着无尽的信任和怜爱。 听曲终了,他才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淡淡开口,“冰若,今日是怕我们听不懂吗?这是《此情可待》的曲子吧!” 没错哎!我有些诧异的抬头,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急促的响在木制的地板上,不过片刻就到了他面前,“你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看书而去干其他事了?你怎么知道这首曲子叫《此情可待》啊?” “是有个人发给你的,萧然发的。”言及此处,那双眼睛倏然间就黯淡了很多,“他说,你很喜欢这首歌,尤其是它的旋律……”声音渐弱下来,我听着心疼,便坐在了他身边,缓缓微笑。 “是啊,是比较喜欢它的旋律,可是,我是第一次将它弹给别人听啊!”轻轻握住他的手,慢慢的抚平他的心,直到他抬头了,我才转对众人说道,“今天给你们看样东西,保证是你们以前从未见过的,如何?” 博恒不太相信的说道,“是什么东西啊,会是我们没见过的?” “博恒,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可别掉以轻心!”博雅摇头劝解,给他自己斟了杯茶,细细的品尝起来。 “冰姐姐,你的东西好好吃哦,那接下来,还有什么好东西呢?”加礼亚好奇的插了一声,接过灵儿递的点心,又没有顾忌的狼吞虎咽起来。 龙炎伸手将我抱在怀中,缓言道,“你已有些醉意,不如让我来吧,不是要让他们看电影吗?” 顺从的点点头,乖巧的靠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其实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也不错,他知道你想要什么,会自然的为你准备好,根本无须多加担心! “你打开笔记本,在查找栏中点击视频,然后……找……神话,就可以了,那是个爱情故事,不过……时代背景什么的,你……清楚……就……”怀中人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便沉沉睡去了,好似根本不愿再醒来一样,带着一抹淡然而恬静的微笑,往那个怀抱中蹭了蹭,不再动弹…… 郎鸿熙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眼,的确,那边的莫毓之也发现了,龙炎是以内力催动让她入睡的,而醉酒则加快了这种作用。 今日,本来是缺了一个人,凌寒心清冷,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是以冰若也没有强求,不过,他却是一直都在旁边的。 安静的看着怀中的女子,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缱绻了百般的柔肠,仿佛要用尽他所有的一切,要把自己和她一起的缠绕在一起,永不分离! 琥珀色的双眸剔透如琉璃,清澈如一汪清水,闪现的偏偏是无欲无求连人间都不曾有过的光华,在座的每个人,都无不盯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个少年,明明一身帝王服饰,却流露出清淡的隐士之风,怀着依恋和爱惜的目光,深深的笼罩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可又有说不出的忧伤缓缓萦绕在他身侧,感染着每个人的心灵,毋庸置疑的就被俘虏,也沉浸在他一个人的悲哀中,无法跳出! 好象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因为他那欲爱不能的目光,而悄悄的哭泣了,用着落下的每一颗泪,也无法撼动他自己的世界,自己的难过和心痛! 就是莫毓之那绝世的容颜,也及不上他身上所有气质的一丝一抹,郎鸿熙怔在那里,一如莫毓之一样,不可思议的望着龙炎,如果说,世上真的有神子,或许,就是现在眼前看到感到的这样了! 明明心里就知道,他不过是个普通人,可你就是无法从他身上的那种浓而不艳,重而不沉的独个儿悲哀中走出,明明知道,那是一种诱人而不安全的吸引力,可你就是无法……不被他吸引! 良久,当人们以为这个世界都已经要死了的时候,那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淡淡的抬了起来,他就那样抱歉一笑,轻语,声音潺潺间微含磁性,若是女子,定是抱着听上一句,死千回百回都成的心情!“冰若她睡了,我给你们放吧,按照她的话,对你们可能是个新鲜的东西!” 你,听到了吗?他在叫自己“我”??你听到了吗?他说……“对你们”??是啊,仿佛他和那个奇怪的女子才是一个世界的人,有着他们自己的世界和想法,有着只属于他们的各种……事物!那些都是无人能够碰触的,就是天上神仙,九天仙女,也如凡人一样,没有丝毫的优势可言!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好象会因此亵渎了什么,而遭到天谴! 他们只是静静的点点头,跟着他,到了那个挂有雪纱的木制走廊上。 他依旧抱着熟睡的女子,看似很轻柔,却可以感觉的到他对她的紧张和重视,以至于凭你是何人,都不可能从他怀中抢走她,夺去她! “这是一部述说了爱与等待的故事,所说的是冰若所处的时代和她国家的历史上的一个时期,那是历史上永远不可以磨灭的一个时代,它叫做——秦!”龙炎熟练的打开笔记本,很快就进入了桌面,并找到了《神话》。 “秦是那个时代最强大的国家,他们以铜锡合金铸剑而统一了天下,合并六国成立了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时代。”一边简单的阐述一些信息,一边在众人疑惑而诧异的目光中点开页面,播放那部电影。 “你是说……铜锡合金吗?那是……怎么做到的!”郎鸿熙漂亮的眼中忽然精芒电闪,就是莫毓之也一瞬有意无意的瞥了过来。 “冰若说,在她的时代,合金是最为普通不过的东西,它可以改变原来单一金属的硬度和柔韧度,而秦人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打造出比铁更为强韧的铜锡合金,统一了六国。在封沉的历史上,的确也是从铜过渡到铁的,可能这样的事会让人认为是与历史相反,但它确确实实是成功的典范。”龙炎唇边淡淡钩起,果然,冰若就说过,这样开历史倒车的行为,定会引起世人哗然的。 他似乎并无意在此多加解释,只一顿间又继续道,“秦虽强大,却只历经三代就灭亡了,而这个故事说的就是那个残暴帝王手下一个忠诚而勇敢的将军与一个异族公主的……佳话!”随着笔记本流泻出的音符,那故事就开始了。 就在每个人都奇异的盯着这能放出影象的古怪东西啧啧不已时,却无人发现,那个清淡的颀长身影,只是低头凝望着怀中的女子,默默的将她注视,一手温柔的抚摩着她的长发,既轻又暖的把他的怜爱都完全的给予她…… 怀中安睡的她,白皙的精致面容甜甜的微笑着,秀眉平展,长长而微曲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在眼睑上透下一道剪影,说不出的动人美丽,两颊似白玉桃花,轻抹着一丝红晕,透着有些健康的色泽,她脸向里,倚在那个帝王的怀抱中,没有些辗转的动作,只是静静的,不知外物的,沉浸在她自己的梦里,隔绝了世间的,睡着…… 笔记本中传出了那首歌曲的旋律,一句句的词,述说着两个千年的人,不变的执着和守侯,而……龙炎却止不住的更加悲伤起来…… 冰若,你听到了吗?我的心,此刻在一点一点的流泪啊! 冰若,你感觉到了吗?我的悲伤,正在一滴一滴的浸染着我的灵魂啊! 他琥珀色的双眸,在那一片清澈中,却蒙着无尽的灰雾,仿佛滴着血的……在悲伤,痛苦! 怀中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竟极不舒服的皱了眉头,吐字无声的轻语道,“我……相信……你……”她模糊的挪了挪,又沉沉的睡了去。 只是如此不经意的四个字,就及时而很恰当的安慰了那清淡帝王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及他,有些受伤的玲珑心…… 电影已经接近尾声,在听到那首让人心灵颤动的《神话》时,大家都不禁有些悲伤升腾在心底,萦绕着不曾消散! 杰克无法带走玉漱,那个因为相信而执着等待的公主,就着了白比寒梅的衣衫再一次飞了回去,空空的只留下一两滴泪,引人怀思…… 而莫毓之却无意的瞥了眼龙炎,这倒是让他心有一惊! 本以为翰轩帝会是个狠角色,可没想到……在战场上与自己琴萧相拼的竟是个目光会清澈到让人羞愧的清淡少年!这可是个大大的意外了! 不过……这样的目光,也仅限于有那个奇怪女子在场的时候,始终……都还是有弱点的人! 郎鸿熙有些怀念的想起在断江的那段日子,她也是如现在陪在那个人身边一样的和自己玩闹,可是……物是人非时,她此刻已依偎在他人的怀抱中安睡,以至于……如斯的恬静安详! 究竟什么是心痛的滋味,他现在……可算是体味到了! 早知……在那时就应该带走她,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永远的不放开! 感念着电影中的种种,每个人的心都沉浸在无尽的动荡中,不安的产生些莫名的冲动…… 而某个颀长的身影,已经抱了那女子,小心而轻柔的步向了软榻…… 届时,宴会……已散! 封沉1805年三月二十日,即天宇永基三年三月二十日,封沉大陆上发生了一件极度不可思议的事! 发生的突然,以至于当时正在天宇做客的众位使臣,都是当头一棒,摸不清头脑! 天宇翰轩帝竟然将一时宠爱至胜的若贵妃……那个被传为伊奈斯后人的传奇女子……给打入了冷宫! 天下哗然!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竟能让翰轩帝下得此等命令,一时间猜测纷纭,而民间,则更是动荡不安到了极点! 裕陵都的管事衙门,皇城门口,就是天宇龙氏的宗庙祭坛,都是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更有人,从遥远的天阴,天宇各地,纷纷赶到裕陵都,都要求朝廷做出个解释! 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往皇城和衙门扔下多得数不清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在消息传出的第一天夜里,裕陵都的府衙就被人拆了大门,而第二天,就有人把整个衙门给堵了,就是当差的衙役,也被人用菜叶扔打,要求他们对此事做出个让人信服的答复! 龙炎每日上朝,都会被朝臣们吵的头大,有的人建议放了若贵妃以平民愤,而有的则力主将若贵妃长期拘禁,严惩不怠! 当然,那些力主严惩的官员,回到府邸时,就已经后悔不已了,不仅家被人围堵,而且还会被当街臭骂,扔鸡蛋…… 混乱,竟无法控制的……蔓延起来! 而映月楼中,却是另一番不可思议的光景…… 莫毓之静静的安坐,却是浓郁了美丽眸中的雾气,理不出头绪来! 这个……翰轩帝,到底在想什么呢?上次在景兰轩的小宴也不过过去几天,那时不还将那个女子宠的天人不及吗?却为何……突然就打入了冷宫? 郎鸿熙亦纠结了眉头,左思右想无法理解!冰若究竟……发生了什么?前朝压力也不小,民间的指责也不低,为什么翰轩帝就是没有松口放了她呢? 她现在冷宫好不好?过的……如何呀? 就在外面都天翻地覆的时候,有一个地方却出奇的……安逸! 我坐在冷宫的一个硬板凳上,抱着笔记本正在专心的看着一部日本动画片,叫什么……《犬夜叉》,看人家脑袋少根筋的犬夜叉扛了他老爹的铁碎牙就往上冲,不由得对他瞪眼膜拜,真是个“勇夫”啊! 青儿出去了,灵儿端了些冰冷的茶放在我手边,也凑上来出神的看起来,尽管……我不认为她能看懂! “娘娘,你这……唉!”婉儿无奈的抚着额头,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婉儿,你就随她吧,不看她正高兴着呢,还是等青儿回来,看能‘借’到些什么东西!”橙儿收拾着这个落满灰尘,又理不出一件可用物的地方,笑着安慰婉儿。 “就是,就是,安心坐着吧,反正还要住段日子,宫里的东西那么多,‘借’一点的又没人发现,我们缺什么就‘借’什么呗!”笑意正浓的偏过头,顺口一说。 “‘借’?还‘借’?你看看,这被子是‘借’的,吃的是‘借’的,就连茶碗都是‘借’的,娘娘,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怎么……突然就……”婉儿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我,脸上一向的温和,竟出奇的瓦解了个干干净净! “我也不知道啊!”答的是干脆利落,也显得茫然无知,心却飘到了几天前的那个时候…… “娘娘,皇上有请!”一个小太监到了景兰轩,眼中露出些邪佞和大仇得报的快意。 “知道了!”我拂手让他离开,也没有在意什么,只当是刚才花眼看错了,却是心中不安的更甚! 到了御书房,才发现,有些地方不太正常,比如说……今日御书房的当值太监都换了,而且……怎么感觉他们的偷瞄我的眼光都不太……咳……一个个就像是……久未见血腥的……野兽啊! 当然,荣幸的进去后,便明白内里乾坤了! 原来……竟是……那个,和萧然有一样容貌的男子,正和龙炎独个儿,待在御书房里! 御书房里燃着凝神的檀香,气味虽不重,却犹是飘逸着散到四周,只从中感到几抹皇家的气息,映了这地方,更加的肃穆起来。 我与在远河启用的那个书生一道站在御书房的大厅里,而龙炎则正坐在龙椅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深幽的似乎连那抹颜色都掩去了,他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我们,就是我的敏感也无法读出他此刻的表情,只是……气氛怎么这样的奇怪呢? 总有种不好的感觉环绕在侧,我禁不住蹙了蹙眉头,却仍是淡淡的抿唇礼貌的保持着一丝微笑。 龙炎微不可察的波动了下双眸,良久,才在这只有三人的空荡大厅中,缓缓开口,可意外的是他潺潺的声音竟有些嘶哑,显的判若两人,却又透出无尽的悲凉…… 他说:“你,说吧!”晶莹白皙的右手从他锦衣的袖口有些颤抖的伸出,遥遥一指,竟是对着秦植。 那个和萧然有着相同面容的男子,就在龙炎开口的瞬间侧身向我过来,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将我紧紧的抱住,急切而担忧心痛的说道:“冰若,和我回去吧,此次计划让你受苦了,我也想通了,我要你和我回去过我们青梅竹马的生活,再也不留恋尘世俗物了!” 陌生的人,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怀抱,没有温暖,亦没有怜爱,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略微疑惑,却是在同时,思维渐渐的冰冷,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僵硬,打心底生出抵抗和厌恶来。我不知我的表情如何,但在那时却只有一个念头! 曲腿抬起就踹,也不知哪里来的狠劲,就把秦植的钳制挣开了,与此同时,我竟出奇意外的扬手打了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脸! “啪——!” 听着那脆响,座上的龙炎一怔,如同秦植一样,诧异的盯住了我。 “放肆!”轻微的张了张唇,不高不低,不急不缓的两个字就吐了出来。我不屑的瞥过秦植,定定的看了龙炎一眼,在他眼中我看出了些他的怜惜和痛,只是…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出了错愕,还有些惊异,恍然望进他的眼睛,才顿时呆住! 那琥珀色的眼睛里映出的女子……是我吗? 精致的面容略微因为惊和气而显得有些苍白,血色的唇鲜艳的犹如滴血,咖啡色的眼睛里冰冷而寒意满满,而且,唇边还带着些残酷嘲讽,却有说不出的气势,逼得一般人无法正视那张脸,只因为它那似清晰又模糊的表情,让人无名的心惊发颤! 转而将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秦植身上,那人惊恐的睁大双眼,有些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我兀自逼近,状似轻微的淡淡一望,缓缓开口,“这么快……就成了他人的走狗了吗?还是……妄图想……满足些什么欲望?”秦植的脸瞬间苍白,跌坐在地也仍旧不安的后退! 这还是那个在大树下同自己交谈的少女吗?为何……她身上像是笼罩着强烈的光芒,就是偷偷看看也会被烧的骨头都不剩?这……回宫后的生活……改变了她吗?还是……真如传言所说……她是伊奈斯后人,因而这般的……犀利,直视人心?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上官冰若有个与你相貌相同的朋友,就借机想来冒充一下,好达到什么目的,授了什么意来除掉我……或者……让你天宇的帝王因此而醋意大发的……杀了我,以借刀杀人……让他痛苦一生!”看他这样,我凑上前,淡淡而无害的轻轻一笑,如斯良善的表情却让那个男子霎时间越加惊恐的张大了双眼,黝黑的瞳人似乎顷刻间就会迸裂出来一般。 “你以为……我幽居深宫……就对外面的事丝毫不清楚吗?还是……你以为我糊涂到身边用的人,都不会查查底细?”忽然起身,淡定的立在厅中,调皮的冲龙炎一笑,他轻轻咳了咳,才狼狈的掩去方才惊怔的表情,漠然的抬头看向我。 “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心中了然的直看着龙炎,慢慢的退去了身上凛冽的气息,以及眼中的冰寒,“有人告诉你,他便是萧然吗?”径直把猜测道出,也不顾说的是否正确,就淡笑着继续道,“如果是有人希望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若他是萧然,可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转身俯视那地上跌坐着还没有回过神的人,有些鄙视的轻语,“萧然啊,为人礼貌谦和,却是毫无心计,不懂得世事之歼,实实与他的年龄相符,仍旧是个大孩子,你觉得……你像吗?”我沉了声,微低了头凑进问他,那人竟是越加惊恐的瑟缩到了一旁的桌边。 “如今之事……却也可利用一下!”我心有主意的望向龙炎,他只与我一个目光交汇,便明白了我的想法,不愧是玲珑心的人呐! “就依你之见。”龙炎敛衣起身,到了厅里扶了秦植起来,看似温和实是威胁的同他说道,“就委屈先生了!” 点头允诺似的笑笑,那个一身狼狈官服的秀才竟是不安的擦擦汗水,轻吁了口气的无奈点头,被迫同意了我们的意思。 当时,御书房外的一干奴才,都听到厅里若贵妃大骂秦大人“放肆”的话,在之后却意外的安静下来,直在不久后才在殿里响起了乒乓之声,大家都知道,这闭门的书房里,定是三人怒对的模样,以及……皇上泄愤砸了书房里的一些器皿之声…… 就在那一天,于外面奴才的偷笑下,我,龙炎,在书房里剑拔弩张的“争吵”了一次…… “滚,滚出去,立刻!”暴怒的声音从那有棱角分明面孔的男子口中发出,而我则在那一刻气得发抖的夺门而出…… 秦植也在那天后被关进了大牢,而外人,却不知到底因为什么事让皇上和娘娘面红耳赤……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6章 朝来夕往天难测(上) 那一日吵架后,我便回了景兰轩,灵儿他们问及时我只笑了笑,并未详细告之原委,只道是龙炎与我随意聊聊而已。 前段日子,让青儿出宫时顺带给查了些事,因着周易在外,也是很容易就办到了。 不过……查到的资料,却不禁让我心中凉彻透骨! 没想到才不过几日,麻烦就提前来了!看来,我必须要下定决心了,这个天宇,还真是问题不少,真不知龙炎从小长这么大都是怎么过的! 唉!我轻轻摇头叹息,只整理了些内殿的东西,当日下午借着烦心睡了会儿,可不曾想……晚上,事情就又接踵而至了! 晚上我醒来时,龙炎就坐在床边,定定而专著的凝望着我,见我醒来,他自然的抿唇微笑,清澈的琥珀色眸温柔而缱绻柔情的看着我,暖暖的笼罩着我,他微倾身子扶我起来,这才抱歉的说道,“对不起了,冰若,这次的事……” “没什么,只希望计划顺利,能达到预期目的,这样你的安全才更加有保证。”我摇头忧心的淡淡一笑,“这段日子,一直留在宫里,却也让我发现一些问题,无论如何,都是以后需要根除的,只不过,我希望可以为那个时刻多作些准备,这样也就放心了!” 龙炎听此,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们正要去木制走廊上像往常一样谈谈一些学术政治的问题,却见小李子领了个老头进来,貌似……是太医司的官员。 我纳闷的看着他们进来,往常话不多,也不常在我面前露面的小李子行跪拜礼后,头也没有抬起的向龙炎禀报道,“奴才叩见皇上,娘娘今日身体不适,所以奴才请了太医司的老太医来给娘娘请脉。” 龙炎低头微微一个打量,突然惊慌的转头看向我,显然,他也发现了问题。 我何时身体不适了呢?就算是这样,也有婉儿,何需……其他人来请脉? 橙儿她们此刻,应该是被调开了吧,被这些心怀鬼胎的人。 “是吗?那就劳烦太医大人了!”没有说什么,只冲龙炎轻轻摇头,该来的始终会来,或许以前他们会暗杀,但现在……显是逼急了明目张胆起来…… 我回身坐到榻上,龙炎颤抖的握紧了我的手,好似是怕一松手我就会被夺走一样,他皱眉看着那个太医一步步的走过来,竟是不安的往我这里靠了靠。 太医小心翼翼的放下药箱,跪在榻边诊脉,就在这个空挡,内殿里突然进来了好些人,有景兰轩的人,也有偶尔才来的瑾瑶和一些随行来的奴才宫女。 诊脉后,太医顿时后退些跪在地上,轻快而愉悦的呼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乃是身有六甲之症,已然一月有余了!” 听此话,我不禁笑出声来,却是打心底里冰寒可笑,多么荒唐啊! 眼角瞥见不知我与龙炎协议的瑾瑶乐了的表情,以及几个景兰轩的丫头诧异而奇怪的相视目光。 龙炎震惊的呆在那里,仿佛我的笑声,旁人的表情都入不了他的眼,只独自的愣住了。 他也和我一样吧,试问,我与他夫妻十月有余,连男女之事都不曾有过,又何来身孕?更何况,前几日信期刚过,这是怀孕一月有余的女子该出现的状况吗? 真真是大庭广众下的谎言,如此的理直气壮的比真话更加真实到让人可笑!! “来人,给太医赏!”我止了笑,似有若无的扫了那太医一眼,竟看到他目光闪躲无神,额头也是大汗不止。 龙炎痛心的瞥过头来看着我,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几个丫头虽然纳闷,但见我如此也就没有开口,欲言又止的婉儿不自然的后退一步,惊怔的看着我渐渐的冰寒的双眼,脸上的血色慢慢的就消失了…… 晚间送走瑾瑶,殿里就余我与他两人时,我才向一直没有说一个字的龙炎笑道,“你在怀疑了,对吗?” “因为按照时间算,一月多前的那个时候,我曾与郎鸿熙出去一夜,凌寒可能已告诉你他遇到我时的情景了,所以……你怀疑,这是真的,而这正是郎鸿熙之子,是吗?”也不逼他,只状似无意的猜测了他的想法,也没有直视于他,非要他说些什么。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我也不解释,更加不会强求你相信我,这样长的时间,彻底认识一个人也不容易,你自好好想想,如相信这件事,就将我打入冷宫吧,也正好可以顺利的进行那个计划,我并没有什么意见,无论哪里,对我而言,亦无区别!”心知这样的事是何状况,一味的解释是下下之选,而我也不愿逼他,只当是……无所谓吧! 起身时没有再说什么,我上榻睡觉时他并没有动,半夜醒来,我亦见他独坐的身影。虽然孤独,心中怜惜生疼,仍是没有理会。 信任是强求不来的东西,人世间万事多杂,相互间的信任,更是难比登天,就算是相爱至深的恋人,也会因为他人的挑拨离间,而水火不容,我与他,甚至还不是恋人,他是一个君王,我亦不过是他为君之路上的一个过客,何必太过认真的要求? 他愿信我,必然那造谣生事之人会死,若不信……无非是伤害我一个人而已! 如今身边之人的面目,我也算是大概清楚,说来也是够凄凉了,真是……好想回家啊! 叹息过后,我也就闭眼翻身睡去,不再耗费精力…… 意外的是……不到一两天,我还真就……进了冷宫,橙儿她们听到此令时,简直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望着我,似乎都想寻求一个答案,可是……我也说不清啊! 是以,她们也都诧异而奇怪的跟我进了冷宫,并无反抗什么。 龙炎的令牌没有收回,对我的禁制也没有详细说清,只让凌寒来通知了一下,换了个地方而已! 凌寒说,龙炎要他告诉我,他相信我! 如此作法,只为实行那个计划,以及……如我所愿,为以后做些准备。 凌寒还说,这段日子,隐卫的活动更加的频繁了,只是因为什么,有什么任务,他却是一概不知,这些都是龙炎下的命令,隐卫只受令完成任务,却受龙炎吩咐,不得告诉他只言片语,是以……凌寒只道是等待就可,不必担忧! 来了冷宫起,我就开始撒开心玩起来,因为我清楚,龙炎也如莫毓之一般,并不是好相与的人,此刻,怕是会认真的来处理一切吧! 说实话,起初来冷宫,还真是很不习惯,什么东西都没有,和青儿商量后,才想出了“借”这么个法子,她倒是乐的屁颠屁颠就去忙活了,只有我,被婉儿给数落的无处可藏,只好打起马虎眼,装作不明白! 那晚,我正在青儿“借”来的锦被里窝着看动画片,灵儿用青儿“借”来的食材作了道点心,说是几日了我并没有好好吃点像样的东西,这才不依的去忙活了。 橙儿还在整理青儿“借”来的东西,婉儿则到冷宫外面去了,说是太闷,受不了的转转,而我心中却清楚她是出去干什么了,自也不点破,只允了她。 萧条而破败的冷宫,寂静的要死,青儿又出去了,说是看还能“借”些什么来。 而我却不知,那个晚上,死寂一样的晚上,发生了让我终生难忘的事。 景兰轩的小李子小郑子虽也跟了来,可并未在我面前出现,只是橙儿做主安排他们给灵儿打下手,帮忙抬些重点的东西。 平日这等事是她做主,我也不曾过问,是以这次也是一样。 但……问题却就出在这里! “娘娘,你看看,我做的如何?虽然青儿带来的东西不全,可我看着还不错!” 望着灵儿白色的身影旋到我身边,轻巧的放下那道精致的点心,很开心的先拿了块兀自品尝着,我轻轻一笑,不置可否的又盯着笔记本的屏幕,专心的看着《犬夜叉》的第一百多集。“那放着我尝尝!”随意的一说,却并未抬手取来品尝。 橙儿放下手中的活儿,回头笑道,“娘娘的胃啊,都被你给宠坏了呢!” “那是,谁让我做的娘娘最爱吃呢!”灵儿也不谦虚,扬了眉调皮的冲橙儿微眨了眨眼睛。 听着这司空见惯的话语,我亦抬头笑笑,“橙儿你也别忙了,过来尝尝罢,人家辛苦一场,莫要辜负了呀!” 