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闺中 卷二》 第一章 【第二十章 黑心後母和孝顺女儿】 一夜安眠,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安容精神抖擞,任由丫鬟伺候穿衣。 洗漱时,白芷上楼来,皱眉道︰「四姑娘,二姨娘和三姑娘来了。」 安容秀眉轻挑,嘴角勾起笑,这就等不及了?淡淡开口道︰「让她们在下面等着。」 白芷怔了下,看了安容好几眼,似乎在等安容改主意,可是安容坐下吃早饭了,她才转身下楼传话。 安容才吃完一个虾饺,沈安姒就上来了,脸上带着怒气,虽然她努力压抑着,可惜功夫不到家。安容继续优雅的吃早饭,她知道沈安姒为什麽生气,因为她怠慢她和她的姨娘,但按规矩,没有她的准许,姨娘是不许上绣楼的,让她等多久,她就得等多久。 沈安姒冷笑道︰「四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都快赶上母亲了。」 安容挑眉看她,「不及三姊姊一二,一大清早就把架子从玉竹院端到我玲珑院来了,等不及了你们可以回去,别妨碍我吃早饭。」说完,又夹个蛋饺。 沈安姒气得险些吐血,但谁叫人家是嫡女,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自己还有求於她,只得忍气笑问秋菊,「你们四姑娘今儿是怎麽了,像吃了炮竹似的,我不过是开了句玩笑,说话就这样冲了。」 秋菊笑答,「昨儿四姑娘睡得晚,所以火气大了些。」嘴上说着,她心里却不以为然,三姑娘一个庶出的也敢叫嚣,一大清早就登门原就失礼,又不是晚辈伺候长辈,或妾室伺候主母起床,四姑娘先吃早饭再见她合情合理,她竟然来兴师问罪,也不看她是哪根葱。 不怪秋菊脾气不好,安容是她的主子,主子不吃完,做丫鬟的怎麽能吃?她也饿着呢,要是安容先去陪沈安姒聊天,做姑娘的可以边吃糕点边聊天,她们却得饿着肚子站在一旁伺候,心里哪会舒坦? 沈安姒听了这话,上前挨着安容坐下,关怀的问道︰「怎麽睡晚了?难道你也听说了财总管灌醉福总管,偷窃老太爷宝贝的事了?」 安容微微一怔,点点头,「听说了,不过不知道财总管偷的是老太爷的宝贝。」 沈安姒不着痕迹的扫了几个丫鬟一眼,这些都是大夫人的心腹,说话得小心才行,叹息道︰「我昨晚得知这事,听下人说,爹爹气极了,二话不说先打了财总管三十大板才审问,本来他还嘴硬,後来爹爹说他要是招认,留他一条狗命,他就供了出来,说是母亲指使他偷的,母亲当时就气晕了,我昨夜还去瞧了她,你怎麽没去?」 安容挑挑眉,也难怪沈安姒在府中混得开,昨夜那麽晚了她还跑去关怀大夫人,真是懂事,只怕伺候是假,瞧热闹才是真吧?不过大夫人居然被气晕,她有那麽弱不禁吗风? 「我昨儿困极就先睡了,没想到财总管胆大包天,敢偷老太爷的东西,这事爹爹肯定会审问清楚的,就算爹爹饶过他,祖母也不会放过他的,三姊姊这会儿来找我有事?」 沈安姒暗想,这人怎麽不该掺和的,跑得比谁都快,该管的却不管,分不清主次,亏得老太太还那麽疼她,凑近一步,轻声道︰「母亲这回算是被财总管坑了,他一口咬定是母亲指使的,父亲怒极了,要不是母亲气晕,估计就被禁足了,昨儿夜深了,没敢惊动老太太,这会儿估计老太太也知道了,老人家那麽疼你,一会儿你说说好话帮母亲求个情吧?」 安容明白了,三姊姊是做说客来的呢,明知她身边都是大夫人的眼线,刻意来说情,就是想让大夫人记下这份情,不过若只是求情,应该犯不着把二姨娘也带上吧?但她仍点头笑道︰「三姊姊放心,若母亲是被人污蔑冤枉,我肯定会说情的,再说爹爹和祖母一向公正,还能冤枉了母亲不成?你就别杞人忧天了。」况且大夫人岂是那麽好被冤枉的? 沈安姒勾唇一笑,其实这件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借财总管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污蔑大夫人,那不是找死是什麽?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该做的。「我也希望是杞人忧天,来的路上我听说二婶很高兴呢,你也知道,她和母亲素来不对盘,母亲被禁足肯定没法管家了,其他婶娘又都不在,府里都在传接管掌家权的会是她,要真让她接手,肯定会在各个地方安插人手,日後母亲想再管理内院可就不那麽容易了。」 话总算是说到重点了,但安容故作茫然的看她,「管家的事我不懂,有祖母在呢。」 沈安姒无语,她就没见过这麽傻的,那是管家权,哪怕只管十天半个月就不知道能捞多少油水,真是不缺钱,不知挣钱辛苦,「我是说万一,毕竟祖母年纪大了,你忍心看她操劳?之前你还麻烦祖母帮你看帐,这事父亲是不知道,否则看他不骂你,咱们姊妹从小一起长大,我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侯府是咱们大房的,断不能让二房的人插手,母亲不管事,我想着不如让二姨娘代为照看,等这事一过,咱们侯府就还跟之前一样平静。」 安容思索片刻,展露笑容,「说的不错,不能让二房插手,这事我记着了,我会求祖母让二姨娘管家的,你放心吧。」 沈安姒心中大定,安容为人很讲信用,说出口的话向来会尽力做到,有她出面,这事就成一半了。她本以为要说服安容半天才行,一路上都在和二姨娘琢磨说词,这会儿见她答应了,也就不再多留,她实在没兴趣看安容吃饭,更舍不得二姨娘在楼下巴巴的等着,便告辞了,她还要去松鹤院看热闹呢。 沈安姒走後,安容很快吃完早饭,带着秋菊去松鹤院,本来她是打算带嘴严的海棠去的,不过这会儿她觉得秋菊更合适。 一踏进松鹤院,安容就觉察到气氛凝重,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皆小心翼翼,她绕过紫檀木屏风,就见到老太太伤心的抹眼泪,她爹站在一边请罪,因为老太爷的遗物丢了,那是做儿子的守护不力啊。 孙嬷嬷在一旁劝老太太保重身子,「老太太快别难过了,好在福总管警惕,及时发现钥匙丢了,老太爷的遗物还好好的在内库房存着呢。」 老太太抹着眼泪,「那都是老太爷生前最喜欢的东西,他去世的时候,我不是没想过将那些东西做了陪葬,可一个个都说怕遭了盗墓贼,反倒让老太爷九泉之下不得安生,我也就打消了这念头,想留在身边算是做个念想,你们又都不许,我老婆子虽然老了,可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还不是怕我存了私心,被人哄骗了去,好,我也不留了,放在了外库房,结果呢!」 这最後一句,语气极其凌厉,便是武安侯也吓着了,他倒不是怕老太太生气,而是怕老人家气晕过去。 安容快步上前挨着老太太坐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劝慰道︰「祖母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怎麽办?现在贼抓到了,狠狠的打一顿,打到没人敢再偷为止。」她也是气得不行,心里懊悔不已,内库房里宝贝多的是,那人怎麽就看上了老太爷的东西,害得祖母气成这样。 她认为这肯定是大夫人吩咐的,祖母虽然不管内院的事,可是余威还在,尤其是爹爹孝顺,大夫人明面上孝顺祖母,内心肯定恨不得祖母早死,之前爹爹没能及时回京,她就一惊一乍的,让祖母提心吊胆,这回偷老太爷的东西,事发後祖母肯定生气,气晕都有可能,而福总管守护不力肯定要吃罪,没准儿再污蔑一番他还得背负个监守自盗、忘恩负义的罪名。这样一来气坏了祖母,解决了福总管,整个侯府就都在她的掌握中,真是一箭数雕!可惜活该,偷鸡不成蚀把米,看她怎麽办! 