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剑行》 序章 暗夜飞星炽云龙 序章 暗夜飞星炽云龙 西川,群山环抱之中,有一建构宏伟的山庄,门前左右两座石坛,各竖一杆门旗,恰金边,走金线,红飞火焰,上书“云龙山庄”四个斗大的金字。旗下一十六名青衣大汉腰悬长刀,分镇大门两侧,威风凛凛、霸气十足,一见便知这不是什么寻常所在。现今江湖之中有四大帮之说,据传他们帮众数万,高手如云,而云龙山庄正是其中之一。 这日山庄前走来两骑,当先是一中年汉子,四十几岁年纪,方脸阔口,一身靛蓝长袍,眉宇间透着股干练与老辣。跟在他后面的是位锦衣少年,约有十八九岁模样,样貌俊朗,英气勃勃,一看便知是名家子弟。 “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门前一大汉洪声喝问道。 二人翻身下马,那中年汉子上前几步,抱拳说道:“崆峒派万山、苏剑宇求见庄主,劳烦给通报一声。” “崆峒派?”那大汉上下打量了打量这二人,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禀报。” “有劳了。”叫万山的汉子拱手说道。 那大汉却不再搭理他,转身走入了庄内。两人将马拴在庄外,安心等候。岂知那人一去足足有半个多时辰,仍不见回来。 时间一久,名叫苏剑宇的少年不免有些心焦,他向门前另外几名大汉问道:“几位大哥,那位兄台已去了许久怎还不见回来呢?” 其中一人撇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为这是你们崆峒派啊?我们这么大的山庄,他一个时辰能走个来回就算不错了,你一边等着去吧。” “你……”苏剑宇年轻气盛,见自己好言相问,对方言语竟如此无礼,便欲与他理论,却被万山一把拽了回来。 那大汉看了他二人一眼,冷哼了声,不再答理他们。 “师叔,他……”苏剑宇看他这副模样更是气愤。这苏剑宇自幼在崆峒派长大,师傅对他非常的宠爱,加之崆峒派声名赫赫,走到哪里都是礼遇有加,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剑宇,不可乱来。我二人尚有要务在身,此人只是一小小庄丁,不必与他一般见识。”万山低声说道。 “这……是,师叔。”苏剑宇压了压心中怒气,勉强答应道。 万山虽然劝住了苏剑宇,但其实他自己心中也很是不满,另外也有些担忧。崆峒派乃是名门大派,而且与云龙山庄素有来往,可说有点交情。但今日依这庄丁的言行来看,必然是事出有因,想来若无他庄主的首肯,这些人如何敢对宾客这般的无礼。如此看来这冯云龙早已算准了我等要来。 约又过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由里面走出一人。这人先是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眯着眼看了看他叔侄二人,懒洋洋的说道:“你们两个跟我来吧,咱们庄主有请啊。”这正是方才进去报信的大汉,看他的样子更像刚刚睡醒从屋里出来一般。 苏剑宇见他这副模样怒气更胜,脸色铁青,怎奈又不能发作,只好强行忍住。万山却面不改色,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了。” 大汉哼了一声,冷冷的道:“走吧。” 二人随他进了庄门,那大汉在头前领路,叔侄两人紧随其后。苏剑宇越想心中越是不平,云龙山庄待客无礼,根本不把他们崆峒派放在眼里。而更让他不解的是师叔居然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低声下气,他怨气满腹,忍不住低声埋怨道:“师叔何必对这小人如此忍让,岂不折了咱们崆峒派的威风?” 万山闻言,只是轻轻摆了摆手,低声道:“莫要多言,师叔我自有分寸。” 走在头里的大汉听到他二人似是在说些什么,却听不清楚,但料想不会是什么好话,于是回头望了他们一眼,傲然道:“这里可不是你们崆峒派,二位说话最好小心些。” 万山听得此言,任他脾气再好也有些忍耐不住,蓦然间双目精光暴涨,但只是一瞬之间,随即笑道:“你们云龙山庄好大的威风啊。” 那大汉被万山方才这么一瞪,心里也打了个突,赶忙回过头去,嘴里仍硬道:“你知道便好。” 苏剑宇看他这幅摸样,低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也不知那大汉听没听到,但却没再言语。 叔侄两人一路被领到“聚义厅”前。“你们进去等着吧,庄主一会儿就到。”那大汉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万山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苏剑宇走入厅中。苏剑宇进来打眼一望,厅内无人。只是这“聚义厅”当真气派非凡,比起崆峒派的“正气堂”,那何止豪华百倍。铺地青砖用料考究堪比宫廷,两侧桌椅做工精细,且均为金丝楠木所制;正中一张高背大椅,虎头镶金的扶手,椅背顶端嵌有七色宝石,闪闪生辉,一整张白虎皮铺于脚下,左右则是一副金字对联,上联是“神牛傲气冲九天”,下联为“云龙雄威震四海”,端是霸气十足。 “这云龙山庄好大的口气啊。”苏剑宇看着那幅对联喃喃的说道。 万山微微一笑:“剑宇,咱们坐下来等。”万山心想,看这架势,冯云龙一时也不会出来,他摆明是要耗我二人的耐性呢。正如万山所料,过了良久也不见人来,甚至连个端茶送水的小厮也没看见。苏剑宇心中有气无处发作,见他师叔不急不躁竟在那闭目养神,索性也学他闭上眼睛,但却觉心中更加的烦躁。就在此时,听得一阵脚步声响,他忙睁开眼睛,就见由厅外走进一人,看似四十多岁年纪,生得虎背熊腰,双目精光四射,一身青绿色的长袍,穿戴十分讲究。 万山见到此人忙起身相迎,道:“庄主别来无恙啊。”原来这人正是庄主冯云龙。 冯云龙快步上前,拉着万山的手大声笑道:“万兄来的突然,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恰逢今日庄中事务繁忙,怠慢了两位,万兄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哈哈……”万山笑道:“庄主说的哪里话来,实在太见外了。噢,这是我的师侄,叫苏剑宇,是掌门师兄的大弟子。”万山说着对苏剑宇道:“剑宇,还不过来见过庄主。” 苏剑宇见冯云龙这般热情,心中怨气消了大半,忙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晚辈苏剑宇拜见庄主,早闻庄主大名,今日得见实是三生有幸。” “哈哈……”冯云龙笑道:“贤侄太客气了,贤侄器宇不凡,假以时日必将成为江湖中了不起的人物啊。” 万山闻言笑道:“庄主谬赞了,可不要宠坏了小辈啊。” 冯云龙貌似一脸诚恳地说道:“崆峒派人才辈出,他又是掌门首席弟子,我怎会看错呢。” 万山自谦道:“庄主过奖了,我派人才虽多,却怎及贵庄高手如云呢。” “万兄就是会说话啊,不过万兄今日来总不会是专程来捧我老冯的吧?来来来,大家都坐下说话。”冯云龙拉着万山二人入座。 此前万山曾与云龙山庄打过几次交道,深知这冯云龙心机颇重。这次他二人前来的目的冯云龙应该是心知肚明的,种种迹象来看此番若想把事情办妥那是困难重重啊。 万山说道:“看来庄主是尚不知情啊。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前些日子贵庄茂州分舵的弟兄与敝派起了点误会,伤了我派几个弟子。其实这倒不算什么,只是有些贵重的货物被分舵的弟兄给带走了。我家掌门这次遣我二人前来,一是希望能够澄清误会,不要让这等小事伤了两家的和气;二是盼望庄主能看在王爷的面子上把东西还给敝派。”万山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他想,你冯云龙不是装糊涂吗?那我就说给你听,且看你怎样作答。 冯云龙伸手轻敲了一下桌面,迟疑道:“万兄所说之事,我倒未曾听说。可否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叙述一遍,咱们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若真是我山庄的不是,自当将原物奉还。” 万山见冯云龙把江湖规矩摆在前面,却闭口不提王爷之事。心道:这西川的江湖规矩还不是你冯云龙定的,按你的规矩来办事,那不是摆明了是我崆峒派理亏?只是冯云龙这话却也不好反驳。既然这样,那我就避重就轻,再听你说些什么。万山主意打定,说道:“庄主既然这样说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是这么回事儿,上月初九,秦州知州杨大人告老还乡,委托敝派将他的一些积蓄护送回乡。这杨大人与我家掌门师兄私交甚密,掌门不便推脱,便应允了下来,派师弟郭正带人前往押送。没想到他们刚进茂州的地界,便被贵庄分舵的李训将货物给截走了。掌门师兄以为这些东西是杨大人一生的积蓄,他作知州时也给王爷出过不少力。无论是杨大人也好,敝派也好,贵庄也好大家都是给王爷效力的,可说同气连枝,何必为这么点小事伤了和气呢。”万山心道你不是避开王爷不谈吗?我就偏偏要再提一遍。 冯云龙听罢,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他说完这话,便不再言语了,食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似在想些什么,却不说到底还是不还。 万山等了半晌,见冯云龙没了下文,试探着问道:“庄主的意思是……” “哦,我刚刚在想,那李训平日办事稳重,怎会无端的与你们起了冲突?他知道这批货是你崆峒派押送的吗?”冯云龙疑道。 万山道:“应该是知道的。” “嗯,就是说你们在过茂州之前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却仍被他把货截了,可是这样?”冯云龙问道。 万山心中明白,冯云龙必然要将话题往这里引。云龙山庄有条规矩,在西川地界不管你是押镖的还是走货的,任谁都要跟云龙山庄打个招呼。这打招呼可不是说一声那么简单,是要交所谓的“地头费”的,东西越贵重,交的银子也就越多。这种强盗的行径,就是冯云龙口中的江湖规矩。冯云龙的话已说到这里,万山就不能不接,只得道:“这的确是郭师弟办事不周,没有知会贵庄。但敝派帮杨大人运送财物并不曾收他的银两,要知我们毕竟不是镖局,掌门师兄纯是给朋友帮忙,再者说这杨大人也是王爷的属下,所以……” “原来李训事先不知啊,这就难怪了。”冯云龙恍然道。 “就算事先不知,可在动手前我们也报过字号了。”一旁的苏剑宇插嘴说道。 “呵呵……”冯云龙笑道:“看来贤侄是有所不知啊。我云龙山庄纪律严明,从来都是按规矩办事,要知道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可不能为哪一个人或哪一派破了规矩。咱们这规矩既然定了,那就不能马虎。这每日进出西川的镖货众多,大伙都给我冯云龙一点薄面,人敬我一尺,我就敬人一丈,只要眼里有我,我决不为难人家。但若碰上不守规矩或是不知道规矩的,那就没办法了,决计不可丢了咱们山庄的脸面。我也知道,咱两家平日里交情不错,但是与咱们有交情的帮派实在太多,若是都要照顾,那兄弟们岂不要喝西北风了。再者说,这次这事情贵派做的实在是不怎么地道,你事先跟我老冯说一声不就行了,难道我还真能开口问你们要银子不成?打个马虎眼,也就过去了。但我至少可以给兄弟们个交代啊。” 冯云龙这段话说的不疾不徐,但是话中有话,不是我冯云龙不给你面子,是你崆峒派不给我面子在先,现在你破了我的规矩,什么王爷、交情的都不好使了。 冯云龙张口规矩,闭口规矩,他的意思万山又怎能听不出来。万山心想,你云龙山庄就是一帮山贼、土匪,这都是些强盗逻辑,劫人财物居然还理直气壮,反倒成了我崆峒派的不是。如此看来这批东西想要冯云龙白拿出来是不可能了,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遂说道:“庄主所说甚是,只是此事已然发生了,还请庄主给个解决的办法才是。”他心说,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想要多少你先给个数吧。 冯云龙貌似有些为难的说道:“按常理来说,吃进来的东西呢,是从来再没有吐出去的道理。但毕竟有贵派和万兄的面子在这儿,那我就破一回例吧。这事李训还没有禀告给我,我自然也不知这货有多少,但杨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搜罗财宝定然无数。嗯……我看这样吧,让杨大人拿十万两来,东西就原封奉还,万兄以为如何?” “十万两?这……”苏剑宇一旁动容道。 万山听到此言也不由得眉头紧蹙,原来崆峒派这次给这位知州大人运送财物并不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恰恰相反,他们收了对方五千两的银票作为定金,运到后再付五千两,共计一万两白银,而且双方立有字据。也就是说冯云龙要的这十万两赎金,是要崆峒派自己掏腰包的。这么大的一笔支出,也许对他云龙山庄不算什么,可对于崆峒派来说那可是一笔巨资。“十万两是不是有些太多了啊?我担心杨大人恐怕负担不起呀。”万山为难道。 冯云龙闻言笑道:“万兄可不要小看杨大人的家底啊,秦州知州可是个肥差呢,区区十万两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再者说了,不给兄弟们一点儿补偿,他们怎会舍得把东西交出来呢。” 万山迟疑道:“这么大的数额,我们还需与杨大人商量一番才是,我二人可做不得主。”万山见冯云龙狮子大开口,与预想的金额相差太大,与其再谈下去不如回去另想对策了。 “也好,只是不知杨大人现在何处啊?”冯云龙问道。 “杨大人并没有随我们前来,尚在崆峒山呢。”万山答道。 “哦……既是这样,二位就在我这里留宿一晚,明日再走。现下天色已经不早,赶路的话恐会错过了宿投。”冯云龙道。 “呃……那就打扰庄主了。” “万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这样的贵客平日我请都请不来呢,今日就请你们尝尝咱地道的川中野味。”冯云龙大笑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万山拱手笑道。 冯云龙安排下了宴席,请两人入座。席间万、冯二人谈笑风生,只是那苏剑宇显得心事重重,不消说,他在为那十万两银子担忧发愁呢。 待吃完酒宴,天色已经全黑,叔侄二人被安排到了一间上房。 “师叔,亏你今日还能喝的下酒。冯云龙如此不讲道理与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我们崆峒派还怕了他云龙山庄不成?”苏剑宇忿忿然的说道。 万山并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剑宇啊,你知道掌门师兄为何要让你随我前来吗?” 苏剑宇闻言微微一怔,迟疑道:“这……师傅倒是没说。” 万山道:“咱们崆峒派众弟子中属你悟性最佳,但是却不够稳重。掌门师兄这次派你出来,就是要你多些江湖历练,磨磨你的性子。要谨记凡事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冲动,随意行事。” 苏剑宇听师叔教训自己,心中略有不服,说道:“我哪里有随意行事,像师叔那般忍气吞声,只会让人家更小看了咱们崆峒派。而且这冯云龙也太欺负人了,他表面上看似客气,却一肚子歪理,根本就没想把东西还给咱们。” 万山听了这话,丝毫不以为意,说道:“这最后一句话你是说对了。我二人刚到山庄之时,我便看出来了。冯云龙有意指使下人,想要激怒你我。咱们一旦上当,他就可理所当然的把东西扣下不还了。后来他见这条计策不成,就干脆来了个漫天要价。你当冯云龙真的不知这事的内情吗?他比谁都清楚。只要今日你我一个应对不当,被他抓住了话柄,那再想要这些东西更是难上加难了。” “师叔的意思是这东西还拿的回来?”苏剑宇问道。 万山吁了口气道:“一定要拿回来,否则咱们崆峒派可当真赔付不起啊。” “这……如何去要呢?”苏剑宇疑道。 “这就要回去与掌门师兄商议了,看看能不能请王爷给冯云龙写封书信。不过我二人这次前来打探到了冯云龙的口风,至少没有让事情变的更糟。此行虽不圆满,但也没有白走一趟。” “嗯。”苏剑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万山见他这幅摸样,微微一笑道:“方才你说师叔忍气吞声那是不错,但事情要以大局为重。你师叔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没怕过任何人,论起手上的功夫也不见得就输给他冯云龙。可是今日一旦按捺不住,你可知是什么后果吗?” “是,师叔,剑宇受教了。”苏剑宇起身施礼道。 “呵呵……你能明白最好。”万山笑道:“时候不早了,先歇息吧,明日天一亮咱们就得回去呢。”苏剑宇答应着吹熄了灯,二人各自上床休息。 夜色渐深,月黑星稀,有两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了山庄之中。这二人的身法甚是轻灵,身后还各自背了一个鹿皮口袋,比平常装水所用的大了不少。黑衣人对庄中地形似乎颇为熟悉,绕过守卫径直摸到了庄中一间大屋前面。 四下里漆黑无人,这两人悄无声息的攀上了屋顶,俯身走到正中的位置。个子较高的一人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瓷甁,轻轻地将瓶塞拔出,瓶中立即窜出股刺人眼鼻的气味。他小心翼翼的将瓶中液体倒出,屋面即发出了一种类似于水沸的“卟卟”声,并不停地伴随有气泡冒出。不多时,竟融出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大洞。黑衣人盯住洞口,直至再无气泡,才又从腰间解下了一捆手指粗细的绳索,上面隐隐带着火油的味道,显然是用油浸泡过的。两人相顾一望,点了点头,高个之人把绳索顺洞口垂下,另一人则沿绳子滑到了屋内。这间屋子里面极大,满满当当装的尽是粮草,原来这里正是云龙山庄的粮仓。那人下来后,立即解下鹿皮口袋,拔开塞子,将袋中的火油尽数洒在了粮草堆上,之后由绳索重攀回屋顶,他用匕首将绳索插住,作为引火的信捻。一切布置妥当,二人又将另一袋火油洒满了屋顶,随后沿原路潜出了庄外。 没过多时,就见一支火箭自庄外林中急射而出,在夜空中划出了一道美妙弧线,准确无误的落在了粮仓的顶部,瞬时火起。大火沿着绳索迅速的烧入仓内,仓中粮草本是见火便着之物,又有火油助威,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至这时,庄中众人方才纷纷从梦中醒来,慌乱中铜锣声响成一片,走水声此起彼伏。与此同时,三个黑影借着茫茫夜色消失在了山庄外的密林之中。 第一章 火起 第一章 火起 待庄中的大火扑灭,已是天光大亮了。这一把大火不但把粮草烧了个干净,还连带着烧毁了粮仓周边的一些房屋。 此时的冯云龙已被气的七窍生烟。他脸色铁青,头上青筋暴起,在厅中烦燥的来回踱步。 “我自十三年前创立这云龙山庄,何时受过如此羞辱,待我查出是哪个龟孙子干的,定要杀他个鸡犬不留。”冯云龙暴怒道。 厅里另站有一人,身材瘦长,脸色阴沉,此人名叫钱宽,是这云龙山庄的二当家。 “大哥说的即是,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不过大哥也不必过于动怒,此事应不难查,毕竟敢做这种事家伙的没几个。”钱宽冷声说道。 冯云龙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压了压心中怒火,这才道:“二弟这话不错,你以为会是什么人干的。” 钱宽沉吟道:“最近与咱们山庄梁子最深的恐怕就是这崆峒派了,他们叔侄二人昨日刚到,就出了这么件事情,大哥你看会不会……” “崆峒派?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冯云龙疑道。 “茂州之事咱们可是伤了他们不少人啊,据李训说有几人还伤的不轻,搞不好回去就一命呜呼了。这次他们来,东西又没要回去,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报复咱们。”钱宽分析道。 “嗯……”冯云龙沉吟道:“你说的有些道理,先不管是否与这二人有关,即刻派人去看住他们,绝不准让这两人离开房间。不过只要他们乖乖听话,就不要动粗,过后我要亲自审问这二人。”冯云龙毕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此时怒气渐平,也冷静了下来。 钱宽一笑道:“大哥放心,大火刚起之际,我就派人去了,决计跑不了他们的。” 冯云龙抚掌赞道:“好,这事你做得好啊,二弟果然心思细密。不过此事还是要严加查访,同时放出风去,无论是谁,只要能给我查明此事的,就赏黄金千两。要知万一与崆峒派无关,咱们可不能便宜了真凶。” “是,我即刻就派人去办。”钱宽拱手应道。 冯云龙点点头,走到桌旁,端起一杯浓茶,猛喝了几口,又道:“另外,储粮被烧可是个大麻烦,你火速派人去渝州找刘掌柜,命他尽快筹备粮草,钱不会少给他的。” “是,大哥。”钱宽点头道。 “还有,此次运粮上山务必要多加小心啊,我总觉得事情恐不会就这么了结,咱们可不能再出什么漏子了。”冯云龙叮嘱道。 钱宽一拍胸脯,朗声说道“这个师兄大可放心,此次押粮我亲自前往,担保万无一失。” 冯云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最好,只是辛苦你了,可路上也不要大意呀。” “料也无妨。还敢来?那他当真是活腻歪了。”钱宽说道这里,将右拳一握,咬牙说道:“若能来更好,我便擒了回来给咱们弟兄出了这口恶气。” 冯云龙双眉一挑道:“好,那运粮之事就有劳二弟了。此外,你去告诉刘保,今后庄内要加派人手,昼夜巡视,若敢有懈待者,让他提头来见。” “是,师兄,也交给我了,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有二回了。”钱宽拍胸说道。 “嗯,如此就全仗二弟了。”冯云龙低着头又在厅里走了一圈,轻吸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是时候去探探那叔侄二人了。” 第二章 现身 第二章 现身 箕谷村,乃川中的一个小村落,在一片荒废的田地里有一间不起眼的老屋。 屋中陈设简陋,正中一张破旧木桌,桌旁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身材枯瘦,一身青衣,双目微睁,用手轻捻着胸前的一缕长髯。此人姓杨名允,精研各种药剂与机关学,昨夜火烧粮仓所用的“蚀墙水”便出自这位杨公之手。 另一人三十五六岁年纪,长方脸,面色黝黑,双目有神,看起来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他姓秦名枫,江湖之中并无多少名气,但此人的消息甚是灵通,江湖上难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却也不知他是从何探听而来的。 桌上的烛火轻轻地跳动着。 “杨公,这天都亮了,他们去的时候可不短了,您说会不会有什么差池啊?”秦枫面带忧色不无担心的问道。 杨允闻言微微一笑,“秦兄弟不必心急,正所谓关心则乱。云龙山庄离此颇远,往来自是需要些时间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虽然杨允这么说,但秦枫还是放心不下,忧道:“怎能不担心呢。他们武艺虽高,但毕竟是头一次联手而动,怕难有默契,对方人多势众,总有些令人放心不下。” 杨允笑道:“云龙山庄在西川地带乃是一霸,又有强硬靠山,多年来哪有人敢捻其虎须,而正因如此,我料庄中的防备必然松懈,以他们三人的身手此去烧粮定能成功。” 正值此时,听得窗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果如杨公所料,大功告成矣,哈哈……”说话间自屋外有三人鱼贯而入,均是夜行装扮,两男一女,面巾皆已除去。 为首一男子三十几岁年纪,身长约有七尺,双目如鹰,凸颧骨,高鼻梁,薄嘴唇,身背长弓、箭袋。此人姓薛名靖,乃是西梁人氏。 跟在薛靖后面的是个青年男子,眉目清秀,略显消瘦,虽是一身夜行却丝毫不带江湖之气,更似一介书生。 最后一人是一妙龄女子,皮肤白皙,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娟秀绝俗。一身黑色的紧身衣裹在身上,尽显刚健婀娜。 “诸位此去如何,可算顺利否?”杨允起身笑问道。秦枫也是起身相迎,满脸的关心之色。 “杨公所料果然不错,庄中防范极为松懈,我与林姑娘没费多大周折,就潜了进去。” 答话之人正是那青年书生,此人名为陆飞。 陆飞所说的林姑娘,便是他身后的女子,她姓林单名一个雪字。林雪闻言一旁淡淡笑道:“依我看啊,这云龙山庄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林姑娘切不可轻敌大意。你可曾听过‘东阁山海,西川龙’之说,这‘西川龙’就是指云龙山庄。它能位列江湖四大帮之一,就绝非泛泛之辈呀。”秦枫一脸正色的说道。 陆飞对此话似很是赞同:“秦兄所说甚是,这山庄确是庞大,若不是提前知道这粮仓所在,还真不易找呢。先前我以为这冯云龙不过一介草莽,可今日一见这山庄规模才知此人绝不简单,秦兄可知他是什么来头吗?” 秦枫道:“冯云龙这个人武学很杂,曾拜过多家门派,之后集众家之长自成一路。只从这一点来看,就可知此人极富心计。大约就在十多年前,他不再拜师学艺,创立了这云龙山庄。就这十几年的功夫,在他苦心经营之下,云龙山庄已是西川绿林之首了,足见此人的确有非凡之处。” 林雪嘴角微微一扬,找了张椅子到桌旁坐下,略带不屑的说道:“一帮山贼而已,居然也能与山海阁相提并论。若不是有赵鹏作后台,这山庄岂会有今日的声势?”林雪似乎颇不待见这冯云龙。 薛靖进屋后倒是一言不发,表情亦无任何变化,只是在桌旁坐下,自顾喝茶,似乎此事与他根本无关。 杨允听了林雪的话后,点头说道:“林姑娘所说不错。若无赵鹏给他撑腰,他焉能在短短几年之内建立如此规模的山庄,又哪里来的银两招兵买马在这里称王称霸。”他说道这里略微一顿,又叹了口气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今武林之中依附逆贼的已不计其数,又岂止这云龙山庄?” “说的就是,但据我所知其大多也是迫不得已的。”秦枫接道:“二贼势力太大,这些人一是惧怕淫威,再者也是贪图富贵、虚名。试问有多少人会与钱财过不去?门派想要壮大,就少不了银子,否则如何养得起那么多的徒子徒孙?归附便会有钱有势,不归附便恐有灭顶之灾,这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们啊。” 林雪闻言眉头微皱道:“秦大哥这话我就不敢苟同了。所谓身不由己,不过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托词。想当年‘神剑山庄’誓死不降,庄主陆天罡率众与那些狗贼血战十数天,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秦枫摇了摇头,长声叹道:“唉……那又如何。陆前辈纵有‘剑神’之称,但寡不敌众最终还不是一败涂地。‘神剑山庄’满门覆灭,可惜陆大侠一身绝艺也就此失传了。” 杨允闻言缓缓说道:“有些事情当真是对错难言的,二贼掌控天下兵马,手下亦是高手如云,与之明斗无异于以卵击石,一些人为了保全弟子、家人委曲求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林雪反驳道:“我不赞同杨公的说法,若是各门派都能效仿陆大侠,特别是那些什么名门正派若能以天下为己任,而不是婆婆妈妈的怕这怕那,二贼焉能有今日的势力。” 听到这里,陆飞也接口道:“林姑娘所说不错,当日陆大侠应早已知必败无疑,可他依然宁死不降,定是希望武林中人能够誓死相抗,不让奸人得逞,只不过最后还是……唉。” 杨允也轻叹道:“二位说的极是,怎耐人心难测,这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掌控的。但愿此番我等能够成事,也可慰那些冤死之士的在天之灵了。” 第三章 密议 第三章 密议 杨允的这番话似是触到了众人的心事,大家都默默的点了点头,一时间不再言语了。直过了半晌,才听秦枫开口问道:“杨公,如今云龙山庄粮草已烧,你说那冯云龙会作何反应呢?” 杨允略微理顺了一下思绪,答道:“经昨夜这么一闹,冯云龙定然会将此事与崆峒派联系在一起,这就给我们下一步的行动赢取了足够的时间。” “如果冯云龙不肯上当怎么办?”秦风疑道。 杨允一笑道:“秦兄弟有所不知,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个问题。冯云龙这个人野心很大,云龙山庄虽已是西川最大的帮派,但他并不满足,现在是‘得蜀而望陇’啊。而崆峒派在陇有很高的声望,所以他想要往北扩张,崆峒派就成了他的心腹大患。而他们又都效力于是赵鹏,冯云龙不好公然去为难崆峒派,但此事却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区区一仓粮草冯云龙不会看在眼里,待他怒气平息,必然会想到这点。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其扣在崆峒派的头上,这才是他目前首要的大事。也就是说即便他已经发觉与他作对的另有其人,但在他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之前,是不会在我们这边花费太大精力的。” “噢。”秦风点头道:“原来如此啊。那杨公可是想好了下一步计划?” 杨允微微一笑,没做回答,而是反问道:“现在已经入秋了,这山庄几千人的储粮被烧,若你是冯云龙,你会如何?” “这……自然是加紧购粮,赶在冬天下雪之前再次囤积足备的粮草,否则一旦大雪封山,想要往山庄运粮就艰难的很了。”秦枫答道。 杨允额首说道:“不错,正是如此。” 秦枫闻言一怔,疑道:“难道杨公要……半路劫粮?” 杨允摇了摇头,说道:“经此次大火,冯云龙断然不会大意行事,护粮人马必重,我们区区几人又如何能劫得粮草?” 秦枫不解的问道:“那杨公您的意思是……?” 杨允微微一笑,道:“秦兄弟不是说过嘛,云龙山庄有两位庄主,大庄主冯云龙,二庄主钱宽。此次运粮事关重大,若我所料不错,钱宽必出,我正欲除之。” 秦枫深知这钱宽在云龙山庄的重要性,若此人一死,冯云龙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不免有些兴奋的问道:“杨公可是已有良策?” 杨允一拢长髯,说道:“莫急,莫急。秦兄弟,把你先前绘制的地形图先拿出来吧。” “好。”秦枫答应着,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了一副地图,平铺在桌上。这是一副以云龙山庄为中心,覆盖了周围方圆百里的地形图,整副地图全为秦枫手绘而成,极为精细准确,可见此人确有过人之能。 “诸位请看。”杨允指着桌上的地图说道,“据我所知,山庄粮草皆由渝州运来,而欲运粮进山,则需大队车马。在此处有一条林荫大道,乃是运粮进山的必经之路,我等就在这里截杀。”杨允捻了捻胡须,继续说道:“你三人只需藏于道旁密林之中,薛靖于前,陆飞居中,林雪在后,每人之间相隔百步。我这里有十枚火油弹,陆飞、林雪,你二人各带五枚。”说着自身边取出十颗黝黑的圆球摆到桌上,每个约有鸡蛋大小。“押粮者应走于队伍前列,先不必理会,放他过去。林姑娘一见到粮队尾部,则立即掷出火油弹,放火烧粮。陆兄弟但见火起,亦将火油弹掷出。我会让秦枫在林中树间架设滑道,你二人掷出火油弹后立即顺滑道撤走,对方人马众多,绝不可冒险多作停留,而护粮庄丁未得命令断不会贸然追击。押粮者若见后方多处火起,一时还判断不出我等虚实,不会轻举妄动,必然会先回马察看。此时其注意力一定都在后方粮草车上,薛兄弟先放他从身前过去,然后从背后射杀,应能一箭成功,随后也沿滑道撤走。假若未能成功,不可停留,亦要迅速撤离。之后大家仍在此会合。”杨允一口气将计划说完,抬头看了看众人,问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林雪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嗯,我看可行,杨公还真是有办法呢。” 杨允又转问薛靖:“薛兄弟以为如何?” “押粮者必死无疑。”薛靖淡淡地说道。这薛靖本就是刺杀的行家里手,他说出这话确是有一定的分量。 “陆兄弟呢?”杨允又道。 陆飞点头答道:“可行。” “好。”杨允拊掌说道:“既是如此,那还是要麻烦秦兄弟继续监视云龙山庄的动向,估算一下何时粮队能够到达林荫道。” “那是自然,包在我身上了。”秦枫满怀信心的说道。 第四章 行刺 第四章 行刺 这一晃便过了数日,箕谷村的民宅中,只见秦枫由外面匆匆推门而入。“杨公,有消息了。”秦枫一进来便高声喊道。 秦枫前往渝州打探消息已有多日。杨允见他一身的尘土,赶忙迎上前去:“秦兄弟可算回来了,先坐下喝口水再说。”众人将他让到桌旁,林雪递上了一碗茶。 秦枫端起来喝了几口,喘了口粗气:“我打探清楚了,他们的粮草车队已从渝州出发,估计明日午时便可到林荫道了。” 林雪喜道:“总算来了,秦大哥可知道押运粮草的是谁吗?” 秦枫将茶碗往桌上轻轻一放,扬眉笑道:“正如杨公所料,押运之人确是钱宽,另外护粮的庄丁约有千人。这钱宽是冯云龙的左膀右臂,若能将他杀了,冯云龙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好,好啊。”杨允抚掌道:“真是辛苦你了,可是今夜还是要劳烦秦兄弟前往树林架设滑道。” 秦枫正色道:“此乃分内之事,杨公又何须客套。” 林雪抻了抻双臂笑道:“好啊,终于有事做了,这几天在这里可真是闷死了。” 陆飞接口道:“可不是,不过说起来杨公当真是神算呢。” “哈哈……陆兄弟抬举了,另外还有一事。”说着杨允取出了三套杏黄色的衣服,“这衣裳是专为你们此次准备的,其色与树木枝叶颜色相近,更便于你们在林中隐藏身形。” “咦?”林雪伸手接过挑出了一套,笑道:“这套最小,该是我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东西,杨公想的还真是周到呢。” “二贼遇到杨公这样的对头,也是该着倒霉啊,哈哈……”秦枫大笑道。 杨允摆手道:“秦兄弟可莫要取笑老夫了。” 陆飞说道:“杨公就不要自谦了,这几日来,我等对杨公可是佩服的很呢。” “岂敢,岂敢,大伙自家兄弟,为讨二贼各尽其力,再说这样的话老夫真要无地自容了。”杨允朗声笑道。 而薛靖却始终是一言未发,只是看了看便把衣裳收了起来。 …… 林荫大道,道路两旁树高林密。虽已入秋,叶色渐黄,但树上的枝叶依然茂盛。 秋风习习,远远便能见到二百余辆粮车沿大道缓缓开来。为首之人,身着一袭青衣长袍,上绣海水江崖,手中倒提铁枪,胯下一匹白鬃乌椎马,正是云龙山庄的二庄主钱宽。 大火之后,这位二庄主就没怎么消停过。几日来筹备粮草,重盖粮仓等大小事务,都是钱宽亲自张罗。而冯云龙正在全力准备向崆峒派兴师问罪。这次的事情虽然令山庄有所损失,但却有了向崆峒派发难的借口。只是有一件事还是让钱宽有些放心不下,假如这火不是崆峒派放的呢?那必然有其他人正在暗中盯着他们,敌暗我明,不能掉以轻心。钱宽正在马上怔怔出神,想着他的心事,突然间听到队伍后方一阵大乱。一惊之下,他急忙回头察看,就见远处粮草火起。钱宽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好大的胆子,这几日害的我如此辛苦,现如今竟敢光天化日烧我粮车,倒要看看究竟是何许人也。他马上喊道:“弟兄们不要乱,护好粮草,没我命令不可轻举妄动。”同时掉转马头,纵马向后驰去。只见粮草车队有几处火起,但火势并不大,亦不见敌踪。钱宽正感疑惑,就听背后弓弦骤响,一瞬之间他已知不妙,但想要闪避却来不及了。一枝利箭如闪电般穿喉而过,钱宽身形一晃便由马上直栽了下去。他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大瞪着双眼,像是无法相信眼前之事,又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只能任由鲜血自咽喉“咕咕”的冒出。钱宽坠马而亡,众庄丁顿时哄然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五章 正邪 第五章 正邪 陆飞三人顺利除掉钱宽,回到村中与杨允、秦枫汇合。 此处事情已了,一行人不再停留,打点行囊,去驿站雇了辆马车直奔益州而去。秦枫负责在外驾车,其他四人分坐于车内。 “杨公,我们此去益州又是什么任务啊?”林雪笑问。 杨允捻了捻长髯:“诸位可听说过柳剑洪这个人?” “您说的可是‘长风镖局’的柳剑洪吗?”林雪问道。 杨允点头道:“不错,就是此人。” 林雪嫣然一笑:“看来我们此去益州是要找‘长风镖局’的麻烦喽?” 杨允微一点头:“正是如此。” 这时陆飞在一旁问道:“我对西川武林之事不甚了解。这‘长风镖局’扮演的又是什么角色?” “呃……这么说吧,若说西川境内的贼匪都是以云龙山庄马首是瞻,那这‘长风镖局’便是西川武林正道之首。”杨允捋须答道。 陆飞闻言疑道:“素闻西川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区区一个镖头居然能力压‘峨眉’、‘青城’诸派,领袖西川武林正道?” 杨允淡淡笑道:“这柳剑洪是不是镖头并不重要。首先这人的武艺确是了得,恐不在你所说的那些掌门之下;其二此人威望极高,素有乐善好施之名。而且在整个西川,只有他的镖货不必向云龙山庄进贡,不知内情者,皆以为柳剑洪德高望重,冯云龙敬重其人,故不劫其镖。实则不然,这二人互相勾结,私下做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呃……这话说的有些远了,简单说来,柳剑洪有赵鹏的全力支持,因此他有势、有钱、有人,面儿上功夫又做得够,这样看来也就不足稀奇了吧?” 陆飞恍然道:“原来如此……” 杨允又道:“此次刺杀钱宽为的是激怒冯云龙,希望能将西川绿林的目标瞄向赵锐。而柳剑洪在西川威望颇重,此人若死对赵鹏在西川的势力将是个不小的打击。这也是挑起赵鹏、赵锐二贼互斗的上佳引子。钱宽已死,应会惊动赵鹏,相信不用多久,此贼便会遣人入川,一方面是安抚冯云龙,另一方面则是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我们时间不多,要力争在他的人来之前除掉柳剑洪。” 林雪一旁问道:“那我们有多少时间呢?” 杨允沉吟道:“咱们就以十日为限,十日之后无论成功与否,都要撤出西川。” 林雪点了点头:“杨公,这次您又有什么妙策啊?” “我对此人不甚了解,暂无良策。”说着杨允伸手挑开车帘,问秦枫道:“秦兄弟你可知那柳剑洪武艺、性情如何?” 秦枫虽在车外,倒也能听见他们的言语对答,遂回头答道:“就如杨公方才所说,此人身手不凡,善用重剑,一套‘开山剑法’在川中少有敌手。但是这人有个缺点,心高气傲,极要面子,不知能否利用。” “心高气傲……”杨允沉吟了一会儿,说道:“陆兄弟若与柳剑洪单打独斗能有几分把握?” 陆飞闻言一怔,不明白杨允此言何意,只好含糊的答道:“这……未曾谋面,尚不好说,若依秦兄所言,我应无胜算吧。” 林雪疑道:“杨公啊,您不会是想要陆大哥单挑柳剑洪吧?” “有何不可?”杨允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雪眉头微皱:“这可不像您先前行事的做法呢,依我看还是刺杀他比较稳妥些。” 杨允摆手笑道:“想要行刺柳剑洪岂是易事,首先我们时间不多,难以摸清其行踪,再者此人武艺高强,不是钱宽之流可比,若一击不中,则功败垂成。” 林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您说的虽是,可就算陆大哥武功胜他一筹,也不见得就有把握能够诛杀柳剑洪啊。” 秦枫闻言在车外笑道:“林姑娘莫要心急呀,杨公自会有办法的。” 林雪奇道:“哦,是么?可刚刚杨公说过暂无良策的。” “呵呵呵……”杨允笑道:“刚刚没有,现在却有一个,但不知可行否。” 林雪嗔道:“杨公又逗我着急,那快说来听听啊。” 杨允捻须笑道:“林姑娘先莫急。秦兄弟,你可有办法给陆飞换个模样吗?” “这倒不难。”秦枫想了想,“贴上些胡须,多贴些眉毛,再在嘴边粘上颗痣,不知这样可好?我先你们入川时便是这副装扮。” “嗯,好,好,但不知陆兄弟可否愿意?”杨允问道。 陆飞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答道“呃,这我倒是无妨。” 杨允抚掌笑道:“那便成了,益州武风颇浓,武馆众多,陆兄弟便扮个意欲扬名的剑客,先挑它几个知名的武馆,闹他一个人尽皆知,而后便可名正言顺的找上这益州的武林泰斗柳剑洪了。” 林雪问道:“那之后呢?” 杨允稍一沉吟:“之后就有些难了,首先要给比试找个合适的地方。” 林雪疑道:“合适的地方?” 杨允点了点头:“就是要有给薛靖藏身的地方。” 林雪似乎明白了什么,“您是说……” “不错,比武是假,需薛兄弟在暗中给其致命一击是真。”说到此处,杨允停了下来,看了看众人,又笑道:“看来无人反对啊,我还担心有人会说出此举有失光明磊落亦或有违江湖道义之类的话来呢。呵呵呵……” 林雪掩嘴笑道:“我们才不会那么迂腐呢。” 陆飞也为之莞尔,只有薛靖仍是面无表情。 “那我就继续了。”杨允说道:“另一难处是在约战柳剑洪之时,需以言语激他,务必迫其只身前来。最后一难处是杀掉其后,如何令陆飞,薛靖安全脱身。”杨允说完,又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些难处自会有办法解决,如今计划已有,我们先分头入城便是。” 第六章 计定 第六章 计定 益州又名成都,山清水秀,地灵人杰,自古便被誉为“天府之国”,亦有“锦宫城”的美誉。 易容后的陆飞先行进到城中,化名为彭海龙,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其他人则在天黑前也都进了益州,于一家客栈前寻到了陆飞留下的标记。既已知道了陆飞的落脚之处,众人随在其周围转了转,在附近的另一家客栈安顿了下来。 当夜,杨允一夜未眠,他苦思了一宿,也没能想出剩余难处的解决办法。直至次日清晨,他叫起了秦枫,两人在客栈对面寻了个酒楼,欲舒缓一下焦躁的心情。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碟小菜,各要了一碗米粥。 杨允坐在窗边向外望去,见街景萧条,往来百姓大都是衣衫破烂、愁眉紧锁,不由的低声叹道:“西川民风淳朴,人杰地灵,素来富庶。可如今奸党当道,皇上昏庸,苦了百姓啊。” 秦枫也叹道:“二贼利欲熏心,明争暗斗,实是误国误民,但望能将二贼早日铲除。” “但愿吧。”杨允微微点点头,二人心情沉重各自低头进餐,都不再言语了。 两人心情不佳,食不下咽,不久便停下筷来。杨允开口问道:“秦兄弟,这益州附近可有什么名山吗?” “呃……出了东门,不远处便有一座,名为‘跃马山’,在益州无人不知。杨公问这作甚?”秦枫答道。 杨允沉吟道:“跃马山……。秦兄弟可曾去过?” 秦枫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曾。” “嗯,那你我前去一探如何?”杨允说道。 “好,杨公有此雅兴,我定当奉陪。”秦枫答道。 二人下了酒楼,由东门出城,打听着来到了跃马山前。由山下向上望去,只见林木茂密,山势颇为雄伟。他们一前一后,徐步走上山去。期间,杨允不住的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一路缓缓上到了山顶。放眼望去,不由得暗暗称奇。此山有如被一柄利斧由中间劈开,一道宽约十几丈的山涧生生将山隔成两段。杨允携秦枫走到山涧前,向下望去,幽幽的深谷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杨允不由得感叹道:“跃马一词,应该是由此山涧而得名啊。” “应是如此,只不过如此宽的山涧却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马儿能跃的过去,就算当年吕温侯座下‘赤兔’恐怕也没这等能耐吧。”秦枫打趣说道。 杨允闻言一笑,没有答话。他仔细的看了看这山涧,又看了看对面,遂又回头看了看山顶周围,似是想到些什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他忽然伸手拉住秦枫,仰天笑道:“益州有山如此,可谓天助我也,你我速回客栈共商大计。呵呵呵……” “杨公您的意思是……”秦枫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杨允。 “走吧,我们下山了。”杨允笑道:“回到客栈再做计较,柳剑洪性命休矣。”说罢拉着秦枫往山下走去,秦枫则是满脸的疑惑与不解。 …… 古都长安,关中盆地,被山带河,宏伟博大。 城中一处大宅气势宏伟,两扇朱漆大门,一对金漆兽面摆锡环,门上额扁书“齐王府”三个斗大金字,正是当今六王爷的府邸。在这府中的议事厅里坐了七个人,居中一人,身穿锦袍,方脸阔口,塌鼻梁,身材魁梧,不怒自威,乃是当今的六王爷赵鹏。另外六人分坐两旁,看打扮均是武林人士。 “今日收到四川云龙山庄飞鸽传书,庄中先有粮草被烧,后有二庄主钱宽遇刺身亡。依书信所言似乎是崆峒派挟恨报复。本王以为此事可大可小,却不知各位如何看待?”六王爷不温不火的说道,同时将书信递出供六人传阅。待众人将书信看罢,王爷扭头看了看坐在左手边一四十多岁的男子。此人名叫宋驰远,出身华山,足智多谋且身手不凡,深得六王爷的赏识。 宋驰远见王爷看他,当即起身,拱手道:“启禀王爷,依属下看来对方手法干净利落,计划周详,显非泛泛之辈。但至于是否是崆峒派所为,却也不能只听云龙山庄一面之词。属下以为,王爷可遣人入川,一来安抚冯云龙,二来也可查实行凶之人是与云龙山庄有私仇或是其另有图谋。” 宋驰远这番话正合了赵鹏的心意,六王爷点了点头说道:“恩,驰远所说不错啊,诸位以为如何?” 其他五人见王爷已如此说了,忙都点头附和。 “既然如此,有谁愿去西川一趟彻查此事?”王爷问道。 “属下愿往。”宋驰远下首站起一人,此人姓叶名恒,看起来精明强干,乃宋驰远的师弟。 王爷见是此人,也觉颇为放心,点头说道:“好,我另派骑督尉刘金栋与你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王爷,属下定不辱命。”叶恒躬身说道。 第七章 扬威 第七章 扬威 四川益州城中,南街一座府第前,左右两座石狮栩栩若生。黑漆大门上一排排铜钉闪闪发光,门匾上红底金字“盛隆武馆”。 馆内院中,众弟子练功正勤,习剑的,压腿的,扎马的,举大石的,人人大汗淋漓,好不热闹。就在此时,忽听“呯”的一声巨响,正门大开。院中诸人一惊之下,齐往大门方向看去,只见门口站定一人,腰悬长剑,络腮胡,一字眉,嘴角一颗黑痣颇是显眼,正是易容后的陆飞。 “干什么的,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来此撒野!”一名弟子大声呵斥道。 陆飞瞅了他一眼,漠然道:“彭海龙前来拜师学艺!” “拜师学艺?来拜师还敢这么横!” 陆飞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于他,冷冷说道:“王昌何在,叫他出来答话!” “小子,我看你是活够了,敢来此生事!”说罢这弟子提剑便要上前。 “住手!”随着一声断喝,院后屋内走出一人,黑脸阔口,眼似铜铃,正是馆主王昌。 陆飞斜眼看了看来人,冷然道:“你就是王昌?” 王昌也瞅了瞅陆飞:“正是,阁下何人?” “彭海龙!”陆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彭海龙?”王昌低声念道,自己似乎并不认识这么个人,随口问道:“不知彭兄来我武馆何事啊?” 陆飞道:“来找馆主比试比试!” 王昌闻言冷笑了一声:“找我比试?” 陆飞点了点头道:“若你能赢我,我磕头拜你为师,若你输了,趁早关了这武馆,以免误人子弟!” “嘿嘿,这位彭兄弟好大的口气啊!你我可曾相识?”王昌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陆飞。 “那道不曾。”陆飞冷冷的说道。 “哼。”王昌冷哼了一声,“如此说来你是成心来找我王昌的晦气,那休怪本馆主出手无情了。”王昌心中暗想,这城中武馆不少,这人极有可能是同行雇来找我麻烦的,但事到如今管他是不是受人指使,此战决不能有所闪失。想到此处,只见他把长衫一脱,大喝道:“取我剑来!”一弟子早就候在一旁,闻声急步捧剑上前。王昌一把将剑拽出,拉开架式,沉声道:“彭兄拔剑吧!”这王昌心中虽怒,但言语上倒也不失礼数。 陆飞看了看他,缓缓拉出肋下长剑,慢步径直走了过去。王昌见他漫不经心,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内,心中怒气更盛。他大吼一声,剑法递出,大开大阔,全力抢攻,欲在数招内将其解决,一出心中恶气,更在弟子面前显显威风。众弟子见师傅攻势凌厉则纷纷呐喊,为其助威。而那陆飞并不着急,犹如闲庭信步一般,见招拆招,显得是游刃有余。转眼间二十余招已过,王昌见对方只守不攻,而自己已尽全力,却占不得丝毫便宜,不由心下焦急,怒喝连连。 “王馆主剑法不过如此,实在令人大失所望啊!”就在这说话间,陆飞蓦地一声长啸,首次挥剑攻出,却只听王昌闷哼一声,接连倒退数步,而手中的长剑已跌落在了地上。武馆内众人一声惊呼,相顾愕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看清楚那陆飞是如何出手的。王昌伫在当地面如死灰,右手手腕鲜血直流。到了此时,陆飞则不再言语,傲然还剑归鞘,看也不看众人,昂首阔步走出了武馆。 第八章 巧遇 第八章 巧遇 陆飞如法炮制,在三天内连挫七家武馆,一时间名声大噪。此时益州客栈里,杨允与秦枫等人也早已得到消息。 “陆兄还真是了得,三天时间已挑了七家武馆,计划相当顺利啊。”秦枫满面喜色。 “嗯,看来是时候拜访常胜武馆了。”杨允说到这里顿了顿,略微想了一会儿,接着又道:“今夜想办法告知陆飞,明日便可去常胜武馆。其馆主刘珏与柳剑洪私交甚好,务必要陆飞想办法迫其把柳剑洪搬将出来。” “好,我这便去。”秦枫应道。 杨允叮嘱道:“陆飞连挑数馆,可能已被人盯上,定要小心行事,莫露了行藏。” “杨公放心,我自会小心留意。”秦枫说道。 杨允点了点头。秦风略一拱手,便闪身出了客房。 …… 次日午时,常胜武馆之中。陆飞昂首站立在校场正中,他对面之人正是馆主刘珏。 “彭兄几天内连胜数位馆主,如今在益州城内可是有名的很啊。”刘珏略带讽刺的说道。 “素闻益州习武成风,乃藏龙卧虎之地,这几日看来却有些名不副实。”陆飞不屑一顾。 “彭兄还真是狂妄啊,我也不与你罗嗦了,今日便让你知道知道我西川武学的厉害。”说罢拔刀出鞘,刀尖遥指陆飞。 陆飞点头道:“希望刘兄所言非虚才好。”话音未闭,只见他右臂一抖,长剑已在手中。刘珏见状心下一凛,心道此人好快的剑。只是他尚来不及多想,陆飞就已攻到了身前。 陆飞一改往日以守为主的作风,上来便即强攻,剑势如风,逼的刘珏不住后退,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数招,刘珏便已淌下汗来,他心中已知此战自己难以取胜了。陆飞招招凌厉,毫不相让,十几招转瞬即过。此时陆飞踏前一步,长剑一刺一缴,正是一招“蛟龙出海”,刘珏再也招架不住,钢刀脱手飞出,在空中转了几圈摔落到了地上。陆飞也不追击,傲然收住了剑势,还剑归鞘。他冷眼看了看刘珏,晒然道:“刘兄武艺实在稀松平常,先前却好大的口气,西川武学看来不过如此,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刘珏臊的满脸通红,尚未答话,却听得院后屋中传来一阵大笑。 “这位小兄弟口气不小啊,呵呵……”说话间由屋内走出一人,此人五十多岁年纪,满面红光,身着锦袍,脚步沉稳,双目炯炯,让人感到有股说不出的威严。 陆飞抬眼看了看来人,面无表情的问道:“你是何人?” 刘珏一见此人,适才比武惨败的沮丧之情立刻一扫而光,朗声说道:“亏你也是学武之人。怎么?连长风镖局的柳老英雄也不认得么?” 陆飞闻言心中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此人便是那柳剑洪吗?不过,他表面仍是不动声色。 刘珏转过身去,拱手说道:“柳兄是何时来的,小弟怎得不知?” 柳剑洪笑道:“我来了一会儿了,来时听你弟子说你正在前院与人比试,我想可能是那彭海龙来了,便过来瞧瞧。” 刘珏面上一红,叹道:“唉,兄弟无能,败给这小子了。” 柳剑洪劝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刘老弟不必挂怀。” “你就是柳剑洪?我正要找你呢。”陆飞傲然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好大胆,你怎敢直呼柳老英雄的名字。”刘珏怒斥道。 柳剑洪冲刘珏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打量陆飞,说道:“你便是彭海龙吧?你找我何事啊?” 陆飞盛气凌人的说道:“何必明知故问,你既称是益州武林泰斗,我自然不会放过与你交手的机会。” 柳剑洪似笑非笑道:“年轻人,太过狂妄是要吃亏的。” 陆飞哼了一声:“那要看你有没有真本事了。” 柳剑洪闻言眉头一皱转而一笑道:“好,勇气可嘉,老夫就答应与你一战可好?” “好,爽快。”陆飞说完一抖手,长剑再次出鞘。 柳剑洪却摇头笑了笑,说道:“这位小兄弟好足的气势啊,只是今日你已有过一战,老夫不占你这个便宜,我们改日再比。时间、地点由你来挑,如何?” 此话正中陆飞下怀,他其实只是虚张声势,若柳剑洪真要在此与他交手,陆飞也定要另想托词。他装模作样的犹豫了片刻,这才将剑收起,说道:“明日午时,跃马山,山腰空地。如何?” “呵呵……老夫必到。”柳剑洪朗声笑道。 “你不妨多带些徒子徒孙,一来可以给你呐喊助威,二来等你败了也好有人把你抬下山去。”陆飞讽刺道。 柳剑洪闻得此言,怒气呵道:“哼,狂妄乳子,不知天高地厚。你不必出言激我,届时我一人一剑,不占你半点便宜。” 陆飞见目的达到,心下暗喜,便不再多作言语,以防节外生枝。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武馆。 第九章 赴约 第九章 赴约 待陆飞走后,刘珏忙将柳剑洪让入内堂,看茶落座。 “柳兄当真要与其一战?”刘珏问道。 “既已答应,岂有反悔之理。”柳剑洪笑道。 刘珏奇道:“您已多年不与人交手,如今何必……” 柳剑洪摆摆手,打断了刘珏:“他找上门来,岂能不战,西川武林焉能被人如此小看。”遂又笑道:“我也很久没遇上个像样的对手了,此子虽然狂妄,但其剑法也还有点儿样子。” 刘珏点了点头,问道:“柳兄见多识广,可看出了此人的师承来历吗?” 柳剑洪道:“这倒没有,此人剑法路数有些怪异,出手很快,江湖中以快剑著称的高手我也见过不少,但与这姓彭的都不是一路。” “如此说来,那您更要多加小心,这彭海龙来历不明,要防其有什么阴谋诡计。”刘珏有些担心的说道。 柳剑洪微微笑道:“这你放心,我自会有所安排。” 刘珏点头道:“那便最好。” 柳剑洪道:“原本此来,一是想与贤弟喝茶聊天,二是想叮嘱你小心那彭海龙前来生事,不料迟了一步。” 刘珏叹道:“小弟学艺不精,实是羞愧难当,还望柳兄为我雪此大辱。” 柳剑洪摆手说道:“贤弟这是说的什么话,学武之人因悟性、师承本就有高低之分,又岂能单以武勇论英雄,更何况只是一时的胜败又何必过于介怀呢。” 刘珏闻言释然道:“柳兄所说极是,小弟愚昧了。” 柳剑洪笑道:“你能想通便好。既如此我也要早些回去,为明日做些准备。” “也好,那我也不便多留,待明日柳兄胜了那小子,我定要设宴款待柳兄。”刘珏恭敬道。 “贤弟客气啦,哈哈……”柳剑洪拱手起身,辞别了刘珏。 而彭海龙约战柳剑洪之事不胫而走,迅速传遍益州大街小巷。 此处是益州城中最大的宅地,两扇朱漆大门高有丈许,大门两旁两杆火红大棋随风招展,上书四个金字“长风镖局”。议事厅中坐了两人,居中的是柳剑洪,下首则是其子柳旭东。 “父亲,明日一战您可有把握?”柳旭东神色凝重。 柳剑洪道:“今日我见过他的剑法,这彭海龙招数虽精,却还不是我的对手,我儿大可放心。” 柳旭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但他着实担心父亲年事已高会有不测,只是此话不便说明。 柳剑洪见其面有忧色,微微一笑,“我儿不必担心,尚有一事要你去办。”“是,父亲请讲。” “比试是在明日午时,你多带些人,明日天刚放亮就去搜山,确保山中没有机关、埋伏。搜山后不必回来,守住山下各口,比武结束前,除那彭海龙外,任何人不得上山。” “父亲放心,孩儿担保到时山中万无一失。”柳旭东应道。 柳剑洪点头道:“好,你去吧。” 柳旭东欲出言再劝,却见父亲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莫再多言。他见父亲心意已决,多说无益,只好转身退了出去。 斗转星移,月落西山。次日天色尚未破晓,柳旭东便已带领数百人开始搜山,凡山中闲杂人等皆被逐下山去,然后他布置人手将山下守了个水泄不通,静等那彭海龙前来。 时近巳时,离比武尚有一个时辰,陆飞便先来到山下,此时除了守山的人外,也已聚集了不少好事之人。 “来了来了,这便是那彭海龙吧。” “真是不自量力啊……” “我看多半是活够了。” 众人议论纷纷,陆飞却毫不理会。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守在山下的趟子手,径直走进山去。 进得山来,陆飞貌似不急不慢地缓步前行。直至确定山下众人已看不到他,这才猛提身形,两脚发力,急速奔往山顶,一路来到了山上的断崖处。他先是在崖顶周围巡视了一圈,确定并无旁人,于是来到崖边,冲着对面学了三声鸟鸣,一长两短。不多时,就见林雪与薛靖双双现身于山涧对面。薛靖斜背长弓,腰挎箭袋,手提一捆绳索,身上穿得一身杏黄色紧身衣,其色与大树的枝叶极为相近。而林雪也是一身杏黄色短衣,腰间两柄短刀,长发束于脑后,英姿飒爽。薛靖麻利的解开手中绳索,绳子的一端早已事先坠好了重物。只见他走到崖边甩臂一抛,绳子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越过了山涧。山涧两边各将绳索固定牢靠,待薛靖渡了过来,便又由对面林雪将绳索收了回去。林雪收好了绳索,冲二人挥手示意,再次隐起了身形。陆、薛二人也不再停留,离开崖顶,疾步转下山来,到了山腰的空地上。这片空地有二十几丈见方,四周大树环绕,只有一条小路可通山下,的确是一个比试武艺的好地方。薛靖来到空地深处,一棵预先选好的大树跟前。他转头看了看陆飞,沉声问道:“你可信得过我?”陆飞闻言盯着他看了看,并未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薛靖便不再言语,纵身上树。 第十章 三丈 第十章 三丈 陆飞见他已经藏好,便即走开,站到选定的位置上,只等柳剑洪前来了。他所站的位置,是经过杨允精心计算的。薛靖藏身的大树离陆飞身后约有七丈,柳剑洪若来必要站在陆飞的对面,而这个距离和视角,经多次试验,可以确保无法发现隐身于树中的薛靖。 时近午时,柳剑洪身背铁剑,依约上得山来。果如事前所料一般,柳剑洪于陆飞身前的不远处站定了身形。 “你果然守信。”陆飞盯着他冷然说道。 “我柳剑洪岂是失约之人,不过彭兄弟今日来的好早啊,听说巳时未到,已然上山了。”柳剑洪笑着说道。 “柳老镖头的人不是比我更早?我不早点儿来,怎知你有没有在山中做什么手脚。”陆飞寸步不让的说道。 “哼哼……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岂是那样的人。”柳剑洪越发看陆飞不顺眼的冷笑道。 陆飞不服气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些好。” 柳剑洪无奈的微微摇头,说道:“听你口音似乎非我川中人士啊。” 陆飞反问道:“那又如何?” 柳剑洪道:“我只是有些奇怪,江湖之中高手如云,你欲扬名,变体偏偏跑到我西川来呢?” 陆飞心中明白,这柳剑洪是想套问他的来历,他又怎会上当,遂傲然道:“这又与你何干,你不是怯战了吧?” “好狂妄的小子。”柳剑洪不屑的说着,不急不徐的自身后解下铁剑。“小兄弟,咱们这便开始?” “那还等什么。”陆飞右臂一振,拽出了长剑。 柳剑洪则是不慌不忙,缓缓将剑拉出,剑尖向地,也不上前,原地站在那里注视着陆飞。 陆飞盯着对面他手中铁剑,心道:“此人用的乃是重剑,必然没有我快,我应抢得先机才是。”想到此处,陆飞一声清啸,疾步挥剑抢攻。柳剑洪见他过来亦举剑相迎。陆飞剑招迅疾,瞬时数招已过。这时陆飞却发现,此时的状况并非如他先前所想。这柳剑洪虽然剑重,但剑法非常的奇特,招式看似朴实,但能以拙克巧,自己虽快,也是徒劳无功。此时薛靖于树上看的更是真切,那柳剑洪剑法沉稳老练,其年事虽高,但身形步法毫不逊于陆飞。他剑招不快,一招一式却并不好避,往往逼得陆飞须举剑硬接,数十招过后,已震的陆飞臂膀酸麻,节节后退。看到此处,薛靖心中暗自捏了把冷汗,担心自己尚未有出手机会,陆飞便已败了。 “小心了。”突听柳剑洪大喝一声,举剑劈下,势若奔雷,陆飞此前重心已移,避无可避,只得硬接。“开山三连斩”,陆飞听秦枫说过,这是柳剑洪的得意招式,共有三剑,招式相同,效果却是不凡,每剑都是自上而下力劈下来,一剑重似一剑。但柳剑洪万万没想到,今日的对手等的就是他这三剑。陆飞双手握剑,力灌双臂,举剑上应。“铛”的一声巨响,两剑相交,只震的他双膀发麻,虎口欲裂,接连向后退了十多步。柳剑洪疾步跟近,不待他站稳再劈一剑,陆飞身形未定,只得举剑再接。两剑再度相击,陆飞又退,霎时只觉气血翻涌,虎口剧痛。 三丈,致命的距离,连劈两剑后柳剑洪距离薛靖藏身之处已不足三丈了。薛靖事前曾对陆飞说过:“在三丈之内,若你能吸引柳剑洪全部的注意力,我必可让其一箭而亡。” 柳剑洪二度跟近,举剑再欲下劈。就在此时突听对面弓弦骤响,一只利箭迎面飞来,势若闪电。他大惊之下,尚未有机会做出任何反应,羽箭就已贯入了他的咽喉。柳剑洪怒睁双目,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大树,慢慢的瘫倒在了地上。陆飞则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以剑戳地支撑着身体,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倒在身前的柳剑洪,不知在想些什么。 薛靖这时也已从树上跃了下来,他先是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随后走到陆飞身旁,问道:“可有受伤?” “还好,没……事。”陆飞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薛靖点了点头,轻轻地拍了拍陆飞的肩膀,慢步走到柳剑洪的尸身前面。他弯腰拾起柳剑洪的铁剑,归入鞘中,将剑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将柳剑洪咽喉中的羽箭取了出来,擦了擦箭上的血迹,回手插入腰间的箭袋。又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将瓶中液体小心的倒在了尸体伤口上,只听尸身的伤口中嗤嗤发声,不断向外腐烂,不多时尸体连同衣服竟化为一摊黄水渗入到了土中。直待尸身化净,薛靖才用脚扫了些干土过来,覆在了上面,最后将地上沾有血迹的泥土扫散,使此地看起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切妥当,二人再次回到了山顶崖边,唤出对面的林雪。林雪见他们安然归来,长抒了一口气,忙将绳索抛了过来。薛靖捡起绳子,将其绕过崖边的大树,又抛回了对面。林雪将其拉直、绑好,远远地对陆、薛二人做了个手势,示意二人已可过崖。 第十一章 离川 第十一章 离川 陆、薛二人沿绳索先后渡过山涧,来到了对面。 众人收好绳子,便即刻离开了崖顶。而此时杨允已在山中等候多时,远远见到三人前来,忙几步迎上前去,问道:“如何,可杀了那柳剑洪吗?” 林雪抚掌笑道:“成了,杨公的计策还真是使得呢。” 杨允喜道:“好啊,那此地已不宜久留。柳剑洪失踪这等大事,益州必起波澜,我们要火速返京。”杨允顿了顿,待要再说,却突然发现陆飞脸色有些不对,诧异的说道:“陆兄弟与柳剑洪一战可是受了内伤?” 林雪闻言诧道:“陆大哥,你受伤了吗??” 陆飞只是淡淡一笑,摆摆手道:“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杨允脸色有些古怪,似是难以相信陆飞竟会受伤。他自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叮嘱道:“你切不可大意,这瓶药你且带下,每天一颗,可助你早日复原。” 陆飞伤势不重,自知无碍,正在犹豫间,却见林雪上前一步接过丹药递到了陆飞手中,“陆大哥还不谢谢杨公。” 陆飞微一错愕,只好将药收了起来,道:“如此多谢杨公了。” “陆兄弟这是说的那里话,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杨允一捋胡须,微微一笑道:“你既受伤,便让林姑娘陪你走水路返京,以免路上颠簸。你二人路上也不必着急,量力而行。”转头又对薛靖说道:“薛兄弟,你我走陆路先行回京向韩大人禀报此间情况如何?” 薛靖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怎么不见秦大哥,他去哪里了?”林雪四顾问道。 杨允答道:“他还有些善后事宜需要处理,会晚几天离川,我们不必等他。” “哦。”林雪点头道。 杨允又嘱道:“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吧。你二人路上小心,陆兄弟有伤在身,还要林姑娘多多照顾才是。” “杨公放心好了。”林雪笑答道。 “呵呵……好。”杨允笑道:“既如此,我们先行一步了,京城再会。” 陆飞拱手送走了杨、薛二人,转头看了看林雪,说道:“我们也尽早启程吧。” “启什么程啊,先把你脸上这些胡子什么的弄下来吧,怕人家认不出你是彭海龙呀。”林雪抿嘴笑道。 “啊,把这事儿忘了,戴了这许多天都习惯了。”陆飞略有愧意地说道。 陆飞将易容之物除下,二人换上便装,将兵刃用布裹好收起,然后回到城中驿站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门,来到了岷江渡口。岷江,贯穿益州平原,乃长江上游的一条支流。江水滚滚,渡口边正好有一条大船,船上已有不少船客。二人下得马车,把车夫打发了回去,来到了船前。 陆飞朗声问道:“船老大,此船要去何地啊?” 船老大闻言,看了看二人,答道:“我们这船是往荆州去的,二位要去哪儿啊?” 陆飞与林雪相顾对视了一眼,都微微点了点头。 陆飞遂道:“我兄妹二人正是要去荆州的。” 船老大道:“两人收你们一两银子,要上便上来吧,就快要开船了。” 两人答应着一前一后踏上舢板,上得船来。 “这位大哥,我兄长受了些风寒,可否给我二人找个清静的地方。”林雪说着塞给了他一枚碎银。 “好说,好说,这又有什么难的,二位请随我来。”船老大攥着银子,眉开眼笑。 船老大带着两人走进船内,边走边道:“二位运气好,我这儿恰巧有处清净所在,管保二位满意。”不一会儿来到一船舱前,他打开舱门,虽然这舱内不大,但所处的位置却不会被人打扰,里面另有两张床可供休息。 “怎样,二位满意吧?”船老大问道。 “挺好的,麻烦船家再给我们送些饭菜来吧。”林雪说着又递出了一块儿银子,“这银子可够?” “够了,够了,这几天的都够了。”船老大连声应道。“我这便前去准备,二位客馆先歇着。”说完便满面堆笑的退了出去。 第十二章 同船 第十二章 同船 看着这狭小的船舱,想到这几天里要与林雪在内朝夕相处,陆飞的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林雪看起来倒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陆大哥,回了京城你可要还我银子哦。” 陆飞闻言,故作诧异道:“为何?又不是我要你给的。” 林雪笑辩道:“这一路来一切开销都是杨公掏的银两,现在若不是要与你走水路,又怎需我出银子,所以自然要你来还喽。” 陆飞呵呵笑道:“好,算你说的有理吧,不过你出手可真够大方的。只是出门在外切忌露财,林姑娘行走江湖多年,该不会不知吧?” 林雪撇嘴说道:“还不是想给你找个地方养伤。再说了,我也不愿意与那么多人挤在一起。” 陆飞打趣道:“你就不怕遇上黑船吗?” 林雪笑道:“黑船又怎样?有你陆大哥在,咱们来个黑吃黑,索性用这船沿长江畅游几天,岂不美哉。” 陆飞大笑道:“哈哈……你可不要忘了我现在可是身受重伤啊。” 林雪掩嘴笑道:“那我一人也成。” 陆飞摇头笑了笑,亦拿她无可奈何。此时只觉船身晃了一下,显然船已离岸了。 “开船了呢,不知荆州都有些什么好玩的,陆大哥,你以前去过吗?”林雪摆弄着头发问道。 陆飞摇头道:“那到不曾。不过素闻荆州乃是富庶之地,此次有机会去看一看倒也不错。” 林雪略带失望的说道:“原来你也没去过呀,还以为你能带我逛一逛呢。现在天下哪里还有什么富庶之地,民不聊生,走到哪里都是差不多吧。” 陆飞轻叹口气道:“唉,林姑娘说的是啊。” 林雪又道:“既然陆大哥没去过荆州,那你就给我讲讲与柳剑洪比剑的情形吧,你是怎么受伤的呢?” 陆飞面有难色摇了摇头道:“那又有什么好讲的。” 林雪腻声说道:“你怎么总是摇头啊?反正也是闲来无事,就说来听听嘛。” 陆飞无奈道:“这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能说此人确是了得,我硬接他的重剑是过于勉强了。若他年轻十岁,我们此次未必能够成功。”说到这里,陆飞顿了一顿,又道:“但此战过后,我也受益良多,剑法理应能更进一层。” 林雪点头道:“那是应该恭喜陆大哥了,柳剑洪伤了你,我先前还有些恼他,既是如此,那便算了吧。” 陆飞听得此话确有些哭笑不得,明明是用不光明的手段杀了柳剑洪,但被林雪说的好似此人理亏一般。“说起柳剑洪,我有件事还不太明白,此人既然已死,为何还要将其尸身化去?杨公可曾说过吗?”陆飞问道。 “这他倒是说了,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要故布疑阵。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好搅乱对方的思路,他们想不通的事情越多就对我们越有利。杨公说,思绪乱则容易急躁、冲动、犯错。”林雪徐徐说道。 陆飞点了点头:“不错,杨公真乃不可多得的人才。” 林雪闻言笑道:“你也不用捧他啦,杨公能找你来相助,定然你也是人才啊。” “哦?那林姑娘岂不是一样?你是在夸我还是夸你自己呢?”陆飞笑问。 林雪娇声笑道“自然是夸我自己,不想给你听出来了,咯咯……” 林雪笑毕,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说起来啊,还不知陆大哥为何要参与此事呢,要知与那二贼为敌可是异常凶险的。” 陆飞看了看林雪,没有作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呢?既然这么危险你为何要来?” “我?简单的很,只要出得起银子,我便会来,有钱谁不赚啊。”林雪笑答道。 陆飞似笑非笑道:“哦,是么?那我也一样。” “不说就算了,还随便找个借口来应付人家。”林雪嗔道。 “哈哈……林姑娘又何尝不是呢。”陆飞大笑道。 第十三章 二王 第十三章 二王 长安城里,齐王赵鹏再度召集手下在议事厅中,商讨西川之事。王爷居中而坐,两旁坐了五人,只是缺了那已去西川的叶恒。 “西川又有书信传来,信中说长风镖局柳剑洪生死不明。”六王爷看起来有些恼怒,“这是书信,大家都看看吧。”说罢将书信递出。众人一一传阅却都未作声。 赵鹏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你们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驰远你先说吧。” “是,王爷。先有钱宽被刺,此番柳剑洪又生死不明,短短相隔不过数天,属下以为恐非巧合。”宋驰远说道。 赵鹏点头道:“嗯,你接着说。” 宋驰远道:“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都是王爷在西川的重要势力,恕属下大胆猜测,此事十有八九是冲王爷您而来的。” 赵鹏闻言疑道:“谁人如此大胆……你是指赵锐?” “不见得就是四王爷,他虽然对您虎视眈眈,可属下以为他应不会在此时发难。只因时机尚不成熟,他并无什么胜算。但若此事真是四王爷所为,那就是他实在耐不住性子了,欲冒险一搏,但那又并不似其往日作风。”宋驰远如是说道。 赵鹏沉吟道:“驰远的意思是另有其人喽?” 宋驰远应道:“是,属下是这样认为的。” 赵鹏点了点头,又问道:“诸位还有何看法?” “王爷。”六王爷右手边又站起一人,此人姓田名崧,出自神刀门。 “有话尽管讲来。”赵鹏说道。 田崧道:“属下也以为此事非四王爷所为。” “嗯,何以见得呢?”赵鹏问道。 “四王爷若要发难,应不会先动我四川势力,四川离长安颇远,如此不会影响王爷您在京的实力,反会让我方有所戒备,属下认为四王爷若真要开战,必会处心积虑,直接攻我根本,难让我等有反击的机会,但目前却未见他在京有任何动作。”田崧分析道。 赵鹏听后,微微点头说道:“有些道理。” “田兄所说虽有道理,但属下认为还有另一种可能。”说话之人坐在右手末席,是来自逍遥派的岳焱。 赵鹏道:“哦?说来听听。” “是。”岳炎应道,“属下认为此事四王爷嫌疑最大,当今天下敢与王爷为敌者,只有此人。他若调人进京我等又岂会不知,同样惊动我们。属下想,他是想从京外下手,蚕食王爷外省实力,使王爷疲于应付。” 王爷听后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问道:“驰远以为如何?” “如今事态尚不明朗,王爷不易轻举妄动,以免中他人奸计。但这两件事必有关联,是以崆峒派已可摆脱嫌疑。依属下看来,待叶恒在四川有些眉目后,我们再做计较为好。只是要加紧注意四王爷的动向,同时告知外省其他门派加强戒备。此事如果不是四王爷所为,那其他妖魔小丑就不足为惧了。”宋驰远道。 六王爷低头想了想,说道:“就先依驰远说法,飞鸽传书安抚西川各派,命其务要轻举妄动。特别是长风镖局,柳剑洪生死不明,其子柳旭东必然悲痛,此事尚不能断定是否与赵锐有关,切勿让其做出过激之事。另外要叶恒加紧查询,动用西川一切力量,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一有线索立即禀报。” 众人站起皆拱手称是。 与此同时,西川的事情也已传到了四王爷的勤王府。 王府的书房里,坐了一位青衣儒生,四十五六岁年纪,长眉,凤目,气宇不凡。手里捧着一卷“春秋”独自坐在桌旁品读,此人便是那四王爷赵锐了。 “启禀王爷,刘程刘先生有事求见。”一下人在门外轻声禀报道。 “哦?请他进来吧。”赵锐缓声说道。 “是。”下人领命。 不过一会儿,便有一人轻步来到了书房门前,低声道:“刘程参见王爷。” “刘先生啊,进来吧。” “是,王爷。”刘程应道。 房门打开走进一人,身材高瘦,头戴方巾,山羊胡,年纪有四十多岁。 赵锐轻轻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指了指旁边的一把木椅,说道:“刘先生请坐,不知今日此来所为何事啊?” 刘程拱手谢坐,说道:“属下冒昧前来乃是为西川之事,却不想打扰了王爷静读,还请王爷恕罪。” 赵锐略微摆了摆手,道:“先生这是说得哪里话来,本王也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你方才所说西川之事,说得可是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吗?” 刘程答道:“正是这两件事情。” 赵锐点头道:“先生原来是为此而来啊。” 刘程恭敬的说道:“是,属下以为这事不似表面上那么简单,恐怕有人另有所图。” “哦?说来听听。”赵锐微微笑道。 刘程道:“云龙山庄、长风镖局,一黑一白,可以说是六王爷控制西川武林的根基。此番一人被刺,另一人下落不明,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这摆明是冲六王去的。这帮人行踪隐秘,且身手不凡,六王爷必会疑心此事是您所指使。属下担心是有人别有用心,意欲嫁祸王爷。所以我们是否应调些人马进京,以防六王突然发难。” 四王爷略微点点头,道:“你所说的本王其实也想到了。老六现已派人前往西川调查此事,我们现在只能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此时若有所动作必然事得其反,更会引起他的怀疑,本王虽不惧他,但时机未到,还不想与其硬拼。” 刘程闻言,拱手说道:“王爷的确高见。” 赵锐淡淡一笑,并不理会,继续说道:“老六与本王势均力敌,若真相斗,胜负均为五五之数,这点他也该明白。此人城府极深,未查清真相之前,他亦不会轻举妄动,是以刘先生不必过于担忧。” “王爷高瞻远瞩,非属下所能及。”刘程毕恭毕敬的说道。 赵锐笑道:“先生也不必过谦,此次前来,足见你对本王之关心。将来欲成大事,本王还要多多倚仗先生与令兄呢。” 刘程忙到:“我与兄长二人定竭尽全力,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四王爷点了点头,“那本王先行谢过了,不知刘先生可还有其他事情吗?” 刘程答道:“此来只为四川之事,现王爷已成竹在胸,属下也就放心了。再无其它事情,属下这就先行告退了。” 四王爷额首说道:“先生慢走。” 刘程躬身退出书房。赵锐看了看刘程远去的身影,心中暗道:西川之事并不简单,对自己酝酿已久的计划来说,或许是个绝好的机会呢,只是这一切时机未到,还不能让他人得知啊。 第十四章 质疑 第十四章 质疑 叶恒与刘金栋离开长安,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云龙山庄。 钱宽之死对冯云龙的打击不可谓不大。自山庄创建伊始,钱宽便一直跟随着冯云龙,他办事稳妥、忠心不二,深得冯云龙的赏识,早已把他看做了自己的亲兄弟一般。出事之后的冯云龙伤心欲绝,悲愤交加。但即便是这种时候,冯云龙仍没让自己失去应有的冷静。最近这几日通过对万山与苏剑宇的拷问,几可断定此事与崆峒派无关了。可是他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去追查凶手,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在无法找到真凶的情况下,冯云龙仍不想放过这个为难崆峒派的绝佳机会。此番正好将钱宽之死也扣在他们头上,一可借机向陇扩张;二可对外宣称已查明真凶,也不会让山庄因找不到凶手而丢了颜面。所以此前他才会给赵鹏去了一封书信,将事情推到崆峒派身上,为下一步棋做好准备。 冯云龙这几天从各分舵抽调了一些好手,这些人已陆续前来。他正在合计着该如何去向崆峒派兴师问罪,突闻有人禀报,“启禀庄主,华山派叶恒求见。” 在此之前,冯云龙已收到六王爷的书信,知道他要来,却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不由得眉头微皱道:“华山……叶恒……请,将叶大侠请到聚义厅,我随后就到。” “是,庄主。”来人躬身退出。外人来插手庄中之事是冯云龙很不喜欢的,更何况他正想对崆峒派发难,可不愿被人坏了好事。冯云龙匆匆换了身衣服,快步来到了聚义厅。叶、刘二人已在厅中,他走上近前拱手道:“叶兄远道而来,未曾远迎,还望海涵啊。” 叶恒还礼道:“冯庄主太客气了,叶某恕不敢当。” 冯云龙又一拱手,“这位想必就是刘大人了。” 刘金栋踏上一步,施礼说道:“不敢,不敢,下官刘金栋见过庄主。” “刘大人太过客气,二位快快请坐。来人呐,看茶。” “是。”厅中庄丁应道。 三人分宾主落坐,庄丁将茶奉上,转身退了出去。 冯云龙道:“二位远来一路辛苦,不知王爷一向可好?” “王爷一切安好,多谢庄主挂怀。”叶恒答道。 “唉,我二弟突遭不幸,还要烦劳二位前来相助,冯某实在是羞愧难当啊。”冯云龙叹道。 叶恒劝道:“庄主请节哀,王爷对此极为重视,所以派我两人前来,希望能助庄主一臂之力。” 冯云龙微叹了口气,迟疑道:“王爷如此关爱,我冯云龙不胜感激。只是……我云龙山庄也算是西川的一大帮派,出了事情,却要外人帮忙,传将出去可是不太好听啊。更何况这件事我业已查明,必定是那崆峒派所为,我在给王爷的书信中应该写的非常的清楚了。” 冯云龙想要染指陇南,赵鹏那是心知肚明。赵鹏很明白,他利用冯云龙控制西川,冯云龙却也是利用自己来扩张势力。但目前他已不愿让冯云龙的势力再有所增强了,此人野心太大,只怕将来其不听摆布。所以在叶恒来西川之前,赵鹏曾对他有过叮嘱:无论此事是否与崆峒派有关,都要站在崆峒派一边,绝不能给冯云龙向北发展的机会。而且叶恒在路上又收到了赵鹏的一封书信,向他说明了柳剑洪失踪一事,可利用此事为崆峒派开脱,先将事情推向赵锐。 叶恒点了点头道:“庄主所虑甚是,原本王爷也不愿过多的插手到贵庄与崆峒派的恩怨之中。可是这次的事情远不是那么简单,其中有四王爷涉嫌的痕迹,王爷担心庄主因一时悲痛中了他人的奸计,所以这才将我二人派来协助庄主。” 冯云龙闻言微微一怔,道:“叶兄说此事与赵锐也有所关联?” 叶恒额首道:“庄主可有听说益州柳老镖头失踪一事吗?” 冯云龙皱眉道:“这我自然是听说了,怎么这柳剑洪也有所牵连吗?” 叶恒道:“贵庄与长风镖局都是王爷控制西川的重要力量,此番接连出事绝非巧合。从时间上来说,二庄主刚刚遇刺,便有可疑之人出现在了益州,这也过于凑巧了。现在柳老镖头下落不明,想必已是凶多吉少。王爷怀疑在二庄主这件事情上,是四王赵锐想利用贵庄挑起事端,从而制造混乱,以便乘虚而入。现有强敌暗中环伺,庄主不可不防啊。所以王爷想知道,庄主认定二庄主被害是崆峒派所为可有确切的证据吗?” 第十五章 让步 第十五章 让步 冯云龙听完叶恒这番话,有些犹豫不决。此前说的言之凿凿,若是现在承认这事与崆峒派无关,不但失去了扩张的机会,还等同打了自己一记耳光。但若此事真如叶恒所讲与赵锐有关的话,那可非同小可,现下就不是对崆峒派发难的时候了。 冯云龙想到这里,遂道:“确切证据倒谈不上。只是崆峒派的万山与苏剑宇二人仍在我山庄,我曾问过这两人,他们虽不承认,但言语之中有过多破绽。而且此前崆峒派确是与我山庄起过冲突,所以才认定他们脱不了干系。但若真是有赵锐参与其中,便不好说了。” 叶恒听得出,冯云龙这番话对崆峒派一事上已经有所松动,说明他之前的言语起到了作用。他点了点道:“王爷正是有这方面的担忧。庄主给王爷的书信我二人已经看过,只是其中的经过不甚详尽。劳烦能否将粮草被烧、二庄主遇刺之事详细道来呢?” 冯云龙深知这叶恒是华山有数的高手,而且华山派威名远播、人脉极广,华山掌门的武艺更是深不可测。如果赵锐确是想在西川生事,自己能得到华山相助事情会好办很多。 “也好。”冯云龙答应着喝了口茶,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仔细的说了一遍。说罢还自身边取出一只羽箭,恨声道:“便是这箭害死了我二弟。” 叶恒伸手接过,仔细察看。这枝羽箭打造的极为精细,箭身上还刻有螺旋状的细纹。 叶恒轻吸了口气,沉吟道:“这箭用料讲究,做工精致,还有这细纹……这刺客绝非等闲啊。据我所知那崆峒派似乎没有什么用弓的好手吧?” 冯云龙不得不点了点头,道:“崆峒派的确是无人用弓,但也不能排除他另请了帮手啊。” 叶恒微微点点头,向一旁的刘金栋问道:“刘大人如何看待此事?”叶恒问刘金栋的意见其实是一个暗号。在来之前,两人早已商量好了,只要叶恒这么问他,说明时机已到,便由他将王爷的意思转达给冯云龙。 刘金栋轻咳了一声,道:“下官在来之前,王爷曾叮嘱说,西川之事,四王嫌疑颇大。希望庄主能放回崆峒派二人,莫要中了他人的奸计。日后如果查明崆峒派确是牵连其中,自有王爷做主,给庄主一个交代。其实王爷这次派下官与叶大侠前来就是要我二人调动西川一切力量,将此事查个明白。” 冯云龙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地步,他已经非常明白了,先不说这事究竟是不是与赵锐有关,今日这两人前来就是要他放人的。王爷已经这么说了,又怎能不放呢。不过话说回来,他早知崆峒派与此事无关,同时意识到叶恒所说不无道理,这一切的一切有可能真就是赵锐指使的,要想给钱宽报仇还必须要借助赵鹏的力量。 冯云龙道:“既然王爷都如此说了,我立刻放人便是。只是不知二位欲从何处下手查察,若用的到我云龙山庄尽管说话。” 叶恒在旁道:“此次前来,刘大人带有王爷亲赐金牌,我们欲先调动渝州一带的官兵,查探附近村落是否有可疑的生人来过,看看能否寻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我二人要赶往益州,一是安抚长风镖局,王爷担心柳老镖头的儿子年轻气盛,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二是要详查柳老镖头失踪一事。那些人在益州逗留了多日,可能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冯云龙点头道:“这事由官府出面去查,自是会方便很多。那二位打算何时动身?” 叶恒道:“嗯……事不宜迟,若庄主再无其它吩咐,我二人欲即刻动身。”叶恒知冯云龙不是食言之人,他既已答应放人,就不愿在此多做耽搁了。 冯云龙摆手道:“叶兄也莫太过着急,二位辛苦前来,我云龙山庄岂能如此怠慢,怎么也要用些饭菜,再走不迟。” “呃……既如此那便叨扰庄主了。”叶恒心系益州之事,但冯云龙如此说了终归不好拒绝。 “叶兄太客气了。”说罢冯云龙吩咐手下安排酒菜。 吃喝完毕二人不再停留,辞别了冯云龙,直奔渝州而去。到了渝州,两人找到知州,刘金栋亮出金牌,命令他召集人手,仔细盘查云龙山庄一带的村落,若查有线索令其火速报往益州。安排妥当后,二人又一路急行赶去了益州。 第十六章 初探 第十六章 初探 益州知州张德谦这几日来忙得焦头烂额,城中柳剑洪失踪,王爷震怒。可他人虽是派出不少,却实在是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启禀大人,京城‘骑督尉’刘金栋刘大人求见,现已在厅堂。”一衙役前来禀报。 “哦?共有几人?” 张德谦问道。 “有两人。” “知道了,我这便去。”张德谦已收到王爷书信,知道二人要来,那刘金栋其实只是副手,真正主持此事的是那华山派叶恒。知州大人整整了衣冠,来到了厅中。刘金栋身穿便服,斜挎腰刀,这人张德谦是认得的。另外一人一身青衣,肋下配剑,双目炯炯,自是那华山的叶恒了。 “刘大人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张德谦上前拱手道。 刘金栋急忙还礼道:“下官不敢,这位是华山派叶大侠,想必张大人已然知晓了。” 叶恒施礼道:“在下叶恒见过知州大人。” 张德谦忙道:“叶大侠乃王爷身边红人,本府哪里敢当,请坐,请坐。” 二人落座,张德谦吩咐手下看茶。 张德谦道:“华山派名震四海,今日有幸结能够识叶大侠,实是不胜之喜。” 叶恒道抱拳道:“大人过奖了,实在愧不敢当。” 张德谦道:“叶大侠不必过谦了,华山剑法名动天下,本官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是常有耳闻。” 叶恒笑道:“大人谬赞。” 张德谦正色道:“绝无夸赞之意,此乃肺腑之言。” 叶恒一笑,道:“张大人如此赏识,叶某受宠若惊。想必大人已经知道,我二人是为柳老镖头之事而来吧。” 张德谦点头道:“嗯,本官已经收到了王爷的传书,只是这事蹊跷的很。那日柳老镖头与那彭海龙上山比试,二人均未下得山来。我派人找遍山上山下,却踪影未见。当时山下遍是长风镖局的趟子手,也无一人见到彭海龙与柳老镖头下山。” 叶恒沉吟道:“现如今可有彭海龙的消息吗?” 张德谦摇头道:“那厮在比武之后就再不曾有人见过他,我已派人去了各个大小驿站与渡口,并且查问了彭海龙当时所住的客栈,但至今尚未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叶恒点了点头,又问道:“大人可知云龙山庄二庄主之事吗?” 张德谦答道:“已知晓,却不知详情。这……难道其中有所关联?” 叶恒道:“长风镖局与云龙山庄是可说是王爷在西川武林的两大支柱。而钱宽刚被杀,彭海龙便现身益州,时间上也太过巧合,所以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 张德谦奇道:“同一伙人?叶大侠的意思是说,那彭海龙并非只身一人?” 叶恒点头道:“不错,此前我已去过云龙山庄。当日刺杀二庄主的至少有三人,而且一人善使弓箭。对方所用之箭我也见过了,打造精细,用料讲究,箭杆上还刻有纹路,我虽不善用弓,可也推断的出那纹路应能减小其破风之声。由此可见,这些人定是有些来头的。” 张德谦神色凝重的说道:“叶大侠方才所说非常重要,我即刻派人再去查探。” 叶恒拱手道:“有劳大人。” 张德谦道:“此乃本府分内之事,大家都是为王爷效力,叶大侠不必如此客套。” “那倒是叶某见外了。”叶恒笑道。 张德谦又道:“二位远途而来,本府已安排了酒菜接风,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叶恒额首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张大人。” 张德谦先前领路,进了内厅,酒菜业已备齐。三人分宾主落座,席间畅谈甚欢,却大都是些西川的风土人情、京中官场之事。随着天色渐晚,席宴也已至尾声。 “天色不早,我二人这几天接连赶路,如今甚是疲惫,大人可否给安排住处?”叶恒问道。 “那是自然,客房本府早已准备妥当了。”张德谦忙道。 “多谢大人。”叶恒谢道。 “叶大侠太客气了,不知二位明日有何打算。” “我们要去一趟长风镖局,见见柳少镖头,顺便再到那跃马山上看一看。” “好,既如此,本府不再耽搁两位休息了。”张德谦转头对一下人吩咐道:“你带两位大人前去客房歇息。” “是,大人。”下人应道。 “我二人先行告退了。”叶恒、刘金栋随那下人出了内厅。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叶、刘二人于府中用过了早膳,乘马来到长风镖局。柳旭东闻得下人禀报,急忙迎出,将二人接入了内堂。堂中此时已有一人,此人叫严得胜,是镖局中响当当的人物,柳剑洪对他也是相当的倚重,但出事那几日此人恰巧不在城中。