灵儿自豪的笑笑,将手中剩下的点心吞下,又走了过来意欲再取。 状况……也就在那时发生了! 我也无意识的伸手去取,却有人先我一步突然的打掉了那盘只用了一个的点心,我听着劈啪瓷碎的声音,猛然转了头,却看到……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紧捂着腹部脸色煞白的痛苦扭曲了轻灵的面庞,站在盘盏碎片和点心的杂乱中,只哀求而急切的抬头看我,微弱道,“娘娘……有……有毒!” 顷刻里我头脑一片空白,橙儿惊愣的瞬间立马着急的跑过来扶住了灵儿。 “你怎么了,灵儿,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们,快站起来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听着橙儿如此的言语,我也惊恐的跑到那白衣的身影边,颤抖的跌倒在她身边。 紧握着那个女子的手,我却无法对她此刻的痛苦感同身受,只见她嘴角渐渐渗出血丝,橙儿的衣衫被她揪得已然皱无整齐可言。 橙儿大声的呼唤着她,询问着她,而她只是痛苦的抽搐着身体,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痛惜而懊悔的看着她,突然失控的冲门口大喊,“来人啊,快找大夫,快点啊!” 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看那门口黑幽幽的深沉,竟是说不出的荒凉,悲哀! 我忘记了?这里是冷宫啊,哪里有人会听到我的话,带来个能救人性命的大夫呢? 跪在凉凉的地上,我却是毫无知觉,只知道……我不该心慈手软的一味躲,躲,躲?! “娘娘,真好……呢!你……没有……事,都怪我……没有……谨慎的……检查,不过……幸好,娘娘没有……没有吃,能陪在……娘娘身边,真是……真是幸运呢!”她呼吸急促艰难,显然是为了杀掉我,用毒的人使了发作迅速的剧毒。 灵儿紧紧的揪住橙儿的衣衫,却是没有敢用力的握住我的手,释然的笑着说话,明明闭着双眼,我却仿佛看到她灵气充盈的明亮双眼,无比的调皮清透…… “不要担心,婉儿会回来的,就算……她不回来,青儿来了,我也会让她像借东西一样的绑一个太医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我笑着安慰她,只是……我知道,这笑定是比哭还难看! “不用了,灵儿……心里……清楚,只是……娘娘无事,比……什么……比什么都好!”她无力的摇了摇头,调整着呼吸,试图说更多的话。 “不许放弃,你还这么年轻,尚没有嫁人生子,还没有享受天伦,没有夫妻恩爱,子孙环膝,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不许你放弃!”痛心的坚决否定她的话,以命令的口吻强留她,可是…… 她依旧勉强出些笑意,只缓缓而慢慢的摇着头,“娘娘……要保重,以后……灵儿……不能……不能……再陪你了,但是……和娘娘……在一起,真的……好开心!没有人……待我……如此……的好,只是,以后……无法……做,做吃的……给你了!”她的脸上倏然间出现一抹不甘和留恋,万分的苍白无力!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6章 朝来夕往天难测(下) 橙儿早已泣不成声,暗暗垂泪沾湿衣襟。 突然,门口闪过一道粉色的明丽身影,在门口时顿住一瞬,随即猛然冲了过来。 婉儿惨白的脸色早已掩去了惊慌,在我哀求的目光下提起灵儿软绵绵的手腕把起脉来。 良久,她取出怀中银针,扎了灵儿几个身上大脉,满面哀色的冲我们轻轻摇了摇头。 闻此,橙儿却是不可置信的越加抱紧了灵儿,不住的颤抖…… 我真傻了吗?如果还有救,那就不是……不是来置我于死地的了! “我不信,我一点也不相信!”喃喃自语时,我不禁笑了起来,明明视线已经模糊了,模糊到我连那地上仍旧徘徊在生死边缘的苍白女子都看不清,可我竟无法……阻止这种模糊继续蔓延下去…… “婉儿,你胡说的吧,灵儿是我们五个姑娘中最有活力的,也是最有可能超越世俗而快乐的,你……你竟然告诉我治不了了吗?你不仅是个大夫,你更是天阴王朝的郡主,你是成亲王骄傲的女儿,你也是他莫毓之的臣民,你怎么可能救不了她?”失控的大吼起来,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只一件单薄的简衣,连头发都不曾束起,分不清是笑了还是哭了的看着她们。 婉儿的脸突然间没有了丝毫血色,猛然抬头死死的盯住我,那一向平静的双眸中竟出现了震惊,不可思议,以及很多很多难以言明的成分,或许……还夹杂了些不能理解和……深深的恐惧?! 将目光转向橙儿,我又轻缓的开口,声音却是嘶哑着渐渐的大了起来,以至于这空荡荡的殿里,不仅凄凉,也更加的可怕起来……“你,也是他郎鸿熙穷及精力培养起来的人才,纵使身为女子,也不会输于任何人,难道你也如她一样,告诉我……‘灵儿不能活了!’这种话吗?” 如果说……婉儿是震惊和恐惧,那么橙儿此刻,就是深深的愧疚和无尽的害怕了! 她们面面相觑,却一瞬间又看向了我,不知怎的,我竟有些眩晕起来,脚步虚浮的于这萧条的殿中踱步起来,尽管非常缓慢,可是……却是说不出的绝望死寂! “你们,到这里……是何目的,我已经不想去追究了,至少……龙炎没有事,而我们……也算得上是融洽相处,可是……现而今,我却后悔起来,早知道就不该留下这些……原本异心的人,诸如你们,诸如……”听着我的话,她们都围着跌坐在灵儿两边,其实……又能怪她们吗?要怪只能怪我,傻到相信人性,傻到相信彼此的相处中,会淡化他们对…… “是啊,该怪我,终究是……我的错,若早一点下狠心,她又怎么会死呢?”回头悲哀的俯视那个早就停止了呼吸的白色身影,婉儿的银针只是解除了她的痛苦,却无法……唤回她渐渐消散的生命力! “不过……我却是要让……她们……付出千百倍,千万倍的代价!!”语锋一转,我瞥见婉儿和橙儿惊恐的目光,以及她们难以解释的复杂神色。 原来,她们瞳眸中出现的相同影象,竟是那……单薄到随时会跌倒消失的女子,可她的表情……为何……如此的绝望死寂,甚至唇边都浮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残酷笑容,精致的面容……越加的诡异可怕,好似下一刻……她将会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举动来?! 不由得她们两个开口说些什么,我已经抬脚向外走去…… 婉儿和橙儿突然似如梦初醒一样,脚步凌乱的起来去追。 她们连忙呼喊来小李子和小郑子,正巧青儿带了些水果回来时遇到冷宫门口的他们,不知内情的她便被橙儿焦急的吩咐去追娘娘了,青儿虽不明白原委,可她却是从来没见过温和的婉儿露出那般慌乱无措的模样…… 小郑子立马去给龙炎报信,青儿和小李子则被支了去追冰若,其实……小李子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不甘不愿跟了去! 婉儿和橙儿则心有余悸的留守在灵儿身边…… 你可以想象吗? 一个与你朝夕相处的人,竟然在知晓她们两个身份的时候,还仍旧如前一样无隙的交谈,聊天……而那个人,竟然就是她上官冰若?! 多么的惊骇人心啊?! 婉儿自认为掩饰的非常好,可……什么时候,被她知道的呢? 橙儿本来是奉命到天宇皇宫进行间谍工作的,但中途……却收到郎鸿熙的密令,说是尽力保护上官冰若的周全,因此……她根本没有想过加害于这里的每一个人,以至于……她竟早就忘记了自己是……天臧的子民,天臧的……间谍! 是以,这位异国的姑娘,根本没有掩饰过她对冰若的喜欢和忠心!但是……现在一切败露,那么……那个主子,还会……相信她吗? 不错!婉儿的确是天阴成亲王之独女,自小精通医术,性情温婉而身份高贵,故……封号为……沐婉郡主,也是莫毓之早年安排在天宇的内线,一直以来只是让她观察天宇的动向,也没有下达……刺杀一类的命令,更没有让她偷盗什么机密文件,所以……才得以潜伏这么久…… 同样的,她与橙儿一样,被授于武艺,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和冰若在一起的这数十个月,早就让她消泯了戒心和芥蒂,将这里,将景兰轩看作了她的家,现在却…… 回望望被安置在软榻上早已逝去的女子,她们竟都不约而同的走向她,安静的陪伴着,没有人会开口说一个字……这就是她们的“家人”啊,现在……已经是阴阳相隔,难道……天意如此吗? 夜色幽暗,没有月也没有星辰,只是刮着些微的风,透出无边的潮冷和寒意。 我的脚步很快,后面跟来的小李子被青儿吆喝着跑着追,可我却能听出青儿声音里的颤抖和不安。 没有人在旁边给我指路,也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前面到了什么地方,前面是哪位主子的殿阁,更加没有人在一边走时,为了消除我心里对路长的抱怨而不住的说说笑笑,只因为……那个可以做这些事的人,已经远远的踏上了另一个世界! 以后再没有人给我指路了,再也没有了?!就像……小时侯,爸爸去世了,便再也没有人会用他宽阔而温暖的肩膀为我挡去伤害,所以……我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自己把那些欺负我的人,骂走!现在……我也要自己记住繁杂的路,自己走到要去的地方,不要别人指路,更加不需……别人带着我……走到目的地!!! 青儿有些气喘吁吁的看着前面疾步行走的女子,她是那么单薄,那么摇摇欲坠,但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记得那次听说外使要在天宇比斗时,她也是如此疾行去的比斗场,选择的是最近,最快的路,这次……她也是如此! 甚至于……连她都不知道这样的幽静小路,通往哪里,又是不是正确的路! 可是……莫名的她就感觉到……今次那个女子选择的,一定是最近的路了,因为她的脚步,根本没有丝毫的犹豫……?! 小李子颤抖如筛糠一样,说不出的害怕,可他就是说不出到底害怕什么,但不论怎么样,看到现在的冰若,让他的心里没由来的惧意翻腾! 几个转弯,又有树丛掩映,竟在走了好一会儿后,青儿跟丢了冰若,正在苦于何处寻找时,冰若却出现在树丛掩映中,脸上惨白如霜,双眼清亮似明灯,她看到这着急找她的两个人时,竟出奇不意的笑了起来,没有血色的唇钩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可看在小李子眼中,竟比死亡更加的可怕! “青儿,带好他,我们去霞飞宫!”我漫不经心的指指小李子,举步先行一步。 小李子忍不住的双腿发颤,竟跌在地上,恐惧的睁大了双眼。 “你怎么了啊,抖个什么劲啊!”青儿不满的皱了眉头,鄙视的看着小李子,“咱们景兰轩的人,可不能丢人,马上起来跟着娘娘,听到没有!”她有些看不起的拉扯着小李子,作势要他立刻起来追上冰若。 以青儿憨厚善良的本性,或许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冰若,又岂是他人能比?她与龙炎皆有敏感的心灵,相信……她能够知道的,龙炎,同样知道! 几个弯折,三个人,一前两后的在天宇皇宫的内苑穿行,却是各怀心思! 青儿还不知灵儿死去的消息,当然她本性里没有什么浓厚的探求心,所以……凡事只按照冰若的要求来,并不曾多加疑惑!否则……现在,定是她……哭泣愤怒的时候! 选择的路,是宫苑中常人不多走的,但是……我却知道,它是最近的! 不出所料,没有一盏茶,我就站到了霞飞宫的大门口,抬头微眯了眼看看那滚金大字,华贵中不失雍容大气,可是……我却不禁冷笑起来! 微一个站立,就直接踢了门进去,此时……殿阁中定是有两个女子的吧! 我如是猜测着,心里本身已经无比肯定了,因为,方才去的那个地方,根本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站在她们的立场,的确单枪匹马要比寻找同盟作战愚蠢的多,那两个人,也都不会……愚蠢!可偏偏她们愚蠢的找到了我头上,谁也不会……是任人宰割的吧!我上官冰若更是……如此?! “奴才见过若娘娘!”一个小太监傲慢的随意打了个千,状似鄙视的随意看了我一眼,说道,“娘娘请回吧!我家主子已经睡下了,况且……主子也不会见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是吗?”我缓缓一笑,无害的看看他,就是这一瞥,让那个小太监没由来的狠狠颤抖了一下,“你家主子睡了呀!”我提了提声音,脸上突然生出些残忍来。 “青儿,”随口一叫,门口一个喘着气的女子应了声,我才继续道,“这奴才目无宫规,见了主子连基本的行礼都忘记了,你便带他去领罚吧,多也不罚,就将他重责五十,然后交由内务司处理!”好似怜悯的看看他,实际上却越加残酷的笑了起来。 知道青儿并非是能请动那些宫人的主儿,我随意的取出那枚龙炎给的令牌,向后丢给青儿,“如有人敷衍了事,你便用这个吧,曾救过莫毓之的东西,想必……不会有人不认识!” “青儿遵命!”那青衣闪过,面前意识到事态严重的人早已被清理了出去,其他闻讯来的宫人也都吓的没人出声,只跪在地上,暗地里颤抖…… “你,跟我进去!”回头一喝,小李子跌跪在地上,最终还是在我的目光下,颤颤巍巍的跟了来。 其他的人,却在我们走到大殿门口时也不敢抬头看哪怕一眼!只因为,方才的那一声喝,说不出的冰寒,说不出的威严可怕……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7章 倦鸟望归羽翼失 御书房 龙炎立在窗边,一双琥珀色的眸清澈无杂,却堪堪多了些沉痛和说不出的难言苦涩…… 一个修长如暗夜青松的身影就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冷然的矗立着,通体的凉薄气息萦绕在周围,竟和空气一样无间的相合。 黑纱的衣衫应了窗口来的风,轻微的摆动着,可是……望着面前那个神子一样出尘脱俗,干净到让人不敢直视的颀长男子,他竟没由来的心中疼惜…… 自从那天在御书房答应冰若“引蛇出洞”的计划,以至于到景兰轩为奸人明目张胆的算计,那个清淡的帝王就再也没有了笑容,每日的奏章他依旧会批阅,每日的早朝他依旧会去,可是……就是再也没了精神! 或许其他人不知,冰若……更加的不知,但他却是知道的! 当年小姐让他来公子身边时,就曾说过,公子的心性特殊,他可以把孩童般的纯真,和残忍暴戾糅合在一起,却在亲近的人面前,显露出无比的脆弱,从而让人不舍得抛却他一人……可公子不懂,没有人会抛却他,而是他……自己不肯接受别人而已! 好不容易碰上了那么个女子,却是因为这般异人的心性而对冰若患得患失,也就使得公子越加的痛苦起来! 以前……公子身边亲近的人也有离开或者死去的,可是……他表面上显得伤心不已,实际上却是根本没有在意过丝毫,小姐也说过,公子生就是不同于其他人的,他的心有柔软,也更有蔑视一切的不在意,但这复杂……却没有人能够左右……除了,至爱之人! 为了……那个该死的计划,冰若自己请求将她打入冷宫,是以……才弄的近日来民怨沸腾,朝野无章,而公子,从头到尾就只是冷眼旁观! 小姐是对的!她对公子的了解,从来就没有差错!不愧是……伊奈斯后人! 但为什么……冰若就是不知道公子的痛呢?不了解他的心呢?!她也同样是伊奈斯后人之一啊?! “凌寒,你……去看她了吗?”正在凌寒走神时,背对着他的龙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潺潺溪流般的话语艰涩而嘶哑,听来也是犹豫不决,好象……多么的无法开口一样! 凌寒微怔,旋即答道:“看了,她让青儿‘借’了很多东西,吃的用的都有。” “借??”龙炎英眉微蹙,像是不明白似的,却在一瞬有笑了起来,“倒也是她!看来……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忽然闪现一抹笑容,却在刹那又被伤感代替,“我,真没用!” 凌寒从龙炎十几岁时就陪伴在他身边,即使至今也无法猜透他的心思,却仍旧能够明白他此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正想出口劝解宽慰,却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我敛了衣摆,脚步从容而略带随意的进了霞飞宫的正殿,果然……那里坐着两个身怀六甲,衣饰华贵,双眼透出怨愤和恨意的美丽女子…… 见是我进来,荣妃的脸上霎时划过仿若见鬼的神情,顿时……就止不住的恐惧起来……一双悠悠美目竟是点点滴滴的害怕和不安…… 而文昭容,则气定神闲的端了手边的茶,状似镇定的抿了一口,但我却分明见她端茶的手,轻微的颤抖,眼中流露出的神色,明显在说:她怎么会……活着? “适才我去了文妹妹的寝宫,奴才们没有规矩的不向我行礼,还推搡着要我滚呢!不过……他们却也告诉了我,妹妹来这里做客了,所以……”脸上拉出两度的几乎可以说没有的微笑,目光冰寒而清冷的扫过她们,只此一瞥,那两人身边的宫女都害怕的张大了眼,惊惧的后退了几步,绊在放着软榻的台阶上,跌坐于地。 “姐姐莫要见怪,等妹妹回去了定会好好教训的!”文昭容不自然的赔笑说道,目光却不安的朝我身后瞄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这宫里奴才不守规矩的,我也不是没见过,你说是不是啊,荣妃娘娘!”清润肺腑的声音,顿时提了个高度,质问的目光如利剑削剐着那个有孕在身的女子。 还不等她回答,只看她们那躲闪的神色,我便在这空旷的大殿里仰天大笑起来…… “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我今天所为何来吧!”一步步慢慢走到她们面前,因了我的目光,竟是让她们吓的双眼圆瞪,忘记了逃离…… 几个本在宫里侍奉的奴才宫人顷刻间就连滚带爬的赶忙出去了,大殿里只余下了我,荣妃,文昭容,以及……小李子! “如果……不能一次性杀掉我,就乘早什么也不要做,否则……我上官冰若可不是个……一般人!”淡淡颔首微闭了下眼,扫了她们早就隆起的腹部,忽然扬了唇角笑了起来。 “你们以为,我整日待在景兰轩闭门不出,就不知道这红墙内外的种种罪恶吗?你们以为,我会和你们一样,为了争得那微薄的天颜眷顾而同你们这般,无聊的‘消遣’吗?你们以为,没有了他翰轩帝的庇护,我上官冰若就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吗?”语气猛然凌厉起来,微一侧目,笑颜嫣然的望望她们的腹部,立时,她们都恐慌的捂住了那个对她们而言的保命符。 “真是无知啊!”状似叹息,却说不出的讽刺凉薄,“灵儿死了,想必……你们也是在等小李子的消息吧!”回头看向门口一直跪着抖个不停,冷汗直冒的小李子,我不禁嘲讽的笑了笑。 “娘娘饶命啊,奴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奴才曾受将军家恩情,是以才……”那奴才倒也有些感觉,连忙磕头求饶起来。 “哼!一条人命,便就这般稀里糊涂吗?”扬声质问一句,既而又自嘲一笑,“呵,我真是糊涂了,就是我死了,可不也是稀里糊涂就带过了吗!何况……” “不用这样害怕,其实我什么也不会做……”微弱了声音,低头望住自己的脚下,“死,不生不死,还是生不如死?恐怕……只有你们自己才能够选择。” “灵儿的死,我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念在你们仍有皇嗣的份上,倒也可以……宽延些时日!下次再打我的主意,请你们先考虑清楚,我上官冰若很记仇,整不死我,就等着痛不欲生吧,要不然……让我毁灭你一个家族,也是可以的……”平静的话语,却是说得波澜不惊,只让那两个人……不可遏止的颤抖起来。 一身简单的衣衫轻微飘荡,那个殿阁中静立的女子,竟是虚无到似要飞天一般,只是……她的表情却是冰冷而忧伤,一双咖啡色的眼睛清亮到可怕的地步,精致的面容苍白的没有血色,肌肤都好似要透明一般…… 但是,如此的女子,看在那两人眼中,就不再是美丽的代表了,反而……像恶魔! “妖精,她是妖精!”荣妃吓的花容失色,禁不住大喊起来,一边飞也不及的往外跑,却又不小心的跌了去……还好,腹中胎儿……没事! “你……难道真的是……伊奈斯后人?可是……如此没有道理的……”文昭容喃喃自语,望着我,竟都忘记了害怕…… “传言吗?我可不是什么后人前人的,我只是我,上官冰若,你文家人,还真是屡教不改呢,一个子涯已是受尽折磨,如今……真是不知给后代积福,不过……却也无妨,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笑到何时!”抬脚外走,今日之举,实是卤莽,不过……气极所致,也是无奈,今后……怕是没安宁了…… 到小李子身边时,我禁不住暗自难过:说到底,还是我的错!假若当初灵儿只是待在她原来的地方,一步不离,又何苦弄得……是我的错啊,不要将她带在身边,不要……把这些明知道不简单的人物留下,又何必弄的……如斯境地? 婉儿,是天阴的郡主,橙儿,是郎鸿熙培养的,小李子,是她赵家的人,那么……我该是多么的孤单啊!这样多的内线,都被我放在了身边,竟还当他们是家人的……相信?? 灵儿啊灵儿,娘娘我,是不是脑袋锈住了,才会这般愚蠢? 青儿再次回来时,霞飞宫里已然没了那个单薄女子的身影,只有两个脸色惨白的妃子,以及一屋子仍旧在瑟瑟发抖的宫女奴才,而殿阁的另一个角落……却是小李子早已冰冷的尸体…… 慌乱中,她也顾不得其他的什么,连忙赶回了冷宫…… 龙炎接到消息的时候,便和凌寒心急火燎的赶到了冷宫,但是,御书房与冷宫又岂是和景兰轩一样的距离?他们以轻功而来,却还是晚了些…… 颀长清淡的帝王,止不住的颤抖,一双琥珀色的眸惊惧的张大,怜惜而自责的看着……那个一身简衣,披头散发,脸色煞白,双眼清亮的女子,蜷缩在冷宫的墙角,冰冷的地面,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坐着,木然的看着赤足所及的地方…… 眼泪,无声无息的从她脸上划落,苦涩的流淌进她的衣领,亦似利刃拉过龙炎的心口…… “冰若……”潺潺而低哑的呼唤,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来…… 颀长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女子身边,犹豫良久,猛然把她抱进了自己的怀抱…… 而另一边,凌寒看着三个外表柔弱,内心里却刚强女子,一个橙衣飘飘,一个粉衣袭袭,一个……青衣颤抖的低低哭泣……她们围坐在冰冷的木制破败床板上安放的,那个早已不会再笑,不会再眨眼,不会再……玩笑的妙龄女子身边,细细而轻柔的为她洗净身上的肮脏,理顺凌乱的长发……却在同时用自己炽热的泪水,为她温暖了前行的道路…… 她,是真的死了?! 她,是真的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龙炎抱着我,无声的哭泣,颤抖的身体却用着他的温度,将我一点点的温暖…… “我,想……回家!”木然的开口,唇舌艰涩到似个半岁的孩子,不过是刚刚开始学语……“我,好想……回家!” 我不想面对,我真的不想面对!逃,要逃?! 瑟缩着头,把自己完全的藏在他怀里,傻傻的轻微笑起来,而泪水,却犹在腮边…… “冰若?!”龙炎骇然大叫,我这才发现,在他眼眸中的自己是多么的……吓人! 简直,就是个神经质的脆弱孩子…… “冰若,我们……回家!”龙炎除了脸色惨白,就再没了其他的神情,只有一双眼睛,突然迸发出凌厉到让人害怕的光芒,他打横抱起我,动作轻柔怜惜,好似怕把我伤害到了一点点…… “凌寒,派隐卫来,把后面的事情处理一下,另外……即刻起,若贵妃重回景兰轩,若有人有异议,叫他直接来找朕!”森寒的语气,似乎那个清淡的帝王一瞬间就变了个人,好似马上……就会有生命要因为这样的改变而……陨落了一般! 凌寒静静的注视着龙炎在黑夜里离去的身影,脑袋里直闪过一个念头:公子,要疯了! 婉儿,青儿,橙儿,没有一个敢靠近现在的……那两个人,她们都害怕…… 婉儿怕……冰若会驱逐她!橙儿亦如此!而青儿……则怕,娘娘真的会出事! 一条长满了植物的小路,离景兰轩很远,可是……龙炎却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什么计划,什么引蛇出洞,什么朝野纷争,通通都让它滚蛋! 因为这样愚蠢的理由,自己竟然把她给放逐到了那样的地方,真正是……应了人家的套,自己给自己罪受! 他可以蔑视一切,生命,财富,天资,才华,甚至是生命,可是独独的……不能放弃她,不重视她,不……守护她! 他低头禁不住久久的注视着那个神色木然,双眼呆滞的女子,她不知在想些什么,除了睁大着眼,竟没有其他的什么表情…… 不知为何,他心底竟闪过一丝不安来,好象……好象她马上就要离开了,再也不会留在自己身边…… 是啊,留她在身边,除了一味的伤害她,自己还对她做过些什么呢?一次次的利用她,只是为了那该死的政治,朝堂! 什么朝野纷争,什么内外暗涌,明明就是自己绊住她的理由,用着那看起来的自己的脆弱,博得她对自己怜悯,进而……让她留在自己身边…… 自私啊……原来冰若说的是对的……她说,人性里本身就埋藏着自私,贪婪,懒惰……是以,这个世界才这般的让人心寒!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从来不曾表露过她的心意?!真的从来都没有过,那么……除了这样,又该如何的留下她? 说到底,他只是想留下自己所珍视的,深爱的人,他有什么错呢? 怔怔一下,龙炎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怎么可以?!爱她,不是要看着她的快乐而快乐吗?那怎么可以…… 狠狠的打消念头,他又加快了些步子,而在同时,也催动了内力……他不忍心看着冰若因为一个侍女的死,而呆呆的忘记了其他的一切,他更不容忍她对她自己的虐待! 景兰轩一片漆黑,只有内殿微微闪烁着晕黄的光芒,好似垂死的生命,没有半分的生气,只能让人更加的生出些怜悯和可悲! 这里的一切都没有人敢动分毫,而龙炎,也是在她不在的日子里派相信的人来整理打扫,不肯或者不舍得让这里落有哪怕一丝灰尘。可这些……冰若却根本不知! 这段日子,迫于内外的压力,龙炎一直是淡漠一切,就是朝堂上因为这次的冷宫事件吵翻了天,外面同样因此而闹的民怨沸腾,叫骂震天,他也从没有发表一句意见,而是让隐卫将那些反对放回冰若的势力通通记下,并用最快的速度查出这些势力的人数,涉及的相关大臣,商贾,以及他们在过去曾做过的一切事情! 这些,便是冰若的牺牲和计划的目的和内容,却在她看来,这是个巨大而艰难的任务,只是……龙炎却在几天内便处置的妥妥当当了,只因为……用最快的速度,那么她就能早点离开冷宫,与他朝夕相对…… 却不想……有人居心叵测的以为,若贵妃就此失势,而对她下了最后的……赶尽杀绝令! 才弄得,灵儿误食剧毒,消逝了她双十不到的年华…… 龙炎回来时,冰若已经睡着了,她被龙炎轻轻的放在了榻上…… 颀长的清淡身影,静静的坐在床榻边,温柔而缱绻了百般浓浓情意的望着熟睡的女子,爱怜的伸手给她理顺了长发,倾身印下一吻在她额头,才拉了锦被细细的给她掖好,这才复又坐了下来。 