安容又劝了好一通,才让老太太歇住眼泪,老太太摇手道︰「罢了,你们爱怎麽折腾就怎麽折腾吧,左右我老婆子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人都要死了,哪还能管到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 话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哄闹声,大夫人脸色苍白的进来,扑通一声跪下,什麽话也没说,颤巍巍的抬手递上一封信。 王嬷嬷接过信,双手递到老太太跟前,「侯爷和老太太冤枉大夫人了,大夫人是吩咐过财总管想办法筹到两万两银子,可没想到财总管鬼迷心窍,竟敢灌醉福总管,偷老太爷的宝贝,就是打死他也应当,大夫人自知有错,可也是逼不得已啊,都是为了四姑娘的名声。」 安容不禁嗤笑,「为了我?我这又不是出嫁,不用花两万两银子吧,再说,我是侯府嫡女,出嫁用得着偷自家的银子吗?」 这话一出,王嬷嬷接下来的话都说不下去了,只默默地让老太太看信。 武安侯迈步过来,一把抓过信,看了两眼,眸底就燃起怒火。 安容凑上去瞄了两眼,顿时哭笑不得,真是好手段,竟然从窃贼变成了受委屈,那她是不是还得谢谢大夫人为了她的闺誉着想? 她将信拿给老太太看,老太太当即骂一声糊涂,「这信是谁送来的?安容一个闺阁女儿怎会使那下作手段去算计济民堂?别人不了解,你这个做母亲的还能不了解她,人家怎麽说,你就信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二章 大夫人跪在地上,哭得脸色越加苍白,「老太太,安容是我亲手带大,就跟嫡亲的女儿一样,我怎会不了解她?可我也纳闷呢,秘方丢了这麽大的事,安容竟然压着不提,也不找那个窃贼,我一时怀疑就信了,他们在信上说,要是我不给两万两,就把安容和人私通的事宣扬出去,还说有人证物证,我偷偷把阮嬷嬷叫来询问了,她说确实瞧见过这东西。」 「这东西」是什麽?安容左右翻看信纸也没找到。 倒是福总管从武安侯扔掉的信封里找到一张小纸条,上面画着一块玉佩。武安侯瞧了两眼,眉头轻皱,这玉佩确实不像是女儿家之物。 安容凑过去看,顿时无语,那竟然是她在大昭寺梅林捡到的萧湛的玉佩,忍不住想捂嘴笑,这玉佩若是别人的,说他们私通还过得去,可她刚刚要死要活的退了萧湛这门亲,还要说她跟他私通,是脑袋被门夹了不成?还有,这玉佩自己不是让芍药收好了吗,怎会被人瞧见,还能精准地画出来? 老太太质疑的望着安容,「这玉佩你见过?」其实不用问,从安容的神情,她就知道安容确实见过。 安容点点头,挨着老太太坐下,笑道︰「见过啊,这是萧国公府表少爷的,那日他救我後晕倒在大街上,不小心掉了玉佩,我捡到後原打算还给他的,後来靖北侯世子来了,我一时气过了头,就把这事给忘记了。祖母也知道,我退了他的亲,他又救了我,我哪好意思去还他东西啊,好几次我都想扔了呢,最後只好收起来,想着找机会再还,没想到我屋子里的贼偷了秘方不算,还想污蔑我与人私通,我与一个退亲之人私通,不是没事找事吗,说出去肯定要笑掉人大牙。」 老太太听得直抚额,孙嬷嬷更是哭笑不得,「这要污蔑人也不打听清楚了。」 老太太望着安容,「去把这玉佩取了来。」 安容吩咐了秋菊去取,扭头见到大夫人狰狞的面孔,登时笑得双眼如月,本姑娘行得正坐得直,岂是你们想污蔑就污蔑的? 等秋菊取来玉佩,武安侯见确实跟画上的一样。 安容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老太太的袖子,噘了噘嘴。 老太太瞋了她一眼,对武安侯道︰「安容脸皮薄,这玉佩扔了肯定不行,留着就更不妥,你明儿上朝就交给萧老国公吧,随便寻个说词,别说是安容捡的。」 武安侯点点头,颇无奈地应了。 大夫人压根没料到事情跟自己预想的不一样,气得不行,怨道谁说这玉佩是个外男送给安容的,还说安容宝贝得不行,隔两三日就要看一眼!这会儿忙说︰「是媳妇办事不力,没打听清楚就信以为真了。」 沈安姒也在一旁附和,「祖母,母亲也是为了维护四妹妹的面子,没敢把事情闹大,这才信了贼人所说,偷老太爷的东西完全是财总管自作主张。」 武安侯本想开口让大夫人起来,就见安容就朝秋菊招手,让秋菊送上一堆请帖,她一张张翻了起来,这举动叫他摸不着头脑。 安容迅速翻了好一会儿,忽然惊喜地叫道︰「找到了!」她献宝似的把一张大红帖子送到老太太面前,「祖母你看,这字迹跟恐吓信的笔迹是不是一模一样?方才我就觉得眼熟,才让秋菊把这些帖子拿来,这一比对果然是一样呢,看来我记性真是不错。」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和人讨夸赞的得意神情,可老太太和武安侯却是勃然大怒,因为那请帖是建安伯府二房邀请安容去赏花的帖子! 老太太嗤笑出声,啪的一下把请帖扔在地上,冷笑道︰「还真是好谋算,若不是安容眼尖认得字迹,怕是真叫建安伯府糊弄了过去,昨儿上门要银子不成,就使苦肉计逼安容同意,为了钱财连脸面都不要,这亲家乾脆不做了,来人,把信和请帖给我送去建安伯府!」 安容拽着老太太的胳膊轻轻摇晃,「祖母,这肯定是二舅舅跟母亲开玩笑的。」 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一脸的疼惜,这麽好的孙女儿,既乖巧又懂事,那些黑心肝的竟舍得算计她,亏得这丫头还一直念着他们的好,老太太越想越来气,转头看大夫人时,脸黑沉沉的,「开玩笑的?我老婆子活了这麽一大把年纪,从没见过这麽没分寸,拿侄女清白开玩笑的,建安伯多麽有情有义的一个人,想不到膝下竟有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女!」老太太真是气极,不再顾大夫人的脸面——?她自己都不要脸了,还指着别人为她留面子吗? 安容一个劲摇着老太太的手,让她别说了,嘴上道︰「母亲昨儿才气晕,脸还苍白着呢,犯错的是二舅舅,不是她。」 老太太望着安容,又转头看大夫人,冷笑一声,「昨儿不过是被污蔑了就气晕,今儿罪证确凿,倒是没晕了。」 大夫人本来正想装晕,老太太这麽一说,她哪还能晕?跪在那里,背脊一阵阵发凉。 安容不说,老太太本没往她装晕一事上面想,经一提醒,还能想不透?她这媳妇性子坚韧,又怎会那麽受不住气,昨晚竟被财总管一气就晕过去,看来真当她是老糊涂,想怎麽糊弄就怎麽糊弄了!仗着侯爷不会不等她开口就先行处置,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和建安伯府勾结,捏造了这封信替自己开脱,一再糊弄,安容的秘方不是她指使人偷的,还能有谁? 安容心底乐开了花,嘴上却仍纳闷的问︰「信上不是说人证、物证都在吗,物证是玉佩,那人证是谁啊?」 一旁的沈安姒有些反应不过来,不明白事情怎麽突然逆转了,在她看来,有了恐吓信为证,大夫人不论做错了什麽事都是情有可原的,没想到一向迷糊的四妹妹竟然来这一手,也活该大夫人倒楣。不过方才自己已表了忠心,这会儿矛头指向玲珑院里的丫鬟,她不狠狠的踩一脚才怪,当即笑道︰「我看那人证十之八九就是偷窃秘方之人,真是贼喊捉贼。」 沈安姒才说完,芍药就一脸笑意的从外面进来,凑到安容耳边嘀咕了好几句,安容双眼睁圆,嘴角猛抽。安容就挨着老太太坐,芍药说话时很有技巧,音量足够给老太太听到,老太太气得差点将手里的佛珠丢出去,抬头看了夏荷一眼,夏荷轻轻点头,表示芍药说的是真的。 原来,芍药一向最喜欢凑热闹,府里出了这麽大的事,她怎麽可能不管,偏偏安容只带了秋菊过来。正巧她今日手上的活不多,安容也没说她不能来松鹤院,刚刚就跑来了,刚到松鹤院门口,就见到了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春巧,见春巧像是往玲珑院过去。 由於春巧往常仗着自己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眼高於顶,走到那儿都理直气壮的使唤人,芍药曾气极了反抗,被她搧过巴掌,一直记着这笔帐,想找机会替自己出口气呢。