柳旭东将严得胜引荐给了二人,一番客套之后,四人分别落座。 “柳少镖头,王爷对柳老镖头失踪一事极为关心,所以特遣我二人前来详查此事。”叶恒说道。 “多谢王爷挂怀,不知二位可有什么线索了吗?”柳旭东问道。 叶恒道:“我等刚到益州,尚无头绪。” 赵旭东恨声说道:“定是那赵锐所为,还望王爷能给我长风镖局做主。” 叶恒闻言一惊问:“少镖头何出此言?” “这还用问吗?这些人杀钱宽在先,害我父在后,显然是冲王爷而来。我父德高望重人人敬仰,素无仇敌,必是那赵锐欲夺王爷西川势力,才对我父痛下毒手,否则还会有谁敢算计我长风镖局?”柳旭东越说越是激愤。 “少镖头说的虽有道理,但目前我等尚无证据,不宜贸然行事,以免中了他人的奸计。”叶恒缓缓说道。 柳旭东大怒道:“这需什么证据,除了此贼还会有谁,难不成王爷要将西川拱手让与他人?” 叶恒见状劝道:“少镖头稍安毋躁,此事王爷自有分寸,若真是那赵锐所为,定会要他血债血偿的。” 柳旭东闻言,怒哼了一声,看似颇为不满,严得胜在旁也未言语。刘金东见气氛有些僵硬,干咳了一声,道:“少镖头,不知能否详细说一下当日之事?” 柳旭东抬头看了看他,平了平心中怨气,道:“那日清晨我亲自带人搜山,随后便守在山下。那姓彭的先来的,来时尚不到巳时,现在想来他必有阴谋。我父是午时上的山,我带人在山下守着,心中虽然着急,但因父亲有言在先,不准我们为其助威,所以不曾上山观战。大概过了有两个多时辰,仍不见我父与那姓彭的下来。我担心家父安全,便上山欲一看究竟,哪里想到却空无一人,这才赶紧命人搜山。山上山下连那山涧中都仔细找过,但什么也没找到。唯一解释便是那姓彭的狗贼于山顶过了山涧,从另一座山下去了,但家父为何不见了却想不明白。” 叶恒疑道:“如此说来却是有些奇怪,少镖头可愿带我二人去跃马山一看?” 刘旭东沉着脸未答话,显是认为多此一举。 严得胜见状,接过话来,“总镖头下落不明,镖局中大小事务都需少镖头做主,他实是走不开,我带二位前去可好?” 叶恒点头道:“那便有劳严兄了。” 第十七章 线索 第十七章 线索 二人辞别了柳旭东,随严得胜出了城门,一路来到了跃马山上。众人先是到了山腰空地,仔细的查看了一番,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之处,然后沿小路上到了山顶。 众人来到断崖之前,严得胜说道:“想那姓彭的便是从此处过到了对面。” 叶恒走近,向下看了看山涧,又抬眼望望对面,问道:“对面山中可都搜过了?”。 严得胜道:“都已查过,毫无踪迹。” 叶恒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严得胜道:“实在让人难以想通,何以总镖头踪迹全无,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他未死,以他的武功被人虏走实是有些匪夷所思,何况来人还要带他过崖,恐怕还没人有这个本事。若是已死,怎么会找不到尸身,若说被那姓彭的带过崖去,另外找地方埋了,又太不合常理。” 叶恒闻言沉吟道:“此山涧宽有十几丈,若要过到对面,必定要用绳索,假说柳老镖头已死,那他们何必要大费周章将尸身带走?又或是尸身应还在山中某处,只是我们没有找到,但为何要将尸身藏起,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刘金栋一旁问道:“会不会柳老镖头同那姓彭的走了,一起过了山崖?” 严得胜摇头说道:“决计不会,总镖头决不是轻重不分的人,若真是有苦衷非走不可,也会留下话来。” 叶恒缓缓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道:“看的差不多了,咱们下山去吧。” 三人下得山来,叶恒又叮嘱了一番严得胜,让其多劝劝柳旭东以大局为重,莫轻举妄动,这才告辞离去返回益州知州衙门。 两人刚刚进得府内,便见有一衙役急步迎了上来,“两位大人可算回来了,知州大人有急事相商。”二人对望一眼,随那衙役快步来到了正堂,张德谦见二人回来,忙起身迎上: “二位走后,本府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是渝州飞鸽传书,书信在此,二位请过目。” 叶恒接过书信,打开来看,信中所写大致如下:渝州府衙奉命调查云龙山庄附近村落,查得在云龙山庄出事之前,在箕谷村出现过一人貌似彭海龙,买了村中一老汉的田间旧屋,现人已不知所踪。叶恒看过书信,又把信递给了刘金栋,问道:“知州大人方才说有两条消息,不知另一条是什么?” 张德谦道:“两天前有人在成西渡口,见到过一行三人,均为彪形大汉,似有些京城口音,其中一人一字眉,嘴角有痣,只是未留胡须。三人皆带有一个包袱,其中一个看形状似是包裹的长弓。本府以为应是那彭海龙怕人认出将胡须剃了。” 叶恒闻言急忙问道:“那可知他们去了何处吗?” 张德谦答道:“此三人上了一艘去襄州的大船,看来是想走水路返京。” 刘金栋疑道:“返京?张大人何以认定他们是从京城而来呢?” 张德谦道:“听说他们似乎在渡口打听过去京城的船只,只是从西川往京城多走陆路,所以去京城方向的船很少。” 刘金栋与叶恒闻言对望了一眼,心道:这三人很可能是要回京复命,难道此事真的是四王爷指使的? “两日前……襄州……”叶恒沉思了片刻,说道:“其中颇多疑点,柳老镖头失踪已有几日,为何他们两日前才走。若他们真是四王爷派来的,回京走陆路既快,又不易泄露行踪,为何要选水路?而且也没有特意的乔装打扮,只是剃掉了胡须。” 张德谦疑道:“叶大侠是说不是他们?或他们不是从……京城而来?” 叶恒摇了摇头,“这可能是对方计谋,欲引开我等的注意力。但是却也不能断言,这些人即便不是真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我会将情况详报于王爷,另外请大人为我二人准备快船,看看能否跟上那三人。” 张德谦道:“已走了两日,怕是追不上了吧?” 叶恒道:“尽量一试,这恐是唯一的线索了,若能追上他们,应能发现些什么。” 张德谦应道:“好,那本府即刻派人准备船只。” 叶恒点头道:“有劳大人了。我二人走后,大人仍要多加小心,此恐调虎离山之计,意欲让我等以为他们已走,故有所放松,以便其再起事端。” “本府晓得了,多谢叶大侠提醒。”张德谦不无忧虑地说道。 城西渡口,一艘快船,离岸疾驰驶去。 第十八章 请宴 第十八章 请宴 荆州,南临长江,北依汉水,西控巴蜀,南通湘粤,古称“七省通衢”。河流交错、湖泊密布,有文化之邦,鱼米之乡的美誉。 经过几日水路,陆飞、林雪二人终于乘船抵达了荆州。一路行来,陆飞伤势已基本痊愈,另有林雪相陪也不曾无聊,这几日两人同处一室相互间更是熟络了很多。二人下得船来,已近酉时,天色微暗。 “坐这几日船也真是辛苦,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如何?”林雪问道。 “也好,顺便打听一下何时有船进京。” 二人说着话出了渡口,进到了城里。 “荆州的朱桔不同其它,‘果之美者—江浦之桔’,陆大哥可曾听过?”林雪问道。 陆飞摇头笑道:“不曾听过,你这也是先学现卖吧?” 林雪掩嘴笑道“倒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我是听船家说的,对这些事情本姑娘可是过耳不忘。” 陆飞奇道:“过目不忘吧,哪里来的什么过耳不忘?” 林雪辩道:“听说的,自是过耳不忘喽。另外还有山核桃啦、青皮豆啊都要买些来尝尝。” 正说话间二人已到了一家客栈门前。 “掌柜的,劳烦问一下,你可知何时有船进京吗?”陆飞问道。 “后日清早便有,二位客官是要进京啊?”掌柜说道。 陆飞点头道:“是啊,既是后天才有,那请给我们准备两间上房。” 掌柜应道:“好的客官,上房两间。” “掌柜的,我们初来荆州,在这城里可有什么好吃的没有?”林雪问道。 掌柜笑道:“这位姑娘您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二位若是第一次来,那城东有家‘醉仙楼’不可不去啊。” 林雪喜道:“哦?都有些什么好菜?” 掌柜的笑道:“好菜可多了,‘千张扣肉’,‘皮条鳝鱼’,‘龙凤配’,‘冬瓜鳖裙羹’,反正多着呢。 林雪点头道:“这些菜名听来倒还不错,却不知都是什么?” “那‘千张扣肉’以肥瘦兼有的五花猪肉为原料,经煮炸,上红糖,切成薄片,以碗扣住蒸熟,由于肉片薄如纸,形如梭,片数多,故名千张扣肉。‘皮条鳝鱼’呢,是以新鲜黄鳝为原料,宰杀去骨,挂糊上浆,用麻油炸至皮酥,再浇糖醋黄汁。‘龙凤配’是将凤头鸡宰杀,去内脏,洗净,在沸水内煮至七成熟,在锅内入味,再入油锅炸至皮酥,切成块,另将大黄鳝宰杀去骨,切成条状,抹上猪肉泥、姜沫、淀粉,在油锅中炸至酥脆,在盘中摆成龙形,相传为刘备从东吴招亲回荆州时诸葛亮令人所作,故名龙凤配。至于‘冬瓜鳖裙羹’是以鳖的裙边和嫩冬瓜一起煨制的一种汤,先将裙边肥大的鳖宰杀后取下裙边切成块状,以旺火爆炒,再加鸡汤和调料煮,然后放入嫩冬瓜块清炖,直至鳖裙溶烂。这都是我荆州名菜,那‘醉仙楼’做的最为地道,姑娘不可不尝啊。”掌柜的一口气说道。 林雪听的高兴,说道:“陆大哥,咱们这就去尝尝如何?” 陆飞笑道:“呵呵……。既然林姑娘有这个兴致,我便做个东到又有何妨。” 林雪大喜,拉着陆飞谢过了掌柜,一路打听着来到那醉仙楼。两人要了一个雅间,林雪倒也不客气,不管能否吃得完,愣是点了满满一大桌菜。 “嗯……那掌柜之言果然不虚。可惜杨公他们没有这个口福,说起来这倒是沾了你受伤的光呢。”林雪边吃边说道。 陆飞一笑:“想来杨公与薛靖现在差不多也该到京城了吧。” “嗯,差不多了,说起来,那个薛大哥他整天冷冰冰的,几乎没见他开过口,你可知他是什么来历吗?”林雪问道。 陆飞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此人弓箭使得非凡,在江湖中该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你可知道江湖中有哪些使用弓箭的高手?” “用弓箭的好手江湖中并不太多,大多都是刺客,我也不甚了解,我想秦大哥应该知道的更多一些。”林雪答道。 陆飞点了点头,说道:“不知秦枫现在如何了,应该也已离开西川了吧?” “他你不就用担心了,看他貌似忠厚老实,其实鬼心眼多着呢,你放心好了。”林雪笑道。 陆飞夹了口菜,若有所思的说道:“倒不是担心,只是好奇。杨公说他在做些善后的事情,却不知都是什么事情。” 林雪嫣然一笑:“等回去京城,问问他不就得了,倒是明日得闲,陆大哥陪小妹逛逛这荆州可好?” 陆飞疑道:“有什么好逛的,不如在客栈中好好休息,后天一早便要启程了。” 林雪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哪能总呆在客栈里啊。我们去买些东西路上吃嘛,像朱桔什么的,还有啊,我还听说荆州丝绸很出名的,自然要买些回去的。” 陆飞听的直摇头,实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他不知天下女子大多如此啊。“你一人去买便好了,何必非拉我去?” “一个人多闷啊,再说总得有人给我拿拿东西啊,我一个人可拿不了那么多。了不起这顿饭由我请啦。”林雪略带撒娇的笑道。“你要买多少东西啊?好吧,明天去就是了。”陆飞苦笑着说。与她相处了多日,知道缠不过她,与其多费唇舌,不如早些应允了事。 林雪见他答应了,满脸欢喜,连忙称谢,却也再不提请客之事。 第十九章 乱世 第十九章 乱世 二人吃喝完毕已是夕阳西下,一回到客栈,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林雪即把陆飞唤起,急急忙忙用过早膳,就拉着他到了荆州城内东街的集市。岂知这一见市景,却令人大失所望,集市中的行人稀稀落落,做买卖的也极为零散,没有几家。反倒是有不少衣衫褴褛的乞讨之人,与想象当中大相径庭。 林雪皱眉道:“这就是荆州的集市吗?我们是否来错地方了?” 陆飞轻叹道“唉,奸臣当道,民不聊生,不足为奇啊。这荆州本是富庶之地,却也落得如此萧条。” 林雪抱怨道:“原本以为荆州是个大城,能比别处略好一些的,没想到是更加不如,真是坏了本姑娘的雅兴。” 二人大感无趣,正在漫无目的的闲逛,突见前方有些纷乱。远远看去来了十几个大汉,个个如凶神恶煞一般。周围百姓均面有惧色,纷纷躲避。那帮人径直进了集市,见了合意的东西便信手拿去,商家却是丝毫不敢言语。陆飞见状,急忙将林雪拉到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用自己的身子把她挡了起来。林雪对他此举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林雪疑道:“陆大哥你这是……” “嘘!”陆飞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道:“一会儿再与你说明。”陆飞一直待那些人走出了集市,这才闪开,放林雪出来。 林雪不解的问道“陆大哥可是认识那些人?” 陆飞摇摇头,道:“我怎会认识他们,我是怕他们见你貌美,过来纠缠,又惹麻烦。荆襄一带是赵锐的势力范围,我们不宜再起事端。” “哦。”林雪恍然,遂又笑问道:“那你这可算是夸我吗?” “哈哈……就算是吧。”陆飞朗声笑道。 那些大汉走后,市集才又渐渐恢复了正常。两人走到一老汉摊前买了些朱桔,顺便问道:“老伯,刚才那些大汉是什么人啊。” “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吧?他们是洪湖帮的,整日为非作歹,我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老汉叹道。 林雪气道:“那官府不管吗?”她这话一出口,便知道是白问了,他们还不都是一丘之貉。 果然那老汉苦笑道:“官府?官府和他们一个鼻孔出气,不只是‘洪湖帮’,这里好多帮派都与官府有勾结,我们老百姓的日子真是没法过呀,唉。” “这样下去谁还敢做生意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家里就只有靠卖些桔子糊口,又能怎么办呢?” “当真是无法无天。”林雪见那老汉可怜,便多给了些银钱。 经这么一闹,林雪可说已经兴趣全无,草草的买了点东西,便与陆飞回到了客栈。林雪仍是怒气未消,说道:“这帮贼子好是可恶,真想给他们一些教训。” 陆飞摇头叹道:“唉,如今又岂是只荆州如此。” 林雪抿了抿嘴道:“其实这我也知道,只是每次见到这种事情都气愤不过。真希望能尽早扳倒二贼,百姓也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陆飞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恶人横行、苛税繁多,百姓的生活难以为继,我看不用多久必会有人起事,正所谓官逼民反啊。” 林雪嘴角一扬:“依我说啊,起兵造反倒不见得是坏事,杀贪官、斩污吏、除恶霸那才叫大快人心呢。” 陆飞轻叹了一声:“只是战事一起,必然会祸及无辜百姓。” 林雪闻言驳道:“才不是呢。现下百姓苦不堪言,很多都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打不打仗对他们来说根本没什么区别。说不定早就想反了,就是没人带头。”说到这里,林雪忽然有些狡黠的一笑:“要不陆大哥你来试试?” 陆飞不解的问道:“试什么?” 林雪坏笑道:“你站到客栈的房顶上,振臂一呼,说要在荆州造反,那肯定是人人响应。将来铲除奸贼、登基坐殿之时可不要忘了小妹哦。” 陆飞大笑道:“登基坐殿那是痴心妄想了,占山为王倒还有可能。等有了山寨便请你来做压寨夫人可好?”陆飞此言一出,登时便察觉言有所失,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林雪闻言双颊一红,嗔道:“陆大哥你乱说什么呢。” 陆飞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陆飞乃是一时兴起,信口而言,此刻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其实林雪并没有生气,又见他一副慌乱的样子,甜甜一笑道:“算了,放过你了,下不为例啊。”陆飞刚松了口气,便又听林雪道:“但是你要再请我去一次‘醉仙楼’才行。” 陆飞闻言皱眉道:“不是昨日才去过吗?怎得又要去呢?” 林雪笑道:“好不容易来趟荆州,要把名菜吃遍才不算亏本。昨天还有好几道没有点呢,今日被几个洪湖帮小贼惹得心情不爽,咱们就再去大吃一顿,也可换换心情。” 陆飞摇头苦笑,无奈道:“好吧,好吧,就依你了。” 第二十章 守候 第二十章 守候 长安城内,六王爷府邸,内堂。赵鹏居中而坐,下首正是华山派的宋驰远。 “不知王爷唤属下前来有何吩咐?”宋驰远拱手说道。 赵鹏道:“本王刚刚收到叶恒禀报,他已发现了彭海龙三人的踪迹。” 宋驰远闻言动容道:“哦?他们现在何处?” “已于昨日乘船离开了襄阳,沿丹江北上,不日就会抵达长安。只是三人颇为谨慎,叶恒与刘金栋没能够跟上船去,他二人只能驾船,远远坠在其后。这是书信,你先看看吧。”赵鹏说着将书信递了过去。 宋驰远起身双手接过,仔细的看了一遍,沉吟道:“不知王爷欲如何安排?” 赵鹏缓声说道:“襄阳是那赵锐的地盘,叶恒二人在不能明察的前提下,却能找到三人行踪实属不易。我要你带些亲信之人,埋伏在丹江渡口,一旦见到此三人,立即擒住,但切记要留活口。” 宋驰远拱手应道:“是,王爷。但是属下以为我们不可只盯水路,也要以防他们中途下船,迂回进城。” 赵鹏微微点了点头道:“嗯……驰远说的有理,我会再派田菘、岳炎带人守住各个进城要道的。” 宋驰远又问道:“王爷,四王最近有何动静吗?” 赵鹏摇了摇头,道:“暂时没探到什么消息,驰远可是在担心什么吗?” 宋驰远道:“我们此番行事恐很难避过四王耳目,若那三人真是四王所派,定要在四王有所行动前擒住他们。一旦被其知道行踪已露,我们恐怕会功亏一篑。” 赵鹏道:“本王晓得,所以此事要尽力隐秘,若老四有所动作,本王亦会告知于你。” “是,那属下先去准备了。”宋驰远起身告退,离开了王府。 …… 某日,清晨,丹江渡口。 宋驰远带领了一干人,化装做平常百姓,有似等船的,有似前来接人的,守住渡口周围。此时江面上一只大船正要靠岸。 “船家,你们船从何处而来啊?”宋驰远朗声问道。 那船家高声答道:“襄阳,客官可是来接船的?” 宋驰远道:“是啊,正是要接从襄阳过来的妻小,不知咱们这船,是何时离开的襄阳啊?” “十日前一早,客官等的可是这船?” “那可不是了,多谢船家了。”宋驰远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暗道:“来了。”随向手下打了个眼色,要他们准备抓人。 大船靠到岸边,放下了舢板,船上乘客依次下得船来。宋驰远双目紧盯着每个下船的人仔细察看,可只等到最后一人下船,也并没看到一个可疑之人。宋驰远心中疑惑,走上前去问道:“船家,咱们这船共拉了多少客人啊?” 船家看了看他,懒懒的答道:“总共有三十七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驰远闻言双目一瞪,喝道:“为何却只有三十三人下船。” 船家见他如此,心中也有些害怕,不知此人是何来历,慌张的说道:“啊,只有三十三人下船?我……不知道啊。” 宋驰远厉声问道:“可曾有人中途下船?” 那船家更是害怕,颤声道:“不……不曾啊。” “来人,给我搜船。”宋驰远一声大喝。只见上来两人将那船家驾开,十数人窜上了船去,另有二十几人,守在了船前。直把那船家吓得面如土色,不知发生何事。宋驰远命人将船上所有伙计赶上甲板,仔细搜查。 不多时便见一人自船内飞奔而出,禀告道:“启禀大人,船中一舱内,发现了三具尸体。” 宋驰远闻言一惊,急道:“快带我去看。” 那人领着宋驰远疾步进得船舱,就见地上躺了三人,面色惨绿,七孔流血,死相可怖,似是中毒而亡。看模样正是彭海龙一干人等。“带那船家进来。”宋驰远沉声说道。一人领命出去,将船家带了进来。那人进了舱内看到此番情景,吓得险些坐到地上,“大……。大人,这……这不关我事啊,昨日……昨日这三人还好好的呢。” 宋驰远看了看他:“你说共有三十七个客人,可是当真?” 船家哆哆嗦嗦的答道:“千……千真万确啊,大人,我决不会记错。” 正在此时,听到舱外脚步声响,进来两人,正是叶恒与刘金栋。原来二人小船跟在这大船之后,现也上了岸来。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叶恒见状惊问道。 “先把此人与船上所有人都带回去,我要详加查问。”一人应命,将船家拖了出去。宋驰远这才说道:“我一来便是这样了,据船家所说除了这死掉的三人之外,应该还少了一个船客。如果所说属实应是那人所为,看来我们又迟了一步。” 叶恒看了看尸体,走到旁边,用剑将地上的包袱一一挑开,三个包袱,一个里面有一把钢剑,另外两个包裹的却都是长弓,羽箭。几枝羽箭与刺杀钱宽的箭枝一模一样。 “怎样?”宋驰远问道。 叶恒点了点头。 宋驰远说沉吟道:“应是有人在昨夜将其三人毒死,然后跳入江中逃了。但却不知怎会走漏了风声,让人抢先杀人灭口。”叶恒问分析道:“行凶之人显然已早在襄阳上船,说明那时已准备杀死三人,应该与师兄的这次行动无关。会不会是我露了行藏,在襄阳被人察觉了?” 宋驰远疑道:“襄阳是四王爷的地方,难道此事真是他所指使的?” 刘金栋接过话道:“看来应该不会错了。” 叶恒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总觉此事哪里有些不对,若这三人多加小心一些,我在西川很难查到他们的下落。” 宋驰远奇道:“师弟的意思是他们故意让我们发现?” 叶恒点头道:“极有这个可能,还是先禀报王爷,看王爷如何定夺吧。” 宋驰远额首道:“也好,此处也不是谈话之地,我们回王府再说。”随命人将尸身带走,船上伙计也被押了回去,又留了几个人看守船只,不得让人靠近,一众人这才返回了京城。 第一章 遣将 第一章 遣将 六王赵鹏得知三人归来,急忙将他们招入内堂。宋驰远等人见过了王爷,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禀报了一番。赵鹏听后沉吟了半晌,道:“诸位如何看待此事?” 刘金栋拱手说道:“启禀王爷,属下认为此事四王必脱不了干系。” 王爷略微点点头,若有所思。 宋驰远一旁道:“此事尚有些疑点,让属下想不明白。” “哦?说来听听。”赵鹏沉声说道。 宋驰远道:“一是行凶之人在西川的行动计划周详,绝非等闲,却为何如此大意的露了行藏,接着如此轻易的被灭了口。二是那柳剑洪为何生死不明,踪迹全无,若是死了对方为何要藏匿其尸身呢?” 赵鹏问道:“那驰远以为现今应该如何呢?” 宋驰远沉吟道:“虽然有这些疑点,但也不能排除四王在故弄玄虚,仍是他的嫌疑最大。所以我们也该做些准备,以免到时措手不及。另外江湖中用弓箭的高手并不多,且多为刺客,而对方手法利落应非无名之辈。我们从此下手或可查出些蛛丝马迹。” 赵鹏点了点头,陷入沉思,过了半晌才道:“嗯……这么说驰远认为这三个已死之人不是真凶了?” 宋驰远颇为肯定的说道:“应该不是,这里面疑点太多,更像是想给我们造成一个凶手已死的假象,让我等无所追查。” 赵鹏点头道:“好,立即召集众人,大堂议事。” 王府大堂之中,六王爷居中而坐,另有八人分坐两旁。左手边,分别是华山派宋驰远、叶恒,无极门司马星,骑督尉刘金栋。右手边,神刀门田菘,逍遥派孙海、岳炎,骁骑尉杨啸虎。 王爷先是让宋驰远把目前所发生的事情向诸人叙述一遍,遂开口说道:“目前看来,此事虽暂不能确定,但很有可能是那赵锐所为,如若真是如此,那他既已发难,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司马星,你去趟西川青城观,如果清风老道还不肯归附本王,便将其剿灭,鸡犬不留,不能再给赵锐机会。” “是,王爷,属下决不辱命。” “孙海,通知势力范围内各个帮派,凡有嫌疑效力赵锐者一律肃清,宁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仍不肯归顺的帮派统统剿灭,一个不留,本王给过他们时间,已经仁至义尽了。另命各大山寨,训练士卒,储备粮草,打造兵刃,以备不时之需。” “属下遵命。”孙海起身应道。 “岳炎,你调集人手,去查出江湖中所有善用弓箭的好手,发现可疑者立即禀报本王。” “属下即刻去办。”岳炎应道。 “叶恒、田菘各自返回本派,挑选些好手回来,以备本王调用。” “是,王爷。”二人齐声道。 “刘金栋、杨啸虎,你二人加派人手,亲自负责王府中的巡视。” “遵命。”两将起身,拱手领命。 “驰远,你在本王身边随时听命,另外船上带回来的那些人必要严加拷问,查明其中有无赵锐之人,或是否有伙计见过可疑之人。本王倒要看看赵锐到底耍的是什么把戏。”赵鹏沉声说道。 第二章. 暗查 第二章。 暗查 而与此同时赵锐也收到消息,得知了彭海龙三人被毒杀一事。 四王爷府邸的房中,除了四王爷赵锐外,另坐着一美貌妇人,此女打扮妖娆,一身碧色长裙,白绫束腰,凤簪镇发,美目含笑,顾盼生姿。这女子名叫苗楚楚,自称“碧海仙子”,其实江湖上很多人却叫她“碧海妖女”。 “不知此次王爷唤奴家来,有何吩咐啊?”那女子的声音听起来甜的发腻。 赵锐淡淡一笑,道:“仙子可有闻近来西川之事?” 苗楚楚娇声说道:“奴家倒也听说了一些,王爷现又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赵锐道:“老六派人去查,却没想到他要找的人被毒死在了由襄阳回长安的船上。” 苗楚楚闻言疑道:“王爷可否说的详细些?” 四王爷便把探来的消息详细地说了一遍。 “那真要恭喜王爷了,六王必会以为此事与您有关,咯咯……”苗楚楚腻声笑道。 四王爷微微一笑,道:“此事非常明显,那些人在西川行刺,然后把线索引到襄州,再从襄州引至长安,恐怕为的就是要老六怀疑本王,欲挑起我二人纷争。” 苗楚楚问道:“那王爷准备如何应付呢?” 赵锐沉声道:“这正是我要仙子来的原因,对方既然要嫁祸本王,定会再有所行动。而幕后之人本王以为极可能为京中高官,欲让我与老六相斗,坐收渔利。本王想请仙子代我查出这帮人的行踪。” 苗楚楚略带惊讶的说道:“哎吆,王爷您说的轻巧,这些人行踪诡秘,奴家如何去查。” 赵锐笑道:“若是容易之事,本王怎会劳烦仙子呢,仙子神通广大,必有办法的。同时我也会派人严加监视朝中大小官员,看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苗楚楚媚笑道:“王爷可真会夸人呢。那您可有怀疑对象了吗?” 赵锐淡淡一笑:“最有可能的便是那些曾效力于先皇的老臣以及我那几个兄弟。” 苗楚楚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六王那边呢,出了这种事情他应会有所动作,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老六会作何安排尚且不知,本王自会派人去打听消息。”四王爷顿了顿又道:“这帮人欲挑拨双方互斗,既然动了老六的人,便暂时不会来惹本王,否则两边各有损伤,却都不是本王与老六所为,他们的计策便不管用了。这样对本王来说反倒是个机会。” 赵锐冷冷道:“他们想算计本王,本王还想利用他们对付老六呢。这些人想要坐收渔利,哼,谈何容易,如果真能将老六除掉,哪怕本王实力大伤,以目前朝中之人又能奈我何。” 苗楚楚嗲声道:“王爷果然深谋远虑,那王爷要我如何做嘛?” “找出他们,但不要惊动,只需告知我他们的动向便可。”赵锐缓缓说道。 苗楚楚应道:“那我可是需要些帮手才行,还要您给道手谕,允许我在各处调动人手。” 赵锐一笑道:“手谕早已写好了,至于帮手,本王座下之人任仙子挑选如何?” “王爷都这样说了,奴家又怎能不答应呢。但若未能查出,王爷却也不要责怪奴家哦。”苗楚楚娇声道。 赵锐摆手说道:“本王怎会呢。此事本不易办,无论仙子能否查到,本王都不会有所怨言。” “那奴家就放心了。”苗楚楚拍着胸口低声笑道。 送走了苗楚楚,赵锐一人坐于书房,低头沉思。他知道事情远比想象的复杂,若老六认定此事是他所为,短期内必会有大的动作,那时他是否就要还击呢?但以目前情况来说,自己并无必胜把握。明知是有人欲挑动二人互斗,却似乎不得不中计,自己自负机智过人,想来实在是有些窝火,眼下更不知道这人是谁,其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与老六硬拼之下,对谁最有好处?很明显是当今皇上,但他了解他的皇兄,他想不出这样的计谋。难道背后有人指点?可也不像,皇上在其严密监视之下,没有这种机会。赵锐知道以目前手头的线索很难有所眉目,只希望不要影响到自己正在实施的计划,因为目前来说西川之事是不是一个好的机会,还难以判断。眼下还是需要继续等待,鹰已经撒出去了,要等着他们出现,等着他们犯错,等待属于自己的时机,但在此之前,需全力应对赵鹏。 第三章 青城 第三章 青城 陆飞与林雪抵达长安之时天已擦黑,二人入了城,径直来到了杨允的住处。杨允在城中有座宅院,对外他只是一个退隐的郎中,已经不再行医,只喜到处游山玩水。秦枫也与他住在一处,扮作了一个前来学医的远房亲戚。而其他三人则为普通百姓,在城中也各有住所。 杨允见二人安然归来,满面喜色,忙将二人让入宅内,关切的说道:“你们平安归来,我便放心了。陆兄弟的伤势怎么样了?” 陆飞拱手答道:“多谢杨公挂怀,以无大碍了。” 杨允喜道:“好,那最好,明日我便去告知韩大人你们已安全回来了。” 林雪看了看四周,问道:“秦大哥呢?他还没从西川回来吗?” 杨允答道:“还没,但想必也快回来了。” “杨公可知京中对西川之事有何反应吗?”陆飞问道。 杨允道:“目前只知道赵鹏已遣华山派叶恒入川多日了,其它的尚不知晓。且等秦枫回来,看他有何消息。” 陆飞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们下一步棋该如何去走?” 杨允沉吟道:“这尚不知,韩大人还未吩咐,估计在不知二贼确切的动向之前,我们暂时不会有所行动。” “杨公,我有一疑惑,不知该不该问。”陆飞有些犹豫的说道。 “陆兄弟说的哪里话,有话尽可直说,但就杨某所知决不隐瞒。”杨允说道。 陆飞道:“我等已离开西川多日,只是一只没见秦兄回来,却不知道他留在那里所谓何事?” “原来是这事让陆兄弟放心不下啊,这怪我事先没有说明。”杨允笑道,“你二人应知,赵鹏与那赵锐皆非等闲,我们虽然杀了钱宽和柳剑洪,但是想让二贼中计却不是那么简单。” “杨公所说不错,这事我也想过。”陆飞点头道。 杨允一笑,继续道:“秦枫之所以还留在西川,一来是为了打探目前西川各势力对近来所发生之事做何反应,二则是为了将此事的线索进一步引向赵锐,增加赵鹏对他的怀疑。只要能让赵鹏认为赵锐可能已在向他下手,那赵鹏在短时间内必会有所动作,虽不致主动出击,但也会加强戒备,而赵鹏若动,赵锐则不得不动。也只有这样我们此次西川之行才算得上圆满。” “原来如此。”陆飞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 西川青城山中,一座道观青砖碧瓦,规模宏大,匾额上书“青城观”三个金色大字。青城观的建成已逾百年,传到清风道长这里是第二十三代,现观中弟子有百余人。适时清风道长正于后院之中讲道,院中数十名弟子席地而坐,细细聆听。 “青城派修炼最重一个‘无’字,自‘虚无’二字去体认参证。因而主张,功法下手即从最上乘起,修得上乘,中下乘之效验可兼得,无为而有为,无作而有作;无修而有修,斯为大修;无成而成,斯为大成;无德而德,斯为大德;无有而有,斯为大有。心性清静无为,便生有为,心清静无功,便生有功。”清风道长如是说道。 正在此时,突见一小道童急步走了进来,轻声禀报道:“师傅,观外无极门司马星求见。”清风道长听罢捋了捋海下长髯,微一沉吟,“司马星……请他先去前厅等候,我随后便到。”小道童应声退了出去。 “今日我有客来访,便先讲到此处,你等要仔细的参悟,不可偷懒。”道长朗声对众人说道。众弟子齐声答应。清风道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略微整理了一下道袍,徐步迈向前厅。 厅中,司马星一身白袍,斜挎长剑,正凝神观看厅里的一幅对联,似是若有所思。这上联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下联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司马兄大驾光临,未曾远迎,失敬、失敬。”清风道上前长拱手说道。 第四章 相邀 第四章 相邀 司马星闻声忙转过身来,抱拳道:“道长客气了,小弟愧不敢当。” 清风道长请司马星落坐,并吩咐小童奉上了茶水。 “贫道厅上这幅对联乃是出自《道德经》,司马兄似是有所感悟啊。”清风道长笑道。 司马星摆手笑道:“惭愧,惭愧,我司马星乃一粗人罢了。” “司马兄说的哪里话,我道家讲究悟性,‘道’乃是一种大境界,大视域,大自由,大本质,大基础,它无穷无限,无所不在。”清风道长讲道。 “哈哈……道长所说在下更是听不明白了,道长莫不是要在下入你的青城观吧。”司马星笑道。 清风道长闻言也笑道:“呵呵……司马兄这可是在取笑贫道了。” 司马星摆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 “司马兄此次远道来我青城观,却不是知所谓何事,总不是与老道来品茶论道的吧?”清风道长笑问道。 司马星道:“不瞒道长,我这次前来乃是奉了六王爷之命。想必道长也是知道,王爷崇尚道教,又很是欣赏道长,是以非常希望道长能够归附。” 清风听得道童禀报时,便已猜到司马星此来的目的。赵鹏此前曾几次遣人来过,都被他用言语推托了回去。“司马兄所说贫道有些不太明白。我青城观只是一处道观,与世无争。平日奉公守法、忠于朝廷,不知这归附王爷是何意思。” 司马星淡淡笑道:“呵呵……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王爷已多次派人前来,足见我家王爷之诚意,道长又何必装糊涂呢。如今江湖中归附我家王爷的帮派不计其数。青城观自成一派,人人习武,道长更是武艺不凡,王爷很希望能够得到道长相助。自然王爷也不会亏待道长,必让青城观在道长手中更加发扬光大。” 清风道长闻言笑道:“那倒是贫道的不是了,王爷的好意实是感激不尽,只是我等学道之人与世无争,习武也是为强身健体,实是不愿介入任何纷争,希望司马兄能够转告王爷,望其能够体谅。” 司马星摆了摆手,道:“道长务要再老生常谈了。今时不同往日,想必道长也听说了‘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之事,现今西川形式颇为紧张,道长是聪明人,应该尽早向王爷表明立场才是,以免惹祸上身啊。” 清风道长道:“司马兄应该知道,我青城观修道为先,习武只是其次。道家讲究‘虚无’二字,不图名利。自青城观建成以来,传到贫道这里已有二十三代,虽然历代掌教皆会武艺,但却从不曾理会江湖纷争。贫道虽然无能,未能壮大本教,却也不愿将其卷入江湖之争、权位之争。还请王爷与司马兄多多体谅。” 司马星摇头笑道:“道长应知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家王爷几次三番遣人前来,看重的便是道长的为人与武艺,道长若总是以同样的托词岂不让王爷心寒。西川早已是王爷制下,道长理该看清形势,要知王爷虽然爱才,但恐不会有太好的耐性,他老人家一旦恼怒,那便不好收拾了。道长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青城观百年的基业想一想啊。” 清风道长说道:“司马兄所言甚是。但贫道之所以如此却正是为了本观百年的清誉啊。还请司马兄回京后能在王爷面前能多多的美言。” 司马星听到此处微微一笑,说道:“如此说来,道长是执意不肯归附王爷了?” 清风道长拱手说道:“贫道对王爷敬重有加,只是我等乃是修道之人,无欲无求,虽不能助王爷霸业有成,但也不决会做出有损王爷之事。还请王爷与司马兄明鉴。” 司马星点了点头,道:“既然道长执意如此,我也不便强人所难,这次回去我定会如实禀奏王爷,且看他老人家是何态度了。” “还望司马兄能在王爷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贫道感激不尽。” 司马星笑道:“好说,好说,如此我也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烦劳司马兄空跑一趟,贫道实是心中有愧。司马兄留下吃顿便饭可好?” 司马星摆手道:“道长美意在下心领了,我另有要事,实在不能耽搁。” “既是这样,贫道也不便强留了,我送司马兄,请。”二人起身,清风道长一直将司马星送出了观外。 第五章 密室 第五章 密室 数日之后,京都长安。 这一日杨允将众人召集到了府内,而秦枫此时也已经回京多日了。 在这杨允的宅中挖有一条秘道直通向当今太傅韩文广府中的密室,此次正是韩太傅召众人议事。一行人穿过秘道,来到了韩府的密室之中。室中颇为昏暗,四面墙壁上各点有一盏微微发亮的油灯,正中放有一张圆桌与几把木椅,除此外再无它物了。此时的桌旁已坐有两人,一老一少。老者身着官服,年逾六旬,精神矍铄,双目有神,正是太傅韩文广。此人乃是先皇的重臣,许多皇子都是他的学生,在朝中威望极高。那年轻人二十七八的样子,身穿一身淡蓝色的长袍,生的面如观玉,仪表不凡。众人一见之下暗自惊疑,均不知此人是何来历,为何也在这密室之中。 韩文广先请杨允等人落了座,这才开口说道:“老夫先给诸位介绍一下,我身旁这人叫王显,乃是与我等志同道合之人,此次给我们带来了一些重要的消息。大家有什么事也无需避他。”王显起身站起与众人一一施礼,杨允等人也赶忙还礼。杨允心中略感疑惑,听韩太傅之言显然对这王显很是信任,但奇怪的是之前却从未听他提过此人。 韩文广待众人重新坐好,说道:“这几日来朝中事务颇为繁忙,一直未能得出机会为大家庆西川之功,此老夫之过也,还望诸位能够体谅。”众人纷纷拱手说道:“大人太客气了。” 韩文广摆手道:“这绝非客套之词啊。老夫受先皇龙恩,无以为报。铲除奸臣、报效朝廷那是分内之事,即便因此身死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在座诸位便与老夫不同了,在国家危难之际愿甘冒奇险、挺身而出,老夫敬佩不已,更是自叹不如。” 杨允接道:“韩大人这是说得哪里话来。如今圣上受奸人所惑,以至人心惶惶、民怨四起。眼见大乱将至,我等为己为人都是义不容辞。” 韩文广点头道:“杨公之言老夫深感心慰啊。我年事已高,只希望还能用此残躯再为朝廷进些心力,为后世留些虚名吧。” 林雪一旁淡淡笑道:“我可没有韩大人与杨公那样的抱负,我只是觉得二贼飞扬跋扈,顺昌逆亡,杀了那么多的无辜之人,又岂能容他们留在世上呢。” 陆飞也道:“林姑娘说得不错,他们为谋私利,枉杀无辜,实在是死有余辜。” “唉,若是满朝文武能有诸位的一半的胆识,当今天下也不至如此了。”韩文广叹道,“其实今日请诸位前来,一是感谢各位的西川之行,另外也确是有要事相商。” “可是那二贼有什么动静了吗?”林雪问道。 韩文广点头道:“正是。秦枫,就由你来说吧。” “是,大人。”秦枫应道,“华山派的叶恒已经回来了,应该没能识破我们的计策,西川一行可算得上成功。而今日又刚刚得到了消息,四川‘青城观’已于几日前覆灭,上下百余人无一能够幸免。” 林雪闻言疑道:“青城观?这是怎么回事?” 秦枫道:“几日之前,无极门的司马星与云龙山庄的冯云龙亲自带领上千人夜袭了青城观。他们先是放火烧观,又以弓箭在外团团围住,凡逃出者一律射杀。观中之人不是被烧死,便是被射死了。掌教清风道长更是身中数十箭,死状颇惨。” 林雪不解的问道:“云龙山庄为何要对付青城观?而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么?” 杨允在旁说道:“这青城观处于西川境内,却一直未曾投靠赵鹏。我想他这么做乃是杀鸡儆猴,是做给那些尚不肯归附的门派看的。” 秦枫点头道:“杨公所说不错,青城观覆灭消的息传的极快,想是那赵鹏有意为之。而且最近凡属赵鹏势力的地方,形势都颇为紧张,只要是疑似与赵锐有所关联的人不是下落不明,便是死于非命。如此看来赵鹏已怀疑西川之事与赵锐有关了。” 陆飞沉吟道:“这样说来赵鹏这是在加强外省的戒备啊。” 韩文广点头道:“还不止如此。王显啊,把你所知之事也与大家说说吧。” “是,最近这些时日赵鹏府中警戒已明显加强,所有巡视都是刘金栋与杨啸虎二人亲自负责。而此贼身边高手尽出,似乎只留了宋弛远一人。司马星去了西川,这我们已经知晓,而叶恒返回了华山,田菘则回了神刀门,至于其他人去了何处尚未探查清楚。”王显说徐徐说道。 第六章 王显 第六章 王显 众人闻言都是深吃了一惊,想不到这叫王显的人能有这等能耐,居然探得到赵鹏身边一众高手的去向。 韩文广额首道:“嗯,不知杨公如何看待目前的形势呢?” 杨允捻了捻长髯,沉思了片刻,才说道:“看来我们西川的行动已取得了成效,赵鹏已经动了起来。华山派与神刀门高手众多,赵鹏为了加强身边的力量,很有可能是派叶、田二人回去调集人手了。” 陆飞闻言道:“如此一来赵锐应该也会有所应对吧?” 杨允道:“按常理来说,他是不会不为所动的。秦兄弟可听说赵锐那边有何动静吗?” 秦枫略微摇了摇头道:“尚无消息。” 杨允沉吟道:“那就先撇开赵锐不谈。赵鹏现在既然已有所行动,我们不妨趁此时机来个火上浇油,进一步激怒于他,到那时赵锐想不动都不行了。韩大人以为这样可好?” 韩文广点头道:“老夫也与杨公看法一致,是到我们再次出手的时候了。” 杨允扬眉笑道:“看来韩大人已早有计划了。” 韩文广微微一笑:“我们先是杀了云龙山庄的二庄主,后又杀了长风镖局的柳剑洪。云龙山庄乃是西川绿林之首,而那柳剑洪更是西川武林的领袖人物,对赵鹏在西川民间的势力打击可算不小。但若想真正动摇赵鹏在西川的根基,还需要削弱他对西川官吏的控制。益州乃是西川重城,得益州便等于得了半个西川,老夫便欲从此处下手。”说道这里他略微顿了顿,才又道:“老夫想拜托诸位二次入川,刺杀益州知州张德谦。只是如今西川风声颇紧,此次行动绝非易事,不知诸位是何看法?” 杨允微一沉吟:“刺杀知州虽不容易,但也并非决无可能,我看可以一试。” “张德谦若死,赵鹏在西川的实力将被进一步削弱,赵锐应不会放过这个夺取益州的绝佳机会,老夫猜想他与赵鹏都会想尽办法安排亲信去接任益州知州一职,那时我们便可静观其变,坐山观虎斗了。”韩文广说道。 “韩大人果然妙计呢。”林雪点头道。 杨允也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陆飞与薛靖,见他二人也没有什么意见,便道:“既如此大人想我们何时动身呢?” “呃,那自然是越快越好。另外王显与那张德谦乃是旧识,对其略有些了解。王显,你给诸位将张德谦的事情说一说吧。”韩文广道。 “是,大人。”王显应道:“这张德谦出身宦门,且颇有文才,但是有些持才傲物。另外此人生性风流,喜处处留情。”“哦?处处留情?那他在益州可有相好之人?”杨允饶有兴趣的问道。 王显答道:“这倒不知,不过依他秉性定然会有。” “杨公已有计策了吗?”林雪见状问道。 杨允摇了摇头:“张德谦贵为益州知州,如今又有钱、柳二人被杀之事,身边护卫必重,当中恐不乏高手,此事绝不易行。而且他一旦被刺,立刻便会全城戒严,我等恐无法出城。” 韩文广忧道:“老夫也曾想过此事,此时的西川戒备森严、形势紧张,杀他可谓困难重重啊。” “韩大人请放心,我们必会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人说爱财死于财,好色亡于色。此人既然风流成性,或可从此处下手。”杨允道。 韩文广点了点头道:“嗯,杨公所说甚是。如此便要再次烦劳诸位,老夫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杨允拱手道:“实不敢当,若大人再没什么吩咐,我们这便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动身入川。” 韩文广起身说道:“好,一切仰仗各位了。那老夫恭送,请。” “大人请留步。”众人皆站起施礼。 一行人辞别了韩文广与王显,重新沿密道返回了杨允宅中。众人约定好启程时间,便不再久留,各自返回家中准备。次日,杨允与秦枫租了一辆马车,在城外与其他三人汇合,还是由秦枫驾车再奔西川而去。 “杨公昨夜可想出什么好办法了吗?”马车里林雪问道。 “还没有,但好在此次时间较为充裕,我们去了可见机行事。”杨允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想来是为西川行刺之事,苦思一夜未能睡好。杨允说完又看了看薛靖与陆飞,问道:“二位可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薛靖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陆兄弟呢?”杨允问道。 “刺杀知州不是小事,正如杨公昨日所说,杀他不难,难在如何全身而退。杨公以为下慢性毒药如何?”陆飞问道。 杨允道:“下毒我也想过,但这样的机会难寻,而且慢性毒药如被及时发现,恐难言必死,仍有施救的可能,这样反会打草惊蛇。” 林雪在旁说道:“昨日王显说张德谦可能在城中会有相好,杨公不是说想从这里下手吗?” 杨允点头道:“我是有此打算,但这种事情要看运气,天时、地利缺一不可,不能确保成功。” 林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那能不能想办法将他诳出城来?这样便会方便很多。” 杨允道:“方法固然不错,我也有此意,只是素不相识,想要诳他出来却也不是易事。” 林雪撇嘴道:“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啊。杨公,我看还是到了益州再说吧。也许到了益州,见到那张德谦后就有办法了呢。” 杨允笑道:“呵呵……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这时陆飞一旁问道:“杨公,昨日的王显,您可知道是何来历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此人,他居然能探到赵鹏府内的消息,确是让人有些吃惊。”杨允若有所思的说道。 陆飞点了点头道:“而且此人对张德谦甚为了解,您说他会不会是官场中人呢?” 杨允摇头道:“从年龄、气质来看都不太像,他看起来却更像是个富家公子。” 陆飞疑道:“富家公子都是些浮夸子弟,衣食无忧,怎会冒性命危险来蹚这趟浑水呢?” 杨允笑道:“陆兄弟此话有些片面了,富家子弟之中也会有才俊之士啊。而我说他是富家公子也不过是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做出的推断而已,做不得准的。” 第七章 妙算 第七章 妙算 此刻在长安城里,赵锐再次将苗楚楚唤到了府内,书房中两人席面而坐。 “不知王爷此次召奴家前来有何吩咐啊?”说话之人正是“碧海仙子”苗楚楚。 赵锐笑问道:“上次我托仙子所查之事可有所进展?” 苗楚楚娇声说道:“王爷还真是心急呢,这才不过几日而已,哪会有什么进展。” 赵锐疑道:“哦?没有任何的线索?” 苗楚楚道沉吟道:“嗯……也不是毫无线索。按王爷告知奴家的,对方三人之中有一人使剑,还有一人善用弓,这几人既非庸手,那在江湖中便该有些名气。从返回来的消息来看,值得注意的勉强是有一人。” “哦?此人是谁?”赵锐问道。 苗楚楚道:“江湖上用弓的好手没有几个,可以说屈指可数。这些人几乎全部是刺客,奴家派人去查过,但都没有什么嫌疑。若硬要找一人出来……那便是江湖上人称‘追魂箭’的,不知王爷是否还记得此人?” “‘追魂箭’?似是有些耳熟。”赵锐沉吟道。 “这个人把弓箭使得出神入化,是江湖中闻者色变的人物,他曾参与过伏击山海阁的顾之岳。奴家这样说王爷可有印象了?”苗楚楚媚眼上挑问道。 赵锐点头道:“顾之岳啊,山海阁二当家。这本王自然记得,怪不得‘追魂箭’这三字会如此耳熟呢。怎么?他还活着吗?” 苗楚楚答道:“嗯,有这个可能。当日一战,顾之岳虽然被杀,可我们派去的十二名刺客也全军覆没。但是后来只找到了十个人的尸体,另有两人至今仍是下落不明,‘追魂箭’便是其中之一。” 赵锐额首道:“那么仙子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吗?” 苗楚楚摇了摇头:“这些人行事极为小心隐秘,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为了以防有仇家找他们的亲人报复。” 赵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仙子还有什么其它消息吗?” 苗楚楚微微摇头道:“唉,目前也就这些了。” 赵锐又问道:“仙子可知道青城观被灭的事情吗?” 苗楚楚道:“这个奴家倒是已经知道了,看来六王爷已经有所动作了呢。” 赵锐沉声道:“这青城观覆灭只是其一。在老六的势力内,凡他认为与本王有关的人统统被肃清了,而本王着实损失了点人手。如此至少可以证明两件事,第一,老六在主观上已经认为云龙山’与长风镖局之事是本王所为;第二,却也说明我身边亲信之人并无内奸,否则老六就应知道西川发生的事与本王无关,亦不会做出这样的部署了。” 苗楚楚点头道:“王爷所说甚是,只是您打算如何应对呢?” 赵锐淡淡一笑,缓声道:“我想要你乔装打扮前往西川。” “去西川?”苗楚楚疑道。 赵锐点了点头,道:“正是。” 苗楚楚有些疑惑的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赵锐解释道:“老六既然已经动了,行凶之人也一定会得到消息,西川之行取得了成效,他们应该会有进一步的行动。本王以为他们还是会在西川惹起事端,造成本王定要夺取西川的假象,继续激怒老六。” 苗楚楚沉吟道:“那王爷想要奴家去西川做些什么呢?” 赵锐道:“如果他们当真出现在了西川,仙子切不可打草惊蛇。以不惊动对方为先,在此前提下能盯住最好,看看能否找出幕后之人。退一步说即便跟丢了,我想仙子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苗楚楚闻言娇声笑道:“王爷还真是高看奴家啊。好吧,既然王爷如此说了,奴家又怎能推辞呢,希望此行能如王爷所愿。” 赵锐笑道:“那就劳烦仙子了,本王在这里谢过了。” “哎吆,那奴家可担当不起。”苗楚楚略显做作地含羞说道。 “但不知仙子要带几人前往?”赵锐问道。 苗楚楚想了想,说道:“人多了反而碍事,还容易泄漏了身份,奴家只带两人便可。” 赵锐点头叮嘱道:“西川是老六的地盘,最近风声又紧,仙子此行可要多加小心。” “王爷这么关心奴家,奴家可真是受宠若惊啊。”苗楚楚嗲笑道,“不过王爷放心,就西川那些酒囊饭袋奴家还不放在心上。” 赵锐笑道:“好,那本王就在此敬候仙子佳音了。” “咯咯……。还要看这次王爷算得准不准了。”苗楚楚腻笑着说道,“王爷若再无其它吩咐,奴家这便要先行告辞,早些回去准备一番了。” “也好,本王恭送仙子。”赵锐起身说道。 “王爷您留步吧,奴家可担待不起呢。”随着一阵娇笑声,苗楚楚起身离开了书房。 第八章 生计 第八章 生计 益州城,北门外一座废弃的荒庙。杨允等人将这里作为暂时的栖身之地,而此时秦枫已从益州探回了消息。 “现在益州盘查的极为严紧。”秦风说道,“凡入城者都必须出具相应的身份文碟,并且会被记录在册。所有在客栈登记住宿的人都需详细的报给官府,包括他们的身份来历、人数、是否携带有兵刃等等。” 杨允听罢深吸了口气,点头道:“这益州城盘查的好严啊。此次有没有探到有关张德谦的消息呢?” 秦枫答道:“自从西川出事之后,这张德谦非常小心。听说是专程找了两个高手,一个叫赵武德,另一个叫翟烁的,时刻不离左右。” 杨允沉吟道:“赵武德……翟烁……可知这二人的来历吗?” 秦枫说道“据说这两人是四川鹤鸣山上数一数二的高手,都善用单刀。他们武艺虽高,但却是声名狼藉。平日里作恶多端,杀人放火,冷血无情。” 杨允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堂堂知州居然找来了两个江湖败类作为护卫,当真是不知廉耻二字。 陆飞摇头叹道:“官匪勾结,倒也见怪不怪了。” 林雪接道:“依我说,就让杨公想条妙计,顺便把这两人一起解决掉,这世上就是恶人太多了。” 杨允闻言笑道:“林姑娘你可是又给我出难题了啊。” 林雪笑道:“这哪里算是什么难题?杨公何等的谋略,又有我们这些高人相助,这区区两个毛贼岂在话下。” 杨允哈哈笑道:“好,既然林姑娘都如此说了。我便是使出全身解数也要除掉这二人,否则岂不连累了林姑娘‘高人’之名。” 秦枫在旁笑道:“杨公,军中无戏言啊。” 杨允故作惊讶道:“怎么?我们这里也算军中吗?” 林雪抢道:“怎么不算啊?杨公可不许耍赖哦。” 陆飞见杨允这两日来一展愁眉,已不似初离京城时那般心事重重,心知此次西川之行杨允应该已有对策了。于是接口笑道:“林姑娘,我看杨公是早有计较了,他是在逗你着急呢。” 林雪闻言疑道:“杨公,真是这样吗?” 杨允笑道:“知我者陆兄弟也,只是现在尚不可说。” 林雪嗔道:“这还要保密啊?” 杨允微微笑道:“倒也不是保密,只是还有些事情需打探清楚才行。例如这张德谦在益州城内究竟可有相好啊?” 秦枫一旁答道:“这我倒是打听到了。是有一个叫云香的姑娘,只不过不久前已被接入府内作九姨太了。” 杨允沉吟道:“九姨太啊?还颇为了得呢。秦兄弟可知这张德谦有子嗣吗?”林雪在旁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杨公为何会说这“九姨太”颇为了得。 秦枫答道:“共有一儿三女,年岁都不大。年龄最大是其长子,今年刚刚十岁,张德谦对他极为的疼爱。” 杨允点头叹道:“说来这张德谦也算是妻儿满堂啊,取他性命也是略有不忍啊。” 秦枫也叹了口气道:“谁让他投靠奸贼,坏事做尽呢,自作自受罢了。” 林雪接道:“秦大哥说的对,这是恶有恶报,能和张德谦在一起的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人。” 杨允微微点了点头,沉吟不语,似是陷入了深思。众人见状不敢打扰,在旁静静相候。直过了半晌,杨允这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我的确是有一计,只是有些冒险。” 第九章 攻心 第九章 攻心 次日清早,益州府衙之中。张德谦用过了早膳,正打算去看一下刚过门不久的云香。就在此时,见有一衙役快步跑了进来,报道:“启禀大人,府外有一人自称贾充前来求见。” “贾充?”张德谦疑道,“可知此人是何来历?他来所为何事啊?” 衙役答道:“小的不知,不过他说是六王爷派他来的。” “哦……?他一行几人啊?”张德谦问道。 “只有他一人。”衙役道。 张德谦点了点头,又问道:“此人是何打扮?什么年纪?” 衙役道:“他穿了身青色的长袍,看起来应有五十多岁,倒像是个教书的先生。” 张德谦微一沉吟,说道:“去请他进来,另外把赵武德与翟烁二人唤来。” “是,大人。”衙役应声退了出去。 张德谦心中疑道:贾充?从未听说过王爷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况且王爷若派人来为何事先没有书信通知呢? 没过多时,赵、翟便依命来到了内堂,这二人都是身材魁梧,满脸的横肉,一见便知不是什么善类。赵武德拱手洪声问道:“大人,不知唤我二人有何吩咐?” 张德谦道:“要劳烦二位了,过一会儿有人要来,你二人且站在一旁,陪我见客。” “是,大人。”两人答应一声,不再多言,分别站在了张德谦的两旁。 不一会而,就见衙役从外面引了一人前来。那来人五十多岁,身材枯瘦,三缕长髯,原来却是杨允。 衙役将杨允让入堂内,便转身退了出去。张德谦见来人从未见过,疑心更重,盯着杨允上下不停的打量。杨允却毫不介意,站在当地,面带浅笑,任凭他瞧。 过了一回,张德谦这才开口问道:“阁下贾充?” 杨允道:“正是。” 张德谦又问道:“是王爷派你来的?” 杨允答道:“没错。” 张德谦点了点头,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说道:“贾先生请坐吧。” 杨允一笑,也不答话,过去大刺刺的坐了下来。 张德谦道:“本官效力王爷多年,却从未听说过先生的大名,亦未见王爷传书告之先生要来之事,不知先生可否解释一下,已释本府之疑呢?” 杨允笑了笑,又看了看张德谦身边所站的二人,说道:“这我自是会说的,只是我所说之事可是非同小可,不知这两位……。” 张德谦道:“贾先生但说无妨,这二位乃是本府亲信之人。” 哪知却杨允摇了摇头:“大人应该明白,我此次秘密进川,便是王爷不想有第三人知道此事。不是信不过这两位仁兄,只是王爷说过这事只能告诉大人一人。” 张德谦闻言又盯着杨允看了一会,见他只是一文弱之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转头对赵、翟二人说道:“你二位暂且在门外守候,随时候命。” “是,大人。”两人齐声答应着退到了门外,反手将门轻轻的关上。 “贾先生现在可说了吧。”张德谦道。 杨允一笑,起身将椅子向前拉了拉,低声说道:“张大人,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确是奉王爷之命,只不过不是六王爷,而是我家四王爷。” 张德谦听得此言着实大吃一惊:“什么?你是四王爷的人?你……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来到此处,胆子委实不小啊,哼。” 杨允淡淡一笑道:“大人抬举我了,其实我的胆子也不大,只是没有把握的事我是从来不会做的。” 张德谦轻蔑说道:“是吗,你可知道把你交送给我家王爷可是功劳一件,今日恐怕你难以离开了。” 杨允依旧不慌不忙,并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缓缓说道:“大人,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这次来是劝大人投靠我家王爷的。” “哈哈……”张德谦闻言失声大笑,说道:“这就是你所谓有把握之事?贾先生是在说笑吧,你凭什么以为你能说得动本府?” 杨允不疾不徐的说道:“只因张大人是聪明人,理应能看得清眼下的形势。” 张德谦不屑笑道:“哦?眼下是个什么样的形势?我倒想听听先生的高见了。” 杨允笑了笑,说道:“我原本以为大人高瞻远瞩,天下之势了然于胸,如此看来却是不然。” “哈。”张德谦讥笑道:“是吗?” 杨允不以为然的说道:“大人应该已知钱宽与柳剑洪之事吧?” 张德谦闻言双目一瞪,沉声道:“自然知晓,那又怎样?” 杨允说道:“大人不要误会,我别无他意。我只想告诉大人,我家王爷隐忍多年,此番既然出手便有必胜的把握。” “哦?如此说来这两件事果然是四王爷所为了。”他此刻得知这些事果真是赵锐策划的却有些心神不安了。 “不错,其实杀死钱宽只是误中副车,我家王爷本要的是冯云龙的性命,不想钱宽做了替死鬼。至于那柳剑洪嘛,不瞒大人,他已投靠我家王爷了。”杨允徐徐的说道。 张德谦一惊急道:“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柳剑洪他……” “正是。”杨允笑看着张德谦道。 张德谦此时有些惊疑不定,似乎不能完全相信。 杨允继续道:“柳老镖头是识时务之人,大人一定是想不通为何我家王爷敢言必胜吧?”杨允稍一停顿,看了一眼张德谦,又道:“其实告诉大人也无妨,是因为孙长胜。” 此言一出,张德谦脸上立时变色,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孙长胜他……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杨允笑了笑说道:“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孙长胜年岁已高,总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给他的家人做些打算。所以在四王爷与六王爷之间他做了选择。他不日便会动身回京,自然也不会自己一人回来,这个大人应该清楚得很。说句实在话吧,我把这个秘密告知大人,就已经不怕大人泄露出去了。” “这……就算你所说是真的,在孙长胜回京之前我家王爷仍有时间发动雷霆一击,胜负尚且难料呢。”张德谦略有心虚道。 杨允看了看他,说道:“雷霆一击?你以为司马星真能无恙的回到京城?你道叶恒与田菘调集人手进京我等不知?他们是绝不会活着回到长安的。你可知我们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六王爷身边早已有人倒戈了!” 第十章 倒戈 第十章 倒戈 司马星来西川,张德谦是知道的,但是叶恒与田崧去了何处他根本不知。眼见这等机密之事,这贾充也能随口道来,已由不得他不相信了。张德谦此时冷汗直流,可仍不甘心地说道:“你们可知那华山掌门凌逸凡号称当世‘剑神’……” 杨允打断他道:“那又怎样,当年陆天罡武艺如何,若是他不死,‘剑神’这名号岂能轮到他凌逸凡,可是结果呢,我想大人应是知道的。 “这……” “大人又可知为何我家王爷如此看重西川?”杨允步步紧逼。 “不……不知。” 杨允道:“西川乃三国时期刘皇叔盘踞之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家王爷已知六王必败,却唯恐他事先得到消息,逃入了西川,到时纠集人马,以图再起。若真是那样,我家王爷要想攻打进来也确是要费些周章,所以王爷的意思是现在就先断了他的后路。”杨允边说边观察着张德谦的反应。 张德谦此时脸上早已变了颜色,他心暗道:正如个贾充所说,四王爷城府极深,会在此时发难理应有相当的把握。 杨允见时机差不多了,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家王爷爱惜张大人是人才,您是想跟着六王爷落草为寇呢,还是趁此机会立些功劳,我想大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吧?” 张德谦为难道:“这……你叫本官如何相信你呢?” 杨允一笑,说道:“大人不信也没关系,即使大人不愿归附,王爷也有其它的办法。只是我家王爷爱才,又不愿多费周章罢了,你道门口那二人真能护了大人的周全?” 张德谦闻言不由的吸了一口冷气,强撑道:“先生这样说就不怕本官对先生不利吗?” “哈哈……”杨允仰天笑道:“我家王爷的手段我想大人也应有耳闻,若我有不测,不只是大人你,连同你那一儿三女还有你那些娇滴滴的姨太太们就都要给我陪葬了。” “这……这……先生务要见怪,务要见怪啊,下官只是说句玩笑话,玩笑话。”张德谦慌忙赔礼,称谓也由本官变为下官了。 杨允淡淡道:“大人拿妻小的身家性命来开玩笑可不太明智呢。” 张德谦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是,是,这是下官的错,一切都好商量。” 杨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那大人可已拿定主意?” 张德谦犹豫道:“呃……此事非同小可,非同小可,可容下官再考虑几日否?”张德谦是想拖些时间,去想办法证实一下杨允所说。 这杨允又岂能不知,他笑了笑,说道:“今日我一旦走出这府衙,此事就不再是我能掌控的了,是敌是友还望大人一言而定。” 张德谦一脸的难色,说道:“眼下西川还是六王爷的天下,要是被他得知此事,下官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杨允摆手道:“这大人自可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况且大人乃是我家王爷在西川的一支奇兵,又岂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张得谦犹豫不决的说道:“先生且容下官想一下,想一下可好?” 杨允略点了下头,笑道:“大人请便,只要不让在下等的太久便好。” “是、是。”张德谦低头陷入沉思,不时的用袍袖擦一擦脸上的冷汗。约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忽见他猛然站起,将双手用力的搓了搓,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但不知四王爷对下官有何吩咐?” 杨允闻言大笑,说道:“呵呵……好,大人不愧是明白事理的人。大人放心,王爷自不会让你为难,你只需继续坐你的知州,川中其他的势力自有王爷派人对付,大人只需睁只眼闭只眼即可。但是日后一旦六王爷落难西川,我想大人应明白该怎么办吧?” “是、是,这个下官自然晓得。”张德谦忙应道。 杨允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果然是一点便透。另外王爷还让我给您带了件礼物,大人请务必收下。” “不敢、不敢,下官寸功未立,岂敢收王爷的礼物。”张德谦忙道。 杨允摆了摆手,道:“并非别的,乃是一个人。” 张德谦恍然大悟,四王爷怎会轻易信他,必然要安插亲信在他身边,忙说道:“下官糊涂、下官糊涂,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杨允笑道;“大人放心,并非王爷信不过大人,此人只是负责与王爷联络而已,而且我家王爷深知大人所好,所赠者乃是一绝世佳人。” 张德谦听得此言,眼睛不由的一亮,道:“这……这……如此下官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杨允笑了笑,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大人,还有一事。我二人在此说话,难保不被门外那两人听得只言片语,我看还是……。”杨允说着伸出手来,作了个向下斩的手势,“大人也可顺便向我家王爷表明心迹。” “呃……一切全依先生。”张德谦说道。 杨允点点头,道:“劳烦大人唤二人进来。” 张德谦点了下头,高声喊道:“武德、翟烁。” 第十一章 人亡 第十一章 人亡 赵、翟二人听到知州召唤,不知何事,忙推门而入,齐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是这样。”杨允接过话来,边说边自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牌,“城北大约五十里外有座废弃的山神庙,两位可知道?” 两人相互看了看,答道:“知道。” 杨允道:“劳烦二位将此玉牌送去,那里自会有人接应。此事事关紧要,切不可出什么差池。” 赵武德伸手接过玉牌,并不答话,却抬头看了看张德谦。 张德谦见赵武德看他,便道:“此事乃王爷亲嘱,非同一般,只有你二人亲自前去,本府方能放心,路上一定不可大意,切莫走漏了消息。” 知州大人如此说法,他两人又岂能不去。赵武德答应道:“大人尽可放心,我二人立时便去。”言罢二人拱手退出。 杨允站在门口一直目送二人离开,这才转过身来,笑道:“我家王爷得到大人相助真可称得上如虎添翼,日后大人若飞黄腾达,可莫要忘记我贾某啊。” “不敢,不敢,贾先生胆识过人,前途必是不可限量,还望日后多多提携下官。”张德谦拱手说道。 “哈哈……”杨允大笑道:“你我二人也不必互相吹捧了,将来一殿称臣,相互照应便是。倒是大人应该尽快将王爷所赠佳人接入府内才好。” 张得谦抚掌道:“是,是,先生所说甚是,却不知佳人现在何处?” 杨允道:“此女姓宁,单名一个雪字。现住在城中的‘福瑞客栈’里,大人派人去接,说起我的名字她自会前来。” 张德谦忙道:“下官这就派人前去,同时亦安排酒宴给二位接风洗尘。” 杨允拱手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先生太客气了。”张德谦笑道。 知州大人派属下前去接人,同时命下人安排席宴。杨允与张德谦在堂内喝茶闲聊,只等着宁雪前来。那‘福瑞客栈’离府衙并不太远,没过多久,就有两个衙役引着一白衣女子来到了堂前。见此女一身白色长裙垂地,风髻露鬓,柳叶细眉,目如秋水,桃花般娇嫩的容颜,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好一个绝色美人,却正是精心打扮过的林雪。 杨允见林雪来到,起身对张德谦说道:“来,我给大人引荐一下,这位便是宁雪,宁姑娘了,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关照哦。” 林雪盈盈一笑,施礼说道:“小女子宁雪见过知州大人。” 张德谦盯着林雪,有些看的呆了,听到林雪与他说话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岂敢,岂敢,这个……。宁姑娘远道而来,未曾远迎,快快请坐、请坐。”张德谦贵为知州,又生性风流,美貌的女子见过的绝对不少,可今日见到这林雪的绝代风华却有些手足无措,口不择言了。 杨允心中暗自好笑,说道:“已近午时,不知宴席是否已备好?张大人,咱们边吃边谈可好?” “好、好、好。”张德谦忙道:“先生说的是,我们边吃边谈,二位请随我来。” 杨、林二人随张德谦来到前厅,此时的酒菜已准备妥当,三人分宾主落座。张德谦这时已缓过神来,席间谈笑风生,不停的向林雪卖弄文采,吹捧自己,想要博得美人的垂青。而林雪也是频频敬酒,言语、神情中显得对张德谦钦佩不已,更惹的他心花怒放。 眼见酒宴渐近尾声,杨允估摸着时间已差不多了,便端起酒杯说道:“我再敬知州大人一杯,此杯饮过,在下便要告辞了。” “先生要走?何必如此着急呢?不在此多住几日了?”张德谦实没想到杨允这么快便要离开。 杨允道:“此间事情已了,我要务在身,需尽快回去复命才是。” “这……原本还想多留先生几日,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留了,改日若有机会定要再向先生求教。来,我满饮此杯,祝先生一路平安。”张德谦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人实在太客气,贾某谢过大人。”杨允也举杯饮尽。 杨允放下酒杯,看看了四周,低声说道:“在下走前,王爷有几句话要我交代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寻个僻静的所在?” “哦……那是自然,二位随我到书房可好?”张德谦问道。 杨允点头说道:“甚好,还要烦请大人带路了。” 张德谦道:“先生何必如此客气呢,二位请随我来。” 张德谦命人收了酒菜,带领二人穿门过院,一路来到了府内后花园的书房之中,同时吩咐手下,没有召唤,任何人不得打扰。 书房,房中一副对联,“山川佳色澄悬镜,松竹清阴静读书。”屋中很是清雅、干净,可说的上是一尘不染,书架上书目繁多,分门别类,显示了这书房主人博览群书,颇有学识。梨花木的书案之上一只上好的“湖笔”,一方极品的端砚,均为当世之珍品。只是坐在案边的人,却已死去了,他颈上缠了一条白色的裙带,两眼圆睁,满面的惊恐。 杨允与林雪若无其事的走出了书房,打眼看了看四周无人,两人相视一笑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府衙。府中之人皆知这二人乃是知州大人的贵客,一路之上自是无人敢问。 第十二章 博弈 第十二章 博弈 长安城,六王爷赵鹏的府中,内堂。几案上摆了一盘围棋,黑白双方相互纠缠,难分伯仲,对弈之人正是赵鹏与十一王爷赵宇。赵宇封号“闵王”,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乃是赵鹏的亲生弟弟,自幼聪明伶俐,深得赵鹏的疼爱。 就在这时,有一下人轻步走进了堂内,低声道:“启禀王爷,宋大侠在门外,说有要事求见。” “嗯。”赵鹏点了点头,却未答话。 赵宇见状问道:“王兄是否有什么事情啊?” 赵鹏有些歉然的说道:“是啊,今日这棋怕只能下到这里了,有些对不住贤弟了。” “王兄说的哪里话来,公事自然要放在首位。既如此,不耽误王兄了,小弟先行告退。”赵宇说着站起身来。 赵鹏笑道:“也好,改日为兄定要与贤弟见个高下,呵呵……” “哈哈……王兄放心,小弟自是不会轻易放过王兄的。”赵宇大笑着,拱手退出堂外。 赵鹏笑着摇了摇头,对那下人吩咐道:“你去叫驰远进来吧。” “是,王爷。”下人应声退出。宋驰远得到王爷的传唤,走进屋来,拱手施礼道:“驰远参见王爷。” 赵鹏点头说道:“驰远坐下说话吧。” 宋驰远谢坐,在下首捡了张椅子坐了下来,说道:“今日收到了叶恒的消息,掌门师兄已离开华山,一切都按照王爷的吩咐行事。” “嗯,好,非常好。”赵鹏拊掌道。 “王爷……我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宋驰远有些迟疑的说道。 赵鹏微微笑道:“驰远有话但说无妨。” “是。”宋驰远道:“这几日我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西川之事太过古怪,很可能与四王爷无关。王爷如此大的动作,四王必会有所回应,我恐王爷中了他人‘二虎相争’之计。” “哈哈……”王爷听后失声大笑,道:“驰远果真心思细密。” 宋驰疑道:“王爷的意思是……” “以本王看来,此事绝非老四所为。”赵鹏不疾不徐的说道。 宋驰远闻言悚然一惊,道:“那王爷您……” 赵鹏笑了笑,说道:“西川出事之后,本王开始也认为极有可能是老四所为。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当中的疑点却是越来越多,可说是欲盖弥彰,本王断定此事与老四无关。这是有人想挑起我二人的争斗,坐收渔翁之利。老四想必早已看破,但妙在他却不知我会不会中计。如此一来,本王虽在西川有所损失,但却争得了一个先机。” 宋驰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赵鹏继续说道:“老四目前不想与本王发生正面的冲突,所以在这种时候他绝不会轻举妄动。而本王却可以西川之事为借口,肆意调动人马,老四虽然也会有所应对,但却总是迟我半步。如此一来本王便步步得占先机,而他只能被动防守,这就犹如下棋,他只要应错一步,便可能满盘皆输。” 宋驰远恍然大悟,道:“王爷深谋远虑非常人所能及,驰远深感佩服。那王爷您认为西川之事会是何人所为呢?” 赵鹏冷笑道:“这个尚且不知,但必是有人指使,而且多半为京中之人。老四必已派人去查了,所以找出他们是迟早的事。哼,他们也太小看本王了。” 第十三章 都督 第十三章 都督 益州北门外破庙门前,铺满枯叶的石板地上静静的躺着两具尸体,正是那赵武德与翟烁。杨允等人当然已经离开了,张德谦已死,他们要回去复命了。马车奔驰在益州北去的官道上,车上众人一脸的轻松,这次西川之行比预想的要顺利许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其中居功至伟的自是杨允了。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杨公了,你怎会断定那张德谦定然上当呢?”林雪笑问道,此时的她已换回了便装,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般直泻到肩头,比起先前的美艳无双却更添一分清纯、雅致。 杨允捻须一笑,道:“张德谦出身宦门,贵为知州,可谓有权有势。此人又是妻妾成群,特别是刚刚新娶了一房姨太太,正是春风得意之时。这时的他不能说是怕死,而是舍不得死。我也正是利用了此点。” 此时陆飞把话接了过来,道:“虽是如此,我还是感觉此次太过冒险。张德谦此人也是有些见识的,一旦他心中起疑又或是话不投机,杨公性命岂不危矣。” 杨允摆手笑道:“张德谦此人乃是奸猾之辈,正是如此,他才不会对我不利。看似他只有降与不降两个选择,其实则不然。他选的是第三个。” 陆飞疑道:“怎么?还有第三个选择?那是什么?” 杨允道:“张德谦为官多年,深谙为官之道。他可先暂且答应降我,日后再观其变。而这条路也是我特意留给他的,这样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加害于我。要知将来四王一旦得势,六王如果真的流落西川,那时他将其擒住自是大功一件。而四王若是不能得势,他亦不会暴露,最妙的是无论赵锐还是赵鹏都不会找他麻烦,身家性命自也无忧,日后谁得势便可依附于谁。” 陆飞恍然道:“原来如此。” 杨允继续道:“张德谦之所以招那赵、翟二人来做他贴身护卫,就是因为西川形式紧张,怕赵锐对他不利。而此刻却不用再有此顾虑,这也是他为何放心将两人派去废庙的原因。但张德谦却怎么也没想到,我根本不是赵锐的说客,无论他是真降还是假降都没有什么区别的。” 林雪笑道:“张德谦这是自作聪明,到头来还不是掉入咱们的瓮中。” 陆飞道:“这便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林雪似是突然又想到什么,问杨允道:“我记得杨公好像说过,这当中有个关键人物叫做孙长胜的,他到底是什么人?杨公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那是自然。”杨允笑着说,“孙长胜乃是先皇亲封的‘镇远大都督’,此人镇守边关已有二十多年,其麾下孙家军治军严明,骁勇善战。正是因他,关外胡虏始终未敢踏入我中原一步。只是这孙长胜始终对二贼不冷不热,若任何一人能得到他的相助,恐怕就早已登基坐殿了。” 林雪不解的问道:“那杨公可知这孙长胜到底是何打算?” 杨允摇头道:“这就不知了,只是孙长胜虽然手握重兵,却不可擅自回京,否则以谋反罪处置。所以此人势力俱在边关一带。” 而在这个时候,益州城内却早已大乱,一只只信鸽自城内飞起,但不知都要飞向何处。 第十四章 守株 第十四章 守株 梁州又称汉中,北依秦岭,南屏巴山,有着极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更是成就了刘邦的汉室大业。在这梁州城中,有一家“东升客栈”,客栈里最近来了三个客人,他们已在店中住了多日,但却极少外出。 “西川那边传来了什么消息?”房中说话之人是一美妇,身着一身淡黄色的长裙,低垂鬓发,淡扫娥眉,媚眼含春,正是“碧海仙子”苗楚楚。她没有穿那标志性的翠绿烟纱散花裙,想来是怕太过惹眼的缘故。另有两人,都三十多岁,一个是‘黄山派’的孔斌,另一个则是‘御剑门’的马云康。 “书信中说益州知州张德谦被勒死在书房之中,似乎是一老者与一年轻女子所为。”孔斌答道,此人身材高瘦,生就一脸的苦相。 “一个老者,一个女子?看来又有新的面孔出现了。王爷所料果然不错呢,咯咯……”苗楚楚娇笑道。 “不知仙子有何打算呢?”马云康问道。这马云康长的比那孔斌顺眼很多,身材高大,相貌也算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一股孽气。 “如果奴家猜得不错,这帮人该是从京城来的。梁州乃是自西川回京的必经之路,我们便在这里等他,你们二位觉得这样可好?”苗楚楚的声音总是甜得发腻。 马云康直勾勾的盯着苗楚楚,用力的咽了口唾沫,说道:“我二人自然是听仙子吩咐了。” 孔斌却道:“这话虽不错,只是每日入城之人众多,我们如何得知谁是要找之人呢?” 苗楚楚娇声道:“从西川而来,自会是从西门入城,我们便在那里等着,你二人若瞧不出来,奴家可是瞧的出的。” 孔斌疑道:“仙子见过他们?” “咯咯……”苗楚楚一阵娇笑,“奴家怎会见过,但要知道他们看起来定会和别人不一样的。” 孔斌迟疑道:“这……我就不太明白了。” 苗楚楚起身娇笑道:“你二位就放心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可要快些了,别让他们给跑了呢,咯咯……” “那是,仙子所说极是。”马云康忙站起身来,上前两步打开房门,躬身冲苗楚楚做了请的手势。苗楚楚一声娇笑,带着一阵香风自马云康面前掠过,马云康急忙在后跟上。 苗楚楚带着二人在西门附近找了家茶楼,要了一个二楼靠街的雅间,窗外刚好可以看到西门进出的行人。 苗楚楚说道:“按道理说,他们应在这一两天便可到达梁州,我们切不可大意。” 马云康慌忙道:“那是自然,全凭仙子吩咐。” 孔斌皱眉道:“仙子既未见过他们,在下实在想不出如何能认出来人。” 苗楚楚娇声道:“吆……孔大哥是信不过奴家吗?” 孔斌闻言不卑不亢的说道:“不敢,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孔某实是有些疑虑。” “咯咯……”苗楚楚又是一阵娇笑,道:“那好吧,我来问孔大哥,你以为这些人会如何进城?” 孔斌不解的问道:“何为如何进城?” 苗楚楚道:“奴家以为他们必是乘马车而来。” “哦?何以见得呢?”孔斌疑道。 苗楚楚微微一笑道:“从益州回长安路途遥远,自然不会步行,骑马则太过招摇,而且无处藏匿兵刃,所以他们应是乘的马车。” 孔斌沉吟道:“嗯……不错。” 苗楚楚继续道:“西川路途险要难行,所以马车所用马匹很可能会是川马或滇马,只因这两种马稳健且耐力长久,最适合山路、险路。” 孔斌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苗楚楚妖媚的笑了笑,又道:“从益州一路急行,长途跋涉到此,马车必不会太干净,说不定车上遍是尘土。赶车之人的穿着也不会整洁,多是灰头土脸。 “没错。”孔斌说道。 苗楚楚再道:“马车不会太新,不会奢华,必是最为常见的那种。他们不会雇佣车夫,赶车的必是他们当中一人,那人武功定然不错,所以赶车的架势会与普通车夫不同。而且多半会压低帽檐遮住面目。”说到这里,苗楚楚看了看孔斌,媚声道:“孔大哥以为如何?” 马云康抢着说道:“仙子真乃仙女下凡,神人、神人啊。” 苗楚楚冲着马云康娇然笑道:“李公子这么夸奴家,奴家怎么敢当啊。” 马云康谄笑道:“此乃肺腑之言,肺腑之言。” “仙子见识广博,心思细密,孔某佩服。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当初我等为何不直接入川,却要在这里等这么多时日?”孔斌正色道。 苗楚楚笑道:“孔大哥的问题还真是多啊,这几日都不见你说多少话,今日却是怎么了?不过孔大哥既然问了,奴家岂能不答。我们若去西川是大海捞针,等我们得到什么消息,他们应早已得手离开了,我们根本无从去追。所以不如索性赌一赌,就在梁州等他们,来个守株待兔。但如若他们不是来自京都,又或没有走旱路,那奴家也就无能为力了。” 孔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再没说话,心中却是暗道:这苗楚楚看起来言行放荡,但没想到确是个厉害人物呢。 三人坐在雅间里,注视着西门来往进出的行人。马云康这几日来已被苗楚楚迷得神魂颠倒,对其毕恭毕敬,端茶倒水都亲自为之,服侍的颇为周到。只是这一日下来,却毫无所获,直待城门关闭,三人只得返回了客栈。 第十五章 突变 第十五章 突变 第二日一早,三人再次来到茶楼,要了同一间雅间,继续监视。待到日近黄昏,见一驾马车由外开来,缓缓穿过城门。苗楚楚等人看得真切,不由得眼睛一亮。这辆马车极为普通,车辕上两匹脏兮兮的滇马显得颇是疲惫;车顶、车身上布满尘土;驾车之人戴一圆顶毡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清面目,身上一身黑衣因尘土缘故已变成了灰色。 孔斌见状喜道“此人赶车上臂不动,手腕轻轻一抖皮鞭便已甩出,应不是普通的车夫。” 苗楚楚笑道:“总算来了,还好没让奴家白等。” “我们下步该如何,还请仙子示下。”马云康献媚道。 苗楚楚柔声说道:“劳烦两位跟住他们,看看他们在何处落脚,我们再作计较如何。” “谨遵仙子吩咐,我二人立即便去。”马云康不待孔斌答话拉起他快步冲下楼去。 城中街上的行人颇多,马车只能缓步而行,李、孔二人远远的尾随在后,亦不敢靠的太近,以防对方有所察觉。驾车之人对梁州似乎很是了解,马车在城中转了几个弯便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一行人下得车来,鱼贯而入。二人远远的见到下车的共有五人,四男一女,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相貌。 见来人进了客栈,马云康便留下孔斌继续监视,他则先回去将此间情况报给了苗楚楚。 …… 次日,梁州城门刚刚打开,杨允等人的马车便由北门出了城。苗楚楚与李、孔二人则骑马远远的坠在其后,顺着路上的车辙印记倒也不怕跟丢了。 杨允一行人这几日很是轻松写意,顺利除掉了张德谦,大家心情都很不错,一路之上欢声笑语不断,只有那薛靖依旧是默不作声。 “过了梁州,很快便可回长安了,这几日总是呆在马车里可真是闷死了。”林雪说道。 陆飞接道:“是啊,如今张德谦已死,也不知赵鹏那贼会作何反应。” 杨允一笑说道:“赵鹏先不必理会,赵锐应该不会放过这争取益州的机会,要有好戏看了呢。” 就在此时,薛靖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被人跟踪了。” 薛靖此话一出,众人颇为吃惊。 杨允忙问道:“当真?什么时候?” 薛靖道:“可能是在我们进城之后,我也是今早才发觉的。” 杨允倒吸了口冷气,问道。“可知对方有多少人吗?” 薛靖摇了摇头道:“人数不知,身份不明。” 林雪急道:“杨公,怎么办啊?” “杨公与秦枫先走。”不等杨允答话,薛靖先接过话来。 “薛兄弟已有计划了?”杨允问道。杨允深知薛靖本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应只是家常便饭。 薛靖略点了下头,静静说道:“再往前走不久便会有条岔路,一条通长安,一条通秦州,杨公与秦枫在那里下车想办法先回长安,我们三人驾车将他们引向秦州,见机行事,尽量不留活口。” 杨允闻言,沉吟了片刻,说道:“嗯……也只好如此了,你们三人定要多加小心,如能除掉跟踪之人最好,但若是对方势重切记不可硬拼,将其甩开便好。”杨允停顿了一下,又道,“事后你等先不要急着回京。长安西边有个‘小田庄’,那里住着一个叫田洛平的老人,你们就在那里等我的消息。” “好,杨公与秦兄也要多加小心。”陆飞说道。 “嗯。”杨允点了点头,随又自责道:“只怪我太大意,益州之行过于顺利,我有些得意忘形了。” 林雪安慰道:“杨公何出此言,这又岂是杨公一人之过。” “唉。”杨允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杨允此时很是懊悔,只道自己才智过人,却有些轻看了对手,如若不是薛靖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只怕不只他们遇险,韩太傅也难免受牵连。 苗楚楚等人估算着马车的速度,控制住骑速,始终与杨允他们保持着目力不及的距离。此时的苗楚楚很是得意,这些人虽能将西川搅个天翻地覆,但碰上她苗楚楚还不一样要束手就擒。正在此刻,却突然听到身后蹄声大作,约有十余骑自远由近风驰而来。苗楚楚三人不明就里,相互看了看,脸上具有些惊疑之色。来不及细想,已有数骑自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在前方兜转马头挡住了去路,身后亦有数骑一字排开,竟将三人夹在了中间。 第十六章 剑神 第十六章 剑神 苗楚楚一见这等阵势,已知事情不妙,一拉缰绳,待住了马匹,凝目看去。马蹄扬起的尘土渐落,可以看到挡在身前的共有五骑,拦在的身后则还有六骑。前方为首之人四五十岁年纪,一身天青色长衫,面皮白净,颜下五柳长须,头带方巾,斜背长剑,目似寒星,胯下一骑骏马,骨骼匀称、通体黑亮,长鬃迎风飞扬。 苗楚楚心下惊疑,面上却不改颜色,娇声道:“不知各位是哪一路的好汉,却来挡住奴家的道路。”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本座华山掌门凌逸凡。” 此言一出,苗楚楚等三人登时大吃一惊、心神俱震。华山掌门号称当世‘剑身’,名震江湖,此番他们却是头次得见。 苗楚楚勉强定了定心神,媚笑道:“我道是谁能有这般气概,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剑神’驾到。凌掌门名动江湖,今日能够得见奴家当真是三生有幸。只是凌大侠怎得率人来拦我这弱女子的去路,传扬了出去岂不会让人耻笑。” 凌逸凡闻言哈哈大笑道:“仙子岂能如此自谦,威名远播的‘碧海仙子’若是弱女子,那当世可称高人者便真的不多了。” “吆……”苗楚楚娇声道:“凌掌门可真是高看奴家了,奴家可担当不起呢。” 凌逸凡微微一笑道:“本座此次前来其实只有几句话想问问仙子而已。” 苗楚楚飞了个媚眼,轻声道:“掌门若是要找奴家只需派人带个信儿来便可,奴家自会亲上华山拜访,又何必劳您掌门的大驾呢。” 凌逸凡却是不为所动,淡淡的道:“据本坐所知仙子已在梁州停留了多日,我只想知道仙子到梁州来所为何事?那前面马车上又都是些什么人呢?” 苗楚楚闻言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己行踪早已落入凌逸凡眼中,但此事却是不能认的。苗楚楚娇笑道:“奴家实是不知掌门在说些是什么,前面有马车吗?怎么奴家没有看到啊?” 凌逸凡也不动怒,仍是微微一笑,说道:“我劝仙子还是说实话的好。” 苗楚楚笑容不改,娇声道:“凌掌门这是怎么说道,奴家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呢。” 凌逸凡笑道:“既如此,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便请三位随本座走上一遭吧。” 马云康此时已是按捺不住,大声喝道:“华山派好大的名气,难不成也只会以多欺少吗?” 凌逸凡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道:“这样吧,你三人同上,若能赢得本座一招半式本座便放了你们,如何?” 三人听闻此言,互相看了看,已知此战已决不可免了,都是轻微的点了下头。苗楚楚笑道;“凌掌门此话当真?” 凌逸凡淡淡说道:“本座从不食言。” “好,那我等便领教一下凌掌门的神技。”马云康朗声喝道。三个人翻身下马,各自亮出了兵刃。马云康与孔斌皆用长剑,苗楚楚使的是一对鸳鸯短剑,金灿灿的剑柄,剑刃上隐隐泛着蓝光,却是一对毒剑。 凌逸凡巍然一笑,飘身下了马背。他也不拔剑,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举目望天,傲然说道:“三位这便动手吧。” 这几人自出道以来,也从未被人如此小看过。苗楚楚更是气往上涌,一声娇叱,三人齐身而上。苗楚楚中路直进,行进中左手一抖短剑激射而出,真奔凌逸凡的面门,马云康与孔斌也于左右夹击上来。 凌逸凡冷笑一声,身形猛然一闪竟已欺到了马云康的身前,当真是快如鬼魅。马云康大惊之下,尚未来的及变招,右腕已被拿住,他直觉臂膀一阵酸麻,长剑却已到了凌逸凡的手中。凌逸凡瞬间的移形换位,苗楚楚飞剑自然不中,却见她身形变换,左手微微一扯,那短剑竟在空中转头变向,其势不减再袭凌逸凡,原来那剑后是有一细丝相连的。 凌逸凡身法之快,可说平生未见,孔斌心中虽然吃惊,但身形却不停顿,足尖一点,紧跟其后,一招“大漠飞沙”剑势如飞花般散落开来直攻凌逸凡的身后。 凌逸凡在电石火光间已夺剑在手,听到身后破风声响也不回身,只是随手反身一剑划出了一道亮白的弧线,直听的“叮叮”两声轻响,地上已多了一长一短两柄利剑。