他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他以为,冷宫是最不起眼的地方,应该是安全的……是以,才没有派隐卫过去,而是让凌寒在夜间去暗中守护,可没想到的是……那些人,竟然使用如此低劣的手段……而目的,只是为了让她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 以后,他再也不要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要她时时刻刻都在自己的视线里,他再也不要承担如斯的害怕和恐惧?! 看着呼吸均匀,浅浅而安然入睡的那个女子,龙炎的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狠狠颤抖,深深后怕! 潺潺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宫殿里淡淡叹息,那个帝王锦服的男子,滑坐在冰若的床边,竟像个脆弱的孩子一样,背靠着把手搁放在蜷起的膝盖上,一双琥珀色的眸清澈中微微透漏出某种坚定,只是……有些模糊,不太明朗……好似甘冽的青泉,映着圆月,正在一点点的宁静,安详…… 听着脑后的呼吸声,他竟出奇的放松,就那样把头搁在一旁的床棂上,释然的轻轻微笑起来……有她在,他就什么也不怕了! 此日清晨时,我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可是……这紫纱漫舞的……不是景兰轩吗? 再歪头看看床边,不禁脑袋死机的停顿了……这个床边……睡着的……是龙炎?? 不禁骇然! 一个皇帝,竟然……竟然在我床边趴着睡着了?真是存心找罪受,有床不睡,偏爱地板!不是他疯了,就是我眼花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了?”那丫的感觉超级灵敏,我不过是盯着他看了那么一分半钟的,他便睁开了眼睛,就坐在床边笑得似三月春风一样开口问我。 望着那琥珀色眼眸中闪烁的自责,我不禁大笑起来,“你还是个皇帝吗?怎么坐在地上就睡着了?还是……改了秉性,爱上地板了?” “冰若……你,没事?”他见我此等反应,双眼骤然惊恐深藏,慌乱失措的连忙起身定定的看着我! 我淡淡一笑,仰了头伸个懒腰,拉了他坐在床上,这才望着床边,心底凄然,面上冷淡的说道,“没什么,人都有一死,早和晚有什么区别呢?不过……她们能做出这样的事,就希望她们以后……不要后悔!我不要她们死,而是要她们生不如死,千百倍,千万倍的偿还回来,一点点都不能少?!”猛然冰寒的语气,就是我自己都听的心颤,而旁边的龙炎却没什么反应。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良久,他从我身边站起,微笑道,“明天使臣们就要离开了,这次的事也要结束了,你要去送他们吗?” 我知道他是问,我想不想送送郎鸿熙和莫毓之…… 些微皱眉,“这……也好,待客之道,还是做足些面子。”掀了被子起身站在他旁边,仰头认真的看着他,又继续道,“灵儿的事,你预备怎么办?还有……不如,挑个日子,把青儿指给周易,让她嫁出皇宫吧,至于……婉儿和橙儿,她们的身份你也知道,我们并没有资格为她们找后路,就随她们自己的意思吧!” “这些你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的,相信我!”听了我的后半截话,龙炎的表情瞬间凝结,消散,只是漠然的答了话。 刚要转身,那个颀长的身影突然抱住了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无语……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8章 凝夜星火流东逝 送龙炎离开景兰轩后,婉儿和橙儿就回来了,说是灵儿的尸身已经由凌寒着隐卫带走了。 我亦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两个…… 青儿被龙炎叫去了,一时半会儿可能回不来,所以,我才有了个单独和她们两个说话的空儿! “郡主,橙姑娘,你们可有什么打算?青儿,我已经预备让她嫁出宫去,你们是回自己的国家呢,还是……”自然的抬眼看着那两个女子,我一如她们一样站立在这生活近一年之久的景兰轩中。 “娘娘,我……要留下!”婉儿咬了唇,竟是坚韧的第一个开口。 橙衫飞舞,那清丽的女子淡淡微笑,“娘娘忘记了,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共同的家,没有了灵儿,若再没有了我们,娘娘一个人,要我们如何放心?” 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两行清泪,我抖了抖唇,才开口续道,“还知道是家,那为什么不早坦诚,害我以为……害我以为,什么时候我都是一个人,因为没有人会与我同伍,你们两个混蛋!我还以为,大家在一起这样久了,你们都铁石心肠的没有生出感情,害我觉得好孤单好伤心……”嘤嘤哭泣,这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在乎这些个性不同却都善良的女子…… “我们,是一家人!”婉儿见我哭了,竟也没把握住她的镇定温和,跟着落了泪…… 橙儿更是上前抱住了我,泪水都粘腻在我的衣衫上,“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纵使少了一个人,也还是一家人啊!” 三个不同的女子,相遇在这复杂的宫廷里,我们在此相拥而泣,以至于都忘记了本身来自的地方和现在所处的地方! 从不曾觉得……友情有多么的珍贵!因为上官冰若……一直都很孤单! 每个靠近她的人,从来不曾向她分出过他们的关爱和在意,他们都害怕冰若身上那种难测的不符合她年龄的气息,他们从不和她交心,他们会……怕她! 她孤单,她真的好孤单!孤单的都麻木的忘记了友谊的真正感觉,而慢慢的……不会再有朋友! 可是……在这个异地的时空,她竟遇到了这么多的难以割舍的情意,连她自己都吃惊到心痛的地步……难道……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她是被这个时代所遗漏的孩子? 她不禁在心中失笑摇头…… 那天下午,我们三个都坐在大床上,相互谈着自己的过去,这时我才真正的认识了这两个女子! 龙炎正在和龙靖议事,估计到晚上才会回来,而我们也正好有了个彼此坦诚的机会! 婉儿是天阴成亲王的独女,因为成亲王是天阴先皇的结义兄弟,又有才干,这便在衷心的一生中得了个亲王称号,而婉儿,则自小酷爱医术,是以才在王府内修习医术。 在她很小的时候,被当作亲王家眷带进了宫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了天阴先皇最宠爱的三皇子,一个长着绝世容貌的孩子,却有着超越年龄的一切内里,无论是气质,才思,天赋,他都是高人一筹,甚至几筹! 而在那个时候,她便在心底埋下了那个绝世容貌的殿下……她未来要效忠的主子…… 天阴先皇听说她极爱医术,便很高兴的封了她作“沐婉郡主”,并着最精进的太医倾力培养…… 却在后来,她发现……那个她喜欢的殿下,有个残疾的弟弟,除了那个弟弟,他竟是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甚至于……其他皇子的生命也不过是草芥不如的东西…… 婉儿说到这里时,眸色突然暗了下去……“其实,辰之(莫毓之同母胞弟,即天阴六皇子!)他并不是天生就残疾的,只是很小的时候,生了场大病,这才失去了双腿行走的能力,辰之和殿下一样,容貌俊美,天赋异秉,无论是什么东西接触到他的手,都能和殿下一样变得不一般起来。可是……因为腿的关系,他从来不见其他人,除了殿下,也就我还能看到他,而他也会敬重的叫我一声‘沐姐姐’” 我和橙儿听到这里,都不禁暗暗叹息!这算不算是天妒英才呢? 都说老天是公平的,给予你一些,便会剥夺你另一些东西,比如说……莫辰之天生才华卓越,容貌俊美,所以老天才让他不可以走路,甚至连用脚触碰一下洁净用的水,都无法感觉得到! 可是,要我说,老天就从来没有公平过!如果给了他出世的一切,又为何不让他出世呢!简直就是资源的浪费?! 长大了的莫毓之心性更加的难测起来,婉儿也是小心翼翼的陪在他身边,可是……两年多前,莫毓之却派她到天宇来作内线?! 成亲王亦无法说些什么,他一直是莫毓之的忠实拥护者,莫说是个独女,就是老命,只要人家要,就毫不犹豫的会给! 所以……婉儿就来了天宇,而她刚到这里不久,天阴那边就开始了争权多位的明斗……而莫毓之也没有安排给她具体的内线任务,只是没有断了联系……再然后,这个丫头就碰上了我! 橙儿,和我曾见过的如烟,以及郎鸿熙身边的其他两个女子——凝烟,蓝云,亦是他从她们很小的时候就培养起来的,专门负责照顾他的起居,并承担保护的任务。 不过,与另三个姑娘不一样的地方是,橙儿是唯一有家人的一个,是以……在来天宇之前,郎鸿熙是用她的家人威胁了的,但同样的,到天宇后,郎鸿熙也没有安排实质性的任务,只是让她探听一些龙炎的消息,不时的传达回去而已! 但后来,郎鸿熙却突然改了命令,要她承担保护我的责任…… 听到此处,我的心不由得漏掉了一拍…… “其实你们并没有做什么对不对?”我听了这么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缓缓微笑…… “是啊,所以娘娘不可以赶我们走的!”橙儿无奈的抚抚额头,嘴角不经意的抽了抽,那神情似乎是说:敢情说了这么多,你才明白啊! 我懵懂的呵呵一笑,就带过了! 原来,竟是如此的简单!果然……还是不要随意乱给别人下定语的好! 傍晚正在景兰轩里和三个丫头作着吃食玩闹,却见有个人影匆匆到了景兰轩…… “冰姐姐,冰姐姐,快点跟我走!”加礼亚没有解释什么,进了门拉我就往外走,却在门口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你们几个,”他猛的回头紧盯住了三个和我一样莫名其妙的丫头,颇有气势的说道,“不许跟来,否则……” 我僵在那里,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与我差不多高,仍有些孩子气的少年,他……竟然能流露出一抹……压迫人的气息……果然,这个时代的人,都不能小看,连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掩饰的……那么完美! “冰姐姐,我们快走!不然被皇上发现就糟了!”我听了他的这话,不禁怔在了那里……这样的躲着龙炎,莫不是……去见…… 我回头向着青儿她们摆了摆手,目光沉静了起来,三个丫头跟在我身边亦不是短时间了,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所以,她们也就止了脚步,不再说话……只是却目光担忧的望着我…… “是莫毓之还是郎鸿熙?”走在夕阳下的宫苑中,一路上的奴才都有些紧张的同我行礼,而加礼亚则和我一样,看也不看的径直走过…… “用这样的方法来叫我吗?”语气变的很陌生起来,加礼亚吃吃一笑,直看着前方…… 他突然回了一下头,调皮的冲我眨眨眼……“是他们两个啦,还教我,出门的时候用那种目光盯着其他多余的人,原来……还挺有效!” 听了这话,我不禁嘴角抽搐起来……敢情是跟那两个人学的啊……还真是两个聪明人……知道我出了冷宫后不能再似之前一样,毫无顾及的来找我,竟利用加礼亚……还教他屏蔽其他的人的办法…… “冰姐姐就是冰姐姐,真是好聪明的呢,没有问就已经知道是谁在找你了!”加礼亚崇拜的笑笑,又加快了些脚步。 我干笑几声,这从何说来呢?试问,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如果我还不能改变自己的话……那不是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吗? 说来……这段日子,我真的变了很多……刚来时还会有善良,看到一些挣扎在生活边缘的人,还能衍生些同情心,想要尽己所能的帮助,现在却是冷漠到自己都害怕了,也许我的本质里就是冷漠的吧…… 灵儿的死,起初我是震怒的……但现在,却是……心里平静的无法言喻…… 我,真的是没心没肺吗? …… “啊,到了!”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加礼亚突然叫了一声,这时我才缓缓抬了头,收敛起繁杂的思绪…… 那是……原来我被拉到宫苑里的一处流动小溪边了,而那两个人……就背对着,立在那里……美的好似玉雕…… 夕阳沉入地平线,大片大片的火烧云蔓延了西边的天空,清澈的小溪欢快的流淌着,不仅冲刷着那以石子铺就的溪底,亦用着它淙淙的歌曲流动在每个人的心上…… 两个各有性格的男子,分立在溪边,被晚霞耀得更加夺目灿烂,却都只是相同的望着我…… 一个漂亮的眼眸中是温和而深邃的笑意,俊逸的面庞上却浅浅含着些担忧和心疼,甚至是些……思念和渴望…… 另一个则是消散了美目中的妖娆雾气,淡淡的望着我,黝黑的瞳眸中是些几乎能够忽略的温度和暖意,绝世的容貌上高深莫测的有些似有若无的笑意,好似在用着他那尊贵到天人不及的身份,很难得的平等面对一个人…… “听龙炎说,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怎么算是给我道别吗?”缓步上前,自然的笑了起来,是对待朋友的礼貌和亲和亦是最真诚的注视…… “冰若……你瘦了!”郎鸿熙似根本没听到我的话,只怜惜的伸出他的手,好似要抚摩我的面庞…… 似是不经意的走了一步,实是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转头看他时我淡淡一笑,“哪有?是你眼睛花了吧!” “愚蠢!”莫毓之玩味的看着郎鸿熙,嗤之以鼻的开口,鄙视的看着那个一身锦衣,却优雅天成的雍容身影…… “冰若……跟我走吧,好吗?我带你去天臧……”郎鸿熙根本不理睬莫毓之,只心疼的看着我,坚定出奇的开口,不等我说话,他又狠狠续道,“他竟然把你打入了冷宫,我不能留你在这里!” 错愕的震惊中,我却依旧笑得轻浅安静,“我送你们个离别礼物,可要?”也不管他们的反应,我扫了面前的那条小溪,回头附耳同加礼亚说了几句,他便两眼放光的奔走了。 莫毓之回身面对小溪站着,天色已经黑了,星辰渐渐漫上了天空…… 郎鸿熙眼中划过一抹痛色,亦如我和莫毓之一样,面对着丁冬作响的溪水,不再吭声了…… “回到自己的国家,一切小心!也要用心治理国家,你们都是好聪明好聪明的人,才不会像我一样被算计,当然……树大招风,亦是不变的道理!你们都是我认定的朋友,所以……一定要保重!”沉默了很久,我才缓慢的开口。 一阵风起,扬起了我们三个衣服,顿时,衣袂翩飞的似冬日的雪花,将要漫天飞舞一样…… “我既然拿你们当朋友,亦会坦诚的告诉你们,我不属于这里,所以……如果不能接受我的消失,那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么个人吧,而我却……会永远的记住,这里的每一个朋友!”顿了顿,才又开口……话说那时龙炎给他们放《神话》的时候,便已告诉了他们,我是另一个时代的人,所以……不要回头又让人家说……我作个朋友,连这样的事都不坦诚! “清淡而又寂寞的龙炎,绝世容貌到祸水的自恋狂,优雅而关心我的郎鸿熙,可以当空气忽略的凌寒,没有城府孩子气的加礼亚,不沉稳但已经是个将军的博恒,懂得时时给博恒解围的博雅,忠诚而话少的周易,温润如玉的龙靖,机灵鬼怪的瑾瑶,还有……如烟,青儿,婉儿,橙儿,糊涂死去的灵儿……你们每个人,我都会记得,也希望大家都能幸福!”悠悠一叹,不禁苦笑……我怎么感觉,这像是诀别着呢呀! 气氛,诡异的沉闷,我也诧异于自己如此忧伤的话…… 可那时,却没有想到,这一场时空的经历……却才是刚刚开始……而我,竟意外的也是属于这里的一个,只是……阴差阳错的落错了家…… “冰姐姐,婉姐姐和青姐姐她们都来了!”加礼亚在气氛越加沉闷的时候,突然的喊叫着跑了过来。 望着一个个从树丛后闪出的女子,我回头舒心的笑了起来,是……家人啊! “娘娘,你要的东西!”橙儿递给我一个河灯,顺手把一小段蜡烛放在了里面。 我点头接过,又走到了溪边,点燃了河灯将它放入了水中。 “这就是我要送你们的礼物哦,看这夜色它多么美丽啊,原是打算和灵儿在你们走了之后玩的,没想到……老天不给机会呢!”幽幽一叹,余光里见他们两个都看着那个已经漂走的灯,竟也接过了婉儿和青儿递给的河灯,一点也不觉得胡闹的认真点燃放下了水。 “许愿吧!”加礼亚兴奋的取了一盏,快乐的放了下去,虔诚的闭上了双眼…… 我也笑了笑,如此不恰当的玩闹,竟然没有人说我“白痴”?还能顺从的接受,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没有再说什么,我也目送着那盏第一个漂远的灯,在它不真实的晕黄光芒中,静静的闭上了眼…… 如果,真的可以达成愿望,我希望,妈妈能在我不在的日子里,好好的照顾自己,如此……我也就没有什么担忧了! 小溪边明明站着很多人,可是却异常的安静,以至于……像是没有人声一样?! 婉儿只温善的看着面前闭上美丽双眸的莫毓之,那神情……就好象,当年我也曾用着如此默默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萧然! 其实……婉儿也是难为了,爱上了一个如此的人……注定了他身边会有很多女子……因为那张……绝世的脸…… 橙儿却没有看着她真正的主子,只在我身后和青儿一样,有些担忧的看着我……不上前,也不离开…… 郎鸿熙看着溪边被灯火映的有些温暖的那张精致面孔,上面的安详宁静,竟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是了,她的心性……总是没办法真正明白……除了,那个清淡的帝王,可以清楚的明白她的所思所想…… 也许……只有他,才是最关切她的那个人吧!而她也…… 相比较而言,自己竟是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的心意……可不知,此次一别,又该是何时才能再相见…… 念及此处,郎鸿熙不由得闭上有抹痛色的深邃眼眸,暗暗许愿:早一点再见到她,那时……不管她是否反对,也要留她在身边……现在,还要把天臧的事处理好,否则……只是带她跳进了另一个沼泽……而已?! 莫毓之望着那个救过自己的女子,突然间觉得,她似乎……也是个悲哀的人…… 不过是个念头闪过,那个单薄倨傲的少年,敛了衣摆放下河灯,竟也许起愿来……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就让辰之振作起来,消除他内心的禁闭和忧郁,拥有属于他自己的快乐人生吧…… 夜风微凉,小溪边温馨而暖意弥漫,却在不远的高台上,有个颀长清淡的身影,在那修长如暗夜青松的黑纱男子陪同下,双眼清澈的望着小溪边的一切…… “公子,你……”凌寒看着和那两个人在一起的冰若,有些担忧的开口。 而他面前的人,似乎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思一样,淡淡抿唇冲他微笑,纯净的眼眸看不出一点异常,单纯的就似个孩子,只是眸光却灼亮的……让人羞愧! “凌寒,你不懂的……”龙炎只是随意的拉扯了一下衣服,让它更加的整洁了些,一会儿他又笑着说道,“你不懂冰若的意思……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说了句话!” 凌寒黑茶色的眸平静的看着下面,只觉得,那是天书上的字符,他根本听不懂! “她是说……让一切,像这随着水流的灯一样,漂走吧!”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那道颀长的清淡身影,转身离开……却一瞬间倾泻了他神子般的气息,幽幽的檀香味似是受了某种影响,竟出奇的浓郁四散开来…… 凌寒无奈的跟了上去,心中不禁暗叹……嘴上说得如此简单,明明心里清楚的事,公子仍旧是免不了的在意……只是,他和冰若都是一样的人,把自己的悲伤和难过,所有的在意和意见都深深埋在心底,只笑着面对其他人,尽量带给周围的人一些干净的快乐…… 就好象……亲眼看着灵儿离开,冰若也是一夜过后,如前一样的洒脱起来……但实际上,把伤痛埋在心底……自以为自己冷酷的忘记了……而已,悲伤,只是被她远远的逃避了…… “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们了,但愿我们还能再相聚哦!”过了好久,自觉已晚的我,率先开口,淡笑着摆手离开……而那时他们亦没有什么话留下…… 顿时,这方才还温暖的小溪边,就变的有些冷了…… 封沉1805年三月二十五日,既天宇永基三年三月二十五日,各国使臣先后离开,靖王爷偕同瑾瑶郡主亲自送了他们离开…… 封沉1805年三月二十七日,既天宇永基三年三月二十七日,翰轩帝下旨追封原景兰轩侍女——灵儿为瑾璇郡主,是为翰轩帝之义妹…… 说是那郡主是患病而死,但实际上……一个患病而死的侍女……会被封为郡主吗? 大家都猜测说,是因为那灵儿于危难时救了若贵妃,才得了此等殊荣……却也因为这样的传言,天宇和天阴的子民都更加的尊敬起这个不到双十年华的姑娘! 民间也有人,默默的暗地里开始为这个女子祈祷,祝福…… 却无人知晓,这一场场阴谋的始作俑者们,正在阴着脸……计划着下一个罪恶…… 我向龙炎请求后,他才答应,让我去送灵儿…… 那一日,天空阴沉无比,我手捧着灵儿的骨灰盒,换了身雪白的单衣,在王都附近的一条河边,洒下了她的精魂和最后的对世间的留恋…… 就在三月的最后几天,龙炎又下了一道旨意,他给周易和龙靖都赐了婚,而青儿不是从她自己的家出嫁,而是规定由景兰轩这里…… 就这样,瑾瑶和青儿双双作了新娘……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19章 红颜霓裳嫁娘笑 后宫中喜气洋洋,说是鲜少见过这样的热闹。 瑾瑶是从太后的长乐宫中出嫁的,而青儿则是从景兰轩。看着张灯结彩的宫苑,到处忙碌的宫女太监,还有往来的侍卫……我不由得的心生悲凉,似乎马上就要发生什么让人终生痛苦的事情一样。 起初,我还以为是舍不得青儿的缘故,可是……后来才发现,我似乎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 作为人家的皇帝哥哥,龙炎只是把一切全权交给太后来打理,瑾妃也被授意要从旁协助,虽然是这样的劳累差事,若是我,定然是避之惟恐不及的,却让文昭容和荣妃暗地里跺脚生气到内伤,以至于时而也看到忙碌的瑾妃被她们拦住了奚落…… 后宫啊,时刻都是这样,从来容不得一丝人味儿…… 纵然我是现代人又如何呢?面对那诸多的阴谋,却也是空空自负穷集了千年的文明教育,而无计可施到让灵儿冤屈而死…… 明天,就是龙炎挑的日子,虽说一个宫女和郡主同天出嫁尤为不妥,可龙炎却是坚持如此……因为前段日子才封了个宫女做郡主,现在大臣们也不太好说什么,毕竟如果宫女可封为郡主,现在这样的情况,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理理思绪,却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莫名的让人烦乱。 “唉!”叹息一声,拢拢一身百合色的简衣,甩甩未曾束起的满头青丝,说来……它也是长了老长了,不禁疑惑起这个时代到底是有着怎样的灵气,竟能让我本来生长极慢的头发,短时间迅速变的如此之长…… 念着胡思乱想的劲头,不由得失笑摇头,看看我,都在游神着什么事啊~~~! “娘娘,周将军来了!”橙儿一身橙色衣衫,款步从门口进来,走到立在窗边的我这里,笑着说道。 “进来吧!”亦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只冲橙儿摆摆手,轻语道,“灵儿,你去给将军泡杯茶吧!” 橙儿的笑意突然僵在了脸上,很是心疼恐慌的骇然问道,“娘娘,你在说什么?”她突然抓住我,一阵轻摇。 茫然的看看眼前这熟悉的女子,望着那眼中无尽的担忧害怕,竟是懵懂的回道,“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对了,你不是说周易来了吗?叫他过来吧,我有些事要同他说一下。” 橙色的身影似是轻微的晃了晃,勉强稳住竟是低了头,很快的回话后便退了去。 收起繁杂的心思,无奈的用手抚过窗棂,才慢慢移步走到那边的桌旁坐下。 周易似是有些拘谨,走路没有往常那样自然,眼角想看却又似不敢到处乱看,显得很是别扭。 伸手将长发理顺,我兀自坐在桌边用手指无意识的划着桌子,好久好久后,耳边突然有个声音道,“娘娘,娘娘,你怎么了?” 猝然抬头看他,竟是见面前站立的男子一脸的担忧,他的眼中倒映出,似才意识到有人来的我的模样,没有表情的白皙精致面容显得有些苍白,咖啡色的眼睛因为最近的瘦削而出奇的大,只是仿佛没了往日的明亮和神光点点,显得有些陌生而忧郁压抑。 “啊,周易,你来了!”伸手指指对面,微微笑了笑,“坐吧,到我这里,不用如此的客气。” “娘娘要保重身体啊,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莫不是为了婚事而操劳的紧了。”周易这时才轻轻舒缓了些,已然不再拘谨的厉害了。 望着那担忧的人,硬气的男子关切的脸上有些微的愧疚,竟是不由地暗地里心虚起来:其实我什么也没干,就是胡思乱想来着! “不碍事,近日来是想的多了些,过几日就好。”淡淡笑笑,又继续打趣道,“若成亲后还这般关切他家女儿,只怕你就没好日子过了呢!” 周易瞬间局促的红了红脸,好久才恢复自然。 “今日来,是要与你谈些事,你且细心听着就好,断不必如此拘束。”敛声正色,亦将眼底的笑意丝丝散去,“周易,本来本宫并没有要这般早的把青儿允你,只是发生了灵儿的事,本宫心底不安,这才求了皇上做此决定。” “你与青儿亦在这些日子中有了感情,本宫以为……这该是两情相悦之事,皇上也认为如此,只是……本宫今日且要认真问你些事。”我敛衣起身,纵然依旧的衣不饰彩,发不着钗,却仍旧乱的有气质,散漫的够自然…… 周易顿时没有了往日的难掩表情,反而如战场上一样,认真而英武起来。 可能他也感觉到了这时的不同,不似往日的是,我将自称改作了“本宫”,他定不是愚鲁之人,自是明白这样的涵义,是我要说些正经话,再不如平常和他嬉闹的没有高低了。 “娘娘请讲,周易定当谨记在心。” “本宫想问,你与青儿的感情,可是真心?”转头灼灼的看着他,直盯着他的眼睛,好似将要看透他的内心。 他亦不避,抬头直视回来,好象要把我的眼睛射出的光芒给全体挡回一般。 “娘娘放心,周易对青儿,就似皇上对娘娘一样,终生相伴,永不离弃!除非……青儿已不再需要周易的陪伴……”他猛然起身,跪在我脚下,依然抬头直视着没有躲去。 “那……以后的日子,相随相携,当尽尔之力护她周全,你亦不能负她或另有新欢,本宫要你给本宫一个答案,今生是否真的只她一人?”低头俯视着这个男子,郑重而又郑重的问他。 “周易向娘娘保证,今生只青儿一人,绝不始乱终弃,留她一人于这世间徘徊……”他似仍要说些什么,我却是抬手阻止了他。 薄薄的衣衫,水袖轻挥,“够了,本宫就是要你一个承诺,这宫闱之内,还是乘早远离的好……本宫不想,保不住一个灵儿,再搭上个青儿……你还是早点让她待在你的保护范围里吧!” “下去准备吧,明日本宫会出席的。”一边向内殿走去,一边让他离开。 背着身子的我,却是没有看到周易复杂而担忧的神色,以及他良久后才离去的背影…… 走吧,走吧,最好都离我远一点,不然……就会秧及呢! 感觉有些累,就自顾自的爬上了床,反正离明日的事还有好久,也就不打紧了! 说是累,其实……是心累了吧! 这般的生活,以前还真没想过,总以为一辈子可以清清淡淡的活着,简单的和母亲相依相守,彼此在彼此的眼中只看到我们自己的身影和笑脸,却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到了这样的时空,还要死不死的直接落到了皇宫里,生活在倾轧斗争,尔虞我诈,阴谋重重的世界里,我真的好想保护好自己,永远的不要让其他人进入我的世界,打扰我的宁静…… 念着如此抑郁而消极自闭的想法,竟是没有预兆的笑了笑,自然的蜷缩了身子,窝在软榻上沉沉闭了双眼…… 不是人家的女主角都会落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然后经过自己的奋斗努力而得到一个爱她专一的人自由的过一辈子吗?我怎么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痛过心,伤过神,劳过身亦被人打过欺负过? 唉……看来,还是自己的家好啊,自己熟悉的地方才更加的有安全感…… 不知又乱想了些什么,才终于睡了过去,迷糊间似有人将我轻柔的抱了起来……一抹凝神的檀香味幽幽的萦绕在鼻尖,分外的安适自然,竟就真的没有了什么警戒…… 脚步声轻似柳絮的在景兰轩响起,方才橙儿去御书房找他,说是……娘娘自顾自的呼唤灵儿的名字,更是长久的发呆把她给错当成了灵儿,她很担心……娘娘到底怎么了!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担心呢? 冰若总是这样,将悲痛和难过在意都通通埋藏在了心底,面对他人时给予一张温和而可亲的笑脸,从不会把自己的伤心说出来…… 他总想,即使她一句话不说的静静蜷坐,他也会陪在一旁给她温暖,即使她哭她闹她生气她去拆了那些妃子的宫殿,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纵容放任,可是……她却只是冲自己微笑,告诉自己她本是没心没肺的,不会伤心难过…… 心疼到最近真的会很害怕,害怕她将要飞离,永无归期! 不觉间加快脚步的几乎是跑到了景兰轩,婉儿回话说,她已经睡了。 这才松了口气的悄声走进去。 透过纱帐屏风,他琥珀色的眸满溢了柔情的望向了那个床榻上的身影,瘦了很多,单薄了很多,又憔悴了很多…… 冰若,根本就不适合宫闱中的生活,或者说……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别样存在…… 自己绊着她,是不是错了呢? 惊觉自己的想法时,龙炎心中狠狠的恐惧起来,止不住的疾步走到那人身边,才慢慢的消退他心中的想法。 不,不是的!他可以保护她,他可以照顾她,他可以给她所有一切想要的…… 转眼间,琥珀色的眸已经牢牢的固定在了她蜷缩着的娇小身子上。没有薄被,更没有覆盖其他东西……只是一件百合色的简衣,微微勾勒出她玲珑的体态,青丝铺枕,有的被她压在身下显得有些凌乱而无力。 精致的面容上憔悴的苍白着,清瘦了的脸型更加的精致出奇,只是那秀眉微蹙,没有光泽的唇瓣抿的很紧,长而曲卷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动着,似乎……她正辛苦的在努力着什么,挣扎着什么…… 看到如斯的那个人,他爱怜的伸出晶莹白皙的手,缓缓而小心翼翼的把她扶起抱在怀中,有些紧而又没有失控力道的将她包容在自己的怀中,用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轻轻摩娑,可为何……此刻的心境,竟是惊人的悲凉而伤感? 他,真的不明白! 明明抱着她在怀中,真实的就可以触摸,但为何,他总是担忧惊恐到窒息的地步,没由来就会难过伤心?明明她现在就是在自己身边,天天时时的相伴相见,可为何,他却总是无法真正的闭上眼睛在她身边安睡……好似,如果自己睡的沉一点,这个人就真的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再无法用视线搜寻? “冰若,你也是爱我的吧?你应该……也是在意我的吧?”喃喃自语,龙炎却是无尽的忧伤更甚。 忽然想起,冰若曾说过,当一个人脆弱到无力的时候,就会恢复到母体中的状态,蜷缩到一起折叠到很小很小的模样…… “冰若,是想家了吗?”龙炎自顾自的更加将他怀中的女子呵护,“是想母亲了?其实……我也好想母亲!” “被母亲抛弃,被父亲送走,你可知……我的无奈呢?他们生下了我,却不肯……抚育我,教我成长之道,为人之法,亦无法让我承欢膝下,好好的尽尽为子之责……” “我以为……从来我都是被大家抛弃的那一个,三弟四弟恨我夺了他们的父爱,恨我夺了他们的立储之路,大家都不喜欢我,说我不像个皇子,还说我天资极差,无法胜任一国之主,更不能领导天宇……” “大家都说我懦弱,大家都遗弃我,他们派杀手杀我,每次的每次,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我好想……就这样死了或许更好,不用再让他们生气,不用再让他们嫉恨……” “可是母后和父皇会伤心,我不想让他们伤心,所以……我活着!直到遇到了凌寒,我真不敢相信他可以执着到生命都不顾的地步,只为了保护我……我想,为了凌寒,也是不该放弃的!” “本来以为这一生就是那样的度过,却没想到遇到了你……冰若,我第一次不想放弃,我要活下去,努力活下去,看着你的快乐,看着你的开心,看着你……就可以幸福,就可以满足……” “冰若,我想要的真的不多,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不要像他们一样抛弃我,这样就可以了,行吗?” 那颀长的身影,将头慢慢搁在熟睡的女子肩上,脆弱孤单的似个孩子,好像只要这个人能够把他带在身边,他就会很满足很快乐了! 殊不知……那个深埋在女子脖颈的棱角分明的脸上,是怎样的痛苦和哀求…… 他在以他神子样的心,哀求着那个女子……他的清淡,他的纯净甘冽,他的澄澈透明,仿佛在此刻都成了一文不名的东西,带不给他唯一需要的,那些希望和阳光…… 景兰轩静谧的如同旷野,却偏偏一深一浅着两个呼吸的声音,均匀而缓慢自然…… 我感到颈上有些痒,这才幽幽无力的转醒过来…… 檀香味及体传来,渐渐渗入人的心灵深处,我这迷糊的视线才有了焦距……原来是龙炎啊! “恩~~~!”动了动,懒懒的窝在他怀里不想起来,“你怎么来了?不是很忙吗?”一手抚上他的胸口,自然的又往他身上腻了腻,才又闭上眼。 “过来看看……我想……”那人知道我还是想睡,也没有动,只任由着我蹭着他,一边却更加细心的把我包容在他怀里,“冰若,他们都要成亲了,不如咱们也……” 听了他的话,不用思考也明白这意思了。我失笑出声打着哈欠道,“形式有那么重要嘛,你不是已经把我纳成妃子了?要是玩过家家的话,就找别人去,我才不和你瞎折腾呢!” “哦,那个……明天的仪式什么的,复杂的就别找我了,我也不感兴趣,谁愿意你就让谁去吧,他们要不愿意就让他们找我来,不就结个婚呗,还要我去受罪,才划不来呢!”歪了头靠在他肩上,再不理会他还要说些什么,“我困了,你要忙就去吧!不用管……我了!” 龙炎宠溺的笑看着怀中的人儿把自己的怀抱纯粹当了床,左挪右动的还真没什么芥蒂,不过几句话就又沉沉睡了去,再不理会还有什么事要与她讲! 算了,反正那些话……终有一天是要让她知道的,比如说自己到底是谁,母亲又是如何抛下了自己,交与母后抚养,又比如……那些从前的秘密,自己身体的特别…… 明天,又该有事要处理呢!今天且就放任了去,陪她安睡吧……若没有这个怀抱,她怕是又要做梦了吧…… 抱着那人,穿过纱帐走到了走廊上,曲折几步后到了子涯的画像前,今日这丫头又会睡到明天了,那就……由自己代劳,为子涯送上一份祝福和祈祷吧,但愿……真的可以如冰若说的那样,为子涯的灵魂争取些纯净和神圣! 第二日,亦是封沉1805年四月二日,瑾瑶和青儿一同出嫁了,一个从长乐宫,一个从景兰轩。 我和喜娘将青儿由内殿搀扶出来,平日里不曾束髻着钗的我,今日亦是淡淡的失了些粉黛,略略遮掩了面上的苍白。 婉儿也是从大半夜就忙碌起来,此刻纵使疲惫的憔悴,却仍旧是温和如常的笑着。 橙儿担忧的跟在我身边,仿佛是怕我会晕倒或者突然病了一般,我笑她小题大做,她也不驳,只更加担心的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 龙炎要去长乐宫,自是无法分身过来,却是凌寒,冷着张脸待在景兰轩里,赶也不走。其实,他那模样简直就是影响人的心情,可没奈何的是,除了龙炎还真没人能使动他,也就只能悻悻作罢。 当周易在吹吹打打的声音中到了景兰轩,我便迈着坚定而缓慢的步子走到了他面前,郑重的将青儿的手交到他的手中,冲他信任的微笑。 “周易,本宫可是把她交到你手中了,以后无论发生怎样的事,你都不可负她欺她,否则本宫断不会轻饶了你!”略带警告的嘱咐与他,这才轻微而舒心的笑了笑。 “娘娘你……”周易牵着青儿的手微微一颤,顷刻里我似乎见他眼眶微红,说不出的难言难语。 也是难为他了,一个七尺男儿,竟是如斯的…… “娘娘!”盖了红纱的青儿突然叫了我一声,嘤嘤哭泣起来。 周易和青儿两人竟是极有默契的跪了下来,均定定的看着我,“娘娘成全之恩,我们定当永生铭记,日后定当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呵~~~!还未行礼就如此默契,以后定是琴瑟相合,夫唱妇随喽!”我忍住涌出的泪水,咯咯的笑着。 橙儿上前扶住我,似乎是想给我个站立的力道,我却是没有在意的仍在笑着,“我就送到这里了,以后的路,你们要自己走!”话完,转身进了景兰轩,再不回头看哪怕一眼?! 外面喧嚣哄闹,外面嬉笑宴宴,外面到处的欢歌赞美……而我,却只是安静,安静…… 终于……青儿嫁出了景兰轩,亦离开了这个可怕而如深渊地狱一样的宫墙! 凤冠,红颜,花轿,霓裳…… 成亲,嫁娘……笑! 如今,怕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也希望……以后的日子,周易和青儿都能幸福,那便是我最大的安慰了吧! 好累哦……真的好累!! (啊,我没有结过婚,所以也不是很清楚这些礼节讲究什么的,所以就把那些东西给省略,望大家见谅啊……)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0章 亭台无杂庸人扰 青儿和瑾瑶出嫁的那日,裕陵都异常热闹,毕竟他们……一个是当朝最受亲信的王爷,一个是日渐宠信的将军,身份和地位无疑是每个朝堂之人内心的定时炸弹,若是我……也是不甘怠慢的。 凌寒是唯一一个一直陪伴在景兰轩的人,橙儿、婉儿当作喜娘,与青儿一同去了周易的府邸,此刻……反而因为外面的喧嚣而映衬的这里无限的凄凉压抑。我不禁苦笑,究竟是为了什么,来这个世界走一遭呢?当彼此和她们好不容易达成了信任,却又不得不将她们送走我身边,然后再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寂……孤寂…… 无论说的多么坦然动听,我依旧是受不了这样的时候……感觉好孤单好孤单,好似一个人身处在无尽的黑暗迷茫中,即使是挣扎都会引得周身痛到无法正常呼吸,原来,我竟是骨子里的脆弱如斯吗? 是啊,曾经的那些过往,要忘记却偏偏更加的清晰,不断面对的种种困难,难道我就真的没有怕过? 不,我怕过!! 亦或是,不知何时起,早已看轻了这个生命,只是满不在乎的让它面对一切,貌似镇定自若,实际上……不过是消极的从未真正努力去挣扎反抗过!! 这一刻,我才是真真意识到了自己,该是怎样的存在!! 呵呵一笑,才发现苦涩……是什么味道! 望着四周安静出奇的宫殿,雍容中透出如丝如绵的雅致,明明极度的不协调,可又怎么看都不会厌烦…… 我讷讷的蜷坐在雪纱后的木制走廊上,任由着手脚身体一寸寸的冰凉,却恍然不觉! 好久好久,凭着我轻微近视的眼睛,呆呆望着对面那幅肖像画,钟灵毓秀的少年,淡淡噙了张扬而自信的笑容,缓缓而又定定的看着双眼迷惘的我,似乎是在喃喃的说着些千年的劝慰,只是……又浸透了无边的寂寞痛苦……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件看似轻薄却温暖的披风就落了下来,整个把我包容进去,思维一滞,我抬头望向了身后。 不是那脸庞棱角分明,双眸闪烁清澈琥珀色光芒的少年,身后的男子,着黑纱长衣,腰间一刃泛起青色光芒锈迹斑斑的长剑,只是他的面容刚毅而没有一丝一缕的表情,平静如若死水,黑茶色的眼眸冰寒的色泽称得那眼睛似乎是琉璃般的死物一般,让人轻易的就可忽略了去,但是此刻他的眼眸意外流泻出点点的怜惜和担忧,虽然轻浅无痕,却是让我心中一暖一软,忍不住就轻轻笑了起来。 这个人,是他和我都可以无条件信任的朋友,亦是患难与共,生死同舟的亲人啊! 我怎么,会不把他牢牢记在心底呢? “进去吧,外面凉!”他的声音没有龙炎的潺潺好听,也没有龙炎的些微磁性,可莫名的我就是会安心,就会放松! “嗯,”我扶着他的手臂,借力站起身来,“凌寒,你会保护他吗?”眼眸忽然一个收缩,冷不丁的我就似着魔一般地问出了这么句话。 他低了低头,黑茶色的眼睛里担忧更甚却是映出了我有些苍白的面容,和那咖啡色眼眸中心疼而期盼的光芒。 我……刚刚,怎么了?问了……问了什么吗? 为什么,竟就像是从身体里的本能一样,发出了如此的疑问? “冰若,累了就睡吧!过会公子会来的。”他没有再看着我,小心的把我横抱在胸前,步履沉稳坚定的往内殿走去。 脑袋有些涨,算了……如今的我,心态消极的自己都鄙夷,还哪有心情管什么奇怪不奇怪的! “冰若,我会保护你……和公子,永远保护你们!”耳畔响起了凌寒的声音,竟是从没有过的肯定! 不似龙炎一样,凌寒没有催动内力让我入睡,只是轻柔的将我放在床榻上,然后静静的坐在旁边。 好久一段日子,我的睡眠都极不塌实,有时虽然是睡着的却还是可以听到旁边说话交谈的声音,这才是为何,龙炎会每日每夜的抱我在怀,直到睡熟了才敢放下的原因。 凌寒凉薄的气息似断似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消失,只是……我却知道他仍旧是坐在我身边的,不过……他身上的气息,忽而的改变了,防若幽谷一样的静静蔓延在了四周,就是我也被笼罩了其中…… 他好象叹息了一声,才轻声细语的开口,声音里竟有掩不住的惶恐无奈,“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身为伊奈斯后人,注定了就会与公子相遇,即使是再离谱的情况下,也依然会相互吸引……终至刻骨的把彼此熔进血肉,痛苦挣扎的相爱不渝……” “你们……身来就带有着不属于人间的光环,不止吸引着他人亦吸引着彼此,然后再痛彻心扉的撕裂徘徊,为什么……你要是伊奈斯后人呢?若不是……该有多好!” “公子从来不曾执着过自己的存在,但是……现在的他却是多么渴望……渴望能够继续和你看过每天的日出日落,每天的朝暮晚霞,每天的开始和结束……” 他修长的指尖小心翼翼的擦过我的面颊,“若你是一介平凡女子,我便带你去深山野谷,放你自由,放你……” 我能感觉的到,他此刻的表情该是多么的不像他,可是……眼皮重的,嗓音无力的,竟是无法动哪怕一下!! “小姐,怎不曾告诉我……还会出现一个你呢?”他的话语顿了顿,又道,“那个人,是公子,是我要倾尽生命保护的公子啊,所以……” “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给予公子温暖,让他不要再为身世所累所恼,亦不要……痛恨小姐和师父的无情冷漠,那些……都不是简单的过去……” “而我,则会好好的守护你们,看着你们幸福!” 凌寒他,一直是抱着如此的信念吗? 我竟然,从来没有察觉到过,甚至……压根就没有真正的注意过这个如空气一般的存在……? 昏沉间,那幽谷一样的气息颓然消散,只是恢复到了如昔的凉薄淡漠,而我的身边……却渗出了一丝一丝的檀香味,仿佛羽毛一样轻盈的落在我的头顶、身上,暖暖的包围着,似乎永世永生都不会离去…… 那时的我,单纯的以为,那些宠爱和疼惜,真的就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除非生命的终结,否则绝不会消失;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他的包容和爱怜,就真的不会因为时间的消逝而划落到我看不到的地方;那时的我,竟就真的相信,幸福就似空气,习惯性的包裹着我,保护着我,伸手可触,凑鼻可闻…… 潺潺如溪流的声音夹杂了些微磁性,清淡的传来,“这样不行的,她睡不好呢!” “凌寒,准备一下,明天我要带她去……”那个熟悉的精瘦身形弯了腰,温柔的把我抱起,坚决的将我藏在他怀中,密密的掖紧催动了内力,而我也在这几乎闭上眼都能寻到气味的怀抱中终于塌实的入睡…… 封沉1805年四月三日,龙炎没有去上朝,而是等着我清醒了轻手为我疏发着钗,微笑着告诉我要出去策马奔腾…… 说来,今年还真没有好好出去尽兴的玩过…… 纵然心口仍旧奇怪的憋闷难受,我还是没有抵制住游玩的诱惑,顺了他的意思整理妆容意欲出行!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就像普通的人家出门踏青一样,我和凌寒,龙炎一人一骑一起拥抱了宫墙外的阳光和空气,自由而舒畅的感觉就回荡在了整个胸腔里,塞的满满到我都乐的满脸散发出久未见的红润来。 龙炎和凌寒却是望着如此的我,都笑了起来! 那时,我们又何曾料到,如斯的简单纯粹最终还是埋葬在了那个春光明媚,清风静好的日子里,以至于……快的让人连喘息都显得尤为艰难绝望! 傍晚回来时,正好赶上了晚膳,婉儿和橙儿也已经回到宫里,龙炎也顾不得更衣便径直与我同坐在了饭桌上,凌寒也反常的一起坐下来和我们一起用,期间大家举杯畅快淋漓的欢饮交谈! 龙炎看着我,再看看凌寒,琥珀色的眼眸清澈中多了以前没有见过的温暖安宁和满足…… 凌寒无声更似有声,默默的任由我们嬉闹玩笑,间或抿唇看看,也淡淡几不可察的笑了笑,自在而舒展,无拘无束的模样竟像极了隐世高人…… 而我,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洒脱…… 晚上,龙炎沐浴后与我同宿,凌寒仍旧是如常的守在暗处,宣誓着他的坚定和承诺! 景兰轩夜半时分,真的是安静的针落可闻。 院里的兰花似乎在这时才偷偷的生长起来,身子懒懒的向上窜着,仿佛要在这一个晚上开到最美丽的时候给某个人观赏,生怕那个人……再也没了看到它们怒放的时候…… 风中夹杂着天宇四月的温和气息,微风缓缓抚过这里的每一样事物,将要把它的和煦通通一夜间展露无疑的散发出来,好似……下一刻,某个人就再也无法感受到一般…… 忽然的,景兰轩的平静突然被打破了,风中传递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纵使花了不少工夫隐藏,却还是浅浅的遗漏出来,压迫得那些兰花不由得摆荡来回,无法停止! “公子,有人来了!”凌寒从空中跃出,夜色里显现出他修长的身形,挺直的如同劲松一般,傲世独立! 榻上的龙炎在凌寒开口的瞬间猝然睁眼,竟是比凌寒深不可测的武艺感觉到的还要快上一快!凌寒微怔,一瞬又闪电般的恢复了那死水般寂静清冽的面容。 “冰若……冰若!”龙炎灵巧的翻身起来,轻柔的摇着旁边的女子,似乎是想叫醒她可又怕惊扰了她的睡梦。 正睡的香甜,身体却被轻轻的摇着,我不甘不愿的睁开迷蒙的眼睛就见龙炎一脸温柔的笑意,纵然他的眉头正在皱着,纵然他的眼底隐含着忧心,纵然他的额头出现了些细密的紧张汗珠…… 意外的是,平日隐在暗处的凌寒就站在床边,右手扶在莫哭的剑柄上……一阵飒飒的风吹过来,我猝然从床上跳起,惊道:“有刺客了?” 他们两个皆是一副震惊的模样,龙炎脸上的笑容一滞,道,“冰若……你怎知道?” 怎么……知道?? 我皱皱眉头,奇怪的思考起来……貌似,刚才是种来自身体内部的本能一样,我竟出奇的就能感觉的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种警觉就提高了起来! 尤其是,遇上危及龙炎的事! “感觉的……”怯懦的开口,声音弱的可以。我用眼角瞥着他们的反应,凌寒似是早就知道一样,没什么惊讶和不解的神色;龙炎则是呆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温暖了些。 “冰若,不要离开我身边,来的都是高手!”龙炎把我抱离床榻,细心的嘱咐着。凌寒却恍若未闻的转身去了外殿…… 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不满的道:把我当三岁小孩啊……不过,那关切和担忧的目光却是让人由不得的便会听他的话!所以说嘛……我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阴森森的风有一阵没一阵的强行刮到景兰轩,依旧漆黑的宫殿里却时不时的夹杂些杀气,让人的细胞和毛孔都统统竖起来,不自觉的排成长队! 我躲在龙炎身后,虽然他穿的很单,可还是温暖的让我往上蹭过去。他的右手提着恨雪,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的长剑仿佛是脆弱到马上就会折断的存在,只在这寂静的夜里,伸手不见无指的空间中泛出熠熠光辉,刺目而突兀……但又有谁知道,它会散发出如何让人窒息的杀气! 感觉到我的小动作,他侧了侧身子,无奈的把我揽入怀中,将恨雪置于我前面,“如非得以,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一步,当然……有凌寒的话,要我动手的几率并不大……” 听着耳边的话语,我咬了咬唇,压下心中的紧张担忧默默点了点头。 遭了! 突然身体自发自动的面向了后殿里通向木制走廊的方向,喃喃吐声道,“那边……来了!” 护着我的单衣少年一个旋身抱了我将剑以极高的难度向后刺去,鼻尖飞过一抹血腥味,有什么人闷哼了一声,顿时刀光剑影的都四处闪烁了起来,迫的人不自觉的闭上了眼。 “凌寒!!”龙炎潺潺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镇定的喊了句,却是贴着他的我感觉到了那少年慌乱的心。 不是因为不能力敌的恐惧,而是……对我的安危的担忧惊慌!若是凌寒在,他可以不分心的只护我一人,若是凌寒在,他可以分散一部分精力来观察对方,若是凌寒在,他不会慌张不会害怕,因为那个人,是他相信的依赖,更是能完好保护我的力量…… 我揪紧他的衣衫,被他带着左转右转,一会儿闪身,一会儿低头弯腰,一会儿又被拉到他身后……折腾的我胃里翻腾、几欲呕吐,可是我仍旧只能被动的应了他的指示,躲避这些伤害。 闭上眼的我,些微感觉到来人至少有二十左右,到底是什么人要……刺杀呢? “不用叫了,他亦被人缠斗,又何暇顾及到你们?”左边有个声音冷笑着得意说道。 “也说不定……早已被引到别处了呢!”右边有个声音附和着嘲讽一句,我突然……心底颤抖起来。 龙炎把我拉到了身后,因为他以内力释放的杀气,暂时与那些杀手的相对峙,我才得以睁开眼打量起四周来。 不太大的地方,打斗已经转移到了景兰轩的正殿,很宽广的地方站立了少少二十多人,隐在阴影里的就更不用说了!青一色的黑色夜行衣,蒙面的脸上有嘲讽有得意,更有冷寒的杀意,这些人……都是经过高水准训练的精英,想必…… 还未给我再看的时间,他们的打斗就又继续起来,龙炎依旧如前的护着我转身,闪过,后退,前跳…… 一阵女子身上的幽香传来,我听到熟悉的声音说,“皇上,我们也来帮忙!” 是婉儿和橙儿! 我心中一喜,毕竟她们两个都是会武功的,自然能分担一部分危险! 有些气喘的龙炎忽然抱着我向后跃起,片刻后有些轻微失重的我才踏到地面上,惊惧之余抚着突突直跳的心脏才微眯着睁开了眼。 触到龙炎担忧的面容,棱角分明中夹杂着一点薄怒,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中多了几分无端的恐慌,仿佛在害怕着什么…… “没事吧!”他扶了我立到一边,一边上下检查,一边开口询问。 “嗯,没事!”淡淡点头,回答了他的话。 似乎是长舒了口气,这才露出一抹笑容,显得有些怔忪。 这时的他才终于回头看向了缠斗的场面,英眉纠结在一起,无端端的让人也跟着头疼的思索起来。 这些人,是什么背景呢? 不过,我的头脑能想出些什么呢?平日的政局我也不是特别关心,自然也不清楚是何人有如此的能力和野心企图了,但明显的是他们的目标好像是龙炎而非我…… 浓稠的异味猛然从一个角落传来,我心中诧异却仍旧是没有过多的去想,原因是凌寒从门口跃了进来,顷刻里黑衣人中都是面色大变,我也微微的放了心。 突然的一瞬,一道清冷的光芒从景兰轩的角落发出,脑中恍然想到了什么,可是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仍旧是打斗的打斗,苦战的苦战…… 我知道的,那种清冷的光芒是利器独有的光芒,即使是再黑的夜,再难分辨事物的地方,也无法改变! 意识仍旧是迟缓的不知该如何反应,身体却意外的向前踏了一步,将龙炎推了过去,我亦在他错愕回首时跟了过去……咻——! 有什么破空而出,在这寂静的夜中划过一道似明似暗的弧度,似乎是同时,凌寒就将那些黑衣人解决了大半! “冰若!!”龙炎骇然大叫,连忙把我圈到了怀中,“怎么样,有没有怎么样?” 一支羽箭“峥”的钉在了我身后的墙壁上,发出轻微的震动,同时亦滴落了鲜红的血色……!! 龙炎着急而惶恐的开始上下检查我的身体,而凌寒则如鬼魅一般的跳到了那个角落揪出了一个同样着黑衣的杀手,重重的将其丢到地上,有些失去稳重的急忙奔了过来,担忧也丝缕间漫上了他黑茶色的眼眸。 婉儿和橙儿无措而愤恨的挥剑杀了余下的几个杀手,亦绷紧神经的飞奔到我身边,害怕都充盈再她们如水一样的黝黑瞳眸中,并满满渲染成更加扩大的模样! “咳咳——咳咳!”我喘息着从龙炎怀中用力坐起身来,疼痛一路传达到神经中枢,但仍旧是拼命用右手拉扯着身上的衣衫,龙炎的眼睛恐惧的定格在我左边的手臂上和胸口上,那里有成片的血迹,并不停息的正在向衣服的下摆蔓延流淌……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龙炎喃喃自语,绝望的将我紧拥再怀中,眼睛似乎都失去了焦距,那样的他……仿佛抽空了灵魂的木偶,了无生气到让人恐怖的地步! 