此时见春巧走得快,八卦的天性告诉她肯定有猫腻,毕竟她从没见过春巧干过什麽好事。 芍药觉得自己身板跟春巧差不多,要是起了冲突,不一定打得过她,得找个帮手,夏荷虽是老太太的人,可是拿了姑娘的好处,心里总有姑娘啊,肯定会帮自己的!况且若春巧这猫腻和姑娘的事有关,说不定正巧能还了姑娘的清白。就这样,芍药拉着夏荷一路跟踪春巧,果真就见到春巧和阮嬷嬷在小道上谈话。 因为玉佩的事出了意外,本来该阮嬷嬷上场的,可她现在要是出去,就成了不打自招,所以春巧想赶紧拦下她,顺带威胁阮嬷嬷,让阮嬷嬷直接去济民堂认罪,承认一切都是她和二老爷合夥的,大夫人压根就不知道,同时要暗示一切都是姑娘指使的,阮嬷嬷务必要这麽做,不然大夫人怒了,不光是她,她一家老小的命可就都没了。 因地方偏僻,阮嬷嬷和春巧没想到会被人跟踪,说话的声音很大,正巧让芍药和夏荷听得一清二楚。 芍药性子急,这麽大的事得赶紧告诉姑娘啊,有了这出,别说打春巧一顿,春巧就算命大不死,以後也绝对没机会在她面前蹦躂了。 芍药跑得快,夏荷紧赶慢赶才追上她,这会儿还气喘吁吁的呢。 芍药一个小丫鬟的话,老太太未必会信,可夏荷是她一手培养的,连夏荷都确认了,事情断然不会有假,老太太一怒之下就把桌子上的茶盏摔了出去,劈里啪啦碎了一地。 一屋子的丫鬟都怔了,直勾勾的看着芍药,不明白她说了什麽话叫老太太这麽生气,方才不过是骂大夫人一句,这会儿瞧神情竟恨不得要打她了。 大夫人吓得双眼呆滞,她在武安侯府兢兢业业十几年,不是没犯过错,可是顾忌她当家主母的脸面,老太太总是私底下训斥她,今儿这情况,她再傻也知道自己栽了。 武安侯望着老太太,光瞧也知道情况不对,便问安容,「又出什麽事了?」 不等安容回答,老太太便笑道︰「我原还想她可能是被冤枉的,没想到她却是真当大家都是傻子,这会儿不晕了,再挣个半天时间,想个法子补救?」 武安侯更迷糊了,不过大夫人装晕的事他早明白了。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三章 老太太怒看着武安侯,她这儿子哪儿都好,就是在内宅争斗一事有些糊涂,不喜欢被这些琐事烦,宁愿离京办差。是,她承认大儿媳会打理後院,那些妾室也不怎麽闹腾,可是今儿这出戏真是叫她大开眼界,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气得紧闭双眼,冷笑道︰「十几年了,我老婆子自认眼光够毒辣,从没有看错过人,今儿才知道什麽叫看走了眼,你这媳妇惦记安容的秘方能挣银子,偷偷叫人偷了,自己不敢卖,叫了江二老爷代卖,幸好安容机灵,在秘方上留了一手。谁想事情败露後,他们又叫江二太太来使苦肉计,算准了安容心软,会掏银子帮他们填补济民堂的损失,在我面前唱起了红白脸,苦肉计不管用後,因舍不得自己的压箱底,就偷偷指使财总管偷库房,财总管被抓,供认出来,她又装晕!」 老太太失望至极,越说越生气,把桌子拍得哐当响,「我真没想到你会连自己女儿的钱都惦记,侯府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用的?让你需要使出这样的下作手段,一听到安容手里有比养荣丸好的秘方能挣钱,就想来分一杯羹!如今为了脱罪,竟还打算让阮嬷嬷去济民堂认罪,说是安容指使她算计他们的,成心要把安容往火坑里推,若不是丫鬟耳朵尖听到了,她这是要毁了安容一辈子啊!」 老太太这话不是危言耸听,济民堂为了挽回名声什麽都做得出来,阮嬷嬷要是真去认罪,肯定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到时柳记药铺名声尽毁,安容一个大家闺秀,还没出阁就过问铺子的事,这样的媳妇去谁家不跟主母抢当家权,谁会喜欢、谁还敢上门求亲? 安容抿紧唇瓣,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夫人,「母亲,你缺钱了可以跟我说,我不会不给你,为何要算计我?」 老太太闻言更气了,整个侯府谁不知道安容出手最大方,也是最孝顺的,偏後母这小人之心,使那下作手段去算计,真是无耻至极。 安容一番纯善之言,大夫人听得直想吐血,这小贱蹄子,以前真是小看了她,今儿竟坏了她的算计!大夫人跪在那里,慌乱不知所措,昨儿想了一夜才想出来的妙计,结果毁在了那猪一样的弟妹手里,建安伯那麽多下人,让谁来写帖子不行,非得她自己写! 大夫人可怜巴巴的望着武安侯,希望他能看在夫妻的情分上饶过自己,结果武安侯压根没扫她一眼,而是望着老太太。 「娘,这事既然查出来是她做的,就依照家规惩治吧,内宅的事——?」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惊讶声——? 「哟,这是出了什麽热闹,一个个的都趴在这儿偷听?」二太太一脸诧异的走进来,一脸震惊,「大嫂怎麽跪着,这寒冬腊月的,就是铺着厚地毯也会冻着膝盖,赶紧起来啊。」 安容很无语,侯府就这麽大,一点风吹草动就闹得人尽皆知,二婶会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她本还纳闷二婶怎麽没来看大夫人的热闹,偷偷问了夏荷才知道,原来孙嬷嬷一早就派人去通知二婶,今早不必来给祖母请安,其实说白了,祖母就是不想让二房来瞧大房的丑事,本来已经够烦了,二婶又惯会火上浇油,这要闹起来,祖母还不得头疼死。 二太太也是知道这一点才装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进来,她瞧了瞧地上的茶盏碎片,才道︰「今儿丫鬟告诉我不用来请安,我就偷了会儿懒,後来越想越不对劲,这大冬天的容易着凉,正好我娘家给我送了些补药,我就给老太太送来了,出了什麽事让您这麽生气?可得保重身子啊。」 二太太这话可是大有深意,她娘家送补药,虽说不是雪中送炭,却也是中规中矩的人情往来,不像大夫人娘家就会火上浇油,哪有一丝亲家的样子?之前她被大夫人压制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今儿这麽好的机会怎麽能不落井下石。 老太太气得头疼,她许久没听到二太太阴阳怪气的声音了,大儿媳这一犯错就给了二儿媳一大把柄,往後还不知道要被奚落多久,说她是猪脑子真是一点不错。 大夫人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偏犯错理亏,不敢顶半句嘴,恨不得撕烂二太太那张臭嘴才好。 二太太之前没来,沈安芙却在一旁看了老久,这会儿把她娘拉到一边,母女俩一阵交头接耳,二太太当即一脸鄙夷的看着大夫人,「大嫂,你真是、真是……」难听的话没说出来,这样才能体现她的良好素质,也更能体现大夫人所作所为有多麽龌龊,为人所不齿,她「真是」了半天才道︰「我记得大嫂嫁进来做填房就是为了照顾好安容的,怎麽照顾到连安容的银子都惦记上了?」 沈安姒一直拽着沈安玉让她别冲动,怕她惹怒老太太,可是对二太太,她就没义务拦着了,尤其二太太说话实在过分,谁不知道大夫人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填房两个字,而且二太太一心要抢管家权,可不就是要跟二姨娘抢?她眼珠子一转,眼睛瞄到沈安芙,心底冷笑,就是她挖了自己的墙角,让五妹妹改了主意不带她去参加梅花宴、害她被四妹妹呛了一回,这会儿二太太奚落大夫人,五妹妹可是在气头上呢,回头她再挑拨一二…… 就在沈安姒稍不留神时,沈安玉一把甩开她,朝二太太冷笑道︰「你也别说我娘,事情是不是我娘做的还没查清楚呢,倒是二婶後院里不明不白的死了那麽多姨娘……」 「安玉!」武安侯冷喝一声,「回蒹葭院,没我的准许,不许出院门一步!」 沈安玉跺着脚,豁出去道︰「我不回去,就许她讥讽我娘,我还不能替我娘说两句了?自己後院的事都没管好,还敢跑来管我们大房的闲事!」 