再看孔斌满面惊恐,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左手紧紧按住右手手腕,却挡不住鲜血自指缝间不断地淌出。而苗楚楚则怔在当地,左手中一根细丝随风飘动,时隐时现,虽然右手仍有兵刃,却再也不敢动手了。至于马云康早已被凌逸凡按住脉门动弹不得了。 其实凌逸凡武艺虽高,那马云康却也不至一个照面便被人将剑夺去。只是因他实在没有想到空手的凌逸凡在三人夹击之下竟然还会强攻,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凌逸凡一抖手甩开了马云康,微微笑道:“如何?三位这就随本座去吧?” 第十七章 密林 第十七章 密林 汉中北去的官道上,十数骑骏马放蹄疾奔,马上之人俱都神色凝重,正是凌逸凡一干人等。而苗楚楚等人已给缴了兵刃,被夹在中间驾马随行。转眼间便已到了一岔道前。 “吁……”凌逸凡一带缰绳,胯下神驹昂首长嘶,立在了当地。身后众骑纷纷勒马停步。 “五师弟,你过来看。”凌逸凡沉声说道。 “是。”一人应声催马上前。此人一身青衣短打,三十开外,姓冷名峻,是追踪的一把好手。 “地上这车辙印记居然不是奔京城而去,似是有些古怪。”凌逸凡疑道。 “师兄莫急,且带我看一下。”冷峻说着,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仔细的查看路面上的印记。“这驾马车……应于此处停过。”冷峻缓声说道。 “哦……”凌逸凡微一沉吟,道:“莫不是他们弃了马车而改步行,放空车要我等去追?” 冷峻并没答话,而是手搭凉棚极目向前望去,先是看了看长安方向,又看了看秦州方向。这才开口说道:“不可排除此地有人下车,但西边这条路上绝不是空车,地上蹄印均匀,而且蹄印之间的距离由近逐步变远,说明马车也是由缓至快逐渐加速,并且车辙印记笔直,均说明有人驾车。” 凌逸凡点了点道:“嗯……好。” 苗楚楚闻言也有些吃惊,难不成对方已发觉有人尾随不成,若真是如此车中之人比她想象的要高明了许多。凌逸凡在马上沉思了片刻,转头向众人吩咐道:“叶恒你与朱广、朱阔先去长安,一路之上要严加注意是否有可疑之人。” “是,师兄。”三人齐声答应。这朱广、朱阔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在众师兄弟中这两人最为年轻。 凌逸凡点头道:“好,这便去吧,路上多加小心。”叶恒等三人领了命,策马绝尘而去。 凌逸凡目送三人远去,这才喝道:“其余人都随我来,此番定要追上那驾马车。”言罢一抖缰绳,双腿轻轻一挟,坐下神驹四蹄翻腾,直抢了出去,身后众人纷纷拍马紧随。 大道上,两匹滇马拉着着一亮破旧的马车放足狂奔,驾车之人神情肃杀,正是薛靖。林雪自车里挑开了车帘,探头问道:“薛大哥,为何我们刚才不和杨公一同下车,放辆空车让他们来追也就是了。” 薛靖头也不回,冷冷的道:“对方如有追踪的好手这点伎俩必瞒不过他,况且来人很有可能已看清了我等的面貌,上上之策乃是不留后患。” “那杨公会不会有危险?”林雪有些担心的问道。 薛靖说道:“放心好了,即使他们发现了有人下车离开,应也不会舍易求难,想要在茫茫山林里找到他们二人谈何容易。” 林雪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他们会追上来吗?” “应该会的。”薛靖冷然道。“前面不远有片林子,我们从那里跳下车去,先看看跟在后面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陆飞、林雪答应一声,都没再言语。马车急驶,片刻已进入了薛靖所说的林荫道中。薛靖一声发喊,三人一齐自车上跳下,滚入到了路旁的长草从里。时值深秋,草叶早已枯黄,三人找个草密处,伏下身来,又将身边的枯草落叶盖到了身上,静静的等着追兵现身。 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一阵隆隆的马蹄声便自远处响起。三人悄悄伸头,从草丛空隙中向来路瞧去,只见烟尘滚滚中十数骑由远自近飞驰而来,片刻间便自他们面前掠了过去。直至来人远去,三人才自草丛中站起。薛靖脸色已是极为难看,沉声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也不待二人答话转身便向林内走去。 林雪与陆飞见状急步跟上,陆飞问道;“怎么?薛兄可是看了出什么?” 薛靖回头看了他一眼,道:“可看到为首骑黑马的人吗?” 陆飞点头道:“看到了,薛兄可是认得此人?” 薛靖缓缓说道:“他便是华山掌门凌逸凡。” “‘剑神’凌逸凡?”陆飞惊道。 薛靖点了点头道:“没错,就是他。” “凌逸凡……”林雪皱着眉喃喃的说道。 薛靖轻叹道:“凌逸凡武艺之高自不用说。只是他‘华山派’中还有一人名叫冷峻,乃是捕快出身,后来不知为何却入了华山。此人尤其善于追踪,这次我们是真的遇上麻烦了。” 林雪提议道:“既如此我们分头走可好,让他们无从追寻。” 陆飞摇头道:“不可,这里地形你我并不熟悉,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否看清了咱们的面貌,万一走错路遇上他们却该如何是好?” 薛靖点头道:“陆兄说的不错,而且三人一起互相也可有个照应。” 林雪听了点了点头,没再言语。三人都不再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默默的向前行进。直走了一会儿,陆飞见气氛过于凝重,便干咳了一声,道:“方才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中间那三个人了?” 林雪点头道:“你可说的是那女子和她身边那两人?” 陆飞道:“没错,就是他们,我看他们神情有些奇怪,而且其中一人手腕上缠了一块白布,似是有伤。” 林雪道:“我也注意到了,却不知他们是什么人?” 陆飞道:“而且三人都没有兵刃,似乎不像是华山派的。” “应该不是,华山没有女弟子。”薛靖冷冷说道。 林雪见薛靖搭话,赶忙问道:“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 薛靖回头看了看她,答道:“凌逸凡见到空车,当会返回,我们不能走大路,虽然在林中行走也会被追踪到,但却会延缓他们的速度。走出这片林子,不远便有处村镇,若能弄到马匹,便能甩掉他们了。” 第十八章 追踪 第十八章 追踪 此时凌逸凡等也已追上了马车,空空的马车停在路的中央,人早已不知去向。 “冷师弟,可有发现什么?”凌逸凡沉声问道。 冷峻兜马围着车转了一圈,说道:“这马车是自己缓缓停下的,而且途中应该也未停过,所以依我看来车上的人是在中途跳下去的。” 凌逸凡问道:“那此刻我们应当如何?” 冷峻说道:“既是跳车,就会留下些痕迹,我们返回头去仔细搜寻理应能发现些什么。” 凌逸凡点头道:“好,你头前带路。” “是。”冷峻答道。 此时苗楚楚却在心中暗叫万幸,对方显然已在中途跳车埋伏了起来,但是因凌逸凡人多势重他们这才没有出手暗算,若是自己尾随跟来说不定要搭上性命了。 一行人调转马头,沿来路缓缓而行,冷峻走在前面,在马上不住四处张望。众人没有走了多远,就突听冷峻喊道:“掌门师兄,你快来看。” 凌逸凡闻言忙催马上前,问道:“怎么?可有发现?” “你看那里,那处草丛很明显有被人压过的痕迹。”冷峻指着路旁的一处草丛说道。 “我们过去看看。”凌逸凡道。二人翻身下了马,走到近前。“可能看出些什么吗?”凌逸凡问道。 冷峻蹲下身来,仔细的看了看,说道:“从被压倒的枯草来看,对方可能有三人。”说着站起身来又往里走了几步,道:“师兄你看这里,我们经过这里时,他们便该伏在此处。” 凌逸凡低头看去,却见地上有不少被压断的枯枝,落叶也有被扒过的痕迹。 “嗯……”凌逸凡点头道:“可知他们是往哪里去了?” 冷峻答道:“从地上的留下的踪迹来看,他们是往林子深处去了。” 凌逸凡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可还追得上吗?” “很难,我一路需要仔细查看才可,否则可能会跟错了方向,行进的速度比起他们在林中随意走动要慢了很多。也许等他们走出了林子,我们也只刚刚走了一半。”冷峻为难的说道。 “嗯……”凌逸凡沉吟了一下,说道:“你去把孟斯叫来。” “是。”冷峻走到林外,唤过一人。此人是个秃头,身材威猛高大,没有眉毛,眼似铜铃,一副凶狠的面孔。这人走进树林,粗声道:“师兄你找我?” “嗯,六师弟我记得你似乎是这一带的人吧?”凌逸凡问道。 孟斯答道:“正是,我就出生在孟家村,离秦州不远。” 凌逸凡点了点头道:“这附近地形你可熟悉?” 孟斯道:“那是自然,虽不是了如指掌,但只要不是太偏僻的地方我还是知道的。” 凌逸凡问道:“那你可知道穿过了这片林子,附近都有些什么村落吗?” “距离最近的便是北鼓镇了,从林子西边出去,再走个二十几里便是,而且还是个不小的镇子呢。”孟斯说道。 凌逸凡沉吟道:“若从这里步行穿过林子,多久可到北鼓镇呢?” 孟斯道:“这片林子可大了,若是连夜赶路,明日天亮之前应该能到。” 凌逸凡又问道:“那从这里可有官道通往北鼓镇吗?” 孟斯道:“那自然是有的。” “好。”凌逸凡抚掌说道:“你带王柄焕与于清远乘马火速赶去此镇,他们极可能会去那里。” 孟斯应道:“是,师兄,从这里走骑马过去天黑前便可到了。” 凌逸凡点了点头,叮嘱道:“对方至少会有三人,你等见机行事,决不可大意。” “师兄放心好了,我自会小心行事的。”说罢孟斯大夸步走出树林,招呼了王柄焕与于清远二人,驾马急驰而去。 除去苗楚楚等三人外,华山派此时还有五人,掌门凌逸凡、五师弟冷峻、八师弟曹东与凌逸凡的两个弟子李群、胡明堂。 凌逸凡走到了林外,吩咐众人说道:“大家带好干粮、水袋,另外把火折也带上,随我进林。” 一旁的胡明堂上前问道:“师傅,那咱们的马匹怎么办?” 凌逸凡道:“就拴在林子里好了。” 胡明堂闻言急道:“那可是您的爱驹,若是丢了……” 凌逸凡摆了摆手,示意他莫要再说。 这时曹东又指着马云康等人问道。“师兄,这三个怎么办,我看杀了得了。” 闻得此言,苗楚楚诸人脸色俱变。 但凌逸凡却摇了摇头,说道:“先带着他们,我自有分寸。” “是。”曹东皱眉应道,似有些不太情愿。苗楚楚与李、孔二人却是长长的出了口气。 众人依照吩咐收拾好了东西,由冷峻头前带路,凌逸凡居中,曹东与李群、胡明堂则押着苗楚楚三人跟在后面,进入到了林中。 第十九章 遇伏 第十九章 遇伏 天色渐行渐暗,在阴冷、幽静的树林里,“沙沙”的脚步声越发显得清晰。越往里走,林中的植被越密集,薛靖只好借了林雪的一柄短刀走在前面开路。 三人一言不发默默的前行,凌逸凡的出现太过出乎他们的意料,也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压力。此人是赵鹏座下的第一高手,他的出现,是否意味着西川的计划失败了,已经被赵鹏看穿了。那他们以前所做的呢,都白费了吗?一种忐忑不安与沮丧的心情笼罩着他们。“剑神”这两个字也太响亮了,以至于被压的有些透不过气来,准确的说他们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样的绝世高手,虽然他们想过会有那么一天,但至少不是今天,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一直以为占据主动的他们,现在却忽然成了被追踪的猎物,这是始料未及的。走出了这片树林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呢?能够成功的甩开凌逸凡吗?这都无法确定。这时的他们都有些想念杨允了,忐忑、失落、沮丧甚至有些惊恐,这些掺杂在一起使他们无法冷静的思考,而此时此刻冷静恰恰正是最需要的。他们只有驱赶掉心魔才有可能在这场竞逐中胜出,也许还有一个人能做得到,一种愤怒可以盖过一切。 夜已深了,三人自从离开汉中到现在水米未进,但总算已经走出了这片树林。薛靖的方向感还是很强的,即时在漆黑的林中也没有辨错方位。镇子离这里已经不远了,三人不敢停留休息,因为谁也无法确定身后有没有追兵,又或是追兵离他们还有多远。 “走出了林子对我们有利了许多。”薛靖说道,他依旧是在头前带路。 林雪点了点头,问道:“嗯……我们能甩掉他们吗?” “出了林子,夜里追踪难度便会很大。这段路上岔道又多,即使是追踪的好手,也会耽搁不少时间,他们会距我们越来越远,天亮前我们就能赶到小镇。应有时间弄些东西来吃,补充一下体力,如果能再顺几匹马来,那他们就是插上翅膀也追不上我们了。”薛靖如是说道,但其语气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坚定。 “薛兄似乎在担心什么?”陆飞问道。 薛靖点了点头,道:“我总觉得凌逸凡不会简单的被我们甩掉。”说完薛靖自己又摇了摇头,自嘲道:“也或许我有些疑神疑鬼了,‘剑身’的名头委实是太过响亮了。” “嗯。”陆飞也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凌逸凡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心理压力。“凌逸凡此人薛兄知道多少?他的剑法当真就那么了得吗?”陆飞问道。薛靖既然能一眼认出此人,那么应对他多少有些了解。 薛靖答道:“这人我只是曾在无意中遇见过一次,至于他的武艺也只是耳闻,并没有真的见过。但败在他剑下的高手已经不计其数,只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林雪一旁道:“我听人说他的剑法极其凌厉,无论是谁如果能够接他十招不败,便可称得上是当世一流的好手了。” 陆飞闻言默默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长剑,没再言语。 …… 北鼓镇,终于到了。一弯明月挂在天际,银色的月光均匀的洒落在这宁静的古镇之中。陆飞等三人站在镇口已经是相当的疲惫了,不但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望着眼前这座小镇,林雪的心头却涌上一种难以形容的忐忑感,令她深感不安。不由的说道:“我为何会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既然已经来了,又岂有退回去的道理,凌逸凡终究也是个凡人,他还能飞到这里不成,林姑娘不要想的太多了。”薛靖安慰道,话虽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有些担忧,因为虽然是在夜晚,这镇子里还是有些太过平静了。在这种情形之下,他已无法判断自己是否是过于敏感了,进还是不进自己暗中也是拿不定主意。薛靖突然意识到,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失去了往日的那种冷静,他不由的在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向来就是很果敢的,而这一路来患得患失、犹豫不决,究竟在怕什么?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吗?是怕死吗?不,绝不是怕死。那是什么?突然间薛靖豁然开朗了,不是怕而是还不能死,还有没做完的事情,为了曾经许下的誓言,为了…… “走吧。”陆飞打断了他的思绪,“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了,再赶路的话,我们自己就先垮了,况且这里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说着率先踏步走进了小镇。 林雪与薛靖也急忙跟上,三个人并肩而行,缓缓的走在小镇青石板的街道上。进了镇口,还没能走出多远,突听一声唿哨,就见一只焰火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绚丽夺目,于此同时三条黑影各自带着一团白光急袭而来。 来了,终究还是来了,林雪的预感是对的,这里果然有埋伏。刀、剑出鞘,六人分作三对战成了一团。 薛靖用的是弓,根本不善近战。弓虽然是钢铸的,却注定只能守不能攻,对方剑法娴熟,招招进逼,几个回合下来,薛靖已多处带伤,好在他身手敏捷,伤的倒也不重,只是如此下来最终还是难逃一劫。 林雪的体力似乎已到了极限,其实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打击,千辛万苦来到此处还是没能躲过,心中的沮丧与失落,使这仗未打就已先败了。飞舞的双刀已失去了往日灵动,虽能勉力挡住对方的强攻,但却是险象环生。 陆飞剑法不俗,但对方也是华山的高手,他也只能维持不落下风而已,眼见着薛、林二人随时都有性命之忧,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唯一令他略感欣慰的是对方似乎只有三人,而且凌逸凡并不在其中。可是高手过招岂容他三心二意,稍不留神,左肩衣衫已被划破,所幸没能伤到皮肉。 薛靖与林雪的形势已经越发的吃紧,在此性命攸关之下,已不容陆飞再有所犹豫,也无法再去隐藏什么了。陆飞暗叹了一声,只见他手中长剑一抖,脚下步法忽变,身形也变得飘忽不定,刷刷刷,连续数剑急刺而出,只是方位极其古怪,竟然无法抵挡。对方显然准备不足,大吃了一惊,疾速后撤十数步才勉强避开。陆飞也不追击,而是双足一点,向后跃去,空中腾挪转身,长剑一震化作点点寒星分袭另外两人。 第二十章 锋芒 第二十章 锋芒 与薛靖、林雪放对的乃是于清远与王炳焕,二人已占尽上风,正想要痛下杀手,忽觉身后剑风袭来,两人一惊之下,急向两旁跃开。 陆飞一剑逼退了两人,落下地来,转身挡在了薛靖与林雪身前,剑尖斜指向地,冷视着华山三人。此时的薛靖已经摇摇晃晃似有些站不住了,身上多处有鲜血淌出。林雪也是汗流浃背,不停的娇喘,却还欲上前助陆飞抗敌,但被陆飞伸手挡了下来。陆飞低声道:“林姑娘暂且休息,这里我一人足以。”语气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与自信。 这孟斯剑法高明,却能被陆飞击退,于清远不免心下惊疑,道:“六师叔……”于清远是凌逸凡的大弟子,是以称孟斯为师叔。 “这小子剑法有些古怪,大家要小心些。”孟斯摇头说道。 王炳焕瞅了瞅陆飞,疑道:“看他架势莫不成想以一敌三?” 于清远大笑道:“我看他是跌了脑袋了吧,哈哈……” 陆飞却是冷哼了一声,道:“废话少说,你们三人一起上吧,不会是心虚要等援兵了吧?”陆飞心中明白,要速战速决,凌逸凡此时不知身在何处,一定要抢在他来之前脱离险境,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孟斯被陆飞已古怪剑法逼退,已然失了面子,又见他口出狂言,心中更是恼怒,喝道:“你莫要逞口舌之利,我倒要看看你能狂到几时。”话未说完身形已动,一招“风起云涌”,手中长剑犹如出水蛟龙只刺过去,剑势蓬勃,颇有名家风范。于清远与王炳焕也挥剑上前夹击,欲在一招之下便将陆飞斩为数段。 陆飞却不畏惧,一声怒喝,团身迎上,力战华山三大高手。华山这三人虽然同为一派,但剑势却有不同。孟斯的招法气势磅波,走的是大开大阔的路子;王炳焕则恰恰相反,他剑走偏锋,端是迅捷无比;而于清远却又是不同,力求招法诡异,但剑剑夺命。这三人联手夹击,却丝毫不见杂乱,进退有法,竟似训练有素,配合的颇为默契。在这种情形之下,陆飞能够守住已是很不简单,他的快剑自然已是无力施展了。数招已过,薛靖与林雪已然看出陆飞之所以能够支撑着不败,全因他的身形步法。只见他脚下所踏方位奇异,而且不断变换,每每总能化险为夷。孟斯见陆飞居然能在围攻之下支撑如此之久,也有些暗暗称奇,实没想到此人年纪不大,却有如此造诣。于清远却是心下焦急,嫉恨交加,眼看这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却能独战三人,此人若活在世上日后怎有他出头之日。是以更是杀招连连,全力进攻。 但如此战法对陆飞的体力消耗很大,本就饥寒交加,这时间一长,便明显的有些支撑不住,渐露败像了。于清远见此心中暗喜,更是加紧抢攻,招式越来越凶,越来越快,决意不让陆飞生离此地。 林雪看得心中焦急,担心陆飞的安危,提刀就要上前相助,却被薛靖给一把拉住了。 林雪心中不解,急问道:“薛大哥你……” 薛靖摆了摆手,低声道:“林姑娘莫要心急,咱们再看一下。” “可陆大哥他……”林雪急道。 薛靖解释道:“陆兄如此做法必有他的用意,你想……” 薛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战圈中风云突变,猛听陆飞一声狂喝,身形竟似鬼影般自三人攻击的缝隙中直钻了进去,同时手中的长剑化作一道半圆形的亮弧自身边闪电般开散而来。孟斯等人应变不及,几乎同时惨呼一声,一齐向外急退。直至此时薛、林二人才看清楚,华山三人的胸前都已有鲜血渗了出来。陆飞一招制敌,三人居然同时中剑,而且似乎伤的不清。 孟斯等人勉强站定了身形,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如遇鬼魅。却见陆飞站在原地似乎并无乘胜追击之意,他们哪里还再敢逞强停留,想要转身逃走,但苦于身上有伤无法走的太快,只能缓缓而退。三个人锐气全无,不发一言,深怕言语再有不当,激怒了陆飞,相互搀扶着慢慢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十一章 脱困 第二十一章 脱困 直见到孟斯他们已经走的远了,陆飞才长长的出了口气,却再也坚持不住了,身子晃了晃便软倒在了地上。刚刚还是面带惊喜之色的林雪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抢步上前却没有能够搀扶得到。 林雪急忙蹲下身来,用胳膊将陆飞架起,带有些哭音的问道:“陆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眼圈也已微微发红。 陆飞看着她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微微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只……只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扶我坐起来吧。” 林雪点了点头,用力将陆飞扶了起来。 “我没事了,你……你去看一下薛兄吧,他可伤的不轻呢。”陆飞喘着粗气说道。 此时的薛靖也已瘫倒在了地上,身体的疲惫,精神上瞬间的放松,加上过多的失血使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了。 林雪微微的点了下头,小心的松双开手,见陆飞能够自己坐直,这才起身缓缓地走到了薛靖的身前。林雪背对着陆飞,静静的站在薛靖面前,却是一动不动,似乎是在犹豫些什么。陆飞从背后无法看到她的面容表情, 但觉得有些奇怪,便在她身后轻声叫道:“林姑娘,林姑娘……” “……哦。”林雪似乎刚刚才回过神来。 “你帮薛兄包扎一下吧,此地我们不能久留,他们放过焰火讯号,其他人随时都会赶来。”陆飞急急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陆大哥。”她轻声答道。 林雪蹲下了身子,撕掉裙边,将其扯成了布条,但却动作缓慢,似是有些心不在焉。不过总还是帮薛靖包扎好了伤口。 陆飞见已包扎完毕,这才松了口气。对林雪说道:“林姑娘,这三人先我们而来,可能会有马匹留下,烦你去找找看可好?” “嗯,好。”林雪点头答应道,还似有些魂不守舍。 林雪走后,薛靖因血被止住,神智也渐渐的清醒了一些。他先是看了看包扎好的伤口,又抬头看了看四周问道:“林姑娘去哪了?是她帮我止的血吧。” “嗯,她去找马了,这里不能久留。”陆飞答道。 “嗯……是,林姑娘没有什么大碍吧?”薛靖问道。 陆飞摇了摇头,道:“应该没事,但似乎有些惊魂未定。” 薛靖点了点头道:“此番死里逃生,她一个姑娘家,受到些惊吓也是在所难免的。” “薛兄现在感觉怎样?你的伤势如何?”陆飞问道。 薛靖略微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事,都是些皮外伤,放心吧,还死不了的。”陆飞点头道:“那就好,薛兄还是先不要说话了,多休息一下吧。” 薛靖闻言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又过了半响,他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看他们三人逃走的方向正是我们的来路,这样来说凌逸凡等人确是在我们身后了。” 陆飞应道:“应该是的,薛兄以为追兵最快多久能到?” 薛靖沉吟了一下,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皱眉道:“按道理来说一个时辰之内绝不会到。”说完又顿了顿,道:“只是凌逸凡不同常人,我也不敢那么确定。” “嗯。”陆飞点了点头,“这凌逸凡的确不同寻常,竟然能够料到我们会来这小镇。” 薛靖叹道:“万幸的是他没亲自前来,否则的话,咱们两人便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这里说话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就远远看到林雪牵了三匹马走了回来。她此时神色的已回复如常,还没走近便笑道:“还真让陆大哥说着了,不光有马,马上还有干粮和水袋呢。” 陆、薛两人听到此话,也是精神为之一震。三人喝了几口水,胡乱塞了几口干粮,就觉得体力回复了不少,便急急忙忙的翻身上了马。虽然薛靖还有伤在身,不敢骑的过快,但能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也是好的。直至他们走的远了,再无动静,这才有几个胆大的百姓,打开了窗子探出头来察看。 第一章 意外 第一章 意外 凌逸凡先前看到焰火讯号,便带领了众人一路急行而来,此时天色渐亮,远远的便看到前方路边坐了三人,这除了孟斯等人还会有谁?原来三人受伤颇重,不敢远行,走出一段后便在这里坐了下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等待着同门前来接应。 三人见到凌逸凡都是满面羞愧,无言以对。 凌逸凡脸色铁青,沉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人呢?” 孟斯低低的声音说道:“启禀掌门师兄,他们……他们……只怕早已走了。” “哼。”凌逸凡怒哼了一声,道:“这难道我还看不出?你把事情经过详细道来。” “是。”孟斯硬着头皮便把他们如何围攻对方,自己又是如何受的伤详尽的说了一遍。 凌逸凡听罢,却也是有些吃惊,道:“你是说对方凭借一己之力伤了你们三个?” 孟斯愧道:“是,我等无能……” 凌逸凡摆了摆手,示意孟斯不用再说了。“你们可有看出他的武功来历吗?”凌逸凡问道。 孟斯沉吟道:“呃……此人剑法古怪,事后我三人也一起琢磨过,却看不出他使的是哪一派的功夫。只是在我们围攻之下,此人剑法并未显出有多么高明,他靠的乃是身形和步法,每在危急时刻总能化险为夷。” “嗯……”凌逸凡略点下了头,陷入沉思。 于清远一旁说道:“师傅,这人脚下所踏方位极为古怪,实是见所未见,而伤我们的一剑,也是靠他古怪的身法,居然钻入我等攻势的缝隙之中,闪电般一剑得手。” “哦?你是说他一招便伤了你们三个?可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吗?”凌逸凡闻言急问道。 “这……”于清远迟疑道。 “此人的剑是横斩过来,应是以弧线自肋下而出,又以弧线收回,像是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只是速度极快,却非我能及。”王炳焕善使快剑,是以他看出了一些门道。 凌逸凡听到此处,不但不再发怒,却是笑了:“难道……嘿嘿,想不到啊,实在是没想到啊……哈哈哈。” 众人见状大为不解,不知掌门为何发笑。冷峻上前一步问道:“师兄你这是……” 凌逸凡笑着摆了摆手,道:“不可说,尚不可说,哈哈……”看样子竟很是高兴。 凌逸凡笑罢,转过身来看了看苗楚楚,说道:“仙子难道还是没有什么想要与本座说的吗?” 此话问的苗楚楚更是不明所以,疑道:“奴家不明白凌掌门此话是何意思?” 凌逸凡微笑着盯着苗楚楚,看了许久,才道:“仙子为何要跟踪这车上之人?” 苗楚楚娇声道:“凌掌门您实在是误会奴家了,奴家不是早就说过,我等实是没有跟踪他们,只是要回京城而已。” 凌逸凡微微点头,笑道:“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那看来是场误会了,既然是这样你们便走吧。”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俱都吃了一惊。 “凌掌门,你是说……放我们走?”苗楚楚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本座说的不明白吗,难不成还要本座送你们回去?”凌逸凡笑道。 “师兄,你这是……”曹东疾步上前问道。 凌逸凡冲他摆了下手,示意他莫要多言。 苗楚楚等三人不明就里,虽不知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此时不走却更待何时。三人互看一眼,都略点了下头。苗楚楚冲着凌逸凡微施一礼,娇声笑道:“凌掌门,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 凌逸凡微微一笑,抬手道:“本座不送各位了,请便。” 马、孔二人却不发一言,只是略一拱手便随着苗楚楚匆匆离去了。 “师兄,你这是为何?回京却又如何向王爷交代?”曹东满脸的疑惑。 凌逸凡淡淡一笑道:“你不必多问了,我自有我的道理,王爷那边我自会去说。” 见掌门已如此说了,曹东也不便再说什么,只能称是,退到了一旁。 凌逸凡命人搀扶着孟斯等三人,再度来到了北鼓镇。众人在镇中打听着,寻到了一老郎中的家中。那郎中给孟斯等人上好了药包住了伤口,又腾出东边一间房来给他们三人休息。 “老丈,他们三人伤势如何?”凌逸凡问道。 “呃……这位大侠啊,他们伤口虽然较深,却并没有伤到筋骨,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只是这期间不易颠簸劳顿,以防伤口崩开。”老郎中说道。 凌逸凡点头问道:“不知他们需要休息多少时日?” 老郎中道:“这有个十几日便差不多了吧。” “哦……我等有要事在身,实是不能久留,不知老丈可否留他们在这里修养?”凌逸凡说着自怀中掏出张百两的银票递上前去。 “这……这……哪里用的着这么许多银两,大侠放心让他们在此休息便是了。”老郎中慌忙说道。 凌逸凡笑道;“老丈收下便是,这些日子要劳烦老丈了。”随又吩咐道:“明堂你留在此处照顾你师兄与两位师叔,待他们伤好后你等一同进京。” “是,师傅。”胡明堂躬身答道。 安排好后,凌逸凡等人便欲离开了,但没想到此镇虽是不小,但竟寻不到马匹。老百姓生活贫苦,少有牲口,哪里来的马匹?凌逸凡等人几乎走遍全镇,才以重金购得了几匹枯瘦如柴的老马,虽无马鞍但总是聊胜于无了。 第二章 隐者 第二章 隐者 陆飞等人离开北鼓镇后,知道凌逸凡等人已决计追不上来,便也不着急赶路,为了照顾薛靖的伤势,只是量力而行。薛靖与林雪二人对陆飞以神奇剑法击退华山三人之事也是闭口不问,他们知道陆飞既然隐瞒武功必有他的道理,他若想说迟早都会说,若不想说问了也是无用,还会徒增尴尬。 时近正午,三人骑在马上一路行来,众人的精神与体力比在小镇中时都已好了很多。只是陆飞一路之上却是闷不做声,显然是有什么心事,薛、林二人也不便相询。林雪似突然想起一事,向薛靖问道:“薛大哥,在小镇时陆大哥身处险境你为何不让我上前相助?你那时已看出陆大哥必能取胜吗?” 薛靖伤口血已止住,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更因摆脱了追兵心情也是放松了许多。薛靖也是少有的一笑,说道:“我当时也并未看出,虽也有些担心,但我却是相信陆兄弟的。” 林雪闻言有些不解的说道:“这我就有些听不明白了。” 薛靖说道:“当时情形陆兄弟以一敌三,若他没把握取胜自会让你我先逃,但他却没说诸如此类之话,显是成竹在胸了。陆兄弟我说的可有错吗?”这最后一句却是问陆飞的。 陆飞仍似在呆呆出神,直听到薛靖问他,这才抬头说道:“呃……是,但当时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最后一剑我实已尽了全力,若是不中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都没想到,去险些上前坏事,还好薛大哥把我拦住了。”林雪摇头笑道。 薛靖却只是有些怪异的笑了笑,并没答话,心中却道:不是没想到,而恐是无暇去想吧?你太过关心陆飞的安危,是以根本无法去顾及其他了。看你那时神色,陆飞即使真的让你先走,你林姑娘想必也是不会走的。只是这话却却是不能明说的。但薛靖自己也许并没有发现,此番的同生共死把三人之间的距离已拉近了很多,此前从未露过笑容的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却已经笑了两回了。 陆飞仍是心事重重,神情黯淡,其他两人也不知再该说些什么,气氛便又再次冷了下来。一路之上林雪想尽办法逗陆飞说话,但陆飞虽是有问必答,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薛、林二人虽知与小镇一战有关,但又不明就里,也不知该如何相慰。 …… 小田庄,长安城西不远的一处村落。陆飞等人照杨允的嘱咐来到了村里。村子不大,只有百十户住民,他们很容便找到了田落平老人的住处。老人年逾六旬,身体还是很好,头发虽已花白,但脸色红润,精神矍铄,见到三人也不意外,显是已经知道他们要来。老人的房子并不大,里外共有两间屋,摆设也很少,但收拾的却是一尘不染。 田落平先请众人坐了下来,说道:“杨公已与我交代过三位要来。说你们来后,要我即刻便去通知于他。” 三人听得杨允安然回到了京城,心中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 “那有劳您老人家了,您这么大年纪还要您跑来跑去,当真是过意不去。”林雪歉然道。 “呵呵……杨公当年有恩与我,这点事又算什么,再说我还没觉得我老呢。”老人笑道,“只是现在天色颇晚了,要进城只怕要等明日了。三位还没吃饭吧,我先给你们弄些吃的去。” 田落平边说着边站起身来。 “老人家您快请坐,我们身上还有些干粮,随便吃些便好了。”陆飞急忙站起说道,林雪与薛靖也忙随声附和。 “那怎么行,你们不要与我客气。我这里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总好过你们的硬干粮。”老人不顾众人相劝,转身便去了厨房,陆飞等人也只好作罢。 没多久,就见老人自厨房中端出了四大碗饭,另有几碟青菜,还有一大盘炒兔肉。“你们有口福啊,今日老汉刚刚捉了只野兔,正好拿来下饭。”老人笑道。 “老人家还能进山捉得野兔,当真是老当益壮啊。”林雪笑道。 “哈哈……姑娘取笑了,老汉打猎还是有些本事的。来来来,大家尝尝老汉的手艺。”老人大笑道。 众人不再客气,纷纷下箸品尝,对老人的手艺自是赞不绝口。 “老人家,今年收成可好?”林雪见有饭有菜,觉得收成当是不错。 哪知田落平却摇了摇头,叹道:“今年天灾不断,又是大旱,又是蝗灾,收成哪里会好。姑娘可能看着老汉这里吃的还好,那是因为老汉并不只靠种地过活,倘若真是吃不上饭了还可去找杨公接济嘛。”这最后一句却是在说笑了。 “哦……那村里的百姓可怎么生活?”林雪疑道。 田落平长叹了一声,说道:“收成不好可是租子、苛税又重,村中百姓也只能苦苦支撑,挖些山菜、野菜度日。否则又能怎么办,离开这里也是无处可去。如今何止是这‘小田庄’里,各地都是一般。虽然我有时能接济一下村中百姓,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啊。灾情严重的地方老百姓只能以树皮树根过活了,唉……如此下去大乱不远亦。” 诸人也是暗叹了口气,又想到两次西川之行极有可能是徒劳无功,去也不知何时能扳倒二贼,心情便又沉重了起来。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只是闷头吃饭。吃过了饭,天色也已不算早,众人这连日来一路劳顿,都未曾好好休息过,便早早的进屋歇息了。 第三章 聚首 第三章 聚首 次日一早,天尚未放光,田落平便已动身启程,这里离长安虽不太远,但是步行走去也要两三个时辰。陆飞等人送走了田落平,又返身回到了屋中。 “陆大哥,看这田姓老人的言谈举止恐非普通的村中老汉吧?”林雪开口问道。 陆飞点头道;“嗯,应该不是,只是我等却也不便多问。他隐居在此必是有他的苦衷吧。” “嗯……也不知杨公他们几时能来?”林雪自言自语道。 陆飞说道:“快的话也要正午,只是却不知京城现在是何状况?” “唉,凌逸凡此番出现很可能已打乱杨公的全盘计划,也不知他现在知是不知。”薛靖喟叹道。 提道凌逸凡,三人又沉默了下来,特别是陆飞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这几个时辰可说是过的特别的漫长,三人有太多的疑问需要杨允前来解答。 该来的终究是会来的,杨允与秦枫在三人焦急的等待下终于出现了。只是两人的相貌打扮与以前略有些不同了,二人穿的都是很破旧,杨允的长须也已变做了短髯,秦枫身上还背了一个布包袱。 “杨公你们可算来了,怎么却是这种打扮?”林雪见到二人喜不自胜的跳了起来,薛靖与陆飞也急忙起身相迎。 杨允与秦枫见到众人也是一脸的喜色,神情颇为的激动。而田落平此时却一转身悄悄的走到了屋外。 “张德谦一死,到处都是缉拿你我的画影图形,自是要改改容貌了。”杨允笑道。 “你们怎样,路上顺利吗?听说薛兄受伤了,伤的重吗?”秦枫一见面便急急的问道。 薛靖淡淡的摇了摇头:“已经好了。” “这些天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大家还是到屋里坐下说话吧。”杨允提议道。 众人进到屋内,各捡了张凳子坐了下来。杨允先开口道:“先说说你们吧,这两日来都遇到了些什么?” “嗯……。从哪里说起呢?”林雪问道。 秦枫接道:“就从我们分手后说起吧。” “好。”林雪便把当日如何跳车,如何躲避追踪,以及如何到了北鼓镇遇到华山的埋伏说了一遍。但关于陆飞独退三人之事,林雪不知陆飞是否愿意让其他人知晓所以只字没提。 杨允与秦枫听的大皱眉头,显是太过出乎意料。 “没想道凌逸凡居然亲自出手了,这么说……”杨允沉吟道。 陆飞皱眉问道:“杨公,您说我们的计谋是不是已被识破了?” “是有这个可能,事情变得越发的复杂了。”杨允顿了顿,又道:“我先与你们说说这几日京中发生的事吧。张德谦被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京城,我本以为赵锐必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岂知……嘿嘿,赵锐这贼居然按兵不动,将这知州的位置拱手让给了赵鹏。” 三人闻得此言也俱是吃了一惊,林雪疑道:“赵锐为何会放弃这种绝佳的机会?” 杨允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现在看来,从一开始我等的计谋就没能瞒过二贼啊。” “啊?那……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了一场?”林雪有些沮丧的说道。虽然自凌逸凡出现之后,便有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但此时从杨允处听到此话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杨允却是微微摇头道:“也不尽然,既然赵鹏早已看破,却仍是借这个机会大费周章的调动人马,必是另有企图。” 林雪不解的问道:“他想做什么?难道他真的打算要与赵锐决战?” “且容我想一想。”杨允说着缓缓站起身来,背起双手度步沉思。众人也都不再说话,恐打乱了杨允的思绪。 约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杨允这才停住脚步,捋了下胡须,缓缓说道:“依我看来,赵鹏是欲借西川之事占据一个有利的局面。首先赵锐最清楚西川所发生的事情与他无关,所以他早已知道有人在挑拨离间,但他却无法知道赵鹏是否中计,而他又不愿在此时与赵鹏相斗,所以只能按兵不动。而赵鹏则是将计就计正好借此机会调动部署,只要赵锐一个应对不好便可能有灭顶之灾。而若是赵锐应对的得当,那他则可另寻机会,正是进可攻退可守。赵锐虽然知道我们的存在却不见得会急于找出我们,他可能想借助我们的力量继续给赵鹏造成杀伤。而赵鹏则不同了,他已经有了调兵的口实,我们对他来说不但已经没有用了,而且还会给他带来损伤,所以这才会有了凌逸凡下山追杀我等。” 诸人听了杨允一番分析,都觉不错。 杨允继续道:“赵锐也非泛泛之辈,他不争益州摆明了告诉赵鹏他并无夺西川之意,看似示弱却是以退为进,他想试探赵鹏是真的中了我们的‘二虎相争’之计,还是想借西川之事对他不利,如今他已表明立场便是要看赵鹏会有何举动。嘿嘿……二贼深谋远虑,杨某实是小看了他们。” “杨公分析的透彻,可是西川之事已被二贼看穿,我们该如何是好呢?”林雪蹙眉问道。 杨允一笑道:“西川之行并不算失败,赵鹏不是已厉兵秣马虎视赵锐吗?那我等就想法帮他制造一个出手的机会。” 第四章 心结 第四章 心结 听过杨允的一番分析,众人得知此前一番努力并非徒劳无功,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林雪则更是笑逐颜开。 “杨公,您的意思是要去招惹赵锐喽?”林雪笑盈盈的问道。 杨允淡淡笑道:“也不尽然,现在的形式颇为复杂,此事我还要回去与韩大人仔细商讨,你等先不要心急。” “嗯。”林雪点头应道。 “另外,我等相貌已露,你三人不易冒险进城,便先住在此处吧,有事我自会来与你们联络。”杨允叮嘱道。 此事薛靖在旁说道:“也好,我也是这样想的,凌逸凡等人定会进京,一旦撞上当真是麻烦不小。” 杨允说道:“正是这样,我给你们带了些衣物,你们换上,住在这里便不会惹人怀疑。” 秦枫上前打开手中的包袱,里面都是些打了补丁的旧衣裳。秦枫笑道:“要委屈一下诸位了。” 林雪微微笑道:“那又有什么委屈的,我们这就换下来,陆大哥你先进里屋去换吧。” “呃……也好。”陆飞微一迟疑,挑出一身衣服,转身进了里屋。 林雪见陆飞进去,这才起身轻步走到杨允身前,低声道:“杨公,这两日来陆大哥一直闷闷不乐,似有什么心事,但却不知为了什么,您去劝解一下可好?”林雪想起当日陆飞与柳剑洪一战,身负内伤,杨允似乎是非常的吃惊。现在想来杨允应该早就知道陆飞武艺的深浅,是以难以相信柳剑洪能让他受伤。如果真是这样,有些话陆飞或许会与杨允讲明。 杨允闻言一怔道:“怎么路上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林雪低声道:“我也说不清,我与薛大哥也不好问,我想他可能会和您说吧。” 杨允点了点头,说道“嗯……也好,我尽力一试吧。” 正说话间,陆飞已换好衣服走了出来。“陆兄弟一表人才,穿上了这身衣服却也不像是种地的。”秦枫看着陆飞笑道。 “秦兄说笑了。”陆飞道。 “嗯,倒更像是个穷书生,哈。”林雪在旁取笑道,“却不知我穿上会是什么样子。”林雪说着也拿起一套进了里间。 “咳。”此时杨允干咳了一声,道:“现在时日还早,我却也不着急回去,陆兄弟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陆飞闻言微微一怔,却已经猜到了几分,但也不好拒绝,只得点头答应了。 二人出得屋来,闲聊着一路缓行出了村子,来到了村外一座小丘之上,下面乃是一大片山林,放眼望去目下一片金色似是看不到尽头。“陆兄弟你看这里景色如何?”杨允问道。 陆飞略微点了点头,道:“很好……不知杨公为何会带我来这里?” 杨允一笑道:“也没什么,见了你们安然归来,心里高兴,便想出来走走。” 陆飞又是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陆兄弟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心事吧?”杨允试探的问道。 “嗯……是林姑娘告诉您的吧?”陆飞早已料到杨允会有此问。 “她只是担心你,所以……”杨允解释道。 “我知道,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与杨公单独说的。”陆飞静静的说道。 “哦?陆兄弟有话但说无妨。”杨允道。 陆飞先是叹了口气,这才道:“当日与华山三人在北鼓镇那一战,我被逼使出了家传的武功,很可能已被凌逸凡猜出了来历。”陆飞便把当日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 第五章 云散 第五章 云散 听完陆飞所述,杨允捋了捋海下短髯,道:“嗯……原来是这样,林姑娘倒不曾说。所以你是担心凌逸凡会……” 陆飞点头道:“是,凌逸凡与赵鹏恐会全力以赴追查我的下落,我担心连累了大家。” 杨允闻言,摇头说道:“凌逸凡自是会千方百计的寻你出来,但他却不见得会告知赵鹏。” 陆飞诧道:“杨公的意思是……” 杨允道:“道理很简单,凌逸凡自然希望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陆天罡的绝学可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之物。” 陆飞苦笑了一声,叹道:“唉,他们却哪里知道……算了,杨公以为我该如何是好?” 杨允缓缓的说道:“陆兄弟你可知道,我等与二贼作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我、秦枫、薛靖还有林雪,大家聚在了一起,每个人都有着自己不同的理由,也各有自己的难言之隐,不是只有你有自己的秘密。但是大家目的却都是相同的,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在北鼓镇薛靖与林雪就已落入赵鹏的手中了,我们还谈什么扳倒二贼的大计?” 陆飞迟疑道:“可是凌逸凡……” 杨允打断他道:“二贼手下人才济济,以后我等要面对的高手又岂止凌逸凡一人,这种觉悟我们大家都是有的。即使没有北鼓镇之事,二贼迟早有一天也会全力追查我等。陆兄弟,要做大事谨慎小心是应该的,但却也不能如此的瞻前顾后。要知道我们若想扳倒二贼就不能少了你陆飞,你只要谨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陆飞听后没有立即答话,却是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嗯……杨公说的是,也许是我想的是太多了一些。唉,若是我当年听我父之言专心习武,也许今日就不必惧他凌逸凡了。”陆飞长叹了一声。 杨允却摇了摇了头道:“话虽如此,可却也正因你不喜武艺,才能躲过了当日一劫。” 陆飞略微是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杨公你可知当年围攻‘神剑山庄’时,凌逸凡可在其中?” 杨允道:“这期间详情我就不知了,不过作为赵鹏坐下的第一高手应该会有参与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陆飞若有所思的说道。 杨允轻轻的拍了拍陆飞的肩头,劝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元凶巨恶乃是赵鹏那贼,陆兄弟可莫要意气用事啊。” 陆飞舒了口气说道:“我晓得,杨公放心我自会以大局为重。” 杨允额首道:“好,那就好。” 陆飞深吸了口气,道:“与杨公的一番畅谈,确是让我感觉舒坦了很多,多谢杨公为我解开心结。” 杨允笑道:“我们都是自家人,你又何必如此客气。” “杨公说的是,倒是我陆飞见外了。”陆飞笑道。 “呵呵……”杨允笑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嗯,此刻时候也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往回走了,可莫要让他们等着急了。” “好,我们也是该回去了。”陆飞应道。 经过这此番言谈,陆飞心情好转了不少,两人谈笑着转下小丘,回到了田落平的家中。二人进得屋来,林雪只看陆飞的神情便知杨公的一番劝解已取得了成效,自是喜上眉梢。 杨允与秦枫此时已不能多做停留了,杨允临行前又给薛靖留了些疗伤强身的丹药,这才与秦枫离开小村,返回了长安。 第六章 示弱 第六章 示弱 长安古都,六王爷的府邸。此刻凌逸凡已到了长安见过了赵鹏,屋中二人席面而坐,下人早已将茶水奉上,沏的是上好的普洱。 “凌掌门所来一路辛苦,区区之事还要惊动掌门大驾,本王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赵鹏拱手说道。 凌逸凡笑道:“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能为王爷效力实是我华山上下之荣幸。” 赵鹏大笑道:“哈哈……好,好,不知本王所托之事掌门办的如何了?” “不出王爷所料,苗楚楚诸人确是在寻西川行凶之人。现在看来他们至少是有三人,只是我等却没能追到。”凌逸凡说道。 六王爷眉头微皱,道“哦?让他们逃了?” “不错,而且不止如此,他们还伤了我华山派的三个人。”凌逸凡谈谈的说道。 闻得此言赵鹏确是有些吃惊了。“怎么?他们是些什么人居然有如此本领?凌掌门也与他们交手了吗?”赵鹏沉声问道。 凌逸凡微微摇了摇头,道:“那到没有,不过王爷大可放心,我华山上下定会竭尽全力寻出这几人的下落。” “嗯。”赵鹏点了点头,他深知凌逸凡之为人,若是谁得罪了他,那他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凌逸凡此人是极是心高气傲,此番一下山便出师不利,其中的经过、原委他不愿提,倒也不便多问。 赵鹏端起杯来,押了口茶,道:“听说凌掌门已擒住了苗楚楚等人,不知他们三人现在何处?” 凌逸凡说道:“苗楚楚应该还没查出对方的来历,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处,是以我已将他们放走了。” “嗯……只不过是几个小卒,放了也好,而且现在还不是与老四大动干戈的时候。”赵鹏点头道,却丝毫不以为意。 “四王爷最近可有什么动静没有?”凌逸凡问道。 “嘿嘿。”赵鹏一笑,说道:“本王正要说起此事,这个老狐狸可当真不简单啊。” “哦?王爷请讲。”凌逸凡道。 赵鹏道:“这段时间老四一直称病闭门不出,根本没与本王争夺成都知州的位置。哼,他这是以退为进,在试探本王。” “那王爷打算如何应对?” “本王原以为凌掌门进京,老狐狸定会召来刘威,岂知他来个龟缩不出而且省外各势力也不见有何动向,竟对本王的部署来了个视而不见。” “哦?这又是为何,难道他真的不怕王爷突然发难?”凌逸凡疑道。 赵鹏冷哼了一声,“老四此人阴险狡诈,我与他斗了多年,深知他为人处事之道。他此时示弱必是有所算计。” “那王爷可知他在图谋什么?”凌逸凡沉吟道。 “掌门离开华山后,本王就派人紧盯刘威的动向,哪知新月谷却是毫无动静。本王觉得奇怪,便冒险派人潜入谷中,岂知……嘿嘿,号称新月谷的七大高手居然早已便不在谷中了。” 凌逸凡闻言也是微微一惊,首先想到的便是难道刘威也知道陆天罡还有传人,暗中追查去了?忙问道:“王爷可查出他们去了何处?” “只知刘威其弟刘程在老四身边效力,至于刘威与其他五人的去向却还不知,老四此事当真做得隐秘啊。”赵鹏神色肃然的说道。 “王爷以为这四王爷会有何阴谋?” 赵鹏摇了摇头,道:“这还不知,不过此事必然非小,本王已调动所有力量去查,相信不用几天应会有些消息。哼,想做缩头乌龟也没那么容易。本王就给他来个‘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应对。” 第七章 深谋 第七章 深谋 赵锐虽已多日未踏出府门一步,但凌逸凡进京之事却也瞒不过他的耳目。苗楚楚也已将汉中失利之事原原本本的禀奏给了他。自西川出事后,赵鹏动作颇大,赵锐早已起了疑心,如今凌逸凡在梁州的出现更加证实了他的疑虑。现在看来,当日示弱放弃西川实为明智之举,可暂时化被动为主动。如今赵鹏招了大批的高手进京,那是正中了他的下怀。 正值此刻,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王爷,刘程前来参见。”原来是“新月谷”的刘程。 “哦,是刘先生来了,进来吧。” “是。”随着“吱呀”一声门响,刘程身着一身青衫躬身走了进来。 赵锐伸手指向身旁的一把椅子,说道:“刘先生这里坐吧。” “是,多谢王爷。”刘程谢坐,走到近前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 “最近几日外面有何动静没有?”赵锐问道。 “我正想要与王爷禀报此事,近来几日王府周围经常会见到一些来历不明的可疑之人,我怀疑他们是六王爷的人。” 赵锐一笑,说道:“好个老六,居然如此的明目张胆。” “另外还打探到神刀门门主高人杰也已离开本门,不日便会抵京。” 赵锐一声冷笑,道:“赵鹏如此高调行事丝毫不遮掩他们的行迹,刘先生可知这是为何?” “这……属下驽钝,莫不是六王爷要与我们在京城……”刘程说道这里也不说了,他原本想说要在京城决战,可是自己也觉得太过不合情理,于是便住嘴不说了。 “凌逸凡号称‘剑神’,武艺之精当世少有敌手。要知本王座下能与之一战者非令兄刘威莫属。老六必认为凌逸凡一来,你新月谷必有动静,却没曾想到令兄早已不在谷中了。” 刘程疑道:“王爷的意思是说六王爷已知我兄离谷之事了?” “多半如此,新月谷不同别处,应一直都有老六的人在暗中严密监视。在这样的情形下,令兄诸人仍能不为人知的秘密出谷,老六必会认为事关重大。” “嗯……王爷是说……” “老六如此张扬便是要给本王施加压力,逼令兄现身入京保护本王。”赵锐缓缓的说道,“可本王是不会上他当的,只要不上朝、不出门老六便没有袭击本王的机会。现在京中禁军的兵权还在皇上手中,即使老六调集再多的高手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攻打王府,所以我们根本不必理会。” “可是王爷,那朝中之事您……” 赵锐微微一笑,“朝中暂时让他威风几日,占些上风又有何妨。若本王此次能够成功便可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刘程忧道:“可是六王外省的实力厉兵秣马、虎视眈眈,王爷不可不防啊。” “老六不会蠢到动用官兵公然攻打州府县衙。至于那些山寨、门派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他们劫掠骚扰尚可,却无攻城拔寨之能,况且隆冬在即他们也不会在此时长途跋涉深入本王的地界,所以暂不足为惧。”赵锐顿了顿,又道:“老六如此大张旗鼓却是想看本王会作何反应,本王若真是忙于应对就正好合了老六的心意,他便会处处主动,本王则是疲于奔命了。” …… 陆飞等人来到小田庄已有多日了,这几日来一直也没有杨允的消息,难得能有几日的清闲,薛靖还经常陪田落平一起到山中打猎。 这日清早薛靖便又与田落平进山去了,陆飞与林雪则在屋中准备柴米等二人回来。 “我以前在家中可是从来没煮过饭的,没想到来这里几日居然学会煮饭了。”林雪一边洗着米一边笑道。 陆飞麻利的收拾起劈好的柴火,接口道:“这些活我以前倒是常做,还真是有些怀念那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咦,陆大哥从前经常劈柴吗?难不成你是樵夫出身?”林雪笑道。 “哈哈……”陆飞闻言也笑了,“那几年我与师傅住在一起,平时里就我们二人,一些粗活累活自然是由我来做了。” “恩,那陆大哥的师傅必定是个武艺高强了不起的人物了。” 陆飞笑了笑,进屋放下手了中的木柴,说道:“他老人家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就是对武艺却是丝毫不通。” “咦?陆大哥跟师傅学的不是武艺?那又是学的什么?”林雪疑道。 陆飞淡淡一笑,道:“学的乃是丹青。” 这林雪委实是没有想到,“学的是画画?那你的武艺……”林雪不解的问道。 “我的武艺是家传的,只是我自幼便不喜欢习武,却爱丹青。其实家父一直对我抱有很大的期望,逼着我习剑、练武。直到前些年见我实是不愿习武,这才勉强同意我离家与师傅学画。” “哦,那陆大哥后来又为何……” 陆飞闻言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答话。 林雪问出这话,立时便后悔了,忙道:“对不起陆大哥,我……我不是有心的。” 陆飞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有些事情虽然不愿想起,但总是不能逃避的。” 林雪轻轻点了点头,道:“我想我们大家都是一样,都是与那二贼有着莫大的仇恨,这才聚到了一起。” 陆飞亦点了点头。 林雪见气氛有些沉重,便想将话题叉开,说道:“陆大哥,这几日来薛大哥真是与前些时日大不相同了啊,似是开朗了许多。” “恩,那倒真是,那些日子难得听到他说几句话,也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陆飞道。 “是啊,开始的时候我还有些怕他呢。”林雪笑道。 “他身上也定然是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才会那样的。”陆飞道。 林雪听了这话似是触到了她什么心事,并没立即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吧。” 陆飞见状觉得有些奇怪,当日在北鼓镇中林雪便有些反常,此次似乎又是想起了什么,隐隐的感到林雪与薛靖之间可能有些什么事情,只是也不好多问。 第八章 传人 第八章 传人 “凌掌门大驾光临,当真是稀客啊。” 凌逸凡见到此人却是微微一愣,诧异道:“怎么……是你?” 那人微微一笑道:“不错,正是我。” “呵呵……本座早该就想到的,如此说来陆天罡还真是有传人在世了。” “哦?凌掌门是为此而来吗?” “正是,只是没想到啊,你却会隐居在这个地方。” “……来的不巧啊,他现下没在这儿。” “嗯,他叫什么名字?陆家绝学他学成了多少?” “呵呵呵……只可惜一成都还不到。” “哦……还不到一成……那确是让本座有些失望了。” “掌门也不必如此,依我看来三年之后他便可与你一战了。” “哈哈……你是在给本座说笑话吧。” “……” “……三年……纵是本座不出手,他也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 长安城外,小田庄,杨允携秦枫来到了田落平的家里。自上次他们回京后,已过了多日,这几日陆飞等看似过得清闲,实心系二贼的动向,心中可说烦躁难言。今见到二人,自是喜不自胜。众人将杨、秦让入屋中,林雪不待两人坐定,便心急的问道:“杨公,你们可算来了。这几天里二贼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了吗?” 杨允点头答道:“我二人正是因此而来。京城里出事大了,前日‘闵王’赵宇被刺险些丢了性命。” “赵宇?可是那赵鹏的亲弟弟?”林雪疑道。 “不错,就是此人。”杨允额首说道。 陆飞在旁问道:“那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是赵锐吗?” “这个还不太清楚,不过有消息说似乎与御剑门有所关联。”杨允答道。 “御剑门?那不就是赵锐的人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林雪奇道。 杨允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应该,赵锐应不会在这种时候出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让当前的形式更加恶化。而且赵宇虽与赵鹏是亲兄弟,但是一向不怎么参与赵鹏的事情。他的生死对赵锐来说并没有什么要紧,所以这事确是有些古怪。” 陆飞闻言点了点头,道:“依杨公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奇怪,那赵鹏那边对此有什么动静吗?” “自然是勃然大怒,赵鹏与对他这个弟弟甚是喜爱,此事他不会善罢甘休。”杨允捻髯道。 “那不正是合了我们的意,让他们打去就是了。”林雪笑道。 “话虽如此啊,但我担心事情恐怕不是表面那么简单。”杨允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 “杨公您的的意思是……?”陆飞问道。 杨允摇了摇头,却没有做声。 “这件事韩大人怎么说?”林雪又问道。 “韩大人也认为此事恐另有蹊跷,应先静观其变。当前韩大人却另有别的任务交给我等。我们需再前往北鼓镇一趟,被陆兄弟所伤的华山派的那三个人,仍在那里养伤,尚未离开。现已查清当日之事看清你们相貌的只有他们三个,所以韩大人要我等除掉他们以绝后患。只是杀这几人虽不是什么难事,但如此一来与华山派结怨过深,日后凌逸凡一旦得知绝不会与我等善罢甘休,此节各位可要知晓。” 杨允说道。 秦枫闻言一笑说道:“这岂需杨公叮嘱,我等要成大事,岂会惧他一个华山掌门。凌逸凡固然武艺精强,但也终是凡人,杨公不必为我等心忧。” “秦大哥这话说的我爱听,当日华山那几个小贼可害的我们不轻,本姑娘正憋着口气要找他们晦气呢。”林雪撅嘴说道,她想起当日狼狈的样子的确很是忿忿不平。 “好啊,那倒是我杨允多虑了。”杨允看了看陆飞,大笑着说道。其实杨允这话是说给陆飞听的,担心他心结仍为解开,是以要让他知道诸人并不是特别在意凌逸凡此人。 第九章 宗师 第九章 宗师 杨允的用意陆飞心中岂能不知,他心下感激却又不好明言,便岔开话题道:“凌逸凡已然下山,赵锐哪里可有所应对吗?” “嗯……这正是我要说的另一件事。赵锐手下能与凌逸凡相抗者非新月谷的刘威莫属。本以为凌逸凡进京,刘威必有所动。可是有可靠消息说,刘威率领了一众高手在凌逸凡进京之前早已隐秘去了荆州。为此无极门与逍遥派倾巢而出,也全部都聚集在了荆州附近。”杨允答道。 “咦?那凌逸凡没有去凑热闹吗?”林雪问道。 杨允摇头道:“似乎没有,可能还在京城。不过近几日赵鹏已有些沉不住气了,新月谷不寻常的举动令他非常的不安。虽然还不知道赵锐的目的,但赵鹏显然认为此事绝非寻常,而刘威的行踪正是其关键所在。” “刘威确在荆州吗?”陆飞问道。 “应该是,而且近日赵鹏又在朝中奏本说荆州一带不少州县的官员对朝廷不满似有反意,并保举他的亲信取而代之,看起来大有夺取荆州之势,而赵宇被刺一事更是火上浇油。”杨允说道。 “那皇上可有答应吗?”林雪问道。 “皇上已派遣刑部侍郎左文章任监察御史一职前往查察,而这个左文章根本就是赵鹏的人,他去荆州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杨允沉声说道。 “只不过是一个刘威而已,赵鹏怎会有这么大的动作?”陆飞有些不解的问道。 “陆兄弟平日在江湖中走动不多,看来对这刘威是有所不知啊。”杨允缓缓说道:“当今江湖之真正的绝顶高手并无几人。‘剑神’凌逸凡,‘妖刀’刘威。‘武痴’公孙冉,‘邪僧’无涯,这四人是被江湖中公认的四大宗师。至于还有没有不出世的高人,我等就无从得知了。刘威这个人成名很早,江湖传闻他的刀法可说天下第一,而且江湖中使刀最好的几个高手都被他收在了新月谷中,这就是以刘威为首的七大高手了。此人虽不是什么正道中人,但在江湖中人脉却是极广,当年新月谷的声名也是直逼神剑山庄犹在华山之上。这么一个声名显赫的人物肯放下身份,在这种时候隐遁了行迹,带着他座下高手偷偷摸摸的溜出谷去,赵鹏怎还能睡得着觉。” 这时林雪在旁插道:“其实杨公所说江湖中使刀最好的人都在他的谷中,那只是江湖上为了抬高刘威的一种说法而已,并不足以为信。这些人刀法虽然了得,但若称最好,还是言过其实了呢。” 秦枫也点头说道:“不错,便如林姑娘所说一般,江湖中的高手可说层出不穷,刀法高明之人更不在少数。据我所知,这刘威曾经就遇到一个劲敌,此人叫宁泰东,人称‘狂龙刀’。此人刀法就绝对在他那一众高手之上,不知诸位可曾听说过?” 林雪接道:“这人我知道,听说他不满刘威刀法第一之说,上门挑战,两人大战了一天一夜,不过最终还是未能敌过刘威。此战过后,他回去不久便郁郁而终了。” 秦枫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此时又听陆飞问道:“那四大帮好大的名头,就无什么当世高人吗?” 秦枫闻言笑道:“‘东阁山海,西川龙。南帮洪湖,北域鹰。’论实力他们可以说是江湖中最强的四个帮派。但论起武艺嘛……四帮之中,西川的云龙山庄是完全依靠赵鹏,最近几年刚刚崛起。帮中除了冯云龙武艺尚可,并无什么出众的高手。南边的洪湖帮其实原来就是一帮湖匪,随着实力的壮大,竟然也成了四大帮之一。但凡有身份的高手,无论正邪,没有几个会愿意与打家劫舍的匪人为伍,所以只有几个堂主武艺还算不错,也没有什么真正的高手。四大帮之中,最有实力的应属山海阁,据说现任阁主顾之山的刀法之强恐怕已不逊刘威,此人也绝非刘威坐下高手所能抵挡,这又印证了咱们先前所说。而且阁中当真可称高手如云,江湖中人传言‘宁犯鬼神,莫惹山海。’足见其实力。最后再说北面的血鹰堡,其堡主穆寒阳是个颇为神秘的人物,武艺如何不得而知,因为几乎没有人见到过此人出手。血鹰堡的可怕之处在于他座下的三十六地煞。这些人都是当世一流的杀手,各有各的绝活,武艺如何暂且不说,其阴便险毒辣无人能出其右。” 陆飞听得频频点头:“秦兄果真是阅历丰富啊。” 秦枫笑道:“陆兄夸奖了。四大帮如此了得,但在江湖中的影响力仍是略逊刘威等四大高手,正是如此才会让赵鹏坐卧不安的。” 陆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赵锐应该不会任其夺他的荆州吧?” 杨允在旁答道:“赵锐尚未做出反应,还不知他打的是什么算盘。” 秦枫又接过话来,说道:“另外还听说云龙山庄与长风镖局也在召集人马蠢蠢欲动。一旦赵鹏有所行动他们必会进入荆州协助控制局面。” “照这样说来二贼是真的要起正面冲突了吗?”林雪疑道。 “貌似如此,刘威等人隐秘进入荆州必有原因,赵锐应该不会轻易将其让出。”杨允分析道。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了,那岂不是正合我等之意。”林雪喜道。 “嗯,此次二贼一旦真能短兵相接,确是我等的良机。我们不但要从暗中继续挑拨,还要想尽办法平衡双方战力,让两方不断的消耗实力,不让任何一边独大,这才能达到让二贼两败俱伤的目的。”杨允沉声说道。 薛靖点头道:“不错,只是如此一来我等的行动定会更加频繁。眼看二贼交兵在即,趁此时间除掉华山那几个鼠辈确是当务之急。” 杨允额首说道:“正是这样。现下停留在北鼓镇的有四人,与你们交手的三人中,使快剑的是‘疾风剑’王炳焕此人在华山排行第七。那个光头叫做孟斯,外号‘无毛煞神’排行老六。第三人是凌逸凡的大弟子叫于清远。除了这三人外还有一个叫胡明堂的也是凌逸凡的弟子。” “我还有件事不太明白。” 陆飞说道:“那日与我们交手的这三人虽然都是华山派的,但他们的剑法似乎却非一路,杨公可知这其中的缘由?”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一些。”秦枫将话接了过来,说道:“华山派的武功可以算的上博大精深,重剑意而不重招式。据说修炼者因材施教,更因各人所悟不同,所以剑法路数倒也不尽相同。” 林雪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我还真是头回听说,不过若说什么博大精深却不见得。照杨公所说那日与我交手的该是那个叫于清远的,当日若不是体力不济,他不见得就能赢过我手中的双刀。” 杨允闻言微微摆了摆手,说道:“其他人也许并不足惧,只是凌逸凡却有惊世之能,你我切不可轻敌大意,此乃兵家之大忌呀。” 林雪听了却是冲杨允嘻嘻一笑,说道:“凌逸凡的本领我自是听说过的,只不过听秦大哥夸华山派心中来气,就想说他几句,杨公尽管放心就好了。” 杨允听了也是呵呵一笑,道:“呵呵呵……如此说来倒是老夫有些较真儿了。那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如何对付他们老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现下就说将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看看是否可行。” 第十章 四魂 第十章 四魂 王炳焕在北鼓镇住了有些日子了,胸口的伤势也恢复的不错,只是胳膊用力时,还是会牵动伤口,有些疼痛。老郎中给他们准备的房子虽然不小,可是四个人住在一起还是显得有些拥挤了一些。这些天来于清远总是抱怨王爷,也不派几辆马车把他们接回长安养伤,却扔他们在这里受苦。王炳焕虽不在意但也觉得于清远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 此刻的夜已深了,孟斯等人早已睡的熟了,只是王炳焕却是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什么,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沙,沙……”屋顶突然的一阵轻响,似是有人从上面走过。王炳焕心中一凛,慌忙起身抄剑。他正要开口招呼同门,就突听屋顶“哗啦”一声大响,紧跟着一个硕大的火团带着一股黑烟伴随着屋顶破碎的瓦砾急坠下来,“彭”的一声跌落在地上,浓烟四溢。这时其他人也已经惊醒,只是睡眼朦胧还未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烟里有毒,大伙快出去。”此时却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于清远与胡明堂睡的地方离窗子最近,二人昏昏沉沉听到喊声深怕吸进了毒烟,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衣衫不整了,慌乱之中齐齐破窗而出,但紧随着传来的却是两人的惨呼之声。窗外有埋伏!王炳焕心里吃惊不小,对方是有备而来,却也不知有多少人埋伏在外面。这不正是当日“云龙山庄”剿灭“青城观”所用的方法吗?一种难以表达恐惧感涌上了他心头,难道今日我王炳焕要毙命于此?王炳焕暗暗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他深知这种时候一定需要冷静才行。烟是往屋顶走的,他便将身子伏在地上屏住了呼吸,使自己尽量不要吸进毒烟。烟里有毒吗?刚才的那一声似乎不是自己同伴喊的。绝对不是!他们三个人的声音王炳焕听的出来。那话是对方喊的,这就是说烟里可能是没有毒。但也只是可能,王炳焕是个谨慎的人,他还不想去冒这个险。虽然窗子已经被撞破了,而且屋顶也破了个大洞,可是屋子里的烟还是很浓,落在地上的火球被烧的噼啪直响。而此时的孟斯也学着王炳焕的样子伏在了地上,正扭着脸看着他呢。外面有多少人尚不知道,只是为什么会冲着他们而来呢?会不会找错了人?王炳焕还抱着一丝幻想。他提气大声喊道:“外面的是哪一路的朋友?可知道我们是华山派的吗?”直过了良久,屋外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回答,依旧安静的很。此时王炳焕已经彻底绝望了,现在就剩一条路可走,只能冒死一拼了。他对孟斯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屋里的桌子,又指了指后面的破开的窗户,然后再指了一下孟斯,又指了指大门。这两人相处多年,早有默契,孟斯皱着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王炳焕不再犹豫,一跃起身,飞起一脚将屋中木桌踢出了窗外,与此同时孟斯也是提气纵身,拔剑破门而出。“铛、铛、铛……”一阵激斗声随自门外传来,王炳焕知道这是最后机会了,正待要冲出去相助,门口的打斗声却嘎然而止了。完了,这最后希望也没了,王炳焕已不再奢望什么了,他的双腿在微微的发抖,想控制却是控制不住。他低叹了一声,提着剑缓步走出了屋子。躺在门口的是孟斯,胸口中剑,已经气绝了;窗子跟前另有两具尸体,胡明堂是被一只羽箭钉在了地上,而于清远的背后则插了一柄短刀,直至没柄。院子里面站了一个黑衣人,蒙着面,手里一柄明晃晃的长剑散发着逼人的寒气。他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在这北鼓镇中他们曾经见过一次。王炳焕苦笑了一下,猛然举剑,疾步向前冲了过去…… 成功刺死了华山派的四个人,众人的下一站便是荆州了。此时的荆州已聚集了二贼大批的高手,暗流涌动、凶险异常,可称得上龙潭虎穴。在这种的复杂情形下,杨允等人更是加倍的小心谨慎。五人一行到了梁州,为了避免人多扎眼,便分作了前后两队,秦枫与杨允换快马先行,赶往荆州探查形势、寻找落脚之处。其他三人则买了一辆马车奔万州去等候消息,那里有韩文广给他们安排的一个落脚点,众人相约于荆州附近会和。 第十一章 酒肆 第十一章 酒肆 这一日时近正午,陆飞等人行近忠县,只见前方路旁挑出一个酒水招子。这路行来,薛、陆二人轮流驾车,此时驾车之人正是陆飞。 “前面路边有个酒铺,咱们在那里歇歇,吃点东西如何?”陆飞在车外问道。 马车车帘挑开,林雪探头向外望了望,笑道:“看来这两天,陆大哥是啃够干粮,想吃些荤腥了吧。” 陆飞闻言也笑道:“也算是吧,就由我来做东如何。” 林雪喜道:“那自是好。” 说话间马车已到了酒肆跟前,三人下得车来。店中小二慌忙抢身出来,接过缰绳,说道:“三位快里面请,咱家的野味、好酒可是远近闻名的呢。”他们随着小二走进店里,并无其他客人,拣了张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小二问道:“客官可要喝些酒吗?” 薛靖摆了摆手道:“酒就不要了,上壶好茶,有什么拿手的,去炒上几大盘来。”说的一口地道的家乡口音。 “咦?听客官说话似乎是从西北来的吧?” 薛靖一笑道:“是啊,我兄妹三人是从洮州来的,去万州走个亲戚。” “哦,几位客官既然外地来的,就更要尝尝咱们这小店的手艺了。您几位稍后,马上就来。”小二说着跑进了内堂。 待小二走后,陆飞这才押低了声音问道:“薛兄,可是有什么不对劲吗?”只因薛靖平常都说官话,从未见他说过家乡话。而且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他,此番又是抢在二人之前开口搭讪,想来这小二必是有些不寻常之处。 薛靖低声答道:“这小二说的虽是川话,却不地道,不像是本地人。而且他举止有些生硬,看来以前是没做过这买酒的勾当。另外这店里也不见掌柜,是以让人有些生疑。” 林雪疑道:“这难道是黑店吗?” 薛靖摇了摇头道:“却也不像,黑店里哪会有这等生疏的小二。不管怎样,咱们小心些,静观其变,你二人尽量不要开口,以免穿帮。” 陆飞与林雪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那小二便自里面拎出一壶茶水,端上一盘鹿肉、一盘兔肉另有两盘山菜。满脸堆笑道:“客官趁热吃吧,这都是咱们这儿拿手的菜,保管您们满意。” 薛靖将鼻子向前凑了凑,赞道:“好,真是好香呢。劳烦再给我们拿几个馒头上来可好?” “这……客官不瞒您说,野味咱这山里倒是还能猎到一些,可是粮食……唉。”这小二轻叹了口气,为难的说道。 薛靖点了点头:“那这样吧,还有什么肉食,就再给上一盘吧。” “好来,您稍等片刻。”小二答应着又跑了进去。趁这功夫,林雪赶忙拿出银针将茶水、菜肴一一试过,却并不见有异。茶、菜既无异状,三人便放心吃喝,林雪夹了一块鹿肉,放进嘴里,味道还真是不错。没过多时,这小二又端出了一大盘爆炒山鸡。笑道:“这山鸡也鲜的很,原本是要留给自己吃的。但客官吃完还要赶路,我便让厨子先给各位炒了。” 薛靖笑道:“那实在是劳烦小二哥了。” “客官这是说的哪里话,做生意嘛。” 薛靖又道:“你们这几道菜做的不错啊,怎么没见店中掌柜呢?” 小二笑道:“不瞒客官您说,我既是跑堂,也是掌柜,这店里就我和厨子两人。” 薛靖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啊。” “几位客官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路上可还好走吧?现在世道不好,听说匪人很多呢。” 薛靖答道:“还好了,我们只走大路,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倒也平安无事。若真是遇上贼匪,大不了要什么给什么便是,终归是性命要紧呢。” 小二点头道:“最近西川可不怎么太平,几位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薛靖应道:“是,多谢小二哥提点。” 第十二章 逍遥 第十二章 逍遥 陆飞等人正说话间,就听店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倏忽间便到了门口。只听一人道:“赶了这么久的路,走,进去喝几杯去。”薛靖等人转头望去,只见五名大汉将坐骑系在店前树下,鱼贯而入。这几都是一身灰白色的布袍,肋下配有长剑,一看便知是武林人物。 小二慌忙迎上道:“几位客官快快请坐,可要喝些酒吗?” “不喝酒难道喝水吗?在给弄几盘好菜来,要是对了咱们爷们的胃口,今天你就有的赚了。”其中一人说道,说着几人拉开长凳坐了下来。 “是、是,保管几位大侠满意。”小二慌不迭的说道。小二摆上碗筷,拎了壶酒给这五人斟上,又端上了一盘风干的兔肉,说道:“炒菜稍等便好,这盘兔肉先给几位大侠下酒。小的我自小便敬佩英雄好汉,几位大侠能光顾我这小店,小的真是不胜荣幸啊。” 一人闻言笑道:“你这小二嘴倒是甜。” “这是肺腑之言,小的一直都很羡慕武艺高强之人。也想着能加入那些威震天下的门派,学些武艺,那可有多么的威风。” 旁边一人笑问道:“你也想学武艺?你都知道些什么门派啊?” 小二答道:“这位大侠可考不住我,我早就打听过了,华山派、峨眉派、青城派这都是些鼎鼎有名的大派,听说他们的人即便到了京城,连王爷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呢。” 另一人皱眉道:“那你可听说过咱们逍遥派吗?” “逍遥派……那自然是听说过,听说过,厉害的紧、厉害的紧呢。”小二忙说道。 那人见他这副摸样,拍桌怒道:“什么厉害的紧,看你样子就是没听说过。今日我就告诉你,咱们七十二路逍遥剑法绝不在什么华山、峨眉之下,至于那什么青城派根本就不能与我等相提并论。” 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忙到:“小的孤陋寡闻,胡说八道,大侠不要见怪、不要见怪。” “李师弟何必与这店中小厮一般见识,江湖中事他又能知道多少。”一人在旁劝道。 那姓李的道:“高师哥,咱们逍遥派可是威名远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厮居然没听过,我听来就是有气。” 姓高之人笑道:“你这又何必呢。小二,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看看菜可好了吗?” 小二闻言如获大赦,慌忙答应着跑进了内堂。陆飞等三人看在眼里,心道:原来是逍遥派的,看来这几个人应该也是往荆州去的。薛靖低声说道:“咱们抓紧吃,吃完上路,我总感觉这酒肆并不简单,此时可不宜多生枝节。”陆飞与林雪均点头称是。 这时店小二又从里面端出了一盘山鸡,放在逍遥派诸人的桌上,陪笑道:“这道菜算是小店请的,小的不知深浅,胡说八道,还望几位大侠多多包涵。” 那姓李的说道:“算了,也不与你这无知小辈计较了,催促后面快些,咱们吃完喝完还要赶路呢。” “是、是。”小二急忙又跑了回去。 “这鸡的味道不错啊,哥几个都尝尝。”那姓高的夹了一筷子说道。其他几人也纷纷下箸,道:“嗯,果然正是下酒好菜。” “路边小店炒出这等滋味,的确已算不易。” “酒也不赖,就是那小二不会说话,惹得咱家李师弟生气,哈哈……” 五人一边说笑,一边吃喝,一盘炒鸡片刻间已下的七七八八。这时那小二又从后面走了上来,到了他们桌前。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汉,衣服上满是油腻,看来应该是后面的厨子,只是表情肃杀。 薛靖见此心下一动,低声道:“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陆、林二人还未答话,就听那小二说道:“几位客官吃的可好?” 一人应道:“还算可以,其它菜还没好吗?”说完又往他身后瞅了一眼,疑道:“他是厨子吧?怎么也出来了?菜呢?” 那小二一笑,躬身探头过去,缓声道:“菜倒是先不急。这逍遥派的大名,我今日算是听过了。只是……不知几位可听说过咱们新月谷吗?” 逍遥派众人脸色一变,姓李之人厉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二笑容不改道:“也没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们那七十二路逍遥剑法能不能敌得过我的穿肠毒药?” 第十三章 斩妖 第十三章 斩妖 五人闻言大惊失色,刚待要起身拔剑,就觉腹中一阵剧痛难忍,同时鼻中、耳中、喉中都已窜出血来,想说话也已经说不出了。几个人身子一阵猛烈的摇晃,便都从凳子上歪倒了下来,就此气绝身亡了。陆飞等人在一旁看的真切,心中惊惧,没想到这毒药如此厉害,五人几乎是同时毒发,而瞬间就丢掉了性命。 “老六,你使毒的功夫果然不赖啊,那边三个打算怎么处置啊?”那厨子伸手指向陆飞他们,洪声问道。 那小二看了看陆飞等人,见三人坐在那里表情淡定,依然吃喝自如,似乎对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根本不以为意。他不免心中起疑,看来这几个人的来历也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但是不管怎样,他们的性命是不能留的。“对不住三位了,让你们看了不该看的,听到了不该听的,这只能怪你们命不好了,就让我这兄弟从你们上路吧。”小二话音一落,那厨子便自身后抽出了两柄精铁菜刀。 “且慢。”薛靖一声断喝。薛靖明白,己方三人都未带兵刃,一旦动起手来,若是有所闪失,被这么两个小喽啰砍上两刀那可实在是太划不来了,眼下还是要稳住他们是为上策。“你们是新月谷的人?”薛靖问道。 “不错,怎样?”那厨子答道。 “‘斩妖黜龙定山河’。”薛靖高声说道。 小二与那厨子一愣,全不知薛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疯话呢?别跟他罗嗦了,杀了他们。”小二对那厨子说道,也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柄牛耳尖刀。 薛靖不待那厨子搭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尔等连暗语都不知道,居然还敢冒充新月谷的人。”说罢转头对陆飞道:“动手除掉这二人。” 陆飞如何不知薛靖是在虚张声势,他蓦地长身站起,右手揣入怀中,做出要亮兵器的样子,双目杀气腾腾,直视两人。 小二与那厨子见陆飞这幅摸样,又不知道他怀中揣有何物,都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两步。林雪却仍是坐在那里自顾饮茶,对眼前之事视而不见,更是显得高深莫测。这时小二突然想起一句俗话:江湖之上不惧凶神恶煞,唯书生与女子避而远之。只因这两种人但凡敢行走江湖,大多都有惊人业绩。而今日这酒肆之中书生与女子全都有了。想到此处小二更是惊疑不定,不由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暗语?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过?但我二人却是新月谷的。” 薛靖皱眉道:“还敢胡说,新月谷的人怎么会不知暗语?刘威岂会不告知你等?” 小二闻言喝道:“你好大胆子,我们谷主的名号岂是你随便叫的?” 薛靖只是微微一笑:“别人叫不得,我却偏偏叫得。” 小二听得此言更是满面疑惑:“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薛靖脸色一沉道:“你胆敢问我的来历?你二人冒充刘威手下,已是死罪了,有什么遗言还是尽早说吧。” 那厨子慌忙摆手道:“我们真是新月谷的,谷主安排我二人在此打探消息,若遇到六王爷的人,能除掉便出手除去。” 薛靖沉声道:“你们可有证明,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刘威怎么可能连暗语都不告诉你等?” 小二忙道:“想必是我二人在谷中身份低位,是以谷主并未告诉我们此次行动还有联络的暗语。你想如果我们若是冒充的又何必去和逍遥派过不去呢。他们正是要去荆州给六王爷办事呢。” 薛靖迟疑着点了点头,说道:“说的也算有点道理,而且你们还知道逍遥派是要去荆州的……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那我问你,你们谷主现在何处?在做些什么啊?” 小二闻言疑道:“怎么你不知道我们谷主在哪里吗?” 薛靖怒道:“屁话,我离开京城到这里,已有十几日了,怎会知道刘威现在的去向。” “是,是。”小二忙答道:“只是我二人也不甚清楚,谷主并没有告诉我二人。只是说若有什么消息需要报给谷主,只需传讯给荆州府衙便就可以了。” 薛靖蹙眉道:“跟没说一样,都是废话。难道我还不知见了荆州知州段宏章就能知道刘威的下落了?” “是、是。小的多嘴。”小二忙道。 薛靖哼了一声,对陆飞说道:“你过去看看,逍遥派的那几个可死透了吗?” 陆飞强忍笑意,躬身答道:“是。” 小二道:“大人放心,小人的毒药那是万无一失,就算是……”这小儿听说他们是京城而来,而且直呼荆州知州其名,就认定薛靖该是京城高官,是以便以大人相称。 “要你多嘴!下次见了刘威要问问他是怎么管教手下的。”薛靖厉声喝道。 那小二吓得面如土色,忙道:“小人不敢了,不敢了,大人莫要动怒,莫要动怒。” 薛靖不再理他,问陆飞道:“怎样?” 陆飞来到那五人身边,装模作样的伸手探了探他们的鼻息,点头道:“禀告大人,都死透了。” 薛靖点了点头,又道:“这几个人的确是逍遥派的吗?” 陆飞弯腰从地上拾起一柄长剑,煞有其事的端详了一番,才道:“应该是逍遥派的没错。”薛靖与林雪见陆飞已有剑在手,都是松了口气,新月谷这两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给他们造成任何的威胁了。那两人却不知,一旦让眼前之人手中有剑,他们的一只脚就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这间酒肆地处路边,随时都有可能有旁人闯进,可不能再生枝节了。而这两人虽然是刘威的手下,但身份低下,似乎并不知道什么重要的情报,还是尽早脱身为妙。薛靖想到此处向陆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动手了。陆飞也是正有此意,对薛靖轻轻的点了点头。 薛靖清咳了一声,说道:“既然你们是刘威的人,我便将暗语告诉你们,以免日后见了自己人再起误会。” 那小二忙道:“是、是,多谢大人。” 薛靖道:“你听好了,这上句是‘斩妖黜龙定山河’,下句是……”薛靖说到这里,陆飞已悄然走到了二人的身后,手中长剑蓦然出鞘,这两人正在聚精会神的听薛靖的暗语,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已就见了阎罗。 林雪这才起身笑道:“薛大哥,你这下句是什么啊?” 薛靖笑道:“哪有什么下句,我信口胡编的而已。不过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要赶紧离开才是。” 陆飞与林雪都点头称是,三人出了酒肆,登上马车,再往万州而去。这忠县离荆州还远的很,却已经有了赵锐的哨探,三人再也不敢大意,一路之上小心慎行。 第十四章 万州 第十四章 万州 万州是一座古城,乃是渝东的名都。 “以前随师父学画时,师傅曾提起过此处,我当时便想等我学成师满定要来此地一游。”陆飞悠悠说道。 “哦,万州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雪不解的问道。 “万州万川毕汇,千峰竞簇,风光如画。素有西山夕照,都枥摩天,石琴响雪,天城倚空,翠屏春晓,娥眉碛月,金岛印浮,鲁池流杯。而且在这里还有一处瀑布气势宏伟决非他处能比。”陆飞徐徐道。 “咦,陆大哥说这些时倒是与杨公有几分相像呢。”林雪抿嘴笑道。 “呵呵……这都是当日师傅与我说的,只是我记性好背诵出来而已。”陆飞笑道。 “那这万州现是谁的地界?赵锐的还是赵鹏的?”林雪问道。 “哈哈……林姑娘现在问出这话来可真是大煞风景,陆兄弟在这里又是夕阳又是春晓的,你提起这二贼岂不坏了他的心境。”薛靖笑道。 “陆大哥的心境又岂是那么容易坏的,我问的你还没回答呢。”林雪笑道。 “嗯,万州还是属赵鹏的地方,但是已算是边界了,再往东去的菱州、归州就算是赵锐的地界了。而且听说这万州的知州与华山派还有些牵连呢。”薛靖解释道。 “倒是真没想到薛兄居然对这些事情也是知之甚多啊。”陆飞赞叹道。 薛靖一笑说道:“我怎么也是老江湖了,知道事情可能没秦枫多,却也不算少了。” “说起华山派,陆大哥,现在想想其实华山那几个人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反而觉得他们颇有骨气,直到最后也没有一个出口求饶的,特别是那个叫王炳焕的。”林雪说道。 陆飞还未答话,薛靖却先把话接了过来,道:“其实我们杀他不是因为他是坏人,而是因为他们是华山派的,更重要的是因为他们见过我们。我们这是一场战争,他们不是朋友那只能是敌人。说的更透彻些,他们就是贼人作恶的武器,武器是不分好坏的,而是看是什么人在用。” “嗯,薛大哥说的我明白,我若是不懂今天也就不会在这里了。”林雪幽幽的说道。 薛靖与陆飞对望了一眼,却都不明白林雪这句话的含义。 陆飞见气氛突然有些沉闷,便欲将话题岔开,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其实从开始到现在我们所得到的消息大都是出自赵鹏那边的,我们几乎没有得到任何有关赵锐内部的情报。” 薛靖闻言愣了一下,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似乎确实如此,陆兄弟的意思是……” “我是在想,这样看来韩大人在赵鹏身边应该是安插有内应的,你们还记得那日在密道中的那个王显吗?”