我撕扯着衣服,呆呆凝望着身边目光定格的三个人,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扯下了左边的衣衫,上面的血迹……真的是我的吗? 意识仿佛飘离到了空中,孤独的徘徊旋转……并一点点的透明……消散! 可是……痛的地方,不是应该在身上吗?为什么……心会如此的难受痛苦? 面前那个凄惶的人,眼中那个空洞了琥珀色目光,抱住自己在颤抖绝望到心灵骨髓的人……是在为我而悲伤吗?又为什么……他的悲伤已经渗透到了我的心中,而让我此刻……心痛到无法正常呼吸呢?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1章 幻化万般生浊世 不过……我想告诉他……那个身上的血是…… 他抱得我越来越紧,我的声音变得破碎而支离,“那个……身体……呼吸……放开……我!”推推他,顺手把左边的衣衫彻底撕去,顿时雪一样的手臂便裸露了出来,而他也在那时微微松开了我。 肩膀露在外面,浅色系的肚兜显露出来,只是……除了胳膊上正在缓缓冒血的伤口,其余的地方都是没有丝毫的问题,他的眼眸一收一缩,呼吸竟然出奇的变的缓慢…… 但是,那双眼睛里却分明闪现了一点点的希望,渐渐汇聚而扩大…… “上——官——冰——若!”景兰轩中传出一声暴喝,就是庭院里的兰花都不禁畏惧的摆了摆向和大殿相反的方向弯折下去。 我一滚,向一边闪过,捂着耳朵皱了脸无辜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不给我机会说啊!” “你知道……”龙炎猛然冲过来,狼狈的从地上跪爬到我身边,重重而颤抖的把我又抱到怀中,将我的头按在他胸口,怒吼道,“你还敢说!” “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有多恐惧吗?你知道……你吓死我了吗?”他的声音哽咽着,惶恐不安着,也更加缱绻了几多柔肠几多悲苦心酸…… 橙儿丢掉剑,失神的跪到我身边,大力的抓住了我,使劲咬牙问道,“娘娘你真的没事吗?你真的只左臂受伤吗?真的吗?” 婉儿亦在她之后脚步虚浮的跌撞到我身边,扬手掐了我的手腕,兀自诊断起来……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那支箭擦了胳膊过去的,可能伤到了血管,所以才会有这么多血……还染到了胸口……”淡淡微笑,试图给他们宽心! 却在每个人关心我的安好时,无人看到那个唯一活着的黑衣人阴险的笑意,掩不住得手喜悦的双眸…… “呵~~~你们以为真的会没事吗?”那人突然纵声大笑,有些决然的摇摇站起,“不怕告诉你们,她,这个封沉大陆上近一年的传奇,绝对活不过十天……” 他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被凌寒奋力给踹了出去,冷冽窒息的杀气从那黑纱修长的身影上向四面八方辐射,就是在龙炎怀中的我,亦禁不住打了个抖。 “是吗?那么你……却是绝对活不过到下一刻!!”龙炎冰凉的声音从我头顶传出,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明明没有起身没有收手,更加没有提起地上的恨雪,可是……一道凝寒的惊人气息直直冲那人的方向飞去,恨雪就整个贯穿了那人的胸口,正中心脏的位置,破体冲出后铿锵落在了景兰轩的院子里。 “不……不,我可以告诉你们主谋,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惊叫着后退,却似乎是被什么困住了脚步,明明看着剑飞过来,也无法移动躲避! 眼睁睁的看着晶莹如水晶一样的透明长剑贯穿左胸,却除了呆望那不断冒出滚烫鲜血的伤口,再无其他的反应! 就在我们都望着那个倒地的身影时,掐了我手腕的粉衣女子突然的手脚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一样,木木的一点点抬头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她的眼中凝聚了越来越多的水汽,直到无意识的落下清泪,止不住的一行两行……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粉衣的女子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窜起,提了剑脚如灌铅的走到地上那些正在冰凉的尸体边,疯了似的一个个掀开他们的蒙面布,狂乱充斥了她如水般的明眸。 “出什么……事了……婉儿?”我不确定的开口问她,何时见过她如此的失控,以至于全没有平日的大方稳重,反倒像极了发疯的人…… “不是的,不是的,他们不是天阴的人啊,可为何会有……”婉儿喃喃自语,说不出的惊慌失措,甚至是害怕恐惧! 地上的那些尸体都被掀开了蒙面布,全部是很生的面孔,凌寒无意识的纠紧了眉头,直盯着那个仍旧在殿中来回跌撞的女子,冷寒的气息忽然又胜了几分。 龙炎本来拥紧我的臂膀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方才消失的颤抖猛然又回来了,而且更加的剧烈绝望。他的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一边钉于墙上的那支羽箭,瞳孔突然收缩,就是目光也几近消失! 我亦回头看了一眼,却在那一刻意识麻木到被迫的闭上了双眼……只知有人在哭,有人在如筛糠一样的紧抱着我,有人在拿什么扎着我的身体,一下下的刺痛但也仍旧唤不回我的清醒……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究竟……我怎么了? 天阴是伊奈斯女神永远不会舍弃的国度,伊奈斯女神曾经就是在这片土地上安家长大的,所以……天阴的子民,无论是经过了多少个春秋,都不会忘记女神的存在和恩泽,更加的不会放弃对女神的尊敬信仰! 但是,历史长达250多年的天阴一国,却是无法完成女神最向往的封沉统一……尽管如此,他们却还是有着与其他国家大不相同的秘宝。 天阴皇室有一种剧毒,名曰:浮生梦! 此毒乃无解之毒,中毒者没有痛苦,只会因为毒素在身体内的蔓延而昏昏沉沉,中毒后时睡时醒,直到昏睡的时间渐渐淹没了苏醒的时间,而永远的不再醒来…… 浮生梦由历代天阴的掌权者所持,如非得以绝对不会使用,因此,浮生梦的名字就和天阴境内的伊奈斯神台一样,只闻其名而未见其貌。 这些都是伊奈斯女神,或者历代的伊奈斯后人留于这个国度的,外人听之的甚少! 景兰轩静谧的可怕,龙炎棱角分明的脸上早已褪尽了血色,双眼无神的呆呆望着榻上沉沉睡去的女子,纵然她的面容仍旧恬静安详,她的皮肤依旧白皙,她的睫毛依旧长而曲卷,她仍旧还在自己的身边淡淡而浅浅的呼吸……可是,他的胸腔中崩塌的是什么,痛到撕裂的又是什么? 不会的,他不相信,他一点点也不相信! 明明白天的时候还在一起策马奔驰,明明睡前还在拿他说笑,明明刚才还在他背后害怕的紧闭着双眼……现在怎么可能躺在床上接收着死亡的宣判? 绝对不会的!绝对绝对不会的!! 龙炎轻轻的把她抱起,又柔和的摇着她,“呐,冰若,不要睡了,你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瞌睡呢?快点起来了,我亲自做鱼给你吃,我带你去外面游玩,我带你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所以,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冰若,你那么贪心的睡着,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一旁清醒呢?” “公子……”凌寒开口唤了那人一声,却在后面再没有办法说出一个字,听到婉儿的话……他也忽然心如死灰……但看到如此的公子,又让他更加的痛苦心疼! 橙儿怒起揪住婉儿的衣领,大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对娘娘下手?你说啊,你不是他的人吗?你倒是……解释清楚啊!” 望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朝夕相处的脸,上面闪烁着无尽的痛和恨、怒和伤,婉儿无声的默默吞下哽咽在喉头的苦涩,定定而倔强的说道,“殿下不会这样做的,殿下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殿下临走前还嘱咐我,要我好好保护娘娘,怎么可能会突然改变主意下此等命令?若是绑架娘娘我都信,可是毒杀……我却是绝对绝对不相信,也不可能会……不知道一丁点消息!” “可是,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娘娘也……”橙儿痛苦的撇撇嘴,更加悲伤难过的低了头,再也坚强不了的哭了起来。 “不,不会的!”潺潺清流一样的声音,夹杂着恐惧和慌乱的颤抖,却在那绝望中有多了几分轻易就能察觉的自欺欺人和细微磁性,“她会没事的,她一定会有救的,对不对?” 琥珀色的双眸期盼的望着凌寒和婉儿,似乎哪怕是谎话也会给予他重生的希望,振作的勇气!可是,婉儿在无声低头,凌寒在默不做声……一时间,燃了哔哔啵啵烛火的内殿里,猛然升腾起淹没天地的悲伤,凄惶…… 窗外的天空,却在此刻极不相称的泛出了鱼肚白,惨烈的宣誓着新一天的到来…… “皇上恕罪!虽然以银针可吊娘娘几日的性命,却也只能在浮生梦毒性扩散的基础上再延长五天而已……也就是说……”婉儿不忍心再说下去,就是她这个天阴派到这里的内线,也无法……无法说出那让人绝望的结果,这个帝王,这个宠爱那人到刻骨铭心的帝王,该要如何……如何的接受?? 凌寒扶扶腰间的莫哭,那长年摸剑杀人的手亦不自觉的颤抖了一瞬,冰寒而无情的心脏竟意外的在胸腔中“砰砰”的跳动,生疼生疼的跳动! 十五天,只有十五天! 十五天后,这个纤瘦的身影,这个曾经带来欢乐喜悦的身影,就会从整个天地间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龙炎无意识的收紧怀中的人,无神而涣散的闭上了眼睛,嘴唇苍白的颤抖……一下下的,无法停止的颤抖……眼眶中湿润的是什么,心脏还在胸口吗?为什么……它没有了跳动的痕迹,亦消失了跳动的声音?手脚为何在寸寸冰凉?身体……还在吗?为什么……竟都感觉不到那些害怕和恐惧了? “冰若……冰若……冰若……”喃喃无声的重复再重复,牙齿都在跟着唇没有规则的颤抖,他……在哪里?她……又在哪里? “公子,去找小姐吧,小姐……也许会有办法!”凌寒看着那个留着泪却默默到已经死亡的颀长身形,忽然觉得……他似乎要透明了,他似乎要……痛到没有办法再……努力了! “不~~~!!我不!!!”龙炎突然凄厉的大喊,声音嘶哑难听,却见他猛然回转身形的模样是如此的绝望孤单,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闪烁着清泪,只突兀着支离破碎的声音,让看到的人心脏收缩到无法再动一下的地步! 他的眼中决绝一片,可又死寂到没有光泽生命的地步,仿若琉璃一样的晶亮没有波澜起伏,根本……就是死物一般!他一字一顿的大喊,“我——不——送!!送走了她,就再也无法触摸,再也无法守候,更加无法……靠近!她就会永远离开我了,我不要送,我不要!!” “你们……怎么会明白?你们又怎么会明白?我不要离开她,一步也不要!!”嘤嘤的声音,似个耍赖的孩子一样在无理取闹,却又脆弱的仿佛透明的冰晶,不用碰触都会唏哩哗啦的碎到无可救药! 橙儿哭的更加伤心,泪水直直朝着地面落下,又淹没在她模糊的视线中,无尽的缠绵抽痛! 婉儿望着如斯帝王,第一次开始痛恨,痛恨那个自己的国度,为何要研究出这样的毒药,以至于……她穷尽一切本事也无法医好那个女子,真的无法医好!! 好吵!是什么人连睡觉都不让人清净? 身上好软,似乎都没有什么力气,可我最终还是睁开了眼睛,不过……咳咳……这映入眼中的……是人是鬼? 棱角分明而突然消瘦到骨感突出的脸,白到病态的容颜,渗透着无尽的困倦绝望,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似乎要消失又确实还没有完全消失的光泽,只是……为何赤红到惊人的地步? 他的目光涣散迷离到明明看着我,却连我醒来了都还未知未觉,仿佛……是依恋的在神游着什么地方什么回忆,可我能明显感觉到的是……他在颤抖,永不停歇的颤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在我睡着的时间里变成这般模样? 伸手扯扯他的衣袖,扬了唇角问道,“怎么了?天宇被人家给灭了啊,都城失守了吗?你怎么这么憔悴?”随即顿觉好笑的挪了挪头,预备再眯一会儿…… 身体被大力的小心圈紧,本身有些迟钝的我迷糊着瞪大双眼,却仍旧搞不清楚状况。 思绪渐渐不再迷蒙,我记得……昨天好像有人刺杀来着……再然后,我被一支箭擦了左臂而过,流了些血,再然后……就睡过去了! “昨天的刺客有没有查出什么底细?”朗声问他,安慰似的回抱着他,轻轻拍抚着他的背。 这下我才彻彻底底的发现,他的身体不止颤抖,而且颤抖的厉害,好似……他的心正在比身体更加夸张的颤抖,就是我……也禁不住被如此的他搞的心神不宁起来。 “冰若,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我真是该死,竟然……竟然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的声音喑哑而难听,全没了往日的潺潺好听,唯一相同的就是那份心底的脆弱,赤裸裸的刻骨嵌含在这话语中。 “冰若,你打我骂我吧!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让你……”他执起我的手就要往他身上打去,我却连忙脱离出来。 神色一凛,认真的说道,“乱讲什么!不过是擦着手臂而过的箭伤,有何大不了的!” 龙炎微微放开了些我,我却是呆在那里说不出的心中疼痛不忍……可以想象吗?他……他竟然在哭! 柔软了神色,凑前给他拭去泪水,轻语道,“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凶你了,不要哭啊!看着让人心都乱了!” 手臂猛然僵在空中,身体却已然在他怀中了! “冰若,你……你……你的身体……”他话语抽噎,竟是停顿的煞是奇怪,艰涩了好久,我亦不催,只默默的等待……“那支箭上……有毒……” 细弱蚊蝇的声音,消散在空中,我却听了个清楚! 有毒?是……有毒?! “那……是什么毒呢?”心里咯噔一下,语气里仍旧镇定的笑问于他…… 是啊,如果那支箭有毒,那又是什么毒呢? 四月份的天宇,气候渐热,阳光也有些灼热起来,我懒懒的躺在院子里,淡淡笑着闭眼感受着上天的恩赐,心底却是说不出的惬意舒服,长这么大还真没有如现在这样心境平和过! 今天是四号,婉儿一直在我身边呆着,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橙儿也是如此。 龙炎在我的威胁下,被迫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凌寒也跟了过去…… 原来直到生命的终结,人也可以如此的淡然宁泊,以前我却是从未料到过呢!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了,处理的很好,相信以正常的愈合周期也要些日子……那支箭,我却是很好的收藏了起来,可能还没有人知道昨天发生的事吧! 看那景兰轩的兰花,有青儿的精心培育长得又多好啊! 顿时才发现,生命是多么美好而灿烂的东西。 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同了,比平常要困乏些,可又不同于前段日子那样的自然,反而像是被迫的要困乏一样,常常会很想睡觉…… 浮生梦,这样好听的名字却是种毒药,还真真应了“美好的事物往往都是致命的毒药!”那句话! 龙炎没有告诉我具体的信息,他只是很艰难的说我中毒了,而关于什么毒,毒性如何,又什么症状的都是我询问了婉儿才知道的…… 其实我是比较感激他们的,告诉我这些,总比到最后死了也不明白个中隐情的,要好很多了! “婉儿,今天还要施针吗?”我闭着眼问了问伏在躺椅边的粉衣女子。 她抬起清秀的脸,涩涩的眨了下红肿的眼睛,摇摇头轻轻道,“昨夜施针了,今天就不必了!”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仍旧莹润水汽的眼睛里漫延着悲苦和难过…… 我撇过头,不忍再看。 现在,我是真的真的想骂人:那叫昨夜吗?明明是今天早上了好不好! “橙儿,帮我取一下琴吧,突然……想弹琴了呢!”幽幽叹息似的话语,平静的从我口中而出,就是我都不明白,为何此刻我还能如此的宁和淡然。 “娘娘……”橙儿无措而害怕的看着我,一双和婉儿不相上下的眼睛里又恐惧,更有浓浓的担心,“是,娘娘!”站起身的她,咬了咬没有血色的唇,才转身离去。 可我却知,转身的瞬间,她的泪水就再也无法忍住了…… 抬头看看头顶这片天空,突然想起《倩女幽魂》里的一个场景! 铺天盖地的油菜地,黄灿灿的花儿延伸到了天边似的穷尽而美丽,却是让那书生抱着个一身白衣的小狐妖,一步步慢慢的前走,前走…… “如果因为我的离去,你想我想到眼泪快要留下来的时候,就抬头看看这片曾经属于我们的天空,当天,依旧那么的蓝,云,依旧那么的潇洒,你就不应该哭,因为我的离去,并没有带走属于你的世界!” 呵~~~我竟又神游太虚了呢!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2章 几多惆怅几多情 回神失笑,我却是不由得望向了湛蓝湛蓝的天空,今天的阳光,真的好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贪恋过头顶日日年年都亘古不变的太阳,它,该是多么的美丽而耀眼啊! 在现代的记载中,六千年前的非洲大陆上,就有一个太阳般璀璨辉煌的国度…… “娘娘,琴取来了!”橙儿抱着那架圣韵,时停时进的从殿里出来,犹豫好久才小心翼翼的把琴放在我面前。 “嗯~~”我些微笑着冲她颔首,那丫头却偏过了头去,肩膀还在轻微的颤抖不已…… 没有管她们,我只是调了下音,双手就自然的抚上琴弦,闭眼感受着四周的微风,聆听着院中兰花的低诉,不由得唇角轻扬。 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脸上 冬末的绿芽还没长 熬过那一场飘泪的风霜 慢慢回暖 时间替心开了一扇窗 ………… 琴音刚刚响起,景兰轩的院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本打算不予理睬,却不料…… “冰若!”潺潺溪流般的声音,夹杂了些微磁性,不是龙炎又是谁呢? 立时止了琴音,本质上来说,我并不是个善良的人,反而在某种程度上还冷漠的够强悍,但只是对这个玲珑剔透的清淡帝王,无法真的就不在乎,不理会! 淡淡微笑看着门口,身体却是仍旧没有从榻上显露出丝毫要起身下来的意思。橙儿和婉儿都不约而同的拭去了眼泪,默默到了殿里,想来也是怕龙炎见了更加伤感,她们也是有心的人呢! 温婉笑着歪了歪头,眼看着那抹身着华衣锦服的帝王闪现身影,可不知……他今日会不会像夜里那般的…… “冰若,”那人快而轻的到了我身边,我却是连看清都没看清,有力的臂膀揽我过去,说浓不浓的檀香味就及体而来,霎时有种让人精神放松的感觉。 “怎么不好好休息?外面有风的……”温柔而担忧的话语渐渐消散在我的耳边,纵使想要挣扎着去听清都是奢望,而意识就在这样的情景下慢慢飘离游走…… 琥珀色的眸光倏然熄灭,恐惧和绝望渐渐弥漫了他的眼,好似下一刻就会如洪水般淹没他所有的思维和存在!那颀长单薄的身形狠狠的一下下颤抖不息,他紧紧的拥紧怀中的女子,仿佛此刻天地间就只剩下了这一人,而他的心底,也完完全全就塞下了这一人! 好一个浮生梦!真是好一个浮生梦啊! 从昨晚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几个时辰,可是冰若昏睡的次数却已经达到了两三次之多,每每清醒过来也只是坚持一会儿,便又虚弱的睡了去。即使他不是个大夫,却也感受到了冰若身上生命力的涣散和消失! 前段时日虽然也有这样虚弱的时候,但也是冰若心底郁结的缘故,断不会到时睡时醒的地步……真不知……不,不会的,冰若那么健康,怎么会…… 心疼的将恬静安睡的女子打横抱起,又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抽出一只手,流连的在那张精致而略显病态苍白的脸上游走轻抚,良久为她理顺鬓发,这才携了那琴一步步沉重而忧伤的往殿里走去。 方才把朝中的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并着龙靖从旁处理,从现在起,他一步也不离开冰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就算是天塌了,天宇有人叛变了,他也不要理会,他只想好好的陪伴在冰若的身边,一点儿也不要离开! 冰若,我很自私,对吗? 明知道,将你送去天臧找到……那个该被叫做母亲的人,就会有救你的一线希望,可我却还是不愿放手,打心底里不想也不要放手!! 冰若,我真的好怕,这样送你离开,那以后的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你,看着你,宠着你,如现在这样……抱着你! 到底该怎么办呢?冰若,我到底……该怎么办?? 几步间的距离,他就抱着那个女子到了专为她而建的木质走廊上,朴素而简单的地方,却是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他抱着冰若席地而坐,用着那双缱绻了百般柔肠情意的眼眸,定定的凝望这怀中的女子,无声的默默悲伤哭泣……在心底深深的哭泣!! 总以为,留她在身边,就会有希望让她如他一般的爱上他,可是……若让她爱上他的代价是她的生命,那么……宁可他孤寂千年,也不要这样的代价!! 冰若,你会不会将我当作拂面的清风一样忘记? 棱角分明的面孔上静静绽放着一抹比哭泣更加伤心绝望的表情,他伸出晶莹白皙的手,微蜷了食指有些僵硬而死寂的划上怀中人的鼻尖,他的眼中闪现了一片决绝和悲戚,似乎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某种决心,而这个过程无疑是让他痛苦的死去活来了…… 某个恬静安睡的女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终于在睫毛抖动好久后,费力的睁开了眼睛,她咖啡色的瞳仁分外的迷糊,大概是刚刚醒来的缘故,竟是有些没有焦距…… 这一次又睡了多久呢?心底叹息却仍旧扬唇微笑,从来没有这么安心的睡过呢……感觉,好畅快啊! 等到视力恢复明朗时,就看到某个帝王正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仿佛将要在这一刻把我永远的定格在他的眼中,再也不放我丝毫自由!呵呵~~~龙炎啊,就是这样,害怕失去,害怕伤害……不过,我猜,他那胸腔中的玲珑心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脆弱,反而在某种时候他会比其他人要坚定而执着…… “要听琴吗?”恍然如梦似的的淡淡笑着指了指琴,邀请一般的看着他。 他扶扶我的身子,让我更舒服的窝在他怀里(咳咳……你那哪是“窝”啊~~~分明是把整个重量都挂在人家身上,我说,若若,做人要厚道啊~~~~某柏为咱可爱的炎炎默哀……),一边取过琴来搁置在我们两个的面前,似乎是无端端的默契一样,我们竟在同时一人放了一只手上去,他的左手,我的右手,看似一个晶莹白皙如美瓷白玉,一个小巧细腻如软玉幽兰…… 我与他相望而笑,简单而纯粹的没有杂意,灵活的让琴弦一阵阵颤动摇曳,没想到……竟是我方才正要弹的曲子…… 可以想象吗?从没有如此练习过的两个人,两种思维头脑,却在这一刻,一人一只手的抚着同一架弦琴,同一首曲子,竟还如一人在弹一般的顺畅无误,就是音的长短,轻重都是没有丝毫的差错! 我却是蛊惑般的不管不顾,只轻轻应和着唱了那曲《不一样的地方》…… 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脸上 冬末的绿芽还没长 熬过那一场飘泪的风霜 慢慢回暖 时间替心开了一扇窗 透光的云朵映在我眼眶 微风轻抚脸庞那么冰凉 种个愿望在心底的土壤 灌溉泪光开出微笑的模样 我面向没有了你的前方 慢慢试着坚强 冰冷冷的月光 夜里作痛的伤 快天亮 暖暖的阳光洒在我肩膀 冬末的绿芽正滋长 穿过那一场尘土的飞扬 花儿盛放时间替我们换了新装 等春天到来陪蝴蝶飞翔 轻轻地歌唱呜…… 我面向没有了你的前方 慢慢试着坚强 冰冷冷的月光夜里作痛的伤 快天亮 我背向回忆飘荡的地方 慢慢试着遗忘 灰蒙蒙的天光一路上的迷惘 快晴朗 静静抬头望我终于看见了太阳 琴音止歇,龙炎却是惊而怔的望着我,那只琴弦上的手不由得握紧成拳,手背上的血管衬着那白皙如瓷的肌肤,越加的鲜明刺眼起来……他低垂了头,喃喃问道,“冰若,你……是要放弃了吗?连一点点挣扎……都不会?” 我嗤笑出声,捧着他的脸,贪恋着这个熟悉到似呼吸一样的面容,以及那上面孩子般脆弱的神情,缓缓笑道,“谈不上放弃不放弃,只能说……无所谓!”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知道……现在的心境竟是多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平静安详,很喜欢呢!”顿了顿,才又续道,“可能我很残忍,留下你们独自的伤感难过,却还是不肯做任何的努力,但是……你要知道,如我这般闯入此间时空的精灵,或许死去了就会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时空,完成我作为女儿该尽的心和责任,所以……就当是我又回到自己的世界好了吧,既然是这样,就好比……我们这样的朋友,分别了各走各路好了嘛,太过刻意了,反而都会很痛苦,你说呢?” “这首歌便送你好了,以后没有我了,要记得保护好自己,对那些暗地里使坏的人,不要总是不理不睬啊,就算他们不欺负你也会欺负别人,倒不如你在自卫的时候顺带为他人除害呢!” “以后要让凌寒跟在身边,不要总是一个人面对一切,无论谁会伤害你,可是凌寒却绝对不会哦,你要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总不是一个人的啊!” 我的声音很软,绵绵的像春日里飘飞的柳絮,却也掩不住其中温暖而安宁的笑意。 见他只是默默的把我拥得更加紧了些,神色黯然而垂了面庞,心里顿时生出很多很多的不舍和难过,就这样要离开了吗?