二太太气得脸色刷白,嘴皮直哆嗦,「真是伶牙俐齿,做娘的手脚不乾不净,做女儿的连是非黑白都不分了,还敢这麽跟长辈说话,真是好教养!」 大夫人捏紧拳头,对沈安玉道︰「听你爹的话回蒹葭院……你要真不愿意,就去你九妹妹那儿,安姝昨儿肚子疼了一宿,这会儿还下不来床,你去陪着她,别让她出门。」说完,给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才大着胆子把沈安玉拖走了。 然後,大夫人望着二太太,眼神冰冷,二太太气得脸色铁青,却没再说什麽。 安容在一旁看着,秀眉轻挑,看来大夫人是抓到二太太什麽把柄了。 老太太被她们闹得头疼,问孙嬷嬷按家规该如何处置今次的事。 孙嬷嬷有些为难,侯府家规严格,大夫人这样的情况是要休妻的,但不可能休啊!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外面窜进来一个小粉团,沈安孝扑到大夫人怀里要她抱。 老太太见状,气得直拍桌子,「谁带孝哥儿来的!」 安容坐在一旁,无力的看着天花板,大夫人的护身符一张接一张,别以为她不知道,大夫人刚刚跟沈安玉说的话,不就是要沈安姝也来吗?沈安姝在慈云庵吃了一个月的斋,好不容易回来,又上吐下泻,老太太正心疼她呢,三个儿女一起求,还有沈安姒,老太太不可能把她关到佛堂的。 沈安孝哭着要大夫人抱,又求老太太,又是拽武安侯的锦袍,老太太舍不得苛责小孙儿,不过对那管教嬷嬷可不会舍不得,「一个个都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给我拖出去打,狠狠地打!」 管教嬷嬷哭着求饶,却被捂住了嘴拖出去,很快就传来了板子声。 大夫人有些心灰意冷,不过没有绝望,依然跪在那里叫着委屈,「丫鬟说是我指使的就是我指使的,我压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麽,我不过是收到一封信,顾忌安容的名声,才吩咐财总管筹银子,怎麽就成了那歹毒的了?!」 大夫人说得理直气壮,眼神极度委屈,脸皮之厚,安容怀疑连纳鞋底用的锥子估计都钻不破,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勇气,在证据确凿之下,还敢说自己是委屈的。可是很快的,安容就懂了,也明白大夫人不是能轻易能撼动的,她居然还有替死鬼! 而且这替死鬼来的速度之快,让人始料未及,安容甚至怀疑她压根就守在侯府门前。 江二老爷承认秘方是他指使阮嬷嬷偷的,也是他写的恐吓信,大夫人完全不知情,是他一时鬼迷心窍,一切与大夫人无关。 来说清楚这事的是江二太太,她昨儿脸面丢尽,今儿继续来丢脸,看大夫人的眼神都带着寒冰,却不得不为了她跟老太太和武安侯赔礼,差点没跪下来,「我家老爷真是叫鬼迷了心,他也知错,方才当着大哥的面差点撞了柱子给安容赔罪,这会儿还晕在床上……」 她哭哭啼啼说了一大通,无非表达两个意思,一是对於江二老爷做出这档事,建安伯很生气,差点没把他们赶出家门,二就是江二老爷已经知错,甚至想以死谢罪,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就指望着江二老爷过活,他一死,不是要她的命吗?所以求老太太和武安侯看在亲家的面子,更看在安容亲娘江氏的面子上,给他们一条活路……终归安容也没吃什麽亏,等江二老爷身子好了,再亲自来给她赔礼道歉。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四章 江二太太这回是真的豁出去了,说到最後真的跪下,老太太不同意,她就长跪不起。 老太太气恼,却不能由江二太太一直跪着,毕竟她可以不给江二太太面子,却得想着点建安伯,而且江二老爷知错了,也答应来给安容赔礼道歉,这才是重点。 安容冷冷的看着江二太太,摇着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安容今儿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财不露白,否则遭人惦记,连一向对我好的二舅舅都这样对我,是安容不懂藏钱,不生二舅舅的气。」 老太太拍着她的手,「你有什麽好自责的,不是谁都见财起心,说到底是自己贪婪,贪得无餍。」说完,吩咐丫鬟道︰「来人,送二舅太太回去,再派人告诉亲家公一声,给二舅老爷涨点月例,一个大老爷们在官场上混总要有些余钱,今儿算计安容事小,要是哪一天贪墨了,没得连累了建安伯府上下。」 孙嬷嬷笑着接了一句,「老太太这麽说,奴婢倒想起来一个人,铁血御史周兴,两袖清风,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也没见着他饿死啊。」 老太太闻言冷笑,「一分骨气能顶二两米饭,可不是谁都有的,也不知道少吃二两米饭,能不能多长一分骨气。」 安容憋笑憋得直抖肩膀,活该,祖母可不是那麽好威胁的,祖母慈爱归慈爱,惹怒了她,光是数落就能让人无地自容,这次不让他们掉两层皮才怪呢,就怕气坏了外祖父。 江二太太是打落牙齿和血吞,陪着笑脸离开,临走前看向大夫人的眼神,安容看得分明,那就是要讨赔偿。这些人就没一个是善类,背黑锅的事可不是谁都愿意干的。 安容乐完之後,心底堵得慌,她步步为营,原以为能一次拖大夫人下马,没想到最後还是让大夫人逃过了。她不死心地道︰「说来也奇怪,我去建安伯府也没带阮嬷嬷去过,她怎麽和二舅舅联系上了?」 现在只要安容开口,沈安姒就恨不得去捂住她的嘴,她怎麽就不是哑巴呢,哪来这麽多的话好说! 老太太拨弄着佛珠,今儿这一出到底是怎麽回事,谁心里不跟明镜儿似的,可是江二老爷主动认罪了,再加上沈安玉几个孙儿又是哭又是求的,她也不忍心,再说这种丑事传扬出去侯府脸面上也不好看,尤其是安容她们,都是大夫人手把手教出来的,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叫他们有口难辩……就算为了安容她们,也得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惩罚却不能少,她一摆手,罚了大夫人一年的月钱,且禁足半年! 大夫人不敢求饶,怕适得其反,而沈安玉他们求一句,老太太就加罚大夫人一个月的月钱,这事总算有个消停。 安容看着大夫人,从今儿起,她们之间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吧?她咧嘴一笑,撕破了也好,这些天着实把她憋坏了,自作孽不可活,有祖母帮着她,她还斗不过这女人了? 二太太果然逮着机会提及管家一事,「大嫂被禁足,这後院总要有人打理,我事儿少,倒是可以……」 大夫人眼神冰冷的扫向二太太,老太太只说禁足,没说不许她管家! 安容笑着打断二太太,对老太太道︰「祖母,今儿一早,三姊姊就去我那儿说了这事,她求我让二姨娘帮着管家,我觉得可行。」 沈安姒脸色一白,手里的绣帕直扭,尤其当大夫人投了眼神过来,让她想哭,她怎麽就信了沈安容那个大笨蛋,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推吗,这下子大夫人肯定以为她们母女想抢当家主母的权力! 安容一脸天真,还给了沈安姒一个眼神,像是在说「我可是说到做到了,祖母很疼我,肯定会答应的,你就放心吧」,令沈安姒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安容嘴角一勾,让她帮忙说话是那麽容易的吗?还想拿她做挡箭牌,好处她们拿,黑锅却让她背,世上有这样便宜的事?你苦心讨好大夫人这麽多年,我今儿就让你们也撕破脸皮,反正大家都是虚与委蛇,往後谁都别想暗地里捅刀子! 安容说完,二太太就笑了,「安容说的什麽胡话,偌大的侯府又不是没有了太太,要一个妾室出来指手画脚,岂不是叫人笑话?」 