陆飞说道。 林雪接口道:“自然记得,陆大哥是说他就是藏在赵鹏身边的人?” “嗯。”薛靖额首说道:“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是韩大人那日为什么要我们与他相见呢?知道他的人越多他的处境岂不是越危险?” “这点我也想到过,却也没想通。再说我也只是闲来无事的胡乱参测,不一定准的,这些事也许根本用不到我们来操心。”陆飞笑道。 “陆兄弟心思细腻,有时多想些却是好事,江湖险恶很多事情本就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薛靖略带感慨的说道。 “薛兄你的意思是?”陆飞疑道。 薛靖轻轻一笑道:“陆兄弟不要多心,我并不是说眼前的事情,这只是我混迹江湖多年的一句经验之谈而已。” 这薛靖与陆飞、林雪在一起时明显的要比有杨允和秦枫在场时健谈了许多。 第十五章 会和 第十五章 会和 长安,勤王府,书房。 “王爷,属下刘程求见。”门外传来了刘程的声音。 “哦,进来吧。” “是。”刘程轻手推开房门,躬身走了进来。 “如何,可有何消息吗?”赵锐问道。 “启禀王爷,无极门以掌门司马空为首一行九人已经进入了荆州地界,逍遥派则在峡州一带,另外神刀门的人也已到了岳州。”刘程说道。 “嗯……嘿嘿,好个老六胆子还真是不小。你去通知苗楚楚左文章已离京两日,她可以动手了,决不能让他活着抵达荆州。” “是,王爷。” “再传我的手谕,令御剑门也派几个高手前去荆州,协助你家兄长。”赵锐吩咐道。 刘程闻言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 “你去办就是,本王自有安排。”赵锐说道。 “是,王爷,属下失礼。” 赵锐摆了摆手,一笑道:“日后你便会明白的。” “是,那无极门、逍遥派还有‘神刀门’……” “这个刘先生尽管放心,令兄是知道该怎么处理的。”赵锐捻须笑道。 …… 峡州位于长江三峡之口,可称得上是川鄂的咽喉。由于荆州的形势还不明朗,杨允与秦枫为了避免惹起他人的注意,二人便在峡州东边的当阳县购了一处民房作为了落脚之处,所选之地既不偏算僻亦不繁华。两人安顿下来后,一方面让秦枫进入荆州打探消息,另一方面则是安排陆飞等人前来会合。 从万州至峡州也不过就是几日的路程,陆飞等三人按照杨允的叮嘱,赶到后并不急于进入当阳,而是在夜里三更后才悄悄的溜进县里,依照杨允所留下的标记很容易便找到杨、秦二人的住处。 这里有三间瓦房另带了一个小院,五个人住是绰绰有余了。杨允见到了三人自是喜形于色,忙将他们引进了屋里。 陆飞等人先是把那日忠县酒肆之中所发生的事给杨允讲述了一遍。 杨允听罢点了点头,说道:“诸路人马齐聚荆州,看来就要上演好戏了。” “那可是求之不得呢。”林雪笑道。 “呵呵……你们来这里时没有被什么人看到吧?” 杨允笑问道。 “应该没有,依照杨公的吩咐,我们一直都非常的小心。”陆飞答道。 “嗯,好。现在荆州一带局势非常紧张,到处都有二贼的探子,我等切不可引起他人的注意。这些天你们白天先不要出门,有什么事有我和秦枫去办就好。”杨允说道。“好。”陆飞点头应道。 “杨公,现下可知荆州的情形如何吗?”林雪问道。 “秦枫进了荆州已有几日了,一切要等他回来才能知晓。”杨允答道。 “那华山派呢,他们在北鼓镇折了四人,可知他们有什么动向吗?”林雪仍是惦记着凌逸凡等人的动向。 “也还没有,不过现在形势复杂,恐怕赵鹏一时间也难以判断得出真凶是谁,也不是没有迁怒于赵锐的可能。”杨允沉吟道。 “嗯……秦大哥去了有多少天了?”林雪又问道。 “算到今日是第五天了,但估计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杨允答道。 “荆州局势紧张,希望秦兄能一切顺利才好。”陆飞有些担忧的说道。 第十六章 方敬 第十六章 方敬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下,秦枫终于回来了,他此去荆州整整有十日之久。众人见他安全归来才都长长的出了口气。 杨允将秦枫接进屋中,林雪早已沏好了茶水,端上前来怨道:“秦大哥总算回来了,害的大家都担心死了。” “哈哈……林姑娘不必担忧,我秦枫福大命大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秦枫笑道。他边说着边接过林雪的水来,浅尝了一口,道:“嗯,林姑娘沏的茶还就是香呢。” “秦大哥只是貌似老实,原来也是这样油嘴滑舌的。”林雪抿嘴笑道 “秦兄弟这次去了这么多日,想必收获不少吧?”杨允笑问道。 “嗯,确实打听到了不少消息。”秦枫端起杯又喝了口水,道:“诸位可知刘威此来荆州是为了什么?” “这我们哪里知道,秦大哥就别卖关子了好不好。”林雪嗔道。 秦枫哈哈一笑道:“好,好,是我的不是。不过这件事还真是说来话长,不知杨公是否听说过方敬这个人。” 杨允低头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没有听过,刘威此行是与此人有关?” 秦枫点头道:“嗯,据说这个人曾经是先皇身边的一个太监,文武全才,深得先皇的喜爱。只是老皇帝驾崩后他便以年事已高为由告老还乡了,听说就隐居在这荆州的附近。” “你是说刘威费尽心思来到这里是找这个老太监吗?”林雪奇道。 “嗯,整件的事情似乎和老皇帝的死因有莫大关联。宫中都说先皇是因染病而暴毙,但是赵锐却怀疑老皇上是给丽妃给害死的。”秦枫沉声说道。 “怎么老皇上是人害死的?那这个丽妃又是什么人了?”林雪惊问道。 秦枫一笑道:“这丽妃便是赵鹏与赵宇的亲生母亲。” 秦枫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什么?是赵鹏的生母?那么这个丽妃现在何处?”陆飞忙问道。 “也于两年前抱病身亡了。”秦枫答道。 “咦,既然丽妃都已经死了,那与这方敬又有什么关系?”林雪疑道。 “赵锐相信这个方公公手里有丽妃害死皇上的证据,只要找到此人赵鹏必受牵连,足可一举将其扳倒,这便是刘威来荆州的目的了。”秦枫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赵锐肯做缩头乌龟呢,私底下居然有这么一个大秘密。”林雪恍然道。 杨允听到现在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低头沉思。 “杨公怎么一言不发?可是在想些什么吗?”林雪问道。 杨允闻言抬起了头,伸手捋了捋胡须,道:“我只是有觉得些奇怪。” “奇怪?杨公您是指什么?”林雪不解的问道。 杨允没有回答,却是对秦枫问道:“秦兄弟这个消息是从何而来的?” “这是京城韩大人那里得来的消息,韩大人的意思是决不能让方敬落入二贼任何一方手中,我们要在他们之前将这个方公公带走。”秦枫说道。 杨允点了点头,道:“这样看来赵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就是把宝押在了这个方敬身上。不知各位想过没有,先皇去世已经多年,方敬隐退也有好久了,就算皇上的死与丽妃有关,赵锐凭什么认定方敬手里就一定会有铁证。如果没有呢,或是这个方敬早已死了呢,他再怎样去扳回眼前的劣势?” 秦枫闻言微微一愣,道:“杨公所说不错,那您的看法是……” 杨允轻捻了一把胡须,继续道:“赵锐让刘威如此隐秘的行动,为何又会轻易的把这件事泄露出来呢。按道理来说,这件事的真相恐怕连刘威都不会知道的太过清楚,他只是奉命查找方敬而已。正是因为这条情报的前因后果太过详尽,才让我起疑。我不好去猜测韩大人的消息来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此重要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赵锐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您是说赵锐志不在方敬,他另有别的目的?”秦枫疑道。 杨允额首道:“很有可能,而且既然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恐怕也不瞒住赵鹏。” “嗯,经杨公这样一说还真是疑点重重。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林雪点头问道。 杨允摆了摆手道:“先别急,秦兄弟还有其他的消息吗?” “有,正如杨公所说,赵鹏可能真的也已知道了这个消息。无极门已经到了荆州,而逍遥派与神刀门却只是在荆州周围的州县活动。先前我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看来他们应该也是在查访方敬的下落。”秦枫答道。 “嗯,赵锐方可有何动作?”杨允又问道。 听到这话,秦枫咧嘴一笑,说道:“我正要说呢,两天之前神刀门的两路人马共二十三人在襄樊附近全军覆没了,门主高仁杰也未能幸免,神刀门可能就此在江湖上除名了。” 第十七章 掩盖 第十七章 掩盖 秦枫这话一出诸人又是大大的吃了一惊。 陆飞笑道:“秦兄可真是沉得住气,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才说。”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林雪问道。 “是刘威亲自出手了,刘威号称‘妖刀’,他非要叫什么‘神刀门’,听说刘威早就想灭他了,这次自己送上门了哪还有不笑纳的道理。”秦枫淡淡笑道。 “这还真是没想到呢,赵锐居然率先动手了。”陆飞叹道。 “还有呢,记得那个什么‘监察御史’左文章吧,也死了。”秦枫说道。 “他也死了?也是赵锐干的吗?”林雪惊讶的问道。 “应该是吧,还没到荆州呢,在半路上就被毒死了,具体过程是怎么回事就不清楚了。”秦枫摇头笑道。 “还有什么吗?秦兄也别调我们胃口了,索性一起说了吧,看来这几日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陆飞催促道。 秦枫一笑道:“呵呵,好吧,陆兄还真是急性子呢。再有就是赵锐又从御剑门调了些人手到荆州来,其中不乏好手。另外闵王赵宇伤势基本无碍了,在此之前赵宇并不参与赵鹏的事情,但经过此事后就不一样了。赵宇恨赵锐入骨,势要协助其兄铲除赵锐,这下可更加热闹了。呃……这便是我这几日得到的所有消息了,可没再藏什么了。” 林雪疑问道:“咦?就这些了吗?秦大哥没有华山派的动向吗?” “暂时还没有,华山派的人似乎还在京城,但是北鼓镇的事情他们肯定已经知晓了。”秦枫摇头答道。 “嗯,杨公对这些事情有什么看法?”陆飞问道。 杨允摆了摆手道:“先别急,让我好好想想,把这些事情理顺理顺。”杨允站起身来,徐步走到窗边,仰头望天陷入了沉思。其他人自是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守在一边。大约过了有两柱香的时间,杨允这才转回身来,沉声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赵锐查访方敬是个幌子,只是在掩人耳目。首先方敬这个人肯定是存在,身份也是真实的,不然是瞒不过赵鹏的。也许方敬的确知道一些深宫中的秘密,但丽妃与先皇之死是否有所关联,这我们不得而知。只是不管方敬知道什么秘密,赵锐都志不在此。可是以赵锐目前的做法,的确能够吸引赵鹏的足够的注意力,很有可能赵鹏已信以为真,即便是半信半疑赵鹏也会全力追查此事。” “杨公的意思是……赵锐在转移赵鹏的注意力?”秦枫若有所思的问道。 “嗯,应该是这样,刘威来荆州绝对是另有所图。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赵锐是在故意的激怒赵鹏。神刀门被灭,左文章被刺,而且又把御剑门的人调来了荆州。要知道御剑门不久前刚刚行刺了赵宇,这不是为了激怒赵鹏又是为了什么?看来赵锐是想把荆州变为战场啊。而赵宇的加入对赵鹏来说不一定就是好事,很可能会让赵鹏在一些事情的判断上失去应有的冷静。”杨允分析道。 “那杨公以为刘威来荆州的真正目的是什么?”陆飞在旁问道。 “这正是我们要去察的,也是赵锐极力想要掩盖的。此事我们一定要尽快查清,出了这么多事情后但赵鹏绝不会就此干休,反而会更加坚决的去夺取荆州的控制权。估计二贼在荆州很快就会有大规模的冲突了。呃……秦兄弟可知荆州都有哪些大的帮派吗?”杨允沉声问道。 秦枫不知杨允为何会有此一问,但还是答道:“‘东阁山海,西川龙;南帮洪湖,北域鹰。’这里最大的帮派自然是洪湖帮了。另外还有长湖帮与荆山派在荆州也算出名。” 第十八章 帮派 第十八章 帮派 杨允继续问道。“可知这些帮派中的详细情况吗?” “那就先说洪湖帮吧,他的势力遍及多个州县,在洪湖中建有水寨,帮众、弟子过万。现任帮主名叫阎海,他性格暴躁,有四十岁上下,手中兵刃是一对钢叉,武艺精强。帮中另设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每堂都有两位堂主,一正一副,虽都是些叱咤江湖的人物,但却非什么善类。”秦枫讲道。 “嗯……那长湖帮呢?”杨允接着问道。 “长湖帮位于长湖边上,规模虽比洪湖帮小了不少,但是比起洪湖帮四处为恶,长湖帮的帮众要约束了很多。这两个帮派历来不合,纷争不断,直到都归顺了赵锐两帮关系这才有所改善,但依我看来也只是面和心不合而已。洪湖帮虽然是四大帮之一,但却是当中实力最弱的一个,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受到了这个长湖帮的牵制。长湖帮的前任帮主白洪涛去年刚刚过世,现任帮主是他的独生女儿,名叫白双双。二十出头的年纪,至于她的武功性情还不得知。至于荆山派……” “秦兄弟且住。”杨允打断道:“你是说长湖帮的现在帮主是一个青年女子?” “正是,怎么了杨公?”秦枫不解的问道。 杨允念了捻胡须,说道:“在赵鹏的紧盯下,刘威现在想要掩盖来荆州的真正目的可谓困难重重,赵锐必然会动用当地的力量来掩护、协助刘威。所以要查明赵锐的图谋,我以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内外夹攻,我方需有人混入当地的帮派,或许能够得到些意想不到的信息。而在我看来长湖帮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错,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我怎么便没想到呢。”秦枫抚掌赞道。 “话是如此,可是杨公您想让谁去呢?”林雪疑道。 林雪此话一出,杨允、秦枫与薛靖三人竟不约而同的齐向陆飞看去。 陆飞见状一愣,错愕道:“你们不是想要我去吧?” “哦,这有何不妥吗?”杨允笑问道。 “为什么一定要陆大哥去?”林雪打抱不平的说道。 “陆兄弟仪表不凡,剑法出众,那帮主见了定然欢喜,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秦枫坏笑道。 “什么仪表不凡、定然欢喜的,秦大哥你胡说什么呀。”林雪有些着恼的说道。 陆飞也摆手说道:“秦兄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杨允呵呵一笑道:“秦兄弟说的固是玩笑,不过我五人当中确是陆兄弟最为合适了。首先我不会武艺,年纪又大自是不能去,去了人家也不会收我;秦兄弟职责重要,下一步的情报与联络还全要靠他,自是也不能去;薛兄弟兵刃太过扎眼,旁人见了必然起疑;林姑娘乃一女孩家,有诸多的不便,恐怕陆兄弟也不会放心她去……这样说来舍你其谁。” “嗯,听杨公这么一说似乎也只能我去了。”陆飞苦笑道。 杨允点头道:“之所以选择长湖帮是因其帮主是一女子,年纪又轻,江湖阅历必浅,相对来说行事会更容易一些。林姑娘觉得可有道理?”这最后一句却是问林雪的。 “那还有荆山派呢,说不定荆山派更为合适一些呢。”林雪辩道。 “那我就再来说说这荆山派。”秦枫笑道,“荆山派’、不是什么出名的大派,掌门人叫董傲,年约五旬,善使单刀。据说此人多疑善妒,残暴成性,所以荆山派虽然不大,但在荆州一带却是恶名远播。” “嗯,我还是认为‘长湖帮’更合适一些,林姑娘以为呢?”杨允笑问道。 事到如今林雪也只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但心里面却不知为什么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那杨公打算让我如何混进去呢?”陆飞问道。 “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否。”秦枫接过话道。 “哦?说来听听。”杨允忙道。 秦枫一笑道:“洪湖帮与长湖帮素来不睦,我们便找几个人扮作洪湖帮的追杀陆兄。陆兄一路逃进长湖帮的势力范围,他们理应相救。那不就顺理成章的混进去了吗?杨公以为如何?” “嗯……办法倒是个好办法,但是有几个问题。”杨允笑道:“如果我是帮主恐怕会怀疑陆兄弟是洪湖帮派来的卧底,在短时间内不会得到帮中的信任。即便不受怀疑,我还希望陆兄弟能尽快的混熟帮中高层,依秦兄弟的方法恐怕也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呃……经杨公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我还以为这是不错的办法呢。”秦枫叹道。 “秦兄弟的计策是好的,只不过为了尽快达到我们的目的,需要那么一点小小的改动。”杨允笑着说道。 “杨公有什么妙计就直接说出来吧,总是调人家的胃口。”林雪嗔道。 “呵呵……好,还是用秦兄弟的计策,只不过要博取对方的信任,就要先送上一点见面礼才行。”杨允淡淡笑道。 第十九章 字帖 第十九章 字帖 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这是入冬以来荆州的第一场大雪,仅仅一夜的时间地上的积雪便有了一尺多厚,房舍、群山都披上了银装,着眼望去一片雪白。在太和街上,有那么一家长生库,褐色的格扇门,门板上雕的尽是些博古器皿,门的上方有一副黑底红字的匾额,上书“万通长生库”。这所谓的长生库便是我们今日所说的当铺了。 这些年来天下时局不好,天灾与人祸使得难民四处可见,一入隆冬百姓生活更是难以为继。可就是这种时候才是他们长生库买卖最好的时候。百姓们为了生计把家里能当的东西都拿出来当了,当中确有一些稀世之物,而长生库的白眼狼们则是能杀就杀,价格都低的离谱。这些典当物基本上也都成了死当,那些老百姓根本无力赎回。 这“万通长生库” 后台的老板便是“洪湖帮”了,在荆、襄一带的州县都有分号。赵锐这人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就特别酷爱古玩字画,“洪湖帮”便投其所好,利用经营长生库的便利给赵锐四处搜罗,以博其欢心。 这日一早,王掌柜便与往常一般,先是吩咐伙计生好火炉,开启了店门,便在那铁栏杆后面一坐眯着小眼,静等生意上门了。这几天来这位白白胖胖的王掌柜可是得意的不得了,只因前些日子他居然从一个穷秀才手里弄到了王献之的《中秋帖》献给了王爷。上面对此是褒奖有佳,说是王爷非常的高兴,简直是爱不释手。另外帮主竟然寄来亲笔书信,许诺会给他个一官半职,这王掌柜怎能不心花怒放。 王掌柜正在店里做着他当官的美梦,就在此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满面污迹的男子。这人看起来有二十多岁,发髻散乱,身上穿了一件破棉袄,两手哆哆嗦嗦的抄在袖里,怀里还抱了一个木盒。王掌柜打眼一瞧便知道这八成是个吃不上饭的穷书生,但这不要紧,这种人他见得多了,他从事这个行业多年深知人不可貌相,这些穷鬼手里不一定藏着什么样的好动西呢。那《中秋帖》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王掌柜干咳了一声问道:“这位公子是要典当吗?” “啊,正是,正是。”穷书生慌忙答道。 “嗯,你要当些什么呀,想要当多少银子啊。”王掌柜慵懒的问道。 “就……就是这幅字,请掌柜的过过眼,我……我要当……当五千两纹银。”穷书生颤声说道。 王掌柜听的此言气的一下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怒骂道:“你个穷酸,什么东西值得了五千纹银,你莫不是穷疯了吧。” “您……您老先别动怒,您先看看东西,看看东西。”穷书生慌忙说道。 “不看、不看,拿走、拿走。就是天上的蟠桃也不值这个价钱。”王掌柜怒道。 “您老先瞧瞧,先瞧瞧,这个价格好商量、好商量。”穷书生慌忙说道。 王掌柜怒哼了一声,道:“看你小子可怜,我就拿来看看,若是敢戏弄我,看我一会儿不拔了你的皮。” 穷书生连忙称谢,颤颤巍巍的走到柜台前。他小心翼翼的打开木盒,里面放的是一本字帖。王掌柜心下一动,字帖?又是字帖?穷书生将贴取出放在台面上,缓缓打开,只见字帖首句乃是:“十七日先书郗司马未去 即日得足下书为慰先书以”王掌柜见了这几个字那是大吃一惊,这不是王羲之的《十七帖》吗。《十七贴》是“书圣”王羲之草书的代表作,因卷首由“十七”二字而得名,此贴长一丈二尺,一百零七行,共九百四十三字。王掌柜只知世间确有此帖,生平却从未见过。 “快拿来,拿进来我看。”王掌柜大声喊道。 穷书生却摇了摇头,道:“您就隔着栏杆瞧瞧好了,这本是无价之宝,我实因……” 王掌柜哪里有心情听他唠叨,打断道:“我不近看如何辩的真假?” “我就拿着,您隔着栏杆凑上来看看不就好了。”穷秀才也不是傻子,哪里敢让这幅字帖离手。 王掌柜虽未见过此贴真迹,可是对“二王”的书法颇有研究,刚刚他打眼一看便知此帖十有八九是真迹。这穷秀才显是识货之人,对于这字帖来讲五千两纹银实在不多,只是王掌柜却一个子儿也不想付。王掌柜是个老江湖,他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压价,卖主识货,一旦压价搞不好他就跑到别处了,当然也不能大白天的在店里就把他杀了明抢过来,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稳住这个穷酸。 王掌柜嘿嘿一笑,说道:“这位公子啊,这《十七贴》我是听说过的,只是我实在不是这方面的行家。若这是真迹那可称得上是至宝了,我做生意绝不趁人之危,我可当出一万两纹银,当期三个月,还不要你的息钱。你看如何啊?” 穷书生闻得此言当真是喜从天降,他满面欢喜的感激道:“如此真是太谢谢掌柜的了,掌柜的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啊。” 王掌柜摆手笑道:“你先莫急,我刚才说了我不是书法的行家。这样你明日再来,我请一朋友帮我验过,如是真迹,我们便依此而行可好?” “好,好,一切便依掌柜所言。”穷书生喜道。 “嗯,那你就先回去吧,明日这个时候再来,东西可要仔细收好。”王掌柜叮嘱道。“是,是,那是自然。”穷书生一边答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字帖收了起来,满嘴感谢的离开了这家长生库。 王掌柜心下这个高兴啊,前几天刚刚到手了王献之的《中秋帖》,如今又有王羲之的《十七贴》送上门来,上天还真是眷顾我老王啊。若能弄到这幅《十七贴》帮主还不知会给什么奖赏,这些穷酸手里还真是有不少的好东西呢。王掌柜一边吩咐伙计盯住那书生,一边派人召集人手,准备杀人夺帖。 第二十章 做戏 第二十章 做戏 杀人越货对“洪湖帮”来说那是家常便饭。“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是阮亮最长说的一句话,这穷书生真是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阮亮心道,我没念过书都知道这句话,这穷酸居然不知道。阮亮是在“洪湖帮”里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但够狠,正是打家劫舍却的一把好手。 荆州城外往北约二十几里有座荒废的土地庙,穷书生就住在那里面。人都说天黑风高杀人夜,今天晚上白雪一映跟那大白天也没什么区别,真是他妈的不爽,阮亮念叨着。这次出来阮亮带了十二个人,依着他对付个书生根本不用那么多的人,但王掌柜说这件物事非同小可,硬是要他多带了些人。 土地庙就在前边不远了,阮亮怕惊动了点子,离着庙门还有半里地就让众人弃了马,悄悄的摸到了庙前。庙里黑着灯,估计人早就睡了。阮亮一个手势,众人“呼啦”一下就冲了进去。但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地上有一团熄灭的篝火还在那里冒着青烟。 “他奶奶的,火刚熄不久,这小子跑不了多远,快给我搜。”阮亮大骂道。 “大哥,这庙后有排脚印往北面去了。”有一人在庙外大声喊道。 “那还不快追,磨蹭个熊啊。”阮亮大喊着冲出了出去。 “给我顺着脚印追。奶奶的,下雪有下雪的好处,看你兔崽子还往哪儿跑。”阮亮一边追着,一边骂道。 他们没追出多远,就远远看到前面有个人影在雪地里发足狂奔,除了那穷书生还会有谁?“啊哈。”阮亮一声怪叫,“看你小子还往哪跑,给我追,先追上的有赏。” “好啊,哈哈……”众人大笑着答应道。 “大哥,咱们好像已经进了‘长湖帮’的地盘了,可要小心点啊。”一人在旁提醒道。 “小心你个头啊,大半夜的你怕什么,再说‘长湖帮’算个鸟啊。”阮亮骂道,“快给我追,追上先打断他两条腿,害爷爷跑了这么半天,他妈的这小兔崽子跑的还真不慢。” 一个书生能跑多久?没跑出几里地就被阮亮等人追了上来,十几个人便把他围在了当中。 “你……你奶奶的,跑……你再跑,看你他妈的还往哪跑。”阮亮喘着粗气大骂道。 这书生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言不发的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妈的,谁去先给我把他脚筋挑了,再叫这小兔崽子跑。”阮亮叱骂道。 “大哥,这就交给我吧,哈哈……”傍边走出一个黑脸大汉,提剑走到了那书生跟前,笑道:“这位兔儿爷,对不住了,哈哈……”说着举剑便往书生的脚跟砍去。就在此时突生异变,见那书生猛一挺身,左手挥出一拳正打中了那大汉的鼻梁。那大汉粹不及防,被打得鼻血长流,倒退了数步跌坐在地,手中长剑居然也被那书生夹手夺了过去。穷书生双手握着剑柄,哆嗦着喊道:“你们……你们别过来啊。” 事出突然,众人史料不及都是一愣,但随即便是一阵哄笑。 阮亮笑骂道:“老五你到底行不行啊,你他妈的平时就知道吹牛。” 那个叫做老五的大汉,被臊的满面通红,好在脸黑却也看不太出。老五一跃站起身来,抹了一把鼻血,恶狠狠地说道:“他奶奶的,让老子丢了面子,老子今天废了你。”说着跨步上前举拳便打。 穷书生见他打来,自不能坐以待毙。他大喊了一声,双手举剑迎着拳头劈了下去。老五哪把他放在眼里,一侧身避过剑锋,飞起一脚直踢他的腰眼,哪知这穷书生身手倒也算敏捷,一劈不中,接着便横斩了过来。老五“咦”了一声,只得收腿撤步,总不能被斩成两截吧。就这么着你一拳他一剑的,看这书生胡斩乱劈,可老五就是近不了这书生的身边,可真是把他气的七窍生烟。一旁观战的那些更是乐的前仰后合,风凉话不断。 老五越战越怒,一回身跳出了圈外,喝骂道:“他妈的,臭老九你别老在那里唧唧歪歪的,把你剑给我,爷爷今天非劈了他不可。” 那老九大笑着把剑扔了过去,“给你,今儿个咱可真是开了眼了呀,哈哈……” “你他妈的不用乐,不服回去咱俩单挑一个。”老五怒骂道。 “哈哈……好好,你还是先把正事办了吧。”老九大笑道。 老五呸了一声,转脸看了看那穷书生。只见他颤颤巍巍的站在那里,双手握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今晚上真他妈的邪门了,老五心下念道,这么个穷酸到现在没弄了,赶明得去烧烧香了。 “老五,想什么呢,不是怕了吧,不行换我啊。”一人在旁取笑道。 “我呸,他妈的我回去再收拾你。”老五骂道。 “那赶快上啊,家里还有娘们等着我呢,哈哈……” “给我闭上你的臭嘴。”说话间的功夫,老五猛一提剑冲着穷书生分心便刺。那书生没想到他说来便来,慌乱中顾不了许多也是一剑就刺了回去。“他妈的,今晚遇鬼了。”老五暗骂道。这一剑老五若是不避不挡那就成了同归于尽了,他只好撤招架开书生的长剑,变招再攻。穷书生依旧是毫无章法的拿剑胡乱劈砍,但总能说巧不巧的化解老五的招式,老五手中有剑却仍是攻不进去。 一圈人见到此等情形,虽然也觉的有些诡异,却更是笑的东倒西歪。 就在此时,忽见远处雪花纷飞,蹄声大作,有数骑疾驰而来,转眼间便已到了近前。老五不知是来了些什么人,便跳出圈外住手不打了。凝神看去,只见一行人共有五骑,为首一男子约莫有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面色黝黑,腰间悬了一柄青钢宝剑。身后则是四个青衣少年身背长刀,列成了一排。 “哎呀,这不是‘长湖帮’的吴堂主吗?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啊。”阮亮迎上前去招呼道。 那被叫做吴堂主之人也不下马,只是撇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我当是谁呢,怎么你们不知这是我‘长湖帮’的地盘吗?杨堂主是怎么管教你们的?” 阮亮嘿嘿一笑,道:“实在是对不住,我们追赶一个小贼,一不留神跑到贵帮的地界了,我们抓了人就走。”说罢,一回头喝道:“老五,老七你们还不动手。” “且慢。”吴堂主看看了被围在中间的穷书生,问道:“这个人怎么得罪你们了?” “这是我帮内部的事情,就不劳您吴堂主过问了吧。”阮亮笑道。 “怎么?要在我的地盘上抓人,我过问不得吗?”吴堂主冷然道。 这阮亮又是一笑,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还请吴堂主原谅则个了。”说着一回身,挥手喝道:“动手!利索点,别给人家吴堂主添麻烦了。”阮亮说完直接便把后背给了那吴堂主,竟是不再了理会他了。 吴堂主气的脸色发青,只想拔剑杀了这阮亮,但碍着“洪湖帮”的原因终究不太好发作。阮亮命老五、老七两人合力只想速战速决,以免“长湖帮”介入夜长梦多。老五、老七两人一前一后提剑而上,想一剑便将这书生解决。却见那书生斜撤一步,剑交右手,长剑顺势刺出分袭两人,使得却是一招“花开见佛”。此人竟然会武?阮亮大吃一惊,难道此前他是在装模作样?就在他一愣之间,老五一声惨呼已然中剑倒地。此等变化让在场之人都是吃了一惊。阮亮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此时却不是细想的时候,他猛喝一声:“大伙并肩子上啊。” 听到阮亮呼喝,“洪湖帮”众人才如梦方醒,呼喊着抽出兵器一拥而上。“洪湖帮”人数虽然不少但只是些乌合之众,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也只有那阮亮的武艺还算说的过去。穷书生擒贼先擒王,根本不理会其他人,长剑一挺直奔阮亮而去。连环三剑,迅疾无比,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拼着身中数剑,竟硬是生生的将那阮亮毙于了剑下。 阮亮一死,那些人顿时成了无头的苍蝇,穷书生不顾身上的伤势反身杀回,就有如虎入羊群,顷刻间又连毙数人。剩下的几人见阮亮已死,这书生满身浴血、杀红了双眼,早已吓得心惊胆寒哪里还敢再斗下去,一个个抛下兵刃回头便跑。穷书生倒是也不追赶,只是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渍,一屁股便坐在了地上。 “长湖帮”的人自始至终一直在一边冷眼旁观。直到此时才见那吴堂主微叹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的挥了挥右手,身后四骑纵马抢出,片刻间便将那些逃远之人杀了个干净。 吴堂主望了望远处倒下的尸身,这才翻身下马,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位少侠……”吴堂主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扑通”一声,这“少侠”竟直挺挺的昏死在了当地。 第一章 转醒 第一章 转醒 峡州,当阳镇。 “怎么样?陆兄弟计划进行的顺利吗?”问话之人青衣长衫,正是杨允。 “咯咯……陆大哥可真行,不当戏子可真是可惜了。”林雪笑着说道。 “哈哈……”秦枫也笑道说:“陆兄可真是人才,装痴卖傻的耍的他们团团转,害的我险些笑出声来。” “那‘长湖帮’的人可有及时出现?”杨允捻须笑问道。 “不出杨公所料,‘长湖帮’来的是白沙堂的堂主吴海城。陆兄一直拖延到他们出现这才动的手。”秦枫答道。 “嗯,那陆兄弟的伤势没有大碍吧?”杨允点头问道。 “杨公放心好了,陆大哥那‘苦肉计’演的精彩绝伦,几处剑伤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若不是我们事先知道,说不定也给他蒙了呢。”林雪抿嘴笑道。 “好,如此说来咱们这计策算是成了吧。”杨允站起身来抚掌笑道。 “应该是成了,我们一直跟在后面,看着吴海城把陆兄带回了舵里这才离开的。”秦枫说道。 “杨公,您那‘闭气丸’……没什么问题吧?”林雪有些疑虑。 “呵呵……林姑娘放心好了,最多三个时辰陆兄弟便能转醒。”杨允微微笑道。 “杨公,还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您那张《十七贴》怎么就断定王掌柜看不出是假的呢?”秦枫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就叫先入为主了。”杨允笑道,“一则几日前他刚刚得了《中秋帖》,戒备之心便会放松;二则他本抱的便是杀人抢帖之心,此帖只要有几分相像,他必会夺之,就算是假的他也没什么损失,杀个个把人对他们来讲就是家常便饭。” “哦……原来如此。”秦枫恍然道。 “呵呵,这剩下的事情可就要看陆兄弟的本领了。” ……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飞这才悠悠转醒过来。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伤口都给包扎好了。这间屋子不大,陈设简单,另有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年坐在床边。那少年见陆飞醒来,喜道:“你可算醒了,可有什么不适吗?” 陆飞试着晃了晃脑袋,还是感觉有些眩晕,说道:“还有点头晕,我昏睡多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昏迷了有几个时辰了,这是我们‘长湖帮’的总舵。我们堂主把你带回来的,你还记得吗?”少年关切的问道。 陆飞轻轻的摇了摇头,迟疑着说道:“记不太清了,我怎么会昏倒了?” “大夫来给你看过了,说你脉细无力,元气不足,,是体虚的症状。再加上失血过多是以才会晕倒的。”白衣少年解释道。 陆飞点了点头,心里却道:“这‘闭气丸’药力可真是不小,我哪里又有什么体虚了?” “我去找我家堂主过来,他说你一转醒便要我禀报于他。”白衣少年起身说道。 “你家堂主?他可是姓吴?”陆飞拍拍头装模作样的问道。 “正是,你想起来了?”少年喜道。 “嗯,想起了一些。”陆飞点头说道。 “你躺着别动,我现在就去喊他。”青衣少年说完便转身飞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他引着吴海城来到了屋里。陆飞见到他来,双手撑住床沿坐起身来。吴海城赶忙上前,扶住陆飞的肩头说道:“你身体虚弱先不要起来,躺着就好。” 陆飞略微摇了摇头,说道:“多谢吴堂主救命之恩,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那不过是小事一件。倒是少侠你,大夫刚刚给你看过,说你身子太虚,需修养几天。不过万幸的是身上的伤倒还不重,都是些皮外伤,休息个几日就成。”吴海城说道。 陆飞摆手说道:“救命之恩岂是小事。‘少侠’二字我更是担当不起,我叫林枫,吴堂主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林枫……”吴海城默念道。 “双木林,枫叶的枫。我原本不姓林的,年幼时算命先生说我命中缺木,若不改姓便会夭折,家里便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陆飞信口说道。 “哦。”吴海城点了点头,问道:“不知林少侠是家是哪里的,怎么会得罪了洪湖帮的人?” “吴堂主叫我林枫便好,少侠什么的可实在是不敢当。”陆飞慌忙说道。 吴海城一笑道:“好吧,少侠也是怪别扭的,我就叫你林兄弟吧。” 陆飞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承蒙吴堂主看得起,叫我兄弟。小弟乃是齐州人,刚刚流浪至此,却实在是不知什么地方招惹到了洪湖帮。” “你没招惹他们?那他们干嘛兴师动众的追杀你?” 吴海城疑道。 “我也是想不通啊。”陆飞满脸疑惑的说道。 “嗯……那你仔细想想,到荆州后都做过些什么?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吴海城问道。 第二章 堂主 第二章 堂主 陆飞挠了挠头,煞有其事的仔细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昨日身上盘缠用光了,想起身上还有一副《十七贴》的赝品便想去当些钱花,再就没有什么了啊。” “《十七贴》?那是什么?”吴海城奇道。 “那是副字帖,是东晋王羲之所作。”陆飞解释道。 “哦,王羲之这我知道,‘书圣’嘛,这么说来这帖子很值钱了。”吴海城恍然道。 “真品当然值钱了,我这只是赝品,不过也能当个几两银子。”陆飞笑道。 吴海城听到此处,已能猜到几分了,笑问道:“你去的是哪家长生库?” “呃,就是太和街上那家‘万通长生库’啊。”陆飞答道。 “那你有没有和掌柜说你的字帖是赝品?”吴海城又问道。 “这……这……这可没说,我也就是想多当几个银子,再说了是真是假他自己不会分辨啊。”陆飞强辩道。 “哈哈……这不就是了,那‘万通长生库’本就是洪湖帮的。他把你的赝品当做了真迹,你这可是自作自受了。”吴海城大笑道。吴海城虽然发笑,却觉这姓林的小子说话倒还实在,另外也蛮有趣的,对他平添了了几分好感。 “吴堂主你是说……”陆飞故作不解的说道。 “那些人是为了杀人夺帖而来,算你小子运气不坏昨晚正好是我当值。”吴海城笑道,“不过你的剑法也还不错,诛杀阮亮那三剑确实精彩。” 陆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的剑法是跟家父学的,我流浪江湖一直靠的也就是这连环三剑,其它的实在不值一提。” “哈哈……小兄弟真是实在。你怎么也是练过武的,怎么大夫说你体虚呢?”吴海城疑道。 “小弟也不太明白,这……这……也可能是几天没吃什么东西的缘故吧。”陆飞不好意思的说道。 “哈哈……原来你小子是饿晕的啊。”吴海城笑道,他越发的喜欢这个叫林枫的少年了。“不知林兄弟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吴海城问道。 “得罪了洪湖帮荆襄一带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想再往南走,到那边碰碰运气。”陆飞叹道。 吴海城摇了摇头,问道:“难不成你就打算这么一直胡混下去?” “这……吴堂主的你意思是……”陆飞疑道。 “哈哈……林兄弟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不错,我就是想问你可愿意加入我长湖帮吗?”吴海城大笑道。 “吴堂主好意,小弟感激不尽。不是小弟不想,只是小弟刚刚与洪湖帮结了梁子,这恐怕会给贵帮带来不少麻烦吧?”陆飞为难的说道。 吴海城摆手笑道:“我们和洪湖帮结的梁子还少吗?再说了,昨晚杀他们的人我不是也有份吗?这你就不用顾虑了,你就说愿不愿意吧。” 陆飞满面欢喜的说道:“小弟自是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 “哈哈……好,爽快,你就先在这里休息,我这就和帮主说去。”吴海城看起来很是高兴。 “这……这……小弟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堂主才是。”陆飞感激道。 “呵呵……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气,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吴海城大笑着转身走出屋去,只留下了陆飞与那青衣少年。 “想不到经此一劫,却能因祸得福。吴堂主不仅救我一命,还如此待我,却让我何以为报。”陆飞喟叹道。 青衣少年笑道:“我家堂主就是这样,他性格直爽,对欣赏的人有如亲兄弟一般,从不求什么回报的。” “遇到吴堂主算是我林枫三生有幸了。哦,还不知道小哥你怎么称呼呢?”陆飞拱手问道。 “我叫尹正心,你叫我正心叫好了。”少年答道。 “正心……嗯,是个好名字,还颇有禅机呢。”陆飞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该去给你熬药了,你好好休息,吃过午饭说不定要去见帮主呢。”正心起身说道。 “怎么还要见帮主吗?”陆飞疑道。 “那当然啊,我家堂主引荐的人帮主自然要见一见了。”正心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陆飞点了点头。 正心见再没有什么其他事情,便下去给陆飞熬好了药。吃完药,用过午饭,陆飞已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头也不晕了,便下地穿好了衣装。 第三章 入帮 第三章 入帮 果然如正心所说,吃过了饭没有多久,吴海城就来了。 “咦?林兄弟怎么下地了,感觉可是好些了?”吴海城面带笑意的问道。 “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吴堂主挂怀。”陆飞忙起身答道。 “好,那正好。我正要找你去见见咱们帮主。”吴海城上前拉住陆飞的手说道。 “可是入帮之事?”陆飞问道 “是啊,走吧,你别害怕,咱们帮主可是个大美人儿呢,哈哈哈……”吴海城朗声笑道,说着拉着陆飞便往外走。 “吴堂主,见了帮主我该说些什么?”陆飞诺诺的问道。 “什么堂主不堂主的,私下里你叫我吴大哥就行。等会见到帮主,她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吴海城洪声说道。 陆飞被他拽着连过了几条回廊,来到一间大厅的里面。聚义厅,这里便是‘长湖帮’日常议事的所在。 厅里面已经有了四人,正中虎皮椅上,斜坐了一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唇若施朱,眉若含黛,身上披一件金丝纹凤桃红袄,袄下一袭雪白色的长裙,袖口上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来此之前陆飞已知‘长湖帮’帮主白双双容貌不凡,却没想到此女风华竟是如此动人,绝不在林雪之下。 在她身后站了一个老者,身材高瘦,头发花白,双眼似是有些无神,也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了。坐在白双双下首的两人都有五十岁上下,左边那人身着锦袍,体型魁梧,双目如电;右边之人则是一身的青衣,身型略显消瘦。 陆飞进来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厅中会有这么多人。 吴海城跨前一步,拱手说道:“帮主,这就是我先前所说的林枫兄弟。” “哦,这位便是林公子了,快快请坐吧 。吴堂主也请落坐吧。”白双双正了正身子,伸手指了下厅中的两张空椅,声音之美犹若黄莺。 “多谢帮主。”吴海城拉着陆飞坐到了一旁。 “听吴堂主说林公子受洪湖帮的追杀受了点伤,现下可有大碍吗?”白双双问道。 “已经没事了,只是些皮外伤而已,多谢帮助挂怀。”陆飞起身说道。 白双双一笑道:“吴堂主对公子很是欣赏,极力推荐入我帮会,却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呢?” 陆飞拱手说道:“承蒙吴堂主看的起在下,长湖帮声名远播,若能入得贵帮在下实在是求之不得。” 吴海城听到此处,心道:看不出来我这林兄弟还挺会掉书包的呢。 白双双还未答话,却听身后老者开口说道:“帮主,可容老夫说句话吗?” “风总管尽管说便是了。”白双双应道。 “是。老夫先要声明并不是想为难哪位,只是现在荆州形势紧张,在此时候有些事情当谨慎行事才好。”风总管缓缓说道。 一听这话,吴海城自是不太高兴,皱眉道:“风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吴堂主应该明白,在未摸清人的来历之前,还是小心些好,以免有细作混入。”风总管不疾不徐的说道。 陆飞听秦枫提起过这位风总管,此人全名叫风振,是长湖帮的内务总管,帮中顶尖的人物,上任帮主白洪涛对其也是非常的倚重。 “这么说风老这是信不过我吴海城了?”吴海城有些恼怒。 “吴堂主莫要动怒,绝非老夫信不过你,只是……”风振话未说完,却见陆飞一拱手,打断道:“二位请不要再说了,事情因在下而起,贵帮有诸多为难在下不如也就是了,千万莫因在下伤了和气。” 吴海城一摆手,说道:“林兄弟你坐在一边,莫要多言。帮主你一言而定吧,林兄弟乃是难的人才这点我吴海城绝不会看错。” “这……”白双双似是有些为难。 “吴堂主,我……”陆飞正要说话,却当即便被吴海城打断了,道:“说了你莫要再说,一切都听我的。” “却不知吴堂主因何断定,这位林公子是难得的人才?”说话的人阴阳怪气,正是坐在白双双右手的青衣人。 所谓什么难得人才,只是吴海城一时的气话,听他问道吴海城也不能不答:“哼,我这位兄弟剑法了得,入我长湖帮应可算的上一号人物。” 青衣人晒到:“不就是杀了个阮亮,就这种小混混我一剑能劈他十个。” 白双双见这样也争不出个结果,说多了只会徒伤和气,便打住道:“各位也不要争了,大家也都是为了帮会着想。风总管,既是吴堂主如此推崇这位林少侠,那便让他编入我帮的护卫队吧,你看可好?” 风振知道吴海城的脾气,这人性子直爽,所谓细作之说也只是为了提醒帮主谨慎小。,此事帮主既已开口,这种情形之下,还是卖个面子给吴海城的好。他想到此处,一躬身道:“一切都依帮主的吩咐。” 白双双见风总管也已同意,便点头道:“好,那以后大家便是自家兄弟,同生共死、荣辱与共。吴堂主,待林兄弟伤势痊愈后,你便带他到风总管那里报到吧。” 吴海城这才转怒为喜,拱手道:“如此多谢帮主,多谢风总管了。”随即又转头对林枫说道:“还不赶紧谢谢帮主与风总管。” 陆飞也急忙躬身谢道:“林枫谢过帮主,谢过风总管。” 白双双嫣然一笑道:“自家兄弟了,何必如此客气。” 吴海城哈哈大笑,看起来很是高兴,道:“风总管,我老吴刚刚言语多有不敬,你可不要见怪,等下我请你喝酒。” 风振闻言也是哈哈一笑,道:“好,吴堂主请人喝的必是好酒,我便在舍下等你。” “好。”吴海城抚掌笑道:“帮主,若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带林兄弟回去休息了。” 白双双额首道:“林兄弟莫要心急,这两天好好养伤,若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吴堂主直说便是。” 陆飞答应着谢过了帮主,便与吴海城先退了下去。 “风老啊,您不是说担心有细作混入吗?怎么你又答应了啊?”青衣人质询道。 风振还未开口,对面的身穿锦袍的那人却先接过了话来:“江护法是对帮主的安排有所不满吗?” “那倒是不敢,我也是为帮里着想,只是认为风老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这江护法徐徐的说道。 “哦?这么说……” “诸位听我一言吧。”白双双打断二人,说道:“风总管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但我有我的想法。在座的都是我白双双的长辈,更是帮中栋梁,有些话也不必回避诸位。其实我不说大家也都心中有数,我帮不过只是四王爷手中一个小卒,虽然六王有夺荆州之意,但说他在此时还要费尽心思往我帮安插细作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再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我帮确有六王安插的细作,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根本就无需等到今日。” 风振闻言暗自点了点头,心下宽慰。帮主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老帮主有女如此实乃长湖帮之幸也。 “帮主的话固然不错,但还是应小心些好。”江护法喃喃的说道。 白双双轻轻一笑,道:“正是如此,我才把林枫放到护卫队中。由风总管亲自看管,江护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第四章 对饮 第四章 对饮 吴海城与陆飞满面欢喜的回到房里。“如今你已是我帮中兄弟了,帮中的一些事情我是要与你交代清楚的。”吴海城道。 “是,小弟也正想请教呢。”陆飞说着拉了把椅子给吴海城坐下,自己也搬了一张坐到一旁。 吴海城大刺刺的一坐,说道:“咱们帮中帮主之下有一位总管和两大护法,就是今日厅里的那几个人。站在帮主身后的是咱们的风总管,总管帮中内务;那个穿青衣的是左护法江易,穿锦袍的那人就是右护法李崖。” “咦?这两位我是听说过的,他们不是‘白沙堂’和‘青水堂’的堂主吗?”陆飞装作不知的问道,其实这些事情秦枫早已告诉他了。 “呵呵……想不到林兄弟见闻颇广啊,你所说的是老帮主在世的时候。原来咱们帮里并没有护法这个职位,新帮主上任后说自己年轻学浅需人辅佐,于是便提升了这两位堂主为护法。不然我怎么能成了白沙堂的堂主呢。”吴海城耐心的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那现在青水堂堂主是谁?”陆飞又问道。 “是个叫做田红玉的小妮子。”秦枫笑道。 “怎么是个女的?”陆飞讶道。 “你可千万别小看她是个女的,手上功夫还真是了的,而且水性也是极好。”吴海城煞有其事的说道。 “哦。那今日帮主所说的护卫队是属于哪个堂的?可是归吴大哥所管的?”陆飞佯装不知的问道。 “嘿嘿,说起这护卫队你小子福气可是不浅啊。那是专门负责保护帮主安全的,直属风总管与咱们帮主,我老吴可管不着你。”吴海城咧嘴笑道。 “啊?那……保护帮主我这两下子能行吗?”陆飞吃惊的问道。 “没问题,就凭你那三剑就能站得住脚。”吴海城信心满满的笑道。 “可……我就会那三剑啊。”陆飞略显为难的说道。 “哈哈……放心吧,就这三剑护卫队里就没几人接得住,你当我不识货啊。”吴海城大笑道。 陆飞嘿嘿一笑,装模作样的道:“吴大哥说的也是,只要我这三剑一出还没败过呢。” “你倒还真不客气,哈哈……不过这话也就当着我说好了,要让别人听见可有你的麻烦了,遇到真的高手可就够你受的。”吴海城笑道。 陆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道:“那倒是,跟别人我也不会这么说呀。” 吴海城哈哈一笑,道:“算你小子明白,咱们该说的差不多也都说了。走,和我一起找风老喝酒去。”说着站起身来,拉着陆飞便要走。 一听喝酒陆飞头立马就大,他这酒量那是一杯便醉。陆飞连忙摆手道:“小弟这伤势未愈……” “怎么一说喝酒都推三阻四的,还是风老爽快。”吴海城笑骂道,“算了,今天放你一马,你好好休息,我自个儿去好了。” 陆飞如释重负,慌忙起身道:“那我送吴大哥。” “行了,歇着吧,哈哈……”吴海城也不用他送,大笑着扬长而去。 吴海城回到自己房中拿了两壶珍藏的“女儿红”,哼着小曲一路来到了风振的住处。他门也不敲推门便入,自个往桌前那么一坐,大喊道:“风老,风老,出来喝酒啦。”下人们都认得他,已习以为常,连忙跑去禀报风振。 “哈哈……你个小子整天疯疯癫癫的,也没个礼数,走咱们后堂喝去。”风振大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来到后堂,风振命人烫好酒又炒了几个小菜。 “你也老大不小了,整天没规没矩的,今天居然当着帮主的面顶撞我,下次若是再敢看我不剥了你的皮。”风振佯怒道。 “绝对不会有下次了,我这不赔罪来了吗。我敬您一杯,消消气、消消气。”吴海城一本正经的说道。 风振哼了一声,端起杯喝了口酒,道:“不过林枫那小子看起来是挺讨人喜欢的。” 吴海城一听风振夸奖林枫,忙到:“是吧,我和这小子也是一见如故。主要是见他杀了那阮亮的确解气。当时您是不在场啊,气得我啊就想一剑把那姓阮的劈了。” “呵呵……那阮亮又算什么,狗仗人势罢了。其实老夫还是要夸你的,你当机立断杀光了洪湖帮的那几个败类的确做的对。”风振额首说道。 “嘿嘿,我老吴粗中有细,要让洪湖帮知道他们的人死在我们地盘那不又是一堆麻烦。”吴海城笑道。 “嗯,尸体可处理好了?”风振又问道。 “放心吧,他们就此凭空消失,谁也甭想找到了。再说了那王掌柜办事不利,想独自贪功,他敢不敢上报还不好说呢。”吴海城笑道。 “呵呵……好,这件事就此打住了,叮嘱你下面的那几个人谁都不许再提了。”风振嘱咐道。 “早就和他们说过了,您就尽管放心吧。”吴海城拍着胸口说道。 第五章 四平 第五章 四平 连续多天过去了,秦枫每日都要去一趟定好的联络点,查看陆飞是否留有讯息,却总是无功而返 “今日还是没有陆大哥的消息吗?”林雪一脸忧色的问道。 “还没有,林姑娘不要着急,陆兄身上有伤可能出入还不太方便,所以没有机会传信出来。”秦枫安慰道。 “嗯。”林雪有些神色黯淡的点了点头。 “陆兄弟有胆有识,对付区区一个长湖帮可以说是游刃有余,林姑娘不要太过担心了。”杨允轻轻拍了拍林雪的肩头安慰道。 “嗯,我知道。”林雪低声说道。 “陆兄虽然暂无音信,但京城那边又有新的消息传了过来。”秦枫说道。 “哦?快说来听听。”杨允忙道。 “是这样,‘监察御史’左文章被刺,朝廷震怒,命‘刑部尚书’李忠国亲查此案。另遣‘中书门下平章事’杜显峰携尚方宝剑代天子巡狩彻查荆襄谋逆之事,‘天武卫指挥使’孙武军统禁军五千护卫随行。而这个杜显峰则是赵鹏的亲家。”秦枫一口气说道。 “嗯,看来赵鹏果真是下了决心要夺荆州了。”杨允捻须说道。 “另外神刀门出事后,无极门和逍遥派先后撤到了万州。赵鹏又派出了崆峒派、七仙教、昆仑派三大门派的众多高手,也已经到了万州附近。”秦枫讲道。 “他们去万州做什么?”林雪不解的问道。 “无极门、逍遥派在荆州孤立无援,赵锐已经动手,再待下去便会和神刀门落个同样的下场。赵鹏让他们先撤去万州,是在等杜显峰的大部队。”杨允分析道,“杜显峰一到立即便会接手荆州并控制兵权,随即控制周围的州县,那时候他们在官府的协助下一方面可以轻易的掌握刘威的行踪,另一方面还可笼络当地的帮会、门派为其所用。” “这……会有那么容易吗?”林雪疑道。 “那就要看赵锐如何应对了。一个方敬找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赵鹏也会起疑了吧?”杨允徐徐说道。 …… 在来到长湖帮之前陆飞一直认为这些帮会里必都是些趋炎附势、持强凌弱之人,可是这几天下来让他改观不少。无论是吴海城、正心还是白双双都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特别是吴海城那种豪迈与真挚的确让陆飞有些感动。这让他想起了长风镖局的柳剑洪,死在北鼓镇的华山四人,想到是否有一天也要与吴海城兵戎相见,陆飞第一次感到有些迷茫了。 就在陆飞怔怔出神之际,吴海城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笑道:“我这两天出去办事也没来看你,听正心小子说你的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 陆飞见到他来,忙站起身,说道:“是啊,全都好了,我什么时候去风总管那里报到啊?这几天总呆在这里都快把我憋死了。” “哈哈,你也真是够心急的,他妈的恢复这么快大夫还说你体虚,整个儿就是一个庸医。”吴海城笑骂道,“走吧,我就为这事来的,风总管正在小校场等着呢。” “校场?”陆飞疑道。 “是啊,风总管想考校考校你的武艺,我跟他说了多此一举了,可他不听啊。”吴海城解释道。 “这……我能行吧?” “放心吧,我不跟你说过了吗?别婆婆妈妈的,快走吧。”吴海城不由分说拉着陆飞一路来到了校武场。 场中不光有风振,连帮主白双双也来了。她坐在场中一张太师椅上,身披一件白色鹅绒披风,披风下一身粉蓝色贴身短打,双颊晕红,星眼如波,比前几日厅中所见另有一番韵味。 “今日无事,听风总管说要看看林兄的剑法,便一起过来了,林兄不会介意吧。”白双双嫣然笑道。 “不敢,不敢,只是属下剑法平庸,帮主看了莫要取笑才好。”陆飞连忙躬身说道。 “哈哈……”风振闻言笑道:“小兄弟不要过谦了,吴堂主可是说你剑法着实不错呢。不是我老头子信不过他,只是咱这护卫队是负责保护帮主安全的,职责重大、不容马虎,考校武艺乃是惯例,林兄弟可不要想多了啊。” 吴海城在旁已听的有些不耐烦了,说道:“也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呵呵……好,吴堂主还真是性急啊。”风振笑道。 “不知风总管要如何考校属下?”陆飞拱手问道。 “听说你是用剑的,那便练一套剑法如何?”风振问道。 “是,那属下献丑了。”陆飞到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了一柄长剑,走到校场中央拉开架势练了起来。 第六章 三绝 第六章 三绝 只是这套剑法直看得风总管眉头大皱,吴海城则是在旁急的不停地搓手,只有那白双双还是神色如常,仔细观看。这一路剑法共三十二招,片刻便演练完了,陆飞收剑撤步,气定神闲。 风振还未开口,吴海城便先急道:“陆兄弟,你这是练得什么剑法啊?” “这就我家传的‘四平剑’啊,讲究四平八稳,共四八三十二招。”陆飞故作糊涂的答道。 吴海城又气又急,喊道:“我不是说了让你使那三连剑吗?” “三连剑?那是什么?”风振疑道。 “就是他那晚使的,连环三剑。”吴海城急道。 “吴堂主先莫急。”风振说道,“林兄弟啊,若只以你刚才那套剑法而言,实是平平,恐怕入不了咱们的护卫队,你不妨练一练吴堂主所说的那连环三剑给老夫与帮主瞧瞧如何?” 陆飞心下一笑,刚才他那套剑法实是另有乾坤,只是在场的几人没有一个能瞧得出来而已。 “既如此,那属下就练一练我的家传绝学,‘三绝剑’。”只听陆飞一声轻叱,刷刷刷三剑急刺而出,三招剑法,却向前进了七步,是一气呵成。 “你这剑法……”风振迟疑道。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咱护卫队中有几个人能接的下来?”吴海城得意的笑道。 风振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这三招确是凌厉,只是你这三剑只攻不守?只进不退?” “正如风总管所言,家父便是这样教的。”陆飞拱手答道。 风振疑道:“若是你第一招被人所破,那你该如何?” “属下没遇过什么真正的高手,是以这三剑还从未被破过。”陆飞正色答道。 风振闻言笑道:“原来如此。帮主你意下如何?” 白双双浅浅一笑道:“林兄剑法确有过人之处,正如吴堂主所说护卫队中恐怕没人接得住这三剑呢。” “哈哈……好,恭喜林兄弟正式成为护卫队的一员。明日起你便可以搬到北院去住,住处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另外这是一本帮规守则,你要仔细阅读。”风振说着自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陆飞。 陆飞躬身上前接过,口中道:“多谢帮主,多谢风总管。”吴海城自是满面喜色,上前拉住陆飞笑道:“走走走,今日怎么也要喝上几壶,哈哈……” “帮主面前不要放肆。”风振叱道。 白双双轻轻一笑却是毫不在意,道:“吴堂主性情中人,无需拘泥小节。” “还是帮主通情达理,那我们就先走了。”吴海城大笑着拉起陆飞便走,陆飞被他拽着,一边倒退,一边拱手说道:“属下就先行告退了。”吴海城取笑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繁文缛节,快走快走。” 风振目送着二人走远,这才问道:“帮主,刚刚你看林枫那三招如何?” “若是对手不曾见过,突然使出确是不易抵挡。风老以为呢?”白双双反问道。 风振点了点头道:“老夫也是这样想的,这三招霸道的很那,不过若是被人避开,再使恐怕就不好使了。” “嗯,风老看他那路‘四平剑’如何?”白双双又问道。 “只能说稀松平常吧,拿来对敌恐怕行不太通。”风振答道。 “是,可是我总觉的他那路剑法哪里有些奇怪却是说不上来。”白双双沉吟道。 “奇怪?帮主指的是什么?”风振奇道。 白双双摇了摇头道:“说不清,就是感觉古怪,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嗯,我实在没看出他那路剑法有何高明之处。”风振说道。 “不是说他剑法高明,我也认为他那套剑法不堪一击,只是……说不清。”白双双摇头苦笑道。 第七章 帮主 第七章 帮主 陆飞被吴海城拉去喝酒,无奈之下喝了两杯便不胜酒力昏昏睡去了。第二天醒来天早已大亮,急忙收拾了一下东西跑去北院,他被安排在了丁字七号房。房间很小,一张床、一个橱柜、一张桌子、四把椅子仅此而已。管事给了他一柄长剑,两套衣服,还有一个木质的腰牌。腰牌正面刻着他的名字,背面则是一个火红的“护”字。陆飞换好了衣服,挂上腰牌,管事又过来通知他一会儿吃过中饭去见风总管,说是有话训示。 陆飞送走了管事,闲来无事便拿出那本帮规一页页的慢慢翻看。这帮规共有一百零七条,约束甚严,都是引导帮众团结向善,对于奸杀掳掠、仗势欺人、兄弟相残等绝不姑息。陆飞看的不由暗自点头。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却又是那位管事。“林兄弟,帮主有请。” 陆飞闻言微微一愣,心道:帮主找我何事?他起身开门,那管事身后站了一个小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颇为俏丽。 “你就是林枫吧,我们家小姐要见你,跟我走吧。”那小姑娘说道。 “你家小姐?”陆飞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就是帮主喽,看你模样不坏,怎么这么笨呀。”那姑娘咯咯笑道。 “哦,那有劳了,可知是什么事情吗?”陆飞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了,快走吧,莫要小姐等急了。”小姑娘催道。 “啊,是。”陆飞跟着她穿过几条回廊,过了两道月亮门,来到了一间屋子前面。“这里是……”陆飞疑道。 “这是我家小姐的练功房,快进去吧。”小姑娘催道。 陆飞心下疑惑,帮主叫他来练功房做什么?那小姑娘可不再理他,轻手推开房门,说道:“小姐,小红把林枫给您带来了。” “行了,让他进来吧。”正是帮主白双双的声音。 陆飞无法,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小姑娘在外面随手把门带了起来。这间屋子三丈见方,十几把椅子沿着东墙放成了一排,西墙边的兵器架上摆满了各种兵刃。白双双还是穿的昨日那身粉蓝色紧身短打,倒提长剑站在当中,那件白鹅披风则是挂在了一旁。 陆飞不知白双双找他何事,多少有些惶惶不安。“林兄请坐吧,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闲来无聊想找林兄聊聊而已。”白双双一笑说道。 陆飞只得谢坐,白双双盈盈一笑,将手中长剑放回,挨着陆飞坐了下来。 陆飞见她坐到旁边,心里更是忐忑,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帮主意欲如何。白双双两手搭在扶手上面,轻轻的靠住椅背,仰面向天,细声问道:“林兄是读过书的人吧?” 陆飞一愣,不知她是何意,只得答道:“启禀帮主,属下是读过几年书。” “嗯,听你说话能听的出来。听说你是齐州人士?”白双双又问道。 “是,属下自小在齐州长大。”陆飞恭敬地答道。 “嗯,齐州我还从未去过呢。在昨日你演练的三绝剑真是好看,当真是家传的吗?”白双双缓缓问道。 陆飞心下一动,看来这才是今日的正题。陆飞正色道:“是,是属下家父亲传。” “哦,昨日过后我与风总管仔细参详过,这三剑确是了的,敢问林兄家父是出自何派?”白双双扭过脸来看着陆飞笑问道。 陆飞与眼神她一对,竟是不敢逼视急忙转开,说道:“家父无门无派,只是随便练些剑法强身健体而已。” “咦?那这三绝剑莫非是林兄家父自创的?”白双双疑道。 “那倒不是,家父与我说过,在我还年幼之时他做得一梦,梦里一仙人传他一十八剑,可惜他醒来只记住了这最前面的三剑。”陆飞信口胡诌道。 白双双闻言一怔,随即咯咯笑道:“那不成了程咬金的三板斧了?” “差不多,我父也认为传授他剑法的与传授程咬金斧法的是同一个仙人。”陆飞煞有其事的说道。 白双双见他说的一本正经,半信半疑的盯着他道:“你说的可是当真?” “自然是真的,属下怎敢欺瞒帮主。”陆飞信誓旦旦的说道。 白双双有些诡异的笑了笑,又盯着陆飞看了一会,嫣然说道:“你的三绝剑固然精彩,可是今日我还想再看一遍你那‘四平八稳三十二剑’。” 第八章 看穿 第八章 看穿 “神剑山庄”有一套绝学名曰“奇门幻舞”,练得乃是身形步法。而陆飞所谓的“四平剑”只是信口胡说,这其实是“奇门幻舞”的入门武功,这套剑法如果练不成是不能修习“奇门幻舞”的。就这么一套看似平庸的剑法,当年陆飞用了三年多的时间才坎坎练成。这路剑法看似平平无奇,也确实不能拿来对敌,三十二招剑法,单一拆开谁都能使,可要一气呵成就不是那么简单,里面暗含着由致刚到致柔的瞬间转换。 陆飞心下暗自有些后悔,昨日一时兴起练了这套剑法莫不成给白双双看出了端倪?按理说不应该啊,这白双双才多大年纪,这里面暗藏的玄机纵使绝顶高手也不是一眼便能看出的。 “这路剑法实在是难入方家法眼,吴堂主昨日也骂过我了,帮主还是莫要属下献丑了吧。”陆飞试探着说道。 白双双盈盈笑道:“我也没说你这路剑法好看。我自幼记性便好,看过的东西可说过目不忘,可是你这路剑法我回来一试竟然使了几招就似乎使不下去了,可能是我记错了招式,所以就想再看一遍。” 陆飞心下暗自叫苦,心说就这种破烂剑法你居然也回来演示,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可是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实无托词,只能硬着头皮再来一遍了。 陆飞答应着,到墙边拿了柄长剑。把“四平剑”又练了一遍,只是这次他把剑法中的难点全部略去了。 白双双看的眉头紧蹙,疑道:“这似乎和昨日的有些不同呢。” “怎么会呢?这就是我家传的‘四平剑’啊?我多少年都是这样练得。”陆飞装模作样的说道。 “招式似乎是一样的,但好像没有昨日那么连贯。”白双双一针见血的说道。 陆飞心道:这个白双双可不简单,昨日就看了一遍就记的如此清楚,招法间的连接稍有延迟居然也能看得出来。 “今日属下有些紧张,所以这剑法练得不好,还请帮主见谅。”陆飞忙躬身说道。 白双双闻言,咯咯一笑,由椅子上站了起来,挪步走到陆飞身前,嫣然道:“陆兄可莫要欺我,我白双双武艺也许并不高明,可我看下的东西绝不可能记错,你今日这路剑法招式的衔接明显与昨日不同。” 陆飞心下叫苦,强撑着说道:“属下这路剑法一直都是这样练的,还请帮主明鉴。” 白双双笑道:“昨日看过你的剑法,只是感觉古怪却说不上缘由。于是便回来一试,发觉有好多招式无法衔接。当时因为这几招无论衔接与否都无法克敌,也就没有太过在意。而且毕竟我是初练这路剑法,可能有些窍门我没能掌握。今日心里好奇,便请陆兄再来演示一遍,却没想到陆兄今日这路剑法露了端倪。” 陆飞此时心里那个后悔就不用提了,昨日故弄玄虚可能毁了杨公的整盘计划。事到如今只能硬撑,能否赖的过去就看运气了。“帮主所说可真把属下听糊涂了。”。 白双双面带浅笑,不疾不徐的说道:“陆兄可一点都不糊涂,依我看你是深藏不露。‘四平剑’中显是另有玄机,‘三绝剑’说什么是梦中仙人所授,你这是欺我长湖帮无人吗?” 话到此处,陆飞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应付到:“属下不敢,属下所说句句属实。” 白双双还是笑容不减的说道:“陆兄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陆兄此来我长湖帮意欲如何?你可是六王爷的属下?” 陆飞听到这话,已知这事的确是蒙不过去了,即便死咬住不认,恐怕也无法再在长湖帮呆下去了。事情已然如此了,只好放手一搏,他心下一横,苦笑道:“好吧,帮主果真是心思细密,在下来到长湖帮的确是另有目的。” 第九章 初议 第九章 初议 白双双娇笑道:“陆兄终于还是承认了。林枫恐怕也不是你的真名实姓吧?” “在下姓陆,单名一个飞字。帮主既已猜到我另有图谋却仍敢与在下单独相见,帮主就不怕在下对你不利?”陆飞疑道。 “我白双双的性命没那么值钱,还不值得他人费如此周章。”白双双浅浅一笑道,“陆兄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呢,是六王爷派你来的吗?” 陆飞摇了摇头道:“赵鹏?那贼还没这个能耐。” “哦?那陆兄是……”白双双的语气中竟略带失望。 “帮主为何不认为我是洪湖帮的人?”陆飞问道。 “就凭洪湖帮恐怕还请不动像陆兄这样的人物。”白双双娇笑道。 陆飞苦笑道:“帮主实在太抬举在下了。” “其实我也不必瞒你,洪湖帮在这里早有卧底,而且职位不低,何苦再派一个像陆兄这样的人来。”白双双边说边走到一张椅旁坐了下来。 “原来如此。”陆飞点了点头,随又问道:“那帮主打算如何处置在下呢?” “处置谈不上,陆兄还没有说明你的来历呢,说不定我们也有合作的可能。”白双双徐徐说道。 “合作?”陆飞更是听不明白了。 “是啊,或许有这个可能呢。”白双双笑道。 陆飞还是摇了摇头:“在下的来历是说不得的,我又如何断定帮主不是在套我的话呢?” 白双双淡淡笑道:“陆兄是有所图而来,如今身份泄露已难成事。若是信不过我白双双,那就请便吧,我绝不阻拦。” 陆飞闻言一怔,沉吟道:“不是在下信不过帮主,帮主应该知道我绝非赵锐的手下,帮主若不明说我实在想不通有什么是能与在下合作的。” 白双双盯着陆飞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问道。“好吧,不过我要先问陆兄一件事,你此来荆州是否与四王爷和六王爷的荆州之争有关?” 陆飞迟疑着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白双双见他点头,继续说道:“荆州大乱在即,我要保全我长湖帮和帮中的弟兄,陆兄既不是为两位王爷办事,为何要来蹚荆州这趟浑水?” 陆飞微微摇了摇头:“当今的天下还不是这二贼的,我来荆州自有我的目的。只是帮主说的保全长湖帮却是什么意思?” “陆兄是在明知故问吗?”白双双疑道。 “在下确是不太明白。”陆飞正色说道。 “嗯,看来陆兄对荆州之事了解不多啊。既然话已说开,我也不瞒陆兄了,我长湖帮危在旦夕。”白双双沉声说道。 陆飞闻言一惊:“此话怎讲?” “朝廷派‘中书门下平章事’杜显峰带领五千禁军进驻荆州,四王爷命我长湖帮在他们进入之前将其消灭。”白双双缓缓说道。 “让你们袭击朝廷兵马?”陆飞惊问道。 “正是,无论成功与否我帮都会背上一个叛逆的罪名,而且此战损伤必大,定会使我帮元气大伤。这几年来洪湖帮在四王爷的支持下实力扩张很快,早已对我帮虎视眈眈,只是大家都为王爷效力,他也不敢乱来。此次六王爷来势汹汹,志夺荆州,目前的形式对四王爷非常不利。荆州一旦失守,洪湖帮定然转向,正好趁此机会大举来攻,可谓一箭双雕。一是拔了他多年的眼中钉,二则是消灭叛党向六王爷与朝廷邀功。”白双双面带忧色、双眉紧蹙的说道。陆飞自来到长湖帮后每次见她都是未语先笑,从未见过她这等模样,心中也是略感怅然。白双双轻叹了口气:“所以我倒真希望陆兄是六王爷的属下,这样我帮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原来是这样。”陆飞若有所思的说道。 “现在陆兄是不是也该说说你潜入我帮的目的了?”白双双沉声问道。 “帮主也许不知,赵鹏要夺荆楚实是因赵锐而起,他似乎是有意要与赵鹏在荆州开战。我此来只是想弄清楚赵锐的真正意图。”陆飞如实说道。 “四王爷主动挑起的?那你为何要来我长湖帮?”白双双疑惑的问道。 “长湖帮是赵锐在荆州一股重要力量,我想通过长湖帮的活动也许能搞清楚赵锐的图谋。”陆飞解释道。 白双双苦笑道:“陆兄是高看我长湖帮了,我们不过是四王爷手中一个小卒而已。说起来陆兄你既然是前来暗查四王爷的,那陆兄又是为何人效力?当今皇上吗?” 陆飞微一摇头:“此事事关重大,恕陆飞不能相告。不过你我或许可以合作,在下也许能助帮主度过难关。” “哦,当真?陆兄想怎样助我,又想从我长湖帮得到些什么?”白双双急忙问道。 “此事我需与人相商,仅凭我一人难以成事。帮主容我出帮一趟,五日之内便回,帮主可信得过我?”陆飞看着白双双正色问道。 白双双显得有些迟疑,问道:“陆兄当真不能告知为何人效力吗?” 陆飞摇头答道:“还请帮主体谅。” 白双双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好吧,我便相信陆兄一次。” 第十章 盟定 第十章 盟定 陆飞突然回来,还真是让杨允等人吃了一惊,最高兴的莫过于林雪了。 众人忙将陆飞让到屋内。“陆大哥一去这么多天没有消息,可把我们担心死了,今日总算回来了。”林雪满面喜色的说道。 秦风闻言在旁笑道:“是林姑娘最担心你,我们可都放心的很呢。” 林雪嗔道:“又来取笑人家。” “实是对不住大家,这几天一直没有机会将消息传出,让大伙忧心了。”陆飞一脸歉意的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长湖帮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可有什么麻烦吗?”杨允见陆飞面带沮丧便知事情恐怕不是那么顺利。。 陆飞苦笑了一声,便把这次回来的前因后果详说了一遍。“都怪我卖弄剑法,把事情搞成了这样。”陆飞自责道。 “这怎么能怪你,都是那个白双双太鬼了。看杨公和秦大哥以后还小不小看女子,还说不说人家年轻识浅了。”林雪见到陆飞平安无事,心中一股莫名的踏实与喜乐,至于这次卧底成不成功倒不怎么在意了。 秦枫在旁笑道:“依陆兄弟所说这个长湖帮的帮主确实不简单呢。” 薛靖则是拍了拍陆飞的肩膀以示安慰。 陆飞叹道:“唉,我也是有些大意了,杨公怎样看待这件事情。” 杨允还是先捋了下胡须,才问道“陆兄弟以为这个白双双所说的话可信吗?” “我在回来的路上也想过这个事情,我看至少长湖帮遇了大麻烦应是真的。”陆飞说道。 杨允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们这么办。陆兄弟回去与她定个约定。你还留在帮中,她得到任何有关二贼的消息都不能瞒你,我们则助她一臂之力,不但给她解难,还力争帮她除掉她的死对头,洪湖帮。” “杨公,洪湖帮在荆襄人数众多、根深蒂固,何况我们还要对付二贼,这……”秦枫疑道。 杨允呵呵一笑说道:“我明白秦兄弟所虑。可是你要看到,赵锐是想在荆州与赵鹏打持久战,他能阻住朝廷的大军进驻荆州吗?除非公然造反,否则根本不行。他让长湖帮去挡官军只挡得了一时,而且正如陆兄弟所说的那样,长湖帮必然会有很大的损失。既然他知道朝廷兵马进入荆州只是时间问题,他为何还要牺牲长湖帮呢?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在拖延时间,一旦他的目的达成就是他放弃荆州甚至整个荆襄的时候。是什么事情能让赵锐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这是我们要查清楚的。这当中如能有长湖帮相助则能方便很多。另外依陆兄弟所说,长湖帮帮规严谨,帮中之人也算正直,往近处看,由她取代洪湖帮的位置对荆州百姓是件好事;往远处看,如能有这么一个盟友对将来推翻二贼也会有莫大的好处。而现在来看来我们在这里似乎还要待上一段时间,所以我想趁此力助她成为荆州第一大帮派。” 秦枫恍然道:“原来如此,杨公果然深谋远虑。但不知杨公打算如何行事?” 杨允微微一笑:“咱们就给他来一个借刀杀人。” …… 陆飞与杨允等人商定好了计策,便又返回了长湖帮的总舵。白双双见他依约回来,自是满面喜色。 “陆兄果然守信,我还担心陆兄不会回来了呢。”白双双笑道。 陆飞淡淡一笑:“与帮主合作对我两家都有好处,乃是双赢之局,在下又怎会不回?” “好个双赢之局,却不知陆兄打算如何助我,又需要我帮为陆兄做些什么呢?”白双双莺声笑问道。 “在下打算与帮主制一个约定。我们不但帮你解难,还可助你铲除洪湖帮,使长湖帮成为荆州第一大帮。而我们要的则是赵鹏与赵锐的所有消息,以及协助我们在荆州的一切行动。帮主以为这样可算公平?”陆飞侃侃说道。 “嗯……倒是公平的很,只是陆兄凭什么能让我相信你们有如此能耐,还能够助我除掉洪湖帮?”白双双面有疑色。 陆飞轻轻一笑:“目前来看荆州落入赵鹏之手是迟早之事,帮主就先示好赵鹏,放杜显峰入荆州,然后我们就借杜的手除掉洪湖帮,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这……陆兄说的倒是容易,荆州形势紧张,在此时刻要取信六王爷可不是易事。放杜显峰进荆州倒也不难,但阎海可不是傻子,若察觉形势不对恐怕立刻就会转向投靠六王爷。”白双双疑道。 “帮主尽管放心,你只管放杜显峰进来,其他事情在下自有办法给帮主办妥。”陆飞信心满满的说道。 白双双迟疑片刻道:“好,我便先相信陆兄。那陆兄都想知道些什么消息?” “帮主可知道刘威现在何处吗?”陆飞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刘威虽然是在荆州一带,但他的具体下落我们也无从得知。”白双双答道。 “嗯,果然如此……那赵锐对你们有何指示呢?”陆飞又问道。 “协助刘威,全力查访一个叫方敬的人。只是刘威还从未露面现身,就更谈不上如何协助了。另外就是多派眼线,仔细注意进入荆州附近各门派的动向,四王爷在在荆州安放一个联络人,每天向他禀报一次。”白双双答道。 陆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查访方敬……那可知道御剑门的落脚之处?” “这倒是知道,他们并没有特意的隐藏行迹,现在就在荆州的竟陵县。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白双双说道。 陆飞淡淡笑道:“此次取信赵鹏,恐怕就要落在这御剑门的身上了。” “陆兄的意思是……”白双双不解的问道。 陆飞道:“帮主可能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御剑门的人想要刺杀赵鹏的亲生弟弟,杀了他们献给赵鹏那可是大礼一件。这件事情自然由我们去做。大约还需十几日的时间杜显峰才能抵达荆州,在此之前还不能让赵锐对长湖帮有所怀疑。”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陆兄有把握能得到六王爷的信任。那这件事就有劳陆兄了。”白双双恍然笑道。 陆飞道:“这倒不算什么。还有一件事恐要帮主费心,能不能想办法把我调离护卫队,最好能给一个你身边的差事,一是进出帮中方便,二则是经常与你见面也不会让他人起疑。” 白双双盈盈一笑:“这有何难,不知陆兄除了剑法外还有何所长呢?” 第十一章 侥幸 第十一章 侥幸 白双双依陆飞之言,找到风振要人。说昨日一问之下,林枫原来是读书人的出身,尤擅长丹青,所作之画意境不俗。而自己早想学画之意,便想请陆飞传授技艺。风振虽然有疑,但见帮主所说之话似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也只能依她,便让陆飞调离了护卫队搬去了白双双的别院。 …… 竟陵县。御剑门来到荆州的共有六人,“飞瀑剑”何云嵩,“腾龙剑”张云凯,“披风剑”王云泰,“斩月剑”刘云海,“天煞剑”李云伟和“孤星剑”孙云升,各个都是门中的好手。陆飞等人手不足,又不摸对方的底细,不敢贸然下手,只得隐在暗处寻找机会。此次前来只要能斩得对方任何一人首级,行动便算成功。可是秦枫一连盯了两天,却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今夜便要动手。”薛靖沉声说道。 “不可,他们六人始终都在一起不曾分开,贸然行事太过危险。”秦枫摇头道。 “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杜显峰再过几日便要来了,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今夜我先去行刺,引他们追我,你们伏在暗处伺机而动。”薛靖沉声说道。 “此计划恐过于冒险,变数太多。”秦枫否决道。 “那秦兄可有更好的主意?”薛靖问道。 “这……”秦枫迟疑道。 “薛兄的方法或可一试。这样吧,由我前去诱敌,薛兄的弓术更利于伏击。”陆飞说道。 薛靖还未答话,秦枫便先抢道:“若说诱敌的话还是我去,四人当中我武艺最低,脚底抹油却是我的强处。你三人从后面给予一击,能杀得一个咱们目的就算达到了。” “可是秦大哥你那样太过危险。”林雪担忧道。 “哈哈,林姑娘可不要小看了秦某脚下的功夫。就这么定了,咱们今夜丑时动手。”秦枫斩钉截铁的说道。 “可……他们若是不追呢?”林雪问道。 “那只有回来再作计较了。”秦枫略有无奈的说道。 …… 夜,死一般的寂静,淡淡的雾层层弥漫、滚开。陆飞等伏在这一片夜色中,默默的等待着。 “这御剑门的来这里了应该有几天了,怎么尽是呆在屋里,哪儿也不去?他们到荆州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林雪低声说道。 陆飞摇了摇头,道:“依长湖帮的说法赵锐确是下令让他们寻访方敬,只是这御剑门的做法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杨公不是说方敬只是幌子吗?他们可能也就是来做个样子吧,关键还是在刘威那里。”秦枫分析道。 “可能是吧。”陆飞点头道。 “嘘……”薛靖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那边好像有人。” 众人吃了一惊,借着朦胧的月色凝神望去,薄薄的雾中依稀可见几个人影正悄悄的摸向御剑门的住处。 陆飞等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一脸惊疑之色。“这是怎么回事?”林雪低声问道。秦枫轻摆了下手道:“先莫做声,咱们静观其变。” 夜色下,黑影却是越聚越多,影影绰绰看起来似有二三十人。这些人身形矫健,竟然无一庸手,悄无声息的便把御剑门的住所给围了起来。 陆飞等人更是惊疑不定,这是些什么人,从哪里突然冒出了这么多的高手,看似是要在他们之前动手了。林雪低叹一了声:“唉,这下完了,让人家抢先了。” 这些人站好了位置,隐约见到一人举手一挥,靠近门窗的那十几个人便一拥而入,房中打斗声、惨叫声顿起。就在此时,异变忽起,夜空中突然炸开一支烟火,有数十人像从地底钻出一般,高举着火把呼喊着自四面杀来。陆飞等人大吃一惊,显然人家早有准备了,不用说冲进屋里的人肯定是出不来了。 “不好,有埋伏,大家快往西面撤。”带头之人急急的大声喊道。所剩的十几个人眼看中了埋伏竟是临危不乱,依言齐齐向西冲杀了过去,其中有人强攻,有人策应,亦有人殿后,配合的竟是极为默契。就在包围未合成之前,他们以损失了四个人做为代价,硬是生生的突了出去。一出包围圈,剩下的人立即四下散开,逃向各方。 “给我追,分头追一个也不要放跑。”有人大声发号施令道。数十人一声呼喝,分成几队直追了出去。这场大战来的快,去的也快,看的陆飞等人目瞪口呆,暗叫万幸。 第十二章 合击 第十二章 合击 “走,我们也赶快跟上,穿白衣西北方向去的应该就是御剑门的人。”秦枫忙道。 “这么远也能看得清?”林雪诧异道。 “御剑门弟子素穿白衣,人数也对,应该不会错了。”秦枫匆匆的解释道。 “就依秦兄,我们追。”薛靖不待他人答话率先追了出去,陆飞等三人答应了一声紧随其后。 西北方不远就是一大片树林,陆飞等人远远的跟着他们进了林子。“不要跟的太近,只要能看到他们的火把便好。这片林子太大,他们恐怕追不到来人,随时都有可能掉头返回。我们要时刻做好伏击的准备。”薛靖低声说道。 “嗯……薛兄有何计划?”秦枫压低声音问道。 …… 前面手持火把的正是御剑门的六人。就如薛靖所说,目标逃进了树林,他们很快就追丢了,无奈只得原路返回。虽然没能追上那人,但今夜一战已算大获全胜,六人兴高采烈,一路返来高谈阔论。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王云泰都突然一声惨呼,众人惊疑之下急忙上前,火光下一照,却见地上不知被谁埋下了数支羽箭,地面上只露出几只箭簇,穿透了王云泰的脚面。就在他们发怔之间,刘云海身后的大树闪出了一人,拉弓便是一箭。距离如此之近,刘云海又是毫无防范的背对敌人,哪里还有命在。薛靖一箭得手,立即便往林中退去。其余四人中何云嵩反应最快,怎肯放薛靖离去,一声狂喝,拔剑便追。哪知他刚踏出一步,猛听头顶风声大作,只见一人自树上跃下犹如天神下凡,借着下坠之势一刀直劈下来。何云嵩慌忙之间只得举剑相迎。秦枫自高处跃下那是何等的力道,刀剑相交,秦风的长刀竟不弹起,而是连刀带剑一同砍入了他的肩膀。秦枫顺手持刀横斩,便削下了他的首级。而就在秦枫跳下之时,御剑门诸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林雪却如幽灵般的出现在了张云凯的身后,一刀由后心插入只透前胸,此人尚死了在何云嵩之前。待其同门发觉时却已经迟了。所有发生之事不过是在瞬间,御剑门便已经三死一伤了。陆飞也就在林雪偷袭得手的同时,持剑现身,牢牢困住了剩下的两人。突然遭此巨变吓得孙云升与李云伟心胆俱裂,哪里还有战意,剑法招式全都走了模样。“天煞剑”没有多少回合便被陆飞斩于了剑下,“孤星剑”转身要逃,也被薛靖一箭结果了性命。御剑门的六人就只剩下一个王云泰了,王云泰脚面被利箭所穿等于被钉在了地上,他的脚根本拔不出来,痛得他一颗颗豆大的汗珠从脸上直淌下来。 秦枫把刀插回背后,上前走了几步,冷冷的对他说道:“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王云泰抬头看了看秦枫,他心里很明白今夜已经难以生离此地了。他强忍着疼痛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秦枫淡淡道:“你们御剑门这次来到荆州是为了什么?” “四王爷要我们找一个叫方敬的人。这个诸位似乎已经知道了吧。”王云泰喘着粗气答道。 秦枫点了点头:“我问的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真正的目的?这位老兄说的我可听不明白了。”王云泰有些疑惑的说道。 秦枫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不要跟我装糊涂,你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多日,平日都不怎么出门,还敢说是来寻什么方敬的?” “信不信由你,我们确实是为方敬而来。不过四王爷早就料到你们会对我御剑门下手。一直寻不着方敬,王爷便让我们在这里设了个圈套等着你们,今晚你们损失了不少人吧?”王云泰略带得意的说道。 秦枫听王云泰如此说法显然是把他们当成今晚偷袭的人了,不过依他的说法来看御剑门也是被赵锐蒙在鼓里,并不知道刘威来荆州的真正目的。 秦枫也不去否认他的说法,只是微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么行刺‘闵王’赵宇可是你们御剑门所为?” “不知道。”王云泰回答的倒是干脆。 秦枫一愣,疑道:“不知道?” “我门门规森严,各有各的任务,从不互相打听。反正此事与我无关,是不是其他人就不知道了。”王云泰答道。 秦枫一笑道:“你倒是老实。” “这些事根本无需隐瞒,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王云泰不屑的说道。 秦枫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再问你,‘妖刀’刘威现在何处?” “刘威,你问刘威,哈哈……你们想不到吧,刘威便在你们今夜偷袭的房中,否则还有谁能让闯进屋里的十几个人片刻便丢了性命。”王云泰忍痛笑道。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是吃了一惊,实在没想到刘威就在竟陵,要不是今晚有人抢在他们前面,那后果真是不敢设想了。 “除了刘威,今夜参与埋伏的还有些什么人?”秦枫问道。 “那还用问吗?在荆州当然就是洪湖帮了。”王云泰倒也不去隐瞒。 秦枫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么各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王云泰略带讥讽说道。 “没了。”秦枫摇了摇头,缓缓地从背后将刀抽了出来。 王云泰苦笑了一下,道:“下手利索点,就给我个痛快吧。” 第十三章 奸细 第十三章 奸细 秦枫斩了六人的首级,撒上石灰用油布包好,便与陆飞等一起连夜赶回了当阳镇。众人见到杨允,就把竟陵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 “杨公怎么看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陆飞问道。 杨允摆了摆手道:“且容我想一想……赵锐在竟陵设局很明显就是猜准了赵鹏咽不下这口气,会找御剑门报复,一是为了赵宇被刺之事,二则是神刀门覆灭一事。虽然神刀门不是亡在御剑门手中,但是他找不到刘威的下落,只好把气撒在御剑门的身上。让我最为意外的是刘威为什么会在那里,按道理说刘威应该有重要使命,为何会在竟陵参与伏击?要知道赵鹏也很有可能不会冒险去袭击御剑门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刘威真的是来找方敬的?而方敬已经被找到了,我们只是不知而已。”林雪疑道。 “应该不会,如果真是那样,刘威更不会留在荆州了,暗中保护方敬进京才是头等的大事。我还是认为方敬只是幌子,赵锐在荆州绝对有事。”杨允断然说道。 “那我们计划照旧吗?”秦枫问道。 “嗯,还是依计行事,尽快让赵鹏的势力进入荆州,逼迫赵锐加紧行事,或许他会露出马脚。”杨允说道。 …… 白双双的书房清谈雅致,白双双虽不常来里面却也打扫的一尘不染。书架上书目繁多,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想不到帮主也是博览群书,我陆飞可是大大的不如了。”陆飞一边打量着书房,一边赞叹道。 白双双轻声笑道:“让陆兄见笑了,这原是家父的书房,自家父走后我便很少前来了,这里面的书我也没有读过几本。” “哦,这么说来老帮主乃是一位学识渊博之人。”陆飞略带敬佩的说道。 “那又如何,家父常说乱世文章不值钱,朝廷昏庸学问再好也是无用武之地。”白双双有些凄然的说道。 陆飞见提到了白双双的伤心之处,忙岔开话题说道:“说起来自我回来帮主竟然一直不曾问竟陵之事,难道帮主不好奇吗?” 白双双微微一笑道:“陆兄要说自然会说的,而竟陵之事我也已有耳闻。” “哦?那帮主先说说你得到消息如何?”陆飞笑问道。 “也好,我听说无极门与昆仑派联手夜袭御剑门,不想却中了埋伏。昆仑派陷敌过深损失惨重,无极门也有伤亡。洪湖帮的青龙堂参与了此次的伏击,堂主阎见龙有亲自出马,此人乃是阎海的长子。只是御剑门在追敌途中似是遇到了埋伏,来的六个人竟全部被人斩去了首级。这一仗也就说不清是谁胜谁负了。”白双双徐徐的说道。 “想不到帮主知道的比我这在场之人还要多些。”陆飞笑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御剑门的人是被我们杀了,此刻他们的首级应该已经以长湖帮的名义送到万州无极门的手里了。” “哦?御剑门的人果然是被你们杀掉的。我当时还在想,他们在中伏之下焉能有此后招。”白双双盈盈笑道。 “帮主可知道竟陵一战刘威也有参与。”陆飞问道。 “咦?这我倒是不知,刘威也在竟陵?”白双双疑道。 “应该不会错,御剑门的人亲口说的。”陆飞沉声说道。 白双双点了点头,问道:“刘威在竟陵出现会有什么不妥吗?陆兄似乎很在意这件事情。” 陆飞轻轻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意外。” “嗯,那陆兄下一步棋打算如何去走?”白双双问道。 “杜显峰还有七八日才到荆州,在此之前应该就能收到长湖帮投诚的消息。趁这段时间我们应当给杜显峰与洪湖帮制造一些私人恩怨。”陆飞如是说道。 “主意是好主意,可是该从何处下手呢?”白双双笑问道。 “咱们帮主不是有一个洪湖帮的细作吗,帮主能告知此人是谁吗?” 白双双嫣然笑道:“这有何不可?他便是咱们的左护法江易。” “是他?那帮主为何还把他升为护法?”陆飞有些不解的问道。 “陆兄当真猜不出吗?”白双双笑问道。 陆飞摇了摇头。 白双双抿嘴笑道:“陆兄是聪明之人,怎么这也看不出来吗?升他做护法实是明升暗降,护法空有其名却无实权。堂主职位虽低于护法,可是却掌握着堂中众多的弟兄。我以不谙帮务为由,把他放在身边,这样由我自己看着更为安心一些。” “原来如此。”陆飞恍然道,心中却是暗自佩服:这位美貌帮主心思细密、深谋远虑,绝非常人能及,将来长湖帮前途必是不可限量。 “陆兄既然已知此人身份,莫不是打算在他身上做些文章?”白双双笑问道。 “正如帮主所言,也该轮到他为长湖帮出些力气了。”陆飞淡淡的笑道。 “陆兄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白双双笑道。 陆飞微微一笑,道:“首先我们要让洪湖帮相信朝廷的兵马一定进不了荆州,不能让他有所准备。而且四王爷此次会给我们额外的嘉奖,一定要是洪湖帮想要而还没有得到的,或者是他们最不希望被我们得到的东西。只有这样才能让阎海上套中计。” 第十四章 圈套 第十四章 圈套 长湖帮,聚义厅。 帮主白双双身披金丝纹凤桃红袄居中而坐,总管风振坐在了她的下手,再往下则是左右护江易、李崖,白沙堂堂主吴海城与青水堂堂主田红玉。 “今日召集大家而来,是有要事相商。朝廷派中书门下平章事杜显峰进驻荆州,另有天武卫指挥使孙武军领五千禁军随行。四王爷传书命我帮无论如何将其挡在荆州之外。”白双双边说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大家突听到此事,都是显得有些吃惊。沉默了半响,才有李崖试探着问道:“帮主的意思是我帮要与朝廷正规军为敌?” “正是,此事足见四王爷对我帮的重视与倚重,我们定要打一个漂亮仗献给王爷。”白双双煞有其事的说道。 “帮主,请恕属下多言,此举可是谋逆之罪啊,而且对方人数众多还请帮主三思。”李崖郑重的说道。 白双双微微一笑道:“有四王爷给咱们做主又何惧什么谋逆之罪,官军人数虽多却只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帮主,据属下所知这孙武军可不是等闲之辈,天朝禁军恐也非乌合之众啊。”李崖力劝道。 “李护法啊,你这是要咱们帮主违抗四王爷的命令吗?你可知道若要让杜显峰进了荆州那会是个什么结果?”说话之人阴阳怪气,不用说自然是那江护法了。 “这不用你说,大家都知道。可是……唉,风老您怎么说?”李崖叹了口气道。 风振看了看在座的众人,徐徐道:“此事帮主与我商议过。我很明白李护法的心情,但杜显峰是六王爷那边的,最近发生的事情很明显的说明六王爷是夺荆州来了。正如江护法所说我们不出手对付他,他来了就要对付我们了。而且四王爷对我帮有所承诺,只要挡住杜显峰,他就有后招能让六王爷知难而退。这件事了结后四王爷将允许我帮在峡州、归州、鄂州建立分舵以做嘉奖。” “咦,似乎不赖呀,这么一来我帮势力何止壮大一倍?我看这买卖行。”吴海城点头说道。 白双双一笑说道:“另外杜显峰有匹爱马,名曰‘红日’,此马便体通红,日行千里,似乎有汗血宝马的血统。如能再将此马献于王爷,王爷还将允许我帮进入襄州。” “那就干吧,以后看洪湖帮还神不神气。我带两千人弟兄就够了,顺便把那什么‘红日’给帮主牵回来就是了。”吴海城摩拳擦掌的说道。 “吴堂主还是那么豪气云天啊。”田红玉娇笑道。见她身披了一件火红披风,身材苗条,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肤色虽然微黑,却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哈哈……好说,好说。”吴海城大笑道。 “那李护法以为此事可行否?”白双双问李崖道。 “既然众意已决,李崖谨遵帮主之令,定然全力以赴扬我帮神威。”李崖起身躬身说道。 “好,有诸位全力相助我帮何愁大事不成。杜显峰人马已过了商州,即将沿汉水南下过荆山,入荆门。吴堂主,田堂主你二人各自回去挑选一千五百名精干的弟兄调来总舵。风总管负责统一调配,我们便与他在荆山见真章。”白双双踌躇满志的说道。 风振等人齐称遵命。 “另外今日之事只我们六人知晓,行事定要低调,绝不可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咱们帮中兄弟。若让杜显峰有所察觉,恐就功败垂成。”白双双郑重的叮嘱道。 第十五章 学画 第十五章 学画 白双双退了众人,便回到了书房,命下人招来了陆飞。 陆飞一进门见到白双双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便知道计划进行的该是非常的顺利。 “帮主,今日气色不错啊,传陆飞前来可是想要画上两笔?”陆飞打趣道。 “你还别说,我倒还真是想学一学。今日吴堂主还提起你呢,又问我这画学的怎样了,我一通胡编给搪塞过去了,要是换个人问起或许会起疑心呢。”白双双掩嘴笑道。 “吴堂主最近可好吗?”陆飞问道。 “他好得很呢。他还让我给你带好呢,说最近堂里事务繁忙,没时间来看你这个兄弟。看来你和吴堂主的交情真是很不错呢。”白双双说道。 “吴堂主为人豪爽,陆飞很是敬佩。”陆飞正色说道。 “你也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的。”白双双笑道:“其实我还是不明白,陆兄帮了我帮一个大忙,而陆兄似乎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这还真是有些令人不解呢。” 陆飞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帮主并不明白我真正想要东西。” “哦?那陆兄可否说来听听呢?”白双双笑问道。 陆飞摇了摇头,道:“也许我与帮主并不是同道中人,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走到了一起。帮主用我是为长湖帮,而我与帮主合作却是为了天下。” “陆兄好大的口气啊。虽然我不知道陆兄的来头,但‘天下’这个词太复杂了。我连一个小小的长湖帮都没有治理好,何敢去谈天下。看来即便陆兄说了恐怕我也不太明白。”白双双笑道。 “既然‘天下’我听不懂,那陆兄还是说些我听得懂的吧,陆兄这就教我作画如何?”白双双盈盈笑问道。 “哦?帮主当真要学画?”陆飞有些意外的问道。 “那还用说吗,免得以后有人再问。我若是一窍不通,岂不丢了了你这师傅的脸。”白双双笑道,“文房四宝都已准备好了,我亲自给陆兄研墨如何?”白双双说着走到书案前,轻伸玉手拿起一块圆墨,缓缓地磨了起来。 芊芊的玉手,披肩的长发,几缕阳光透过窗格洒在她秀丽的面容上,就有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除了家父以外,我这还是第一次为旁人研磨呢。”白双双幽幽的说道。雅致清丽的容貌,动听又略带幽怨的声音令陆飞一时禁不住有些心驰神摇,爱怜之意顿生。他慌忙正了正心神,努力将杂念抛在了一旁,正色说道:“帮主如此错爱,实是陆飞之幸。” “咦?陆兄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呢,我也不过是个平常人而已。”白双双笑道。在这说话间墨就已经磨好了。“好了,陆兄咱们这便开始如何。”白双双轻声问道。 “好。”陆飞再次收了一下心神,走到书案跟前展开了一张宣纸,凝神讲道:“作画而言,笔、墨、水是最基本的三样。用笔分中锋、侧锋、逆锋、散锋;用墨则讲究浓、淡、干、湿、焦;而用水则要求恰到好处,惜水如金。”陆飞一边说一边在纸上演示着。 “陆兄这样讲来,我一时也看不明白,不如陆兄就在此画上一副让我从画中领悟可好?”白双双问道。 “嗯……也好。”陆飞微一沉吟,“学水墨可从画树学起。”陆飞边说着又铺开了一张宣纸,一边画着一边给白双双细细解释他的笔法、用墨。 悬崖峭壁之上,一棵寒松迎风伫立,神韵十足。陆飞提笔在旁注了一首短诗:倚空高槛冷无尘,往事闲徵梦欲分。翠色本宜霜后见,寒声偏向月中闻。啼猿想带苍山雨,归鹤应和紫府云。莫向东园竞桃李,春光还是不容君。 白双双低声读了一遍这首诗,轻声道:“陆兄所提这首诗似是略显苍凉呢。” 陆飞微微一笑道:“松本就孤傲不屈又何惧苍凉。” 第十六章 出兵 第十六章 出兵 三日之后,长湖帮大校场中旌旗飘摆,三千帮众分左右两阵。左边白沙堂堂主吴海城一身深蓝色的战袍,胯下乌骓马,手中一杆碧血洗银枪,肋下佩剑。身后五百刀马手,五百长枪手列为两队,另有五百弓弩手分列两翼。 右边自是青水堂堂主田红玉,翠绿战袍、火红披风,胯下白龙驹,掌中流光凤嘴刀,背后一对分水峨眉刺。阵中五百娘子军红衣白马甚是惹眼,另有五百朴刀铜牌手,五百钩镰枪手列在了两侧。白双双携众场中登高而望,但觉血脉膨胀,豪气云天。 “帮主见我帮弟子可还使得?”风振在旁笑问道。 “众弟兄气势恢宏,五百巾帼更是不让须眉,此役我帮岂有不胜之理。”白双双赞叹道。 “那就请帮主传令吧。”风振拱手说道。 “好,传令两位堂主今夜子时起营,偃旗息鼓于荆山之中扎寨,风总管与我同行。” 白双双吩咐道,“至于帮中事务就要靠二位护法了。” 江易、李崖忙上前躬身领命。 “帮中之事我二人若有分歧却该如何,还请帮主明示。”江易询问道。 “帮中大小事物均由两位协商而定,若起分歧就先由江护法决断,李护法若有不同意见待我与风总管回来再说。”白双双说道。 “是,谨遵帮主之命。”李崖拱手应道。 …… 夜已降临,长湖帮的三千人马悄无声息的潜进了荆山,在山腹中扎住了营寨。此次伏击杜显峰风振并不是全不担心,这几日总是感觉帮主似乎有些事情是在瞒着自己。与朝廷为敌不是件小事,若真能如帮主所说,四王爷有种种嘉奖那自是好事。但是这次帮中的精锐尽出,若是一旦失利那恐怕就是灭顶之灾。这话也与帮主提过,但她似是胸有成竹,全不在意。 就在此时,有一人前来禀报,说是帮主有请。风振心说来了,帮主恐真是另有安排,否则怎会在此时传他。风振急步来到白双双的主帐,挑帘而入。风振一进大帐不禁微微一愣,帐中除了帮主白双双外居然林枫也在。 “风总管来的正好,快快请坐。这深夜邀您前来实是有要事要与您相商。”白双双忙起身请风振坐下。 “帮主,这是……”风振疑道。 “风老勿要见疑,不是信不过您。只是本帮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半点马虎大意,所以有些事情一直未能与您讲明。”白双双解释道。 “生死存亡?帮主这样说来老夫更是听不明白了。”风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白双双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的与风振讲了一遍,但是至于如何识破陆飞之事却只字未提,只是说陆飞找上门来要与长湖帮合作。 风振听完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帮主做的应该,此等大事若非必要那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风振竟是丝毫不在意将其蒙在鼓中。 “只是帮主如何认定洪湖’就一定会来呢?”风振疑道。 “四王爷应该不会只派我长湖帮前来。一旦我方不胜,四王爷必然有补救措施,那很有可能就是洪湖帮。此役我帮若胜,洪湖帮便可坐收渔利,将我帮一举歼之。然后禀告王爷说我帮战败,全军覆没,他洪湖帮依令收拾了残局。我帮若败,他就按命行事便就是了。当然四王爷以洪湖帮作为后备只是我与陆兄的假设。我那日在‘聚义厅’演的那出戏就是为了确保洪湖帮定然能够出兵。四王爷一代枭雄,无论奖罚向来言出必行。如若他真的对我帮有那样的承诺洪湖帮怎能不急,我帮势力将急速扩张,阎海是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即使没有王爷的命令,洪湖帮也还是会来的。”白双双解释道。 “原来如此。帮主今日与老夫讲明这些,想必定是有用老夫之处了,有什么老夫能做的帮主尽请吩咐。”风振豪气冲天的说道。 “吩咐不敢,风老乃是帮中股肱之臣,只是帮主帮中实在是没有合适人选,白双双只能依仗风老了。”白双双恭敬地说道。 “帮主有何事要老夫去办但讲无妨,上刀山下火海风振绝不皱一下眉头,老夫虽然年迈但仍是老当益壮,帮主放心好了。”风振大笑着说道。 “是,那我便直说了。陆兄已经探得‘洪湖帮’的人马于两天前便已乔装打扮陆续进了荆山,现在聚集在西北部的深山之中。我是想请风老去见一见杜显峰,借朝廷兵马将其剿灭。”白双双徐徐说道。 “这么说帮主是要老夫去做说客了?”风振笑道。 “正是,这件事除风老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人选了。”白双双说道。 “帮主果然知人善用,此事舍老夫其谁,帮主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风振自信满满的笑道。 第十七章 借刀 第十七章 借刀 杜显峰离京之后,依赵鹏之言十几日来一路急行,日下已经到了南漳,眼看便要进入荆州的地界了。 大帐之中,杜显峰正与孙武军谈论着进驻荆州之后的诸多事宜。 突听一小校禀报道:“启禀两位大人,长湖帮总管风振在营外求见。” “哦?”长湖帮欲投靠六王爷之事杜显峰已经知道了,他早已预料到长湖帮会求见于他,但没想到他还没进荆州人就来了。杜显峰看了看孙武军,点头说道:“带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这名小校便带着风振进了大帐。风振一见眼前两人,一人身材略显肥胖,身着官服居中而坐。坐在下首那人是一身武官的打扮,肋下带刀,不消说这二位肯定便是杜显峰与天武卫指挥使孙武军了。风振赶忙深施一礼毕恭毕敬的说道:“草民风振参见两位大人。” “嗯,风总管不必多礼,一旁看坐吧。”杜显峰说道。 风振赶忙谢坐依言坐在了一边。 “风总管不辞辛苦来见本官不知所谓何事啊?”杜显峰缓缓问道。 “启禀大人,小人此次奉帮主之命而来是有要事禀告。”风振一脸严肃的说道。 杜显峰见他表情凝重,不禁微微一怔,问道:“哦?是什么事情?” “在大人离京之际我帮便收到了四王爷的书信,要我帮竭尽全力务必将大人阻在荆州城外。”风振据实说道。 杜显峰与孙武军闻得此言的确是有些吃惊,他们没有想到赵锐竟敢派人袭击朝廷的大队人马,那岂不是公然作乱? “此事当真?”杜显峰似是有些疑惑。 “小人绝不敢欺瞒大人,想必大人已经知道,我帮已决议与四王爷划清界限。但是此次受命来袭的还有洪湖帮,所以我家帮主秘密派我前来告知大人务必小心在意。” 杜显峰与孙武军对望了一眼,问道:“那你可知‘洪湖帮’欲在何处偷袭本官?” “应该是在荆山或荆门一带,现在洪湖帮的大队人马就在荆山的西北部驻扎。” 杜显峰望了望孙武军问道:“孙将军以为如何是好?” 孙武军看了看风振,开口问道:“你可知道洪湖帮在山中的具体方位?” “这个小人是知道,我帮一直有探子跟在后面暗暗尾随。”风振恭敬地答道。 “哦?既然你帮已知洪湖’安营所在,为何不趁此机会将其消灭,这可是你长湖帮表明心迹的大好时机啊。”孙武军说道。 “启禀大人,不是我帮不想,实是有难言之隐。”风振面露难色的说道。 “这还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倒是说来听听。”杜显峰说道 “洪湖帮在荆州势力非同小可,他在我帮安插了不少的细作,一切的行动均在其掌握之中,所以……”风振为难的说道。 孙武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本官还有一事想问问你。你长湖帮为何要背叛四王爷反投六王爷呢?”杜显峰问道。 “启禀大人,大人可能知道洪湖帮与我帮素来不睦。四王爷却只对洪湖帮偏爱有加,如此厚此薄彼让我帮倍感心凉,这是其一;荆州形势危急,四王爷却无良策,竟要我等阻挡天兵,此法乃是掩耳盗铃,只能徒然牺牲我长湖帮的弟兄,还令我等背上一个谋逆的罪名,这是其二;四王爷在朝中已然失势,荆州早晚是六王爷的囊中之物,此乃其三。我帮帮主对四王爷早已心灰意冷,如今有大好机会岂能错过,还请大人明鉴。”风振解释道。 “嗯……你长湖帮倒也算是识时务。”杜显峰点头说道,“孙将军你以为呢?” 孙武军拱手说道:“如果真如风总管所言,末将看来应该给洪湖帮一点颜色看看,也好就此立威。” 杜显峰沉吟了一下,点头说道:“嗯,也好。孙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你可知洪湖帮在荆山中有多少人马?”孙武军问风振道。 “大约有两三千人。”风振慌忙答道。 孙武军微一沉思,请命道:“请大人拨给末将两千兵马,便由长湖帮为我军带路,末将欲夜袭洪湖帮的荆山营寨。” 第十八章 探子 第十八章 探子 荆山,长湖帮大帐之中。 风振自南漳传回的消息令人振奋,借刀杀人的第一步算是已经达成了。 白双双与陆飞正在帐中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就听帐外有人禀告:“启禀帮主,吴堂主抓到了一个探子请帮主发落。” 白双双与陆飞一怔,相互对望了一眼。白双双指了一下身后的屏风示意让他躲在后面,这才说道:“去请吴堂主带他进来吧。” 帐外之人答应着退了下去,不一会就见吴海城绑着一个人走进帐来。 “启禀帮主,今天我在外面巡视,抓住了一个探子,就是他了。”吴海城指了指那人说道:“我问他什么都不说,非说要见帮主,我就把他给带来了。” 白双双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见他面色黝黑,三十几岁的年纪,看模样并不像什么奸猾之辈。疑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见我?” 那人微微一笑,扭头看了看吴海城说道:“此事还是只有帮主一人知道比较好。” 白双双闻言眉头微皱,说道:“你不要故弄玄虚了,有话直说。” 吴海城听他此言也是勃然大怒道:“到了这里还敢神气,老子一剑劈了你。”吴海城说着便要拔剑。 陆飞在屏风后听到声音熟悉,心下一动,悄悄探头向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那被绑之人居然是秦枫。慌忙快步走出,急道:“吴大哥且慢,此人是我的朋友。” 吴海城突见屏风后闪出一人,心下一惊,当是刺客,举剑便想上前。但听那人开口唤他,凝神一看竟然是林枫。吴海城更是惊疑:“林兄弟?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躲在屏风后面做什么?” “这……”陆飞一时不知怎样才能说的清楚。 “原来都是自家人,一场误会。吴堂主你先把剑收起来吧。快给这位兄台松绑。”白双双笑道。 吴海城见帮主发话,虽然不明就里,还是还剑归鞘。有些迟疑的给秦枫去掉了绑绳。 “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呼?”白双双笑问道。 “在下姓秦名枫。近几日来常听我家兄弟谈起帮主,今日一见果是不凡啊。”秦枫拱手说道。 “秦兄太可气了,可不知陆兄是如何评价我的?”白双双笑问道。 “兰质蕙心,见识卓越。”秦枫正色说道。 陆飞听到此处,急忙辩解道:“秦兄莫要乱说,这我几时说过。” 秦枫哈哈大笑道:“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吧。” 白双双笑道:“那我可担当不起了。秦兄深夜前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嗯,正是。我刚刚探到洪湖帮的这次行动乃是由青龙堂堂主阎见龙亲自指挥的。”秦枫说道。 “咦?那么说来阎见龙也在西北山中了?那可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啊。”陆飞有些意外的说道。 “所以一定不能让阎见龙活着回到荆州,这样一来阎海定会与杜显峰势不两立。”秦枫进一步说道。 “嗯,秦兄说的我明白了。如此看来我帮还要配合一下孙武军,以免阎见龙侥幸逃脱。”白双双点头说道。 “帮主果然一点就透,正是这样。”秦枫赞道。 吴海城在旁听的如坠雾里,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帮主你们这是……”吴海城满头雾水的问道。 白双双嫣然一笑,说道:“陆兄,解铃还须系铃人。看来你要与吴堂主好好的解释一番了。” 陆飞叹了口气道:“当日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欺瞒了吴大哥,还望吴大哥海涵。”陆飞便把入帮前后的原委与吴海成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吴海成本就是豁达之人,听完后竟是丝毫不以为意。“我那时便说咱们林兄弟……不对是陆兄弟才是,是不可多的的人才,我老吴没有说错吧。”吴海成大笑着说道。 …… 阎见龙为了这次伏击费了好大的心思。他亲自从帮中挑了三千余名精干子弟,又为了掩人耳目命他们乔装打扮,分批分时的悄悄进了荆山。可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却没能瞒过在暗中监视的秦枫。 阎见龙将人马驻扎在了荆山西北部人迹罕至的山谷之中,然后派出了探子严密监视长湖帮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江易的报信,洪湖帮并不知道四王爷派遣长湖帮伏击官军一事。所以这次一定要谨慎行事,不能让王爷知道长湖帮是毁在了他们手中。所有事情都要推在杜显峰的身上,造一个双方同归于尽的假象。依他们的判断长湖帮伏击官军可说必胜无疑,长湖帮的实力他们很清楚,况且此次伏击精锐尽出,又占据天时、地利,在毫无防范的情况下杜显峰那五千人马根本不堪一击。若让长湖帮在峡州、归州、鄂州建立起了分舵那是不可想象之事,更不用说向北入襄州了,是以这次行动是绝不容有失的。朝廷的大队兵马已经离开了南漳,按照估算长湖帮偷袭对方的时间应该是在明天夜里,而阎见龙就是要伏击得胜而回却又满身疲惫的长湖帮,这便是他的如意算盘了。 第十九章 屠龙 第十九章 屠龙 夜幕降临了,幽幽地山谷里面死一般的寂静,洪湖帮的人早已进入了梦乡。孙武军的兵马形同天降,如死神的利刃一般,在一片喊杀声中插入了洪湖帮的大营。天朝禁军训练有素,以百人作为一队在敌营之中来回的冲杀。洪湖帮那些匪类自梦中惊醒,他们何时见过这等阵势,各个吓得魂飞魄散,衣衫不整的四处逃命。这一战打得极快,孙武军的兵马几乎没有遭到任何的反抗,片刻间便杀得大营之内尸横遍野,俘虏敌军无数。洪湖帮三千人马就这么着全军覆没了。 此役被俘的帮众被集体圈在了一块空地上,足足有数百人之多,静等着孙武军的发落。这一仗孙武军打得很是满意,两千人马损失尚不足百人,若说有什么不足之处就是有些意犹未尽而已。他洋洋自得的策马走到那些俘虏近前,打眼扫了一圈,伸手指了一人傲然道:“带他过来。” “是。”副官走进人群,将其拖到了孙武军的马前。 孙武军瞅了他一眼,冷冷问道:“你们洪湖帮偷偷摸摸的聚集于此想干什么啊?” 那人跪在地上,又穿的单薄,冻得脸色铁青、瑟瑟发抖。颤声说道:“大……大人……小人不知,实在不知啊。” 孙武军冷哼了一声,也不与他废话,挥手一刀就将他斩于了马下。 “再带一个过来。”孙武军命令道。 副官进去又拖了一个出来。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山谷之中?你最好老实回答,否则你也是一样的下场。”孙武军不疾不徐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一股阴冷。 地上那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说道:“大人,大人,小的真的不知啊,堂主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啊。请大人饶命,饶命啊。” 孙武军低头看了看他,见他不似说谎,便又问道:“你们堂主呢?可在其中?” 那人回头往人群中仔细看了一圈,颤声答道:“没……没在里面。” 孙武军怒哼一声又是一刀斩了。他连问数人,竟是无一人能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孙武军心下有些焦躁,看来洪湖帮怕走漏了消息,这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索性大声问道:“你们当中可有谁知道你们到这里干什么来了吗?说出来的可饶他不死。” 一众俘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口称不知,一味的磕头讨饶。 “将军,这些人咱们该怎么处置?”副官上前问道。 孙武军眉头一皱,低声说道:“杀,统统格杀,不留活口。都是些江湖匪类,俘虏来了只能徒增负担。”…… 阎见龙仗着武艺精强,在一干帮众的拼死保护下侥幸逃出了大营。拖着疲惫的身体,看着眼前这二十几个衣衫褴褛、满身是伤的兄弟,阎见龙悲愤填膺。自己带出来三千多人,如今就剩了这么几个,他的“青龙堂”是完了。阎见龙想不明白,今夜突袭他们的从衣着来看显然是朝廷的官兵,只是他们是谁的人马?又从哪里冒出来的?杜显峰的兵马离开南漳不久,应该还没进荆州,今夜这些人究竟是谁?又是怎么得知他们驻扎在这山谷之中的?事到如今没有丢掉了性命也算不幸中的万幸,种种疑问只有回去后慢慢来查了。二十几个人无衣、无食,各个冻得瑟瑟发抖,在山中艰难的前行。一路上又遇见一些逃出来的兄弟,零零散散的也聚了有五六十人。 天色已蒙蒙发亮,山中散着薄薄的雾气。阎见龙等人刚刚穿过了一片树林子,依照他的判断过了下一个山头就应该能有人家了。 “大伙再加把劲,过了前面那座山就有地方弄些吃穿了。”阎见龙大声喊道。在此之前又有几人倒在了路上,他要给兄弟们提提精神,让他们坚持下去。 “你们哪也去不了了,阎大堂主。”一个冰冷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这一句话犹如晴空霹雳,惊得阎见龙一众人等险些坐倒在地。慌忙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自淡淡的雾里走出一了路人马。为首之人白马,长刀,翠绿披风,正是长湖帮青水堂的堂主田红玉。身后有五百巾帼一字摆开。 “你……你们怎会在此?”阎见龙面如死灰,心知大难临头。几十人饥寒交迫,能撑着走到这里已是极为不易,此时已经连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田红玉微微一笑道:“我门在此已恭候多时了,回荆州的各路都已被封。却是我运气好,阎大堂主选择了走我这边。” “你们……你们……那昨晚也是你们长湖帮假扮官军所为了?”阎见龙有气无力的问道。他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还是理顺不清。 田红玉笑而不答,只是玉手一挥,轻轻吐出了一个字:“杀!” 第二十章 入城 第二十章 入城 孙武军率队与杜显峰在荆门会和到了一处,第二天大军便开进了荆州。荆州知州段宏章竟然已携带家眷私逃了,杜显峰轻而易举的便接掌了荆州的军政大权。另外洪湖帮居然也在朝廷兵马到来之前就从荆州全线撤到了宜城分舵。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多少有些出乎杨允的意料,特别的是洪湖帮的做法让人颇感意外。但不管怎么说,荆州如愿的落到了杜显峰的手中。 陆飞回到当阳,众人击掌相庆,同时商议下一步的策略。 “杨公您觉没觉得杜显峰进荆州后似乎有些太过顺利,根本没有遇到任何障碍啊。”林雪问道。 “是啊,段宏章落荒而逃,而阎海居然也能放下丧子之痛撤出了荆州,这确实有些令人费解。”秦枫也附和道。 杨允还是习惯性的捋了一把胡须,缓缓道:“我是这么想的,段宏章他逃走是对的。杜显峰一到必然拿他开刀。若他不逃,除非造反,否则必死。荆山一战令阎海损失了一子,如此深仇大恨之下他绝不会投靠杜显峰。有了长湖帮的支持使阎海无法在荆州给杜显峰造成威胁,更何况杜显峰又已掌握了荆州的军权。所以他只能先撤以保存实力,值得注意的是他撤去的地方。宜城可说是襄州南面的门户,阎海守在那里,很明显是以防杜显峰有进军襄州的计划。” “杨公的意思是赵锐要用阎海死守襄州?”陆飞问道。 “应该是这样,荆州已丢,赵锐不会再轻易丢掉襄州。现在的事情早已与方敬无关了,赵鹏不是傻子,赵锐的故意放出的消息没能瞒过我们,也瞒不了赵鹏多久。赵鹏把凌逸凡留在京中是为了以防万一,若真有什么方敬也可让他进不了京城。现在赵鹏所做的就是要夺取荆襄,他的目的可能和我们一样想知道赵锐究竟在搞什么花样。赵鹏现在虽然大占优势,但他知道赵锐迟早会有雷霆万钧之势的反击,赵锐示弱的做法必有原因。而赵鹏若找不到这个关键所在就会一直寝食不安。” “那赵锐要守襄州为何不直接动用襄州官军呢?”林雪不解的问道。 “若是公然动用官军那就是谋反作乱。这些知州虽然听命于赵锐,但他们绝对不敢做这种蠢事。现在形势不明,若是作乱引来大军来攻,赵锐到时再推脱不管,那岂不是死路一条。荣华富贵的日子这些昏官们还想再多过几年呢。而洪湖帮却不一样了,他们只是些山贼湖匪,就算出了事情到时一撤一散,人都找不到了朝廷又能把他们怎样?”杨允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们下一步怎么走呢?”林雪问道。 杨允略一沉吟道:“杜显峰应该会上书请奏,让朝廷派一个新的知州过来,同时还要拿下峡州、归州、菱州以打开西川通道。这三州本就不大又已经孤立无援,几个知州为保身家性命应会主动请辞,将官位让出,取下这三州也就在这几日之内。所以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长湖帮的帮主亲自去见一趟杜显峰,要达到这么几个目的:一是要说服杜显峰同意长湖帮将荆州内原洪湖帮的生意接手过来;二是洪湖帮撤走之时极为慌乱,不少帮众因家在荆州,所以并没有跟随,要他答应只要这些人同意加入长湖帮便可既往不咎;三是峡州、归州、菱州都有洪湖帮的势力,要让杜显峰同意长湖帮前去接管,只要投靠长湖帮的便不再追究其罪。” …… 白双双率领众人意气风发的回到了总舵,而在这之前李崖早已按帮主的密令除掉了江易,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陆飞从当阳回来后把与杨允等人制定的计划告知了白双双,众人商定明日过午便去拜会杜显峰。 …… 这日,杜显峰用过了午膳,派下人传来了孙武军。 “大人,不知传唤末将有何吩咐。”孙武军进门躬身施礼道。 “孙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杜显峰说道 “多谢大人。”孙武军谢过,坐在了一旁。 杜显峰待孙武军坐定,这才徐徐说道:“咱们从京城一路而来,孙将军居功至伟啊,荆山一战更是大显我天朝之神威,回京后我定会向朝廷据实禀奏,孙将军此次加官进爵是少不了了,” “多谢大人提携,末将必将誓死效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孙武军慌忙起身恭敬地说道。 杜显峰摆了摆手道:“坐,坐,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多礼呢。现下咱们荆州的军务处理的如何了?” “依照大人的吩咐,荆州军中各级统领都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了,兵士之中尚未见任何不满,大人尽请放心。”孙武军答道。 “嗯,好,非常好。如今荆州城内形势如何?”杜显峰又问道。 “一切还好,没有什么大的骚动。除了与洪湖帮有关联的店铺外,其它的都还正常营业。此外末将正在全力清除洪湖帮的残余势力。”孙武军禀告道。 “好。荆州各个帮派可有何动静吗?”杜显峰问道。 “在荆州数得上也就是洪湖帮、长湖帮和荆山派了。洪湖帮已经撤出了荆州,长湖帮也早已归顺,至于荆山派只是个小门派。他若聪明就该主动前来表明心迹,否则灭他就像捏死只蚂蚁一般简单。”孙武军傲然道。 “嗯……说起长湖帮这两天他们有什么动向没有?”杜显峰又问道。 “似乎没有,老实的很呢。”孙武军回话道。 “呵呵……他们迟早会来的。”杜显峰自得的说道。 正值此时,门外一小校报到:“启禀大人,长湖帮帮主白双双于府外求见。” “哦?呵呵……你看,说到他们,他们便来了呢。”杜显峰笑道,“带进来吧。” “是。”小校答应着退了下去。 孙武军是个聪明人,深知这种时候还是回避为好,当即站起身来请辞道:“大人既要见客,那末将就先行告退了。” “嗯,好。捉拿叛党之事还要烦孙将军还要多多费心了。”杜显峰说道。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大人尽请放心。属下告退。”孙武军说完躬身退出了堂外。 第一章 厚礼 第一章 厚礼 白双双此次是与风振一同而来,他们给杜显峰准备了一份厚礼,两个三尺见方的木箱,当中尽是金银珠宝,古玩玉器。另带了八名随身护卫,陆飞便混在当中。 杜显峰看了看下人递上的礼单,面上虽然不说,心中还是颇感满意,看来这些江湖草莽还是懂些礼数的。 “小女子白双双见过大人。”白双双进堂先是深施一了礼。只见此女是一袭的白色长袄,束发垂肩,肤光如雪,当真称得上是风姿卓越,清艳脱俗,而这十分美丽之中更带有三分的豪气。 杜显峰阅人无数,见到白双双如此气度,也不觉暗自赞叹。 “白帮主不必多礼,快快请坐。早就听说长湖帮白帮主风华绝代,今日一见才知所言非虚啊。”杜显峰笑道。 白双双盈盈一笑道:“大人太过夸奖了。” “此乃实言也,绝无夸大之词。”杜显峰笑道,美女当前这杜显峰也不摆什么官架了。 “大人取笑了,大人来到荆州可还住得惯吗?”白双双笑问道。 “荆州依山傍水,物产丰饶乃是养生之宝地,再说本官本是南人,又有何住不惯呢?”杜显峰笑答。 “哦?原来大人也是南方人啊?” “正是,本官祖籍桂州,算到今日离开家乡也有二十年多了啊。”杜显峰略带感慨的说道。 “大人官居高位却如此平易近人,这等气度实令小女子心折。”白双双称赞道。 “哦?若依你所想本官应该是怎样的呢?”杜显峰笑问道,白双双这话他显然很是受用。 “这个小女子不知,只是大人人还未到荆州,就吓得洪湖帮望风而逃,要知阎海乃亡命之徒,他都如此害怕大人,这……”白双双迟疑道。 “哈哈……洪湖帮不识时务逆天而行,不过还算他有自知之明,否则定要他帮毁人亡。”杜显峰大笑道。 “大人运筹帷幄令人敬佩,洪湖帮抵抗天威自是自寻死路了。”白双双迎合道。 “正是,本官现正在全力缉拿城中洪湖帮的余党,若阎海有你白帮主一半的见识,他也不必如此落魄了。”杜显峰自得笑道。 “大人夸奖了,小女子只是顺从‘天’意而已。”白双双嫣然说道。 “好,哈哈……好一个‘顺从天意’。”杜显峰听了此言很是高兴。 “大人,小女子可否问句不该问的话?”白双双娇声道。 “白帮主但问无妨。”杜显峰朗声说道。 “嗯……不知大人打算如何处置那些洪湖帮的余党呢?”白双双轻声问道。 “原来是这件事啊。本官要把他们统统收监,待审后再做处置。”杜显峰答道。 “这……请恕小女子多言,洪湖帮走得匆忙,现在荆州所留下的大多都是家在荆州,或是不愿再与阎海为伍之人。这些人人数众多,在洪湖帮里又只是些普通帮众,还希望大人慈悲为怀,从轻发落。”白双双嘤嘤说道。 杜显峰略感意外的说道:“洪湖帮与你长湖帮已是势不两立,本官万万没有想到白帮主今日竟是为他们求情来了,着实另本官意外。不过也由此可见白帮主果然气量不凡啊。” “大人过奖了,小女子以为他们只是听人所命,并非什么恶徒。大人若能开恩也可让荆州百姓体会天恩浩荡,百姓自然会感激于您。”白双双盈盈说道。 杜显峰闻言笑道:“哈哈……白帮主原来也是为本官着想啊。只不过这么多闲散刁民无所事事,我恐荆州治安不稳,又有谁能够保证这些人和阎海再无来往呢?所以此事还是有些不妥。” “嗯……大人,小女子倒是有个方法不知可行否?”白双双迟疑道。 “哦?说来听听。”杜显峰微微笑道。 “大人可让这些人入我们长湖帮,由我帮来约束管教。他们当中好多人是在城中给洪湖帮打点生意的,洪湖帮一走许多商铺已关门歇业。小女子想可趁此机会让他们重新开张归于我帮,我帮则将利钱定期上缴。如此又有钱赚又给您解决了后顾之忧,您看这样可好?”白双双试探着说道。 “哈哈……帮主此次前来原来志在于此,不错的确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白帮主兰质蕙心不让须眉,本官就答应于你了。”杜显峰大笑道。 “大人体恤民情,行事果断,小女子不胜感激。”白双双起身施礼说道,她嘴上虽是这样说,却也实是没有想到杜显峰会答应的如此干脆。 “白帮主也不必多礼,如今乃是用人之际,帮主是难得人才,能为我所用六王爷必定欢喜啊。”杜显峰笑道。 “大人如此谬赞,小女子可不敢当。”白双双娇声说道。 “哈哈……帮主也不必过谦了,今日我就再替王爷做主一件事情。”杜显峰意气风发的说道:“峡州、归州、菱州不日也将归我治下,洪湖帮在那里都有分舵,到时还是依今日之法全部划有你长湖帮所管了。” 第二章 略同 第二章 略同 此事白双双尚未开口,杜显峰居然已主动提出,白双双吃惊之余自是喜出望外,慌忙称谢。 杜显峰笑道:“白帮主不必客气了,只要你长湖帮尽心尽力为王爷效忠,取代洪湖帮在南方的地位那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什么江湖四大帮,洪湖帮注定要从中除名了。哈哈……” “那都要依仗王爷与大人了。”白双双再度称谢道。 “好说,好说。以王爷的实力想要扶持你一个小小的长湖帮那还不是易如反掌。云龙山庄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杜显峰自得满满的说道。 “云龙山庄雄霸西川,我长湖帮如何敢比。再者说了,小女子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直不过是想保住父辈的基业,仅此而已。”白双双知道越是这么说,杜显峰就越会重用长湖帮,冯云龙野心过大,是赵鹏颇为头疼的一件事情。 果然,杜显峰摆手笑道:“到时可就由不得帮主了,依我看这南方第一帮派的位置很快就会是你长湖帮,帮主不想坐也要坐了。” 白双双故作为难的道:“承蒙大人看得起,只是我一小小女子恐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呢。” “哈哈……”杜显峰大笑道:“帮主不要过谦了,即便真是如此也有王爷与我给你担当。” 白双双问得此言,站起身来,盈盈施了一礼,说道:“大人都已如此说了,小女子自当肝脑涂地尽心为大人做事,力争不辜负了大人的厚爱与期望。” “好,好,非常好啊。我就知道,本官绝不会看错了人的。”杜显峰得意的笑道。 眼见时候已经不早了,白双双又接连给杜显峰灌了几碗迷魂汤,捧得杜显峰如上云霄,这才起身告辞。杜显峰派人一直将他们送出了府门。 众人上马离开了府衙,白双双与风振、陆飞走在前面,几名护卫则紧随其后。 风振见白双双一脸志得意满之色便知事情谈的应是非常的顺利,随道:“见帮主满面春风,看来此行应是相当的成功啊。” 白双双盈盈一笑道:“至少我们想要的他都答应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此实是不枉咱们帮主亲自出马了一趟了。”陆飞笑道。 “陆兄可不要取笑我了,依我看杜显峰早就料到我们会来。”白双双淡淡笑道。 “哦……何以见得呢?”陆飞疑道。 白双双微微一笑道:“当我提出要接手洪湖帮的势力时他丝毫没有感到意外,很痛快的便答应了。” “咦?他就没提什么条件吗?”陆飞可没想到杜显峰居然会如此慷慨。“没提任何的条件。依我看杜显峰也意识到了,洪湖帮在荆州根深蒂固,说是要抓却哪里抓的完,再多盖几间牢房恐怕都不够用。不抓又怕这些人在荆州兴风作乱,我们提出接手正如他所说乃是一举两得之事。”白双双说道。 “嗯,帮主说的有理。”陆飞对于此点颇为赞同,因杨允也说过同样的观点。 “峡州、归州、菱州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估计六王爷早已给他面授机宜,告诉过他到了荆州该如何行事,否则他哪里做的了主。”白双双接着说道。 “不错,帮主的分析的确很有道理。”陆飞心中是由衷的佩服这位才貌双全的帮主,她条理清晰,洞察力过人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只是话虽如此还是要哄得他开心才行,否则难保他不给咱们出些难题。就像陆兄方才所说若是提些让人头疼的条件,那可就太过烦人了。”白双双爽朗的笑道。 “帮主运筹帷幄,实在是让老夫佩服。此时又有陆兄弟相助,我长湖帮前途无量啊,哈哈……”风振大笑道,看似是非常的开心。 “风老莫要夸我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陆兄呢。若不是陆兄及时的出现,我帮恐还在进退两难的境地呢。”白双双嫣然笑道。 “这可是帮主过谦了。依我看来,即使没有我陆飞,以帮主之才能也足可转危为安呢。”陆飞正色说道。 “你二人也不用相互吹捧了。不是我倚老卖老,若要老夫说啊你二位都是当世的厉害人物,正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现在看来我的确是老了呀,以后就要看你们的了。”风振大笑着说道。 第三章 遇虎 第三章 遇虎 一行人谈笑声中出了城门,向北而行,天色已渐渐昏暗。没走出多远就见前面有一辆稻草车横在了道路当中。众人打量了一下四周,车的主人似乎并没在附近。白双双等人不由得心下犯疑,看这道路两旁林木颇多,貌似是个伏击暗算的上佳场所呢。几人心头刚刚闪过此念,就听林中一声发喊,前后冲出了两路人马,把他们夹在了道路当中。长湖帮的八名护卫也是训练有素,见此情形迅速分作了两队,每队四骑,一前一后将白双双与风振护在了中间。 白双双自马上凝神看去,心中暗叫糟糕。这拦在道路前后的各有二十几人,路前为首之人身材魁梧,双目如鹰,手中一柄雁翅刀,此人乃是洪湖帮白虎堂堂主杨渡。身后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妖艳女子,手持龙凤双剑,媚态入骨,她便是朱雀堂的堂主郑翡艳。这两个堂主身边还个各站了两人,都是一身深灰色衣衫,面色冷傲,腰悬长刀,看似不像是洪湖帮的人,却不知是什么来历。 “白帮主,风总管,别来无恙啊。”说话这人声若洪钟,正是杨渡。 “这不是杨堂主与郑堂主吗?两位怎么这么有雅兴挡起小妹的路来了?”白双双神色如常的问道。 “哎呀,妹子你可真会装糊涂啊,你勾结官兵害死了咱们大公子,你不会以为就这么算了吧?”郑翡艳腻声笑道。 “郑堂主的话小妹怎么听不明白呢?”白双双想尽量的多拖延一些时间,毕竟这里离总舵并不太远,希望帮中能尽快得知消息前来营救。 “哦?原来是误会啊?那好说呀,就随我们走一趟吧,给我们帮主解释清楚或许也就没事了,大家以后还是好姊妹呢。”郑翡艳装模作样的说道。 “郑堂主不是说笑吧,我长湖帮堂堂帮主岂能你说带走便要带走,你也太不把我这老家伙放在眼里了吧。”风振怒道。 “哈哈……”杨渡闻言大笑道:“风总管的武艺与胆识,杨某很是佩服。只是今日你莫不成以为能侥幸逃脱吗?” 风振冷笑了一声,傲然看了看杨渡,道:“就凭你们这些人恐怕还挡不住咱家帮主。” “咯咯……”郑翡艳娇笑道:“风总管怎么这么说呢,岂不是伤了两家的和气。什么挡不挡的,我们是奉命来请的。这不是吗,帮主他就是怕请不动咱家妹子,还特地请了几个朋友前来。前面这两位是‘霸刀’周昆周兄和‘迅雷刀’王景明王兄,我身边这两位是‘乾坤刀’祝彪祝兄与‘鬼影刀’吕常青吕兄,四位都是‘新月谷’的高手前辈,人家远道而来妹子总要卖个面子吧。”“新月谷”七大高手威名远播,这四个人在入谷之前便已声名赫赫,白双双等听到这几人的名号,脸上也禁不住变了颜色。 “郑堂主忒多的废话了。”周昆冷然说道,“谷主派我们四人出来就为了这么一个小妮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竟是不给洪湖帮留丝毫颜面。 “哼。”王景明冷哼了一声,道:“杨堂主啊,咱们就是要活捉的就是这小美人吧,其他一概死活不论?” “正是这样。”杨渡虽然心中略有不满,却仍是恭敬的答道。 几人言语之中丝毫不把白双双等人放在眼里。陆飞手心已经渗出汗来,他打量一下场中的形势,对方至少有六个高手,硬拼肯定不行。在此情况下对手有些轻敌那是好事,若是能够出其不意或许还能有一线的转机。 白双双也是心下急转,对方实力高出己方太多,唯一的奇兵便是身穿护卫衣衫的陆飞,只是此人武艺究竟怎样心中却也不知。两旁的树丛林木中不知是否还有埋伏,否则倒是一个突围的好去处。但就眼前来看,对方只堵住前后去路,却故意放开了两侧,若是撤入林中恐怕凶多吉少。目前形式已危在旦夕,决不可再让对方先行发难了,白双双想到此处,银牙一咬,高声叫道:“大家随我前冲突围。若谁能冲得出去,不必管我速回帮中报信。”白双双知道向前一冲,自己与风振肯定是对方的首要目标,谁都有可能冲的出去,唯独她二人不行。她与风振能够吸引正前方的三名高手,这就是说护卫队中应该有人可以在郑翡艳等人围上之前突围而出。然后就要指望陆飞能够给对方出其不意的一击,不求别的,只求能够逼退对方一步,这样就有抽身逃走的可能。对方来的人数不会太多,所以只要能够从他们身后处逃进林中,就可能会避开埋伏,尚有一线的生机。 第四章 奇兵 第四章 奇兵 生死关头只能殊死一拼了,众人随着白双双的一声吩咐,纵马直冲了上去。 八名护卫分护前后,白双双与风振居中而行,而陆飞就混在后面的四人当中,紧跟在白双双的身后。陆飞心里很清楚,自己是此战的唯一变数,不能轻易露底,一定要出奇不意,才有可能保的了白双双的周全,他自己的安危却已全然不顾了。 杨渡见马匹过来,也不躲让只是一声冷笑,倏地大喝一声:“起。”随着这一声断喝,“腾”地一声,便由地面升起了一条绊马索。前面四骑躲闪不及,纷纷落马,只有一人反应尚快,在坠地之前一剑挥出将那绳索砍为了两截。白双双与风振的坐骑紧接着便到了跟前,眼看前方人仰马翻,白双双一声娇叱,两腿用力一夹座下神驹腾空而起,欲想越过众人突围而出。王景明见状冷哼一声,拔身飞起,肋下长刀出鞘,在空中与白双双斜挫而过,只听那马一声悲嘶,两条前腿竟被生生砍了下来。此马相伴白双双多年乃是她心爱之物,但这等情形之下,她只能强忍心中悲痛,抢在跌落之前于马背上一跃而起向前冲去。空中连续几个翻滚越过了地上那辆拦路的稻草车,把洪湖帮的人抛在了身后。白双双的脚尖刚一着地,便听身后破风声起,她慌忙之间来不及回身,借着下坠的冲力向前一滚坎坎避开了来敌。身后那人丝毫不让,紧随其后又是一招攻来,白双双举剑反身相接,凝神一看这人正是周昆。 稻草车拦住了北去的道路,车前一片乱战,风振没能像白双双一般纵马跃出,被杨渡迫下马来,就在下马之前他眼睁睁的看着王景明斩断了白双双的马腿,而周昆也直奔白双双而去。风振心知事态紧急,他不顾身边的杨渡,拼着身受重伤的危险,一跃身直攻王景明而去,他要给帮主争取时间,决不能再让王景明上前夹攻。 这时再说陆飞,当他带领剩余三骑冲到车前时候,白双双还身在空中,未曾着地。洪湖帮的人全部是先砍马再斩人,其目的便是让你下了马再说。陆飞骑术本就不精,而对方人数又多根本无可避让,眼见护卫队的突围已经无望了。陆飞马腿被斩之时,周昆已经越过了大车正攻向白双双的身后,而此时风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也暂时牵扯住了杨渡与王景明。这让周昆与白双双在这瞬间成了单打独斗的局面。陆飞岂会放过这样难得的时机,若让身后的郑翡艳等人围了上来就真的没有命在了。此时马腿虽断但冲力犹在,他两脚一蹬马鞍借势跃起,飞过稻草车剑指周昆。 周昆虽然刀法了得,但是想在不伤白双双的情况下将她生擒也非易事。此时又见一护卫飞身而来,也是不敢大意,生怕被白双双乘机逃走。只见他微一侧身钢刀颤动而出,带起点点寒星,正是一招“七星伴月”。这招刀法去势诡异,当中暗了含七种变化,既可困住白双双不致让她脱身,又可攻击飞身而来的陆飞。在周昆看来用这招对付一名护卫已经有些小题大做了。 周昆钢刀攻来,陆飞还身在半空尚未落地。但他根本不去理会周昆的招式,长剑破空急刺,竟是一副搏命的打法。周昆见此一怔,这一剑来势迅即,而且直指他刀法破绽所在。这刀就算杀了这个护卫,自己恐怕也要受伤,这人用的乃是两败俱伤的招式。他心既惊又怒,惊的是此人竟能看破他刀法变化,怒的是居然被他用近乎无赖打法破了自己招式。他身子一拧,避开了陆飞长剑,同时手中刀法一变,一招“夜雨奔雷”,钢刀自上而下分攻白双双与陆飞两人。只是当中八成攻势在白双双这边,陆飞这边只占两成,其目的还是为了困住白双双。这时陆飞已经落地,他可没时间与周昆久战,时间紧迫一招便要分出高下才行。只见他身形陡然一晃变得飘忽不定,竟似激起人影无数,周昆这一刀竟不知该砍向何方了。周昆大惊之际陆飞长剑也已攻来,剑势不急却是激荡而出,似有无穷的后招。周昆慌乱之中看不清来势,哪里敢接,赶忙横刀护身,向后急退。陆飞心下暗自惋惜,若不是这周昆看出了此招的厉害,这一剑可令他不死也伤。此次是攻了他一个出其不意,以后若再想杀他恐怕便没有那么容易了。陆飞这一招名曰“幻海惊涛”是陆家绝学之一,也算是陆飞压箱底的功夫了。只是此招变化及其繁复,陆飞并没有学全,其中一半以上的变化还未能掌握,但即使这样已能将堂堂“霸刀”吓得收刀而退了。 白双双见陆飞一招便逼退了周昆,惊喜交集。这样的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她慌忙拉住陆飞,急道:“快进林子。” 第五章 夜林 第五章 夜林 杨渡没有想到,合周昆与王景明二人之力都没能拦得住白双双,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轻易的就突破了自己的防线,郑翡艳等人居然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捞着。陆飞如何逼退周昆众人都没能看清,只看到陆飞长剑一出,周昆便撤步急退,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进了树林。周坤的刀法强横众所周知,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厮一招击退,就那么轻而易举救走了白双双的确有些匪夷所思。只是当下却也无暇细问了,赶紧追人才是头等的大事。 白双双与陆飞进到林里发足向西急奔,两人的心头都是极为的沉重,带出来的几名护卫已全军覆没,风振在那种情况下也是凶多吉少。身后呼喝声连连传来,正后方与东南方都有敌人,离他们也不过就十几丈远,看来林中的确是另有埋伏的。 其实进到了树林之中,两人就已算安全了。对方人数虽多,但要一边搜寻一边追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再找到他们二人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白双双与陆飞在林中急跑了一阵,身后洪湖帮的声音已经渐渐听不到了。白双双轻轻拽了一下陆飞,示意莫要再往前行了。 “看来追兵已被甩的远了,只是再往前走会离总舵原来越远。我们要要想法尽快回去才行。”白双双低声说道。 陆飞轻叹了口气,道:“只怕洪湖帮的人不会就此甘休。他们之所以没有大举来追,应是去封住了我们回帮的要道。” 白双双闻言也是黯然点了点头,道:“是啊,陆兄说的没错。杨渡对荆州一带了如指掌,是不会轻易放我们回去的。” “帮主也不要心急了,我们先休息一下,想想对策,总会有办法的。或许总舵那边已得到了消息呢。”陆飞劝道。 白双双轻轻的点点头,两人走到一棵大树前,并肩坐了下来。此时的天色已越来越暗了,林中也越发变的阴冷。两人坐在树下,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间一久也不知是否是受了环境的影响,白双双的脸色由沮丧慢慢的变为悲凉,而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这一切陆飞都看在眼里,想到风振生死未卜,自己心中也不免有些悲伤,更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白双双。只得说道:“白姑娘也不要太难过了,这次我们能够死里逃生,已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呃……周昆他没有伤到你吧?” 白双双黯然摇了摇头,两行清泪却已止不住流了下来,声音呜咽的说道:“没有……只是风老他……他……”说道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拧身俯在陆飞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 陆飞暗叹了口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陆飞明白白双双虽贵为一帮之主,平日是不能露出她柔弱一面的,可她终究是个女儿家,身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她这般的嚎啕大哭,想来也不只是为了今日之事。 直过了半晌,白双双才渐渐的止住了哭声。 “陆大哥,我……” 陆飞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白双双缓缓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一切又归于了沉寂。 一轮弯月不知在何时悄悄爬上了枝头,白双双依在陆飞的肩膀已沉沉的睡去,脸上依然挂着未干的泪花。月光洒下无限清辉,像一匹银色的柔纱垂落在两人的身上,使一切都如此的平静。白双双的脸庞距离陆飞的脸不过数寸,但觉她吹气如兰心中不免一荡,他赶紧仰头望月,收正了心神。 “嗷……”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狼啸隐隐自远处传来,将白双双从梦中惊醒。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我……我怎么睡着了?林子里……是有狼吗?”白双双慌忙坐直身子,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没关系,应该只是流浪的野狼而已。倒是白姑娘你感觉好些了吗?”陆飞关切的问道。 “嗯……好多了。”白双双略带羞涩的说道。 陆飞点了点头,没再言语,其实他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好。 “呃……洪湖帮的人没再追上来吧。”白双双也是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找些话说,只看眼前情形便可知道洪湖帮怎会追来。 “那倒没有,应该是知难而退了吧。”陆飞道。 “嗯……我这幅摸样让陆大哥见笑了吧?”白双双幽幽的问道。 “怎么会呢,其实我很羡慕你,在悲伤难过的时候能够大哭一场。”陆飞低声说道。 白双双叹了口气:“陆大哥你有所不知,我是风老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就像我的伯父一般。我娘亲走的早,爹爹也在两年前过失了,我把风老看做了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岂知天不随人愿……”白双双说着声音又有些呜咽。 陆飞点头劝道,说道:“白姑娘你也别太难过了,也许风老吉人天相未遭毒手呢。” “希望如此吧。”白双双喃喃的说道。 第六章 转机 第六章 转机 “白姑娘,你说洪湖帮的人会一直守住道路吗?”陆飞岔开话题道。 白双双闻言,伸手向后拢了拢有些散乱的长发,平复了一下心境。这才答道:“我想他们现在还不会走,眼下回总舵不太安全。可是也不能一直呆在这林子里……陆大哥你说我们先回荆州可好?那里有咱们帮中的弟兄,可传讯给李护法,让他带人接应。” 陆飞沉吟了一下,道:“好是好,可咱们也要小心一些,难保杨渡等人不会猜到我们的想法。” 白双双点了点头:“我们可以不走北门,绕道从西门而入,他们来人不多,不可能守住所有道路。” “好,就依帮主所言。”陆飞应道。 “陆大哥,你……又称我帮主了吗?”白双双幽幽的说道。 先前陆飞见白双双悲痛难当,不由自主的便由白姑娘相称,也没有觉得什么不自在,此时被白双双一说,方才发觉。 “呃……这……我……”陆飞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白双双嫣然一笑道:“在没人的时候,我还是喜欢陆大哥叫我白姑娘。整日被人称作帮主实在是太累人了。” 陆飞见白双双虽笑却仍有苦涩之意,再想起方才二人相互依偎的情形,心中怜爱顿生,随道:“好,那日后我便以白姑娘相称好了。”陆飞刚说完这话,心中却突然闪现出了林雪的婷婷倩影。 这白双双自是不知,她喜盈盈的站起身来,说道:“那我以后便叫你陆大哥了。” 陆飞也站了起来,一笑道:“那敢情好啊。” “哦,还有一事。在去荆州前,我想再回今日被截得地方看一看,说不定风老他……”白双双提到风振,神情又黯淡了下来。 陆飞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怕白姑娘你……” 白双双摇了摇头,轻轻的咬了一下嘴唇,道:“我没事,咱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潜出树林,先前打斗的过的地方现已一片狼藉,连人带马躺了不少尸体,兵器也散落了一地。洪湖帮的人都早已经走了,七名护卫没有一人能够幸免,白双双的爱马也已气绝。二人走近细细查看,看了一圈,却是唯独没能找到风振的尸身。只有风振惯用的那柄长剑留在了一具尸体上,看来当时未及抽出便被逼得兵器离手了。 难倒风振未死?见到此等情形,两人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风老兵器在此,人似乎是被带走了。”陆飞沉吟道。因为风振突围而出可能性实在不大,十有八九是被生擒活捉了。 “看来是这样,我们再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白双双凝神说道。地上的血渍、脚印极为的杂乱,但在月光之下却隐约间可以看出有排脚印似是进了东边的树林。两人都不善追踪,顺着印迹进了林子,却不知该往哪里去了,一时都没了主意。这可如何是好?若是薛靖或是秦枫在此该有多好,这两人可都是追踪的行家里手,陆飞暗自想道。林子?薛靖?陆飞脑中灵光一闪,急问道:“往东出了林子可有什么能够歇脚的地方吗?”陆飞突然想起了当日被凌逸凡追杀的情形,与此时竟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这次角色对调,是他要追寻别人了。洪湖帮为暗算白双双少说来了几十号人,他们不敢进城,在这附近应有落脚之处。 白双双何等聪明,听得陆飞这么一问,立刻便明白了陆飞的用意。“往东去在东荆河边有座荒废已久的船坞,藏在那里的确是不易被人发现。而且水路、陆路进退方便,他们将藏身之处选在那里最为合适不过了。” 陆飞闻言喜道:“若真是那样就太好了。假使杨渡等人的确是封堵了北去回帮的道路,那他们的高手必然未归,你我正好先去把风老救出来。” 白双双却是微一沉吟,道:“陆大哥莫急,如若咱们能够先回总舵调集人马,然后待杨渡等人回去,我们水陆夹攻,可一举歼之,你意下如何?” “这……”陆飞犹豫道:“只是如此一来势将形成混战,风老尚在他们手中恐凶多吉少啊。” 白双双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但这是重创洪湖帮与新月谷的绝佳机会,不可轻易的错失,陆大哥可能否想到什么两全之策吗?” 第七章 营救 第七章 营救 陆飞等人此来荆州目的是为探明刘威的动向,杨允并没有说要对新月谷下手。而一旦“新月谷”折了周坤等四人,刘威在荆州的计划还能否实施下去呢?刘威在荆州的行动对赵锐来说显然事关重要。若是失败,赵锐是否还能对赵鹏造成有力的反击呢?赵鹏目前朝内、朝外处处占优,赵锐如果不能将局势扳回,发展下去将会成为赵鹏独大的局面,所以此时绝不能轻易的削弱赵锐的中坚力量。而且陆飞对风振颇为的敬重,以牺牲风振来换取这样的胜利也是陆飞所不能接受的。 陆飞轻轻摇了摇头:“若救了风老,他们知道已经暴露,定然火速撤走,一时恐难以有什么两全的办法。以我之见现在帮中正是用人之际,风老不可或缺。而洪湖帮只是一众匪类不足为患,日后想要铲除他们也不见得是什么难事。至于新月谷我倒以为现下不宜与他们结下过深的梁子。是以我主张以营救风老为重。” 白双双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道:“陆大哥说的是,我也知道要以风老为重。只是这么便放过他们实是心有不甘。那好吧,就依陆大哥所言,趁他们高手未回咱们先去救回风老。” 白双双领着陆飞一路急行,直奔东荆河边的废弃船坞。果不出白双双所料,风振正是被朱雀堂的副堂主霍吉带到了这里。原来这霍吉在伏击白双双等人时是埋伏在东侧林中的,白双双没有从他们那边走,所带的绳网、钩子都没能用上,便奉命把风振带了回来。 白双双与陆飞悄然潜进船坞,找到了关押风振所在的大屋,霍吉正在那里。两人满腔怒火如飞将军从天而降。之前一战,形势紧迫,陆飞没有时间去留意白双双的武艺。此时只见她剑法飘逸犹,但严谨有度,却又不失凌厉,大有名家风范。纵使陆飞剑法不凡,也是不由的暗自赞叹。陆飞虽然眼睛在瞅着白双双那边,可手下并没闲着,这两人今日的怨气全都发到了这些人的身上,出手是毫不留情。霍吉身为朱雀堂的副堂主,武艺也不算弱,可是遇到今日这两人,只能算他流年不利了。在白双双的强攻之下,连十个回合也没能走下来,就丢掉了性命。白双双与陆飞怒斩了霍吉等人救出了风振,守在外面的诸人闻讯而来,眼见此等情形何敢再战,一哄而散便各自逃命去了。 风振伤势不重,见到白双双、陆飞无恙,喜不自胜。当时风振被逼下马来,为给白双双争取时间,奋身去战王景明,却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另加上对方人多,三招两式便被打落了兵器,活捉到了这里。 风振已然脱险,三人不再多做耽搁。既然已经到了东荆河边,也不必在去荆州了。杨渡所带那点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封住水路的。他们在河边寻了只小舟,沿水路向北去绕道返回到了总舵。风振手腕后背都有受伤,虽然不重,但他年事已高,仍需好好的修养。白双双此次虽然救出了风振,但在自家门口吃了如此大亏,连性命也险些搭上,心中自是气愤难平。随命吴海成带领五百帮众走陆路,田红玉带五百人走水路,两路人马直奔东荆河;又与陆飞、李崖各代五百人搜索各条南去的要道,相互之间以焰火联络,仍寄望能够找到杨渡等人以雪心头之恨。只是这一切安排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洪湖帮与新月谷的人显然已有所察觉,在此之前便撤离了荆州。 白双双等人回到总舵已是第二日的一早了,众人无功而返,心中忿忿不平,但也无可奈何。陆飞又安慰了一番白双双,这才离开长湖帮回到当阳,将荆州所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杨允。 第八章 迷雾 第八章 迷雾 杨允听过陆飞所述,心中也是暗叫侥幸。 “此番你们遇险,我难辞其咎,我早就该想到阎海不会就此作罢。唉……事情过于顺利,我却有些掉以轻心了。” 杨允内疚的说道:“他先是示弱主动退让,给我等造成了错觉,让我们认为他欲避其锋芒,日后再图报复。现在看来阎海已料到你们会去见杜显峰,所以在荆州伏下了厉害的人马。只是现在想到却有些晚了,好在你们没有出事啊。” “杨公岂需为此事自责,阎海阴险毒辣我们以后多加小心便是。”陆飞忙说道。 “就是嘛,杨公您又岂能事事料到。这次洪湖帮也没占什么便宜,还不是折了一个副堂主。”林雪安慰道。 杨允苦笑道:“你们也不必安慰与我,此事怨我考虑不周。万幸的是刘威此次没有出手,而对方又不知道陆兄弟的存在,这才能侥幸逃脱。只是新月谷竟然来了四人,赵锐派刘威到荆州究竟做什么来了?” “是啊,先是灭了神刀门,又伏击了昆仑派与无极门,这次则是长湖帮,刘威等人的行为确是有些让人费解。”秦枫不解的说道。 杨允点了点头,道:“我们一直认为刘威来荆州是有重要的任务,我此刻在想会不会刘威本身也是一个幌子。我们的注意力也许不应该放在他的身上。” “杨公您的意思是……”秦枫疑道。 “方敬的事现在基本可以排除了,刘威的任务似乎是在荆州四处猎杀赵鹏的势力。可是这种说法又有些站不住脚,若不是我们惹得凌逸凡下山,恐怕赵鹏现在也还没能察觉刘威秘密来到了荆州,也不会有赵鹏誓夺荆州之说了。而那些什么神刀门、逍遥派也根本就不会来荆州,所以猎杀应该不是刘威此行的目的。”杨允徐徐说道。 “杨公您这么一说我怎么感觉更乱了呢。这刘威到底干嘛来了?”秦枫满脸疑惑的问道。 “依我看来之前刘威来荆州确有重任,只是他行迹已被赵鹏发觉,所以赵锐无奈之下索性安排刘威牵扯赵鹏的注意力,暗中将任务另交他人了。”杨允分析说道。 陆飞等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若真如杨允所说那事情将变得更加艰难了,因为他们需要重新寻找目标了,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杨公所说甚是,也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这样我们的线索岂不是又断了吗?”秦枫问道。 “长湖帮已经在着手接掌洪湖帮在荆州的势力,他们会尽力查明此前刘威等人在荆州的所为,也许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只是刘威的行踪极为隐秘,究竟能查到多少就不得而知了。”陆飞说道。 “嗯,我现在是担心局势掌控不住,赵锐做的什么打算我们现在仍没能看出端倪。葛荣又被贬出宫外,目前的形式对赵锐越发的不利了呀。”杨允面带忧色的说道。 “葛荣?葛荣是谁?”陆飞疑问道。 “哦,忘记与你说了,昨日京城传来消息葛荣被赵鹏安插了一个罪名,皇上一怒之下把他贬出京了。这人是皇上身边的一个宦官,此前甚得皇上的欢心,是赵锐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一个及其重要的耳目。这赵锐不出,赵鹏在朝中更加的肆无忌惮了。”杨允解释道。 “如此重要的人物赵锐就这样坐视不理?”陆飞疑道。 “赵锐的做法的确让人有些猜想不透。如今荆州已丢,朝中失势,依附于他的各级、各州的官员恐怕也有些坐不住了。现在就连我也有些为他担心了,如果他不能及时的挽回局面而失去了这些官员的支撑,就真的大势已去了。”杨允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我们是否不该让杜显峰如此轻易的占了荆州?”林雪问道。 杨允摇了摇头:“赵锐必定有他的计划,让杜显峰进来是为了逼迫他加紧行事,希望能从中看出端倪。现在看来赵锐布置的重点不在京城,而在外省。就如我方才所说他一定要及时,一旦出现各地势力纷纷投靠赵鹏的时候就来不及了。目前赵锐的种种所为,是想要赵鹏放松警惕。我们不知他在暗中筹划什么,但他似乎深信足可让他一举翻盘。” “真有这个可能吗?那会是什么呢?”林雪问道。 杨允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我既担心赵锐计划不成,被赵鹏夺了江山;又担心赵锐后着厉害,一旦成了赵鹏恐无还手之力。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杨公我一直在想,赵锐如要反击应该不会再与赵鹏去争夺地盘了,因为那样既费时又费力而且根本难言什么必胜。所以我认为赵锐所做的安排应该是直指京城,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一举击垮赵鹏,才值得赵锐做这样的牺牲。”陆飞徐徐说道。 陆飞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怔,这几句话见解独到之前众人却不曾想过。 杨允更是拍案说道:“不错,陆兄弟说的很对,先前我们只顾去想如何探知赵锐的筹谋,却忽视了赵锐最终的指向。京城,必然是京城,这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陆兄弟你继续说。” “我想既然目标是京城,那么荆州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呢?这里离京城甚远,杨公您觉得会不会整个荆州这件事就是一个幌子,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包括赵鹏在内我们都被赵锐给诳来了呢。”陆飞说道。 第九章 返京 第九章 返京 杨允听了陆飞的一席话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沉吟了半响,这才缓缓说道:“无论是赵锐还是赵鹏,这二人都想做皇帝,那最终的决战必然会在京城上演。这一点我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不会发生的那么快,只因二贼实力相当,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是不会轻易发难的。可是今日经陆兄弟这么一说,忽然发觉如果现在的赵锐没有办法给赵鹏致命一击的话,已经很难扳回劣势了。但陆兄弟所说荆州只是个幌子,我并不是特别的赞同。就眼前来看,赵锐想要夺权除了武力政变,我实在是想不出还会其它什么好的办法了。假如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他确是想要发动政变,那荆州应是赵锐计划当中及其重要的一个部分,荆州与赵锐的阴谋必然有密切的联系,否则就算荆州这里闹的再大,他还是无法撼动赵鹏在京的实力,那对他不会有任何的益处。” “京城有禁军数万,乃皇上直属,政变岂是那么容易的?”林雪疑道。 杨允摇了摇头道:“他只要能抓准时机同时制住皇上与赵鹏二人,那即使禁军再多十倍也无济于事。只是赵鹏似乎有所准备,所以才把凌逸凡等人一直留在了身边。” “杨公的意思是说赵鹏已经看破了赵锐的计策?”秦枫动容道。 “有这个可能,赵鹏很有可能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盘。他做了两手的准备,只要凌逸凡还在京城,凭赵锐在京中现有的力量很难动得了赵鹏。况且赵鹏根本不怕赵锐劫持皇上,那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可名正言顺的连皇上与赵锐一起杀掉,事后最多就是一个救驾不力而已。在赵鹏认为他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他便开始利用赵锐示弱的机会一方面肃清赵锐在朝中的党羽,另一方面夺取外省的地盘。”杨允分析道。 “怪不得凌逸凡一直呆在京城呢。那这么说来赵锐哪里有成功的可能?”陆飞疑道。 杨允沉吟道:“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赵锐似乎在等什么机会。就目前赵锐的做法来说,他似乎有很大的把握,否则他不会示弱到此等程度。换种说法来说就是赵鹏目前所做的一切还没能给赵锐的计划带来任何的影响,否则赵锐就不会这么沉得住气了。” “杨公的意思是赵锐根本不在乎有凌逸凡赵鹏身边?”秦枫疑惑道。 杨允缓缓点了点头,道:“有这个可能,赵锐的行事的确让人琢磨不透啊。赵鹏似乎也意识到了此点,这就犹如下棋一般,赵锐在不停的弃子,赵鹏却看不清他的目的。那他便加紧抢攻,把能吃掉的子粒尽快的全部吃掉,因为在吃掉的这些子粒当中说不定哪一颗就是赵锐反击的关键。” 杨允分析固然很有道理,却是得不出有关赵锐计划的任何结论。荆州在整件事情中到底占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现在杨允也没有底了。 林雪道:“那我倒觉得咱们应该即刻回京。荆州之事到现在仍无头绪,既然已经觉察到了赵锐的阴谋,不如早些回去做些准备,万一真被他当了皇帝,那可是糟糕之极了。” 杨允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说道:“林姑娘所说甚是,荆州争端已起,便由他们各显神通好了。我们与其在这里毫无头绪,就不如先回京城协助韩大人见机行事了。诸位以为如何呢?” 陆飞等人相互间看了看,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杨允道:“既如此,还是要陆兄弟先回长湖帮与白双双辞行,同时要叮嘱她继续协助追查刘威在荆州的行径。” 第十章 叛乱 第十章 叛乱 陆飞想到要与白双双分别,而今日一别却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心中难免有些惆怅与不舍。回到长湖帮天色已黑,一进总舵,陆飞却是一怔,只见帮里人喊马嘶竟是极为的慌乱。陆飞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巧见正心从前面走过,赶忙把他叫住。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陆飞疑道。 “咦,你还不知道吗?庞忠打过来了,吴堂主让我们收拾东西呢。”正心急急说道。 “庞忠?庞忠是什么人?”陆飞此前从未听说过此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吴堂主和帮主都在‘聚义厅’呢,你快去问他们吧。”正心说着便急急忙忙跑开了。 陆飞心中起疑,庞忠是谁?打过来了?难道是洪湖帮的吗?陆飞不明所以,依正心之言,快步来到了“聚义厅”里。厅中白双双等诸人都在,连同风振在内一个个脸色凝重。白双双见陆飞进来,心下一阵欣喜,道:“你可算回来了,事情你都知道了吗?” 陆飞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刚才回来,正心说是什么庞忠来了,却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还不知?襄州知府庞忠反了,领三万人马南下直逼荆州而来。”白双双神色凝重的说道。 “什么?襄州造反了?”陆飞可真是吃了一惊,依杨允的说法他们自保尚且不及如何敢行叛乱之事? “还不止如此,听说峡州知府戴其朗也造反了,这两路人马都奔荆州过来了。”吴海城沉声说道。 峡州也反了?那归州和菱州呢?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飞脑中一片混乱,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了。 “事发突然,没有丝毫的征兆,直到襄州军马开出,我们才有所察觉。据报现在他们的人马已经过了南漳,而东面峡州的兵马也已经逼近荆州了。”白双双满脸严肃的说道。 陆飞略微稳了稳心神,问道:“那帮主准备如何应付?” “荆州若失,我长湖帮也难逃一劫,我们商议欲进城助杜显峰一臂之力。”白双双说道。 “这……似有不妥吧。”陆飞迟疑道。 “陆兄弟以为有何不妥?”吴海城急忙问道。 “帮主可知荆州有多少人马吗?”陆飞问道。 “连同杜显峰的五千军马大约有两万五千余人。”白双双答道。 陆飞沉吟道:“帮主若是进了荆州,一旦城破,那便是全军覆没,长湖帮再就不复存在了。荆州人马不少,按常理来说杜显峰有孙武军相助应能守住。但是杜显峰到荆州时间太短,军中、城内难保没有赵锐和阎海的卧底,恐怕人数还会不少,一旦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依我之见帮主不要轻易涉险。而且我们长湖帮刚刚归顺不久,在这种情形下杜显峰也绝不敢信任我们,是不会将这几千人马放进城内的。” 听了陆飞一番言语,众人纷纷动容,均点头称是。 白双双额首说道:“陆兄所言极是,我等险些铸成大错。只是我帮地处要道,庞忠要避免腹背受敌,必然会先攻我长湖帮。既然不能去荆州城,那看来我们就只有进荆山了,而且这样也能对庞忠形成一种牵制。” “这不为是个好主意,荆山地势复杂,庞忠绝不敢冒进。反而成了他进兵荆州的一个顾及,身后有几千人马不知藏在何处,让谁谁都会头疼的。”陆飞赞许道。 “那陆兄可随我们一起走吗?”白双双问道。 “这……也好。”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此时不能与长湖帮失去联系。通知杨允等人是来不及了,只能先随长湖帮进荆山,待扎下营寨后,再想办法与杨允联络吧。 第十一章 危机 第十一章 危机 长湖帮弃了总舵,带领人马驻扎进入了荆山西北部的群山之中。突如其来的变化令白双双等人措手不及,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预想的那样,他们再次被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可以说完全出乎了杨允的意料,陆飞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辞了白双双从山中沿小路昼夜返回了当阳。 杨允等人也已得到了消息,待秦枫赶去长湖帮的总舵,却已经人去舵空,只好又返了回来。杨允猜想陆飞还会再回当阳,此时又别无他法,只得在这里继续守候。 众人担心陆飞安危又担忧荆州的局势都是几夜都未能睡好,此时见到他无恙归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陆飞把长湖帮撤入荆山之事告诉了大家。 “长湖帮的做法是对的,现如今保存实力乃是首位。陆兄弟回来时可有见到叛军吗?”杨允问道。 “这倒没有,我不敢走大路,是绕了小路回来的。荆州现在怎样了?”陆飞问道。 “现在情况很复杂,襄州兵马指挥使盛斌带了三万人已经过了荆门了。另外峡州、归州合兵一处,由峡州知府丁效统领共有三万人马也已逼近荆州。”杨允沉声说道。 “那菱州呢?菱州没有反吗?”陆飞疑道。 杨允叹了口气,道:“菱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不出兵想必是要挡住来自西川兵马。只要掐住了咽喉要道,只需几千人马便足以阻住西来的援兵。” 陆飞点了点,又问道:“杨公你认为杜显峰守的住荆州吗?” 杨允黯然摇了摇头道:“难啊。荆州城中必然留有赵锐的内应,想保荆州不失谈何容易啊。现在看来他们早已有武力夺回荆州的计划,阎海袭击白双双并不单是为了报仇,更主要的是为了给襄州兵马南下扫清障碍。赵锐远在京城,往来消息缓慢。此事背后必还有一人在荆襄一带暗中指挥,调动各州兵马。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赵锐怎会把如此大的权力交付于他。” “会不会是刘威?”林雪问道。 杨允摇头道:“应该不会,此人虽然武艺超群,但掌控大局、调兵遣将却非其所常。” “暂且先不管此人是谁,可是赵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陆飞疑道。 杨允沉声答道:“在你回来前,我也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事情的发展已经出乎了我的意料。我曾断言三州不敢妄为,必会交权辞官,现在看来是完全错了。庞忠等人敢公然叛乱,也就是说他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赵锐必能保他们平安,甚至事成之后可以加官进爵。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意味着赵锐反击的第一步已经开始了。” “可是……弃了荆州然后再夺回来?这种反击有什么意义呢?”秦枫疑道。 “赵锐一开始就打算弃荆州的,我曾说过赵锐是在等待时机。现在看来,他可能等的就是荆州的失陷。我一直想利用杜显峰占领荆州,逼迫赵锐露出马脚,摸清他的计划,我完全错了。其实赵鹏占领荆州之日,便是开始赵锐计划启动之时。赵锐用长湖帮阻挡杜显峰可能是某些方面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要长湖帮再给他争取一些时间。我们的做法却是逼的赵锐只得提前了反击的时间,而庞忠等人的造反应该只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杨允分析道。 “那……那第二步是什么呢?”林雪问道。 “杜显峰官居高位而深陷险地,京城必然会迅速出兵平叛。原因有二,一是虽然各州都各有兵马,但都是厢军、乡兵,通常只负责防卫,并不是什么正规军。二则是即便要各州出兵,西川兵马被阻,荆襄一带又是赵锐的势力范围,也就根本指望不上。所以叛乱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能削弱京城的兵力。赵锐的下一步棋很有可能就是在这当中做什么文章。”杨允神色凝重的说道。 “这样看来赵锐最终还是意在京城,我们按原计划返京吗?”陆飞问道。 “这……恐怕回不去了,叛军已封锁了江面,水路已经不通了。若是西行走陆路还需避开叛军兵马,咱们就是一个月也到不了京城。”秦枫叹道。 杨允也是轻轻摇了摇头,道:“秦兄弟已给韩大人传出了书信,详细禀报了此间的情况,京中之事只能依靠韩大人了。而且赵锐行事出人意表,即使我们返回京城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收获,所以我们也要给他一个出其不意。朝廷大军若想救援荆州,首先就需要收复襄州。如果说赵锐是想用荆州叛乱牵制朝廷的兵马,那我们就想办法助朝廷大军一臂之力,使他们能够迅速的占领襄州,如此便可直达荆州快速平乱。这样或许就能打乱赵锐的计划。” “杨公的意思可是要去刺杀庞忠吗?”林雪试探的问道。 “恐怕很难啊。现在襄州戒备及其森严,每日城门只开两个时辰,而且非襄州城中住民一律不准进城,咱们城门都不一定进得去呢。”秦枫皱眉说道。 杨允额首道:“嗯,刺杀庞忠难度太大,而且刘威现在也可能就在襄州,我们不能冒险。如此看来咱们是时候去拜会一下白双双了,我欲借‘长湖帮’的力量夺取襄州。” …… 叛军兵临城下,杜显峰与孙武军原想尝试着带兵突围,但转念一想即便杀出重围,却也无处可去,退路已经被叛军封死了。并且荆州地方兵士根本不与他们同心,士气极其低迷,毫无斗志。二人只得弃了这个想法,死守城池。而叛军似乎并不急于进攻,或许是因为各州兵马都以防卫为主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又或许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总之是没有攻城,只是把荆州四门给团团围住了。杜显峰眼见此等情形别无他法,只得耐心等待朝廷的救兵了,好在荆州的粮草还够他支撑一阵子。 第十二章 计出 第十二章 计出 杨允等人在陆飞的带领下,来到了荆山长湖帮的大营之中。秦枫与白双双已经见过了,陆飞便又把其他人给白双双介绍了一番。林雪虽然知道白双双容貌艳丽,但也没想到有如此风华,举手投足间无不透露着优雅、大方,想到陆飞这几日来与其朝夕相伴心中不免有些黯然。但白双双何尝不是在暗暗打量林雪,她也没有料到陆飞身边竟有这等清丽绝俗之人。 陪同白双双见客的还有风振与李崖,众人一番客套,分宾主落座。 “长湖帮在此危难时刻,能够得见各位,得到各位的鼎力相助,白双双实在是感激不尽。”白双双嫣然说道。 “帮主太客气了,最初陆兄弟入帮也是有所求而来,若说什么鼎力相助实在是让我等汗颜了。”杨允拱手道。 白双双一笑道:“杨公说的哪里话来,若非各位相助我长湖帮恐怕也撑不到今日,陆兄更是我白双双的救命恩人。此等恩德我帮上下实是无以为报。” 风振也笑道:“帮主这话说的没错,那日若不是陆兄弟在场,我老头子也就见不到各位了。” 陆飞见状忙道:“当日纯是侥幸,如果不是杨公舍身缠住了王景明,恐怕我们也还是脱不了身呢。” “陆兄弟就不要谦虚了,若非你剑法通神,再有我三个风振也不够用呢。”风振大笑道。 白双双在旁嫣然一笑道:“二位都是我白双双的大恩人,这都不消说了。咱们还是话归正题,今日杨公大驾光临应是有要事相商吧?” 杨允微微一笑道:“正是,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帮主应该知道,现在叛军已兵临荆州城下,目前的局势颇为复杂。而贵帮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影响时局的变化,所以帮主可否告知贵帮在此时有何打算呢?” 白双双与风振对望了一眼,杨允等人此来的目的他们还不清楚,但他们挑在这个时候现身相见必然是有原因的。 白双双轻叹了一声,答道:“最初我们原想保存实力,牵制叛军,以借机助杜显峰解荆州之围。荆州若被叛军攻陷,我帮就无容身之地了。但是庞忠显然已经有所防备,他已调用了洪湖帮的人守住了南路,使我们难以行动。” 杨允点头道:“看来这庞忠确是有些谋略啊,那帮主准备如何应对呢?” 白双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下进退两难,好在叛军似乎并不急于攻城,所以一时倒也不会来对付我们。只是现在粮草有限,朝廷的援兵又不知何时能到,所以一直呆在山中却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我也想到此节了,我等也正是为此事而来。现下倒是有个主意或能助帮主渡过难关。”杨允捻须说道。 “哦?但请杨公赐教。”白双双动容道。 杨允淡然一笑,缓缓道:“出荆山,取襄州。” 杨允此言一出,惊得白双双等人半天没说出话来。 “呃……杨公可知襄州还有多少兵马吗?”李崖试探着问道。 “襄州重城,兵广粮多。除了盛斌带走的人马外,城中至少还有两万厢军。”杨允笑答道。 “那杨公可知我帮有多少人马?”李崖又问道。 “听陆兄弟所说,大约有三四千人吧。”杨允笑容不改,从容答道。 李崖点了点头,道:“兵力如此悬殊,不知我们如何能攻得下襄州呢?” “兵归精而不在于多,只要策略得当取下襄州并非绝无可能。”杨允徐徐的说道。 “哦?却不知杨公有何妙策?”白双双问道。 杨允哈哈一笑道:“趁火打劫、声东击西。” 第十三章 牵制 第十三章 牵制 白双双等人对杨允之言有些半信半疑,毕竟以目前这点人马去夺襄州有些匪夷所思,更何况还有洪湖帮虎视眈眈守在山外。而且杨允等人的真实身份他们也一直没能摸清。 “杨公所说的我还是不太明白,如何趁火打劫,又如何声东击西呢?”白双双疑道。 杨允微微一笑:“取襄州,帮主都认为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那么庞忠就更不会想得到了。朝廷大军若来,庞忠必不会让其渡江。因为北方兵士不善水战,庞忠只要锁住江面,官军则很难取胜。只是如此一来城中空虚,这就是我们巧取襄州的最佳时机。” “嗯……”白双双若有所思的问道:“话虽不错,那洪湖帮怎么办?我们怎样摆脱他们呢?” “洪湖帮不足为患,适时的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杨允胸有成竹的说道。 杨允三言两语便把这看似不可行的事情说得这般轻而易举,只是白双双仍是有些迟疑。“这……如果真能取了襄州,那以后又该如何呢?” “引官军入城,他们自会南下平叛。”杨允答道。 “嗯……看来杨公已是成竹在胸了。”白双双沉思了片刻,询问道:“不知风老与李护法以为如何呢?” 风振沉吟着答道:“攻取襄州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但老夫以为倒是可以一试,而且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李崖也点了点头道:“风老说的不错,眼下进退两难之际,此法虽然看似有些疯狂,但却不妨一试啊。” “好。”见这二人同意,白双双轻拍一下座椅的扶手,朗声说道:“那就依杨公所言,咱们准备夺取襄州。” 杨允的计策对情报的准确性与及时性是有一定要求的。在杨允的建议之下,白双双又组建了一支以秦枫为首的情报部队,专门负责查探荆襄一带各个方面的动向,以及反侦察的工作。 …… 庞忠这几日来是坐立不安,此次起兵他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京中已经传来了消息,朝廷派神武卫上将军马臻领征南都督之衔,统领了五万禁军。