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吗? 虽然……因为时空的关系,总有一天是要分开,以前也曾设想过如此的情况,可毕竟……只是设想,只是设想啊!! 原来,我竟是从骨子里自私的彻底吗? 丢下他们这些朋友,丢下如斯的……清淡少年吗? 念及此处,不由得在心底对自己大加鄙视一番,最终却还是扬了声音开口。 “天堂里幸福吗?地狱里痛苦吗?你觉得……哪一个更适合什么样的人呢?” “天堂和地狱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天堂,自然也就没有了地狱,相对而言,幸福也就是在痛苦存在的同时才会存在……你要相信,每个人,一旦离开母体都是独立的个体,所以……人要为了自己活着……” “并不是真的就有什么天堂和地狱,当我们心中存在了那个界定,也就产生了所谓的天堂地狱,龙炎你天生就是要到天堂的哦!所以……不要总是这样的逃避自己,要正视真正的自己,即使……那个自己并没有多么的出色,没有多么的善良美好,你也要相信,那才是真正的你,没有会和你相同的独自存在的你哦!”“人的一生难免磕磕碰碰,如果总是逃避,就没有办法看到真正的自己,并为着这样的自己骄傲了,骄傲骄傲,懂吗?” 这样的说服……我在想些什么呢?难道……真的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或者……我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什么呢? 无声自问,禁不住在心底苦笑起来,终于有一天我也会被自己困住,亦或是……我从来就没有解脱过自己吧! 一点点的在痛苦中成长,可真的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来经历的那些成长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试炼而已!比起面前的这个人,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好想好想,用尽全力的去守护他,他是那么需要人保护的存在啊!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一身神子般干净纯洁的气息,一张清淡温暖笑着的面容,一双看透天下乾坤,众人心思,却仍旧清澈明净如高山溪流一样的琥珀色眼眸,明明经过了那么多的危险和设计,明明就在漩涡的中心不断的遭受着蹂躏,可他仍旧是那么纯洁的让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他,真的让人好想守护,让他开心! 但现在……真的就只能抛下他了吗? 相信死亡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相信可以在那个世界继续看到妈妈的笑脸和温柔,那么……我有真正的细细考虑过这样的可能性吗? 如果……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停留在了这里,一旦死亡了……就真的还会回去? 其实我根本没有细细想过吧! 因为身体只有一个啊,消逝了就是消逝了,哪里还有其他的……可能性给我去期望呢? 压抑着心底撕裂般的疼痛抽搐,我闭了闭眼又继续说了下去。 “传说,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守护神,他叫做天使……天使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而存在的,即使他的肉体消亡,即使他再深沉的爱也无法把他带回心爱的人身边,即使他真的真的只能看着心爱的人一辈子,他却也无怨无悔的守护着他心爱的人。” 某个女子忽然垂了眼眸,些微苦涩的笑了笑…… “可不知……我能不能成为你的天使呢?可能……没有办法吧,毕竟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时,已然没有了起先的柔软宁和,好像在用着最诚挚的目光,静静的诉说着一些无法出口的叮嘱,却是怕唐突了,而默默埋藏心底,断不说出只言片语! 龙炎没有回答,更加没有打断,他好希望,一辈子……冰若都可以这样留在他身边细细的念着一些话,一些安慰和叮嘱…… 走廊上起了阵轻微的风,荡漾着那一池明如镜的水,几乎映得那石子铺就的池底,不停的褶皱跃动,只可惜……走廊上的挂件似乎更加的夺了它的光芒,一阵阵的晃动,奏出了天籁似的的叮咚乐声,分外的动听美妙! 龙炎的眸光轻轻波动,蓄积的深情温柔竟在顷刻间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几乎要淹没了整个天地的色彩,纵使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崩塌也断然撼动不了,那样的感情,恐怕只有神才拥有吧…… 他的目光流转,如纱如幻的落在他怀中的女子身上,再幽幽绵密出丝丝缕缕的疼痛忧伤,深沉的掩埋在那些情意的背后,点点成血,滴滴化泪! “冰若,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我会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的温暖自然,亦如往常一样的宠溺呵护,说不尽、道不明的爱意都嵌含其中,无人可以轻视忽略。 我淡淡的点头,往他怀中蹭了蹭,满足的笑着闭了双眼。 一袭清风明月,一阵琳琅记忆,唤醒的是久远而深沉的回忆,可谁又明白,这样的曾经只会更加的深深勾勒痛苦撕裂的肺腑之疼,反而,如果没有那些共同经历的日子,又怎会如此的放不下,舍不了呢? 世间之一个“情”字,又是多少人趋之若鹜而无法承受的呢?可见……那一个字该是多么的深重而复杂!! 没有回忆,是不是就会更加的容易放手回头呢?答案,该是不确定的吧! 当你没有回忆的迷茫时,或许曾经的那些情那些爱,就真的一文不值了,只是……无止尽的迷茫彷徨,又该是多么的难以忍受啊!! 龙炎何尝不明白这些?他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然是看透了这世间之物,世间之事,世间之人……但是,若纠缠在其中的是自己呢,如果是自己又当如何? 终究,他还是无法放弃那些曾经和回忆,只因为……贪心的他仍旧眷恋着那其中哪怕一点点,一丝丝的不易察觉的温暖,回味着那些温暖背后的短暂快乐,片刻幸福…… 有谁看到了吗? 在那水池边,抱着一娇小身影垂眸注视的男子,是在用着怎样的目光柔情不知疲倦的望着他怀中易碎的温暖? 又有谁看到了,他那单薄而颀长的身影,是多么孤寂忧伤,绝望痛苦的阵阵颤抖,任由那夜风微微的拂起他墨黑的长发,吹落他悬挂在眼眶中……渐渐成滴的清泪……?! 他,终究还是又哭泣了……在她熟睡的时候……哭泣了!!!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3章 荧玉融浸此生眠 耳边响起叮呤叮呤的声音,好像是什么风铃一类的东西,摇曳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好听歌声,竟唤醒了一直贪睡的我。 睁开眼时,就看到了景兰轩床榻上的淡紫色羽纱轻轻飘荡在我的眼前,朦胧的透出我身边呆呆坐着的颀长身影,虽是锦衣华服,却看不出一点点雍容大气的模样,颓然落魄的几乎让人想一脚踹出去。 我挣扎了下,想起身却无力的又跌了下去,一只手温柔的扶着我,并没有让我倒到床上,而是微微用力就抱了起来。 侧头有些错愕却仍旧无奈的轻笑,这人,还真是孩子气的够呛呢! 不过……他确实是瘦了很多很多,下巴上也又胡茬出现了,全然不似几天前的神采斐然,就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个年头,也真是难为他了! 棱角分明的脸上虽然还是在笑,却是牵强到了骨子里,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一如往常的清澈明净如溪流甘泉,只是里面的神光总是涣散而没有焦距,仿佛是抽掉了灵魂的木偶,一点点生气都没有…… 墨黑的长发随意的束起,我知道……那是几日前出外时我给他疏好的,这几日他更是不眠不休的守在我这里,食不知味,日日的憔悴哀伤! 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 罪魁祸首,不就是我自己吗? 说什么都是徒增伤心罢了,他是,我亦是…… “冰若,吃一点东西吧,你都没有好好和我吃过一顿饭呢……”他的声音很哑,纵使我再笨,也知道他该在这几天里默默于心底哭过多少次,眼睛该都是干涩的吧! “嗯,好啊……不过,”笑着在他怀中点头,乖巧的就像个哈巴狗,却又调皮的不肯轻易妥协,“我想吃你做的东西,不如……你去做鱼给我吃啊!” 他的眼睛一瞬明亮了些,宠溺而苦涩的轻轻划了我的鼻尖,神情松了松,“好,我这就去做!你仍旧虚弱,不易食用味重的,那就熬个鱼汤好了吧!” 看着他因为我的一句话,竟燃起的满足喜悦,我突然哽咽了喉头,忍不住的想要哭泣! 为什么……他还要守在这里呢? 没有希望的……守在这里? 看到我,时时刻刻看到我,不是会让他更加的痛苦伤心绝望吗? 为什么……还不放弃呢?我都放弃了啊,你为什么……就仍旧这般的,这般的执着呢? 叹息着望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一阵冰凉的液体就蔓延在脸上,缓缓成了两道怎也阻挡不了的清泓,像罂粟,像毒一样的渗透到我的心中,撕痛似的义无反顾,竟是让人几乎要抽搐过去…… 我静静而麻木的坐在软榻上,紧了紧他临走前给我掖好的毯子,默默抽出脖颈上系着的那根编织线,视线移动到编织线坠着的灵玉,竟生生刺痛了我的眼睛…… 从那天中毒后,我就发现了这个问题……郎鸿熙送我的玉佩,突然间就改变了色泽…… 中间的那颗橄榄石仍旧是清淡的浅绿剔透色泽,可是,本来已经呈现墨绿色的橄榄石周围,却在一日不到的时间里就由墨绿渐渐变为翠绿,再幻化成浅绿,直到今时今日,它更是晶莹剔透的成了纯白的模样,似乎还有更加透明的颜色会出现一般…… 灵玉啊,果然是灵玉!! 我的身体,真的就差到如此地步了吗? 连一块玉都在告诉我一个信息:日子不多了吗? 早就知道,玉是灵性异常的东西,在现代都有“人养玉三年,玉养人一生”的说法,只是……天臧的灵玉还真是让人诧异了! 不动声色的把玉复又塞到衣领中,我胡乱擦了擦泪水,慢慢平复了心情。 中毒后……已经是第三天了,谁知道……我的生命还能维系多久? 不能再犹豫了,不是吗? 定了定神,本来就时睡时醒,现在更是越睡越久,每天昏睡的次数也在慢慢增多,我不能再迷迷糊糊了呢! 想到这里,便忍不住的扬唇微笑起来…… “凌寒,你在吗?”我淡淡而轻轻地声音在这殿阁里如水纹一样的晕染开来,婉儿和橙儿八成是让龙炎给支开了,他大概是只想和我单独待在一起吧…… 一道修长的黑纱身影无声落地,轻轻的几步就到了我身边,他清冷的黑茶色眸比大海更加深湛的注视着我,看不出那其中的一点点波动,仿若死水一样的无法撼动。 他小心的给我掖好毯子,才淡淡开口,“怎么了?”那人刚毅的面孔线条有些生硬,却在此时让人莫名的安心信任。 我摇摇头,苍白的脸定是血色全无,眼睛也一定没了往日的神光,只不过……依旧有着温暖安宁的气息,“没事,就是想你了!”调笑的答话,那人似是愣了下,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淡平静。 心底不免有些腹诽,这家伙,逗来真是无趣! “凌寒,乘着他不在,你带我去观景楼好不好?”闷了半天,我见他除了眸中闪过一瞬不自然外,再无其他反应,便也不再绕弯,只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 凌寒神色一恸,立马冷声道,“不行!公子不在!” 我暗笑他的反应,淡淡摇头笑了起来,他见我笑了,反而微微软了眸光,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你带着琴,我要和你说几句话,正是他不在……才要去那里!”摆摆手,只觉得这一会儿就已经有些乏了。伸手重重的掐了自己一下,凌寒慌忙打开了我的手,却没料到身上无力的我就向一旁的软榻下倒了过去,他拉住我狼狈的站稳,才愠怒的瞪着我。 好笑他的反应,还未等他开口,我就说道,“你看看,只不过一会儿工夫我便又想睡了,难道……到了这最后一刻,你还是吝啬的不肯让我说几句想说的话?” “谁能保证……我再睡过去,还能够如预料中的醒来?我不想……那么仓促,你明白吗?凌寒,带我去观景楼!”口气突然由伤感哀求变的强硬起来,他看了我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凌寒用毯子裹了我,一手揽过我的腰一手架着圣韵,闪身就腾入空中,往观景楼的方向飞去。 也知道他的武功高强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然闭着眼养起神来,意识里却小心的害怕睡过去…… 大概是我的体力很差,又不会武功的缘故,飞了不到一会就到观景楼了,我仍旧以为是在空中,凌寒当我又昏睡了,也没有叫醒我,只是打横抱着我站立在观景台上,无声的看着这脚下琼宇楼台的地方,好久好久…… 感觉位置变了,才懵懂的睁开眼,不禁为眼前的情景所迷住…… 殿阁庭院,假山花苑,有的点灯明亮,有的熄灯安谧,有的……气势恢宏,有的雅秀出奇,绵延着仿佛直接到了天的尽头,倒是比之辽阔无际的大海更加的有看头,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个近一年生活着的金丝鸟笼是如此的迷人美丽呢? 怪不得外面的人总是向往着要进来,纵使表面的荣华富贵并不曾在人的心底进驻下多么重要的地位,可这样的美景……还真是别处不得见的呢! 我迷蒙的眼睛眯了眯,不由得弯了唇角笑的更加舒心了些。 “呐……凌寒,其实这里也很美啊,比海天一色更加的丰富多彩,比辽阔无际的草原更加的神秘诱人,没想到……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如此久了,我还没有将这份美丽看完一半,真是遗憾啊!”往他身上蹭了蹭,满足而欣慰的开口。 凌寒低头看看我,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冷了?” 摇头闭眼,复又睁开,“把我带去琴边吧!” 他依言抱我过去,小心的将琴放在我面前,才站在一边拉着我身上的毯子,以便我可以弹琴却又不会受凉! “凌寒,我想弹琴给你听,不过……你舞剑好不好,就当是……即兴而来,不用多么认真。”调了下音,抬头笑着望向凌寒。 他直直看了我好久,才转身走到观景台那空旷的大理石地面上,自然而然的拔了莫哭出来,等着我的琴声。 沉睡了千年的身体 从腐枝枯叶里苏醒 是夜莺凄凉的叹息 解开咒语 遗忘的剑被谁封印 追随着箫声和马蹄 找到你 最光荣的牺牲 是武士的宿命 挥剑的瞬间心却在哭泣 生是为了证明 爱存在的痕迹 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 破灭前的壮丽 夜是狼深邃眼睛 孤独等待黎明 ………… 琴音平地而起,一首本该有力而节奏美妙的曲子,却因为弹者无力苍白的身体,失去了原有的韵味,反而多了些悲凉和伤感,伴随着那空旷中萧萧而起落的舞剑身影,更加的绝望凄哀…… 一道道青色的光芒绕着那黑纱隐没空气的修长人影,无尽的收放自如,似是舞蹈却美胜舞蹈,这便是小姐教他的剑法,为了应和曲调的变化,他也稍稍的改动了其中的一些招式,没有内力,只是招式的动作,只是为了……让那个弹琴的人,能够看清楚哪怕一点点也好…… 看不见未来和过去 分不清生死的差异 不带走喜悦或遗憾 离开这里 破晓和月牙在交替 我穿越过几个世纪 只为你 樱花瓣在飘零 这悲凉的风景 长袖挥不去一生刀光剑影 生是为了证明 爱存在的痕迹 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 破灭前的壮丽 夜是狼深邃眼睛 孤独等待黎明 我是否已经注定 这流离的宿命 我残破的羽翼 直到你 是你让我找回自己 生是为了证明 爱存在的痕迹 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 破灭前的壮丽 夜是狼深邃眼睛 孤独等待黎明 一曲终了,我连最后词尽收尾的音都没有弹完,就已经软软的伏在琴上喘起气来,视线也有些迷糊,好像马上就要入睡一般,无奈的使劲掐了自己一把,凌寒却依然飞到了我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我冲他虚弱的笑着摇头,任由着他把我裹严实了,放到他怀中。 等气息稳定了些,这才执起他的手,认真而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你一定一定要保护他,虽然知道你一定会做到,只是我仍旧是想再告诉你一遍。”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他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他身边,你一定要,一定要代替我,好好的守着他,直到永远!” 凌寒起初还有些奇怪,可听到我的话,终于掩去那我读不懂的神色,重重的点头,清冷单一的声音不抑不扬的响起,“放心,我会的!有公子就有我!” 心中一松,骤然如泄气的皮球衰了下去,颓然窝在他怀中,再也无力说哪怕一句话。 凌寒望着怀中恹恹无力的人,只觉得心口憋闷的窒息难受,看着她一日日的苍白虚弱,看着她一日日的浅笑依然,却是昏昏沉沉,真想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携了她去找小姐,就算小姐没有办法,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会又办法的! 可是,他不能! 没有了冰若,公子会痛不欲生,如果不是公子自己决定要不要送她去追寻那一点点希望,他不能就此毁了公子,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在一边看着她的苍白,她的微笑…… 这两个人,对他玉凌寒都是相当重要的人,如何要他舍弃? 明明只要守护他们的简单幸福就好了啊,为什么……为什么就连这么点事他都做不到? 如果那时不要离开,如果当初够机敏,如果……她不是伊奈斯后人,该有多好! 如果不是伊奈斯后人,就不用为了亚速菲的后裔如此的不顾一切,而她也就不会受伤,不会中毒…… 都怪这该死的宿命!! “冰若!”一声惊惶而恐惧颤抖的声音从景兰轩的方向传来,潺潺不见,磁性消失,只剩下无尽的喑哑痛苦,以及浓郁到毁天灭地的急切无措。 “公子,她在这里!”凌寒无声自语,自嘲的不再乱想。 怎么会有如果?世界上的事,又怎会给人机会去如果? 他起身自然的把那女子抱着站起等待,公子……一定会感应到这里的!这可是伊奈斯后人和亚速菲后裔的关联啊,怎么会因为一点点阻隔就泯灭不见? 果然,没过多久,那轻悠绵长的檀香味就从空中飘散了过来,似乎是早就看清的缘故,那道着了锦衣华服的颀长身影径直奔来,伸手接过了凌寒手中的冰若,爱怜的笼到怀中,不可遏止的颤抖不已。 “冰若,冰若……”他一遍遍的呼唤着怀中的人,却又仿佛并不是要唤醒她一样。 墨黑的发丝耷拉在身后,因着主人的慌乱害怕,竟都有些凌乱起来,他的头深深埋在怀中人的颈窝,本有1。8以上身高的人,出奇的在狠狠颤抖,脆弱的比个孩童还不如! 他的眼睛光芒闪烁,琥珀色的光辉,意外的透亮绝望,里面闪现的感情复杂比之世间物种还要繁杂多变……清澈中透出沉痛忧伤的神光……不论是其中的哪一种感情,解读出来都足够让人震撼心疼,亦为他深深的抽痛撕裂! 感觉身体在颤抖,我忍不住清醒了过来,这才发现,颤抖的不是我!! 颤抖的不是我,而是抱着我的那个人……脖子上一点点冰凉的触感,让人心头使劲的抽搐无力,他……哭了? 最近,好像他常常会哭…… “龙炎,我在这里……”悠悠开口,微热的呼吸吐在他的耳畔,扬了笑意的唇角淡淡抿着,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那人震了震,僵硬的抬起头来,犹然凝结着清泪的眼眸中一丝希望的光芒闪过,他唇动无声的说道,“冰若……” 只此一声,便是比千言万语的更让人心疼窒息!!! “没事了,呐,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我笑着伸手抱了抱他,“你的鱼汤好了没?” “嗯,已经好了,却发现你不见了……”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主动抱着他,即使是如此轻微的动作,也令他不住的僵了又僵。 “我让凌寒带我出来的,你都不肯带我出来看看,快把人闷死……”话还未完,那人突然大力的回抱住我,原本不再颤抖的身体又不安的狠狠颤抖起来。 “不要说,求求你不要说……真的不要!”耳畔嘶哑着他的哀求,竟让人呆住了无法反应,“你知道的,我好害怕好害怕,所以求求你不要说……” 柔柔的拍抚他,“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胸腔,压迫的我都几乎要背过气去,却最终仍旧笑着说道,“好,不说了!那……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龙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抱着我到了圣韵那里,盘膝坐下后,让我窝在他怀中,这才把圣韵安置在我面前。 暖暖而晶莹白皙的手,覆在我微凉的手上,一点点挪到琴弦边,僵了一瞬才缓缓放下抱住我,安静的好像个听话的孩子! 我淡淡微笑,将苦涩通通咽下肚中,熟稔的调音试琴……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4章 多少楼台烟雨中 龙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抱着我到了圣韵那里,盘膝坐下后,让我窝在他怀中,这才把圣韵安置在我面前。 暖暖而晶莹白皙的手,覆在我微凉的手上,一点点挪到琴弦边,僵了一瞬才缓缓放下抱住我,安静的好像个听话的孩子! 我淡淡微笑,将苦涩通通咽下肚中,熟稔的调音试琴…… 还记得昨天那个夏天 微风吹过的一瞬间 似乎吹翻一切只剩寂寞更沉淀 如今风依旧在吹秋天的雨跟随 心中的热却不退 仿佛即使闭着双眼 熟悉的脸又会浮现在眼前 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 空气中的温暖不会很遥远 冬天已仿佛不在留恋 绿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声 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 又再回到从前 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 琴音很弱,歌声也很轻,仿佛是在明目张胆的告诉我,这个身体在此景此景下,根本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和活力,亦更不能弹奏出多么美妙的曲调来。 可我却是不管不顾,只顾着弹奏唱来,哪怕此刻手上使不出一点力气,思维也好似在下一刻便要沉沉远去,飘逝在无尽的黑暗中……歌声没有停止,反而越加的弱而绵延,跟随着琴音一下子缠绕不离,就如那双飞的蝴蝶,再不肯舍弃半分! 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 空气中的温暖不会更遥远 冬天已仿佛不在留恋 绿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声 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 又再回到从前 那个 被风吹过的夏天 那被风吹过的夏天 指尖微凉,一丝血腥味妖娆的弥漫到了我的鼻尖,萦绕片刻才缓缓散去,龙炎却是没有阻我,任由我的手被那琴弦割破,血迹滴落,只是一遍遍的弹唱着这首曲子,淡淡幽幽的歌词曲调,清新而如午后宁静的时刻,可那颀长单薄的帝王却已黯然了双眸,他的悲伤和绝望,此刻竟似天空一样的笼罩了整个世界,无声的收紧怀中的我,他的手臂轻柔而坚决的抱着,埋首于我的颈侧发间,颤抖不已! 我仍旧在唱着那首曲子,“蓝色的思念,突然演变成了阳光的夏天”……“绿色的思念,回首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不过一季的时间,又再回到从前”…… 他,不就是我在初夏时节遇到的吗? 蛊惑似的答应他,留在了这宫廷红墙,呵……勉强,也算是应景了吧! 血迹滴滴落在圣韵的身上,它似乎是感觉到了此刻的伤感悲凉,竟让人意外的是,琴声的音色更加的凄婉悱恻起来,生生逼得我都忍不住要流泪哭泣…… “不要弹了,不要再弹了……”粗嘎难听的声音在我颈窝响起,而那人伸出一只晶莹白皙的手,已然覆在了我的手上,怜惜而心疼的僵硬执起,一下下小心的抚摸起来…… “为什么,我们要是两个时空的人?为什么,我不是和你生在那和平的时空,一同成长快乐?为什么……我要背负这异人的身世默默忍受?为什么……我要是这该死的帝王?又为什么……要让我面对那么多本不该属于我的一切?”他喃喃自语,却是饱含着多年积压的苦痛折磨,一时间如洪水一样的宣泄出来。 我只是柔软的微笑,不动声色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脸颊,他的表情……一丝一缕都不愿放过…… “冰若,你可知道,我并非天宇先帝皇室的血脉?”他的头脆弱的抬起,一双犹然湿润的琥珀色眸,早已不见了神光微微,只余下无尽的苍凉和痛苦,以及无人解读的害怕惶恐! 这个……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不是因为谁人说过,只凭借感觉,潜意识里的感觉,就能够知道一点点旁人不晓的内幕,只是……如今,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依然笑着看他,知道此刻亦是他在宣泄的时刻,便不做回答阻断,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平静的心中一点点的波澜都没有…… “小姐……楚筠汐,就是我的生母,她是母后的孪生妹妹,生下我后,生父便把我托给了母后和父皇,至于原因……却不得而知!