老太太点点头,责怪的看着安容。 安容却道︰「可是三姊姊说的也不错啊,二婶总不能去管爹爹的妾室吧?」说完,不等老太太说话,就摇她胳膊道︰「之前祖母不是说要教我管帐吗,我一直偷懒,现在阮嬷嬷挨了板子,也要被卖了,往後没人帮我管帐,我想把喻嬷嬷从庄子上接回来,她照顾了我十几年,虽然严格些,可她从没做过偷窃之事,我现在总算觉出她的好了。」 安容这番话给老太太提了个醒,阮嬷嬷被卖,安容身边就没有伺候的嬷嬷了,只是喻嬷嬷当初是因为照顾不周才被送去庄子上,她有些犹豫,可架不住安容一个劲的哀求,最後心软了,吩咐孙嬷嬷道︰「派个人去庄子上把喻嬷嬷接回来吧。」吩咐完,又瞋了安容一眼,「从明儿起,每日抽一个时辰来跟祖母学管帐,就拿内院的帐册学吧,我老婆子现在还能盯着一二。」言外之意,就是她不打算把内院交给二太太,也不会交给一个妾室。 可是管帐这样有油水的事,二姨娘没捞着,沈安姒可不会放过,推了沈安玉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便一起求老太太教导。 老太太皱了眉头,「既然都想学,就一起学吧。」 两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老太太吩咐孙嬷嬷明儿请个女先生回来,笑容顿时僵硬在脸上,手上的绣花手帕差点撕成碎片。 安容原本还因为要学一个时辰哀怨,可是一听有先生,立马笑道︰「既然请了先生,那我跟她们一起学。」 老太太瞋她一眼,「你惯会偷懒,祖母还能不知道?祖母要亲自监督你。」 安容皱着鼻子,一脸苦大仇深。 沈安姒几个妒忌得气白了脸,先生教的只是寻常管帐,跟老太太学的可是内院帐册,早知道偷懒能走後门,她们都偷懒好了! 正说着呢,外面有丫鬟进来,福身禀告道︰「四姑娘,前院递了帖子来,说是顾家大姑娘要来拜访你,就要到了。」 安容先是一怔,随即猛然站了起来,差点打翻孙嬷嬷要送上来的茶盏。 沈安姒纳闷的看着她,「四妹妹这麽激动做什麽,又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人物,你还急着亲自去大门口迎接不成?」 沈安芸站在一旁,来这里半天,她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也笑了,「能来咱们侯府做客,该激动的是她们才对,怎麽四妹妹这样反常了?记得之前不是说她被禁足了吗,算算日子,也没几天啊?」 沈安玉早就因安容对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又是送股份,又是下帖子的事不满,要是那股份给了她,娘亲怎麽会惦记,还闹出这一事,都怪她,胳膊肘往外拐,亲疏不分! 老太太也觉得安容的反应过於激动,那日儿子离京办差回来,安容虽然也激动,却没有今日这般,不过能让安容这麽喜欢的姑娘,她老婆子也来了兴趣,想瞧一瞧,便摆手笑道︰「去吧,一会儿带来给祖母瞧瞧。」 安容笑着福了福身子,「祖母肯定会喜欢她的。」 沈安玉嗤之以鼻,自恃身分的她压根就不屑和一个名声不显又身分低微的姑娘说话,可是老太太都这麽说了,她们都得耐着性子在这里等候,心里跟猫挠似的难受,一咬牙,她瞪了安容一眼,也跟着去了,她倒要看看是什麽样的姑娘让沈安容这样高看! 【第二十一章 怪怪的清颜】 安容没想到沈安玉几个也跟上来,不过没阻拦,走到二门时,没见到人,就直接去大门口迎接了。 三人才到大门口,就见顾府马车缓缓行驶过来,马车周身裹着丁香色的呢绒,华盖下缀着藕色的流苏和银色铃铛,随着马车走动,流苏摇曳,铃铛作响,装饰得挺漂亮,可惜马车小了点,失去了三分贵气,毕竟四品官家的马车能气派到哪里去? 待马车停下,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从里面掀开车帘,露出一张精致的脸,秀眉若黛。 瞧见安容几个在门口等候,眸底一抹妒忌闪过,顾宛颜气得咬牙,虽然一同前来,可是这些人迎接的可不是她,这武安侯府的姑娘是不是脑子坏了,对素未谋面的顾清颜又是送东西又是下帖子,要说没点儿企图,谁信? 顾宛颜只顾着气恼,就站在车门处,结果不知道怎麽的,忽然身子一斜,要不是她抓着车门,指不定会摔下来。 安容看得呆愣,这显然是马车里的人推的,马车里坐的不是清颜吗?清颜不会做这种事的,肯定还有别人,可是很快,安容就无语了。 只见顾宛颜气得转身朝马车内吼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推我!」 车帘哗的一下被掀开,一姑娘火急火燎的跃下马车,一脸作呕的表情,恶狠狠的瞪着马车,「臭成这样,不推你,我不得活活憋死?」 顾宛颜刷的一下脸红透,再看安容几个呆愣的表情,脸上更如火烧。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五章 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方才马车里发生了什麽事,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放屁,是个人都会,可是一个大家闺秀放屁总是有些不雅。 顾宛颜气得跺脚,她不过是来之前嘴馋,多吃了两块黄豆糕,谁知道会……这样啊!顾清颜是故意的,闹得人尽皆知让她脸面丢尽,看她回去不告诉娘,剥掉这丫头两层皮! 顾清颜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顾宛颜的眼神带着嫌恶之色,抹了抹额头,方才转过身来。 大家终於看清楚她的容貌,顾清颜穿着一身金丝海棠锦裙,外罩大袖缎织金掐花外衫,双臂上挽着同色臂纱,腰间挂着两块莲花玉佩,莲花下的流苏随风轻动。容貌瑰丽,肤白胜雪,双目明亮,有如明珠生辉。 沈安玉瞧了两眼,恨得扭帕子,想不到顾大姑娘竟然这般美丽,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好像能抓住人的眼球,也不知道是吃什麽长大的。娘不是说她性情木讷吗,而且亲娘早死,顾老爷娶了填房,可惜填房不长命,也早早的过世了,後来没人敢嫁女儿给顾老爷,顾家只得由着妾室管家,好像那妾室扶正也是不久前的事啊! 安容也仔细打量顾清颜,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容貌虽是清颜,却似乎少了婉约,多了倨傲,而且方才清颜是跳下马车的,她和清颜做了六年朋友,从没见过她有过这样的跳脱之举,虽然方才是憋不住了……她想起弋阳郡主说过,清颜说要诛人九族,而且气极之下还抬手打人巴掌的话,当下眉头越来越皱,这怎麽给她的感觉跟上一辈子的清颜不一样了? 不怪安容这样想,以前顾清颜和顾宛颜一起出现的时候,都是顾宛颜浓妆艳抹,盛装打扮,顾清颜则婉约脱俗,便是头上的簪子多戴一支都嫌累赘,可是今儿这个顾清颜头上的簪子有七、八支,虽然搭配得很完美,却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在安容打量顾清颜的同时,顾清颜也在打量她们,烟眉轻拢,显然在疑惑谁是沈四姑娘。她左右扫了两眼,然後抬头打量武安侯府,安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没有从她眸底看到惊艳之色,反而还有点「不过如此,还算凑合」的意味,甚至有一丝……为此纡尊降贵不值得的感觉。 前世,她也是来大门处迎接清颜,当清颜看到侯府那太祖皇帝亲笔题字的匾额,可是好一通赞赏的。 武安侯府虽是侯府,可老太爷帮着太祖皇帝打江山,深得信任,兵马一路打到京都,他看中了这座府邸,太祖皇帝就把宅子赐给了他,京都里还没几座侯府能比得上武安侯府呢,怎麽今儿在清颜的眼中就不过如此了呢? 