另从商州、雍州各抽调了一万兵马,共七万人马南下而来。庞忠很明白如要守住襄州水战是他最大的优势,决不可让马臻渡江。按计划他只需要将马臻阻在江北十日,他便算是完成任务了。另外他还在暗中制造了十辆投石车布置在了江边,这每辆车一次能投出近百斤的大石,射程最远可达百丈。虽然这车威力巨大,但缺点是缺乏准头,所以只能备用。一旦水战失利,便欲用这些投石车攻击官兵的船只,以达到延缓他们登岸的目的。 如若不是上一次刺杀白双双未果,就可多出洪湖帮这几千人马了,现如今却被他们牵制在了荆山附近。洪湖帮的人数比长湖帮多出不少,只是还未能探清长湖帮大营的所在,庞忠只希望阎海能在马臻到来之前解决掉长湖帮这个麻烦。 其实阎海又何尝不想手刃白双双,一举灭掉长湖帮呢。阎海现在是恨得牙根痒痒,白双双这丫头实在是太鬼了。为了探寻他们的所在,阎海往山里派了不少探子,可是自己在明,长湖帮在暗,大多数探子进了山就没再回来过。而一旦冒然进山,又唯恐中伏,这阎海有力使不出,却怎能不恼。不过郑翡艳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荆山里有些小村落,村里人经常进山砍柴、打猎,不妨派人抓些村民回来盘问,或许能有些收获。 第十四章 李杨 第十四章 李杨 白双双等人这些日子里也没闲着,大战在即,要做的准备工作还是很多的。为了防止攻占襄州后,叛军有所反扑,便在原来五百弓弩手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五百人,共一千人交由薛靖训练调教。一旦进入襄州的攻防战,城墙上的弓弩手那是必不可少的。 而大帐之中,其他人则根据秦枫这几天带回来的情报,在详细的商讨着作战计划。此时此刻在任何方面上都不允许有所纰漏,毕竟实力上悬殊太大,一步走错就可能全军覆没。 “马臻的兵马应该已经过了邓州,用不了几日就会抵达新野了,我们是否应该开始行动了?”秦枫问道。 杨允闻言点了点头,道:“嗯,从时间上来说是差不多了,庞忠与阎海那边都没有什么异动吧?” “襄州那边平静的很,而阎海仍在想方设法探知我方的所在。”秦枫答道。 “荆州怎么样了,叛军还没有攻城?”白双双又问道。 “仍然没有。”秦枫摇头说道。 “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若是把襄州的投石车调来,荆州不早就攻下来了吗。”风振疑道。 “叛军若想破城,那可谓轻而易举,何须那几辆投石车。但是直要荆州未丢,马臻在路上就一刻不敢耽搁,长途而来必然疲惫。马臻不知是否有过水战经验,他所带兵马本就不善水上作战,而人若疲劳则更容易晕船,这样一来庞忠就有更高的胜算了。若果所料不错的话,马臻到新野之时,便是叛军攻城之日了。他们不会给马臻任何喘息的时间,逼着他火速渡江以给荆州解围。”杨允解释道。 “杨公说的不错。但不知马臻能否想得到,他来的越快,荆州就亡的越快。”白双双叹道。 杨允点了点头,道:“正是这样啊。” “嗯……秦兄,那京城中有没有什么消息?”陆飞问道。 “呃……近几日来没有什么大的事情,但有两件事不知是否与荆州有关。”秦枫答道。 “哦?不妨说来听听。”杨允说道。 “是这样,赵鹏那边截获了赵锐的一封书信,是一封飞鸽传书,信中只有两个字‘李杨’,却不知是什么意思。”秦枫说道。 “‘李杨’?这应是暗语。而且这飞鸽传书被半路所截似乎也并不稀奇啊。”杨允说道。 “不错。”白双双接口道,“通常四王爷给我等传书,同一封书信至少要放出三只信鸽,若是重要消息通常会有五只甚至七只,就是以防有些鸽子在半路出了差错。而信中所用都是暗语,即使被别人得到也没有什么用处。” “嗯,这我知道,但可疑之处是同样内容的书信,在蒲州以及梁州都有截获。”秦枫解释道。 “你是说在蒲州还有梁州都有同样的书信?”杨允奇道。 “正是这样。”秦枫答道。 杨允捻了捻胡须,沉吟道:“如此说来,这封书信恐不会只发往了这二州,另外还发往了哪些州、县,我们是不得而知。帮主可知这二子的含义吗?” 白双双摇了摇头,道:“以往四王爷所用的暗语都是数字。我这里有四本书,分别标有一、二、三、四。假若信中第一行是二、七、六、一,那就是说第二本书第七页第六行第一个字。而每个帮派所持有的书并不一样,所以即使拿到了别人的书信一样看不明白。” “嗯……可是这次为什么在多个不同的地方出现了同样的书信呢?而且信中一改常态没有再用数字了呢?”杨允疑道。 “‘李杨’,会不会是什么人的名字呢?”风振说道。 杨允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那样太过明显……这事一时也理不出头绪,暂且一放吧。秦兄弟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嗯,这第二件是洛州粮仓失火了,所有粮草付之一炬,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秦枫又说道。 “洛州?是有人纵火吗?”杨允问道。 “这倒不知,只是洛州是依靠赵锐的。朝廷在赵鹏的唆使之下,拒不发粮援助,同时还要追究洛州知州的失职之罪。赵锐无奈只得从其他的州、县调拨粮草以渡难关。”秦枫答道。 杨允听过这番话却是沉吟不语,似是陷入了沉思。 “这会不会是赵鹏又想夺赵锐的洛州了?”林雪疑道。 杨允迟疑着摇了摇头,缓缓道:“应该不会,联想到前面的书信,我是在想赵锐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在这里面。” “杨公的意思是……”白双双不解的问道。 “只是猜想。目前掌握的情报有限,难以推断出什么。”杨允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两件事情暂时不会什么头绪,应该也影响不到荆州之事,先放在一边。咱们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情吧,李护法你那边准备的如何了?” “随时候命,杨公敬请放心吧。”李崖朗声说道。 “好,如此也是时候让‘洪湖帮’进山活动一下了。”杨允额首说道。 第十五章 锁江 第十五章 锁江 马臻率领大军刚刚抵达了新野,就收到了叛军已开始攻打荆州的消息。这使他心急如焚,只是想要渡江却非易事。首先是船只不够,七万人马另带了不少的攻城器械,想要全部过江至少需要三趟来回。庞忠的水军早已在对岸整装待发,与其硬碰硬显然不是上策。而此刻荆州已危在旦夕,却又耽搁不得。这马臻苦无良策,心下十分的焦躁,在大帐之中不停地来回走动。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帐外有人求见。“末将邵凯有要事启奏都督。”此番马臻南征已料到水战恐在所难免,于是便挑选了几名有水战经验的将领作为副将,这邵凯便是其中之一。 “进来吧。”马臻沉声说道。 “是。”帐帘挑开,一人躬身而入,拱手道:“末将邵凯见过都督。” 马臻点了点头,说道:“邵将军所来何事啊?” 邵凯躬身答道:“末将听说荆州危急,斗胆前来请示都督,不知我军打算何时渡江,末将以便有所准备。” 马臻眉头一皱,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凯,冷哼道:“渡江?叛军正等着我们渡江呢。我军都是北方兵士,不善水战。眼下船只又有不足,强行渡江损失必重。你究竟居心何在?”马臻最后一句可谓声色俱厉。 邵凯见他发怒,忙道:“都督息怒,其实末将正是为此而来。若要渡江末将到有一计,正要献于都督。” “哦?”马臻闻言微微一怔,说道:“你是献计来了啊。你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吧。” “是。”邵凯躬身道,“据末将所知庞忠在襄州还有两万兵士,他想凭借这点人马封住江面那是绝无可能的。我军可在夜里渡江,派两千军士多开大船虚张声势,从正面佯装强渡。另外调遣一万精兵乘快船向东绕过叛军,然后沿江南下从襄州的东边登岸,便可直袭襄州。在这种情形之下,庞忠必要回兵,那时我军大军就可趁势渡江,在两路兵马夹击之下襄州便唾手可得了。却不知都督以为如何?” “嗯……好!此计甚妙。”马臻抚掌道。邵凯这一计正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此次若能取下襄州便计你头功。” “多谢都督。”邵凯喜道。 “嗯,你代我传令下去,今夜大军依计渡江。”马臻朗声命令道。 …… 汉水江边,星月微光照映水面,点点闪闪,宛似满江繁星。十艘“神虎战舰”横列江面,船上灯火通明,旌旗招展,鼓声震天。这种“神虎战舰”旁设十二支车轮桨,每轮八楫,进退自如,正是常用车船的典型。每艘战舰的前面又配有十数只“海鹘战船”,战船船头装有铁壁铧嘴,专门用来冲撞敌船,为主舰开路。 庞忠隔岸相望,心中暗暗冷笑。“海鹘战船”快速、冲击力强,主要作用乃是撞击之后使敌船失去行动能力,然后登船接舷作战。但这种战法对于北方兵士来说无异于自寻死路,船上近战他们又岂是南人兵士的对手。庞忠一声令下,南岸水军开出,也是上百的只“海鹘战船”,摆成“鱼鳞战阵”列于了江上。每条船上有四十二名水手,九十八名军士,外带了十名水鬼。“海鹘战船”轻便快捷,是水战之中不可缺少的利器。但是也有缺点,就是船体单薄,防御性差,而庞忠的水鬼就是专门为此准备的。黑夜之中水鬼靠近船只,对方根本看不清楚,一旦船被凿沉,北方兵士不喜水性,那便是必死无疑。 庞忠正要下令进攻,突听对岸号角长鸣,吹的竟是退兵的信号。马臻的船队随着号声掉转船头又缓缓地退回了渡口。庞忠心中疑惑,只得也下令把船队召了回来。这马臻耍的什么把戏,此次佯攻只是想看我水军的阵势吗?还是另有什么图谋? 这边庞忠的水军进港还未到半个时辰,但听对岸号声又起,马臻的船队阵型不变再次开了出来。但待庞忠的水军一出,便又退了回去。庞忠此人乃是武将出身,尤善水战。见到此等情形,心下豁然。这马臻用的乃是疲兵之计,他人马众多轮番出战骚扰,让我军得不到休息,而他的主力渡江部队很可能想从襄州东岸偷渡。庞忠心下冷笑,这种小儿科的伎俩岂能难得住我。他传令下去,两万兵士分为四班,三个时辰一换,敌军如若再来骚扰,便由当班的军士出船应战。马臻如果是真的来攻,有这五千人顶在前面,其他人马再出不迟。至于偷渡的军马,庞忠早有准备,根本不作理会。 几次佯攻下来,天色已微微发亮了,江面上不知何时已起一片浓雾。马臻的一万军马在第一次佯攻的时候就已经悄悄离港了,此时天公作美江上又起了大雾,对于偷渡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马臻正在大帐之中盘算着他东渡的人马已到了何处,突然有军士来报:“启禀都督大事不好。”那军士形色慌张的说道。 马臻看到他这个样子心下一惊,不知发生了何事,难不成叛军趁雾偷袭?忙问:“出了什么事情?” 军士急急答道:“我军渡江的一万人马全军覆没了。”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马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喝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那军士心中害怕,但又不得不报,慌张的说道:“禀……奏,禀奏都督,叛军早有准备,在南路的水下安置了无数的铁索、钢锥和钩网。由于江面太暗、又起了江雾,视线不清,再加上江水湍急,我方的几十艘快船连沉带撞无一能够幸免。” 马臻听完这番话,脸色惨白,怒火中烧。好你个庞忠,早已看破了我的计策,竟敢如此戏弄于我,我倒真是小瞧你了。区区一个襄州知州竟让我如此丢脸,不取你项上人头以后我马臻颜面何在,我还就不信水战就会输于你这逆贼。还有这邵凯都给我出了些什么主意?一仗未见先给我折了一万人马,我不杀你何以挽回军心! 马臻想到此处,心意已决,他大喝一声:“传我将令,邵凯通敌叛国,立即推出辕门斩首,不得有误。” “是。”传令官躬身大声应道。 马臻又传令道:“我军扰敌一夜,此刻叛军必已疲惫。再传我的将令,大军即刻趁雾强渡汉水,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朝神威。” 第十六章 强渡 第十六章 强渡 马臻在损失了偷渡的几十艘快船后,能够派出的大小船只已经不足一百五十艘了。马臻深知江面的晨雾不会持续太长时间,要利用对方视线不清的时候快速渡江才行。他将渡江人马分作了前后两队,前队领百艘“海鹘战船”,共一万五千人,布“锥形阵”集中力量打开一个突破口,制造登岸的可能,绝不能与叛军在水上有过多的纠缠。一旦前队能够上岸,那战场将会转向南岸陆地,后队的大船将负责往对岸输送援兵。 此刻庞忠也已得到马臻东渡部队覆灭的消息,偷渡计划既然失败,那官军此次前来不会再是佯攻了。只是江面雾气未散,能见度太低,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来势。庞忠在襄州多年,对此等状况他是早有准备。他叫来传令官,下令“铁索连舟”出港。这“铁索连舟”每一队有十艘楼船,每艘楼船的侧舷底部以三条铁索相连,每条铁索长约二十丈。这些船只在江面上一字排开,每船抛下八只铁锚,将船稳稳地固在水上,这便有如一条两百丈的铁索横在了江面。十队“铁索连舟”在庞忠得指挥下于江中摆开。 马臻站在后队的大船上登高远望,透过雾气隐隐约约能见到叛军列出了约有百只战船,只是每船之间相隔甚远。马臻心下暗自寻思,你庞忠看不到我军的意图,摆出了这么长的阵势横在江上,你莫以为老子真要跟你在水上开打不成?马臻一声冷笑道:“给我鸣号传令,前军变阵集中力量从中路突击。”随着这一声令下,主舰号角声起,一百艘“海鹘战船”,如箭矢一般急速向叛军阵中冲了过去。 “海鹘”船队是由一个名叫潘兴瑞副将指挥,此人有勇有谋,在军中有一定的威信,颇得马臻的赏识。在船队疾行之中,潘兴瑞渐渐可以看清正前方的只有四艘双层楼船,每船间隔有二十丈左右。潘兴瑞心中疑道:素闻庞忠颇善水战,可这样的阵势如何能挡住我军的突击? 船队距离敌船越来越近了。此时冲在前面的战舰已经进入到对方弓箭射程范围之内。潘兴瑞心想:此时绝不能让叛军占据了主动。他随大喝一声:“打旗语,传令放箭。”因为江上能见度低,虽然各船之间距离都不算远,但还是在每艘船上都配备了一个棋手,以确保主将的命令能及时的传达下去。只见各船黄旗摆动,百艘战船万箭齐发,向敌船射去。但令人奇怪的是那四艘楼船却没有丝毫动作,既不射箭还击,也没有阻挡的意思。看到这种情形,潘兴瑞心下更是犯疑,莫不成庞忠这次又有什么诡计吗?但不管如何,你既然不动,那我没有不过去的道理。潘兴瑞举手向前一挥,大喝道:“传我将令,各舰不得恋战,以弓箭作为掩护,从前方四船之间火速穿过。”潘兴瑞打量着前方的敌船,心中暗自估算:看这两船之间的距离,三舰并排穿过绰绰有余,只是庞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前方大乱,巨响不断。潘兴瑞给吓了一跳,急忙抬眼望去,只见冲在最前面的几艘战舰不知什么原因,就在这四艘敌船之间翻了个船底儿朝天,而后面的船只收势不住接二连三的撞了上去,一时间乱作一团。潘兴瑞暗叫不好,大声喊道:“全军立即停船。”好在是横渡汉水,倘若是顺流而下,他们船速又快,这船恐怕停都停不住呢,便会如那先前偷渡的船只一般,就全都撞在一起了。即便是这样,撞坏了的船只也有三十多艘,落水的兵士无数。只是敌方的楼船仍不见有任何的动静,似乎船上并无叛军。潘兴瑞站在船头,向前望去,不明白好好地为何会一齐翻船。他派人前去查看,不一会便返回了消息,原来大船船底之间有铁链相连,前面的船都是撞到铁链上了。潘兴瑞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心说:好一个庞忠,尽用些这种伎俩啊。 他下令将自己的坐船开到大船了近前,站在船头上仔细查看。眼见这两船之间共有三条碗口粗的铁索相连,自己的船队想要越过是绝无可能了。潘兴瑞心道:庞忠你果然用尽了心思,这样的办法也想的出来。可这也难不住我,你这铁索能连多少船只?总有尽头吧?我穿不过去,绕开总行吧。潘兴瑞想到此处,正要下令,突然船上一名小校叫道:“将军快看,我们似乎被围起来了。”潘兴瑞心中一惊,手搭凉棚向四方极目望去,此刻的江雾已有些散开,没有先前那么浓了。隐约可见前后左右都是叛军的铁索楼船,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们竟然已被围在了当中。潘兴瑞大惊失色,这可如何是好?他这几十艘战船等于被叛军用铁索围在了江里,叛军若有强弓,那还不成了人家的靶子?他刚刚闪过此念,就听对方船上号角声起,紧接着漫天的火箭自四面急射而来。潘兴瑞暗叹了一声,喝道:“众军士登楼船避箭。”他心想这楼船有遮有挡的,先上去躲过这阵箭雨再做打算吧。岂知他话音刚落,就见一艘楼船甲板上火起,潘兴瑞一怔,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其它几只楼船也纷纷起火。潘兴瑞心中大骂,你这庞忠也太歹毒了。很显然庞忠早已料到,事先在这楼船甲板上浇上火油,只要有一只火箭落在上面,就能把整船点着。 第十七章 溃败 第十七章 溃败 潘兴瑞眼看此等情形,实是别无他法,只能后撤以求突围了。他把盾牌一举护住了身前,大声下令道:“全军掉转船头,跟我向后突围。”他这么做虽是无奈,但却不是毫无道理。他们虽然被围,但是叛军的船只距离他们并不是很远。一旦能冲到敌军船前,庞忠必会顾及到己方军士,应该就不会再放箭过来了。若能集中残有兵力,抢得一两艘楼船,便有冲出去的希望。 几十艘“海鹘战船”在潘兴瑞的带领之下,冒着箭雨向前急冲。火箭从多方射来,往往顾了前面就顾不了后面,已有好多的船只都被火箭烧着了。这一路之上被烧着落水的、中箭身亡的兵士无数,尽管如此还是如愿冲到了叛军船前。此时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潘兴瑞站上船头,高高举起了铁盾,大吼一声:“众将士随我夺船。”他身先士卒,带领着本船的官军,率先登上了一艘敌船。庞忠的楼船之间相隔太远,其间又有铁索牵制,无法相互救援。而潘兴瑞虽然战力损失过半,但就夺船来说人数上还是占了很大的优势,几千兵士一口气夺了三艘楼船。虽然两侧仍有叛军箭矢射来,但楼船上有了掩护,比起先前威胁已减少了很多,而且此时也可向两边射箭还击了。 潘兴瑞虽然如愿占领了楼船,却仍是眉头大皱,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有铁索相连,这三艘船根本无法单独开动。如此一来只能想办法斩断铁索,可就凭这些铁刀、长枪谈何容易?看来想要脱困并不是那么简单啊。只是我军被困于此,马臻将军为何迟迟不来救援呢,潘兴瑞心中疑道。此时江上的雾气基本上都已经散去了,潘兴瑞带着几名小校快步走到后舱甲板向后方一望,可真是让他大吃了一惊。叛军的战舰不知在何时已经绕过了他们,马臻的后援部队已经陷入了苦战。 潘兴瑞见状心下苦笑,庞忠你果然了得啊。没办法了,事到如今只能殊死一战。现在他能清楚地看到,这些铁索楼船是十艘为一组,如今之计只能再回“海鹘战船”力争从两组楼船之间的缝隙冲杀出去,方有生还的可能。主意打定,事不宜迟,他当即传令弃船,因在双方互射当中仍不断地有军士伤亡,战力削减那可是对突围极为的不利。 众军士得到将令,虽有疑惑,但还是依令撤下了楼船,退回到了“海鹘战船”上。潘兴瑞指挥船队,全速推进,向叛军包围圈的东北角冲了过去。潘兴瑞的判断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庞忠的“铁索连舟”的弱点就在于每艘楼船之间无法呼应支援,真正用于水战之时,还需有其他种类的战舰配合。而庞忠兵力不足,此时所有余下的兵马都去偷袭马臻的后援部队了,自是无法阻挡潘兴瑞的突破。 潘兴瑞带领着残余的战船,奋力突出了铁索阵,但他所带的兵士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二。即便如此,他仍想前去支援马臻,若能与后援船队前后夹击,击溃叛军的偷袭船只,或许仍能挽回战局。只是他的想法虽好,可马臻的后援军根本不是庞忠水军的对手,此时早已被全线击溃,狼狈的逃回了港内。见到此等的情形,潘兴瑞也只能仰天长叹了,他只得下令避开前方叛军的船只,绕行撤回了渡口。 这一役马臻可谓是损失惨重,不但是兵力上的损兵折将,更重要的是战船损失众多,已使他无力再次渡江了,只能等待其它的船只调配到位。 而庞忠此次却是把他的水军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仗打得可说是畅快无比。他心中得意满满,全军击打着得胜鼓,趾高气昂的返回了南岸的中庐渡口。这庞忠满面春风,岂知他刚一下船,就见一个人满身血污、慌慌张张的跑上前来。庞忠见状心下一惊,这人名叫宣横,是负责在江边看守投石车的,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这宣横几步跑到了近前,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末将无能,我把投石车给丢了。” “啊?”庞忠闻言可真是吃了一惊,“怎么回事?怎么丢的?” “今日一早,大人刚刚出兵不久,就不知来了些什么人,突然出现把投石车给抢走了。”宣横垂头丧气的答道。 庞忠疑道:“对方来了多少人马?是何打扮?” 宣横诺诺的说道:“这……大概是有五、六百人,这些人穿戴不一,应该不是朝廷的官军。” 庞忠心下犯疑,这是些什么人?竟然趁我营中空虚,把投石车给抢走了,他们要投石车又有什么用呢?庞忠正在这里摸不着头绪,突然又见一个小校急急忙忙的跑上前来。 “启禀大人,大事不好,襄州丢了。”那小校还没到跟前,便急急喊道。 “什么?”这小校一句话,庞忠险些没坐倒在地。 “刚刚……刚刚得到来报,襄州被长湖帮给攻占了。”小校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第十八章 圣旨 第十八章 圣旨 庞忠听完这话,但觉气血上冲,脑袋嗡的一声,一时间就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不稳。身旁的宣横见状不好,赶忙上前一把扶住,问道:“大人,您……您没事吧。” 庞忠定了定心神,摆了摆手示意无碍。他这是气的,气长湖帮也气那阎海。老子费劲心思在这里跟马臻斗智斗勇,阎海这废物连一个小小的长湖帮都看管不住啊。不过这长湖帮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就凭你那三千多的人马也敢夺我的襄州,真是不知死活了。 庞忠深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咬牙说道:“立即给我点齐一万人马,发兵襄州。无论如何要把襄州再给我夺回来。” “是,大人。”身边的传令官躬身应道,转身跑了下去。 庞忠丝毫不敢耽搁,留下水军指挥使张伦镇守江边,自己顾不得休息带领兵马飞速赶去襄州,同时分别发出书信给阎海与盛斌,要他们急速来援。他知道经此一役,马臻在短时间内没有力量组织渡江了。但是襄州一丢,就等于断了这两万将士的后方补给,若不能及时夺回,他的军士就有断粮之忧。 庞忠带着兵马连夜急行,在第二日一早便出现在了襄州城下。庞忠布开阵势,在马上抬眼望去,只见襄州城门紧闭,城头之上数杆绣有长湖帮的红色旌旗迎风飘摆。城垛中一众兵士,顶盔贯甲,弯弓搭箭,蓄势以待。其中另有一人居中而立,头戴方巾,长眉凤目,三缕长髯随风而动,正是杨允。 庞忠打眼一看便知城头士兵所穿的铠甲都是他襄州库房之物,又见杨允在城上那般神闲气定、洋洋自得的样子,心中更是怒火中烧。他在马上一抖缰绳,冲出了阵前,冲着城楼高声喝骂道:“长湖小贼,不知廉耻,竟敢偷我襄州。今日你庞将军在此,还不快快给我开城受降,或可饶尔等不死。如若不然,定要你们死无全尸、挫骨扬灰!” 杨允在城楼上微微一笑,高声说道:“无知反贼,逆天而行,居然还敢在此狂吠。我长湖帮顺应天意,平叛救民。庞忠你若识相便早早下马归降,我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便放你一条生路。” “我呸!”庞忠怒道:“无胆匪类,有种你便打开城门,咱们就在城前一决雌雄,莫要在那里逞口舌之利。”庞忠虽怒,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万兵马,既无云梯也无冲车,那十辆投石车也不知所踪,八成也是被长湖帮”给抢走的。如此想要攻下城高墙厚的襄州那是十分的困难。所以要想办法激怒对方与自己在城外决战,方有胜算。 杨允如何不知他的打算,仍是微微一笑,对他所言是毫不理睬。转而对城下军士说道:“城下众兵士听了。你们皆是良民,何故助逆贼叛乱?如今朝廷大军已在北岸,前日之胜只挡得了一时。你们可曾想过一旦大军南渡,襄州定然不保,到时该如何应对?庞忠为一己之私兴兵作乱,将你们置于战火之中,你等被人利用却仍自不知。大丈夫马革裹尸,却有不同,为民为国名留千古;逆天作乱只能遭世人唾弃。你们当中大都家在襄州,如今自己犯上叛乱不算,难道还要把妻儿老小也牵扯其中吗?” 杨允这一席话慷慨激昂,说的城下兵士面面相觑,议论纷纷,脸上都有迟疑之色。 庞忠心说不好,莫要被此人乱了我的军心,忙大声喝道:“大家莫要听他妖言惑众。区区一个江湖帮派,竟敢在此大言不惭。我庞忠在襄州多年,何时曾负过你等。众人这就随我取下襄州,将来荣华富贵,与大家共享。” “哈哈……”杨允在城头放声大笑,“本官奉皇上密旨而来,逆贼性命尚且难保,安敢口出狂言。” 杨允一语甫毕,就见庞忠马前五丈开外,突然自地底跃出了一人,半空中一箭射来。这支箭似奔雷闪电,又如流行破空,根本没给庞忠任何反应的时间,便直透入了他的咽喉。此事发生的极为突兀,没有半点征兆。主将意外被杀,城下叛军顿时大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允却是不慌不忙,自怀里掏出了一卷黄色的贴金卷轴,双手将其缓缓拉开,只见是一副绫锦织绢上绣着祥云瑞鹤。杨允朗声说道:“城下众军士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襄州庞忠,犯上作乱,罪不容诛。但念所领军士受其蛊惑,不知内情,是有迷途知返、弃暗投明着,可赦其罪,一概不究。钦此。”杨允读完了这道圣旨,城下一万兵士顿时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似是有些犹豫不决。 射杀庞忠的正是薛靖,他手持长弓,昂首立于军前。见一众叛军仍是有些迟疑,猛然大声喝道:“如今元凶伏诛,但有弃械投降者,一律赦免不究,你等还在等些什么?” 他这一声大喝就似平地惊雷,将众军士从梦中惊醒。只听叛军阵中“铛”的一声,不只是谁的兵刃跌落在地,紧接着“叮铛”声持续响起,众人手中兵器纷纷抛落。 一万人齐齐跪倒,山呼万岁,谢主隆恩。 第十九章 霹雳 第十九章 霹雳 在这归降的一万叛军之中,有一人名叫纪文齐,乃是庞忠的参军,对襄州的军务很是熟悉。杨允便安排此人协助风振、吴海城等人办理受降、入城、缴械、清理诸般手续。办理好后便将这一万军士划到了吴海城与田红玉的旗下,在朝廷兵马未来接手之前,就先由他二人统领。 在汉水江边,仍留有襄州的七八千人马,统兵之人是襄州的水军指挥使张伦。纪文齐与此人私交甚好,如今庞忠又已伏诛,便主动请缨前去说张伦来降。杨允等人自是大喜过望,众人送走了纪文齐,这才回到了府衙。 “还真是想不到啊,我们竟然不费一兵一卒便轻取了襄州,杨公奇思妙想,我风振实在是佩服的很那。”风振大笑着说道。 杨公摆手笑道:“风总管夸奖了,实不敢当,实不敢当啊。” “杨公就莫要谦虚了,各位屡助我帮转危为安,长湖帮上下确是感激不尽。”白双双正色说道。 杨公笑道:“帮主说的哪里话来,将来如真能锄奸灭贼,我等理应感激今日有贵帮相助才是。” 白双双摇头道:“杨公所说的锄奸灭贼,我白双双并不明白。我一直也不知道诸位的真正身份,但是数次救我帮于危难,却是事实。” 杨允说道:“帮主言重了,待时机成熟,我等的事情自会告知帮主的。” “反正我们不是坏人,这你们放心好了。”秦枫打趣道。 秦枫一语把白双双也逗笑了,道:“是不是坏人我可不知,但我知道假传圣旨,那可是大罪呢。” 秦枫把脸一绷,装模做样的说道:“这可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哦,都是杨公自己的主意。” 杨允见状哈哈笑道:“我一闲云野鹤有何所惧。” 林雪也撇嘴笑道:“这倒是真的,能让咱们杨公害怕的东西倒还真不多呢。” 陆飞与薛靖在一旁只是笑笑不语。 杨允笑道:“你也来取笑于我了。好了,咱们先不说笑了,还有许多正事要办呢。帮主可有李护法的消息了吗?”原来李崖奉命带二百余人,虚张声势,引着洪湖帮在荆山中大兜圈子,成功的让主力部队避开了阎海的耳目,只是现在他仍然未归。 白双双摇头道:“现下还没有,不过李护法对荆山地形可说了如指掌,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 “嗯,风总管,您可知道襄州粮库贮备了多少粮食吗?”杨允又问道。 风振答道:“我派人粗略算了算,大约有三十万石,还真是不少呢。” 杨允点头道:“当真不少,足够五万人马吃一年的了。咱们撤出襄州时候可要多带上些。” 风振哈哈笑道:“那是自然,而且库房里存有不少上好的兵器、铠甲,这也不能轻易放过。还有咱们抢来的那十辆投石车,我都想带走呢。” 陆飞闻言笑道:“看不出风老还真是贪心啊。” 风振笑道:“老头子这可不叫贪心,这是顾家,懂吗,小子?”一句话又是惹得众人齐声大笑。 杨允笑罢,才又说道:“既然眼下兵精粮足,我想趁着这个时候取下洪湖帮的宜城,将阎海的势力逐出襄州。不知帮主意下如何?” “好啊,其实我也正有此意,听说留守宜城是白虎堂的杨渡,正好找他报当日伏击之仇。”白双双欣然道。 …… 庞忠被杀、叛军归降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宜城。杨渡没有想到,长湖帮才刚刚夺了襄州,就又率兵来到了这里。待他发觉时却已经为时已晚了,长湖帮的数千人马将他的分舵围了个水泄不通。 阎海走时带走了大多数的兵马,留给杨渡看家的不过五六百人。他打量着四面的形势,周遭都是敌军,出是出不去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死守城寨。 杨渡大声吩咐道:“给我多备弓弩,守好四门,他们若敢上前就给我没命的射,一个也不准给我放进来。”杨渡手边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这些人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毫不退缩,一个个爬上箭楼、寨墙,弯弓搭箭,严阵以待,一副搏命的架势。 长湖帮并不着急进攻,而是从阵中推出了十辆投石车。杨渡行走江湖多年,却从未见过此物。见此车身形庞大,外观奇特,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心中却有些不好的预感。就在此时,猛听那车上“嘎嘣嘣”齐声大响,只见无数石块由车中漫天飞来。此次这投石车所装的都是些鸡蛋大小的碎石,当中还夹杂了不少的铁钉。现十车同发,成千上万的石头与铁钉像雹子般自天上落下,直打他们得头破血流,死伤惨重,并且将寨中的房屋也砸烂了不少。 第二十章 生变 第二十章 生变 杨渡见这东西如此厉害,心下大慌,长湖帮从哪里搞到的这种东西,竟然这般的杀伤力。眼见死守也是不行了,对方再发射几次,这里就死没人了。如今之计还是往外冲吧,想到这里,杨渡一咬牙,高声喝道:“打开南门咱们往外冲,跟他们拼了。” 杨渡的人被石块砸死、砸伤了不少,剩下能动的也就是二三百人了。他们也怕长湖帮再扔石块,慌不迭的跟随着杨渡就冲了出去。守在南路正是风振。原本风振不需来要,但他为了报荆州受辱之仇,硬是跟白双双请命跟来了。风振远远见到寨门打开,杨渡等人纵马向这边冲来,心下冷笑:我就料到你会向南突围逃往荆州,今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个清楚吧。眼见着杨渡诸人越来越近,他在马上猛然举手一挥,只见前阵军士快速向两翼散开,露出了身后的两排弓弩手,每排都有两百人。箭已上弦,亮白的箭簇在阳光照射下,闪闪生辉。洪湖帮这些亡命之徒本想冲杀一阵或许侥幸能有活路。但一见此等阵势,顿时面如土色,勒马便想掉头往回跑,却哪里还来得及了。“放箭!”随着风振一声大喝,几百支羽箭激射而出,贼匪纷纷中箭落马。饶是杨渡武功高强,但他冲的太过往前,也是身中数箭,坠马而亡。 投石车牛刀小试,风振与陆飞等人轻而易举得剿灭了洪湖帮的宜城分舵,率军返回了襄州。而此时纪文齐也已说降了张伦,七千多军马撤离了江边。同时李崖也安全归来,一切都与计划中的一样,事情进展的非常顺利。虽然荆州传来噩耗,城池攻陷、杜显峰与孙武军战死,但这也是杨允等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吴海城却从新野带回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吴海城原本应该是与陆飞一起去攻打宜城洪湖帮的,但风振主动请命,于是白双双便让他二人任务互换,派吴海城渡江去请马臻南渡,前来接手襄州。 吴海城回来见到众人,眉头紧蹙,叹了口气道:“唉,我去晚了,马臻已经死了。” “啊?”吴海城此言一出,在座众人都是大吃了一惊。 “怎么死的?”杨允忙问道。 吴海城解释道:“马臻汉水一战之后,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这原本并不是什么大病,修养几天便可痊愈。岂知他营中暗藏奸细,竟在药中给他下了剧毒,被毒死在了病榻上。” “那现在的新野兵马由何人统领?”杨允问道。 吴海城道:“是一个叫谢严的中兵参军。” “谢严?那他可有说何时渡江吗?”杨允又问道。 吴海城叹道:“他说他只是暂领军务,无权发兵。要等朝廷派来新的都督之后再作计较。” 杨允闻言不由得吸了口冷气,忧道:“这可有些不妙啊,荆州已被攻陷。朝廷兵马若不渡江,叛军必然会趁此机会集结兵力来夺我们的襄州。” 叛军因在荆州城中藏有内应,所以攻城并没有损失多少兵马,反而在得了荆州之后兵力有所增强,目前已有七万余人,再加上阎海的洪湖帮,兵马已经超过了八万。一旦来攻,凭借襄州现有的力量抵挡起来确是非常的吃力。 “这可如何是好?杨公可有什么办法吗?”风振急道。 杨允微微摇了摇头:“我们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了。看来赵锐早就有所准备,在马臻身边安插了一颗棋子,就是为了以防庞忠失利。这奸贼好深的心机啊。” 白双双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恐怕也没什么好的办法了。杨公以为若叛军来攻,我们需要支撑多少时日才能等来援军?” 杨允沉吟道:“叛军势大,以新野现有兵力恐难以取胜,朝廷必要重新调集兵力,如此一来恐怕一个月之内援兵与新任都督都难以到达。所以假设叛军已经从荆州出兵,我们恐怕至少要与他们周旋三十日以上。” “三十日?要这么久?”风振惊道。 杨允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这还是在朝廷兵马能及时抵达的情况下,否则还会更久。现如今秦兄弟要严密注视叛军的一举一动,以及京中的相关消息,这都对我们至关重要。” 秦枫郑重的点了点头:“杨公尽管放心,秦枫定不辱命。” 第一章 密诏 第一章 密诏 襄州对叛军来说是至关重要,是遏制官军南下的关键所在。正如杨允所料一般,叛军在攻下荆州后稍做休整,立即便挥军北上,要夺回襄州。命前襄州兵马指挥使盛斌为先锋官统领两万人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丁效领四万兵马总督中军,奔襄州而来。 这盛斌三十多岁的年纪,从小便在襄州长大,为人正直,而且是襄州出名的孝子。这次他跟随庞忠造反其实并不情愿。而在攻下荆州后,又传来了庞忠战死的消息,这样不但使他失去了后台支柱,而且还遭到丁效等人的排挤。这次派他领他的原部打先锋,丁效就没安什么好心,是想借长湖帮之手消减他襄州兵的兵力。丁效的想法盛斌岂能不知,但又不得不从。最令他放心不下的还是襄州城里的妻儿老小,如今襄州形势不明,也不知他们是否无恙。 这一日,盛斌的兵马已经到达了黄龙地界,见天色已晚,便在镇外扎住了营寨。此时已是亥时,大帐之中却仍是灯火通明。盛斌此刻是毫无睡意,明日大军便可抵达襄州城下了,这一仗怎么打他到现在还是心理没底。庞忠死了,听说张伦、纪文齐等人都已投降了,自己与他们相识多年,难道此刻便要兵戎相见吗?张伦与纪文齐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若说投降了官兵或许还有情可原,但是为什么会投靠一个小小的长湖帮呢?难道对方是用其亲人作为人质相逼?如果真是那样,他二人或可做我内应。 就在此时,突然帐外一小校报道:“启禀将军,营外有一人求见,自带是张伦张将军的属下,有要事告知将军。” “哦?”盛斌闻言一喜,看来所猜不错,张伦果真派人来了。他忙到:“快快有请。” 小校领命下去,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人,头戴方巾,青衣布袍,三缕长髯,杨允是也。杨允进了大账先是深施一了礼,道:“在下杨允,见过将军。” 盛斌见到杨允微微一怔,见此人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张伦何时有过这样的属下?而且此人口称在下,看来不似军中的人物,难道是长湖帮的不成?盛斌心下犯疑,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说道:“先生不必多礼,一旁看座。” “多谢将军。”杨允谢坐道。 盛斌道:“不知张将军深夜遣你前来所谓何事啊?” 杨允正色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嗯。”盛斌点了点头,心道,我便听一听你想要说些什么。他对帐前小校吩咐道:“你等先下去吧,没有传唤不要前来打扰。” “是。”几名小校躬身领命,退出了帐外。“先生有话就请说吧。”盛斌道。 杨允微微一笑,道:“在这之前,在下有句话想问将军。此次将军为何要领兵来攻襄州?” 盛斌闻言一怔,为何要打襄州?这还真把他给问住了,一时竟说不上来。“呃……本将军乃是奉命而来。” “却不知将军是奉何人之命?”杨允又问道。 “这……自然是丁知州之命了。”盛斌答道。 杨允闻言大笑,道:“将军堂堂襄州的兵马指挥使,而丁效乃是一叛臣贼子,在此之前他也不过是一小小峡州的知州,将军居然要听命于他?” 盛斌闻言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杨允,冷声说道:“先生恐怕不是张将军的手下吧,如果你此次前来是要说降于我,我劝先生还是莫要多费唇舌了。” 杨允摇了摇头,道:“将军此言大谬,我不是来说降将军的。我是来救将军性命的。” “哦?你来救我性命?我大军明日便到襄州城下,到时谁取谁的性命还不好说吧?”盛斌冷笑道。 杨允道:“看来将军有所不知啊。庞忠、丁效谋反作乱出师无名,一不为黎民百姓,二不是兴兵讨贼,已失天时;为一己私利将无辜百姓置于战乱之中,以至于各方百姓怨声载道,又失人和;如今襄州已丢,朝廷大军可随时南下,再失地利。天时、地利、人和具失如何打得赢此战呢?” “这……”盛斌迟疑道。 杨允又道:“襄州城高墙厚,兵精粮足。新野又有数万人马,随时可来增援。我等奉旨讨贼,马臻将军虽然不幸身死,但新任都督不日将到。届时大军南下,叛军以何相抗?丁效此人心胸狭窄,难道将军以为他此次派你来当先锋是按得什么好心不成?” 盛斌听完这话,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杨允见状,继续说道:“我之所以说是来救将军性命,是深知以你等之力根本不可能攻下襄州。届时不但将军难逃兵败,连将军襄州家人都将受到牵连。素闻将军智勇双全,更是忠义之士,只是一时被人迷惑才至如此。我实不愿将军这等人才被却被贼人所误,所以才深夜前来,还望将军三思啊。” 盛斌听完杨允这一席话,低头沉思了良久,这才迟疑道:“方才先生所说是奉旨平叛,敢问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杨允看了看盛斌,低声道:“我的身份尚不可说,不过有一物,给你看看倒也无妨。”杨允说着小心翼翼的自怀里取出一张黄色的薄绢,上前递给了盛斌。 盛斌不知这是何物,伸手接过,但见杨允拿此物甚是仔细,也是不敢大意。他将这薄绢铺在桌案上,缓缓打开,凝神一看,不由惊得面如土色。只见上面写道:国有逆贼,连结党伍,败坏朝纲,敕赏封罚,皆非朕意。夙夜忧思,恐天下将危。卿乃国之栋梁,愿能殄灭奸党,复安社稷,除暴于未萌!书诏付卿,再四慎之,勿令有负! “这……这是……”盛斌惊恐的说道。 “这正是当今皇上的亲笔诏书。”杨允正色说道。 “可是这诏书之中的逆贼,莫非是……”话说到这里,盛斌已经不敢再往下说了。 杨允点了点头,却没言语。 盛斌深深地吸了口气,大惑不解的问道。“如此机密之物,先生为何要给我看?” 杨允正色答道:“我深知将军为人正直、忠义。我若要成事,将来必要有将军这等人相助才行。但不知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盛斌闻得此言,猛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朗声道:“承蒙先生如此看得起盛某,男子汉大丈夫应顶天立地,保家卫国。我盛斌自今日起便听从先生驱策,无论将来能否成事,都将鞠躬尽瘁,绝无二心。 第二章 劫营 第二章 劫营 丁效率领部众并不急于赶路,让盛斌与长湖帮拼个两败俱伤那是最好的结果。令他得意的是,这几天来接连收到了前方的战报,说盛斌带兵已与对方在襄州城下交战多次,双方打得极为惨烈,损伤俱重。丁效知道襄州人马并不算多,几番大战下来必定已所剩无几,自己大军一到,这襄州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这一日天色将暗,丁效的大军已经过了宜城,他下令扎住营寨,此处距离襄州已经不足一日的路程了。按照丁效的估算,这几日双方接连交战襄州的守兵必已疲惫,而盛斌战力大损,恐怕已经无法再给襄州造成威胁,此时不能给长湖帮任何喘息的时机,尽快攻城才是上策。丁效主意打定,吩咐下去,今晚早开战饭,明日卯时起营,前去会和盛斌直取襄州。 四万军士依令用过晚饭,早早的便熄灯歇息了。月至中天,夜色已深,此时已近二更了。蓦地一枝烟火自平地呼啸升起,在夜空中炸开,绚丽夺目。与此同时叛军的营外四周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喊杀声震耳欲聋。东、南、西、北有四路人马一齐杀进了大营。丁效猛然自梦中惊醒,尚不知发生了何时,匆忙间也顾不得穿衣,跳下床来,几步走到帐前挑帘向外望去。只见大营里已经乱作一团,远远便能看到不知是哪里来的兵马,犹如四条“火龙”一般从四面往中军杀来。丁效一见之下是魂飞魄散,这是有人偷营来了。但却是哪里来的人马?长湖帮应该在死守襄州,是不可能绕过盛斌的,而且长湖帮与盛斌大战数场,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人马才对。难道是新野官兵渡江了不成?但此时官军应是群龙无首,无人有权发兵,怎么可能到了此处呢? 丁效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正在呆呆发怔,就在此时从旁边的营帐奔过一骑,在他身前勒马停步。 “大人,咱们快撤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那人急急说道。 丁效闻言这才回过神来,扭头一看,正是他的参军尚明。可不是吗?管他来的是谁,此刻逃命才是正事,他慌忙说道:“是、是。快、快牵我马来。吩咐众军士咱们……咱们往南冲。” 丁效也是给吓糊涂了,这马就拴在他的帐边,哪还用牵?再说了现在乱成这样,哪里有人给他传令?却又传给谁去?但尚明却是临危不乱,略一躬身,一把将丁效的坐骑从傍边拽了过来,道:“大人快快上马。”丁效也不管有没有马鞍了,几步爬上马去一把抱住马的脖子,伏在了马背上,拍马往南就跑。 尚明吃了一惊,现在情况不明,南面倒底有多少敌军还不清楚,丁效也不带军士直冲过去岂有命在。他赶忙催马跟上,同时晃动手中铁枪,大声喊道:“众将士莫要慌乱,随我保护大人从南边杀出。” 虽然事发突然,敌军从四面杀来,但还未到中军。这东、南、西、北四营各有五千人马,尚能阻挡一阵。只是中军营帐的两万军士此时却已经自乱了阵脚,黑夜里如无头的苍蝇,根本不知该往哪儿去,混乱之中自相践踏已是死伤了不少。就在此时突然听到尚明呼喊,似是抓住一颗救命稻草,不约而同就都跟着往南冲了过去。 这次长湖帮前来偷营,东西两路人马分别有吴海城与田红玉统领,北面是陆飞与刚刚投靠而来的盛斌,南面则是护法李崖。在来之前,杨允便已叮嘱过,丁效应该会选择从南边突围,以求撤回荆州。如果叛军突围兵重,不要与其硬拼,放他们过去,避免不必要的损伤,毕竟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守住襄州而已。 所以丁效与尚明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很快便杀出了重围。只是惊魂未定之间,深怕有敌军追赶,丝毫不敢停留,一口气向南逃出了一百余里方才稳住了阵脚。 长湖帮此役是大获全胜,缴获兵器、战马无数。更重要的是这一战之后,叛军一时之间已无力再犯襄州了。 陆飞等人班师回到了襄州,见到杨允,众人欢欣鼓舞、击掌相庆。原本以为与叛军在襄州城下会有一番苦战,实没想到胜得会如此的轻易。 众人在府衙大摆筵宴,欢声雷动。庆功宴中白双双居中而坐,左侧分别是杨允、秦枫、陆飞、林雪、薛靖、盛斌;右侧是风振、李崖、吴海城、田红玉、张伦、纪文齐。 待酒菜上齐,杨允先站起身来,举杯说道:“今日能够保全襄州,全仗诸位鼎力相助,我杨允在此满饮此杯,以示感激之情。”说罢一饮而尽。众人纷纷举杯相随。 白双双又将酒杯斟满,盈盈起身说道:“杨公神机妙算,谈笑间破敌与无形,诸位数次救我长湖帮与危难之中,帮中上下实是感激涕零。大恩不言谢,今日借此机会我代长湖帮上下敬诸位一杯。”风振等人齐声附和,也举杯相陪。 杨允、陆飞等也拿起酒杯,一口干了。杨允笑道:“帮主实在太客气了,这次能够转危为安,要多谢襄州的三位将军,若无他们相助,叛军此刻早已取下了襄州了。” 盛斌闻言,忙摇头道:“杨公何出此言,我等不识大局,陷入歧途。承蒙各位不弃,才得以幡然悔悟。诸位当世英才,义薄云天,救襄州万民于水火,对末将等更是有同于再造之恩,此等恩情我等无以为报,在此借薄酒一杯,以表感恩之情。” 张伦与纪文齐也举杯齐说道:“盛将军一席话,末将等感同身受,还请各位满饮此杯。”说着三人一饮而尽。 众人也举杯饮尽。杨允说道:“什么感激之词大家也无需再说了。从此往后大家便有如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盛斌大笑道,“杨公爽快,能够结识诸位乃末将之幸也,将来水里来火里去我盛斌绝不皱一下眉头。” 白双双赞道:“盛将军果然豪气,那丁效嫉贤妒能,不会用人。如若他能与将军同心,又怎会有此一败呢。” 盛斌摇头笑道:“帮主谬赞了,我盛斌一介武夫,岂能左右战局。有贵帮与杨公在此便是再多是十丁效也注定是铩羽而归啊。” “哈哈……”杨允笑道:“盛将军太过奖了,不过今日饮宴咱们不谈战事了,大家放开畅饮,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轰然叫好。 第三章 天变 第三章 天变 陆飞本就不胜酒力,昨夜几杯酒下肚就不省人事了,今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他抬眼看了看四周,正是在自己的卧房里,至于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已经记不清楚了。就在此时,“咚、咚、咚。”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房门本就未锁,随着敲击声“吱呀”一声自行打开了。站在的门外正是林雪,脸上一副焦急的模样。陆飞见状一惊,知道准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急忙从船上蹦了下来。 “陆大哥,杨公有急事找你,咱们快去。”林雪急步进门,拉起陆飞便走。 “出什么事了?”陆飞跟着林雪慌忙问道。 “一时说不清楚,见了杨公他会与你细说的。”陆飞匆忙穿上外衣,两人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府衙内堂。杨允、白双双、风振、秦枫、薛靖五人都在,每个人都是脸色凝重。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情了?”陆飞见到他们这副摸样,知道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杨允叹了口气,道:“秦兄弟你来说吧。” 秦枫点了下头道:“今日一早,收到京城发来的消息。皇上下旨准备调出十万大军,由龙武卫上将军魏泰统领,再次南征平叛。这对我们来说本是好事,但是皇上这道圣旨的内容却是大大的不妙。意思是说由于叛军中的长湖帮对分赃不满,从而发生了内乱,眼下已经占领了襄州,与荆州对战正酣。要魏泰趁此机会火速出兵,会和新野的兵力,一举收复荆襄。叛臣贼子一概不留,要统统杀光以绝后患。据我所知,这道旨意应该已经到了新野了。” 陆飞听毕,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给划为叛军了?赵鹏应该知道长湖帮已投靠于他,而且我们也曾经去请官军渡江接掌襄州,为何朝廷还会出来这么一道圣旨?” “会不会是赵锐又在从中搞鬼?”林雪问道。 秦枫道:“这个还不清楚,但是赵鹏在这件事显然并没有反对,否则以他现在在朝中的力量,想阻挡这么一道圣旨根本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杨允点了点头,分析道:“我思来想去,赵鹏恐怕是担心荆襄局势太过复杂,我们的意图他摸不清楚。在此情况下他可能不愿意再去冒险相信我们,索性将我们划入叛贼之列,速战速决,不留后患。” 陆飞疑道:“杨公是说,这道圣旨本就是赵鹏的意思?” 杨允忧道:“有这个可能啊。”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舍弃襄州吗?”白双双问道。 风振闻言摇了摇头:“舍弃襄州容易,可是我们又能去哪里呢?我们被按上了叛逆的罪名,官军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此时杨允等人已经完全的被牵制在了荆襄,这可不是他们的计划,可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无法从这里脱身了。如果在这与官军起了冲突,那受益最大的是赵锐,就等于他们帮忙给牵制了朝廷的兵马。但如果放弃襄州,那长湖帮怎么办?荆襄再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了,到头来还是难逃结束。盛斌、张伦等人又怎么办?官兵一到他们根本就没有退路,也是难逃一死,而且必然会牵连他们的家人。杨允是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杨公……不知可否问一句,虽然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是我确实是想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历?来荆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白双双有些迟疑的问道,因为此前她一直以为陆飞等人的背后必会与当今皇上有些关系,否则为何会到这里来查察赵锐。但这道圣旨的内容排除了她的这个想法,白双双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但是她需要知道陆飞等人的确切身份,才能确定她的想法是否可行。 杨允闻言微微一怔,不明白白双双为何会在此时提出这个问题,但他转念一想立时便有所醒悟,看来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跟她说清楚了。 第四章 无奈 第四章 无奈 杨允道:“帮主可能不知,如今在京城之中,有诸多忠义之士想要除掉赵鹏与赵锐这两个奸贼,以正朝纲。当中不乏一些高官贵人、皇亲国戚,只是这二贼势力太过庞大,许多人都已为此丢了性命。”说道这里,杨允不由得叹了口气,又道:“即便如此,仍有不少人在暗中寻找铲除二贼的机会。而我们正是为此而来,我们担心赵锐在荆襄一带会有什么大的阴谋,所以才来到了这里。” “那你们果真不是皇上派来的了?”白双双问道。 杨允摇了摇头:“这事关系重大,牵连众多,请恕杨不能相告。” 白双双点了点头,道:“那你们为什么要帮我长湖帮呢?” 杨允道:“其实我等助你也是为了阻碍赵锐的计划,从而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原来是这样。”白双双沉吟道:“但无论如何,诸位的确是我帮的大恩人,这点无可否认。只是现在杨公打算怎么办呢?” 杨允道:“帮主心中已经有打算了吧?否则应该不会在此时问我这些。” 白双双闻言一怔,苦笑道:“倒是瞒不过杨公。如今奸贼当道,为了一己私欲,随随便便就拿数万人的性命当做儿戏,实在让人气愤不过。并且我不愿长湖帮多年之基业就这么毁在我的手中。现在既然已经背上了叛逆的罪名,就不如索性反了,但是却需杨公、陆兄你们的相助才行。我也不是真的就想造反,更不是想去做什么皇帝,一旦有朝一日真能除掉二贼,而我长湖帮还在,只希望能给我们招安、平反。” 白双双此言一出,除了杨允之外众人都是吃了一惊,风振更是眉头紧蹙。 杨允心道:果然如此,白双双进退两难,若想留住其父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如今之计是不得不反了。只是面对十几万的官军却该如何抵挡呢?但是此次若能成功的守住襄州,对于今后对付二贼来说,将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作为后盾,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既然决定要反,那就不如索性闹的大些。 杨允想到这里,问道“帮主心意已决?不可意气用事啊。” 白双双点了点头:“杨公放心,我很清楚在做些什么。我会告知所有帮众,不愿跟随的可自行离去。” 杨允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切不可如此,这样一来必会导致民心浮动,军心不稳,我军未战便已经败了。” 白双双疑道:“那依杨公之意呢?” 杨允缓缓说道:“据实而言,但要有所保留。就这样说:我帮为保全百姓,费劲心思,计取襄州,避免了将数万军民置于战火之中。如今赵鹏、赵锐二贼,威逼皇上更改圣旨,不肯赦免襄州军民,定要按反叛处置,并将我帮一起沦为反贼。朝廷大军即将南下,届时数万军民将身首异处、流离失所,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如今皇上虽受奸贼所制,但有圣上讨贼密诏在此,我欲领襄州兵马奉诏起兵,以正朝纲。如此一来我等便是出师有名,应可得到襄州军民响应。” 风振闻言连连点头,道:“帮主若真是要反,应依杨公之言。只是前有官军后有叛贼,我们何以守得住襄州呢?” 杨允徐徐说道:“立足根本,军民万众一心。首先要开仓放粮,以笼络民心。我们军士大都是襄州本土人,民心稳,则军心稳。然后就是我方才所说,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既是被逼无奈,又是奉旨讨贼,实乃顺应天意。而荆州旧将,张伦、盛斌等人一定要为我所用,他们在军中有很高的威信,乃是此次起兵的关键。在这一切就绪之后,我们就要趁着官军未到之际,先取下荆州,一是可除去后患,二则能使我军士气大振,而且只有如此我军方能尽全力与官兵决胜于汉水。” 白双双额首道:“杨公所言甚是,宜城一战荆州兵马损失惨重,现在城中最多就是三万余人,我们集中兵力,应能取下荆州。” 杨允点了点头,其实他现在最担心的并不是荆襄。赵锐一步步的将赵鹏与朝廷的注意力牵制在了这里,而杨允等人此时也是骑虎难下。赵锐的目的一直没能查清,明知他的阴谋发动在即,但始终探究不到。占领襄州也只是为了助官军快速平叛,希望能够阻碍赵锐的计划,但此刻却成了不得不与官军敌对的局面,这无形中反倒是帮赵锐牵制住了朝廷兵马。 杨允很清楚,朝廷十万大军一出,正合赵锐之意。可是就算这样,以他在京中力量,仍是不可能篡位成功,他难道在京中伏下了什么厉害人马不成?可是如果控制不了京城禁军,那也是无济于事。赵锐究竟打得是什么算盘? 第五章 义军 第五章 义军 盛斌、张伦、纪文齐昨夜也是喝的酩酊大醉,杨允派人匆匆请他们前来,三人也不知所谓何事。 进了内堂,堂中只有杨允与白双双二人,似乎正在商议着什么。杨允见到三人进来,忙起身说道:“三位来的正好,快快请坐,正有要事要与你们商量。” 盛斌等依言落座,见到二人神色凝重,问道:“帮主与杨公唤我们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杨允点了点头,说道:“不瞒诸位,朝中有奸臣作梗,胁迫皇上下了一道圣旨,预置我襄州居民于死地啊。”杨允便把圣旨的内容给三人重复了一遍。 三人听罢深深地吃了一惊,纪文齐疑道:“杨公不是奉旨平叛吗?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呢。” 杨允叹了口气,道:“奉旨平叛倒是不假。只是我这里还有一封密诏,事到如今却也不必再瞒诸位了。”杨允又将当日给盛斌看的那张薄绢拿了出来,递给了纪文齐与张伦。 二人看罢,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是一脸的惊惧之色。纪文齐颤声道:“这……这诏书上所说的逆贼是难道是……” “不错啊。”杨允轻轻点了点头,“贼子想必已是有所察觉,预借圣上之手铲除我等。只是想不到牵连了各位。” 盛斌皱眉道:“那杨公准备如何应对?” 杨允答正色道:“我与白帮主商量过了,襄州数万军民不能束手待毙,更不能让乱臣贼子为所欲为,我等欲在此起兵,奉诏讨贼。而不愿跟随我等的军民皆可离去。三位将军也本是局外之人,贼子势大,不必冒此风险,还是携家眷逃开这是非之地吧。” 盛斌闻言,却是放声大笑,道:“这是说的哪里话来,我盛斌早已说过必将力助杨公,杨公莫不是忘记了吧。如今奸贼当道,国将不国,我愿随杨公打回京城,重整朝纲。”盛斌这番话说的是豪气云天,说着还瞥眼看了张伦与纪文齐一眼,心道:你二位对襄州状况太过熟悉了,若是不愿一起起兵,恐不能让你们生离此地。 张伦听了杨允这一番话,又见盛斌已经表态,轻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离开襄州?又让我去哪里?现今四处饥荒、民不聊生,离开又岂有生路,这正是官逼民反啊。我张伦也愿追随杨公与帮主,誓死捍卫襄州。” 纪文齐见到此等情形,也是苦笑了一声:“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好说的呢,咱们大家同生共死便是。” “哈哈……好。”盛斌喜道:“纪兄说得好,大家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杨允与白双双听过三人之言,大喜过望。白双双起身深施一礼道:“承蒙诸位不弃,能得三位相助,逆贼兵马再多十倍又有何妨。我军上下一心必能除贼平乱。” 三人赶忙站起还礼。盛斌朗声道:“帮主为国为民,豪气不让须眉,我等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落人后。” …… 有了盛斌等人的加入,杨允大感欣慰,毕竟这三人乃是将领出身,对于行军作战更有经验。 白双双依杨允之言,令纪文齐协助风振开仓放粮,襄州百姓欢声雷动,奔走相告。同时白双双在大校场召集全城兵士,按杨允的说辞,宣布奉诏起兵讨贼。数万军士群情激奋,振臂高呼:保卫襄州、替天行道、锄奸惩恶。 “长湖帮”改名为“长湖军”,白双双自封“神月将军”,领襄州知州。命风振、纪文齐总管内务。将襄州四万人马分为四卫,分别是:持国卫、增长卫、广目卫、多闻卫,暗合佛界四大金刚,保国泰民安,降服群魔。又命李崖为持国卫指挥使;盛斌为增长卫指挥使;张伦为广目卫指挥使;吴海城为多闻卫指挥使;田红玉为殿前军都虞候,将原“长湖帮”帮众改称殿前军,作为白双双的贴身卫队。 次日,三声炮响,大军开出,按计划直奔荆州。盛斌领本部人马为先锋官,杨允为参军,陆飞、林雪、薛靖为副将,先行一日。白双双带领纪文齐、张伦、吴海城、田红玉统领广目卫、多闻卫与殿前军作为中军策应。 第六章 阵前 第六章 阵前 这一日,盛斌的兵马在距离荆州城还有五十里处扎下了营寨。盛斌与杨允等人齐聚大帐,商议明日的战事。 “我军兵临城下,大战在即,杨公以为丁效会如何应战?”盛斌问道。 杨允一捋胡须,沉声道:“荆州兵马有三万余人,人数上不占劣势,应该不会固守城池。明日一战的胜负,对两军的士气会有很大的影响,所以我军不容有失。” 盛斌点头道:“杨公所言甚是,末将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丁效会不会趁我军长途而来,今夜派兵偷营呢?” 杨允沉吟道:“从当日襄州一战来看,丁效此人不善用兵。我方主力大军未到,他在兵力占优的情况下,应不会冒险在夜间来袭。但是即便如此,今晚还是要多布哨探,以防万一吧。” “是。”盛斌应道,“明日两军对垒,杨公可有什么好的计策吗?” 杨允微微一笑道:“丁效人多,不会把我们这一万人马放在眼中。趁着我军主力没有到达,他必然急于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将我等击溃。如此咱们就给他来个‘关门捉贼’。 …… 第二日一早,盛斌等人的大军刚到城下,就听城中一声炮响,北门大开。当先五百旗手分作两列并排而出,紧随其后的是弓弩手、铁盾朴刀手、长枪手、马刀手鱼贯而出,共有两万余人布阵成方,颇为严整。接着又听一声炮响,见那阵中央闪出一条道路,两面红色大旗绣金边黄字“嗤啦啦”飘舞而出,旗上各有一个斗大的“丁”字。旗下丁效腰悬宝剑,胯下白龙驹,身披亮银铠甲,脚蹬五彩虎头靴,纵马来到阵前。身后另有八员虎将一字排开,威风凛凛。 丁效举目往敌阵望去,只见阵前伫有三骑,居中之人正是盛斌,身旁两将却都不识。左右两杆旌旗,一书:长湖军增长卫指挥使;另一旗上是一火红的“盛”字。三将身后却是一排排大红的门旗,完全遮住了阵势,有多少兵马也看不清楚。丁效冷笑一声,心道:你总共就来了一万人马,当我不知?遮遮掩掩又有何用。当下朗声骂道:“盛斌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居然还有脸面领兵前来,你可有听过这‘羞耻’二字?” 盛斌在马上微微一笑,说道:“丁效你这匹夫,我堂堂男儿被你等蒙骗,陷我于不义。我今日前来就是要将功补过,取你这叛贼的项上人头。你若识相还是早早受降,本将军赏你一个爽快。” “嘿。”丁效气的险些从马上蹦起来,怒骂道:“好你个无耻之徒,在这里大言不惭,有谁愿去给我取下他的首级?” “末将愿往。”丁效话音甫毕,身后有一人纵马冲出阵前,大声喝道:“盛斌逆贼,有种便出来与你家将军大战三百回合。” 只见此人身高八尺,面色黝黑,一身乌金甲,胯下黑骏马,手中一柄阔背眉尖刀。盛斌认得这人,他姓童名战,原是荆州的马军教头,刀法甚是了的。 盛斌身旁的两人,正是陆飞与薛靖。陆飞见那敌将出阵,心说来的正好。他一拨马,说道:“我去会他。” 盛斌点头嘱道:“此人力大刀沉,陆兄多加小心。” 陆飞哈哈一笑,道:“我等依计而行,有薛兄压阵,将军尽管放心吧。”说罢,两腿一用力,胯下战马四蹄抢出,冲到了两军阵前。 童战一见来人,头不顶盔,身不带甲,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哪里来的娃娃,相貌倒是俊朗,念书做个状元该是不错。你快快回去吧,本将要的是盛斌的人头,你又何苦前来送死呢。” 陆飞也不生气,淡淡一笑道:“你也莫夸海口,你若能在我马前走上十个回合,便算你有些本领。 童战闻言不怒反笑:“你这无知小辈,口出狂言,既然你如此不知死活,本将军就先拿你祭旗。”说着一抖缰绳,纵马举刀劈来。 陆飞在出兵之前,从军中挑了一杆亮银枪作为兵刃,这马上的捉对厮杀,是他生平首次。眼见对方来势汹汹,陆飞却是丝毫不惧,挺枪便迎了上去。童战的长刀带着风声呼啸而来,陆飞则不慌不忙的单手握住枪尾,蓦地一枪急刺而出,直取童战的手腕。童战见此招法心中一惊,这是什么枪法?还从没见过这么使抢的。他哪里知道,陆飞哪会什么枪法,这使得纯是剑法。 陆飞单手握枪,兵器长度上占了优势,童战这一刀还没劈下来,手腕便会先被刺穿。童战惊疑之下只得变招,长刀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欲避过枪尖,改为横斩。不料陆飞手腕一抖,枪尖去势顿变,直奔他的咽喉而来。童战大吃一惊,此人变招怎能如此迅疾。他百忙之中,身向后仰,双手握住刀杆向上急挡,只听“铛”的一声,坎坎格开了陆飞这一枪。二马错蹬,两人擦身而过,各自向前冲出数丈。掉转了马头,童战已是一身的冷汗,对手的枪法太过古怪了。岂不知陆飞也是暗自心惊,方才童战这一磕之下,手中长枪险些脱手而飞,他虽是单手握枪,可也足见此人确实力大。 就在这时,童战突听身后一阵马蹄急响,与此同时己方阵中是一片惊呼。童战已知不好,但他还没来得及回身查看,就觉后心一凉,一支羽箭已穿胸而过。叛军阵中顿时一片哗然。不用说这自然是薛靖的杰作了。 第七章 巧夺 第七章 巧夺 丁效见到此等情形更是勃然大怒,阵前单挑,岂有背后偷袭的道理,你们这些乡野村夫懂不懂规矩?丁效惊怒之下,就听背后哭嚎着奔出一骑,狂舞着大刀,冲陆、薛二人冲杀了过去。此人正是童战的拜把兄弟,左强。丁效待要出声拦阻却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陆飞、薛靖正纵马往本阵归去。只看左强纵马狂追,眼见已逼近二人身后。陆飞却是不慌不忙,也不回马,猛一转身,长枪脱手掷出,去势甚急,直奔左强的面门而来。左强见枪飞来,横刀一拨,就将陆飞的长枪打飞了出去。可就是在这个空挡,薛靖抓住破绽,回身一箭射来,正中面门。左强一声惨叫,便栽下了马来。 丁效见到此等情形,悲愤交加,心下狂怒:你等无耻之徒,竟然接连暗算我两员大将,不把你们碎尸万段,实难解我心头只恨那。他一挥令旗,大吼一声:“全军给我杀,摘得那二贼首级,我重重有赏!” 叛军阵中早已怒火中烧,听得主帅发令,人人奋勇争先,喊杀声震耳欲聋。盛斌见状,举手一挥,前排门旗打开,只见数列弓弩手,弯弓搭箭,箭矢飞射而出。只是叛军势大,虽然有所损伤,却气势不减。盛斌眉头微皱,大声喝道:“敌军气势太盛,我军速速回撤,暂避锋芒。”随着这一声令下,襄州兵马潮水般的向后急退,争相逃命,兵器、旗帜扔了一地。 丁效心道:好你个盛斌,你杀我二将,射我兵士,赚了便宜就想跑啊,岂有那么容易,今日我必要取你首级。他大声传令道:“给我追,一个也不准放走。” “大人可要小心,莫要中了敌军的诱兵之计啊。”尚明见盛斌根本不与己方交战,心中起疑,在旁提醒说道。 丁效冷哼一声,道:“他若要诱敌,必定是阵型不乱,以待反击。你看襄州人马退却之时人人慌乱,毫无阵型可言,岂会是诱兵之计。我方军士气势高涨,人数亦多他两倍,盛斌选择逃命正是明智之举啊。参军不必多心了,此时正是一雪宜城之耻的大好时机。” 盛斌一路向北逃去,丁效率领着兵马一口气追出了四五十里,此时已经能看到襄州军马的大营了。丁效对尚明笑道:“你看如何啊?你还担心会有埋伏。他们这是想逃回营寨了,咱们今日就把他连营拔起,定要取下盛斌的人头。” 尚明却仍是眉头微皱,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丁效将令传下,两万大军高声呼喝着杀进了盛斌的大营。可令人奇怪的是这营中空荡荡的并无任何兵马,更不用说有所抵抗了。逃进来的军士就如从空气中消失了一般,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丁效心中起疑,明明见到他们逃了进来,怎么不见人影了呢。就在丁效惊疑之间,一小校慌慌张张的跑到马前,禀报道:“启禀大人,这是一座空营,帐篷里并无一人,里面装的都是些干柴、草垛。” “什么?”丁效听闻此言,已知大事不妙,忙大声喊道:“全军速撤。”丁效话音未落,就听到营外“轰隆隆”一声炮响。霎时间,大营之中四面火起,浓烟滚滚,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火箭自营外射了进来。丁效面如死灰,悔恨交加,又中盛斌这贼的奸计了。 这正是杨允的“闭门捉贼”之计。盛斌这次前往荆州只带了四千人马,但是以门旗挡住,让丁效看不出人数。然后设计让陆飞与薛靖激怒叛军,将他们引到营中。营寨里除了帐篷里的柴草外,还在四处散漫了硝石、硫磺。杨允则指挥五千人马堵住四门,向营中放箭,但有逃出者也已火箭射之。另外让林雪带领了一千军士,守住回荆州的要道,防止有漏网的叛军逃回城去,以封锁住丁效兵败的消息。 漫天大火,烧的丁效叫苦连天,叛军冲杀不出,如同无头苍蝇在营中乱撞,死伤惨重。杨允见时机已到,便命军士在营外齐声喊话:“荆州叛军听着,但有投降者,丢下兵器,自北门出去,可饶不死。” 没被烧死的叛军听到了此话,扔了兵器一窝蜂般没命的向北门拥去。守在北门外的正是盛斌带领的那四千兵马,他将从北门出来弃械投降的叛军圈在了一处,一一受降、入册。这一战丁效、尚明都并未能逃出,被烧死在了乱军之中。 从投降的兵士当中,杨允又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阎海的“洪湖帮”并不在荆州,而是被丁效派去了江津。说是怕襄州兵马从水路偷袭,让阎海前往镇守。其实丁效对他并不是特别信任,因在其紧盯之下,仍让“长湖帮”轻易夺取了襄州。不久之前又有了盛斌的前车之鉴,所以丁效不放心把阎海留在城中,这才找了个理由把“洪湖帮”调去了江津。 “洪湖帮”不在荆州,那城中守兵便已经所剩不多了。杨允等人商议之下,决定趁热打铁。众人点齐人马,会和了林雪,打上丁效的旗号,再扑荆州。大军一路行来,到了城下天色已黑。杨允命荆州的降兵向城上喊话,就说大军告捷,班师回城。黑夜里,守城兵士虽然看不清楚,但听来确是荆州的兵士,旗号也对,不疑有诈,便打开了城门。 盛斌的兵马趁势杀进城去,守城官军措手不及,惊慌失措之下并没能做出什么像样的抵抗,就都缴械投降了。长湖军仅用一万兵马,便顺利收下了荆州,杨允用兵之奇众皆称赞。 第八章 扩军 第八章 扩军 攻下了荆州,杨允还是如法炮制,开仓放粮、宣读圣旨。百姓欢天喜地,归降的荆州兵也都纳入了旗下。 白双双怎么也没料到,杨允仅用一天时间就攻破了荆州。而且这一万人马不但没有什么损伤,还俘获了一万多兵士。自己辛辛苦苦从襄州拉来的投石车根本派不上用场了。 一众人在荆州府衙摆下了酒宴,给杨允等人庆功 “杨公用兵神鬼莫测,实在让我等大开眼界了,这里先敬杨公一杯。”白双双盈盈举杯道。众人也是纷纷举杯相敬。 杨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道:“将军夸奖了,能有此胜全仗丁效不会用兵啊。”因“长湖帮”改为了“长湖军”便不能再以帮主相称了,是以杨允称白双双为将军。 吴海城大笑道:“哈哈……咱们杨公啊,就是这点不好,总是太过谦虚。” 田红玉在旁取笑道:“以为像你就好吗?整日的好大喜功。” 吴海城闻言笑道:“田将军这么说就不对了,我老吴向来都是实事求是的啊,哈哈……” 田红玉嗔道:“你啊,又没正经了。” 陆飞笑道:“田将军可不能这么说啊,咱们吴大哥可一向都是这么豪爽的。” 吴海城笑道:“看,陆兄弟给我说公道话了,看来你老弟不但武艺高,见识也是高的啊。”说着又是一阵大笑。 这时盛斌接过话来:“说到陆兄的武艺,那日疆场之上,陆兄枪法凌厉。只是我领兵多年,却从未见过这等使枪之法,却不知这枪法叫做什么名堂?” 陆飞闻言,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盛将军莫要取笑于我了,我哪里会什么枪法,我是把它当剑来使了。” “啊?”盛斌闻言一怔,随即哈哈大笑,“怪不得呢。陆兄莫要见怪,我绝非取笑于你,只是想不到将剑法用于枪上,却另有一番神妙之处呢。” “嘿嘿。”吴海城道:“你是还没见过咱们陆兄弟的剑法呢,那叫一个了得啊。那个什么‘霸刀’的,名声够大吧,被陆兄弟一剑就给吓跑了呢。” 田红玉笑道:“看你说的,好像当日你在场一般。” 吴海城辩道:“咦,那可是风老告诉我的,他难道会骗我不成。咱们帮主……哦,不对,咱们大将军当日也在,你问她我老吴可有说错吗。” 陆飞见状,忙摆手说道:“那日只是侥幸而已,他也是被我攻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看,我家陆兄弟不但武艺高、见识高、想必人品也是高的,够谦虚啊,哈哈……”吴海城笑道。 林雪听了,也禁不住笑道:“吴将军,你可真把我们陆大哥给捧上天了呢,可什么叫人品高啊?那是好才对吧。 吴海城正色道:“一样,都一样。把他捧高了,我这当哥哥的才更有脸啊。我是哥哥嘛,自然就更高一些了。” 田红玉掩嘴笑道:“你呀,也不害羞,你也就年岁高一些了。” 吴海城笑道:“哈哈……有的高便好,不过你这小妮子怎么今天总是和我作对啊?” 田红玉脸色一板,一本正经的说道:“在座的我只能欺负一下你了,其他人我可都欺负不起呢。” 吴海城搔了搔头,说道:“说来也是那么回事啊。”随即又放声大笑,“那日咱们撤离荆州之时,可叫一个狼狈啊,咱们今日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 白双双闻得此言却是有些感慨,说道:“当日带领众人匆匆离开,不想时隔不过两月竟以此等方式返回荆州,的确是世事无常啊。” 纪文齐道:“此乃时势所需,将军为国为民、深明大义。此刻能挺身而出,立志救万民于水火,必会被世人所敬仰。” 吴海城心下道:嘿,看不出这个姓纪的到是怪会拍马屁的呢。 白双双微微叹了口气,道:“纪先生如此说法,小女子如何敢当。奸贼当道,我也只是被逼无奈而已啊。” 张伦接到:“俗话说时势造英雄。我‘长湖军’人心所向,又有杨公诸人相助,必会有一番作为。” 纪文齐点头道:“张将军所说不错,我等上下齐心,区区逆贼有何惧哉。又所谓天理循环,贼子为非作歹,当会有所报应。” 吴海城心说,什么循环、报应,你当是道士给人算命啊?当下岔开话题,说道:“纪先生说的对啊。就说荆州这一战吧,杨公妙计,将士同心,管你人马再多,咱们一样以寡敌众。这说起来咱们俘获了不少兵士吧?” “是,归降的共有一万四千零五十八人。”纪文齐答道。 吴海城道:“呵呵,这么一来,咱们军力可是增强了不少啊。” 白双双额首道:“嗯,此番四卫兵马可以扩充到每卫一万三千余人了。” 吴海城喜道:“那敢情好啊,我多闻卫又多了三千人呢。荆州这一仗我老吴是没赶上,回了襄州定要与官军好好干上一场。” 白双双笑道:“那恐怕是不成了,我与杨公商量过了,想让你带本部镇守荆州。” “啊?要我守荆州啊?”吴海城有些失望的说道。 白双双道:“你对荆州极为熟悉,在此招募新军,扩充人马,增强荆州的战力,以防敌军来犯,确保襄州后方无忧。” 这军令如山,白双双虽然说得和气,吴海城也深知这事是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的,还不如痛快点答应。便应道:“嘿嘿,既然大将军如此信得过我老吴,这荆州就交给我了,您就尽管放心吧。保管它万无一失,兵强马壮。” 白双双笑道:“那好得很啊,我再留下纪先生辅佐你管理内务,从今日起荆州就要看你二人的了。” 杨允也叮嘱道:“丁效已亡,峡州、归州已无什么兵力,不足为患了。需要提防的乃是岳州、沔州,难保这两州不会突然发难,你二人责任重大且不可大意啊。” 纪文齐拱手说道:“将军与杨公尽请放心,但有纪某与吴将军在此,绝不会让逆贼染指荆州。” 第九章 密信 第九章 密信 荆州被长湖军攻陷不久,阎海就已得到了消息。他心中怒骂丁效无能,但事已至此也无力回天了,为了保存实力只得率众乘船南下,被迫离开了荆襄。 次日一早,白双双等人辞别了吴海城与纪文齐,兵回襄州。荆州大捷的消息早已传回了襄州,风振、李崖、秦枫等人迎出三十余里,兴高采烈的将众将士接进了城内。 “杨公荆州胜得精彩,我们都已听说了。我等举杯遥祝,已不知喝了都少碗酒,今日杨公与咱们将军回来,一定要好好庆贺一番。”风振意气扬扬的说道。 白双双笑道:“风老难得如此兴致,杨公以为如何啊?” 杨允也朗声笑道:“风老既已说了,杨允又怎敢不从呢。” 席宴上,众人把酒言欢,开怀畅饮,只是大家都领教了陆飞的酒量,倒也都不再劝他喝酒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允这才问道:“秦兄弟,我们前往荆州这几日,京中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秦枫道:“京中倒还平静。只是洛州粮草被烧一事又有了进展,知州姜勤永本该被革职查办,但不知为何却又不了了之,想必是花了不少的银两得以保住了自己的官位。但也有此可见,赵鹏似乎并不想夺洛州。朝廷拒不发粮,赵锐只得从郑州、许州等地方上调集粮草解燃眉之急。姜勤永又派兵在洛州四处搜刮百姓的粮草,为此却引起多处饥民暴动,但都被镇压了下去。” 杨允点了点头,道:“逆贼如此行径,必遭天谴。那日你所说的飞鸽传书一事,可有新的进展吗?” 秦枫问道:“杨公说的是,截获蒲州、梁州的那两封密信吧?” 杨允道:“正是。” 秦枫摇了摇头:“至今还未有下文。” 陆飞问道:“杨公从这两封信上可是想到了什么?” 杨允沉吟道:“这事我始终放心不下。几日来我一直在想,梁州、蒲州都是赵鹏的势力,这书信应该是赵锐给当中细作的。我们假设说收信的人所知道的暗语都是一样的,所以赵锐才会送出内容相同的书信。也就是说收信的人可能是没有暗语书册,这套暗语是固定的,而且一定要简单易懂,才会容易记住。什么样的人不方便拥有暗语书册呢?这种人所处的环境必然很危险,很敏感,容易暴露,所以不敢在身边留有这种书册,而且他们接收的书信必然很重要。所以,即使出了意外,一旦人书并获,只要他誓死不说,又无书册,谁也无法得知信中的确切内容。按这种推想来说,这些人必是赵锐伏在各州的一批死士,在执行相当危险的任务。我们所知的这封信中只有‘李杨’这两个字,所要表示的含义应不会复杂。但多封书信发往不同州县,一定是在传达一个及其重要的信息。” 白双双疑道:“那这‘李杨’二字究竟代表什么呢?” 杨允摇头叹道:“我也是苦思不得其解啊。唉!这事先暂且一放吧,秦兄弟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秦枫道:“魏泰的十万军马已经离京多日,算来应该已到丹凤附近。他显然吸取了马臻兵败的教训,正从四处调集战船,以作渡江之用。新野官军也在到处收缴渔船,拉回渡口改造。” 杨允问道:“那现在官军共有多少船只了?” 秦枫答道:“算上改造的渔船,总共有五百余艘,全部停泊在新野南边的湖阳渡口,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白双双皱眉道:“看来这魏泰是来势汹汹啊。杨公可有什么对敌的良策吗?” 杨允捋了把胡须,沉吟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魏泰深明其理,他想要借助兵力上的优势强行渡江,是以准备了大量的船只。如此……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在大军未到之时就先烧了他的战船。” 白双双道:“不知杨公欲如何行事?” 杨允徐徐说道:“将军可命令军士赶造木筏,竖大帆,木筏是越多越好。汉水水域天色放晴之时,偶会逆吹南风,咱们就来一个火烧湖阳渡。” 第十章 疑兵 第十章 疑兵 这日,白双双、杨允、陆飞等人率领增长、广目二卫两万余人来到襄州北的中庐渡口。众人往江面望去,滚滚浊流,放眼不尽,重重青山,若有若无,不禁令人胸怀大畅。 “王维曾有诗云: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谁想这汉水如此美景,不日却要沦为血色的战场啊。”杨允感慨的说道。 盛斌叹道:“想我中华大好河山,理应国富民强,却被这一帮奸贼小人给败坏至此,不知将来他们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白双双见状劝道:“奸臣、贼党自古有之,中华千年以来纷争不断,杨公与盛将军也不必过于介怀了。” 杨允微微笑道:“杨某也只是有感而发,倒是显得不及将军豁达了。” 白双双笑道:“杨公又来取笑于我了。” 杨允连忙摆手笑道:“岂敢,岂敢啊。” 白双双嫣然一笑,问道:“咱们来后,官军那边可有何动向吗?” 张伦闻言,上前答道:“得知我军到来,对岸很明显的加强了戒备,似是颇为的紧张。” “嗯……”白双双点了点头,又问道:“咱们现在有多少木筏了?” 张伦道:“在接到将令后,末将就带人来到中庐亲自监造,目前造好的已经有五十多只。” “嗯,杨公以为这进度如何?”白双双问杨允道。 杨允道:“短短几天已有五十几只着实不易,只是还远远不够。要增加人手,在开战前尽量的多造一些,这木筏也不必做的太细,只要能在江上不沉便可。” “是,末将必竭尽所能。”张伦应道。 杨允额首道:“一切有劳将军了。” 张伦摆手说道:“杨公何出此言,此乃是末将分内之事呢。” 杨允点头道:“好。既如此,张将军抓紧督造木筏,这就让盛将军出战可好?” 白双双疑道:“我军今日刚刚才到,此时便要出战吗?” 杨允说道:“正是,我们时间并不充裕,所以越早越好。” 白双双对杨允的用兵那是毫无怀疑,点了点头道:“好,就依杨公所言。” …… 汉水南岸号角声起,长湖军数十艘“海鹘战船”外带了五十只新造的木筏,在盛斌统领之下,由中庐渡口驶了出来。 自从马臻死后,新野的官军一直是由“中军参军”谢严负责调遣。京中早有将令传来,一方面命他搜集船只,以备大军过江;另一方面要他坚守新野,绝不可让叛军北渡。长湖军一万兵马取荆州的消息,谢严已有耳闻。此时见对岸有船驶出自是不敢大意,下令军士严阵以待,备下火箭,推出弩车与投石车,固守渡口、江边。谢严为人谨慎,他深知己方军士不善水战,所以即使敌船不多,也并不打算出战,只是依令死守。 谢严带了几名军士,登上高处,手搭凉棚,向江面望去。只见远处江上几十艘“海鹘战船”一字排开,只是中间还夹杂了不少的木筏。他不由得心中犯疑:襄州并不缺船,长湖军的这些个木筏是做什么用的?难不成要用木筏与我军在水上开战不成?那可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看来这应该是诱敌之计呀。 长湖军的船队逆风而上,渐渐驶过江心,逼近湖阳,眼见就要进入投石的攻击范围了。哪知就在此时,听得船上号角响起,随着这声号响,所有的船只都停下不再前行,船队阵形变换,由原来的“一字长蛇”阵变为了“二龙戏珠”阵。谢严看的清楚,不由的一怔,心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正在惊疑之间,又听号声再起,船队阵法又变,由“二龙出水”改为“天地三才”,紧接再变“四门兜底”、“五虎群羊”、“六丁六甲”、“七星北斗”、“八门金锁”、“九字连环”、“十面埋伏”。看的谢严是眼花缭乱,他心下说道:原来这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气我的,跑我家门口练阵来了。反正你们就折腾吧,再变我也是不出兵啊。他正想着呢,就见船队由“十面埋伏”再次变回了“一字长蛇”,然后齐齐掉转船头就这么开回了中庐渡。谢严见长湖水军远去,心中纳闷:这是在搞什么明堂?只是他们既然已经回军,那我也就收兵好了。 到了第二日一早,长湖军的水军又开了出来,谢严赶忙再命兵士守住江岸。结果和昨日一样,还是那些战船、木筏,在官军面前演练了这十套阵容后,就又打道回府了。谢严摸不着头脑,只好再度收兵了。哪知到了下午长湖军又来了,谢严不敢懈怠,兵士再出,但对方还是阵容练完毕,便掉头回家。一连数日,每日两次,天天如此,唯一不同的就是木筏数量每天都有所增加,但是上面兵士不多,每只上面不超过十人,但却扎了不少的草人用来充数。 其中有那么一次,谢严实在有些沉不住气了,试探着派船出去,结果他这边一出战,对方就退,谢严怕有诡计不敢深追,又将船队召回。岂知他的船刚一回来,“长湖军”船队再来,非要练完阵势方走。气的谢严是哭笑不得,但如此一来,却使他更加坚信这是长湖军的诱敌之计 。 第十一章 烟焰 第十一章 烟焰 几日下来,谢严对长湖军的挑衅已习以为常,他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你出什么花样,我就是坚守江边。反正再过不了几日,魏泰的大军即到,只要不出差错,便算是完成了朝廷给他的任务。 这天,天色晴朗,万里无云,江面上南风劲吹。谢严已摸清了长湖军出船的时间,不等他来,便先派兵守在了江边。果然不出片刻,长湖军的战船、木筏便出现在了江面之上。一眼望去,木筏足有五、六百只,看起来也是颇为的壮观。 新野的守军也都已习惯了,全当是出来看看热闹,一个个指手画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议论着。 “嘿,你看那每只木筏上有几十个稻草人,这么多的木筏他们还真不嫌麻烦,将来不当兵了,倒是练了一手扎草人的好手艺呢。”一兵士在江边笑道。 “我说他们不是想学诸葛亮草船借箭吧,怎么着也找个下雾天出来吧。”另有一兵士笑道。 “这天天跑咱们家门口来练阵,真是吃饱了撑的呢。” “你懂什么?咱们参军说了,这是诱兵之计。甭管他,让他们练去吧,咱们就守好江边,看他们能怎么着。” “不过你还别说,人家南人兵士操船本事还就是不凡,看人家这阵变的多利索,进退有法啊。” “还进退有法呢,说的你好像多明白似的。我问你,你知道现在这是什么阵吗?” “这……好像你知道一样。” “你还别说,我还真知道。人家来了这么多天了,还不去打听打听啊,知道什么叫不耻下问吗?” “你少来这套,你说他们这是什么阵势?” “这可有讲头了,他们刚才那个叫‘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谁不认得啊,我说现在这个。” “你别急啊,你看这些个木筏并成两列,这个叫‘二龙出水阵’,再变那就是‘天地三才’了。” “咦?这木筏……这木筏怎么开过来了?” “木筏起火了,起火了。” 就见江上六百多木筏,齐齐被长湖军点着,青色的布帆吃饱了风,溯江而上,直奔湖阳渡口。 谢严一见此景,登时亡魂丧胆,这时他才明白过来,长湖奸贼这是要烧我的战船啊。慌忙大声喝道:“传令下去,快给我挡住这些木筏,将渡口船只开走,快、快啊。” 可这哪里来得及啊,这些木筏距离渡口也就不足百丈的距离,顺风急上,开进渡口那只是片刻之时。 守在渡口的兵士也都慌了,江边的投石车上还没装石头,只因每次对方练完阵势就走,这百斤的大石装上卸下太过麻烦,所以就索性不装了,这时再装却有些来不及了。 有些士兵在岸边举箭便射,可是木筏上的兵士点着了火早都跳江了,全部上了后面的“海鹘战船”,哪里有人可射。更有甚者,昏头昏脑的往木筏上射起了火箭,这倒使木筏火势更旺。 长湖军这些草人里面都是灌满了火油,另外木筏还上铺满硫磺、烟硝等引火之物。一时间火借风威,风助火势,木筏疾驶如箭,烟焰涨天。一众官军眼瞅着前排数十只木筏撞入渡口群船之中,所触大船烧成一片,但见四下火筏齐到,渡口水面上火逐风飞,一派通红,漫天彻地,数百船只已难逃一炬。谢严长叹一声,跌坐在地。 白双双等人登上高处,隔江相望,对岸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杨允捻须笑道:“这些船只一烧,纵使魏泰的人马再多,在短期内已经无力威胁襄州了。” 白双双道:“杨公妙计层出,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叫官军望江兴叹,用兵之奇足可为后人称道。” 杨允摆手笑道:“将军过奖了。” 林雪笑道:“也不知那魏泰到了新野之后会是何等的表情。” 张伦道:“魏泰会如何倒是不知,那谢严恐是人头难保了。” 杨允点头道:“嗯,事到如今,谢严也只有弃军而逃这一条路了。” 陆飞遥望江面,若有所思的问道:“如今魏泰失了渡江的船只,待要重新调集尚需一段时间,杨公您以为他会班师回京吗?” 杨允道:“魏泰想再筹船只已非易事,首先北方能调来的他都已调来,却被我们付之一炬。而离这里最近的沔州、岳州等地是赵锐的势力,所以不会给他。万州、合州因戴其朗锁住了东去的要道,船只也无法送达,况且即使能够突破菱州,还要过我们荆州这一关呢。所以我猜测,魏泰会在湖阳停留一段时间,但见船只一时无法调集,应会回兵。” 陆飞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荆襄应暂时无忧了。” 白双双道:“虽是如此,我们也不可大意,我欲让张将军率本部留守中庐,待魏泰真的撤走之后再做计较。杨公以为如何?” 杨公额首道:“我也正有此意,张将军精通水战,有他在此,我军可高枕无忧啊。张将军意下如何啊?” 张伦拱手说道:“将军与杨公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第十二章 相约 第十二章相约 白双双留下了张伦,与杨允、陆飞等人领兵返回了襄州。到了府衙,汉水火烧战船一事已是众人皆知。杨允两把大火,一收荆州,二阻魏泰,人人说来都是津津乐道。 “都说三国时期,汉丞相诸葛亮善用火攻,我看咱们杨公也不输孔明啊。”风振笑道。 杨允闻言连连摆手道:“诸葛孔明何等人物,我杨允不及其万一,岂能与之相提并论,风老可莫要再提了啊。” 风振哈哈笑道:“这可不是我说的,咱们军中都有盛传,说杨公乃孔明转世。不过杨公既说不提,我不提便是。” 杨允笑道:“军中戏言,风老岂可当真呢。” 白双双在旁接道:“虽是戏言,不过这足可见杨公在咱们军中威信之高呢。” 杨允拱了拱手:“将军太夸赞了。” 白双双盈盈笑道:“杨公就不必过谦了。说来我也正要请教,我们下一步该当如何去走呢?” 杨允捻了一把胡须:“我也正在思量此事。” 这时便听盛斌说道:“如今荆襄已定,官军一时又无力来犯。而峡州、归州已无什么兵力,我们趁此出兵取下可好?” “嗯……现在恐还不是扩张之时。我有预感,大乱将起,我等切不可妄动。”杨允徐徐而道。 盛斌疑道:“大乱?不知杨公所说的大乱是指何事?可是与那‘李杨’二字有关吗?” 杨允点了点头,沉吟道:“赵锐行事诡异,定有奸谋,近期京中必起骚乱。我只希望赵鹏能有应对之策,不至一败涂地,我等才有助他的机会。” 白双双闻言一怔,不解道:“杨公要助赵鹏?这却是为何?” 杨允轻叹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有二贼互斗,我们才有机可乘,一旦有一方独大,我等则很难成事了。