我没想到……他们生下我,就这般的抛弃了我!”抱着我……不,应该说,我抱着的身躯正在筛糠般的颤抖,我却是感到了他那心底深处的绝望呼喊,一遍遍的回荡不息:不要抛弃我!不要狠心的抛弃我啊!! “从小,他们就都排挤我,除了靖和瑾瑶,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除掉我,可是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啊!” “我没有表现出过人的天赋,更加没有表现出任何要与他们争夺的意念,甚至于……小心的把有可能被他们误会的一切情况都通通抹掉,可是……他们还是容不下我,一次次的刺杀,一场场血腥就那么逼近到了我面前,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待我呢?每次父皇考察学识武功,我都将身上的锋芒全部隐去,他们总是赢得父皇的考察,但为什么,还要对我不放不饶?” 唉~~~!除了叹息,我真不知还该有什么反应! 大概从懂事起,他就已经在不停的努力去让别人觉得他是无能的,他是懦弱的了吧!费劲心思的把所有荣誉都拱手相让,就是名义上的父皇偶尔一次对他课业和武功的夸奖,他都通通放弃了,没想到仍旧是无法填补那些宫廷倾轧的黑洞,反而……更加的让他痛苦难过! 这二十一年的成长史,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只为求得一片安宁,付出了多少辛酸和艰难,到头来却是一场又一场的落空! 不是有人说过吗?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失望的多了也就演变成了绝望! 他,或许早在被一次次算计伤害的时候便已然将绝望深埋在灵魂里了吧! 这个人,根本不爱别人,更谈不上爱自己!果然,和我是一类人…… “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压抑住心头的痛惜,柔声安慰着如此的他。 “冰若,娘亲和父亲给我取名作‘云轩’,听说……我还有个妹妹,叫‘云裳’,父亲……他叫云逸,可是……我却根本没有见过他,更加没有见过我的娘亲,妹妹……” “我不懂,他们为何一个个的都要将我抛弃……我不懂,他们为何一遍遍的总是往我身上加注一重重的枷锁……”孩子气的质问,好像是在问我,又好像是在问别人,只是……其中的苦涩难言,和对他自己的唾弃,可谓让人震惊不已! 这个拥有神子般光华的男子,他是在自卑吗? 这个拥有清澈眼眸的男子,他是在自我嫌弃吗? 这个一直想让人守护的男子,他是在痛恨自己吗? 我的心头狠狠的一震,莫名的慌乱起来…… 伸手捧起他的脸,望着上面让人难过的窒息的表情,掀了唇角笑道,“傻瓜,你又忘记我说的话了?”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好好保重自己吗?不会自己放弃自己,不会伤害自己亦不会让别人伤害自己,现在怎么在摒弃自己呢?” “你是上天最美好的创造,拥有玲珑的心,清澈的眼,举世难寻的气质,是谁人也不能忽视或者抹杀的存在,我不许你这样的嫌弃自己,听到没有?” “我要你好好的,找到属于你的幸福!明白吗?” 看到我如此认真的神情,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痛色,继而将我拥在了怀中,生怕一个闪神,我就会飞了似的! “如果,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1000步,只要冰若你肯向着我走一步,那么我就毫不犹豫的走完剩下的999步,但是……冰若你,却连那一步都不肯走,不肯走啊!你要我如何幸福?你要我该如何幸福?”哽咽的话语消散在我的耳畔,却只让人的心一点点的滴血疼痛,酸麻苦涩的恨不得挖出来弃掉! 浑然回抱住他,心中默默的念道:如果……这次还能够活着,我绝对绝对不会再犯傻逃避,一定会正视这份异世界的感情,好好的对待! 其实,我与他,在某些时候就已经改变了彼此在心中的地位吧…… 他的爱,炙热而执着,我却是屡屡逃避面对,只是认为……来自异世界的空间,总要回去,何必再留下些感情债苦苦的折磨着我们两人,却不曾料到……这般的逃避,竟让我连机会都彻彻底底的永远失去了! 脑中缱绻着无数繁杂的想法,不觉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时日,或许我也可以真的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细细想想他方才的话,头上黑线又降了下来! “我说龙炎,现在,你竟还拿80后的经典名言来说,还真是……”无奈的笑笑,洒然摇头,不是我脑袋有病还能笑出来,而是……心里的滋味连我自己都弄不明白,除了笑,还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一切! “冰若,我爱你,爱你啊!你知道吗?我爱你啊,是你要的那种爱,可是……我却无法……”他不理会我调节气氛的话,只管自个儿将他的思绪情感全部倒了出来! 身体一震,虽然早知道他的心意,可这般说出仍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的呆愣木讷。 笑容僵硬,慢慢凝结……我忽然被无止尽的哀伤包围了个透彻,纵使努力掩饰,我的身体依然在此刻颤抖起来,由轻微慢慢扩大,再深入骨髓……“云轩……以后,我便这样叫你了……”闭上眼任由泪水在眼眶打转,却没有挤压出来。 他知道我是有话要说,就微微松开了环着的手臂,只是深情而痛苦的看着我的眼睛。 用有些虚脱的手捧住他的脸,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缓缓凑近他,呼吸渐渐轻微飘摇,我却是闭着眼把唇送到了他的唇上……一阵黑暗,没有边际的侵袭而来,我最终……只是把唇印到了他的唇角……然后整个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再无半分意识!! “啊————!!!”嘶哑的狂吼顿时以天宇皇宫的观景楼顶呼啸到了四面八方! 观景台上,一袭锦衣的颀长单薄男子拥紧他怀中的裹着毯子的少女,忽然仰首大喊,他的面容棱角分明而憔悴万分,眼眸紧闭,行行清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破碎…… 他的旁边站立着一个黑纱修长的人影,凉薄到与空气一致的气息突然一凝,幻化出无尽的心疼悲伤来…… 黑沉沉的夜幕天空,群星璀璨,但是顷刻间却闪过几道划破长空的闪电,撕裂了整个夜幕的宁静安详……几声轰隆隆的响雷闷闷传到天边,大雨,瓢泼而下! 纵使世界喧嚣至此,那个长发凌乱满是绝望的锦衣男子怀中的少女,仍旧是面容苍白精致,眉眼淡漠恬然的安和入睡,没有血色的唇角却是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歉疚笑意,三分的出世宁泊,五分的婉约无力,两分的解脱释然…… 天臧筱梦斋 一身华贵衣饰的男子,本是伏案疾书的写着什么,心头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他猝然抬头望向书案边的窗外,却发现外面是朗月高照,如纱似幻的洒向大地,映着院中的金叶梧桐,分外美丽。 那人紧皱着姣好的眉头,于眉心处刻下深深的一道印痕,无比的忧虑沧桑。 他俊逸的脸庞上恍然出现一瞬的迷茫呆怔,漂亮的眼眸深深望住窗外群星闪耀的天空,不知想些什么……良久,他的唇角掀起,扬出个自然而发自内心的笑容,五分的宠溺眷恋,四分的不舍回忆,还有……一分的沉痛悲伤,莫名的牵动人心! 她,还好吗?有没有……一点点的惦记着……自己呢? 那块玉,她可曾贴身戴着呢? 他,一个高高在上的人,竟然在此刻,有点抱着侥幸的,想让那个人哪怕有想自己一点点的念头,不知何时……自己竟发觉……有些可怜了! 俊逸面容的男子吃惊而无奈的摇摇头,惨然一笑的拂去这种想法,复又埋首书案,心道:不如……把现在的政事处理个差不多了,便“悄悄”去天宇看看她吧! 想到这里,他便更加努力专注的加快了手下批阅奏章的速度! 可他不知,在不久后,会发生让他痛不欲生的事……亲眼看着,那个清淡帝王毁掉他送给她的心意…… 封沉1805年四月八日,即天宇永基三年四月八日: 翰轩帝对外宣称,若贵妃病重,于景兰轩修养,没有圣旨,一律不得靠近,违者杀无赦! 那一天,天宇震荡! 后宫中亦是议论不已,四五天前才见皇上带着若贵妃出宫游玩,何以不过几日便重病修养了? 朝野亦是深埋暗涌,皇上确实是四五天的日子没有好好的处理朝政,难道……是跟娘娘的病有关? 天宇的百姓更是忧虑不已,纷纷到了几月前新建的伊奈斯神殿去祈祷叩拜! 而皇宫中,更是无人敢出去溜达逛园,很多宫女太监以及宫妃都听到前一天晚上,皇宫中传出嘶哑的吼叫声,如今若贵妃都病了,她们更是害怕的不敢出去……万一皇上一个迁怒,杀了谁都是有可能的! 一辆马车停在景兰轩的院门口,景兰轩整个一周都有统一着银甲的人守着,没有一人可以靠近。 龙靖和瑾瑶不过新婚几日,听到如此突然的消息都有些吃不消,此刻就坐立不安的待在景兰轩,惶急的看着进出忙碌的婉儿橙儿,伸长了脖子也无济于事! 昨天半夜,龙炎突然下诏要他们连夜进宫,直接到景兰轩,可没想到……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们吃惊而难以置信的消息! 冰若危急!身中剧毒依然昏迷不醒……最多活不过十天左右的工夫! 但是到现在,他们夫妻二人,也还是没有见到龙炎和冰若两个中的任何一个,只是橙儿匆匆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具体怎么回事却是没有知晓半分! 青儿,也在天亮后急急忙忙的跑到了宫里,她现在是郡主的身份,还真是没人敢拦……一进殿门,只瞥了眼龙靖和瑾瑶,便犹挂泪珠的跑到了内殿。 不一会,就看到那抹青色的身影掩面哭着抱了冰若的那个包,从里面走出来,一边擦泪,一边往外走去。 “龙靖……”龙炎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嘶哑难听而且渗透着无尽的绝望忧伤,“你们进来吧!” 两人相视一眼,慌乱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辙,没有犹豫半分就抬脚进去,不禁心口闷疼揪痛…… 软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没有生气的女子,她的面容惨白精致,却出奇的安静恬淡,除了眉宇中些许的淡漠释然,就只剩下唇边那似有若无的抱歉笑意了。 而她的身边,一个锦衣华服的单薄男子单膝跪地伏在她身边,用着承载了比天高,比海深的情意的琥珀色双眸忘我的看着她,棱角分明的面孔比四五天前见过的时候更加的瘦削清濯,全然是不与他年龄符合的苍老憔悴,唇色苍白而隐有裂痕,只是……如此的他还是那么的耀眼而无法忽视! 只因为,他的身上浸透着无尽的悲哀绝望,仿佛刻骨入髓的将要吞噬天地,把他自己和天地苍茫都通通毁灭疯狂的绝望着,痛苦着,凄凉着…… “我要出去一趟,可能需要段日子,朝政就由你代理,如果……过了五月仍旧没有回来,你便……代我即位,我会给你留份诏书的……”龙炎的唇形一动,却是吐字无声,他的气息都微弱的仿佛下一刻便要彻底消失一般。 “这怎么可以?”龙靖急忙大喊,吃惊无措更是毫无遮掩,现在这情况,他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润如玉,只剩下人本能的害怕和惊慌。 “我想……抓住最后的希望……”龙炎不理会他,只是静静的望着软榻上的女子,仿佛世界上除了她,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我想……用最后的希望,换回我的妻子,我的爱……” 绝望,绝望,绝望…… 死寂,死寂,死寂…… 龙靖微张了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他在说……他要换回……他的妻子…… 龙靖看了看身边依旧活力四射而看着他的瑾瑶,便再也说不出阻止的话了! 那个帝王,是要去换回他的妻子,他至爱的妻子……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又怎么可能阻止???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5章 谱成诗篇溶血泪 “公子,准备好了!”凌寒无声无息的进入,只是担忧的看着龙炎淡淡的说道。 软榻边的人身形一顿,站起身弯腰护如珍宝的小心抱起那个女子,随意取过一边的毯子给她细细裹上,就向外而去。 他的脚步很沉亦很稳,没有整理过的下巴上已经有了胡茬,看起来更加的让人心痛怜惜,可他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似乎现在,将来,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刻,天地间唯有此一人一般。 “凌寒,准备好就出发,隐卫全部随行,婉儿和橙儿也是。”龙炎嘶哑的声音漠然吩咐,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让她活过来,我便会回来,如果……那我就与她一同离开!” “皇上哥哥,不可以!”一直默不做声的瑾瑶突然冲到龙炎面前,跪倒地上紧紧盯着站立的那抹颀长孤寂身影,无比坚定的说道,“皇上不能离开!朝野局势日渐不稳,难道皇上要看着冰若姐姐努力想要强大的天宇慢慢消亡,以至彻底失去在历史上的痕迹吗?” “皇上难道……就这么对待冰若姐姐那么多的付出吗?” “皇上难道就自私的忘记了冰若姐姐的那些希望吗?” ………… 瑾瑶还在斥责龙炎,可那听着的人却早已飘离了思绪,至于那些斥责是什么,他却是全然没有再留心在意。 脑海中回转着这将近一年来与冰若相处的日常点滴…… 是啊,冰若曾经为了解决水患问题,亲历亲为到断江开挖引水渠,冰若更是为了与天阴之战能够全胜而和他一起组装大炮,冰若……也为了天宇的将来而把那些能用到的东西通通挖出来告诉他…… 她,是到最后一刻都希望天宇能够强大,能够在自己的领导下……不再受人欺负的…… 可是,她又怎知,如果没有了她,一切的一切,做来都是没有丝毫意义的! 如果……她不努力回来,那么他就毁掉整个天宇,让她心疼,让她后悔,让她自己恨自己!!! 想到这里,龙炎的眸光淡扫瑾瑶,向侧跨一步,继续往外走去。 如此绝心绝情的龙炎,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吧! 他的反应,当真是能够冰冻人心和灵魂的…… “皇上,”龙靖喊了一句,追上前来,温润一笑,轻道,“不如让我去吧,朝中少了我可以,少了皇上却是万万不能!皇上放心,我会护她周全,绝不容许一丝一毫的伤害!” 龙炎没有开口的看着他,看着那张从小就与他相依相长的面孔,上面写着温润如玉的恬淡气息,那黝黑的眼眸中温柔闪烁着无尽的爱怜和疼惜,是一个做大哥的对他保护的弟弟的浓浓宠爱,可是,就这么把冰若交给他吗?可以……相信他吗? 第一次,他怀疑了他的龙靖兄长!!! 龙靖似乎是明白了他的犹豫顾虑,顿时倾身跪下道,“我龙靖在此发誓,定当护她安全,有我在,则她在,如果她要出事那也定是在我死了之后!” 听着那个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听着他用生命写成的承诺,龙炎鬼使神差的竟然真的把怀中的女子轻轻往前送了送…… “不,我来抱她上马车!”突然收手,继而拥紧那个女子,龙靖猛然在心底划过深深的不安……在听到那个嘶哑的声音说出这么句话后,才放了放心。 终究,他还是同意让龙靖护送冰若的…… 如果,那个时候的龙炎知道以后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恐怕就是将他凌迟处死,他也不要、不愿、不可能把怀中的女子交托于任何人!! 从天宇裕陵都出发,要找到楚筠汐并走到她的所在地,是需要十几天的,但是……龙炎却不能如此作赌……因为,昨夜冰若晕厥后,婉儿诊脉后,以银针又延缓了毒性的侵蚀,不过……他们也只有八到九天的时间而已!! 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冰若本身就放弃了希望不肯抗争一下,才使得本又十五天的时间又缩短了一天左右…… 因此,龙炎给他们随行的每个人的命令是,路途上只换马不换人,要不眠不休的在六天内赶到楚筠汐的身边,协同隐卫带的他亲手书信,寻求帮助! 可是…… 龙靖和瑾瑶自是没有任何的问题,隐卫也是誓死效忠公子,只不过……谁又能保证一路上就是平坦无阻的能够顺利呢? 没有人知道,前方有什么等着他们,每一个人,都不知道!! 封沉1805年四月二十一日,整个天宇的皇宫中都是人心惶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的皇上——翰轩帝已经憋闷在景兰轩有五天五夜之久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 自从四月八日起,皇上已经开始上朝处政了,却在五天前,突然间反关在了景兰轩,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人能够进去里面…… 就是当朝太后——楚筵汐,也不曾过问过一句! 后宫的妃嫔,更加是慌乱恐惧的连自己殿阁的门槛都不曾迈出……几位有孕在身的宫妃更是担忧的夜不成眠,她们的孩子,也即将要临盆出世了,千万千万是不能有什么岔子的!!! 她们都知道,若贵妃在景兰轩中重病修养,此刻最不能招惹的就是皇上了,说不定一个不好,便是一死两命!!! 天宇长乐宫 一个衣着雍容华丽宫装的美丽妇人,坐立不安的轻靠在软榻上,目光却直直的望着门口,似乎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突然有脚步声匆匆传来,妇人立刻就直起了身子巴巴的张望起来,想必她是从来没有这般的着急紧张过,以至于旁边侍立的婢女奴才都频频拿眼角偷偷瞄着她,而她纵使留意到了,也已无暇关心了。 “太后娘娘!”一个姿色尚佳,却明显年龄有些大的女子身着一品女官服从殿门闪身进来,福身下拜时,那上首坐的妇人早已下来扶起了她。 “怎么样了?皇上他……”妇人忐忑不安的询问,神色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端庄明秀和镇定安然。 “启禀娘娘,奴婢进不去景兰轩,只是……皇上确实是不眠不休,不吃不睡待在景兰轩五天五夜了!似乎是……在等待靖王爷回来!”女官连忙回答,面上如妇人一般的便是忧心忡忡的神色了。 “果然……炎儿他,和筠筠一样呢……”被称作太后的妇人面色一阵凄然,无奈却又痛惜,“那……便以哀家的旨意对外宣称,将若贵妃移至栖凤宫修养,没有哀家的手谕,谁人也不得靠近!”妇人顿了顿,神色慢慢转哀,又接着道,“皇上除外!” 当朝太后,一个开国皇后,伴了那戎马创业的龙氏皇帝一生,又成为了自己儿子的宫中砥柱,试问,如何的情况能让她如此的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威严,只是一味的锁眉凝想,还目露惊慌? 翰轩帝,才真正是让天宇先帝和这个皇太后为之担忧的对象,也正是他,才能让他们失了仪态!! 宫女看太后神情不若往常,以为吩咐的事也就这些了,便行礼预备离去。 却不想,那高坐的太后又出声道:“凝采,你到栖凤宫守着,谁人都不要放进去!” 凝采,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亲信,也是后宫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除了太后和皇上,就是后宫的嫔妃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 如此情况下,太后竟然派她守住栖凤宫,可见……用意是多么的明显! 凝采微有错愕,心中暗道:何以让她去守着一座空空如也的栖凤宫? 只是想归想,她仍旧是不动声色的应下,这才行礼离去。 “筠筠啊,姐姐也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了!你若天上有灵,便保佑炎儿能度过这个坎吧!”太后在空荡荡的大殿里,目露忧思的喃喃出声,“冰若,你说,你怎么忍心就……” 景兰轩 黑漆漆的地方,虽然已是夜里,却不见一丝灯光,景兰轩的院外守着一众宫女太监,跪着满满一地,前面的几个手里还端着饭菜和酒水,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甚至是大声出气呼吸。 院里种着的兰花乘了微风,轻轻摇曳,依稀可见小安子跪在殿门边,大概是跪了太久,他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只是神色中仍旧是无尽的惶急和难过。 “皇上,你吃点东西吧,好歹也出来啊,憋在里面都几天了,您要保重啊!”小安子惶急的冲门里叫喊,可是回答他的除了一片死寂,便了无其他了。 “皇上,求求您,多少也要吃一点啊!”又是一声祈求,可惜……结果没有什么区别! 五天,五天有多久?? 恐怕没有谁比那个关在殿中的人更清楚了! 从五天前隐卫传来消息到现在为止,他就一直在里面,不出来也不吃东西,更加不睡不喝,朝臣百姓只知皇上最为重视,天宇最为敬重的若贵妃病了,却不知…… 而他却还是守着心底的一丝希望,以期……那个人回来后,告诉他:消息是假的,真的是假的! 殿中深黑一片,悬挂的轻纱漫舞飘扬,丝毫不管外间的一切,只是简单的飞起落下。依稀里竟是连殿中的物什都辨别不出来,只不过……那边屏风后的内殿分明是有人的! 一道颀长的身影单薄的立在与内殿相连的木质走廊上,飘飞的雪纱更加称得他欲仙欲神,仿佛下一刻就要腾跃天际,再不回头! 细细辨别下,才能看清,那道身影身着一袭薄薄的简单锦袍,突兀的白色在这样的黑暗中煞是刺眼,只那未曾束起的墨黑长发随意扬在身后,应了轻微的风一阵阵的起落,复又乖巧的垂下。 他的身形笔直僵硬,好似站了很久很久,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打扰,也许他便会成为雕像了。这个人,明明身在黑暗,却偏偏好似浑身都有着无人可比拟的绝世光华,堪堪的让人想窥探他的容貌,应是怎样一副乾坤。 只是……却不知在这里竟还另有一人存在!! 那修长如暗夜青松的身影翩然立在白色的高华男子之后,似是想动却终究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做任何计较! 他身上浸透着凉薄无物的气息,几乎与空气溶为一体,令人察觉不出。若不是此刻他清冷平静的面容上淡淡的悲伤怜惜,微有疼惜伤痛的黑茶色眼眸,缓缓的在诉说着一种名为疼戚哀哀的感情,任谁也不可能意识到他的存在! “凌寒,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不是?我初八那天亲自抱着她上了马车,怎么可能仅仅过了八天的工夫,眼看着马上就能到达那个人的地方,怎生得就突然遇到袭击,于十六那天……出事了呢?”嘶哑难听的声音,早就没有了从前潺潺如清流而微有磁性的特别音质。 白衣的男子木然转身,眉宇沉痛而绝望,琥珀色的眼眸一点点褪尽色彩,出奇意外的呈现出浅淡灰暗的金色,分明是异于一般人的眸色,不禁让人心中大骇! 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的削瘦,眼窝深深下陷,面上惨白的比他的衣衫都更甚,这……究竟是怎么……了??? “公子……”凌寒心中忍痛,毫不诧异面前人诡异的眸色,只从唇缝中只挤出了一声呼唤,却是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一定是假的,对不对?如果冰若出事的话,龙靖就回来了啊,十六出的事,雕鹰送信一天,信儿到了又过四天,他就早该回来了,不是吗?所以……冰若一定没事,没准啊早就在那人身边医治了呢!”白衣的男子突然唇角僵硬的扯扯,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眸中奇异的光泽一闪一闪,似是有些希望的光芒,却又是不甚微弱! “公子,隐卫……从不会失误!!”凌寒咬牙吐出几个字,犹似不忍的撇过了头,无法再看那人一眼。 “胡说!!”他冲着凌寒嘶声力竭的喊叫,面容略微扭曲,一滴清泪从那张有些耍赖的脸上摇落,顷刻间他竟是跌跌撞撞,仿佛已然虚脱到将要失衡倒下,勉强站定,凌寒眼角见那白衣的男子身体颤抖,胸口起伏不定,生命线似乎都轻薄到没有了一般。 “公子!!”凌寒骇然大叫一声,慌忙上前扶住龙炎,眸中汇聚的心疼难过,简直比他有生以来的都要深重的多。 “冰若,冰若,冰若……”龙炎喃喃自语的呼唤着,声音里满是内心仓惶凄怆的疼痛,好似有万千的虫蚁正在啃噬他的骨髓灵魂,生生的痛,彻骨的毁灭疯狂…… 凌寒叹息一声,狠狠一咬牙,一手抬起横劈到龙炎后颈,只觉怀中人重量一沉,软软的落在了他本就预备好的手臂中,“公子,冰若她……是真的出事了啊,隐卫传来的消息又怎么会出错?现在她已经不在了,公子就是我唯一一个最重要的人了,究竟怎样,才能让你……不会放弃自己?” 小心的扶着龙炎到床榻上,安置后默默的守着才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也在彻骨的抽痛麻木,原来……这就是伤心欲绝的滋味吗?冰若……你……在天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 月亮高高的悬在空中,虽然十五已过,但仍旧是明亮的照耀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地方,每一个人家,如纱似幻的美丽高洁,只是……它可曾知晓人间的种种感情和痛苦? 不,它不知道,因为它本身就是冰冷的,无情的,空洞的!!! 夜半之时,其他殿阁都已经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了,除过宫中走廊上的几盏宫灯外,就再没有其他的光亮了,可有一个地方却是那么的特别刺目。 景兰轩的外面依然是守着很多的奴才宫女,有的已经支持不了跪着靠在一边的墙角昏然欲睡,有的则相互依靠在一起睡着,但也还是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仿佛已经粘在地上了一样。 