沈安玉也看见了顾清颜的眼神,本来心里就不大舒坦了,这会儿见她敢鄙视侯府,鄙视这个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地方,更是火冒三丈。不过人家来者是客,又是一个小官之女,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又想到娘亲被禁足,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安容,「什麽时候四姊姊的眼光变得这麽低劣粗俗不堪了,真叫人大吃一惊!」 安容哑口无言,毕竟事实摆在眼前,这顾清颜好像确实颇上不得台面。 沈安玉的讽刺,顾清颜自然听懂了,漂亮的水眸闪过一抹寒芒,嘴角讥讽更甚,武安侯府确实不过如此,她恭维不起来。不过她总算知道是谁请她来赏花的了,就是不明白,自己从没有见过沈四姑娘,更没有和她有过交集,对方为什麽要送秘方股份给她?顾家连拜访武安侯府的资格都没有,自己又怎麽入了她的眼呢,这未免太奇怪了吧?不过人家请她来做客总是好事,不然她这会儿还没法出门呢,不管对方是什麽企图,她今儿是带着任务来的。 顾宛颜气得咬牙,恨恨的看着顾清颜,上回好不容易弋阳郡主送帖子请她们去玩,那是多麽难得的一件事,作梦她都能笑醒了,顾清颜居然不长脑子的当着弋阳郡主的面打了人家王府丫鬟一巴掌,幸亏弋阳郡主脾气好,没跟她一般见识,但傻子都知道,她们要想再进瑞王府是难如登天了,今儿出门前自己千叮万嘱,要她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是这样!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货色,不过有两分姿色,竟然也敢目空一切,敢鄙视武安侯府,就凭她,给沈家姑娘提鞋都不配! 要说顾宛颜最後悔的事是什麽,就是那天得知萧国公府表少爷和顾清颜订亲时,自己一时妒忌,搧了她一巴掌,顾清颜撞了脑袋,竟然性情大变,时不时就发疯,本来依照娘的意思,顾清颜就该关在佛堂吃斋念佛一辈子,反正也嫁不出去,谁曾想先是弋阳郡主给她送请帖,武安侯府嫡姑娘也下帖子,个个都不是他们顾府能怠慢得起的。 因为有瑞王府的事在前,娘打算拚着得罪武安侯府,也不要顾清颜再出来丢人现眼,可是她实在想去参加梅花宴,听说沈四姑娘因为救了太后一命,在那些郡主、公主堆里吃得开,这才不得已带顾清颜出来,趁机混个眼熟,说不定能透过她得到梅花宴的帖子,天知道顾清颜怎麽那麽好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有人想着她。 为了面子,顾宛颜不得不陪笑道︰「我大姊姊本来好好的,前些日子不小心撞了脑袋,变得有些……」她凑近一步,「变得有些不正常了,之前还说她是公主,大夫说她可能得了臆想症,这些日子每天喝药已经好多了,不过还是有些……」反正,就是她脑袋有毛病,别跟她一般见识。 沈安玉很无语,既然脑袋有毛病,还带出做什麽?亏得自己还顶着寒风,巴巴的跑来看一个傻子!朝安容冷哼了一声,她扭头就走,她走了,沈安姒自然不留了。 剩下安容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顾清颜,满心疑惑,怎麽会呢,清颜怎麽会撞了脑袋,变得跟以前这麽不一样,那她的医术呢? 通读医书的她自然懂什麽是臆想症,最常见的症状就是性格改变,可是说自己是公主这样荒唐,根本是妄想症吧,不知道是哪个大夫诊治的……她担忧的问道︰「她病情到底如何,大夫怎麽说?」 见安容这麽关心顾清颜,让顾宛颜很吃味,却不得不回道︰「大夫说她脉象沉稳,不像有病的样子,可偏偏性情突变,偶尔发怒起来还喜欢罚人掌嘴,你不知道,那几天她一口一个本公主,吓得爹娘差点魂飞魄散,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就是时不时还会控制不住。」 安容皱眉,怎麽会这样,好像没看过这样的病例,一个妄想症或臆想症的病人怎麽可能脉象沉稳正常呢,这是怎麽回事? 安容朝顾清颜望去,只见她颇不耐烦的站在那里,身侧跟着的丫鬟右脸颊有些红肿,不是很明显,像是肿了几天的样子,想到顾宛颜的话,不禁疑惑,谁打的雪巧?而且雪巧神情怯懦,与前世眉飞色舞、活泼机灵的模样有天壤之别,难道她也撞了脑袋? 安容很头疼,心里隐隐有了猜测,难道自己前世愚蠢的害死了清颜,这一世无意中改变了她和萧湛的姻缘,想必这也让她遭来顾宛颜的欺侮,不然怎会撞坏了脑袋?安容很自责,她没想过事情会这样,都怪连轩,干麽要多嘴,胡乱牵红线,他要不说,萧家肯定不会提前提亲,这不就没事了。 安容朝顾清颜走去,顾清颜看着她,漂亮的眸底倨傲不改,那像是嵌入她骨子里的神情。 顾清颜纳闷的想,这素未谋面的姑娘好像很关心她,而且不像有企图的样子,难道她也莫名其妙的换了身体,不会是原本顾清颜的亲娘吧? 她浑身一哆嗦,赶紧把手抽回来,又觉得举止过分了些,便手挠额头,一副不是故意的笑道︰「风吹得有些冷。」 安容牵过顾清颜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又给芍药使了个眼色,让芍药给顾宛颜介绍侯府,自己好得空跟顾清颜单独说话。 顾宛颜也知道安容的意思,给顾清颜使了几个警告的眼神,才欣赏起侯府的景色来,一脸的羡慕,什麽时候她也能住这样的府邸就好了。 安容和顾清颜走在最前面,顾宛颜带着丫鬟在芍药的引领下走在中间,雪巧在最後面。 至於安容,实在是憋不住了,几次扫向清颜,问道︰「你是真病了,还是装病的?」 顾清颜怔怔的看着安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总算有人相信她没病,她重重的点头,说得铿锵有力,「我根本没病,只是撞了脑袋,可能把你给忘记了。」 安容愕然,什麽叫可能把她给忘记了,这是她们这一世初次见面啊,当下真怀疑她是有病装好的了,於是突然抓起她的云袖,往上一撸,见胳膊上有块伤疤,便问道︰「这块伤疤怎麽来的?」 顾清颜怔了好半天,更确定了一件事,她们两个以前认识,而且很熟,不然沈四姑娘怎麽知道她胳膊上有伤疤。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人绝对不是她之前猜测的是顾清颜的娘,因为她的胳膊受伤时,她娘都化成灰了。「是我八岁的时候,嘴馋偷偷和丫鬟烤肉吃,不小心被炭火烧的。」她叹息道,她讨厌身上有伤疤。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六章 没错,就是烫伤的。安容大喜,以前清颜跟她介绍舒痕膏时她不信,雪巧就指着清颜的胳膊说:「我家姑娘说的是真的,不信您看,这伤疤烫伤都有六年了,用了各种药都没有效,可是姑娘自己制的药才用了六天,伤疤都褪了一半了。」 这还有什麽疑问的,清颜没病! 正要说话呢,她就听顾清颜抓着她的手,急切问道——? 「我听说你救过太后一命,每年朝廷不都有人进贡祛疤良药吗,你帮我向太后讨要一点儿吧?」 安容眼睛猛然睁大,「祛疤良药?」 顾清颜连连点头,「女儿家身上留疤总是难看。」 这话倒是不错,只是这请求太奇怪了些,再好的祛疤良药能好过清颜自己制的舒痕膏?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安容秀眉拢紧,清颜一向是自己办得到,就绝不假手於人的性子啊!莫非,她是在顾府不方便调香制药?也是,都被欺负了,要是被人知道她会调香,还不晓得会怎麽样呢。 安容点点头,「等我有机会进宫,我就帮你求,你不急着要吧?」 顾清颜喜不自胜,没想到随口一说,沈四姑娘还真的愿意帮忙,这自然是越快越好了,她受不得身上有一丝的瑕疵。 安容嘴角抽了一下,她只是客气,清颜怎麽不知道委婉呢?自己虽然救过太后,可是太后不传召,怎麽进得了宫?而且不一定求得到啊……清颜应该是在逗她吧? 