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白双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现下我军该如何行事呢?” 杨允沉吟道:“我明知乱事欲起,却又无可奈何啊。眼下之计,可张贴榜文,招募新兵,蓄积力量。既然无法洞悉赵锐的阴谋,就只能静等暴风袭来了。” …… 待魏泰的大军抵达湖阳时,渡口的江面上仍飘有不少被烧毁船只的残骸,至于却谢严早已不知所踪了。他大怒之下,将驻守湖阳的一干将领一一治罪,最轻的也落了一个笞杖三十,削官为民。 望着滔滔江水,枉有精兵十数万,却是无船以渡。魏泰无奈之下,留下三万兵士镇守湖阳,自率大军先回了新野。到了新野,魏泰写下奏章,向朝廷禀明此间状况,请求再调船只,以渡汉水。 自中庐回来后,陆飞难得能有几日清闲,终得以好好的休息一下。这几个月来,从长安至峡州,然后入长湖,定荆襄,四处奔走、征战,可称得上身心疲惫。 这日清早,陆飞起后,与往常一样先是练了一套他家传的剑法,这才回屋中用过了早饭。在他屋后院中有一棵槐树高有数丈,枝盛叶茂如云棚盖顶。陆飞想起自己已有些时日不曾作画了,此时闲来无事,何不就此挥毫泼墨一番呢?正值此时却传来了一阵轻轻的敲门之声,“陆大哥,你在吗?是我啊。”声若黄莺,听起来正是林雪的声音。 “是林姑娘啊。”陆飞答应着,上前打开了房门。林雪一袭白色长裙,面带浅笑,婷婷立于门前,雅致清丽。 “你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陆飞笑问道。 “一个人闲着怪闷的,想出去转转,又没人陪。去找田姑娘,田姑娘说今天要操练新军,不能陪我,所以就想起你来了。”林雪盈盈笑道。 陆飞今日本就闲来无事,出去走走倒也不错,更何况还有林雪相伴。于是笑道:“也好,反正我也没事。林姑娘想去哪呢?” 林雪见陆飞应允相陪,大喜过望。她笑眯眯的说道:“我听说襄州城外有座‘鹿门寺’有名得紧,咱们去逛逛可好?也顺便烧几炷香,求菩萨保佑咱们事事顺心。” “‘鹿门寺’啊,我也听说过。好,就依你,咱们去‘鹿门寺’。”陆飞拍手应道。 …… “鹿门寺”位于襄州城东南三十里处的鹿门山上。林雪陆飞二人,出了东门并马而行,行至不久,便能远远看到鹿门山与四山环抱,云遮雾绕,忽隐忽观。见此美景两人不由得心怀大畅。 林雪提议道:“陆大哥咱们比比骑术如何,谁先到了山前谁就算赢,输的人回来可要做东请客哦?” 陆飞哈哈大笑:“好,正合我意。” 两人一声呼喝,座下神驹奔腾而出。两匹马一红一白,都是上好的战马,似能与主人心意相通,撒了欢儿般的向前急进。只见两侧林木忽闪而过,不过片刻便来到山前,陆飞终是落后了半个马身。 林雪勒马放慢坐骑,她拢了拢被吹乱的长发,笑道:“陆大哥可是输了呢,你可不许耍赖,回去要请我去‘太白楼’才行。” 陆飞放声笑道:“哈哈……好,愿赌服输,你说去哪儿咱们便去哪儿。” 林雪娇笑道:“其实你最后是让我的,你当我看不出啊。不过既然陆大哥自愿做东,小妹也正是求之不得。”陆飞摆手道:“当仁不让,看来我这马的脚力还是有所欠缺啊。”那马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陆飞的话,“哧”的一声鼻中喷了口粗气,前踢刨地似是在发泄不满。 林雪抿嘴笑道:“你看,你不说实话,马儿不高兴了。” 陆飞仰天大笑,拍了拍马的脊背,道:“莫耍性子,回头给你弄些上好的草料可好。”那马闻言居然仰头长斯了一声,看来很是高兴。 林雪在马上笑的前仰后合,问道:“它真能听懂你说话吗?” 陆飞摇头道:“哪有这种事情。”两人说笑着,已身置山中。但见林木茂密、野花飘香、云雾缭绕,仿置仙境。上得山来寺门已在眼前,三门并立,大门上黑色的匾额,上书“鹿门寺”三个金色的大字,铁画银钩,气势不凡。 第十三章 天机 第十三章天机 两人下马,将坐骑交给了门前的小沙弥,徒步走进寺中。寺里众香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足见此寺香火鼎盛。 陆飞与林雪二人并肩来到天王殿里,只见弥勒佛面南居中而坐,四大天王各持法器分列东西两侧。林雪低声说道:“长湖军四卫暗合这四大天王,那白姑娘岂不成弥勒佛了?” 陆飞肃然道:“寺庙乃庄严之地,不敢胡言乱语。” 林雪吐了下舌头,合掌拜道:“小女子不知礼数,诸位神仙不要见怪,不要见怪啊。” 陆飞正色道:“四大天王,保佑众生,降妖伏魔,可不能随便拿来乱开玩笑的。” 林雪连连点头,道:“是,陆大哥,下次再不敢了。” 两人恭恭敬敬的拜过弥勒佛与韦驮菩萨。出了殿门,再往前就是寺中正殿,大雄宝殿了。“咦,陆大哥你看,前面那不是盛将军吗?”林雪指着前方一人说道。 陆飞闻言向前看去,可不是吗?那人正是盛斌。他身旁有一美妇,二十七八的年纪,身穿淡绿绸衫,容色清秀。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长得虎头虎脑,说不出的可爱。 两人看见盛斌,盛斌同时也看到他们了。上前招呼道:“呵呵,这么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也是来上香的吗?” 陆飞笑答道:“正是,我二人今日闲来无事,便出来走走,可没想到能碰上盛将军呢。” 林雪也道:“是啊,还真是巧呢。旁边这位是嫂嫂吧?” 盛斌道:“还没给你二位介绍呢,这是内人王氏,这是犬子,叫小虎。”说着一把抱起儿子,笑道:“快叫陆叔、林姨。” “陆叔好,林姨好。”小虎甜甜的说道。 林雪笑着摸了一把小虎的脸蛋:“你好,好机灵的小家伙呢。” “这几日经常听夫君提起二位,没想到今日能在此得见呢。”王氏盈盈说道。 林雪噘起嘴吧佯装不满的说道:“嫂嫂,这盛将军可不像话了,他可从没跟我们说过家里有这么漂亮的嫂夫人呢。” 王氏笑道:“可莫取笑于我了,我哪里比得上林姑娘的清丽绝俗。” “哎呀,我可担当不起。”林雪笑咪咪的说道:“不过见到你们可真好,我和陆大哥初来乍到,正愁没人带路,嫂嫂和盛将军可方便带我们转一转吗?” 王氏不待盛斌答话,便道:“好啊,那有什么不方便的呢,我一见你就打心眼里喜欢你这个妹子。” 林雪喜道:“那便多谢嫂嫂了。”陆飞与盛斌相视而笑,这两个女人说起话来,他们可是一句也插不上了。 盛斌夫妇陪着陆飞与林雪到大雄宝殿上了三炷清香,拜过了众神。“我来之前听说这‘鹿门山’人称‘圣山’,可是说这里香火旺盛,景色不凡吗?”林雪问道。 王氏笑道:“这个啊,还是让我家夫君说给你听吧,他知道的更多些呢。” 盛斌微微一笑:“并非如林姑娘所说那样。是因这山中曾有几位名士隐居在此,所以称之为‘圣山’。其中最为著名的就要属东汉末年的庞德公了。” “东汉末年的庞德公?可是被关公水淹七军的那个庞德?”林雪疑道。 盛斌笑道:“林姑娘说的是庞德,庞令明。我说的这位是姓庞字德公,此人诸葛亮称他为老师,庞统是他的子侄。‘卧龙’、‘凤雏’的字号也是他给起得。是位很了不起的智者。” “哦,原来是这样。”林雪恍然道。 众人一路闲聊着,绕出寺庙,拾级而上。来到了一个去处,只见半壁岩石突兀悬在山腰。竹枝、荆条、葛藤密布四周。绿色的苔藓、水草挂在奇形异状的钟乳石上,一片水帘犹如万颗珍珠,汩汩坠入底部池中,发出银珠落玉盘般的声响。陆飞、林雪二人见到此景不禁啧啧称奇。 “这便是咱们‘鹿门山’的暴雨池了。相传千百年前,鹿门山上原本没有水源。老百姓吃水要到十里外的汉江去挑,世代受着缺水之苦。一日,周围群山忽然冒出七十二股泉水,七绕八拐汇向鹿门山。泉水沾了山的灵气,草的鲜气,花的香气,一直流入鹿门寺后一个池子里,‘哗哗’之声彻夜不停,犹如久旱遇暴雨,故称‘暴雨池’。”王氏盈盈而道。 陆飞赞叹道:“名士、奇景,不愧‘圣山’之说。” 林雪笑着摸了摸小虎的头道:“小虎,咱们住在‘圣山’脚下,你好好习武、读书,将来也定能成一代名士。” 盛斌哈哈笑道:“借林姑娘吉言吧,可是这小子像我,可能不怎么爱读书呢。” 小虎听了不服气的说道:“谁说的?我已经会背‘千字文’了呢。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小家伙不顾旁人,一口气背下来竟是一字不差,丝毫不错。 林雪惊异道:“盛将军你这孩儿了不得呢。小虎你还会什么啊?” 小虎见林姨夸她,心中得意,稚声稚气的说道:“我还会‘百家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 这孩子还未背到一半,适才一直在微笑聆听的陆飞,突然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拍大腿叫道:“盛将军你这孩儿要得,你这孩儿要得啊。” 第十四章 雾开 第十四章雾开 陆飞没由来的一声大叫,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陆大哥你在说什么啊?怎么一惊一乍的?”林雪蹙眉问道 “咱们赶紧回城,去见杨公,路上我再与你细说。”陆飞急急的说道。随即又转对盛斌夫妇道:“我突然记起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与林姑娘先走一步,实在是对不住了。” 盛斌见他急成这样不明所以,但似乎是小虎背诵的“百家姓”让陆飞想起了什么,便道:“陆兄弟但去无妨,若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陆兄弟尽管知会便是。” 陆飞谢过了盛斌,拉着林雪疾步转下山来。 “陆大哥,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你急成这样啊?”林雪边走边问道。 陆飞道:“你还记得赵锐那两封密信上所书的两个字吧。” 林雪点头道:“那怎会不记得,是‘李杨’二字啊。” “嗯……白姑娘曾说过,赵锐平日给她的书信都是用数字书写,然后对照暗语书册,便可知其内容。适才听到小虎背诵的‘百家姓’碰巧便有‘李杨’这二字,我突然想到如果这封书信反过来是用文字对应数字呢?‘李’在百家姓中是第四个字,而‘杨’是第十六个。” 林雪恍然道:“你是说这两个字分别代表四和十六……可这两个数字又是什么意思呢?” 陆飞道:“你仔细想想,看你我所想是否一样。” 林雪沉吟道:“四……十六……难道是……四月十六?” 陆飞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不错的话,赵锐在四月十六这天必有大的阴谋。” 今日是已经是四月初五,所剩不过十余天的时间了,林雪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二人不敢怠慢,快马加鞭的赶回了襄州城。见到杨允,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杨允听毕,倒吸了一口冷气。他沉默了半响,才缓缓说道:“不错,陆兄弟分析的很对,这两个字极有可能就是代表四月十六。” 林雪问道:“这已经没有几天了,杨公以为四月十六会发生么事情?” 杨公站起身来,低头度步:“先莫要着急,且容我想一想。”杨允理顺了一下思绪,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一自脑海中仔细的过了一遍,试图借此从中找到事情的关键所在。这过了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就见杨允驻足长长地吐了口气,似是想通了什么事情,脸色凝重的说道:“陆兄弟麻烦你去请示白姑娘,请她速速召集众人大堂议事。”陆飞见杨允这等神情,深知事关重大,不敢有误,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白双双、风振、李崖、杨允、陆飞、薛靖、林雪、秦枫八人齐聚大堂。杨允便把“李杨”二字的含义给众人解释了一番。 白双双听罢,问道:“这样说来,在那一天京中将有大事发生?” 杨允摇了摇头:“四月十六只不过只有几天了,我认为以赵锐目前在京中的实力不足以成事。所以我大胆猜想赵锐是想从外攻陷京都,而这一环节想通,所有的事就都顺了起来。” 秦枫倏然一惊:“杨公意思是说赵锐要派兵攻打京城?” 杨允叹了口气:“恐怕不是派兵,而是他亲自领兵,如果我所料不错赵锐此时应该已经不在京城了。” 陆飞疑道:“赵锐没在京城?” 杨允点头道:“此刻他应在洛州才对。此前我一直想不通,赵锐费尽心思将朝廷兵马引来荆襄是为了什么,因为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对赵鹏与皇上造成威胁。现在看来他的目的是借荆襄消弱长安战力,以便带兵强攻京都。” 白双双道:“杨公何以断定赵锐会在洛州呢?要知即便如此,长安的兵力仍有数万。洛州又能有多少兵马?更何况洛州粮草又被烧了,赵锐如何攻得下长安?” 杨允沉声道:“洛州粮草被烧一事极可能是假的。赵锐算准了赵鹏不会让朝廷给洛州发粮,他正好借此机会,已运量为借口从各地往洛州调集人马。” 众人听过这番分析,顿时面面相觑,俱是满脸的惊疑之色。 第十五章 救赵 第十五章救赵 杨允继续道:“赵锐谋划此事,恐非一时了,可以说他一直在等待时机。我们早先在西川的行动,惹得赵鹏调凌逸凡下山进京,这恰好给了赵锐实施计划的机会。他就在那时派遣刘威等人隐秘来到了荆州。他深知道赵鹏调集高手强势来京,若他毫无动静的话,赵鹏必然会起疑心。那刘威的行踪,必会成为赵鹏关注的焦点。果然没有出赵锐的所料,连同我们一起,都被引到了这里。此时,赵锐又适时的派御剑门行刺‘闵王’赵宇,然后再将御剑门的人调来荆州,进一步激怒赵鹏。后来诛杀神刀门,伏击昆仑派与无极门也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这多方面的原因,促使赵鹏下决心对荆州施以重手。他这计划的第一步,在那时便算达成了。” 陆飞深吸口气:“赵锐这贼好深的心机啊。” 杨允点头道:“我们都是低估此人了啊。此后他先是刺杀了‘监察御史’左文章,使得朝廷震怒,派出了杜显峰与五千禁军。赵锐原本并不想那么快就放弃荆州,所以才命长湖帮去阻挡官军,一旦杜显峰身死,朝廷必会派更多的人马前来,那才是他的目的。但他没想到的是,长湖帮没有依照他的命令行事,杜显峰轻易的便掌控了荆州,还赔上了洪湖帮的不少人马。荆州意外失掉,赵锐不得不加快了他计划的进程,便派出洪湖帮与新月谷的人伏击白将军,打算为庞忠造反扫清南下的道路。我当时就曾想,赵锐远在京城,消息往来大费时间,洪湖帮与庞忠等人居然能够应变如此迅速,背后必有高人坐镇。现在看来,那人应该就是赵锐本人。” 白双双惊道:“杨公是说……赵锐在那时就到了襄州了?” 杨允点了点头,说道:“应是如此,他整日的闭门不出,即便悄悄潜出京城,旁人也不会发觉。而荆州城外伏击将军,不是刘威轻敌不来,而是留在了赵锐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大家想想看,如果不是赵锐,还有谁能指挥的动新月谷一众高手,有谁能让庞忠、丁效等人毫无顾忌的起兵作乱呢?” 白双双闻言若有所思的说道:“不错,杨公说的很有道理。” 杨允继续说道:“安排好庞忠等人谋反之后,赵锐便在刘威的护卫之下离开了襄州,可能回了京城,也有可能直接便去了洛州,所以此后在荆襄一带再无新月谷的消息了。赵锐原有的计划是让庞忠在汉水拖住官军,引来朝廷更多的兵马。而在当时,我们虽然没能洞悉他整个的阴谋,但是他的这个意图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了。所以我们趁乱夺下襄州欲引官军南下,快速平叛。但是不得不说这赵锐的确了得,他为了以防万一,在马臻身边居然还安插了一直冷箭。正因为这样,才使我们的计划付诸东流。最让人意外的还是皇上的那道圣旨,赵鹏等于帮了赵锐一把,把我等逼入了一个两难的境界。虽然我们平定了荆襄,烧了官兵的战船,但是已无力给赵锐的计划带来任何的影响,魏泰的大军还是如期而至。如今京中空虚,四月十六应该就是赵锐起兵之日,到时攻破函谷关,兵逼长安,九五之位便唾手可得。” 陆飞听到这里,疑道:“那带有‘李杨’二字的书信都是发给谁的呢?” 杨允答道:“应该是各州县的细作,到时他们可能也会有什么行动以配合赵锐起兵。” 白双双听的眉头大皱,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此时将赵锐的阴谋告知朝廷可还来得及吗?” 杨允道:“只能尽力一试了,希望朝廷能有所准备,或可给魏泰回军争取一些时间。” 林雪说道:“我们直接给魏泰写封书信如何,把情况告知于他。杨公你觉得他可会相信吗?” 杨允微微摇头道:“难啊,我们刚刚烧了他的战船,现在怒气未消,更何况无凭无据,我们的话他根本不会听信。” 秦枫也点头道:“不错。而且即便魏泰能够及时回兵,也不见得就能解了长安之危。” 杨允道:“正是这样。所以要阻止赵锐,我军也要有所应对才行。” 白双双道:“杨公所说极是,但不知杨公可有何良策?” 杨允捋了捋海下胡须,沉吟道:“我想请将军下令召回荆州的吴将军,只留下五千人马给纪文齐镇守城池便可。一旦赵锐起兵,我军就集结兵力由唐河走水路北上,直接偷袭唐州、许州。若能如愿得到许州,便可对洛州形成压力。那时后方告急,魏泰回兵,赵锐又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内攻陷长安,他只得退回洛州。只因一旦形成夹击之势,他就必败无疑了。此正是围魏救赵之计。” 白双双听完杨允这番话,低头沉思片刻,道:“杨公计划的确可行,赵锐集中各州人马攻打长安,许州城内必然空虚,这果然是条妙计。” 第十六章 突厥 第十六章突厥 杨允叹道:“称不上什么妙计,这也是无可奈何,兵行险招。” 这时风振说道:“可是如果长安真能够转危为安,赵鹏会不会趁机篡位呢?” 杨允摇了摇头道:“他还不敢,即便赵锐回兵洛州,那也是与长安对峙之势。不要忘记边关还有一个手握重兵的孙长胜,赵鹏会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借助孙长胜与其他各州县的力量扫平赵锐。但话说回来,到了那时孙长胜等人会不会发兵却是另一回事了。” 白双双点了点头,沉吟道:“嗯……杨公对当今局势看的确是非常的透彻。” 杨允苦笑一声,道:“若真是如此,也不会直至今日才看破赵锐的奸谋了。” 风振摆手道:“杨公说的哪里话来,依我说现在也为时不晚。赵鹏那贼不是等闲之辈,想取长安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赵锐更不会想到咱们长湖军会去抄他的后路,他机关算尽,到最后恐怕还是作茧自缚。” 杨允道:“希望如此吧,此中最为关键的就是长安能否撑到我军取下许州,这就要看赵鹏和魏泰能耐的了。” 白双双道:“杨公所说不错。此事既然大家再无什么异议,那事不宜迟,便麻烦风老火速告知荆州,令吴将军领兵星夜赶回;同时传令给中庐的张伦将军,让他在夜间秘密将粮草、辎重运往渡口装船,为大军出征北上做好准备。” 杨允接道:“那么我等也马上给京城送出消息,希望能让朝廷提早戒备,以给魏泰和我们争取时间。另外将军能否再派遣几个可靠之人连夜赶去洛州、许州,一旦有什么消息,我军也可及时知晓。” 白双双点头应道:“杨公果然考虑周全。风老,这些人手也由您来挑选吧。” 风振答道:“是,将军大可放心,此事就交给老夫。” 杨允又道:“要取许州,就要先拿下唐州,以保我军后路通畅。而在攻占唐州之前,绝不能让对方察觉到我们的动向。所以我想请秦兄弟、陆兄弟、薛兄弟与林姑娘先去唐州,给我军隐秘登岸制造出最好的条件。” …… 自白双双等人离开荆州后,吴海城依令招募新军,此时荆州的兵力已经有一万七千多人了。吴海城接到调令不敢有误,点齐了一万两千人,火速奔往襄州。算上荆州来的兵马,襄州兵力已逾五万。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单是这些粮草辎重,张伦便足足运了三夜,才全部装上船去。 大战在即,此次不比荆州、汉水之战,众人将直接面对二贼。这一战不单是斗勇,更要斗智,既不能让赵锐得了长安,也不能让赵鹏击垮了赵锐,其中的平衡才是最难掌握的。现在杨允最担心的是一旦能够取下许州,赵锐也如愿退回了洛州,那下一步该如何去走?魏泰大军回城,长安自此无忧。赵鹏手握天子,下达诏书讨伐赵锐那是必然之事。到时赵锐势力中的那些州县是否还会继续依附于他,那就不得而知了。赵锐将要面对的是赵鹏从各地调来的几十万的兵马,那他该如何以对呢?我长湖军又该如何以对呢?这当中有太多未知的因素:孙长胜的态度;赵锐所辖各州的反应;赵锐退回洛阳后的动向等等,这些都会影响这一战的最终走向。 只是这些话杨允暂时不能说与众人,担心会影响军心。他正在这里独自烦恼,突见秦枫疾步走来,脸色极为的凝重。杨允微微一怔,心道:看来又有什么棘手的事情了。 秦枫走到了近前,沉声道:“杨公,我刚刚得到了消息,说突厥大军正在集结之中,大有犯我边关之势。” 杨允闻言眉头大皱,沉吟道:“在这个时候?突厥……难道说赵锐在勾结突厥?” 秦枫道:“看来是这样,想必赵锐给突厥可汗许下了什么,得以用突厥的军队牵制住边关的孙长胜。” 杨允点了点头:“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如今突厥也介入进来了。这赵锐想的真是周全啊,这样即便长安久攻不下,也不用担心孙长胜会领兵来援。” 秦枫道:“突厥的出现会影响到我军的计划吗?” 杨允摇了摇头:“这倒不会,孙长胜态度并不明朗,本就没在我们的算计之内。我们的策略也只是先解了长安之围,让二贼成为对峙之势。至于之后的事情变数太多,暂且先不去考虑,随机应变好了。” 秦枫又问道:“这事可要告知白将军吗?” 杨允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会与她讲明。到是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吗?” 秦枫道:“还没有,韩大人应该应经收到了我们的书信,但是尚未有回音。杨公以为朝廷能够及时的做出应变吗?” 杨允叹了口气道:“缺乏凭据,赵鹏听到这个消息,必是半信半疑。但即便如此,他应该也会有所防范的,只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秦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们唐州之行已准备好了吗?”杨允问道。 “随时可以动身了。”秦枫答道。 “好,吴海城兵马已到,你去通知陆飞他们今夜启程。要记住你们只有三天时间,三日后我军将发兵唐州。” 第十七章 生疑 第十七章生疑 魏泰迟迟无法渡江,令赵鹏极为恼火。他不相信一个小小的长湖帮居然能占领了荆襄,这背后必然是有赵锐的支持。说什么奉诏讨贼,这都是赵锐的把戏。可是赵锐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将荆襄二州的控制权由官府交到了长湖帮手中,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荆襄的独立必然会招大军来攻,朝廷重掌二州只是时间问题,难道这里面会有什么文章吗?赵鹏不是没想过赵锐会在京中有什么阴谋,只是在他严密的监视下并没有发现赵锐有何不轨,也没见赵锐调集人手增强京中的力量。反倒是赵鹏趁赵锐不出之际大幅消弱了赵锐对京城的掌控力。赵锐安插在各部的多名亲信被赵鹏以各种理由或革职查办,或调往其它闲职了。这些事情赵锐不可能不知,他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让赵鹏非常的不安,这说明自己还没有戳到赵锐的痛处,他究竟在谋划什么呢? “王兄。”随着这声音,屋外快步走进来一人,只见他眉头紧蹙,脸色颇为难看,却正是“闵王”赵宇。 赵鹏了解他这弟弟的性格,平日里慢斯条理而且极沉得住气,即便当日被刺险些丢了性命,也没见他向今日这般。这必是有大事发生。联想到赵锐的种种,赵鹏也不由得心中一紧。忙道:“怎么,可是老四有所动静了吗?” 赵宇点头道:“我刚刚打听到他似乎没在京中,有人见到他有在洛州出现。” “洛州?”赵鹏疑道:“什么时候?没有看错吗?” “就在几天前,应该不会看错。”赵宇道。 赵鹏闻言心下急转,赵锐去洛州做什么?他怎么敢随意离开京城,就不怕被我趁机夺了皇位吗?先是荆州大乱,他自己又去了洛州,这当中的关联是什么呢? 赵宇见赵鹏沉吟不语,说道:“王兄,我怀疑……” 赵鹏道:“你怀疑什么?直说无妨。” 赵宇道:“我怀疑他借荆襄之事削弱京中兵力,是想在洛州起兵攻打京城。” 赵鹏一听不由哈哈大笑:“贤弟如此忧心原是为此啊。你这可是多虑了,老四若真敢起兵那是自寻死路。你应该知道长安城墙之高之坚固,没有哪座城池能出其右。不要说京中尚有禁军五万,即便只有两万人马,就凭洛州那点兵力根本打不进来。” “可是听说洛州自粮草被烧之后往来人马颇为频繁,他若借粮草被烧一事而在暗中集结兵力,这……”赵宇忧道。 赵鹏微微一怔,点了点头道:“经你这么一说,也不无道理。但即便如此他能聚集多少兵马?纵使他有三十万人也不见得能在短时间内攻下长安。不要忘记在新野还有魏泰的大军,届时魏泰回军,内外夹攻,他又如何应对呢?” 赵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王兄以为他去洛州是为何事呢?” 赵鹏沉吟道:“我担心这是老四的诡计。以为兄看来他决计不会轻易的离开京城,理由很简单,他一旦离开就完全失去了对皇上以及京城的控制权,为兄是不会放过这个夺取皇位的绝好机会。这就犹如为兄不敢离开京城,那是同样的道理。” “这……咱们前往‘秦王府’一探虚实可好?若他仍在府中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赵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说道。 赵鹏轻笑着摇了摇头:“贤弟毕竟年轻啊。现在的秦王府犹如龙潭虎穴,你我若是进去,老四岂会放我们活着回来?即便有凌逸凡相护,只怕也无济于事。我早前也曾派过几位大人前往探病,可老四以生天花为由谁都不见。这件事上为兄也是无可奈何。” “嗯……那如果是皇兄前去呢?他也会闭门不见?”赵宇问道。 “皇上……”赵鹏冷哼了一声,道:“他这人生性胆小,闻知老四得了天花,他躲之不及,怎敢去探望,生怕染到自己身上呢。” 赵锐点头道:“王兄说的倒是。嗯……如果小弟能把皇兄诳去呢?” 赵鹏一愣,随即笑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最好了。可贤弟打算如何行事呢?” 赵宇微微笑道:“这个小弟自有办法,王兄就莫要操心了。” 赵鹏明白赵锐一旦真的离京,那可非同小可。赵锐知道他只要离开,自己便会夺位,如果在这种情形下他依然敢去洛州……以目前来说若能够确定他仍在京中,赵鹏心里反而更踏实一些。 第十八章 斗鸡 第十八章斗鸡 英武殿,两只雄鸡激斗正欢。一众人围成了一圈,个个群情激昂,挥着手臂给它们加油助威。为首之人一身龙袍正是当今的皇上,一副面目憔悴的样子,显然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而另外那些则是他一班贴身的太监。只见这两只公鸡一红一黑,羽毛紧凑、身架利落,左右盘旋、纵高伏低,斗得的不亦乐乎。正在这时候大殿门口有个小太监闪出一个头来,冲着里面轻轻招了招手。他这是招呼正在里面陪皇上玩乐的太监总管吴栾。吴栾这斯能坐到这总管的位置靠的就是溜须拍马,平日里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那更是他的独门绝技,殿前的小太监刚一露头他便看到了。吴栾扭头看了看皇上,见他正玩的开心根本没留意自己,这才轻步走到门口,低声呵斥道:“没见我正陪着皇上吗?什么事儿等等再说。”说着便要回去。 那小太监见状忙道:“吴总管,是闵王爷在外面说有要事要见皇上。” “闵王爷?”吴栾每次听到此人,脑子里立马儿便会想起三国时期的司马昭与司马师这兄弟二人。如今的四王爷已经大不如前了,现在朝廷里的事面儿上是皇上说的算,其实还不都是六王爷与这十一王爷的主意,将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这人可得伺候好了才行。“他妈的,怎么不早说是十一王爷来了?快带我去呀。”吴栾低声骂道。 “是,是。”小太监慌不迭的答道。 小太监引着吴栾来到殿外长廊,“小人吴栾给王爷千岁请安。”吴栾见到赵宇,慌忙躬身施礼。 “吴公公无需多礼,本王有要紧事情要见皇上,还请公公给通禀一声,”赵宇拱手道。 “只是……陛下现正玩在兴头上,这……”吴栾有些为难的说道。 赵宇却是微微一笑,道:“有劳公公了。”看他这话不动声色,却是自有一股威严。 吴栾暗自咽了口唾沫,他心知这人可不能得罪,即便惹得皇上不开心,现在也要拍这十一王爷的马屁才行。“王爷稍候,小的立马儿就去禀报。”吴栾说完,转身一溜小跑回到殿中。 这时殿上的黑鸡已经露出败相了,那只红鸡却仍是不依不饶,节节进攻。皇上一抬眼正好看到吴栾进来。笑骂道:“你小子跑哪去了,快来看看还是我的‘红袍将军’厉害吧。” 那只黑鸡在斗前已被吴栾灌过药了,别看它开始挺凶,时间稍稍一长,体力上就支撑不住了,却哪里有不败的道理。 吴栾闻言赶忙上前几步,谄笑道:“那是自然,陛下的‘红袍将军’那是天下无敌啊。”其他众人也在旁纷纷附和。“哈哈……”皇上大笑道:“再带一支上来,我的‘红袍将军’尚未发力,还要再战一场。” “呃……”吴栾低声说道:“陛下,闵王爷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已等了好一会了。您看……” 皇上听了这话眉头一皱,道:“不见,不见,等再斗一场再说。” 这吴栾跟随皇上有些年数了,深知皇上好大喜功、极爱虚荣的脾性,随道:“陛下,您是一代明君,那是众人皆知。可是呢,人人也都知道陛下酷爱斗鸡,若您为了国事而将其抛在一边,更能显出您以国事为重,传扬出去必更加为世人所敬仰。这可是天赐的良机啊。” “哦?果真如此吗?”皇上饶有兴致的问道。 “那是自然啊。”吴栾忙答道。 “那依你之言朕应该见他?”皇上又问道。 “应该见,改日小的必再为陛下安排一场斗鸡大赛,保管让陛下满意。”吴栾献媚道。 “嗯……好,你去带他进来吧。记得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并且要记录在册,你可听明白了吗?”皇上沉声说道。 “是,是。全听明白了。小的现在就去。”吴栾慌忙答道,心中一颗大石也算落下地了。 第十九章 探府 第十九章探府 吴栾屏退了一众太监,将赵宇带进了大殿。 “臣,赵宇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平身,这里只是你我兄弟二人,何须如此多礼。一旁看座吧。” “谢陛下。”赵宇站起身,走到一边坐了下来。 “听说你找朕是有要事相商?”皇上问道。 “啊,正是。不知陛下听说没有,四哥的病已经基本痊愈了。”赵宇说道。吴栾在旁听到此言微微一怔,王爷病好了?我怎的没听说呢? “哦?赵锐他病已好了?那是好事啊。”皇上面带喜色道。 “是啊。可是最近有些传言却是不太中听呢。”赵宇微微皱眉说道。 “传言?什么传言?” “这……”赵宇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 “有什么直说便罢。”皇上催促道。 “是,那臣就说了。在四哥生病期间,朝中诸位王公大臣都去看望过,只有陛下……传言说陛下虽为明君,但却不体恤臣下,不体恤兄弟呢。”赵宇徐徐说道。 这时候一边的吴栾却是听明白了,这闵王是在激皇上去秦王府探望四王爷啊。按理说十一王爷与四王爷可是对头啊,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听到此言也是一怔,怒道:“这是谁说的?竟然敢背后议论朕,朕定要砍了他的脑袋。” 赵宇劝道:“陛下切莫动怒,陛下日理万机,虽然挂念四哥,却抽不出时间探望,这臣都是知道的。可总是有些小人喜妄自斐言,这查办是一定要查办的。只是总有些人不知内情,会信以为真。臣以为陛下还是应该走一趟秦王府,这流言岂不是不攻自破了吗?”赵宇说着这话又斜眼瞅了一眼站在皇上旁边的吴栾。 吴栾何等聪明,立时便明白过来,忙道:“陛下,闵王爷说的在理呀。陛下关爱臣子,此事也将为后世所传诵啊。” 皇上迟疑道:“可是赵锐的病真的已经好了吗?他可是生的天花啊,若被传染……” 赵宇说道:“陛下放心,探望时由臣走在前面,陛下也不需进屋,只在门口远远的和四哥说几句话那便成了。” “呃……那就依你了,咱们明日便去。”皇上应允道。 赵宇道:“陛下事不宜迟,今日天色还早,现下便去如何?” “现在就去?这……”皇上有些犹豫,他还惦记着斗鸡之事。 吴栾在帮插话道:“陛下,闵王爷所言有理。现在流言已起,应尽快堵住悠悠之口才是。” “嗯……好吧,那就起驾前往‘秦王府’吧。”皇上还是有些不太情愿。 …… 皇上出宫,銮驾卤簿摆开。前列导迎乐,设而不奏,后紧随御仗四,吾仗四,立瓜、卧瓜、星、钺各四,后跟十面双龙黄团扇,十顶黄九龙伞;一九龙曲柄黄华盖竖于步辇之前;次前引佩刀大臣三十二人,后扈佩刀大臣十六人,金玉步辇在中;其后执枪侍卫百人,佩刀侍卫百人,佩弓矢侍卫百人,殿以黄龙大纛。 銮驾行到“秦王府”前,却见府门紧闭,更不见有人来迎。皇上略有不悦,皱眉道:“给朕叫门。” “咚咚咚……” 大门敞开了条缝,见一老者探出头来。见到眼前情形,不由得大吃一惊,慌忙打开大门,跪伏在地,口呼万岁。 第二十章 昏君 第二十章昏君 吴栾走上一步,呵斥道:“你傻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禀告你家王爷,让他速来接驾!” “是,是,小的即刻便去。只是……王爷他重病在身……”他吞吞吐吐的说道。 这时便见皇上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不必通禀了,你就在前面带路。” “是,是。”老者慌不迭的答道。 銮驾进府,一路开到后院,赵宇则一直驾马陪在皇上的身边。 “这位公公,王爷就在后面养病,容我先去通禀一声可好?”这老者对身旁吴栾说道。 “都走到这儿了,还通禀什么?陛下亲临,王爷还会不见不成?”吴栾不满的说道。 “公公是有所不知啊。咱家王爷病的厉害,平日里到了这就不能再往前了,说是怕传染给下人。这些日子一直是固定的那么几个人在照顾王爷。”老者解释道,随后又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句:“奇了怪了,今日这里的守卫都到哪里去了?” “哦?还有这么一说吗?那你快去吧。”吴栾应允道。 “是,我这就去禀报。”老者说道。 皇上在后面听得清楚,不由得眉头紧蹙,脸上也略有惊恐之色。他看了旁边的赵宇一眼,心说:你不是说赵锐已经痊愈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而赵宇似乎是没看到皇上瞅他,一脸凝重之色,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老者没去多久就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启禀公……公公,王爷他……王爷他没在后面。” 赵宇听的此话,双眉一挑,心中已知不好。 吴栾闻言也是眉头大皱,问道:“没在?你不说王爷在后面养病吗?” 老者惊恐的说道:“不但……不但王爷没在,连同伺候王爷的人都不在了,后面一个都没有了。” “啊?”吴栾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赵宇心下已经明白了,赵锐显然已早不在府中了,他已重病为由是以府中家丁都不知情。今日皇上驾临,知道已瞒不住,后面的人便都撤走了。 赵宇想到此处,转身对皇上说道:“陛下,我闻四哥早已痊愈,这才禀奏于您前来探望。今日看来这事恐不简单,四哥诈病欺君,就连府中家丁也要隐瞒,这当中必有不可告人之事,还请陛下传令搜府。” 皇上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何时,迟疑道:“搜府似乎就不必了吧。也许他是病好了,出去玩了呢?” 赵宇听得此话可真是哭笑不得,说道:“陛下有所不知,四哥他素有反意,此事绝非小可啊。” 皇上听闻此言却是一愣,疑道:“啊?赵锐有反意?他经常给朕送些稀奇的玩意,他忠心的很呐。” 赵宇心道:与这糊涂皇上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能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要尽快赶紧回去与六哥商量大计才是。想到这里他瞪了一眼吴栾,意思是说你快给我想个办法。 吴栾一见今日的形式,便知四王爷已经倒了,日后就完全要看齐王与闵王这兄弟二人的脸色了。此时正是他建功立业之时啊!他急忙跑上两步,到了皇上近前,低声道:“陛下,秦王诈病已是欺君,先不说他是否要反,今日之事如果不了了之,陛下威严何在?传扬出去可不好听呢?” 皇上点了点头:“说的有些道理。你说应该搜府?” 吴栾连连点头道:“应该,太应该了。” 皇上应道:“好,那就传朕旨意,下令搜府。呃……搜完之后呢?” 吴栾哪有主意,赶忙侧头看了看赵宇。 赵宇道:“依臣所见,四哥必然不在府中。陛下应下旨在京中缉拿。” “对。闵王爷说的太对了。”吴栾忙附和道。 “嗯……好,就依闵王之言吧。摆驾回宫,回宫。”这么麻烦的事,皇上不想再费脑筋了,生怕他们再说出些别的来,赶紧先回去再说。 第一章 唐州 第一章唐州 赵宇赶回齐王府,见到了赵鹏。赵锐下落不明,顿时让赵鹏紧张了起来。 “贤弟如何看待此事?”赵鹏沉声问道。 “我还是坚持先前所说,他如今身在洛州定是想要谋反作乱,出兵攻占长安。”赵宇说道:“赵锐掀起荆襄兵乱是为抽空朝廷兵马。而近日突厥大军活动频繁,恐怕也是赵锐勾结突厥可汗,为了牵制边关的孙长胜所作出的举措。” 赵鹏点了点头道:“现在看来确是有这个可能。只是他真的以为能打进京都吗?” “洛州详情如何我等并不清楚,是以难以断言。以小弟看来应早做准备才是,需皇上尽快下旨召回魏泰。” 赵鹏闻言迟疑道:“若要皇上下旨还不如为兄就趁此将皇位得了,就此昭告天下征讨赵锐,岂不是一举两得。” “万万不可。”赵宇忙到:“赵锐起兵乃叛逆之举,王兄挟天子令诸侯可轻易讨之。若此时逼迫皇上让位,那就与赵锐无异,顿失人和。一旦诸州不听号令,则是天下大乱之局。孙长胜虎居边关,是剿灭赵锐的重要棋子,圣旨下达他岂敢不从。而一旦没有他的支持,王兄即便能击退赵锐,那也将会成为长安与洛州的对峙之势,恐胜负难料啊。” “嗯……贤弟所说甚是,为兄一时心急,险些坏了大事。”赵鹏沉吟道:“既如此,那就要皇上下三道圣旨,一道召回魏泰;第二道从雍州、岐州、凤州各抽调一万厢兵进京,加强京中守备;至于这第三道嘛……命上轻车都尉荀悦领三千人前往洛州缉拿赵锐。” 前面两道圣旨都没什么问题,可这最后一道就令赵宇摸不着头脑了,他不解的问道:“派三千人去捉赵锐?这……”赵宇心说这不等同送死吗?但这话又说不出口。 赵鹏却是一笑道:“老四真要造反,这三千人必然捉不来他,为兄又怎会不知。这三千兵马不会进城,甚至不会离洛州太近,这么做是要看洛州的反应,探析洛州虚实。为兄要确定他是想在洛州起兵,以防他另有诡计;二则,也是为了打草惊蛇,让他知道京中已有准备。如果老四是计划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京城,那么他会知道计划已露,便不敢妄动。” 赵锐迟疑道:“可是这样也许会让赵锐提早起兵的时间呢。” 赵鹏摇头道:“不怕他提早起兵。若提前起事,有些事宜准备必然还不充分,只会打乱他的步骤。为兄早已说过,任凭他兵马再多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攻下京都,魏泰回兵在即,老四若敢前来,那前后夹击,他难逃一败。而且我会让魏泰在新野驻留三万人马,一旦老四真的敢从洛州出兵,便由新野直接东进取唐州、许州,直逼洛州,届时我倒要看他如何应对。” …… 唐州是长安、洛州通向江汉平原的隘道要冲,历来为兵家的必争之地。 南去的官道上有一辆破旧的无蓬马车,驮了几个大木箱子,车上正是陆飞一行人。这次他们扮作了一帮江湖艺人,即便有兵刃在身也不会太过扎眼。陆飞等人来此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打探唐州守兵的虚实,是否是像杨允所料那般城中兵马都已去了洛州;二是要在大军登岸前夕,切断唐河渡口与城池的联络,不能让唐州有所察觉。 “秦兄,这次打探消息我们该从哪里下手呢?可是要夜探兵营吗?”陆飞问道。秦枫是这一方面的行家里手,而作为陆飞等人这却是头一遭。 秦枫略微摇了摇头:“如果唐州兵力真的都已调走,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兵营警戒必然森严,而且我们总不能挨个营房去看有没有人。我想到的办法就是‘打草惊蛇’,一把大火烧他们出来,营房中人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哈哈……”陆飞笑道:“果然不错,看来秦大哥也学得杨公火计了呢。” 秦枫笑道:“陆兄取笑了,这‘打草惊蛇’本就是打探消息常用的伎俩,却是屡试不爽呢。” 林雪也在旁笑道:“秦大哥先莫说大话,且看今晚管不管用。” 一行人正说话间,就听到身后马蹄声大作。众人闻声回身望去,只见远远有十几骑风驰而来,马上乘客有老有少,装束却都是相同:一身的紫衣,斜背长剑。这帮人显然不是冲他们来的,毫不停留的自他们身边一掠而过。地上掀起的层层尘土令林雪眉头大皱,她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满的说道:“这是些什么人?江湖上还有个紫衣门吗?” 秦枫道:“哪里来得什么紫衣门,他们都是灵山派的,这当中不乏派中好手,却怎么到唐州来了?” “灵山派?他们可是依附赵锐的吗?”陆飞问道。 秦枫点头道:“正是。其掌门梅玄应人称‘灵山神君’也是当世一流的高手。甚至有人说他的剑法不在凌逸凡之下,但这话恐有些言过其实了。” “哦?秦大哥何以得知呢?你认得梅玄英吗?”林雪疑道。 秦枫摇了摇头,说道:“梅玄英我不认得,但是我听说在多年前这二人曾有过一战,却是以凌逸凡得胜而告终。只是江湖中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没有几个而已。” “那秦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林雪不由得问道。 秦枫微微一笑:“林姑娘可不要忘记我秦枫就是靠着个吃饭的,至于谁告诉我的却是不能说的。要知道武林之事是没有多少能瞒过我秦枫的。” 林雪一撇嘴道:“又吹牛皮,不说就不说,谁稀罕。” 秦枫哈哈笑道:“好了好了,其实不是什么大秘密,是我师傅告诉我的,只因当日他便在场。” “怪不得呢。我方才还在想,像这种罕为人知的事情却要到哪里去打听?”林雪笑道,“秦大哥刚才不是说无所不知吗?那正好问你,这灵山派在唐州出现是为了什么啊?” 这秦枫哪会知道,他也正为此事疑心呢,苦笑道:“林姑娘就别难为我了,那只是说笑而已。不过……依我看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有所影响才是。” 陆飞也点头道:“赵锐不会想到我们已经看穿他的计划,灵山派诸人应该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秦枫将双手一拍,说道:“正是,今夜若能探得唐州兵力,我们便是大功告成,什么灵山派都与咱们无关。 第二章 灵山 第二章灵山 陆飞一行人进了唐州,寻了一家客栈安顿下了。当夜,四人换上夜行衣,摸出了客栈,来到了城北兵营。陆飞与秦枫二人背上火油,潜入了营中负责放过火,薛靖与林雪则在外策应。陆、秦二人进到里面却是微微一怔,这整座兵营漆黑一片,竟无一丝灯火,更不见有任何的守卫巡视。两人不由得对望了一眼,陆飞低声道:“似乎有些不对呀,这里守备怎的如此松懈?”秦枫也是大惑不解,按道理说如果营中兵士都调去了洛州,为了防备走漏消息这里的守备应该极为的森严。即便没去洛州,那兵营也是重地,不该松散至此啊。 秦枫皱眉道:“此事有些诡异,你我还是不要深入,以防有变。我们就近放一把火好了。” 陆飞点了点头。在不远处就有一座马棚,棚中并无战马,倒是囤积不少的草料,正好适合放火。两人撒上火油,点燃草垛,便找了隐蔽之处藏了起来。火烧得很快,紧挨着马棚的几座营房也迅速的被烧着了。可是足足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也未见有人前来救火。除了大火燃烧的噼啪声,再无一丝的动静了。 陆飞与秦枫有些惊疑不定,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座空营?即便是唐州兵马去了洛州,可也不至于将人全部都调走了吧?这儿正疑惑间,终于听到了有人大喊:“走水啦,走水啦。快来人救火啊。”紧接着便是一阵铜锣大响。随着这真锣声,就见远处的营房稀稀落落的亮起几处灯火。一些军校衣衫不整的从各处聚拢了过来。陆飞与秦枫看的清楚,整个营中出来救火的连老带少竟然才不过二三百人,怪不得偌大的兵营却如死般寂静。看到此等景象,二人已无需再多做停留了,唐州根本就是空城一座。 两人悄悄的沿原路潜出了大营,却只见林雪,不见薛靖。 秦枫不由问道:“薛兄呢?怎么只有你一人在此?” 林雪答道:“里面起火不久,我们就看到有个人从兵营里跑了出来。薛大哥有所疑心,要跟去看看,说大家在客栈会合。” 陆飞疑道:“有人出来?可是营中军校吗?” 林雪摇了摇头道:“黑夜之中看不太清楚。” 陆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林雪问道:“兵营里情况如何?” “空营一座而已,咱们还是回客栈详说吧。” 三人回到了客栈里,陆飞便把营中之事给林雪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林雪听毕,微微的皱了下眉头,疑道:“唐州知州应该是赵锐的得力手下,怎会如此脓包?若是唐州兵马调去了洛州,那乃是极为机密之事,他兵营之中怎会这般懈怠?” 陆飞点头道:“林姑娘所说不错,我也是有些不解。我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圈套?” 秦枫却是摇了摇头,沉吟道:“唐州知州祁善,他确是赵锐的得力心腹,据我所知此人也绝非草包。但是就算赵锐与祁善本事再大也绝料不到我们会来探营,更不会想到长湖军会偷取唐州,若说这里面有圈套却是做给谁的呢?” 三人正在疑惑之间,便听到外屋的窗子“吱呀”一声轻响,正是薛靖回来了。众人赶忙把他让进了屋内。 “薛兄此去如何?可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了吗?”秦枫问道。 薛靖眉头紧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今夜之事似乎有些蹊跷。在此之前,你们还是先说说兵营中的情况吧。” “好。”秦枫便把营中发生的事情,以及众人的疑虑给薛靖说了一遍。 薛靖听罢,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事情恐怕真的不是那么简单了。我就把我所看到的给大家说一说吧。当时你二人进去放火,岂知火光刚起,我与林姑娘便看到一人慌慌张张的自里面跑了出来。我心中不免起疑,这人不招呼军士救火,却要跑去哪里?于是我便跟在了他的后面,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这个人穿了一身小校的衣服,一路奔到了城西处的一座大院,进去了里面。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所在,一时正在犹豫是否要翻墙而入,就突见大门敞开,奔出了三骑。这时距那小校进去只不过片刻而已,而出来的这三个人,却都是我们认得的,正是灵山派中的三人。” “灵山派的?还果真和他们有所关联呢。”林雪说道。 秦枫轻叹一声:“灵山派兴师动众来到唐州果然不是做什么好事情来了。” “嗯……这三人去了何处?还请薛兄继续说吧。”陆飞道。 薛靖点了点头:“他们的居所本就已离西门不远,三人到城前叫开了城门,出城去了。我担心被守城官兵发现,是以已无法再跟下去,便转回了客栈。不知大家如何看待此事呢?” “嗯……这些人在深夜之中还能够叫开城门,说明他们此行必然与官府有所牵连。”林雪率先说道。 陆飞也点了点头道:“没错。而且营中失火,他们一不忙救火,二不去禀报知州,却是先把消息送去了灵山派那里,这里面定有文章。” “这当中很有可能关系到唐州兵力的虚实,我们要尽快查清楚才是。”秦枫沉声道。 “这也不难,想弄清楚当中的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抓个灵山派的人来问问。”薛靖冷冷的说道。 秦枫皱眉道:“话虽不错,只是对方人多势众,而我们的时间又异常紧迫,想抓他人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啊。” 陆飞闻言迟疑道:“这……或许今夜便有机会。” “哦?此话怎讲?”秦枫急忙问道。 陆飞道:“灵山派对兵营失火如此重视,想必当中会有人前往查看,这不正是伏击他们上的好时机吗?” 第三章 夜伏 第三章夜伏 和安大街。孔乾宗年逾五旬,在派中排行第三,他怎么也没能想到居然在唐州城内会遭到了埋伏。今夜带领了四名弟子出来,还未见到敌踪便有一人被弓箭射死了。与他交手之人虽然身穿夜行,但也能看出年纪并不算大,只是刚一上手,孔乾宗已知对方是剑术的高手。对手强横,其他三几名弟子已无暇顾及了,只能任他们自生自灭。若是另外的两个黑衣人与眼前此人武艺相仿,那他们三人丢掉性命那也不过是片刻之事。而最令他担心的是对方在暗中至少仍有一名杀手尚未现身,今夜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事到如今只有在未遭到合击之前逼退眼前的对手,或许还能有一线的生机。便听孔乾宗一声低喝:“灵岩隐洞自天成!”层层剑影激荡而出。 “十八连珠剑”!在灵山有处所在名曰“十八连珠洞”。当年有一位“灵山派”的前辈高人,见此洞曲折数里、幽缈绝尘,更有珠垂如乳、彩散如花,一时间大受启发,便自创了这路“十八连珠剑”。这路剑法迅捷无比,而变化又极其繁复,乃是灵山派的绝学。当今派中能够使全这路剑法的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孔乾宗却是其中之一。 孔乾宗年岁虽大,但身手、步法仍是不让少年。而陆飞家传的剑法也是素以快捷、变化著称,今日见对方剑势如风,却又闪烁不定,不由好胜心起,倒要看看究竟是孰强孰弱。陆飞也是一生轻啸,以快制快,以变应变。孔乾宗这路“十八连珠剑”可说是他的看家绝学了,每每使出,总是少有人敌。今日眼见这人年岁不大居然能迎锋而上,可当真让他大吃了一惊。 两柄长剑上下飞舞斗在一处,变时犹如飞蝶穿花,令人眼花缭乱,双剑竟能接连十几招不曾相交;快时如飙发电举,撞击声连成一片,数十招便如一声长吟,绵绵不绝。 此时林雪与秦枫已经得手,几名灵山派的子弟都躺在了地上。二人见到陆飞与孔乾宗这等战法,不由得暗自咋舌。秦枫更是第一次见陆飞全力施为,确是没能想到他的剑法竟然能高明至此,今日若是换了他人还真不一定能拦得住这孔乾宗呢。只是两人这般战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虽是深夜,但是拖的时间久了也难免不会惊动了官兵。秦枫与林雪虽然焦急,可插不上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场中几十招又过,只是这两人招法极快,也不过是片刻之时。“嗖嗖嗖。”黑暗之中,破空声突然响起。孔乾宗心中一惊,对方在暗中窥视良久,此番敢在二人缠斗中出手必有把握。如今暗箭来袭,方位难辨,而眼前对手又如此强劲,却要如何闪避。孔乾宗心中着慌,手下顿时一缓,陆飞怎会放过这种机会,长剑直进,抵在了他的胸前。孔乾宗惊魂未定之间,却发觉身上并未中箭,这时他才明白过来,方才的暗箭只不过是为了搅扰他的心神而已。他长叹一声,抛剑在地。 第四章 逼问 第四章逼问 陆飞等人将孔乾宗捆绑结实,与四名“灵山派”弟子的尸体一起装到了随身带来的几个大木箱里,由南门运出了城外。出城后,他们在南边山里寻了一个僻静无人的所在,这才又把孔乾宗放了出来。 孔乾宗刚从箱子里面出来,面对清晨刺眼的阳光还有些不太适应。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站在他眼前的这四人,沉声问道:“几位是什么来历?擒住老夫不杀,却意欲如何?” 套问消息自然是秦枫最为拿手,他走上一步,拱手说道:“我们与孔前辈无冤无仇,只是立场不同。今日将前辈带到此处是有些事情想向前辈请教,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原谅了。” 孔乾宗听得此言,便认定这些人定是赵鹏的手下了。他冷笑了一声:“立场不同?你们今日杀了我派四名弟子,现在说这些话来又有何用?你等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 秦枫微微一笑道:“前辈何必如此固执呢?大家各为其主,有所损伤那是在所难免,贵派不是也帮四王爷杀了我们不少的人吗?只不过今日是我等小胜一筹罢了。” 孔乾宗怒道:“什么小胜一筹?你们卑鄙暗算于我,算什么好汉?若是凭真实本领你们当中哪一个会是我的对手?” 众人心中明白,昨夜一战看似陆飞与他旗鼓相当,但当时陆飞身旁有秦枫、林雪掠阵,又有薛靖伏在暗处,孔乾宗身在险境心有旁骛,根本无法专心。若是在对等的情况下,陆飞恐仍是稍逊他半筹。 秦枫却是不以为意:“前辈也是老江湖了,怎还会说出这种话来。江湖险恶,若事事都求光明磊落、公平公正,那是自欺欺人了。所谓成王败寇,只看结果,而不计过程,便是这个道理了。” 孔乾宗何尝不明白这道理,平心而论即便与陆飞再战一场也无胜他的把握,而陆飞年纪轻轻剑术便有如此造诣更是生平仅见。但他嘴上却不能示弱,怒道:“一派胡言!” 秦枫也不动怒,仍是微微笑道:“就算我一派胡言,过去的事咱们先暂且不提了。今日我等只是想问几个问题,还望前辈能据实相告。” 孔乾宗哈哈一笑道:“那你可是痴心妄想,我早已说过从我这里不要想得到半点讯息。你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吧,老夫绝不皱眉头。” 秦枫点了点头道:“前辈英雄了得,无所畏惧,我早有耳闻,更是深感佩服。”说道这里,他话锋一转:“只是……我听说前辈的妻儿老小也都住在灵山吧?” 孔乾宗听闻此言,不由得双目一瞪,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前辈既不怕死,却不知是否在意他们的生死呢?”秦枫缓声说道。 “你敢!有掌门师兄在定能护了他们的周全。”孔乾宗怒目圆睁。 秦枫轻轻的摇了摇头:“前辈可千万不要小瞧了我家王爷的手段。” “你们……你们若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他脸色铁青,头上的青筋也绷了起来。 “前辈也无需说这种狠话,事实会怎样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秦枫不疾不徐。 孔乾宗怒瞪着秦枫深深的喘着粗气,胸口有些起伏不定,秦枫的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直过了半晌,终于他长叹了一声,有些绝望的摇了摇头:“没有用的,若是我说了,四王爷一样不会放过我一家老小的。” 秦枫摇头道:“此言差矣。只要前辈身死,赵锐是绝不会再为难他们的。前辈应该明白你的家人之所以不安全,正是因为前辈你的原因。” 孔乾宗闻言一怔,但稍稍一想便醒悟了过来。今日只要死在了此处,赵锐就应该不会怀疑是他走漏了消息;退一步来说即便怀疑他,但他已经死了,他的家人也就对赵锐失去了意义。 想通了此节,孔乾宗不由得苦笑了一声。赵锐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这些年来灵山派可没少给他出力,自己也做了不少有违良心之事。这都是拜赵锐所赐啊,今日终是遭到报应了。只是眼前这几人为赵鹏效力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人。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说道:“你说的不错啊。好吧……你都想知道什么?” 第五章 隐情 第五章隐情 秦枫见孔乾宗终于有所松动,这算是松了口气,问道:“前辈可知唐州兵马现在何处吗?” 孔乾宗点了点头:“果然是这件事情……唐州兵早已被王爷调去了洛州。此事六王爷应该应经料到了吧?” 孔乾宗此话却让秦枫等人微微一怔?怎么赵鹏已经知道赵锐调兵去洛州之事了吗? 秦枫心中虽疑,却仍是不动声色:“我看前辈这话恐有些不实吧。昨夜兵营起火,你们把消息报去了哪里?还望前辈不要拿自己的妻小冒险。”这最后一句却是有些声色俱厉了。 孔乾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事也被他们看在了眼里,心下急转,一时却又想不出托词,“这……这……” 秦枫原只想诈他一诈,一看他这副样子便知唐州之事确是另有隐情,他脸色一沉:“前辈最好不要考教我等的耐性,你当我等不敢对前辈妻小下手不成?” 孔乾宗知道此事已瞒无可瞒了,终归不能让亲人为自己送了性命。他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看来此事也瞒不过你们了。前面我是说谎了,唐州兵马的确是没去洛州,而是藏在了西边的仓台。” 仓台?秦枫等人不由得相互望了望。仓台与新野可说隔河相望,唐州兵马去那里做什么?要知魏泰的大军还仍在新野呢。 “祁善为何调兵去仓台?共有多少人马?统领是何人?”秦枫一口气问道。他不想让孔乾宗有太多考虑的时间。 事到如今,孔乾宗其实已经认命了,他也不会再隐瞒什么了。孔乾宗道:“四王爷在洛州起兵,担心魏泰会分兵攻打唐州、许州去偷袭他的后方,所以命祁善亲自带领着唐州的两万人马埋伏在了仓台。魏泰若要东进,必然会搭浮桥渡唐河,那时祁善便可给其致命一击。昨日魏泰的军马虽已离开,却仍在新野留下了部分兵力,看来四王爷所料不错啊。祁善想魏泰可能会派人探唐州的虚实,所以军营根本没有设防,要的就是让魏泰以为唐州乃是一座空城。而城内一但有什么不寻常之事便要火速报往仓台。” 这一席话听得秦枫等人面面相窥,赵锐兴兵洛州之事在孔乾宗只是随口说来,似乎已根本不是什么秘密。虽然是他们把消息传去了韩大人那里,但也没想到赵鹏行动会如此之快,赵鹏那边到底已经了解到了多少?至于魏泰大军已撤,则更是令他们吃惊,因为赵鹏若无相当的证据是不会随便撤走魏泰的,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与杨公先前所料完全不同,而赵锐此贼也早已在唐州有所准备,白双双的兵马明日即到,这可如何是好?一切都太过出乎意料,几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孔乾宗看到他们这幅吃惊的表情,苦笑一声道:“看来魏泰确是有东进的打算啊。四王爷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不得不说,他的心机智谋的确胜人一筹。”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赵锐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妙计会被我等给撞破了吧?”秦枫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是暗叫侥幸,昨夜里若不是薛靖机警看到有人跑出报信,那后果会如何当真是不得而知啊。可是现在通知杨公也已经来不及了,一切只能待他们抵达后再做计较。 “唉……这也是天意吧。”孔乾宗语气略带悲凉,也不知是叹赵锐,还是叹他自己。此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秦枫似乎也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他已知道自己大限将近了。 “天意……也许是吧。”秦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回头看了看陆飞等人,意思是说你们还有什么想要问他的吗?若是没有我可就要动手了。 “秦兄……”说话之人正是陆飞。 “嗯……陆兄还有什么要问他的吗?”秦枫问道。 陆飞轻轻的摇了摇头,迟疑道:“我是想说,咱们可否……放他一条生路。” 第六章 放生 第六章放生 陆飞此言一出,连同孔乾宗在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秦枫疑道:“陆兄你要知道,即便我们不杀他,赵锐也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还会害了他的家小。这……” 陆飞与孔乾宗一战之后,大有惺惺相惜之感。方才秦枫与其一番对答,感觉此人行事也颇为磊落,再得知他尚有家小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杀他。 这时便听孔乾宗开口说道:“这位陆姓小哥的心意老夫心领了,只是我若不死家人必受牵连。老夫已年逾五旬,活到今日也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你们……这便动手吧。” 陆飞闻言摇头道:“也不尽然。我方才就在想赵锐覆灭可能就在眼前了,前辈若能隐姓埋名,待到赵锐倒台之际,便可再与家人相聚。退一步说,即便赵锐受上天眷顾夺取了天下,那前辈也只不过一辈子过着隐姓埋名永不露面的生活,何必一味求死呢?” 孔乾宗微微一怔,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一番话听得秦枫眉头大皱,以他来说并不想放走孔乾宗。虽然他们已经得知了赵锐在唐州的安排,也知道孔乾宗恐怕也不会再回灵山派了,但放走这么一个人终归是有些冒险,他可不愿再生什么枝节了。秦枫扭头看看了薛靖与林雪,陆飞话已经说出来了,只能再征求他们的意见,希望二人能够出言反对。 薛靖像是没看到秦枫望他,仍是一脸的木然,这事似乎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 林雪倒先是犹豫了一会儿,而后略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也觉得陆大哥说的有些道理,赵锐已经害的太多人家破人亡了,我们又何必……” 林雪此言一出,孔乾宗已是不会死了。秦枫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既如此就依陆兄之言吧。”他心中却是暗叹了一声,这都是些妇人之仁,只希望不要坏了大事就好。他转过身来对孔乾宗沉声说道:“今日我等就放前辈离开了。但是你可要知道,若是有半点消息从你这里走漏出去,你的妻小仍是难逃一死。而在赵锐失势之前,你在江湖已不复存在,你与派中那四名弟子就此消失不见了。我说的你可都听明白了吗?” 孔乾宗黯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此次能够生还,全仗陆飞的那一番言语。刚刚还是一副置生死与度外的样子,但真的得知能不死时,孔乾宗仍是感到一丝庆幸与喜悦。只是这样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是颜面尽失。在瞬间的欣喜过后,他心中却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也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隐姓埋名,远离江湖,甚至这后半生可能再无见亲人的机会了,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 秦枫上前给他松开了绑绳,说道:“前辈请自便吧,莫要忘记我方才的那番言语才是。” 孔乾宗长叹一声,略拱了拱手,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 秦枫看着孔乾宗远去的背影,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希望他不会再落到赵锐的手中……至少在唐州之战结束前不要落到赵锐的手中。” “秦兄,我……”陆飞走上一步,有些歉然的说道。 “陆兄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最好大家能事先商量一下,以免起不必要的误会。”秦枫苦笑道。 陆飞点了点头:“秦兄所说极是,此事是我太过冒失了。” 秦枫一笑道:“这才说明陆兄乃是性情中人,我做这行太久,有时确是过于冷血了。也许这次陆兄是对的。” “咦?一起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秦大哥究竟是做哪一行的呢?”林雪笑道。 “我?”秦枫自嘲的笑了笑,“一时还真说不上来,江湖上混的久了,做过的事情可当真不少呢。” “秦兄是不是认为放走了孔乾宗会给我们带来麻烦?”陆飞又问道。 秦枫摇了摇头:“似乎是不会。只是多年的江湖经验教会我万事要不留后患,如今更是非常时期,千万出不得岔子。唉……但是话也说回来了,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现在的我可能太过冷酷无情。仔细想一想要是今日真的杀了孔乾宗,我们又与二贼有什么区别呢……薛兄你说是吗?”这最后一句却是问薛靖的。 薛靖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资格去评论他人的生死。” 陆飞虽不知薛靖来历,但想来他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此时见他神色略显黯然,遂道:“以前的事都已过去了,薛兄又何必如此呢。” 薛靖闻言看了陆飞一眼,缓缓说道:“陆兄不必劝我,我看的很开。” 这时秦枫一旁说道:“孔乾宗已经走了,我们再去谈论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眼下的形势已是不容乐观,几位如何看待唐州之事呢?” “以目前来看唐州很有可能会陷入三方混战,而咱们的先锋队人数不多,恐怕难以占优呢。”林雪蹙眉忧道。 陆飞点头道:“林姑娘所说不错。可是眼前也没有好的办法,好在杨公会随军而来,到时只好看他如何应对了。” 第七章 檄文 第七章檄文 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 强国弱主,齐王执权,专制朝政,威福由己;其身处高位,而行桀虏之态,污国害民,毒施人鬼!加其细致惨苛,科防互设;罾缴充蹊,坑阱塞路;举手挂网罗,动足触机陷。满朝文武,但敢言者,被以非罪;榜楚参并,五毒备至;触情任忒,不顾宪纲。无道之臣,贪残酷烈,历观载籍,于其为甚。 今国已不国,士林愤痛,民怨弥重。于是勤王赵锐起兵奋怒,诛讨叛乱,除佞臣,扶天子;一夫奋臂,诸州同声,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布告天下,兴兵讨逆。 …… 陆飞等人按照先前的约定于二更时分在河边燃起三堆篝火,作为讯号,给大军指明登岸的方位。由于唐州离新野太近,此次渡唐河长湖军不敢派出过多的兵马,唯恐被新野军所察觉。所以盛斌与杨允仅带领了五千骑兵作为先锋,意欲先偷下唐州,然后再让主力渡河。届时即便魏泰想夺唐州,但也会担心受到夹击而不会妄动。 众人见到了杨允,心里顿觉踏实了不少,便把唐州之事原原本本的给他说了一遍。杨允听毕只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而是说道:“我先给你们看一样东西吧。”说着他自怀里掏出一张类似榜文的事物递给了他们。几人不明就里,接过来凑上一瞧,只见上面写道: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 “这是……赵锐起兵的檄文?”陆飞疑道。 “正是。”杨允捋了一把胡须,道:“你们走后的第二天,风老派往洛州的探子便飞鸽传回了赵锐起兵的消息,并附带了这张檄文。” 林雪蹙眉道:“杨公是说赵锐提前起兵了?” “没错,只是这其中的缘由尚不清楚。但我猜想应该与我们将消息传回京城有很大的关系。”杨允答道。 秦枫在旁接道:“应是如此,也不能小看了韩大人在京活动的能力。很有可能是京中有所动作,而被赵锐察觉到计划已漏,所以才会提早起兵。” “而且这也就能解释通了为何魏泰会早早撤离新野了。”林雪一旁道。 “嗯……你们可知道如今新野的统领是何人吗?”杨允问道。 秦枫摇头道:“孔乾宗认为我们是赵鹏的人,是以便没有问他有关新野的消息。” “嗯。”杨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时盛斌说道:“杨公,目前来看唐州在仓台有两万人马,新野还有魏泰留下的三万军马也是想夺唐州,我们的计划已被打乱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杨允摇头不答,却反是问道:“盛将军可有何良策吗?” “呃……唐州虽有兵马但不在城内,我们若想取之仍是易如反掌。只是取下之后却该如何呢?一种可能是遭到祁善疯狂反扑,此人对唐州极为熟悉,在主力到达之前我们能否守住乃是未知;另外一种可能是祁善放新野兵马进来,让我两方相争,他坐收渔翁之利。无论是哪种情况都对我军极为不利。是以依我看来唐州尚不可取,应待我军主力到后再计划图之。”盛斌徐徐说道。 “将军之策固然稳妥,只是赵锐已然提早行事,现双方战况如何我等尚还不知。如今的时间已非常紧迫,我军不能在唐州有过多的耽搁。”杨允沉声说道。 “那依杨公之意是……” 杨允略一沉吟,缓声说道:“依我看来新野兵马东进必然就在这一两日之内。只是有祁善领兵在暗中窥伺,其必然惨败于唐河。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军便在城西龙潭伏击得胜回兵的祁善,应可一举灭之,给攻陷唐州扫清后患。而后马不停蹄穿山路、奔许州。” “妙啊,杨公此计绝妙,祁善大胜而回意气洋洋,必想不到在自家门口会遭的埋伏。”盛斌赞道。 杨允一笑道:“秦兄弟可知龙潭一带又何处可以安置军马吗?” “呃……在西侧有一片密林,名曰‘上滩林’,藏我们这五千人马那是绰绰有余了。”秦枫答道。 “好,我等就去此处。”杨允抚掌说道。 杨允下令军士凿沉了战船,大量的船只靠在河岸难免不被唐州有所察觉,那伏击祁善的计划便会泄露。五千轻骑,将士衔枚,马罩嘴套,马蹄也都用厚步裹紧,尽可能的不出生息。大军趁着茫茫夜色直扑“上滩林”而去,只在河岸留下了一队哨探以保持与襄州之间的联络。 第八章 夜思 第八章夜思 这次杨允出兵为了保证战力以及行军的速度,根本没带安营的帐篷,甚至粮草也没有多带,只让每名军士自带了七日的口粮。五千人马进入林中,盛斌下令将马栓在树上,将士就地休息。大战在即,需养精蓄锐。 杨允又令秦枫带了几名探子前往仓台打探消息,一旦祁善回兵便火速来报。陆飞等人自来到唐州,这三天里几乎就没睡过,杨允便安排让他们早些休息。陆飞平躺在地上,仰面向天,一时间却无睡意。月色西陲,天空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只有在这种时候,陆飞才能感到一丝的平静,深深的夜色与那皎洁的月光仿佛又令他回到了儿时,依偎在娘亲的身旁,伴着声声虫叫,聆听着一个又一个有关月亮的典故。 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家人,陆飞早已学会如何去面对悲伤,他想要的是回忆中的那一丝暖意。他有些不由在主的看了看睡在不远处的林雪,略带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绝丽的面庞,长长地睫毛随着呼吸轻轻地颤动,她红润的双唇犹如那出水的樱桃,好一幅绝美的画卷。陆飞看的不禁有些痴了,与林雪共同度过的时光犹如一幅幅图画在脑海中闪现出来:船中数日、游荆州、逛圣山、小田庄、北鼓镇……她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撒娇的时候……陆飞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今日这是怎么了?陆飞无法回避自己对林雪的好感,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身背血海深仇儿女私情要放在一边,不能有所羁绊,也不能拖累了他人。他强迫自己转回了视线,再次仰头望天,明月下、密林中,似曾相识。可不是吗,就在不久前曾与白双双为了躲避“洪湖帮”的追杀……白双双……这又是一个他在意的女子。陆飞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可越是不想,越是无法控制,这两个女子的容貌与身影如走马灯般在他脑中轮换闪现。陆飞有些无可奈何,是这月亮的魔力吗?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了,既然是如此的挥之不开,就不如就去静静地享受那回忆中丝丝的甜意与丝丝的苦涩。睡意渐渐地涌上,不知何时已进入了梦乡,梦中却也是一时林雪一时白双双。 “陆大哥……陆大哥……”这是林雪的声音,即便是在梦中也是这般的燕语莺声。“陆大哥……”陆飞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晃了晃,他微微的睁了睁眼,朦胧中见林雪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睡的这般熟,若是敌人杀来了怎么办?”林雪取笑道。 陆飞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用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觉原来并不是梦。“呃……现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陆飞搔了搔头,有些难为情的问道。 “都日上三竿了,你说是什么时辰?”林雪笑道。 “啊……我怎么睡的这般沉”陆飞喃喃的说道。 林雪抿嘴笑道:“难得你在这么硬的地上还能睡沉,你没醒的时候还见你在梦中笑呢。” 陆飞脸微微一红:“林姑娘过来好久了?” “是啊,见你睡的那么香,若不是杨公有事找咱们,我都不忍心叫醒你呢。” 陆飞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坐起身来:“杨公找我们什么事?” “似乎襄州那边有战报传来呢。” “哦?那我们还是快些去吧,莫要杨公等的急了。”陆飞动容道。 两人起身来到杨允处,薛靖已早等在那里。 “你二人来了,昨夜睡的可还好吗?”杨允笑眯眯的问道。 “还算可以吧,不过陆大哥睡的可香呢。”林雪笑着看了陆飞一眼。 “林姑娘可莫要再取笑我了。”陆飞耸肩苦笑。 “谁笑你了,是羡慕你。”林雪半真半假的说道。 “是啊,能睡个好觉的确是件令人羡慕的事情。”杨允有感而发。 “杨公,听说襄州有消息过来了?”陆飞岔开了话题。 杨允点头道:“风老派人送来一封书信,上面说赵锐发兵十五万,势如破竹,已攻陷了函谷关。这到不算什么,真正令人担忧的是此贼竟暗地里制造了大批的攻城器械。” 第九章 备战 第九章备战 陆飞倒吸了一口冷气:“大量的攻城器械?那是从何得来?莫不是说……” “冲车五百辆,投石车四百辆,城塔二百座,强弩五千辆,攻城云梯不计其数。这么多的器械,绝非一年半载能够制造出来,赵锐在洛州必然藏有一个极大的工坊。也就是说赵锐早有打算攻打长安,我们一直以为刘威进荆州是他的计划起点,却是大错特错了。我过高的估计了西川之事对赵锐的影响,他根本就是借水行舟,我们无意之中为赵锐做了一个极好的遮掩。”杨允缓声说道。 “那岂不是大大的不妙,面对赵锐如此强劲的实力长安怎能守住?怎得杨公却似不怎么着急呢?”林雪疑道。 杨允一捋长髯,略一笑道:“事已至此,急又有何用呢。赵锐虽然势大,但如此多的兵械必然影响到他行军的速度,而魏泰大军已在途中,赵锐的主力恐不会比魏泰早到多少时日,是以想取长安也非易事。要知他的这些器械只在攻城时有用,一旦魏泰抵京,长安兵力便不占劣势,这样一来赵鹏定然不会死守,京都之战必将演变为持久战。如此也会给我军留有了更多的时间。” “如此看来赵锐应该也预料到长安可能会久攻不下,所以才勾结突厥牵制边关兵力。”陆飞恍然道。 杨允点头道:“不错,不过即便孙长胜无法抽身,赵鹏还是会从其它各州抽调兵马来援助长安,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对赵锐不利,这一点想必他们都是非常明白的。” 三人正说着话,就见盛斌自远处跑来。还未到近前,便急急喊道:“杨公,秦兄仓台送来消息,新野军马已经开始搭设浮桥,准备渡河了。” 杨允闻言双掌一击,喜道:“好啊,我还怕他们迟迟不来。仓台那一仗不会打很久,渡河未济,击其中流,半渡而击之,此乃兵法常识。此役必是速战速决!” “这般说来祁善并不会有多少的损伤,我们五千人能够击散他两万军马吗?”林雪有些疑虑。 杨允微微一笑道:“祁善得胜而回乃属骄兵,其阵型松散,而我军则是攻其不备,在这种情形下祁善的兵马根本经不起五千骑兵的突击。林姑娘就尽管放心好了。” 盛斌在旁插道:“杨公所说不错,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在于奇。比起新野的三万人,祁善兵马不是也少他一万吗?但他却是稳操胜券呢。” 陆飞笑道:“说起用兵之奇,恐怕当世无人能出杨公之右呢。” 杨允却是郑重的摇了摇头:“陆兄弟之言可不敢当。用兵一事可称诡道,虽然我对此颇为自负,但不得不说赵锐这贼也是尤善此道。别的不说,且就说刘威出现在荆州之后,看他一番安排、调度,可说算无遗策,绝非常人能及。只是他没能察觉到会有我等的出现,否则咱们也必在他的算计之中。” “赵锐的确了得,只是他的这番才智没有用到好的地方。”林雪淡淡的说道。 杨允轻叹了一声,“所谓成王败寇,若赵锐真能得了天下而后善待百姓,以后史书记载说不定还称他为一代明君,我们则成了叛逆的罪人。这种事情也再为平常不过了。” “是啊。”陆飞点头应道,“我们所了解的历史都是史书记载的,这其中究竟怎样又有谁会知道呢?就拿唐太宗来说,为夺皇位杀死他了两个兄弟,是以才有了玄武门之变。依我看来这就是一场权力之争,如何说得清孰是孰非。可是史书上却标榜太宗功绩显赫,建成、元吉无能,太宗理应为君。太宗重臣魏征在史书中已耿直著称,可是此人先后为瓦岗寨、窦建德、李建成、李世民多个不同的主子效力过,书中却是少有提及。” “陆大哥可说的太远了,史书如何记载我才不关心呢。但若说赵锐能成为一个好皇上打死我都不信。”林雪扬眉说道。 “赵锐当皇上?那可真是高看他了,有咱们杨公在,他只有在梦中才能如愿了。”盛斌大笑道。 “盛将军这话我中意听。”林雪咯咯笑道。 杨允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也莫要说笑了。祁善的兵马不用很久就会来了,依我看大家还先是养足精神吧。盛将军劳烦你去吩咐军士从现在起,身不卸甲、马不离鞍,要随时待命。” “是,杨公,我即刻便去”盛斌拱手应道,转身前去传令。 “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要知此战过后的几天里,很少会有什么歇息的时间了。”杨允对陆飞等人说道。 三人答应着也回到了先前休息的所在。 “陆大哥……我有一事想要求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林雪忽闪着大眼睛看着陆飞,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 陆飞一怔,林雪极少这般说话,多少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啊……林姑娘有何事但说便是。” “嗯……我是想请陆大哥指点一下我的武艺。”林雪轻轻说道。 指点武功?原来是这事啊,陆飞有些意外,也有点失落。他想林雪向他要求什么呢?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隐隐觉得最好是那种只有他陆飞才能办到,而他人无法企及之事;亦或是需他做出什么牺牲,赴汤蹈火的事情。 “呃……林姑娘用的乃是双刀,对于刀法我可是毫不在行呢。”陆飞略显为难的答道。 “其实也不是指点,我可能说的不清楚。前日见你独战孔乾宗,我却丝毫帮不上忙,我想陆大哥能不能指点一下我的刀法,可以让我配合你呢。只因日后难免会遇到各种敌人,相互有个照应可能会更好一些。”林雪悠悠说道。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陆飞抚掌道,“只是这要相互熟悉对方的武功路数才行,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办到的呢。” “这我自然晓得,反正现在闲来无事,我们现在便开始好了。”林雪喜道。 “现在?在这里吗?”陆飞愕然道。 “不行吗?难不成你还要再睡?”林雪掩嘴笑道。 “那到不是……好吧,就现在。”陆飞点头应道。 第十章 攻守 第十章攻守 林雪的建议给陆飞提了一个醒,其实每次与敌人交手,陆飞都会不自觉的担心林雪安危。但日后若能联手应战,他便能时刻护得林雪的周全了。虽然直到现在他对林雪的武艺也不甚清楚,可令他放心不下的并不是武艺的高低,而只是一种单纯的牵挂。陆飞自己也说不清楚在什么时候让他有了这种感觉,失去了一切的他,似乎又找到了想要奋身保护的东西。陆飞曾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有任何的羁绊,但却无法回避内心真实的情感。可是林雪呢?陆飞能感觉的得到林雪对他的好感,也能感觉到林雪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接近他,这是否是说林雪也存在着同样的困惑呢? “陆大哥,你在发什么楞呢?咱们从哪开始?”林雪在旁问道。 “啊……先容我想一想……”陆飞回过神来,沉吟着说道:“咱们通常会遇到两种情况,一种是你我以二敌一;另一种则是以二敌众。一般来讲二敌一重攻,敌众则重守。” 林雪则是连连点头。 陆飞继续道:“咱们先来说二敌一吧,呃……我的想法是虽然咱们以攻为主,但也有主次之分。” 林雪有些不解:“主次之分?那是什么意思呢?” 陆飞解释道:“就是一人主攻,一人策应。还记得当日在北鼓镇那一战,华山三人合力却没能取胜,你可知当中的原因吗?” “嗯……难道不是他们三人武艺不济吗?”林雪疑道。 陆飞略微摇了摇头:“这三人单论剑法的确都不是我的对手,但联手而攻若配合得当,我几乎就毫无胜算了。” 林雪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迟疑道:“依我看他们三人配合也算默契呀。” 陆飞点头道:“他们在一起相处多年,相互之间非常了解,配合默契那是自然了。但我所说的是他们方法不对。三人见我无力反击都是一味强攻,却无人策应。要知道物极必反,武功招式也是同样的道理,攻极则为守,守极则转攻。” “攻极则为守……守极则转攻……”林雪喃喃的念道,似是在体会当中含义。 “这么来说吧。”陆飞解释说:“一个人武艺了得,招招进攻,对手无还手之力,那他根本无需防守,所以说攻击做到极致那便是守。再说守,虽然不主动进攻、不争抢先机,但每招守势暗藏杀机,直指对手的破绽,对方甚至不敢出招来攻,不战自败,也根本就不用去攻了,是为守极。” “咦?那假如像你所说一个攻一个守,遇到了一起那会是谁赢?”林雪疑道。 “哈哈……”陆飞闻言笑道:“看来你还是没听明白,攻与守乃是一体,犹如一个圆,没有什么分界线,可以称之为‘一’,也可以称之为‘极’。” “哦。”林雪若有所思的问道:“陆大哥这是你自己悟出来的吗?” 陆飞摇头笑道:“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这是当年家父所传。而且这说起来似乎简单,但想要将攻守发挥到极致,不但需要非凡的悟性,还需要对武学有深刻的认知与了解,这才有可能达到。但这所谓的攻守极致也只是相对而言,无论你武艺多高,遇上相当的对手,那还是互有攻守的。一般来说能够攻中带守,守中有攻便可称之高手了。” 第十一章 潜龙 第十一章潜龙 林雪似是有所领悟的点了点头,又道:“可这又与华山派那三人有什么关系呢?” “关系可大了,他们三人之间的配合距离天衣无缝可说相差甚远。这一味进攻却无法达到攻极的境界,又没有人策应协防,这才会被我抓住破绽一击而得手。”陆飞徐徐说道。 “哦,原来如此。”林雪恍然道,“那你当日一招制敌可算守极而转攻吗?” 陆飞闻言笑道:“那算什么守极,只是被动挨打,伺机反攻而已。” 林雪微微点头道:“我明白陆大哥的意思了,你我二人合力无法达到完全的默契,所以一旦遇到高手,一定要一人策应,一人主攻,可是这样吗?” “没错,两人联手攻击力必然徒增,最理想的就是一人放任猛攻可完全不想防守之事,另一人则封住对手反击的线路,确保强攻之人无碍。”陆飞扬眉说道。 林雪蹙眉道:“完全封住对方反击的线路?这有可能吗?” 陆飞沉吟道:“有可能……我的剑法以迅捷、变化见长,若是我全力进攻一般的对手是不会有太多反击的机会……而且有了你策应,对方若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应该不敢随意出手。林姑娘,你不必跟得上我的速度,只需了解我剑法的变化应该就可以成功的限制对手。” 林雪动容道:“这么说我们岂不是能和凌逸凡这等宗师一战了?” 陆飞摇头笑道:“我方才说了,这只是一般的对手。比如说孔乾宗我一人战他不下,但我二人齐上不出二十招就能取胜。亦或是遇上武艺略强与你我的,我们应该也能轻易胜之。至于高出我二人太多的那就不好说了。” “哦,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不过这也不错。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练呢?”林雪欣然问道。 陆飞搔了搔头道:“咱们相处这么久了,我还真没见识过你的真正武艺呢。北鼓镇那次饥寒交加应该不算,我想你恐怕连五成都没能施展出来吧?” 林雪掩嘴笑道:“原来陆大哥是担心我的武艺,怕我封不住手的反击吧?” 陆飞急忙摆手道:“绝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了吗,两人联手要相互了解对方的招式才行。” 林雪咯咯笑道:“谅你也不敢小瞧我。好吧,既然是我负责策应,我就先给陆大哥演示一路‘潜龙刀法’,正是讲究以防为主、后发制人。” 林雪说罢,向后飘退数步,双臂一晃抽刀在手。但见林雪身法灵动,姿态曼妙,招式变幻无方,飘忽若神,与其说演示刀法,却更似在翩翩起舞。两柄短刀精光闪烁,在林雪的手中似乎已不再是伤人的凶器,而变为了映托她美妙身姿的道具。引得周围将士纷纷围上观看,莫不心驰神摇,拍掌叫好。 陆飞也是大为赞叹,林雪态拟仙子只是其一。真正让他惊讶的还是她的这路刀法,动无常则,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虽然俱是守势,但含而不露,处处暗藏杀机,果然不负潜龙之说。 一路刀法使完,林雪撤步收刀,神闲气定。 “好俊的刀法,令人大开眼界。”说话之人正是杨允,不知什么时候杨允与薛靖、盛斌也凑了过来。 “林姑娘这路刀法使得好看啊,好似仙女下凡,今日可真是一饱眼福呢。哈哈……”盛斌抚掌笑道。 但一旁的薛靖不知什么原因,神色略带惊讶,眉头微皱。只是众人目光都投在林雪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第十二章 讲解 第十二章讲解 “林姑娘今日怎么有这般雅兴?”杨允笑呵呵的问道。 “我这刀法可不是演给你们的呢,我是要陆大哥了解一些我的武艺,将来也可联手破敌。”林雪解释道。 “二人联手破敌啊?好啊,那敢情是好。这么说来我们可是沾了陆兄的光了。”盛斌哈哈笑道。他特别强调了“二人联手”这几个字,同时饶有深意的看了陆飞一眼。 陆飞见盛斌那样看他,脸上不由微微泛红,忙上前解释道:“其实我与林姑娘是想在遇敌时能相互配合,不但能事半功倍,还可抵御强敌。” “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呢。”杨允点头道。 “可不是吗?杨公咱们还是快走吧,别耽搁人家练功了。”盛斌说罢,拉着杨允、薛靖走开一旁,同时对还在瞧热闹的军校喊道:“散了,散了,各回各位,都回去休息。” 待众人走得远了,陆飞才暗松了口气。这时林雪走到近前,侧头问道:“陆大哥,我这刀法可还使得吗?” “岂止是使得,攻中带守,绵里藏针,简直精彩绝伦。”陆飞由衷赞道。 林雪闻言伸手拍了拍胸口,长吁了口气道:“我还担心你说不好,别看我先前说的轻松,其实这可是我的看家本领了呢。” “这路刀法的确不凡,你我二人如能配合默契,其威力绝不容小视。”陆飞说道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疑道:“当时在北鼓镇遇险之时你怎的不用这套刀法呢?” 林雪脸上一红,略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若说了可不准笑我,而且你也不能再和别讲了。” “呃……好!林姑娘放心便是。”陆飞心中疑道:难道她也与我一样,在那时想要隐瞒自己真实的武艺吗? 林雪向前迈了一步附耳说道:“你怎知我没使?只是当时心里害怕,招式全都走了摸样。否则才不会那么狼狈呢。” “哦?”陆飞哑然失笑道:“这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呢?事出突然,心中惊惧那是在所难免啊。” 林雪嗔道:“说好了不笑我的。” 陆飞歉然道:“我不是笑你使不出刀法。我是笑这点小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的呢,这都是人之常情。” 林雪摇头道:“可不是呢,传扬出去可丢大人了。人家会说山……”说道这里,林雪突然掩嘴不说了,似是说漏了什么。她撇了一眼陆飞,见他有些不明所以,似乎没能听出什么,才继续道:“反正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陆飞明白林雪定是有些事不愿意让他知晓,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依你就是。” 