忽然间,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宫廷中响起了一阵急促而突兀的脚步声,某个人,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向这里赶来…… 不过片刻,景兰轩的门口就多了两个人影,一个温润如玉,一个灵动似水,可惜……都是一身的狼狈,一脸的憔悴焦灼。 龙靖满脸的风尘仆仆,衣衫有些褶皱,上面带着灰尘和泥泞,下巴也是胡茬繁多,脸灰胜土,唇比裂壤,眉蹙成川,一路上他不眠不休的往回赶,此刻站在景兰轩的院门口,竟是没忍住的落了泪…… 一旁的瑾瑶紧咬着马上要冒烟的唇,闷声不语,只是那往常灵动闪耀的双眸暗淡无光,煞是让人诧异! “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我回来了!”龙靖强装镇定的开口,院门外倒地昏睡的奴才宫女中有猛然清醒的,立刻应了声往院里走去。 只是……还未等跨步进院,就听到一个嘶哑而难听的声音清冷的从景兰轩的殿阁中传来,“进来!” 那是……龙炎的声音!龙靖心头一颤,身形微晃摇跌着差点栽在地上,瑾瑶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两个人才迈步进去!龙靖知道,此次……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弟……是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小安子哀求似的看着龙靖,似乎是要用眼神告诉他,要他去劝劝皇上,可是……现在的时刻,除了那个人之外,又有谁的话皇上会听呢? 龙靖僵硬的苦笑,随着一声吱呀声进了景兰轩的殿门…… 景兰轩漆黑一片,但是习武的人敏感胜于常人,龙靖和瑾瑶还是看到了那个站立在正殿软榻边的颀长人影,是多么的孤寂而单薄。 刚刚进门,背后的门就自发自动的关了个严实,不由得让这夫妻二人都是心头一颤。 龙靖一个字未说,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默默垂首。 “到底……怎么回事?消息是假的,对不对?冰若还在,对不对?”那个站立的白色人影慢慢转身,紧紧而渴望的盯着龙靖,瑾瑶一如龙靖一样跪在地上,默不做声。 “皇上,对不起……”龙靖声如蚊蝇,愧疚的说道。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不要听!!”龙炎发狂般的嘶喊,殿阁中突然生出许多压迫人的杀气和悲伤绝望,只是一阵风过,那道白影就瞬间到了龙靖面前。 呼啸着的冰凉气息凭空而出,一把剔透如水晶的长剑猛然指向龙靖,纵使有些颤抖,可也是满含着凛冽之气,显然……剑上被冠以了内力,就是一边一直静立的凌寒也不由得心头一阵恐惧,只要……那个人一动,必然就会有鲜血沾染到完美如天成神砌的恨雪身上…… 公子他,到底武功修为有多高?凌寒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震惊于龙炎表现出的那些不为人知…… “你说,你走之前和我说了什么,现在结果又是如何?你的保证呢,你的誓言呢?还是你也和那些人一样,认为她的存在是我皇位的威胁,而暗中早有了要她消失的打算?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吗?”龙炎单手握剑,棱角分明的脸上是痛恨,是愤怒,更是撕裂般的痛苦,深陷的眼窝里清亮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不见往日的清澈明净,幽深难测,只是无尽的决绝疯狂和失去理智的冰凉彻骨,凄哀悲切,隐隐的似乎还泛着赤红……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对我有多么的重要,如今……连心都没有了,为什么还要留有这空荡荡的躯壳?如果没有了她,我即使要了这封沉大陆,要了这天下又如何?”剑在颤抖,摇晃,可他却只是闭了闭干涩的眼眸,只是……在这闭上的一瞬间,又是一阵蚀骨的痛楚,脑海中浮现着那些过往,那些记忆…… “身体里空了,”龙炎没有握剑的手指指脑袋,有生硬而缓慢的移到心口,惨然的说道,“这里,这里,全部都是空的,你说……我要怎么活下去?她要我幸福,那么……我又该如何幸福?” “所以……我要伤害她在意的所有人,都通通去陪葬!就是我……也要一起陪葬!”本来脆弱似瓷雕的龙炎,突然话锋一转,恨雪一下子褪尽了方才的颤抖和摇晃,剑尖晃着清寒的光芒,猛然间便要刺向龙靖! 瑾瑶骇然的张大双眼,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就挡在了甘心跪地毫不反抗的龙靖面前…… 这还是她的炎哥哥吗?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炎哥哥吗? 本来该没入瑾瑶身体的长剑,突然顿住比之先前更加恐怖的颤抖起来,那个持剑的人长发飞扬,面上白得早已没了人气,此刻……他怔怔的望着那个挡在龙靖身前的少女,泪水……溢出眼眶…… 那日,她不是也曾因为护着自己,才被那支该死的箭划破手臂的吗? 那日,她不也是如此不假思索的推开了自己,把危险揽下的吗? 冰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 长剑落地,发出铿锵的响声,有些沉闷,有些凄凉…… 龙炎突然跌跪在地,一手紧压着胸口,痛苦的狠狠颤抖,无声的哭泣悲伤。 凌寒上前扶着他,没有说一句话。 “炎哥哥,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这样,可以吗?”瑾瑶的泪早已挂在腮边,似乎早已忘记了刚才死亡逼近的恐惧,她跪着往前挪了一下,哀求着,“冰若姐姐不希望炎哥哥这样的啊,炎哥哥不可以这样的啊!” 第三卷 一顾凡尘 第25章 过往云烟已飘逝 “炎哥哥,不要这样好吗?不要……这样,可以吗?”瑾瑶的泪早已挂在腮边,她跪着往前挪了一下,哀求着,“冰若姐姐不希望炎哥哥这样的啊,炎哥哥不可以这样的啊!” “炎哥哥,这个……是冰若姐姐交给你的,拜托你……”瑾瑶自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木匣子,还没有拿稳,就已然不见了踪影,再抬头时本来跌跪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早就不见了,硕大的漆黑殿阁里就剩下了她和她身后依旧愧疚的无法抬头的龙靖。 刚才……炎哥哥他…… 瑾瑶诧异之余,只有深深的惊惧,如今的炎哥哥,根本不是她知道的那个人,仿佛……在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的,也许……除了冰若,一旦炎哥哥起念要做什么,根本无法被阻止…… 龙炎脚步慌乱,小心的捧着那个小匣子,一阵急惶的到了内殿,又穿过内殿过了屏风,走到木质走廊上才停下来,他呆呆望着面前的匣子,竟害怕打开又渴望打开…… 大概是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一只晶莹白皙的手才颤颤巍巍的凑到匣子上,有些不安,有些犹豫的打开来…… 精致的匣子,是原本景兰轩的东西,许是临行前收拾到马车上的,现在却又回到了他的手上,怀着复杂而悲伤绝望的心,龙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是一个玲珑漂亮的奇怪物件,手掌大小,他知道的,冰若告诉过他,这个叫做——手机! 龙炎一把抛掉那个匣子,直愣愣的望着手中的手机发怔,良久才护如珍宝的拿在手中,娴熟的打开,以拇指按下那个红色的软键,只听得一阵轻快抒情的音乐响起,那方小小的屏幕上就闪烁出了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的透亮光芒,他思索了一下,拇指就在软键上跃动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了那个人熟悉而虚弱无力的声音…… “幸福,要幸福!还记得……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吗?还记得……天使的守护吗?还记得……我这段日子给你讲的那些东西吗?呐……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你那么聪明,一定懂的!” 幸福……吗? 龙炎心底一阵痉挛,忍不住的又弯下腰紧揪住胸前的衣衫,手中却没有松开那个比宝贝更宝贝的物件……这个,是冰若留给他的啊,这个是冰若……留给他的啊!! 良久,当冰凉的泪水划过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木质的走廊上砸出一片湿濡时,龙炎终于孤零零的站直了身子,他的右手握着冰若的手机,左手却抬到了衣领口,手指轻轻一勾,就拽出条细细的金属链,链子的下端坠着个桃心状的的吊坠。 他默默的将它执起,小心翼翼、生怕弄坏的打开,望着吊坠里面的东西出神,琥珀色的眼眸流泻出一抹抹浅金色的光芒,只是死寂的没有任何神光可言……而吊坠中的……分明是两个相同的异装奇服的女孩笑脸,明媚如春,温暖如阳,和煦如风…… 龙炎的唇角微扯,露出一个浅淡而痛苦弧度,最终又归为平静,只有空洞的麻木,无尽的沉默! 冰若,你听得到我的悲伤吗? 冰若,你感觉得到我的痛苦吗? 冰若,你用你那敏感的心感觉一下,好不好? 求求你,只要感觉一下就好,让我不要这么绝望,让我有哪怕一点点的希望,可以吗? 寂静…… 寂静…… 除了寂静,就什么都没有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难道,冰若真的出事了吗? 可是……明明潜意识里,自己是在告诉自己的,她……还在,真的还在!! “凌寒,你相信吗?冰若没有死,我感觉得到!”艰涩的字眼从那颀长的单薄人影吐出,他的眼睛牢牢的闭着,仿佛是为了不再看着这个世界,亦或是……不敢再看向这个世界! 无声无息的凉薄之气,渲染出一点点透彻而毫不掩饰的悲伤,黑纱的修长身形一顿,只是默默地站立,不发一言。其实,他也相信冰若不会出事,可是……隐卫都是亲眼所见那一幕的,事后又曾竭尽全力的寻找过,终究是一无所获,试问……有不相信的道理吗? “你定然是不信的吧,”龙炎自嘲一笑,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信这样的鬼话,可他还是宁愿这样欺骗一下自己,告诉自己:你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切,你并没有证实,更加没有看到她冷冰冰的躺在你面前,所以……她定是无事的! “冰若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她只是回家了,去属于她的地方了,过段时日就会回来,还会对着我笑,给我讲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棱角分明的脸上扬出一个比哭泣还要难看绝望的笑容,一瞬又消散的无边无影! “所以啊,我要努力为迎接她回来做准备呢,给予那个她想要的天宇,给予她想要的……家!”一阵风扬起那人薄薄的衣衫,飘飞间只看到一个孩童般纯真伤痛的脸,以及那双暗淡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眸……慢慢的恢复成琥珀色的光泽,只是再也没有了活力朝气,或者说是神光点点,只余下一片死寂冰凉,明明映入了世间万物,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色彩!! 那一夜,天宇的皇宫沉静得仿若死城,可是有一处却是弥漫了千年都不曾见过感受过的悲痛凄哀,绝望透寒,将要压迫天地的凉意几乎要让每个人的心脏都停止跳动…… 那一夜,天宇的皇宫经历了沉重到山峦不可比拟的沉闷,却无人知晓,也正是那个时刻以后,天宇才真的发生了始料不及的变化…… 封沉1805年四月二十三日,即天宇永基三年四月二十三日,翰轩帝大笔一挥,着全国境内寻找杨韬,并以礼相待送往裕陵都。 六日后,杨韬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进入了天宇至尊的皇宫,并由龙靖亲引踏入御书房这个数日来无人能踏入的地方,亦见到了……那个变化的令人难以置信的帝王! 四月末,翰轩帝册封上官冰若为宁鸢皇后,正式入住栖凤宫,并着营造司修葺新的宫殿,意外的是建造图纸出自翰轩帝之手…… 杨韬花了几月的时间游历天宇各地,繁华的城镇,偏远的乡村,乃至是深山老林,民族聚居地,他都一一去过了,也将沿途所见详细的记录下来,整理成文。 因为有上官冰若的令牌,地方的官员自是不曾怠慢,也在这一路上干了很多得人心的事,只不过……名声全部都给予了翰轩帝一人。 禁林二鹰的存在,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杨韬,只不过……突然接到翰轩帝的急召,他仍旧是有些迷糊的。曾在远游前,冰若曾说要等他回去可能会花费两年以上的时间,因此才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去游历四方,考察民情。 怀着一颗不知不解的心,杨韬被很好的遣送回了裕陵都,无疑这一来……给这个儒雅书生的震惊,是无与伦比的了。 没有休息就直接被靖王爷接到了宫门口,没有什么交谈的同行到了御书房,却不见靖王爷有进去的意思,不禁让杨韬诧异的掩不住心里的想法。 按道理说,靖王爷是皇上在朝堂上最信任的人,如今……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杨韬拱手一礼,含着浅笑问道:“王爷何以不进去呢?” 龙靖脚步一顿,身体僵硬了立着,回头未回身的艰难一笑,温润如玉的容颜上说不出的苦涩沉痛,他说:“皇上……很伤心,他恨我!” 语罢,也不等杨韬再说什么,就匆匆离去,只是脚步异常的凌乱轻忽,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再也爬不起来一样。 杨韬沉默不语,黝黑的瞳眸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透漏出三分的难测,两分的凛冽,五分的浅淡凉薄,全然就是一个高位者的目光,儒雅的身上似乎刹那间多了些无情的气息,使得他本身不多的书生气退却了个干干净净,只是那张算得上俊秀的容颜上,薄薄的一丝笑意,让人分不出喜怒哀乐,他……俨然已经具备了一个当朝丞相的气质和内里,亦懂得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迈步进入御书房,杨韬不卑不亢的行礼,这才抬头望向那个帝王…… 心脏被狠狠的抽打了一番,这个……是他认识的帝王吗?这个……还是几月前竹林相遇的帝王吗?这个……还是他曾经跪地效忠的帝王吗? 怎么会……感觉是与众不同的两个人呢? 皇位上的龙炎面庞更加瘦削清濯,棱角分明中多了些仿若刀刻般的痕迹,他是……如何清瘦成了这般模样?就好比被无情的饥饿了千百年似的…… 那双从前或幽深或清澈澄净的琥珀色眸,如今只剩下了冰寒刺骨的死寂和凉彻,仿佛入了他眼的一切都是死物,没有生命没有气息,沉静荒凉,就算是映入了多么繁复的光芒,也激荡不出一丝一抹的色彩……一般人,只消一眼,就足以被冻僵了整个身体,更不论心灵…… 发生了什么事?几个月的时间……何以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子游,具体的事让凌寒告诉你吧,现在起……朕就要真正的开始当这个皇帝了,冰若说过,你是个相才,所以……朕需要你的帮助。” “最近你就熟悉一下,有命令时朕就会传召你的,暂时就住在御书房这边吧!”龙炎淡淡的抬首,似乎是个木头人一样的说道。 没有拖泥带水,他拂袖起身,冰冷幽暗的眼中仍旧是不变的荒凉沉寂:“小安子,给杨公子在旁边收拾一间厢房,不得怠慢!” “是,奴才遵旨!”小安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掩不住的竟是有些胆怯,杨韬不禁疑惑更胜。 龙炎随性的复又坐到王座上,埋首书案,“近几日白天就到御书房来,传令时自会让你去办,另外……朕正在撰写一些书籍,具体的编纂工作和完善内容的事,就交给你了。” “还有,朕正在绘制栖凤宫的修改图纸,你命人找好工匠,至于……你的职位,哪一日除掉了丞相,便直接任命,当然,证据什么的你也要找,朕也会加紧寻找的。” “另外,如有需要可去找龙靖、周易,他们都是可信任的。”龙炎话语稍停,想了一会儿又补道,“没事了,下去吧,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会很多!” 杨韬默不做声的听着龙炎的吩咐,直觉怎么告诉他:皇上在尽力让自己忙起来,仿佛是要逃避什么事一样…… 绘制图纸,撰写书册,这些事都可以交给别人做得,不是吗? 自知此时最好不要多开口,杨韬一一应下吩咐后,便退了出来。 如此看来,天宇是要发生变化了呢!儒雅的男子一身的儒衫,却掩不住的扬唇轻笑,显得自然而然…… 当天夜里,杨韬住进了毗邻御书房的一个房间里,而凌寒此刻就在这间屋中。 白日里杨韬也听到了一些宫女奴才在窃窃私语,说什么贵妃娘娘这回肯定活不成了,被移送到栖凤宫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见皇上去探望的……说什么贵妃娘娘一定是病入膏肓了,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变化如此的巨大……还有什么,太后娘娘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替皇上下了道旨意,估计贵妃娘娘是快要殡天了…… 但是,这些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如果仅是如此,那个皇帝又怎么会变的不人不鬼到如斯地步?? 当然,要知道确切的消息,还真的只能问这个凉薄到能与空气混同的黑衣男子,虽然……面对一个脸部线条僵硬平静到死水一样的人,并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但为了了解情况,还不得不无奈的接受呢! 想到在竹林时的那几日,杨韬就禁不住的淡淡微笑,子涯应该也很期盼那样的日子吧…… 奉了龙炎的命令,即使凌寒也并不愿意把事实再重新痛苦的走一遍,却还是……被迫得必须要再回顾一遍!!! 二十几日前: 龙炎将冰若亲自抱上马车,又策马护送到了裕陵都外,当然这一切除了当时旁边的几个人外就无人知晓了。隐卫在一旁护送着不让其他人接近,在冰若中毒的那一刻,景兰轩就被下旨隔离了,自然宫中的人,朝中的人都不清楚冰若的真实情况。 龙靖和瑾瑶以出使天臧探望瑾瑞公主,并顺便与天臧结盟的名义被派出裕陵都,龙炎还派了隐卫精锐同行保护,而他自己则在那一天后沉溺与奏章和政事之中,再也没有踏足过后宫。 一时间,猜测纷纭。说皇上不再宠爱伊奈斯后人的若贵妃娘娘了,说不定……早已打入了冷宫,抛弃了…… 太后久未出面,却在这样的敏感时期出面澄清,道于众人言:若贵妃只是染疾抱恙,处于修养期间,任何人不得探望揣测,否则重责! 谣言似乎渐渐平息了下来,天宇也处于一种一触即发的敏感诡异时期! 再说龙靖这边…… 马车出了裕陵都便向着天臧的方向狂奔起来,随行的每个人都不敢又丝毫的懈怠和怨言,只是默默的加速行进并履行保护的职责。 马车中,平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容颜精致的虚弱女子,她长发披散,眉宇清秀淡然,即使是再颠簸的路途也不曾醒来,只是沉睡了又再沉睡。陪伴在她身边的是两个妙龄女子,一个着橙色衣衫,一个着粉色衣衫,皆是满脸的哀色担忧,痛惜的看着那个虚弱的女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有时,粉衣的女子拿出银针,在偶尔休息的时候给沉睡的人儿扎针,然后由橙色衣衫的女子在无法进食的那人唇上润泽一下,塞进一颗维系能量的药丸,强迫其吞咽下去。 没有人吵着要休息,他们一路上只换马匹,不换衣服也不换人,只是在马奔腾的过程中嚼几口干粮,然后又抓紧时间赶路,夜里也是如此不顾惜一切的去赶路再赶路…… 终于,在这样行进了三天的时候,他们离目的地只剩下了一段平坦的大路和一座要越过的山川,可以想象吗?三天的时间,他们就奔驰了整个天宇横向的三分之一长度!说疲惫,有,说辛苦,更有,但是他们不敢停下来啊! “靖王爷,不如在此休息一夜吧,明天也好养足精神继续赶路,难不成……都要累死了才甘心?”粉色衣衫的女子跳下马车,步履优雅贵气的走到有些憔悴的温润男子身边,蹙眉说道。 “这……也好。”龙靖凝眉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眸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回头向随行的人员喊道,“原地休息一夜,明日继续赶路!” 似乎有松口气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放松了神经各自寻找睡觉的地方去了,只有龙靖无声的盯着仍旧没有离去的粉衣女子,“她,还能撑得住吗?” 婉儿淡淡摇头,颓然说道,“应该可以吧,如果没有意外照目前的速度赶去,说不定仍有一丝希望,我已经最大限度的用银针延缓了毒性,能不能成功,就要看天意了!” 龙靖不再说话了,听到这样的答案,就是他也由不住的会害怕,一想到……那个可能,就无比的伤痛呢,不知……皇上该如何是好! “真不明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龙靖收敛起思绪,有些赞赏又有些深思的打量起这个传说中的“沐婉郡主”! 婉儿莞尔一笑,仰头看向天空上的璀璨星辰,“王爷以为呢?” 一片寂静后,婉儿才继续道,“其实最初是因为爱他才来的天宇,可慢慢的没有任务吩咐,也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一个懂得医术的小宫女,明白了身为奴婢的悲哀和痛苦,也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发誓有朝一日回去了定然会好好的善待身边的奴婢们。” “却不曾想……会被一个十九岁的女子选定,成为了宫妃的婢女。更加意外的是,那个女子竟然不曾以奴婢的规矩来约束我,只是让我一心钻研医术,使得自己能在原来的基础上精益求精。起先还抵制着她身上的光芒和温暖,可看到灵儿与青儿和她那般单纯的快乐,又会禁不住的被吸引被蛊惑,甚至于忘记了身份和目的的想去寻求那份温暖和舒适,也在朝夕的相伴中喜欢上了她,喜欢上了在她身边的生活……” “再后来,殿下来了,我却是两厢为难,明明知道必须要为殿下做事,为国尽力,但又不想在冰若的身边作出什么背叛的事,这让我很痛苦!” “殿下知道了我的心思,他没有勉强我,只是让我好好陪伴在冰若的身边,尽力护她就好。或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那个时候的我,已经暗暗松了口气,舒心的笑了起来。” “冰若知道了我的身份,她没有赶我走,甚至还好心的隐瞒了下来,就是皇上也是知道了装作不知道,我从不曾想过,一个他国的皇上,一个他国的贵妃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将我留下而不是杀掉或者赶走!” “冰若说,每个人其实都有善良的一面,就算是邪恶了也是有着难以启齿的原因,我们面对这些的时候不应该责怪,而应该理解,她就是这样看待我的,恐怕没有人可以想象吧,她竟然是这样处理‘内奸’这种问题的!” 缓缓诉说的粉衣女子唇边出现一个感动而苦涩的笑意,盈盈水眸满含着歉疚和愧意,却仍是一脸的幸福。 “所以……你现在是在真心对她?”龙靖听后也不觉的皱了皱眉头,虽然知道冰若的行事作风从来不与人相同,可是这等‘内奸’的事,还是让人意外的处理方法。 若换作自己,恐怕只会又一种做法: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但愿……上天不要这么残忍……”婉儿合十双手,诚挚的向着天空苍穹祈祷,对于龙靖的话已然是不在意了…… “是啊,但愿上天不要这么残忍,给予她也给予皇上一点希望……”龙靖亦和婉儿一样默默的仰望向沉沉夜幕,内心里却是压着万千的巨石,喘不过一口气来。 正在安排隐卫休息的瑾瑶,在看过冰若那惨白的没有人气的沉睡容颜时,心里竟出奇的恐慌起来,她真的怕……到那时,皇上要如何是好? 当日要她与龙靖分离也是痛苦的要死,何况现在的情形还不仅仅是分离这么简单,皇上……要如何接受??? 橙儿一直守护在冰若的身边,却在此时忘却了她的国家她的主子,只是单纯的为怀中的柔软身躯默默的祈祷祝福,如果……此刻是太子殿下在冰若的身边,他会如何做呢? 如斯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那个帝王的感情,就是她这个别国的奸细都看的一清二楚,没有犹豫,没有质疑地执着的爱着冰若,也不计较回报,更不在乎是否会受伤,只是一味的宠着爱着,仿佛那份感情已经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了,狠狠抽掉后会造成什么后果,却是从来没有思考过……那个清淡的帝王,是在比生命更加珍贵的爱着冰若……那是世间唯此一人的倔强和绝望,如果……是殿下,也一定会被震撼吧! 那个皇帝对冰若,真真是无人可以比拟……试问,如此的眷恋,冰若你又怎么舍得?又怎么忍心? 橙儿戚戚然的望着怀中的人,她一路上都没有醒过来,好像她已经睡过去了,就算你把天下的铜锣都搜集到这里,敲的震天动地,她也不会改变一下这该死的安详神情,静静的安然沉寂,无声的把那个叫“绝望”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抛给其他人,不管不顾…… “冰若,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如此的残忍,求求你,为了皇上,为了我们,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等待希望啊!”橙儿喃喃自语,久久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与她朝夕相伴将近一年的人,这个……让她动摇进入天宇初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