顾清颜心里却没那麽多弯弯绕绕,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伤疤,把袖子重新拉好,便大大方方的欣赏起风景来。 安容噘了噘嘴,心想只能求弋阳郡主帮忙了。相比於顾清颜的兴致高昂,她却兴致缺缺,一门心思都在琢磨清颜怎麽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家姊妹来到松鹤院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夸赞了两人几句,赏了一人一块玉佩,就让安容领着她们出去玩了。 待她们走後,孙嬷嬷端茶过来笑道︰「要不是知道这是顾家姑娘,就她那气派,真难想像是出自四品官家,不说端正的坐姿,就说没有尝就知道是君山毛峰,瞧样子像是常喝,什麽时候四品官家比咱们侯府还阔气了?」 君山毛峰极为难得,便是老太太也只能隔三差五的喝一回,姑娘们每年能有半斤就不错了。 老太太也纳闷呢,她还记得方才沈安玉和沈安姒气呼呼的抱怨,说顾家姑娘撞坏脑袋傻了,但刚刚哪像是傻了的模样,顾二姑娘跟她一比,逊色很多。她呷一口茶,笑道︰「这顾大姑娘不简单,虽然她极力掩饰,不过那见惯了世面的样子可装不出来,还一眼就看出来这花瓶是假的。」 「啊?」孙嬷嬷怔了一下,指着身侧的高几上的花瓶,「这是假的?」她真不敢置信,堂堂武安侯府摆在正屋待客的古董竟然是假的,要是传扬出去,不得笑死人?她忙指了另一边的花瓶问︰「那个也是假的吗?」 老太太轻笑,「那个倒是真的。」见孙嬷嬷赶紧要招呼丫鬟把假花瓶搬下去,又笑着摆手,「就放那儿吧,来我这里的人不知道多少,能一眼就分出真假的还就她一个,这份眼光我倒是好奇她怎麽训练出来的,这可不是小门小户能有的。」 孙嬷嬷点头,「四姑娘的眼光还能有错,我瞧她是喜欢极了顾大姑娘。」 老太太捧茶的手顿住,顾大姑娘的容貌自是不必说,品性如何,才见过一回不好说,她总觉得顾大姑娘隐隐有些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希望是她看错了。 老太太刚把茶盏搁下,一小丫鬟急忙的从外面进来,「老太太,不好了,二姑娘和五姑娘吵起来了。」 老太太当即脸一沉。 孙嬷嬷有些无奈,今儿事儿真多,这会儿府里还有外客呢,姑娘们就互相闹腾,这不是叫外人瞧笑话吗,忙问︰「出什麽事了?」 小丫鬟颤巍巍道︰「顾家两位姑娘求四姑娘帮忙弄份请帖好参加梅花宴,四姑娘答应帮忙,不知道怎麽这事就传到五姑娘耳里,五姑娘就让二姑娘去求四姑娘,二姑娘却让五姑娘把梅花篆字帖还她,五姑娘不愿意,两人就吵了起来,结果字帖被撕,请帖也烧了……」 老太太听完脸色更冷,吓得小丫鬟没敢说在她来之前,两位姑娘好像动上手了。 孙嬷嬷忙劝老太太别生气,老太太把手里的佛珠往桌子上一丢,「把她们给我叫来!」 小丫鬟忙起身去传话。 玲珑院这边,顾清颜姊妹正要告辞,安容刚送她们出院门,就有小丫鬟来传话,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安容抬眸看了眼天空,颇无奈,却仍先笑着送两人到二门。 许是走了好一段路,顾清颜几次揉脚踝,以为安容不注意,顾宛颜忍不住讥讽了她两句,「还真当自己是公主了,走几步就喊酸,是不是还得要个宫女抬着你走?」 安容注意到顾清颜抬眸时,眸底有一抹冷意一闪而逝,也听到她低低的反驳声——? 「比不得你皮糙肉厚,走再多路都不酸。」 顾宛颜气得张牙舞爪。 安容替顾清颜担心,顾府如今是顾宛颜母女的天下,她这样锋芒毕露怕是会吃亏。 等送走了她们,回到自己院子後,安容问芍药道︰「可打听到什麽?」 芍药点点头,「顾大姑娘原本性子如传闻的那样懦弱不堪,因为和萧国公府表少爷订亲,被顾二姑娘妒忌,打了一巴掌,摔倒时撞到了脑袋,再醒来时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说来,顾大姑娘也真是可怜,听雪巧说,她因为性情大变几乎被当成疯子,要不是定下了萧国公府的亲事,差点就被送去慈云庵。也是她命大,有弋阳郡主和姑娘下帖子给她,许是顾家想通过她巴结瑞王府,才对她好些,後来萧国公府因两人八字不合退了亲,顾大姑娘又打了弋阳郡主的丫鬟巴掌,就拘了起来,要不是想透过她求姑娘拿梅花宴的请帖,估计这会儿她还被关着呢。」 「就这样,没了?」安容扭眉,这些她都知道了,「那雪巧脸上的伤怎麽来的?」 芍药叹息道︰「说是早上喊顾大姑娘起来,被睡得正甜的顾大姑娘一巴掌搧的。」真是不比较不知道自家主子的好啊,姑娘也有起床气,可与顾大姑娘相比,根本不算啥了。 安容抚额,她知道清颜的起床气确实不小,曾经听雪巧说,要不是为了月钱宁愿做二等丫鬟,那样就不用喊清颜起床。据说早上要喊个七、八回,甚至喊一两刻钟才能把清颜喊起来。可她还是觉得这一世的清颜和上一世的差别太大了,尤其是眼神,横看竖看都不像。偏偏前世她和清颜是在明年相遇的,不知道清颜现在性情如何,莫非在她们相遇之前,清颜还受过什麽打击或调教? 对,她怎麽忘了,定了亲的姑娘家里都会安排嬷嬷教导规矩,一定要端庄贤淑,做姑娘时的懒散、骄纵要拔除得乾乾净净,肯定是这个缘故,当年自己不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可是,有些东西真的是轻易能改变的吗? 她记得清颜喜欢翡翠蒸糕,所以刚刚特地吩咐丫鬟去大厨房拿了,可是清颜尝了一口就放下了,而且是很不情愿的强忍着咽了下去…… 安容皱紧眉头,叹息一声,深呼一口气,不管清颜的性情如何,如何改变,总归是清颜,前世她对自己那麽好,这一辈子有机会补偿她已经是万幸,只是当着顾宛颜的面,不好说起柳记药铺的事,自己还没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呢,虽然医术是跟她学的,但她毕竟算是夺了清颜的利益,这些本该是清颜收获的。至於清颜和萧湛八字不合这事又该怎麽办?都以八字不合为由退了亲,将来还能怎麽转圜? 一路走着、想着,安容到了松鹤院。 院子里,几个小丫鬟竖起耳朵听正屋的动静,安容走过去时,一个个忙低下脑袋。 安容刚迈步进屋,就听到沈安玉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说到底都是四姊姊的错,一而再再而三的胳膊肘往外拐,您问问三姊姊,是不是我们求她帮忙弄请帖,她很不乐意,你们才求我的,现在倒好,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求她,她答应得比谁都溜,她根本就没把我们当成是亲姊妹!」 沈安姒在一旁连连点头,「四妹妹对顾大姑娘好得过分,几乎是有求必应,对我们却是爱理不理,九妹妹病了,她也只是让丫鬟送了补品去,六妹妹不舒坦也没见她问一句。」 安容听得眉头皱紧,明明是她们吵起来,怎麽火却烧到她身上来了?正巧见红袖出来,便拉着她问︰「红袖姊姊,她们怎麽怪罪起我来了?」 红袖无奈地笑,这不是这几位姑娘一贯的作风吗,不过四姑娘对待顾家姑娘的态度确实特别好,「五姑娘和二姑娘因为请帖的事动了手,二姑娘额头受了伤,老太太发怒,两位姑娘却认为她们会吵起来,完全是因为四姑娘你没有答应带二姑娘去参加宴会的缘故。」 安容听得无语至极,这样蛮横,还怪她对清颜太好,想想上辈子,若不是亲姊妹,她理都不想理会她们,一个害她、害她父亲和大哥,一个救过她,对她处处维护,拿什麽跟清颜比,又凭什麽要她对她们比对清颜好?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 第七章 安容迈步进去,冷笑道︰「真是奇了,你们求我我就得爽快的答应,怎麽三姊姊求五妹妹你的时候,没见你爽快的答应?明明答应了要带三姊姊去,却因二姊姊送你字帖就出尔反尔,若你信守承诺,会和二姊姊打起来吗?二姊姊的字帖会撕毁吗,请帖还会烧掉吗?」 安容几个反问连番砸过来,砸得沈安玉哑口无言,气得紧咬唇瓣,恨恨地看着安容。 安容全当做没瞧见,本来今儿心情就不大好,还一个个的招惹她,只能算她们倒楣,她收拾不了大夫人,还会收拾不了她们? 「自己犯了错不好好反省,就怨这个怪那个,是不是我什麽都顺从你们才能得你们一句好?」她又看着沈安姒,笑得极其鄙夷,「三姊姊,你知道我最佩服你什麽吗?是你的耐性。明明对五妹妹的变卦心存不满,却能事事顺从她,她说一,你从不说二,什麽时候三姊姊也能这样对待我才好?」 沈安姒脸色变了变,虽然安容说的都是事实,可是被当众指出来,她脸面上挂不住。今天她已经在安容手里栽两回了,害得她在五妹妹跟前说了许多好话才糊弄过去,可是大夫人呢,老太太说禁足半年,可谁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大夫人不可能坐以待毙!她只希望大夫人别为了这事恼了她和二姨娘,在她的亲事上动手脚,那就谢天谢地了。 安容见到她愤恨的眼神,忽而笑了,「原来三姊姊被我指责也会生气啊,你怎麽就没想到当众数落我,我也会生气呢?不过我想三姊姊不会气量小到连我都比不过吧,你看你那麽说我,我都笑着和你说话,自家姊妹,礼尚往来是应当的。」 说完,她像没事人一样的给老太太见礼,然後道︰「祖母,五妹妹的请帖撕毁了,正好我要找清和郡主讨要,就帮她们也要一份好了,不过要是再吵起来又撕毁,我可不管了,不能因为我好说话,就使劲儿的使唤我。」 老太太怔然的看着安容,孙嬷嬷也因她这一番话有所感触,四姑娘心地好是让老太太最喜欢也最无奈的地方,这世道好人最容易被人欺负,可一颗纯善之心却是难得,没有贪婪之心,也更容易快乐和满足。老太太舍不得她沾上那些丑陋之事,却迟早要教会她这一点,只是一直张不了口,毕竟做祖母的不好说孙女的不是,没想到四姑娘比谁都通透,不过是性子温和,不爱计较罢了,真惹急了,也是能说得让人下不了台,这倒是像极了老太太,就凭四姑娘的聪慧,还怕被人骗吗? 老太太欣慰的笑了,扫一眼沈安玉几个。 她们又羞又恼,牙关紧咬,还不得不故作笑脸的道谢,「那谢谢四妹妹了。」 安容正要说「不用谢」,结果才说出「不用」两字,打了一个喷嚏,眼泪差点流下来。 老太太摸摸她的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生怕她受凉生病。 安容揉着鼻子,连连摇头,「祖母,我没有着凉,应该是有人想我了。」 鬼才想你呢!沈安玉腹诽道,一脸的鄙夷。 其实真叫沈安玉说对了,真的是「鬼」在想安容,还是那个吓唬她、打劫了她,让她想起来就咬牙切齿的「鬼」。 这会儿,连轩正在萧老国公的书房内,一脸无奈的望着前面两座「大山」。一个是萧老国公,曾经手握重兵,现在则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他爹,连皇上都敬重。另外一座山,虽没有萧老国公雄伟,可是人家更出名,别说当今皇上,就是历朝历代的皇帝见了他都得礼让三分。 他就是裴氏族长,也是当今右相的嫡亲兄长。 按理说,右相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说大山也该是他才对,可是实情是,右相在裴氏族长面前真的不算什麽。据说,《裴氏世谱》记载,族中共出了宰相五十七人、大将军五十八人、尚书五十四人、侍郎四十二人,御使十六人……封爵者共八十七人,与皇室联姻者,皇后四人、太子妃三人、王妃七人、驸马二十一人。 世人对裴氏一族的形容——?将相公侯一门。不论哪朝哪代覆灭更替,裴氏一族都屹立不倒,裴氏家规之严格,据说不中秀才者,不入宗祠。 他是族长,而右相只是族中一分子,自然权力更大。 这样厉害的人物这会儿正用那瞬杀右相的眼神,凌迟着某个心里直念叨倒楣的世子,逼他招供出那首提在《博弈图》上的诗是谁写的。 但偏偏他那无良的外祖父放了话,他要是敢说,就不认他这个外孙了。其实吧,不用威胁,就是借他三五个熊胆,他也不敢说啊,谁叫裴氏族长说「这麽才华横溢的小子,有我裴家风骨」!连轩露出鄙视的眼神,只要是个才华横溢的,又不小心被他看到了,最後都成了裴家人,他怀疑裴氏一族之所以变得这麽强大,就是因为有这麽无耻的族长。 沈四姑娘那首诗,外祖父颇喜欢,和他的画简直是天作之合,这才存心在裴族长面前显摆一下,结果裴族长却说,这首诗跟他想写的一模一样啊,昨儿睡觉前他灵光一闪,还没来得及动笔,要是写出来,估摸着和这首诗相差无几,写这首诗的人就是他的知己! 外祖父一听,这还了得,好不容易他看中一个孙女婿,要被抢了,他跟谁哭去!於是,两个年纪一大把的人就这样抢起来,他这个池鱼也莫名其妙的遭了殃,甚冤。 要不是怕被安容骂,他真的很想把安容是女儿家的事抖出来,最後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数落安容的不是。 连轩委屈的瞄着裴族长,差点泪流满面,一个个就知道欺负他,他到底招谁惹谁了?只是来拿个东西而已,谁想一不留神叫裴族长抢了先,逼他要是不说,就不交出东西。这样无赖,还是一族之长呢,真该叫裴氏後辈来瞧瞧。 至於那锦盒里是什麽东西,连轩一清二楚,老实说,他也不知道他娘要那东西做什麽,在他看来,他娘压根不缺好吗,梳妆盒里一抓一大把,再不然,跟他爹说一声,不消一刻钟就能送百十个到她跟前,怎麽非得要外祖父的呢? 「你告诉我诗是谁写的,这东西就还给你,」裴族长笑道。 连轩左看看右瞄瞄,很是有骨气道︰「不就是个送不出去的破手镯吗,我不拿了!」他只是想展现一下潇洒,谁想一句话惹得两座大山齐齐发怒,吓得他二话不说,赶紧逃命。 连轩忙去跟母亲诉苦,「娘,儿子已经尽力了,本来东西都拿到手了,结果被裴族长劫了,他一大把年纪,我总不好对他出手……」 靖北侯夫人瞥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打不过就直说,在娘跟前还找什麽理由?」 连轩脸皮一抽,四下全是笑声。 六岁的萧雪儿捂嘴笑,「轩哥哥果然没好好学武,连一大把年纪的裴老族长都打不过,羞羞脸。」 萧二太太放下茶盏,笑道︰「萧家的传家之物原是一块玉璜,国公爷失手打碎了,太夫人也没训斥他,自己做主另挑了个传家宝,就是那只手镯,老实说,比那手镯好的不知其数,怎麽偏偏太夫人就挑了那只呢?」 萧三太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我倒是瞧见国公爷摔过那手镯,别看瞧着脆弱,可耐摔了,不过这麽多年,那手镯一直送不出去,早些年国公爷不是焚香向太夫人祷告,又挑了块玉璜代替,只是手镯毕竟是太夫人挑的,总要送出去国公爷心里才踏实。」 萧老夫人笑着点点头,望着靖北侯夫人笑道︰「你要拿去也好,算是了了你爹一桩心事,实在送不出去,就自己收着吧,别再送回来了,我年纪大了,可受不住他对着一个手镯长吁短叹。」 靖北侯夫人轻轻一笑,并不言语。 这时有丫鬟捧着一个锦盒进来,连轩眼前一亮,迅速夺过来,「裴族长怎又不抢了?」 小丫鬟摇摇头,「奴婢不知道,这是表少爷让奴婢送来的。」 靖北侯夫人起身笑道︰「来了半天,我先回去了,得空了再回来。」 连轩扶着靖北侯夫人出门,又迫不及待的问︰「娘,这破手镯你要来有用吗?」 靖北侯夫人扭头狠狠在他脑门上拍了下,「什麽破手镯,这是太夫人生前最珍爱的东西,她的梳妆盒里不知道有多少手镯,她从不看一眼,倒是这只手镯,我原先还以为她会带着入土,没想到临死的时候却摘下来,娘还记得这手镯在她临死那一刻还光芒灿烂……」 连轩捂着脑门大叫,「娘,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这木头手镯怎麽发光……啊,不是,是光芒灿烂,况且这麽多年,都被虫蛀了……娘,你还没说要这手镯有什麽用呢。」 靖北侯夫人一笑,并不急着回答他。 五粮液股票走势和k线图分析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