林雪见他答应,油油喜道:“那该陆大哥演示你的剑法了吧。” “嗯……”陆飞略一沉吟,“我的剑法其实你都看过,即便再从头练一遍也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效果。就似你方才那套刀法练完,还是需要你给我细细讲解才行。这样吧,你我把各自招势的变化一点点讲给对方,咱们共同参详这每招每势该如何配合。” 林雪低头想了一下,欣然应道:“也好,那就按你的方法来吧。” “好,我先来说。我这路剑法名叫……也没什么名字,家传剑法而已,名字不重要了。我这剑法中除招式之外,尚有一套身形步法作为配合,它主要是诱敌而用,为的是给对手造成错觉,形成错误的判断。” “就是你在北鼓镇所用那套步法吗?”林雪接口问道。 “嗯,对阵孔乾宗我也用过,它和我的剑法本就是一体,但却不拘于形势,两者之间可以演变出多种不同的变化。”陆飞解释道。 “哦,意思是说并不是每一步对应固定的招式,我说的可对?”林雪问道。 “正是这样,但这套身形步法你可先不用考虑,咱们从招式的变化入手,循序渐进。我这第一式是……” 第十三章 西进 第十三章西进 陆飞与林雪席地而坐,相互给对方讲解着自己的武艺招式,商讨着每一招该怎样配合。说到不明白处,二人便起身演示一下,互拆几招,然后坐下再讲。嗓子干了便喝口水,饿了就吃几口干粮。不知不觉间天色逐渐昏暗,但二人意犹未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就在这时,便见盛斌在远处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神色凝重的说道:“秦兄从仓台回来了,杨公请两位速去议事。” 陆飞与林雪完全沉浸在了武学的研习之中,脑子里都是在体会领悟对方的招式,至于伏击祁善的事情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这会儿听盛斌这么一提,才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秦兄回来了?可是祁善的兵马快要到了吗?”陆飞起身问道。 盛斌摇头道:“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咱们还是先去见到杨公再说吧。” 陆飞与林雪见到盛斌这副神情,隐隐感到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两人不敢再有耽搁,急忙随盛斌来到了杨允处。 秦枫看起来非常的疲惫,脸色也极为的难看。而杨允、薛靖也是眉头紧蹙。陆飞心中惊疑,忙问道:“怎么?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杨允轻叹一声,“赵锐的行事再次出乎了我等的意料。祁善击溃了新野军后并没有折回唐州,而是直接率兵西进了。” “往西去了?他这是要做什么?”林雪有些不解。 “秦兄弟刚刚回来,说祁善在仓台预备了大量的战马。取胜后这近两万骑兵迅速渡过了唐河,向西北急进。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去偷袭魏泰。”杨允沉声说道。 “偷袭魏泰?”陆飞倒抽了一口凉气。 “没错,魏泰留下三万人马取唐州,是为了抄赵锐的后路。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能有敌军从他的后面赶杀上来。一旦被祁善夜袭了他的大营,魏泰兵马必然所剩无几,甚至都有全军覆没的可能。”杨允摇头长叹。 “这……魏泰要是完了,那一旦赵锐的攻城器械开到城下……”林雪说道这里已不敢再往下想了。 杨允吁了口气,捋髯喟叹道:“赵锐用兵神出鬼没啊。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了,盛将军你即刻飞书襄州,要白将军领兵火速渡河。然后传令给众将士,现在便去攻占唐州。唉……我们要和赵锐抢时间了,一切尽看天命吧。” “是,我马上去办。”盛斌肃然应道。 军令传下,林中一片人喊马嘶,不过片刻五千骑兵整装待发。杨允等人率兵出了密林,放马疾行,直扑唐州而去。唐州早已没有战力,空城一座,甚至城中连粮草也所剩无几。杨允不由得眉头大皱,这次出兵未带粮草,原本以为会和了白双双后再取许州。可是如今战况忽变,白双双领兵到来最快也要两至三日的时间,这已经耽搁不起了。 按杨允最初的设想,赵锐虽然兵多,但长安城厚,他难以在短时间内取下,长湖军是有足够时间去攻取唐州与许州的。后来又得知赵锐制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但那时杨允仍没有太过担心,因为魏泰已及时回兵。现在令他想不到的是,魏泰这只最稳妥的援军就要有灭顶之灾了,已经完全不能指望。京城岌岌可危!眼下唯一的办法,就以最快的速度占领许州,力争在京城失陷之前,给洛州施以强大的压力。这样一方面可以使京中军士看到击退赵锐的希望,大大地鼓舞他们的士气;另一方面也会给赵锐带来极度的不安。 战事发展至此,只能再次行险。杨允在城中留下秦枫,等白双双大军一到,要秦枫与她讲明利害,带领人马星夜赶往许州,一刻都不能停留,唐州只留两千守备便可。同时杨允让盛斌下令,将所有军士所剩的干粮收上来,加上唐州城中仅剩的那点粮食,再平均发放到每个士兵的手中。 五千骑兵不做休息,再度起营,兵发许州。 第十四章 掌权 第十四章掌权 赵锐起兵的消息及檄文传到了京城后,赵鹏既惊又怒。惊得是赵锐这贼居然在洛州私造了这么多的攻城器械,要知这些东西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出来的,而且还需要大量的工匠,可事先却没有露出半点风声,足可见赵锐之手段;怒的是檄文中将他一顿痛骂,不仅如此,赵锐还将他自己标榜成什么救世的贤臣,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洛州兴兵也导致了朝中大乱,皇上没了主意,而朝中文武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顾及。除了赵鹏的死党、亲信之外,所有的人在惊惧中都选择了沉默,赵锐此来如此强势,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将会如何,他们都在观望,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对此情况早在赵鹏的预料之中了,他已写好了两道奏章,一份是要求皇上给他军政大权已对抗叛军;另一份上面则列举了所有与赵锐关系密切的大臣,要求皇上将这些人或入大牢,或处以极刑。待赵锐造反消息刚刚传来,便将其呈给了皇上。此时皇帝早就吓破胆了,见齐王愿挺身而出,自是求知不得,一概应准。 赵鹏此举是为了杀鸡儆猴,果然起到了非凡的作用。那些想要持观望态势的人在赵鹏的威逼之下,为了摆脱与赵锐有所牵连的嫌疑,纷纷捐钱、捐粮,并将护院家丁都充到了军队之中,从而以示清白。 赵鹏在接过兵权之后,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确保军中从上到下的大小官员全部是可以信赖的人,他担心赵锐在当中藏有奸细、内应,一旦在军中作乱后果不堪设想。只是这是一件极为繁杂的事情,各种官职大大小小成百上千,让他颇为的头疼。 “王兄。”随着这声音屋外走进一人,不消说自然是闵王赵宇。 “啊,贤弟来的正好,我这里还有多处军职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快给我出出主意。”赵鹏拉着他的手说道。 赵宇上前看了看桌上的那份名单,微微皱眉道:“眼下诸多大事未决,王兄又怎能为这些小事挂心,以后此等繁复之事就都交给小弟好了。” 赵鹏闻言脸色凝重的说道:“这可非小事,你须知……” 赵宇打断道:“当中厉害小弟自然明白,只是大战在即,全要靠王兄支撑局面,王兄应多考虑大局,不应在此等事情牵扯过多的精力。若是信得过小弟的话……” “贤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会不信你呢。好吧,你说的也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赵鹏说道这里,略是一顿,而后似是有感而发:“当年司马昭能有其弟司马师相助,方为日后开创晋朝打下坚实基础。而今日为兄能有贤弟相助,将来成就必不输于司马氏二人。”这些时日来,赵宇给他分担了很多压力,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俨然已成为他身边最不可或缺的得力之人。更为难得的是,赵宇不但办事稳妥,而且丝毫没有什么野心,这让赵鹏更是倍感欣慰。 赵宇点头应道:“王兄所说即是,只要除掉赵锐,咱们大事可成。只是……唉……”赵宇叹了口气,“今日我给王兄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赵鹏微微一怔:“怎么?出什么事了吗?” 赵宇苦笑了一声:“王兄不是从雍州、凤州、岐洲调了三万兵马吗?我刚刚得到了消息,雍州知州乐宏,凤州知州邓百渊、兵马指挥使包通全都死了,这二州根本就没能发兵。只有岐洲的人马目前过了杨陵,不日即将抵京。” 赵鹏听了这番话可真是大吃了一惊:“死了?可知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无一例外都是被下毒致死,应该其是身边人所为。依小弟看来这定是赵锐料到我等会从各州调集人马,所以早在他们身边安排了奸细。”赵宇微微叹道。 赵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老四果真是狠啊,如此说来不用很久就会有其他周县官员遇刺的消息传来。”赵鹏说道这里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还记得我们曾截获过几封书信,上面都有‘李杨’二字吗?” 赵宇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自然记得……王兄是说……” “同样的内容发往各州,我便觉蹊跷。现在想来这是赵锐在通知细作起事的时间,让他们下手行刺。若不是你我提前获悉了赵锐想起兵造反,这岐洲兵马也不见得能发的出来。”赵鹏轻叹口气:“看来只好派人携圣旨前往二州调兵了。好在魏泰的兵马已在途中,这两万人马迟些到来虽有不足倒也不至影响大局。” “嗯,王兄对此战可有把握吗?”赵宇轻声问道。 第十五章 千钧 第十五章千钧 赵鹏缓缓的摇了摇头:“哪里会有什么把握,只是目前我们形势略优而已。赵锐军马受器械所拖累,行军不会太快。一旦魏泰回来我军人数不占劣势,便可与其在城外决战,使战场尽量的远离城池,这样他的攻城器械便无用武之地了。当然若想凭此将赵锐击退那是很难,这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为兄真正依仗的是新野那三万奇兵,只要能拿下许州,赵锐就只有退兵一途了。” 赵宇点头道:“只是现赵锐已然西进,函谷关首当其冲。荀悦擒赵锐不成,三千人马也已入到关中。连上原有兵马现共有六千人镇守关口,王兄以为此关能守几日?” 赵鹏长吁了口气,说道:“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是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本是遏制赵锐的绝佳地点,只是关中兵力薄弱,我想要增援却也已不及了。而其守将裴树也只是平庸之才,凭这点兵力恐一刻也撑不下来,根本难以指望。是以为兄已飞鸽传令让他二人退守潼关,避免不必要的损伤。潼关本来便有两千人,加上函谷关退下的六千人马可有八千的兵力,若能有一得力守将或可支撑一两日。” 赵宇点头以示赞同,又问道:“王兄想让何人去守潼关?可有人选了吗?” 赵鹏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潼关守将李迪难堪大用,至于派谁前往一时还没拿定主意,为兄想自罗鑫硕与钟镇二人当中挑选一个。” “可是天武卫的罗鑫硕与钟镇?”赵宇闻此二人眉头略皱。 赵鹏见他皱眉,不解的问道:“怎么?贤弟以为这二人不妥吗?” “小弟以为这两人虽然骁勇但非将才。潼关之战双方实力相差悬殊,若无过人之能,怕是连一日都守不下来。”赵宇徐徐说道。 “哦?这么说来贤弟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了?” 赵宇笑道:“这正是小弟今日前来的另一件事,便是要给王兄推荐一个人。若由他去守潼关可比罗、钟二人强上百倍。” 赵鹏闻言喜道:“是什么人能让贤弟有如此把握?” “翊卫大夫,韩千钧。”赵宇不急不慢的说道。 “韩千钧……可是那韩太傅的长子,韩千钧?”这人平日里默默无闻,太不惹人注意,以致赵鹏要细想一下,才能想起此人。 “正是此人。”赵宇抚掌笑道。 赵鹏却是显得有些迟疑:“这个人有什么过人之处吗?何以贤弟如此看好他呢?” “王兄你是有所不知啊。韩太傅乃小弟恩师,所以我自幼便与这韩千钧熟知。此人胸中极有韬略,乃不可多得的帅才也。” “哦?此人既然如此了得,我怎的从未听人提及呢?”赵鹏疑惑的问道。 “他为人不喜张扬,又不善为官之道,王兄未听旁人提过也不足为怪。王兄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赵鹏疑虑道:“呃……绝非是信不过贤弟,只是镇守潼关非同小可,为兄还是想要先见见这人。” “那是当然,他此时就在厅外相侯,我去唤他。”赵宇说完转身疾步而出,不多时就见他带了一人进来。 这韩千钧有三十多岁,相貌平平,也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总之来说他并不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人。 “下官韩千钧见过王爷。”韩千钧进来先是深施了一礼。 “韩大夫不必多礼,快快请坐。”赵鹏将他让到一旁坐下,才开口说道:“早就听王弟说起,大夫乃人中龙凤。今逆贼叛乱,满朝文武人心惶惶,韩大夫能在此时愿甘冒奇险为国效力,实让本王倍感钦佩呀。” “承蒙王爷如此夸赞实不敢当。两位王爷能看得起下官,已是下官的无量殊荣。”韩千钧恭敬的说道。 赵鹏微微一笑:“韩大夫字自谦了。‘闵王’常说大夫精通兵法,极富韬略,眼下赵锐领叛军来攻,形势危急,如何应对本王正想请教一二。” 第十六章 拜将 第十六章拜将 赵鹏嘴上说是请教,其实是在考他,韩千钧又岂能不知。他也是淡淡一笑:“请教二字下官可不敢当。王爷既然问及,下官就说一下个人的看法。赵锐兴兵一十五万来势汹汹,又有攻城装备相佐,其实力绝不容小视,便如王爷方才所说情势已非常的危机。但是赵锐并非全无弱点。洛州出兵十五万听起来似是不少,可要知道他这些人马都是从各州拼凑而来,而且这些兵士在起兵之前恐怕并不知道是要谋反作乱,当中必有不少人并不情愿,是以其士气不见得高涨。虽不敢断言说他们是乌合之众,但与我天朝禁军仍是无法相提并论,这是其一;攻城器械规模庞大,运输起来极为缓慢,势必影响其行军速度,这就给了我们更多准备的时间。据下官所知魏泰将军已在回军途中,或可赶在叛军主力之前回到京都。如此我军便可与叛军在城外展开野战,他所带器械的威力将大打折扣,有些甚至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了,此乃其二。”韩千钧说道此处,稍有停顿:“只是野战打起来必然极为惨烈,双方都会有很大的损伤,王爷在这方面应该有所准备。一旦能将他们挡在城外,形成了持久战,将对赵锐形成诸多不利。各州援军将陆续而来,我军人数将会逐步占优,这自不必再说了。而久攻不下,叛军自然会人心浮动,再加上粮草运输路途遥远都会成其头痛之事。” 这番言论听得赵鹏频频点头,当中大多观点都与他不谋而合。“那现今我们应当如何呢?就这么一直等魏泰回军吗?”赵鹏又问道。 韩千钧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可,魏将军的兵马星夜赶回定然疲惫,应给其争取更多休整的时间。下官以为最好能在函谷关和潼关两地给叛军制造障碍,进一步拖慢他们的行军速度。不过就眼前来看,裴树此人根本不具备对抗叛军的能力,而此时换将也来不及了,是以可把潼关作为防卫的重点。” 听了这一席话,赵鹏不由与赵宇对望了一眼,继续问道:“区区潼关想阻叛军犹如螳臂挡车,恐一日都撑不下来,岂不是白白牺牲我方的将士?” 韩千钧摆手道:“不然,正所谓上兵伐谋。不能力敌,却可另想他法。” “哦?韩大夫心中已有计较了吗?”赵鹏不禁问道。 韩千钧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哈哈……”赵鹏大笑道:“果然是‘虎父无犬子’,韩太傅本就是朝中股肱之臣,没想到其子亦是如此了得。先前王弟说大夫乃将帅之才,本王还颇有些不以为然,却险些错过了当世之良将。” “王爷谬赞恕不敢当。”韩千钧起身施礼道。 赵鹏也忙站起身来:“韩大夫快快请坐,无需多礼,此乃本王由衷之言。不瞒大夫,本王也确是想守潼关,若是派大夫前往,你能守住几日?” 韩千钧微一沉吟:“呃……敢问王爷潼关现有多少兵马?” “算上函谷关退下来的人马共有八千,本王可再拨你两千人马凑一万之数。”赵鹏答道。 韩千钧微一点头,正色说道:“自叛军兵临城下之日算起,下官至少能撑三日。” “三日?”赵鹏动容道:“军中无戏言。” 韩千钧胸膛一挺:“下官敢立军令状。只是王爷还需给下官准备一些东西才行。” “哦?你要什么但说无妨。”赵鹏应道。 “两千大号的铁锯,五千柄利斧,两千桶硫磺、烟硝,两千桶火油,三千车黄泥,五百车细沙,投石车五十辆,再加一千块磨石。”韩千钧一口气说道。 这话听的赵鹏一怔,不解的问道:“你要这些东有什么用呢?” 韩千钧却是不答,只道:“王爷只管给我,我必在潼关守三日以上。” “好。”赵鹏见他说的如此有把握,应允道:“我这就传令军器间给你准备。” “多谢王爷。”韩千钧躬身施礼。 …… 圣旨下达。翊卫大夫韩千钧,升为神武卫上将军,领镇东大都督之职,镇守潼关以抗叛军。韩千钧连升四级,官拜从三品。 翌日一早,炮响三声,旌旗招展,两千人马浩浩荡荡奔赴潼关。 第十七章 传令 第十七章传令 潼关,关中的门户,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坠,素有“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之称。 待韩千钧抵达潼关时,荀悦与裴树也已带兵到了。二将连同李迪,出城将韩千钧迎如入了关内。韩大将军在众人引领之下来到将军府中,这里早已安排好了宴席给新任都督接风洗尘。宴席很是丰盛,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河里游的一应俱全。 李迪上前一步,献媚道:“都督请上座,这里酒菜简陋,还请都督不要介怀。” 韩千钧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又瞅了一眼李迪等人,淡淡笑道:“哦?这等酒菜尚称简陋,却不知诸位将军平日里都吃些什么呢?” “呃……这……”这简陋一说本就是李迪的客套之词,韩千钧一句话堵得李迪不知该如何作答。 荀悦在旁一听都督这话似乎言辞不善,看来是对眼前之事有所不满,在没摸到此人的脾性之前还是少说话为妙。 裴树却不知利害,见李迪僵在当地,便欲上前打个圆场,遂道:“都督,李将军他不是这个意思,我等平日里……” 裴树话未说完,就见韩千钧脸色一沉:“平日里做些什么,本督并不关心。只是现如今叛军说到便到,你等不把心思放在守关退敌上,却仍来做这等花天酒地之事,可对得起朝廷的军饷、皇上的信任吗?就凭此本督就可治你们一个懈怠之罪!” 几句话声色俱厉,吓的裴树等人面如土色,心中叫苦不迭,慌忙跪倒请罪。 韩千钧此举也只是为了立威,此时乃用人之际,岂能真将这几人治罪。他见目的已然达到,随摆了摆手:“你等既然知错,就都起来吧,今日之事暂且记下。撤掉席宴,升帐议事。” 三将如释重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说:都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都督也太不讲究了。我等今日这马屁算是拍到马蹄子上了,险险将乌纱丢了。 韩千钧让小校将酒菜撤下,搬来一个几案,摆上令箭,就地议事。 都督坐在案后,三将就立于两旁。韩千钧先是扫了他们一眼,沉声道:“李迪将军。” 李迪听都督叫他,心中打了个突,赶忙踏前一步,拱手道:“末将在。” “嗯……你可知叛军何日能到我关前吗?” “启禀都督,据前方探马所报,叛军的先锋部队距离此处尚还有三至四日的路程。”李迪恭敬的答道。 “三至四日……可知先锋是何人吗?” “原洛州兵马指挥使,周言成。” “周言成……他带了多少兵马?” “三万铁骑,另有二百辆冲车和两千辆弩车。” 韩千钧点了点头:“冲车、强弩相互配合倒还真是攻城破关的上佳利器,这周言成来势不善啊。” 李迪等三人互望了一眼,心说知道利害了吧?倒要看你这新来的都督怎么个守法。当中颇有幸灾乐祸之意。 “李迪将军听令。”韩千钧一声断喝。 这一声把李迪吓了一跳,“啊,末将在。” 韩千钧抓起一支令箭:“命你率四千军士,领铁锯、利斧去东门外的山中昼夜伐木不得有误。但西门外的树木不可砍伐。” “末将领命。”李迪赶紧上前接过令箭。 “裴树听令。”韩千钧又拿起一支令箭。 “末将在。”裴树也不敢怠慢,赶步上前,生怕有什么不当又惹恼了都督。 “令你带领六千军士,将本督所带的黄泥、细沙加水搅在一起,全部涂抹在城墙内壁,记得要涂抹均匀,限你在一天之内完成。之后亦去汇合李将军伐木,你可听明白了吗?”韩千钧肃然说道。 “听明白了,都督尽管放心。”裴树心中疑惑,但不敢多言,还是大声领命。 韩千钧微一点头:“好,荀悦听令。” 荀悦忙拱手上前。 “本督要你严密注意叛军的动向,待叛军距我关还有一日路程时,你便要火速禀报与我。此事关重大,绝不可出任何差池。”韩千钧沉声说道。 “是,末将绝不辱命。”荀悦也接过令箭,退开一旁。 第十八章 造炉 第十八章造炉 传令已毕,韩千钧又看了看这三人:“本督来时已给王爷书下军令状,至少要在关前与叛军周旋三日,能否成功还要依仗三位将军。今日我所传之军令不可有丝毫的怠慢,否则……”韩千钧说道这里声调一提,就不再往下说了。但三个人心里都很明白,这干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三人心中暗自嘀咕,这位新上任的都督别看年纪不算大,可真是够威严的,只是这通安排却是有些看不明白。他真能守得住潼关吗?方才都督也说了,他是立了军令状的,这万一守不住,他再把责任推到我等身上,我们也小命难保啊。想到这里裴树与李迪都不约而同的瞅了瞅荀悦,心说你给问问那,都督这是想干什么?打算怎么守潼关啊?三人当中荀悦官职最高,上轻车都尉是正四品,只比韩千钧低了一级。 荀悦见两人看他,怎会不明白二人的意思。他自己也担心,从古到今没听说过有这么守关的,不挨边呀。若真是战死倒也罢了,可别糊里糊涂给这位都督连累死了,那可就太冤了。 荀悦硬着头皮,上前了一步,说道:“都督放心,我等自当竭尽全力辅佐都督,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只是……能否告知末将,都督打算如何守关,我等心中有底,也更便于配合都督。” 韩千钧淡淡一笑,这几人心中作何想法他岂会不知。他长身站起,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督是要阻挡叛军,而不是守卫潼关。我会在这里制作一个天下最大的火炉。” “火炉?都督的意思是……”荀悦似乎是明白了点什么。 韩千钧缓缓道:“《西游记》中,玄奘师徒四人西行,曾遇火焰山难以逾越。本督借花献佛,也送给赵锐一座小小的火焰山。” 三将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都督妙计、妙计啊。”荀悦抚掌大赞道。 韩千钧一笑:“还要凭靠三位将军。” 三人此时也是精神大振,齐齐拱手说道:“末将等必全力以赴,绝不辜负都督的信任。” …… 三将得知了韩千钧的计策,可谓信心大增,既感兴奋,又感新奇有趣。一万军士昼夜不停砍树、伐木,斧、锯钝了就再用磨石磨利。短短两日关内木材便已堆积如山,而城墙内壁也早已被黄泥涂抹成了黄色。这时前方探马送来消息,周言成的兵马在一日之内将抵潼关。 韩千钧吩咐军士,先用巨木填满东门门洞,将东门封成死门;然后将其余的木材、干草等一切可燃之物均匀的堆在城中各处,撒上硫磺、烟硝。 “都督,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李迪前来禀报道。 “好。”韩千钧点头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撤出西门,但西门不要关闭,作为咱们‘火炉’的通风之处。然后你与裴树各带四千人在西边山中继续轮番伐木,再令荀悦架好投石车以便给炉中添加柴草。” “是,都督,紧尊将令。”李迪此时对韩千钧是服的五体投地。 “这潼关始于东汉,年代久远。它从那时起便成为了关中的隘口,今日却要被我等一把火给烧掉,还多少有些不忍心呢。”韩千钧略有些感慨的说道。 李迪听了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接话。 韩千钧却又哈哈一笑:“走吧,好戏该上演了。” 第十九章 生火 第十九章生火 火,冲天的大火。潼关之内烟焰涨天,上下一派通红,窜舞火舌有数丈之高,浓密的黑烟遮蔽了整个儿天空。 周言成的人马离着关前还有数里,便已能感到层层热浪扑面涌来,阵阵浓烟呛人眼鼻。望着眼前这幅景象,周言成眉头紧锁。这简直就是一个露天的火炉,好个李迪真有你的,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他传下军令,冲车上前,撞开城门,撞塌城墙,想看看关内具体的情形。只是这办法根本行不通,关前有多热,兵士能否顶住暂且不说。只是那冲车上的撞木没撞两下,就被城墙烤的冒青烟了,再撞几下火苗也窜了起来。周言成无奈只好又把冲车都撤了回来。 眼下别无他法,似乎只能等火自己熄灭了。李迪的目的很明显,宁可烧毁潼关也要拖延他行军的时日。只是潼关大火能烧多久?这么强的火势,用不了多长时间城墙必会崩塌,而关中燃火之物烧光,大火自然也就熄了。看目前态势这火也就能烧上一整天而已。但是关口崩陷,道路定然难走,特别是还有冲车与弩车随行,需要路面平整。周言成又吩咐军士,令他们提早准备绳索、撬木,一旦关内熄火,要尽快清出一条路来。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令周言成意外的是潼关的火势丝毫没有变弱,城墙亦无要塌陷的迹象,只是偶尔会从墙头落下几块碎石而已。周言成心中不解,更觉烦躁。而且他们是处在下风口,仅仅一夜便有诸多将士被烟熏的眼睛红肿,嗓子也说不出话来了。眼见大火不熄,他无奈下令起营退兵十里,再扎营寨,同时派出快马飞报赵锐。 待赵锐的主力赶到之时,潼关大火已足足烧了三天了。与三日前相比,火势已经有所减弱,而城墙也有多处显出了裂纹,但即便如此军士仍是难以接近。 赵锐手搭凉棚,眯着眼睛看了看潼关方向,淡淡一笑道:“可知潼关守将是何人吗?” 周言成在旁答道:“启禀王爷,守潼关的名叫李迪。” 赵锐微微摇了摇头:“李迪?绝不是他。这人我知道,他没有这个能耐。大火烧了三天,仍有这般威势你可知原因吗?” 周言成摇头道:“末将也深感不解,按道理说这火早该熄了,城墙也经不住这般烧法。” 赵锐点头道:“不错啊,这当中必有高人。” “王爷,我们该如何是好呢,这火恐怕再烧三日也不会熄灭呢。”周言成皱眉忧道。 赵锐手捻长髯,略一沉吟道:“你去传我将令,命刘岩带他本部军士搜罗石块,大小随意,只要投石车能掷出便好。潼关城墙已然松散,本王要投石破关、灭火。” “是。”周言成躬身应道, “再令王彪点两万精锐将士,着轻装,翻山路、绕秦岭直袭击关后。”赵锐沉声命道。 “是……王爷要提防山中伏兵啊。”周言成提醒道。 赵锐一声冷笑:“潼关人马不会太多,他们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你知道这大火能维持不灭需要多少木材吗?他们每日往里添加木头尚且不及,哪里还有兵力在山中设伏?即便真有伏兵也是疲兵而已,不足为惧。你只管依令行事。” “属下领命!” 第二十章 回军 第二十章回军 “都督快看。”关口西侧,裴树指着潼关喊道。 韩千钧正躺在地上闭目养神,听到呼喝不知发生了何事,忙睁眼随声望去,只见东侧空中,无数石块漫天彻底往关里砸去。关中火势即刻便得到了压制。 韩千钧微微一笑:“我当是什么事呢,这般大惊小怪,如此看来是赵锐到了啊……你们不必理他,继续投掷柴火,等看不到火苗后,再来唤我。” “呃……是。”裴树面有忧色的应道。 韩千钧却不再管他了,又悠然的闭上了眼睛,不一会竟然打起鼾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又听有人喊他。“都督,都督快快醒来。”韩千钧微睁双眼,见到眼前之人又是裴树。 “都督,火势已被压下去了,已经看不到火苗了。这可如何是好?”裴树急急说道。 韩千钧没搭理他,先是看了看天色,这才笑道:“那有什么,我们在这里已经快要撑过四天了,早已完成王爷给我的任务了。” 裴树闻言一怔:“都督的意思是要撤兵了吗?” 韩千钧摆手道“撤是一定要撤的,只是还不是现在。你看到那边堆积的木桶了吗?” “看到了啊。”裴树等人一直不知那是何物,只知道大都督命荀悦严加看守,任谁都不得轻易靠近。 “给本督传令,把那两千木桶给我投进关中。”韩千钧下令道。 “是……敢为都督那桶里面……”裴树小心翼翼的问道。 韩千钧哈哈大笑道:“裴将军不会真的猜不到吧?当中除了火油还会有何物?” 裴树喜道:“末将就知都督还有后招,我这就前去传令。” 两千桶火油,划着弧线飞进了关中。奄奄一息的火魔,彷佛在瞬间得到了重生,飞舞的火舌直冲天际,犹胜往昔。 韩千钧带领着荀悦等三人,站在高坡之上,望着熊熊火势,淡淡一笑道:“传令下去,退兵回京。” 此言一出,三将俱是一怔。“咱们现在便走吗?”荀悦不解的问道。 “最后的招式都已用上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这火不用很久就会被赵锐扑灭,城墙也崩塌在即。只是关里尚有很多未能燃尽的木材,还有他自己扔进去的石块,单是清理路障也能再阻上他一两天了。我等已是功劳圆满,是时候回京邀功了。”韩千钧徐徐说道。 众将依都督的将令,点齐人马,兵回长安。 …… 韩千钧带领着兵马一路上不敢耽搁,星夜赶回到了京都。他深知火烧潼关只是大战的序幕,如今时间已经争取到了,需要尽快与二位王爷商讨下一步的计划。而且依照他的估算魏泰此时差不多也该抵达京城了。 一万人马刚进城门,就见自远处飞来一骑。此人还未到近前,便高声喊道:“哪一位是韩千钧将军?” 韩千钧一见他的装束,便知道这是赵鹏府内的亲兵。他待马上前答道:“本官便是,可是王爷传唤吗?” “正是,王爷请将军火速前去王府复命,小的给将军带路。”那亲兵施礼答道。 韩千钧心中犯意,去王府复命那是理所应当,可为何这般急切?而且这亲兵见了他居然也不下马行礼,只顾催他快去。难道有什么意外之事发生吗? 第一章 魏泰 第一章魏泰 韩千钧随着那名小校策马来到了齐王府。进了内堂,赵鹏与赵宇二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韩千钧打眼一看这二人眉宇间略带愁容,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能让这二人犯愁的事情可不算太多呢。 赵鹏、赵宇也已见到韩千钧进来,双双起身相迎。 “下官韩千钧参见二位王爷。”韩千钧走近施礼道。 “韩将军凯旋归来,劳苦功高,无须多礼。”赵鹏拉着韩千钧的胳膊说道。 “韩兄用兵之奇闻所未闻,当真令人大开眼界。”赵宇也在一旁说道。 “二位王爷夸奖了。” “韩将军就不要自谦了。来,来,大家都坐下说话。”赵鹏呵呵笑道。赵鹏虽在发笑,但其中颇有强颜欢笑之意,这并没能逃过韩千钧的双眼。 三人依次坐定,赵鹏才又开口道:“将军在潼关之战可说精彩绝伦,比原来的三日之说足足多出了一倍,可是大出本王的意料啊。” “全仗三军将士齐心协力方有此成就,下官不敢一人独揽功劳。”韩千钧欠身说道。 “难得将军胜而不骄,令人钦佩。”赵鹏赞许的说道。 “下官乃是据实而言,荀悦、李迪、裴树三位将军亦是居功至伟。”韩千钧拱手道。 赵鹏摆了摆手,道:“若非将军奇谋,他三人又何来功绩?但将军都如此说了,本王自会记他们一份功劳。” “多谢王爷。”韩千钧心中明白,今日六王爷急急唤他前来绝不是为了说这些事情。赵鹏越是迟迟不讲,韩千钧越感事态严重。作为一个王爷,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心中的慌乱,他是在极力的掩饰,想给人一种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感觉。而这恰恰说明的确是有大事发生了。大事?想到这两个字,韩千钧心中不禁一凛,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眼前的战事更重要?赵锐大军被阻在潼关多日,尚还未到……难道是…… “王爷,可知魏泰将军的兵马现到何处了吗?”韩千钧试探着问道。 韩千钧这话一出,明显的看到赵鹏双眉一蹙,但随即展开。“本王正要与将军商讨此事呢,还是由闵王爷说给你听吧。” 韩千钧听到此话,就感心中一凉,果然是魏泰出事了。 这时便听赵宇微叹一声:“魏泰将军在回军途中,夜间遭袭,现已全军溃散,只逃回了不足万人。” 韩千钧倒抽了一口冷气:“夜间遭袭?魏泰将军现在如何了?可知被何人所袭吗?” 赵宇摇了摇头:“魏泰将军在乱军中被他的亲军救出,但是由于受伤过重,未到京中便死在了途中。至于是何人所为,还没人说得清楚。这支军马从何处而来,现在又在何处,竟然也都无人知晓。” “这……”韩千钧心道,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没有了魏泰的军马如何与赵锐周旋? “更重要的是在魏泰回兵之前,还安排了一路人马去偷袭许州,这样看来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赵宇叹道。 魏泰分兵去取许州,韩千钧没感到有何意外。眼下他更关心的是此事对京中军士的影响,一旦他们得知没有了魏泰的援兵,必然会军心动摇,士气大幅跌落。“王爷,此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韩千钧急忙问道。 赵鹏摇了摇头:“目前就我们三人知晓,此事泄露出去必然影响军心。” 闻得此言,韩千钧暗松了口气:“王爷考虑周详。呃……敢问王爷如今败退回来的兵马现在何处?” 赵鹏道:“本王下令让他们驻扎在了太乙谷,此时绝不能让他们回京,否则军心必然大乱。” “王爷高见。”韩千钧长长地舒了口气,如此看来至少京城的局面还能掌控的住。 “只是少了魏泰的兵马,已对我极为不利。何以退敌,还要与将军商讨。”赵鹏声音低沉的说道。韩千钧在潼关之战已给赵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此等大事只告知他一人,足见赵鹏对他的倚重。 “王爷如此看得起下官,实让下官受宠若惊。” “将军的韬略本王已经见识过了。而此次事态之严重,恐有灭顶之灾。若想要击退叛军,还需将军竭尽全力才是。” “承蒙王爷信任,下官必将鞠躬尽瘁,全力以赴。”韩千钧正色说道。 赵鹏点头道:“如今之事将军可有何良策吗?” 韩千钧微叹一声:“赵锐此贼步步为营,考虑周全。眼下除了硬拼一途似乎已无他法。” 赵鹏皱眉道:“硬拼?这岂有胜算?” 韩千钧苦笑道:“兵力相差悬殊,何谈胜算,只希望能多撑些时日。王爷应火速从各地调集兵力进京,以作后援。” 赵鹏叹了口气:“此途本王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赵锐对此也有了应对,多处州县的官员都遇刺身亡了。若要调兵需派人前往,往来时日太长。” 韩千钧点头道:“此事下官已然知晓,但除此再无良策了。” 第二章 搏命 第二章搏命 赵鹏本来尚有一线希望,期待韩千钧能有什么神机妙策,听得他这一番言语后,不由得眉头紧蹙。龟缩不出定然不行,无法应对赵锐冲车、投石。而凭眼前兵力若想与赵锐在城外野战,基本也可说必败无疑。就像韩千钧所说那般,不求获胜,只求能多撑几日,以待援军来到。 “若派将军前往应战能撑几日?”赵鹏低声问道。 “王爷应知此番对垒将是赵锐本人。究竟这一仗能打到什么程度,下官也无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韩千钧摇头说道。 “韩将军如此说法,这京城岂不是守不住了。”赵鹏颓然道。 “也不尽然,城中兵士尚有六万多人,只要上下齐心,也不是没有可能拖住赵锐。” 赵鹏听后并没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只是韩千钧的安慰之词罢了。难道这天下真要被赵锐夺去了不成? 赵宇在旁看到赵鹏这幅神态,蓦然长身站起,傲然道:“王兄不必过于心忧。论机智我等决不输赵锐,论武勇他那乌合之众怎能敌得过我骁勇之师。吾愿与韩将军同往抗敌,若不能阻住赵锐,宁愿血洒疆场。” 赵鹏听得赵宇这番言语,豪气顿生,击掌而起:“难得王弟有这般气概,为兄若是再畏手畏脚岂不让人耻笑。你二人便放手去做,本王就不相信上天会眷顾赵锐此贼。” 韩千钧拱手起身:“下官定竭尽所能,决不让王爷失望。” “好。将军打算如何行事?” 韩千钧道:“两军交战,士气极为重要。而魏泰将军之事决不能传到军中。下官以为,王爷可先派逃回的那一万败军为先锋营,一是借赵锐之手除掉他们;二是也可给叛军造成些许的损伤。” “嗯……好。将军此计不错。”赵鹏赞许道。 “魏泰所领的兵士,很多家在京都。其兵马虽然溃散,必有兵将陆续回京。是以王爷还需下令从即刻起四门紧闭,无王爷手谕者一律不准进出城池,进一步的封锁消息。再派出两千亲信军校,守住南路回城要道,但见魏泰的残兵想要回城,便格杀勿论。如果一旦让京中兵士得知魏泰的消息,那这一仗便不用打了。”韩千钧肃然说道。 赵鹏点了点头,心中道:真看不出这韩千钧是如此狠辣之人,但这却是必要的手段。“韩将军果然考虑周全,就依将军之法。” …… 罗鑫硕、钟镇奉命点齐太乙谷所有兵马,作为突击敌阵的先锋。韩千钧给每名军士都配备上好的战马,崭新的铠甲、兵刃。赵锐的叛军已突破了潼关,现扎营华县。大都督的将令非常明白,此次若想击溃叛军,必须要不计一切代价摧毁其攻城器械。这次突击共分为五路,罗、钟二人打先锋集中一点冲击敌阵,目的是打开缺口,直击叛军后营。他们直管前冲不必担心会陷入重围,身后援军会从多方分批而至,牵扯叛军的兵力。此战若能成功,赵锐将无力再攻京都。 …… 少华山下,两军对垒。随着一阵隆隆的鼓声,天朝的车悬阵率先奔驰攻出。此阵创于汉朝霍去病,是一种突击强阵。罗鑫硕、钟镇带着万余铁骑顶着漫天箭雨直插敌军中路,长戟横扫开路,长矛突刺紧随其后。 大旆之下,赵锐带着一众将领,凝目远观。见此情形不由得一声冷笑:“御奔冲,陷坚阵,击锐师,此乃常阵也。凭此阵法想要以寡敌众也未免太小看于本王了。这先锋阵后必有策先锋阵,以为应援,而制敌奔突,后跟大阵、前阵、东西拐子马。哼……给我传令下去,前队散向两侧而后聚集,避其锋芒、断其归路,陷敌于阵中。两翼弓弩、长枪上前,掐断其援军。” “得令!”随着传令兵旗语打出,叛军阵型翻滚而动。 韩千钧在高坡之上见敌军阵势变换,笑而不语,心说:赵锐啊,今日你可上了我的当了。 冲杀,二将不停的冲杀。但兵力相差太大,四面都是叛军,包围圈越聚越紧。骑兵冲击的优势已然无法展现,伤亡的人数在急剧上升。援军呢?第二路的攻势为何还未展开?再这样下去就要全军覆灭了。 就在此时,便听本方一声炮响,紧接着便是鼓声大作。是援军到了吗?非也,只见阵中弓弩手列队奔出,强弩、弓矢万箭齐发…… 赵锐见此大吃了一惊,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对方竟会弃自己的兵士不顾,以乱箭攻之。阵前此时正值混战,如何能抵御箭矢?一时间双方人马纷纷中箭,死伤不计其数,哭号声响成一片。赵锐看的眉头紧锁,韩千钧居然会祭出此等战法,眼见阵型已有不稳的趋势,赶忙下令弓箭手上前射住后路,鸣金收兵。韩千钧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见叛军退兵,所以也不追赶亦收回了兵马。 赵锐虽然全歼了对手的骑兵,但在对方的几轮急射之下损伤也是极为惨重。而韩千钧这种不计代价的战法,更给叛军心中留下了深深地阴影。这一战更像是天朝禁军的一个宣言:勇往无畏,以命相搏。 第三章 毒箭 第三章毒箭 赵锐不得不佩服这个名叫韩千钧的都督。他这一仗打得极为精彩,给军士带来了相当的压力。想想看,面对数万不要命的死士,枉你兵马再多,亦会心惊胆寒。 而这时军中小校又给赵锐报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韩千钧军中所射出的箭枝带毒,受伤的军士现苦不堪言,军中大夫束手无策。 赵锐闻言惊怒不已,急忙召军医来见。 “受伤将士状况如何,有法医治否?”赵锐阴沉着脸问道。 几位医官站成一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愁容,谁也没敢开口答话。 赵锐见状一拍几案,勃然怒道:“本王所说你等都没听到吗?给本王据实禀来。” “是……”见王爷已然大怒,再不回话恐有性命之忧。一位年长的医官壮着胆子,颤颤巍巍的答道:“启禀王爷,我等……我等孤陋寡闻,是以羽箭所淬之毒辨认不出,以致……以致无法用药。” 赵锐皱着眉头,缓缓说道:“无法用药……就是说已不可医治了。” “呃……也不尽然。对方所用药量不足,尚不能致命。想来是准备仓促,箭矢浸泡的时间不够所致。”一名军医赶忙答道。 “不足致命?”赵锐似有所思。 “是,王爷。以下官来看虽然眼下痛苦难忍,但修养一段时间自能痊愈。”又有一名军医抢着答道。 赵锐点了点头:“这要多久才能够痊愈呢?” “依下官判断,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身体自能将毒素排尽。”医官答道。 赵锐闻言不见丝毫喜色,反是长叹了一声,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几名医官如获大赦,慌忙施礼退出了营帐。 赵锐此时心中说不出的烦躁,韩千钧的箭矢并不是毒量不足,而是他有意为之。几千伤兵受毒所困,已然失去了战力,根本与死无异。但是他们尚还未死,就不能抛之不顾,必然给军中带来多余的负担,这只是其一;而其他军士看到他们整日痛苦不堪的样子,必然会对对方的箭矢产生恐惧的心理,对于士气是一个极大的打击。韩千钧此人非同小可! …… 韩千钧回到营中,立即传令召集所有将士,列阵训话。他知道射杀己方的兵士必然招来非议,甚至可能军心涣散,而对此他早已有所准备了。 韩千钧身穿戎装,昂然立于高台之上,望着下面数万的兵士,神情激昂的大声喝道:“众位将士!今日罗鑫硕与钟镇二位将军沦陷敌阵,是本督用兵不当,致使其陷敌过深。唉……两位将军与某亲如手足,本督心痛难当啊。”韩千钧说道这里,伸手擦拭了一下他的眼角,声音亦有些哽咽:“发生此等事情,本督难辞其咎,本应自吻谢罪。但大敌当前,不易便死。待罪立功,给死在疆场的将士报仇雪恨,乃首要之事。而赵锐逆贼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罗、钟二位将军深明大义,必能够体谅本督之苦心。其深陷敌阵,眼见生还无望,得以杀死更多叛军,必然是其所期。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本督以为其定然是含笑而去。凭此一仗要让叛军知晓,吾等是天朝禁军,无所畏惧,吾等是无敌的战士,正义之师,必受上天之护佑,任何人小看我们都要其付出惨重的代价。”韩千钧越说越是激愤,最后这几句话更是歇斯底里的狂喊而出。 众军士在其感染之下,群情激昂,振臂高呼:“要让叛军付出代价,吾等无所畏惧……”数万齐声呼喊,响彻云霄,其音经久不绝,远达敌阵。 一万弃卒,可以说韩千钧将其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 原本只是相互试探的一仗,却打成了这幅摸样,让赵锐异常的恼火。韩千钧此等不合常规的战法,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兵力劣势而率先强攻,后又弃之不顾,以自杀的方式,换取了此役之胜。而其毒箭更是阴损之极的招数。如今对方士气大振,将会是个不小的麻烦。下一战绝对不容许再有闪失,必须要以绝对的优势取胜,才能让兵士们重整气势。 翌日一早,赵锐便先出兵,阵列玄囊,缓缓推进。此阵法创于战国孙膑,要求弩兵在前阵,射完后撤,车兵在两侧,长戟在中阵,长矛在后阵,讲究的是一浪接一浪的攻击。而赵锐将阵法略做了改动,由两千辆弩车一字排开取代弩兵,每车之间留有空隙,以便后排军士插上。两翼以铁骑为辅,长戟阵中,长矛在后。 赵锐所造的弩车,发射并不是一般的弩箭,而是一种长矛。此车威力巨大,一矛射出,可连串数人。其缺点是射速慢,开弓放矛需多名兵士合作方能完成。是以在此阵两翼放置骑兵,一旦对手强攻,骑兵则立即从两侧包抄,同时长戟、长矛上前。 这种战法受弩车笨重,而且攻速慢的影响,在与势均力敌的对手交锋中并不实用。然而此次由于双方兵力悬殊,对方若敢上冲必然陷入重围,若不上前便成了弩车的靶子,正是倚强凌弱最适用的阵法。 第四章 战壕 第四章战壕 韩千钧看到此阵不由得眉头大皱,此战却要如何打法?前冲,对方早已张开了口袋等着你来;不冲,弩车射程远强于弓箭,只能被动挨打。正是攻又攻不上,守亦守不住。而且叛军的阵势正在逐步前压,拉近双方的距离,一旦进入射程,强弩即将发射,本阵只好节节后退。其实弩车本方也不是没有,但却不能拉出来与之对射。兵力不足经不住对手的突击,那拉出来的弩车就等于白白送给人家了。 韩千钧暗叹一声,心知此役绝无胜算。传令下去,让强弓避开弩车由两翼射住阵脚,全军后撤三十里避其锋芒,来日再战。 赵锐如法炮制,玄囊阵缓步推进。韩千钧苦于无法应战,节节败退,三日里兵退百里,扎营于渭南。 当夜,韩千钧独居帐中。三日来,每每交阵皆不战而走,此刻距离京城已经不太远了。他并不是没有对策,相反是早已做好了安排,他在等待赵宇的消息,等待着最后的决战。接连避而不战,并没有影响到兵士的士气,反而是一种士气的累积,随时都会在瞬间爆发。 “启禀都督,闵王信使营外求见。”一小校帐外禀报道。 韩千钧闻得此言,拍案而起,哈哈大笑,终于来了。 天朝兵马连夜起营,兵退零口。 第二日一早,赵锐得知韩千钧兵马深夜退却,令其大惑不解。以往都是赵锐列阵而出,韩千钧兵马才退,今日无故连夜而走却是何道理?赵锐心中疑惑,传令军士,保持阵型,缓缓而进。同时派出多支探马,勘察前方状况,以防对方又有诡计。赵锐此刻是非常的谨慎,只要不出差错将大军推到长安城前,那便可宣告胜利。任你韩千钧智谋万千,面对我强大实力亦是无可奈何了。 没有多久赵锐便得到前方探马得飞报。“启禀王爷,韩千钧在零口摆下阵势,严阵以待。” “哦?”赵锐一怔,零口那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何选在那里与我交战?赵锐心中起疑,问道:“他所列何阵?可认得吗?” “这……小的不知,韩千钧在那里挖了若干战壕,不知想做什么。”那探马答道。 “战壕?”赵锐眉头微皱,这韩千钧又再搞什么把戏。 …… 叛军兵进零口,赵锐站在城塔之上,向远处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何时有过这等规模的战壕! 只见这些战壕全部挖为方形,而且层层相套,就如数十个方框依照大小顺序套在了一起,最外层竟长达数百丈,横贯南北。每道战壕之间的距离约有八尺,深五尺,当中兵士井然,长矛林立。骑兵列于战壕之后,护住本方后阵,韩千钧就在后阵中指挥。 在这战壕之上还留有四条道路,两条贯穿东西,两条贯穿南北,每条宽宥三丈,犹如在战壕上写下一个巨大的“井”字。这几条道路是留给兵士行走支援,以及骑兵从后阵出击之用。 赵锐看这这番景象,不由得暗自惊叹,好一个韩千钧那。士兵藏身战壕之内,弩车自然无用武之地了,而且骑兵受地形所阻,亦无法形成有力突击。军队若要前行,必须攻克这一层层的战壕,这将是一场极为惨烈的肉搏战。 赵锐传令,弓箭上前,他要先做一番试探性的攻击。随着令旗挥动,数万箭矢向敌阵激射而去。只见战壕中兵士伏低,铁盾上举,这样只需护住头顶,便可万无一失。 弓箭毫无效果,那是预料之中。此时叛军令旗再动,长矛手列方阵出击,弓弩手护住两翼,以防敌军后阵骑兵的突袭。兵士躲在战壕中虽然可以避过弩车、弓箭,但是在近身搏斗时,对方却是居高临下,对其极为的不利。赵锐也正是看破了这点,所以直接派长矛上前。 可是韩千钧既然设计了此阵,自然了解此阵法的强处与弱点。这阵法最大弱化了赵锐兵力的优势,强迫对手做线对线的攻击。由于受到战壕所阻,赵锐的兵士虽多却无法直接插阵中的腹地,也就很难形成以众敌寡的局面。第一排的兵士不倒下,他第二排的军士根本就攻上不来,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在一对一的攻击。而已方若是倒下一人很快就便有后面的军士上来补位,这就可保证防线不会出现空隙。 第五章 投石 第五章投石 但此阵弱点也非常明显,在单兵作战时,对手占有绝对有利的地势,己方兵士的伤亡率要远远高于对手。为此,韩千钧曾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破解之法,那就是“三线合击”。他拉近了每道壕沟之间的距离,将其定位八尺,然后给所有的将士配备三种兵器,长矛、超长矛和弓箭。这所谓的超长矛就是比普通长矛还要长出来一倍,可以使第二道壕沟的兵士直接攻击到第一道沟前的敌兵,而三道壕沟的兵士则用弓矢相助,这便形成了三打一得局面。如果赵锐突破了第一道壕沟,那第二道的兵士就换用普通长矛,第三道换用超长矛,第四道则用弓箭攻击,以此类推。 赵锐显然没能想到韩千钧能有这种战法,攻上去的兵士都是以一敌三,而且对弓矢有明显的惧怕之心,有些士兵见自己暴露在了箭矢之下,掉头便想逃走,这哪里会有胜算? 赵锐只得鸣金收兵。对方的攻守策略他已经看明白了,此番前来虽然没有虾蟆车,但想破他此阵倒也不难,只是要费些功夫。他传令众将,吩咐兵士搜集石头,明日炮轰韩千钧的壕沟阵。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光,叛军便将成千上万的石头堆到阵前,四百辆投石车同时发射,大小石块漫天飞来。可是韩千钧对此也早有准备,但看沟中战士每人举起一块大号的铁盾,这种盾牌的宽度宽于壕沟,可以直接架在上面,数万铁盾架与沟上,这壕沟便有如盖上了盖子,士兵就藏在下面。除了少数大石能造成伤亡外,其他中小石块数量虽多,却根本不足为惧。 赵锐当真是有些惊怒不已,他与韩千钧在朝中相识多年,却不知这他竟有如此能耐。赵锐下令全军,无乱如何要搜集到五万块大石,少于百斤的不要,一定要砸平韩千钧的战壕。 五万重于百斤的大石,足足搜集了两天才算凑够了数量,在阵前堆积起来,犹如一座座小山。这日,随着赵锐一声令下,投石车隆隆巨响,巨石呼啸飞出。同时又派出了两万骑兵自南北两侧绕过壕沟,直击韩千钧的后阵。 见到叛军如此阵势,韩千钧仰头望天,暗自长叹。这仗打到此等程度,可说人事已尽,此番生死全凭天意了。他吩咐军士,擂鼓鸣号。在这沟之中韩千钧留有通路相互串联,即便军士不出壕沟,也可在当中穿插行走。这鼓号声是反守为攻的讯号,命令军士自壕沟头排杀出,冲击敌阵。韩千钧又下令后阵铁骑自两翼迎上,牵制叛军骑兵,绝不能让他们对前冲兵士形成包抄。 只见壕沟前排铁盾打开,天朝禁军蜂拥而出。投石车的一大弱点便是缺乏精准,根据石头重量的不同,抛出的距离也不相同。所以攻击时赵锐要求将攻击点尽量瞄在壕沟阵的中前方,这样重的石头便会落在前部,较轻的石头便会飞到阵后,可以给壕沟阵造成全面的打击。韩千钧的兵士从前点攻了出来,正是落石最不密集的区域,两万长矛手,喊杀震天,直冲叛军阵营。 这又是赵锐没有想到的,韩千钧这个壕沟阵居然在地下还能相互连通。现敌军突然冲出,他的投石车是首当其冲。赵锐原本以为在投石的压力下,沟中兵士将受到绝对的压制,根本无法出头,再令骑兵突击其后营,这该是万无一失的战略。可是这韩千钧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 阵前的投石车与大堆的石块阻挡住了后队兵士的通路,而两翼的骑兵也已经攻了上去。事以至此,投石车看来是无法保住了。赵锐无奈之下,索性直接将这些车与石堆做为屏障,命兵士从两侧绕出,将韩千钧的两万人团团围了起来。 韩千钧在远处登高而望,眼见着赵锐的四百辆投石车销毁殆尽,这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赵锐失去了投石车,长安便能多守几日了。两万军士虽然摧毁了投石车,但是深陷敌阵,已经没有杀出的可能性了。看着叛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而两翼的骑兵也已经渐渐顶不住对方的攻击,韩千钧传下将令,兵回长安。希望赵宇已经给他准备了足够的礌石、滚木。 第六章 攻城 第六章 攻城 零口之役,赵锐军杀敌近两万人,降者数千。成功击退了韩千钧,将其逼回了长安,全军士气大振。但赵锐却是不怎么高兴。长安城高强厚,缺少了投石车这一利器,必然大大增加了破城的难度。原本冲车撞门;城塔与强弩车压制城墙垛口的兵士;飞石轰击城头,既能破坏城墙,也可给兵士造成杀伤。而最重要的是投石车能给守城兵士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飞坠的巨石不是人力能够阻挡的。兵士无力抵抗,很快就可攻陷城门。 如今少了投石的协助,虽然还有城塔与弩车,但仅凭这两样无法控制住城墙垛口,城下的冲车将会承担更多的压力。 …… 长安,已在眼前。赵锐望着这座千年古城,万千感慨油然而生。攻下此城,万里江山便将归入囊中。虽然这一路行来并不顺畅,韩千钧给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但权当是好事多磨。少了投石车,破城会多费些时日,但是赵锐丝毫也不担心。魏泰的援军已经没有了,偷袭许州的三万兵马也被祁善所灭;孙长胜受突厥牵制无力来援;至于赵鹏从各州调集的援军,一是路途遥远短时间难以到达;其二即便长安能撑到援军到来,也先要过祁善那关。原来祁善击溃魏泰之后,并没有与赵锐会和,而是直接绕道去了剑阁,那是各路援军抵达长安的必经之处,祁善便在那里埋伏。所有的一切都对赵锐非常的有力,韩千钧绞尽脑汁拖延时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指望的援军了。 叛军阵中令旗摆动,全军攻城!三面合围,独放西门而不攻。赵锐此举是为了消弱守城兵士的士气,让他们知道有路可以逃生,不必以死护城。此乃破城攻心之法,更是攻城常用的伎俩。韩千钧对此已有准备,他令一千刀斧手列队西门,但有想逃者斩于门前。 鼓声震耳欲聋,城塔推进,弩车上前,弓弩齐射压制城头守军,给城下搭设浮桥创造条件。韩千钧则调出投石车从城内向外投掷石块,攻击叛军的攻城器械,命令守军以火箭、礌石、滚木伺候城下叛军,不计一切代价绝对不可让冲车上前。 羽箭、乱石漫天齐飞,喊杀声、哭号声响成一片。长安守军死死守住城头,飞矛、强弩之下宁死不让。巨石滚木不断砸落,令叛军死伤无数,始终难以接近城门。 这一仗从叛军攻城那日算起,已经昼夜不停的打了三天。城头兵士死一个便又有一人补上,城下的巨石、滚木、砸毁的冲车连同叛军的尸首已堆积如山,完全遮住了城门。叛军的攻击一次又一次的被击退了回去,而在守军飞石的攻击之下,城塔、弩车也被砸毁了若干,攻击力度大不如前。 此等情形赵锐早有所料,他再度传令,将所有城塔、弩车聚集东门,由此处强攻。长安守军伤亡颇重,而且已显疲态,令南北两侧架云梯登城,短兵相接。京城兵力充其量四、五万人,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何时。 传令官领命而去。正值此刻,突见一小校自远处飞奔而来,尚未到近前,便大声禀道:“启禀王爷,许州被长湖军攻陷,洛州告急。” “什么?你再说一遍。”赵锐惊惧之中,大声喝道。 “启禀王爷,许州失陷,长湖军已兵逼洛州。” 赵锐直觉头中“嗡”的一声,险险坐倒在地,两旁将官慌忙上前扶住了他。赵锐长叹一声,他为了今日之事,筹划多年,可谓费尽了心血,如今一切近在咫尺。可是……唉,人算不如天算啊,长湖军怎敢来蹚这趟浑水? “王爷,现今该当如何还请速决。”旁边周言成低声说道。 赵锐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境,现在绝不能慌乱,天还没有塌下来。他抬头看了看激战之中的京都,现有两种选择:一是不计代价全力进攻,在军心涣散之前攻下此城,成则登基坐殿一统山河,败则死无葬身之地;二是即刻回兵洛州,与赵鹏成东西对峙之势,日后另行图之。 洛州吃紧的消息很快便会传进长安,其士气必然大振,更是拼死护城。若不能在近日攻下长安,届时士气低迷,粮草难以为继,将陷入极度危险之中。长安守军此时虽然疲惫,但并不慌乱,在韩千钧指挥之下可说井然有序,能再守上十日也不足为怪。可若是就此退兵,确是心有不甘。 第七章 合璧 第七章 合璧 赵锐踌躇不决,难做决断。 就在这时,便见周言成指着长安方向说道:“王爷您快看城内。” 赵锐闻言,忙举目望去,就见守城将士欢欣鼓舞,似是得到了什么激励。居然在箭矢与云梯的重压之下,各个击掌相庆。不用说,洛州之事已飞书传进了京都。 赵锐一声暗叹,颓然说道:“退兵洛州。” “王爷真要退兵吗?我们不妨在攻上几日,若是打不下来再退不迟啊。”周言成在旁进言道。 赵锐黯然摇了摇头:“那只是徒耗战力,于日后无益。眼下还是保存实力为重。传我将令,全军回退洛州。” …… 杨允等人自离开唐州之后,星夜赶路,直奔许州。为了争取时间,众人选择穿山而行,道路虽然难走,但能比大路省出不少时日。一路之上,陆飞与林雪始终形影不离,相互讲解着自己招数中的变化,以及每招每式该如何配合对方。只是疾行之中无法赋予实践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令杨允等人欣慰的是赵锐只在许州驻留了一千人马,形同空城。否则凭这一众疲兵士如何攻城,还是颇伤脑筋。杨允先是派百名军士混进了城去,在夜间强袭打开了南门。随即五千军校杀进城来,轻而易举的便夺取了许州。同时还生擒活捉了知州李肃。 但这还远远不够,必须要让赵锐感觉到洛州吃紧,他才会尽快回兵。而且洛州与许州不同,乃赵锐根本所在,囤积了大批粮草,必然有相当的守军。不要说眼下这些军士已疲惫不堪,就算是五千龙虎之师也难给洛州造成威胁。强攻定然不成,那就只能使诈了。 杨允让盛斌下令,先命军士们休整半日。必竟这一路而来,士兵们太过劳累,勉强进军,并无益处。让士兵养足精神,半天的路程倒也不难追回。 杨允等人聚集堂内,商讨下一步的行军计划。 “盛将军,可知道现在赵锐兵到何处了吗?”杨允神色凝重的问道,这是他眼下最为关心之事,一旦被赵锐攻下了长安那就万事皆休了。 “据李肃所言,他今日刚刚得到了战报,现赵锐受潼关大火所阻,一时无法通过。”盛斌答道。 “潼关大火?却是怎么回事?”杨允疑道。 “李肃他也说不清楚,只知道赵鹏点着了潼关以阻赵锐。”盛斌据实答道。 杨允点了点头:“赵锐尚未突破潼关,看来赵鹏还是有些能耐的。” 这时林雪在旁问道:“杨公,我们时间还赶得及吧?” 杨允捋了捋他海下长髯,沉声说道:“此刻还不好说啊,当中变数太多,我等尽力而为吧。” 林雪略带忧色的点了点头。 杨允又问道:“盛将军,许州粮草状况如何。”他们自唐州而来所带口粮已经吃光了。若不是许州毫无守备,但凡稍作抵抗,他们便只能杀马充饥了。 “粮仓中粮草虽然不尽人意,但足以供这几千人马进兵洛州了。”盛斌欣然答道。如今暂时不用再为军粮不足而发愁了,先前盛斌前往粮仓查看时,当真害怕打开舱门见到的是空屋一座。 杨允面带喜色的说道:“好啊,这可真算是个好消息。嗯……如此咱们也先休息一下吧。现寅时未到,让军士们午时起锅造饭,未时起兵。” …… 然而林雪此刻却是毫无睡意。几日来与陆飞相互讲解,但都是纸上谈兵。今日总算有时间可以习演一番,怎会轻易放过。其实陆飞这几日也很兴奋,林雪的这路“潜龙刀法”虽不凌厉,缓而不急,但是韧劲十足,处处暗藏杀机,两人的路数正是极好的互补。并且陆飞发现林雪的悟性非常好,往往他认为非常繁杂的招式,只给她讲解一遍,她便能领会七至八成。随着陆飞对林雪招式变幻的深入了解,他发觉二人联手似乎可以发挥若大的威力,其效果将会远超他的预期。若能配合得当或许真可与当世绝顶高手一争高下。以前陆飞习武是被父亲所逼,后来则是为报家仇,而此时是他从小至今第一次对武学有如此的兴趣,简直有些欲罢不能。一方面是因为其威力确实不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林雪朝夕相伴的原因,至于其中哪一个更重要一些恐怕陆飞自己也说不太清。 两人算是不谋而合,在知州府中寻了一处无人的庭院,借着皎洁的月色便演练了起来, 二人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只见陆飞身形晃动,手中长剑颤动而出,口中低喝:“风影千幻。” 身旁林雪同时也踏前一步,左刀护胸似出非出,右刀横走虚斩空处,莺声应道:“龙盘凤逸。” 此夜是双刀、长剑首次合璧,可说意义非凡。 随着林雪招式使出,陆飞剑势又变,口中喝道:“幻云掣电。”林雪的双刀也是紧随而上,轻声叱道:“云起龙襄。” “石火幻风。” “元龙高卧。” …… 第八章 夜谈 第八章 夜谈 陆飞剑式越来越快,林雪却是张弛有度并不急于跟上。有时陆飞接连攻出数招,而林雪只应了一招,但只这一招,却罩住了陆飞连续几招所有的空处。几日来不停的探讨,为这次合练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二人一路招法演练下来没有什么太多的停顿。当然若真是对敌,就不能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相互呼喝提醒了,二人还需要更多的默契,同时还要有更多的变化。必竟这是两人联手合击,并非是什么固定的套路。陆飞每一招攻出,通常林雪会有两至三招可以选择与其配合;而陆飞会根据林雪的招式以及对方应对选择相应的下一个招式,所以这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但无论如何,今夜已有了一个极好的开端。 首次合练二人颇为满意,但仍有几处地方略显滞涩。两人又相互探讨、讲解了一番,再行演练。此次比第一次流畅了许多,月色之下,二人如双燕飞舞,高低左右,回转如意,可称得上行云流水。刀剑配合,青光闪耀,几十招转眼便过,但听两人同时一声轻啸,分向左右跃开,撤步收招,相视而笑。朦胧月光之中,林雪亭亭玉立,长发随风而动,犹如嫦娥飞落人间,回眸一笑更是动人心魂。 “好,好俊的功夫。”话音未落,院后笑吟吟的走出一人,原来正是杨允。 两人没想到杨允会在此刻突然现出,林雪更是没由来的脸上微微一红:“杨公,您是何时来的?” 杨允微微一笑:“刚来一会儿。睡不着出来走走,恰巧遇见你们在这练功。见你二人专心致志,本不想打扰的,但看到精彩之处还是难以自制,两位不要见怪才好。” “杨公这是说的哪里话,又何来什么见不见怪。”陆飞赶忙说道。 杨允呵呵笑道:“不怪便好。我虽然不会武功,但眼力还有,你二人刀剑合璧威力当真不容小视。林姑娘当初这个提议可真提的好啊。” 林雪闻言抿嘴笑道:“其实还差得远呢。待我与陆大哥真能心意相通之时,那时才是真正的不容小视呢。” “哦?好啊,期待你二人能早日心意相通,届时我定要再一睹风采。”杨允笑呵呵的说道,颇有一语双关之意。 杨允这话说的二人都是脸上一红,但又不好解释。陆飞略有些尴尬的一笑:“杨公说笑了。说起来您深夜难眠还是在担心赵锐吗?”陆飞岔开话题。 听到赵锐二字,杨允双眉上挑,深吸了口气:“是啊,此番的前景实在是难以预料。假说真被赵锐得了天下,我等又当如何呢?” “这……”陆飞并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个可能,但他实在是难以给出什么答案。 杨允轻叹了一声:“若真有这样的一天,我便就此归隐山林,不再出世了。” 林雪闻言轻声说道:“杨公怎能有此丧志之言,我不信赵锐能得天下。” 杨允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林姑娘说的对,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也可能是上了年纪吧,壮志不在了,时不时的就会有退隐之念。” 林雪笑道:“杨公总该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吧?” 杨允郑重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定然不会食言的。” 林雪舒了口气,甜甜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陆飞诧异的看了看二人,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杨允对陆飞笑道:“也没什么,我和林姑娘之间有个君子协定而已。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练功了,还是回去早些睡吧。” 陆飞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林姑娘咱们也该回去休息了吧?必竟明日还要赶路呢。” 林雪点头应道:“嗯,说起来确是有些倦了呢。” “那好,咱们便一同走吧。”杨允笑道。 “杨公,您说咱们这点人马怎样攻打洛州啊?”林雪边走便问道。 杨允淡淡笑道:“洛州守兵比咱们是只多不少,所以打是打不得的。” “那……”林雪疑道。 “攻洛州只是为了令赵锐回军,我们即便真有实力也不能攻占此城。失洛州则赵锐亡,那不是我等想要的结果。我们只需让赵锐紧张,令其不得不即刻回兵,便算大功告成。而想到达到这个目的,即便不攻洛州,仍是有很多办法可以用的。”杨允徐徐说道。 …… 第二日,长湖军在许州留下一千兵士,命他们张贴榜文安抚百姓,维持城中治安。其余人马兵进洛州。 第九章 疑兵 第九章 疑兵 到了洛州,杨允让盛斌带领三千人前往城前叫战,剩下的一千人则全都埋伏在南部的山中造势。 洛州的知州名为姜勤永,得知长湖军来攻可让其大吃了一惊,他慌忙领众将城头观望。只见城下三千骑兵列队齐整,当先一员武将手提银枪,面目肃杀。身后两杆火红大旗,一书“长湖军增长卫指挥使”;另一面旗上是一个硕大的“盛”字。 长湖军突然出现犹如神兵天降,此前竟无半点征兆。姜勤永没有得到唐州与许州的任何消息,但如今看来这二州定然已丢。只是对方究竟来了多少兵马尚且不知。长湖军在荆襄的卓然战绩姜勤永早有耳闻,据说在汉水以南其兵力已不下十万。不要只看城下寥寥几千人,这乃是诱敌之计,在某处定有大军埋伏。姜勤永想到这里,忙在城头远眺而去,就见不远处的山中烟尘滚滚、杀气弥漫,却也不知是藏了多少人马。 姜勤永倒吸了一口冷气,意识到事态严重。洛州守军仅有两万,而且主要是负责给前方部队运送粮草,现城中只不过一万军士而已。长湖军没有强攻显然是不知城中虚实,城前这几千人意在试探。如果不敢出城迎战,则暴露我城中兵力匮乏,必将会引来大军攻城。洛州一旦失守,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雷绍何在?”姜勤永大声喝道。 “末将在。”身后雷绍上前一步拱手应道。雷绍此人乃是洛州步军教头,统兵打仗也是颇有经验。 “你点齐八千人马出城应战。我众敌寡,敌将应该不会与你硬拼。你只需用弓弩将其射走便可,但切记不可追赶,敌军必有伏兵。”姜勤永沉声说道。 “末将领命。”雷绍说罢转身而去。 “费胄听令。”姜勤永再传一将。 “属下在。”费胄上前。 “你将城中所剩兵士全部派上城头,多插旌旗,以惑敌兵。”姜勤永吩咐道。 “是,属下尊令。”费胄一拱手疾步跑了下去。 姜勤永安排好二将,又急忙写了一封告急文书飞报前方赵锐。 阵前盛斌见洛州城门打开,敌军列队而出,并不交战,随即引兵后退。但三千人马却是边退边骂,摆明是要激怒对方。雷绍得有将令,知道此乃诱敌深入之计,虽然气愤,但并不欲追赶。 盛斌见雷绍没有来追,又将兵马止住,原地叫骂。雷绍稍有上前,立即又退。雷绍退回,盛斌兵马就再度上前,始终保持着弓箭不及的距离,而骂声却越来越难听。 雷绍想与其交战,却又够不着对方。三千骑兵来去如风,说走就走,说上就上,反正就是不打。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可真是把雷绍气的七窍生烟。但更加确定了对方一定是有伏兵,才会有此等恶劣的战法。 城上姜勤永怕雷绍压不住火气,贸然而进,遂下令鸣金收兵。雷绍退走,盛斌兵马又到城下,继续叫骂。 姜勤永却是不再理会了,他有他自己的打算。雷绍应战已显军威并不惧你,倒是你长湖军不敢交战,这疑兵之计算是成了。而长湖军这等战法应有两种可能:一是主力未到,无力攻城,所以使诱敌之计,在主力到前,先给我军造成杀伤,减轻攻城时的压力;又或是不摸我城内虚实,一时不敢前来强攻;也可能是这两者皆有。不管是那种状况,眼下情形已是万分紧急,他担心这虚张声势之法早晚会被长湖军看破,只希望王爷大军能早来解围。 此时盛斌却是在城下偷笑。姜勤永自以为得计,浑不知我长湖军才是真正的虚张声势,论起智谋你可比杨公差的远了。 接连五天,盛斌日日骂战,他把三千人分为三队,一千一队,轮流着骂。第一队累了,第二队上,第二队再累了,就第三队上,每天都要骂六个时辰以上。洛州也偶尔象征性的出兵,以示并不怯战。但盛斌就是不打,姜勤永也乐得不追。这日三千士卒正骂的开心,突听身后隆隆声大作。盛斌惊疑之下,回目远望,只见烟尘之中足有几万之众。前方数杆大旗迎风飘摆。正中一金边白色大旆,上书“长湖军神月将军”配一金灿灿的“白”字,左右两侧各两杆红旗,左边为“殿前军都虞候”、“田”;右边则为“多闻卫指挥使”、“吴”。这正是白双双领兵到了。 城上姜勤永见长湖军大军来到,顿时面如死灰。“完了,长湖军已经没有耐心了,这是要全力攻城。”他急忙派快马再报赵锐,一旦敌军围城那消息可就送不出去了。 第十章 喜讯 第十章 喜讯 洛州城下旌旗摆动。白双双胯下银龙驹,淡蓝战袍,阵前而立,端严之中更带三分英气,三分妩媚。其身后众将一字摆开,左边依次是杨允、陆飞、林雪与薛靖,右边则是田红玉、吴海成、盛斌与秦枫。四万兵马阵容严整,刀矛林立,气吞山河! 只见白双双玉手轻挥,即听阵中战鼓鸣响震天。吴海成、盛斌、田红玉三骑抢出,各领一万人马如出水蛟龙般分奔东、西、北三门而去。长湖军四面合围,将洛州城团团圈在了当中。 姜勤永见对方人马虽重,但并无攻城器具,略感心宽。但即便如此仍是丝毫不敢大意,他将所有兵士都调上了城头,箭矢、弓弩、礌石、滚木严阵以待。但是长湖军似乎并没有强攻之意,四面人马安营扎寨,营前挖沟,设下鹿角、铁蒺藜等路障,摆出了一副持久战的样子。姜勤永心中不免起疑,他们这是何意?难道长湖军真的不知我洛州粮草充足吗?他们即便在外围上半年也无济于事,更何况王爷应该回兵在即,他们根本就围不了几天。但不管怎样,长湖军不主动攻城,还是让姜勤永长舒了口气。传闻长湖军用兵如何了得,今日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们根本不知我洛州虚实,还妄想耗我兵粮,待王爷大军杀回,内外夹击,其必然难逃灭顶一败。这些人终归是些乡野村夫, 不识兵法啊。 …… 布置好营寨,白双双请杨允等人大帐相会。虽然已围住了洛州,但众人脸色仍是非常的凝重,一切还要等长安的战报。 “杨公,可有赵锐的消息吗?”白双双神色颇为紧张的问道。虽然目前计划顺利,但若是赵锐攻下了长安,那一切就都是白费,长湖军也就走到尽头了,她生怕听到有不好的消息。 杨允摇了摇头:“派出的探马尚未有回音,但依我看来长安现在应该无忧。若是赵锐破城必然会飞书洛州,同时昭告天下。就眼前洛州反映来看京城应该仍在赵鹏手中。” 白双双点了点头:“杨公,您说赵锐得知洛州吃紧,会不会变本加厉疯狂攻城呢?” 杨允长吁了口气:“我也是担心此事,这就要看赵鹏的本领了。如果赵锐感觉到无法在短时间内破城,他虽然会有不甘,但应该不会冒险,只因这当中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回兵以保存战力是他最好的选择,因为在此后的相当一段时间内,占上风的将会是赵鹏。待其喘过这口气,洛州必将会遭到凌厉的反击。” “所以这还是取决于长安战事的发展?”白双双蹙眉问道。 杨允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到了此时,只能听凭天意了。长安之战,赵鹏、赵锐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整个局势,这已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众人一时都陷入了沉寂之中,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别看他们平日里故作轻松,但心中始终压着一块巨石,令其喘不过气来。等待是枯燥,令人心焦的,更何况这是关乎天下命运,关乎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他们甚至不敢想象如果……生死存亡只在一线之间。 无人言语,气氛凝重,这般下去实在无益。白双双正欲散帐,“报……”一小校大声的拖着长音,冲到了帐内。“启禀将军,赵锐攻长安未果,全军回退,兵逼洛州。按时日推算其先头骑兵应已抵达函谷关。” 诸人一怔之间,顿时轰然而起。杨允神情激昂,高举双手向天,喃喃自语,却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薛靖也是难得一见的激动不已;秦枫则双手握拳,仰天长啸;陆飞与林雪倒没有什么夸张的表情,只是相互凝视欣然而笑。突入而来的惊喜令白双双双目含泪,但突然见到陆飞与林雪神态亲昵,在振奋之余,深深的失落涌上心头,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淌了下来。报讯的兵士怎能体会到他们此时的心情,依他来看赵锐大军逼近那是大大的不妙,今日这几位究竟是怎么了?不由的错愕当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众人当中,白双双最先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失态,忙伸手抹干了泪水,对那兵士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啊,是。”那兵士赶忙退出了营帐。 “杨公,赵锐既已退兵,我们当下应该如何?”白双双轻声问道。 杨允此时才如梦方醒,“呃……”他定了一下心神,这才答道:“退兵,回军许州。赵锐骑兵将到,不能有所耽搁。” 第十一章 乱局 第十一章 乱局 当夜,长湖军四万兵马悄然而走,在洛州城外只留下了四座空营。姜勤永不明就里,实在猜不透长湖军这是在做些什么。 长湖军虽是撤走,却犹胜凯旋而归。一众将领各个欢欣鼓舞,意气风发。一路之上,白双双、杨允等人并马而行。 “杨公,如今赵锐兵回洛州,其后之事将会如何发展呢?”白双双在马上问道。 “二贼对峙之势已然形成。眼下赵锐洛州兵马虽多,但在我军与赵鹏夹击之下不敢妄动。他无论是攻打许州或是攻打长安,都会有后顾之忧。而长安经此战后可说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也难以调集道足够的兵力威胁洛州。是以这段时间必然会以休养生息为主。只是赵锐攻长安不下,会对其他州城带来微妙的影响。这战过后,赵鹏挟天子将逐步占有优势,原赵锐治下各州是否还会冒险听命于他将会是一个很大的疑问。另外赵锐没能占领京都,突厥兵马应该很快就会撤兵,因为赵锐恐怕已无法兑现他的承诺了。而边关孙长胜的态度便成为了左右局势的关键所在。”杨允说道这里,一旁陆飞插到:“杨公,有没有可能把孙将军争取到我们这边?” 杨允微微一笑道:“陆兄第之言与我不谋而合,若能借这个机会得到他的支持,那真是除贼有望了。只是当中必然困难重重,还需京中配合。” “孙长胜……此人手握重兵,久居边关。赵鹏、赵锐在他身上应该没少下功夫,可他始终不为所动。他会不会并不想介入其中呢?”白双双迟疑道。 杨允淡淡笑道:“今日不同往日了。依我看来,孙长胜之所以迟迟不曾表态,并非不想介入,乃是因为局势还不明朗。换句话说就是二贼还没有斗到你死我活的程度。而如今便不一样了,形势赵锐来说已非常的不利,任何一场失利都可能成为灭顶之灾。要想扳回劣势,争取孙长胜将是他最好的选择,或许也是唯一的选择,因此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随着赵锐价码加高,赵鹏自然也会对其提出更优越的条件。我想这才是孙长胜等待的时机,抓住机会可漫天要价。但也是最后的时机,若待二贼分出了胜负,他便失去了被利用的价值。” 这时便听秦枫说道:“杨公所说不错,据我所知孙长胜在京中安插了不少的探子,一直都在密切关注二贼的动向。这可不像是想要置之事外的样子。” 白双双轻轻的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们又如何才能打动孙长胜呢?要知赵鹏、与赵锐所开出的条件可不是我长湖军能比的呢。” “孙长胜胃口之大,我们自是难以满足。所以我才说要借助京中的力量,让他感到可名利双收,这才能有希望。”杨允徐徐讲道。 …… 赵锐引兵回到洛州,得知长湖军早已退却。听过姜勤永一番禀报,赵锐扼腕长叹,他已明白长湖军根本没有夺取洛州之意,为的只是迫其回兵。可是他们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呢? 首先长湖军必然不是效忠于赵鹏,这是显而易见的。他们偷袭洛州也并不是真的就是想与我为敌,乃是要解长安之围。那这就不难看出长湖军的目的是想要保持这一混乱的格局。如果说他们能从中得道什么益处,那就是坐看我与老六相争,寻找机会夺取天下。但是这种可能性太低了,无论是他还是赵鹏都不会给长湖军留下这种空挡。并且长湖军与他们兄弟二人不同,即便能占领了长安,也无法压制各州,那必将是一个天下大乱之局。白双双能将一个小小帮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展到此等程度,身边必有能人,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那长湖军真正的目的会是什么呢?白双双真的是想登基坐殿吗?还是有其它没能想到的原因呢? 赵锐苦心筹划多年,眼看着只差一步就可登基九五,却被长湖军横插一脚坏了大事。他恨不得将白双双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愤。但眼前局势已然非常不利,决计不可意气用事,此时若去与长湖军为难,赵鹏必然乘虚而入。不能攻则要和,不可两面树敌。而且长湖军实力不弱,假使能为己所用可平添一份胜算;退一步说即便得不到长湖军的相助,也要想办法令其按兵不动,两不相助。赵锐决定派祁善出使许州,务必探出长湖军介入此纷争的真实意图。 第十二章 效吴 第十二章 效吴 长湖军固然令赵锐头痛,但当前争取孙长胜才是重中之重。赵鹏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短期之内他定然会派人前往边关。于是赵锐写下一封书信,飞鸽传往 “血鹰堡”,命穆寒阳竭尽全力截杀赵鹏的使者。同时又发信安抚治下各州,赵锐深知此战之后,定然有不少州城对他信心动摇,决不可让赵鹏趁虚而入。而后传来刘威,赵锐决定亲赴北疆去见见这位镇远大都督,孙长胜。 …… 白双双等人兵回许州,并不摆宴相庆。赵锐虽然撤回了洛州,但乱世只是刚刚开始。在此之后二贼必然会有一连串的动作,说长湖军任重而道远并不为过。白双双府内召集众将,先是依杨允之言,调五千人马前往唐州。白双双过唐州之时已留下了五千兵马,并任命张伦为知州。然而杨允认为长湖军现在的战线南北贯穿,狭长而缺乏厚度,相互之间没有呼应。唐州地处南下碍冲要道,应留重兵,以保后路畅通。 “白将军,现我军粮草如何?”粮草之事是杨允另一个担心的事情。许州粮食不多,白双双疾行而来所带恐也不会充足。 “嗯……我们尚还有十几日的余粮。在几日前刚刚抵达这里之时,我已派出李涯将军领三千兵士往来襄州与许州之间,专门负责粮草的押运。只是两州相隔遥远,颇费时日,也不知能否赶得及。”白双双沉吟着答道。 杨允点了点头:“还好将军早有安排,即便赶不及也耽搁不了几天,理应无碍。”杨允说道这里,淡淡一笑:“粮草若真是接应不及,我们也可向赵锐要粮。当然这只是万不得已才用的办法。” “赵锐?杨公您没说错吧?他现在恨咱们入骨,不来打就算好事了,怎么会借粮给我们?”吴海城在旁疑道。 其他人亦是满脸疑惑,颇为不解。 杨允微微笑道:“要我说啊,咱们只要开口他必然会给。赵锐恨咱们不假,一旦时机成熟,他必然会与我等兵戎相见,只是还不是现在。他这个人城府很深,眼前的形式对其极为不利,前有赵鹏,后有我长湖军,他是两面受敌。在三国之时曾有这么一段:诸葛亮欲入川,令关羽镇守荆州。诸葛亮问他:‘倘曹操引兵来到,当如之何?’云长答道:‘以力拒之。’孔明又问:‘倘曹操、孙权,齐起兵来,如之奈何?’云长答道:‘分兵拒之。’孔明就说:‘若如此,荆州危矣。吾有八个字,将军牢记,可保守荆州。’云长问:‘哪八个字?’孔明便说:‘北拒曹操,东和孙权。’此时赵鹏好比北魏,实力愈加强盛;而我长湖军就似东吴,兵力不多但不可小视。只是赵锐现在的局面可比当年关云长紧张了许多。赵锐与赵鹏之间势成水火,不存在和得可能性,所以他只能选择与我军修好。而且赵鹏休整过后,一旦前来那将是雷霆之势。从赵锐得角度来说,若那时我们能助他一臂之力那是最好,即便不能,也希望我们不要参与其中。所以如果我们现在向他提出什么条件,他一定会慎重考虑的,或许还有些求之不得呢。” 杨允这番话说的众人面面相窥,都是暗自点头。 这时又听盛斌说道:“杨公,我并不担心洛州会来打咱们,因其有后顾之忧。我担心的是这一带都是赵锐的地界,他会不会命其他州城出兵攻打许州、唐州等地?要知现在赵鹏元气未复,赵锐若要扫除后患正是绝佳时机。” 白双双点头道:“盛将军之言倒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正有此担忧。” 杨允一捋长髯:“此事将军不必过于担心。早先赵锐在洛州四处调集兵马,其周边州城的兵力已所剩无几。退一步说,即便仍有相当的兵力,也不会轻易而出的。要知道现在赵锐的身份已不是王爷,乃是叛逆。如今形势又对其不利,这些知州绝不敢冒然的听他号令。因为一旦赵锐失利,他们不但乌纱不保,还会化为叛贼一列,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啊。有几个人愿甘冒奇险呢?” “嗯……杨公说的不错。”白双双沉吟道:“这么说来赵锐若想修好应会派使者前来了?” “应该会的。使者前来不外乎两个目的,一是要摸清我长湖军介入这场纷争的意图;二则是看一看有没有收我买长湖军的可能性。这我等大可先不必理会,我在意的是赵鹏会派什么人来?”杨允缓缓说道。 第十三章 痛饮 第十三章 痛饮 “杨公您是说赵鹏也会派人前来吗?”白双双疑道。 杨允额首道:“不错,由于我们的介入而解了长安之危。当中摸不着头脑的不单是赵锐。依我看赵鹏必然会以皇上的名义派人前来嘉奖,认同‘神月将军’与长湖军的存在,将我长湖军收为正规军。” “杨公是说赵鹏会以皇上的名义进行招安?”白双双显得有些吃惊。 “正是。赵鹏必然不想我军被赵锐拉拢而去。更重要的是他想通过这种方法,来确定我等的意图。兵进许州,究竟是真想助他还是另有所图。” 白双双眉头微蹙道:“那我们应挡如何应对呢?” “就如我方才所说,咱们先看看来的是谁吧。而且赵鹏的人无法直穿洛州地界,只能绕道。秦枫应该能在来人之前带回京中的消息。”杨允徐徐而道。 众人议过军事,自白双双府中出来,已是酉时,天色昏暗。 “这天都黑了,大将军也不管咱们酒饭,那就由我老吴做个东道,大伙到我营中去喝上几杯如何?”吴海城搓着手洪声说道,不消说他的酒虫又蠢蠢欲动了。 田红玉当先笑道:“我可不去,酒气熏天的,好难闻。我早些回去休息好了。” 林雪也在旁抿嘴笑道:“田姐姐说的是,我也不去。” 吴海城哈哈笑道:“田将军不去也好,她总是出我的丑。林姑娘不去就有些可惜了……不过也罢。老吴怜香惜玉之人,绝不强求。哈哈……” “呃……我不胜酒力,便不去了吧?”陆飞迟疑道,喝酒可是他颇为头痛的一件事。 “那可不行,你是非去不可,这没什么可商量的。走了,走了,剩下全部要去,都要给我老吴面子。”吴海城大声说道。 杨允呵呵笑道:“吴将军既如此说了,我等岂能扫了将军的雅兴,大家同去便是。” “好,还是杨公痛快,薛兄、盛将军咱们走吧。”吴海城抚掌笑道。 薛靖只是淡淡一笑,算是答应。盛斌见陆飞面有难色,遂笑道:“这样吧,我给陆兄说个情,让他以茶代酒如何?” 吴海城皱眉道:“喝茶有什么意思?还是喝酒好。” 盛斌笑道:“吴将军总不想咱们刚喝便醉倒一位吧?” 吴海城搔了搔头:“盛将军说的也是,好吧,那就先以茶代酒吧。” 陆飞苦笑一声,长长的出了口气,对着盛斌一抱拳算是答谢。 吴海城看得真切,笑道:“陆兄弟剑法了得,胆识过人。却单单害怕天下美酒,还真是奇怪哉。”陆飞哈哈一笑:“此物虽美却与兄弟无缘呢。” 众人谈笑声中随吴海城到了他的营房。吴海城吩咐下面炒菜、备酒。 “自上次在荆州与诸位分别之后,咱们可是再没聚过,我老吴可是想念的紧呢。只是没想到此次相会却是在千里之外的许州。短短时间咱们长湖军从南边打到北边,屡战屡胜,真是犹如在做梦一般。当年我入帮之时从没想到能有今日的风光。”吴海城眉飞色舞的说道。 “哈哈……”盛斌闻言大笑道:“我从军多年也从未像今日这般豪气万千,这还要多谢白将军与杨公才是。” 杨允略显感慨的说道:“白将军乃女中豪杰,身负重任。为了长湖军一干弟兄付出之多、牺牲之多不是我等能够体会的。而我杨允闲云野鹤,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岂能与之相提并论。” “杨公岂能这么说呢。若不是杨公的神机妙策,长湖军现在还是长湖帮呢,怎会有今日的声威。这天下说不定也被赵锐得去了呢。”吴海城正色说道。 “是啊。”盛斌点头赞同道:“我能入长湖也多亏了杨公,否则沦为叛军助纣为孽,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陆飞闻言笑道:“我们长湖军在当今朝廷眼中也是叛军呢。” 盛斌摆手笑道:“此叛军可不同彼叛军也,我等为国为民,无愧于心。” 吴海城击掌道:“没错,盛将军这‘无愧于心’这四个字说的太好了。想当初长湖帮受命于赵锐,那是被逼无奈。看似有王爷做后台风光无限,其实憋屈的很,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还是现在舒坦,管他是不是什么叛军,轰轰烈烈做些事情出来,无论成败总对得起这一辈子了。” “吴将军说的好。”盛斌拍案道:“干些大事出来,也不枉来世上走这么一回。” 众人谈话间,酒菜也已上来。吴海城端起酒杯,踌躇满志的喝道:“说的对,就为了咱们一番事业,我老吴敬诸位一杯。愿上天开眼,早除逆贼。” 众人轰然叫好,举杯相饮。 第十四章 论交 第十四章 论交 吴海城一杯饮下,咂了咂嘴:“嗯……李肃这斯还真有好酒,这‘杜康’怕是藏得有些年头了。” 杨允奇道:“哦?怎么这酒是李肃啸府中的吗?” “嘿嘿,那是。那日到了许州,我老吴运气好,在知州府内发现了他的私藏。咱们大将军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便都叫我给收起来了。杨公不会以为我出兵打仗还自行带酒吧?吃酒误事,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吴海城得意的笑道。 “哈哈……将军说的是,敬将军一杯。”杨允大笑道。 “有人敬酒我可是来者不拒。”吴海城说着一饮而尽。 吴海城喝了这杯,将酒杯放下,又道:“这几个月是我老吴这辈子来活的最痛快的一段时日。长湖军威震四海自不必说了,更重要的是结交了多位令人钦佩的好兄弟、好朋友。我最佩服的当属杨公,谈笑用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大事尽在掌握。来,我回敬杨公一杯。” “吴将军太过奖了,杨某可不敢当。”杨允忙举杯饮尽。 “杨公唯一不好,就是过于自谦。想当年诸葛亮自比管仲、乐毅,可有谁说他自大吗?我看杨公也可一比。”吴海城哈哈笑道。 杨允听了连连摆手:“杨某有自知之明,岂敢与之相比。” 吴海城又端起一杯:“好吧,可不管杨公怎么说,我老吴可是这般想的。我这第二杯酒敬咱们的薛兄。薛兄弓数如神,万军阵前取敌将性命如探囊取物,这份胆识,这份冷静令吴某深感敬佩。请满饮此杯。” “多谢。”薛靖端起酒杯饮尽 吴海城并不停歇,再斟一杯:“这一杯我敬盛将军。无论多少兵马,到了盛将军手中都是井井有条,进退有法,我自愧不如。有时间还要将军不吝相教。” 盛斌端起酒杯一口干了:“吴将军言重了。我自幼从军,排兵布阵见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待明日我便将多年之经验尽数说给将军便是。” “好,那我先行谢过了。”吴海城哈哈笑道:“下一杯自然是该我的陆兄弟了。什么剑法高超云云我就不说了,就单敬你一个鸿运当头。” “鸿运当头?这是怎么说的呢?”陆飞不解得问道。 “咦?你当我这做哥哥的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与林姑娘练得那个刀剑合璧,我早就听说了。你们二人整日呆在一起,形影不离,那还不算走桃花运吗?更何况咱们大将军似乎对陆兄第也颇有情意,怎么不是鸿运当头?”吴海城笑吟吟的说道。 陆飞连忙摆手道:“吴大哥可莫要瞎说。我与林姑娘只是参研武艺,并无其它。至于白将军那更是无稽之谈嘛,一旦传入她的耳中,这……这……” “我老吴虽是粗人,但这些事情还看得出来,你们之间的眼神明显与旁人不同。陆兄第也不用遮掩,这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羡慕还来不及呢。林姑娘人漂亮聪明,武功又好;咱家将军用一句风老的话说那就是:绝代风华,睿智机敏。都是难得的绝世佳人,陆兄弟可要好好把握啊。”吴海城似笑非笑的说道。 其他几人只是在旁微笑不语。 陆飞则是大显尴尬。但心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有些欢喜,有些惆怅也略有些无奈。虽然他一直在告诫自己,大敌当前,不能有所羁绊。但随着二人越走越近,其心中的防线已在崩溃的边缘,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而且也不难看出,林雪似乎与他处于同一种情况,在努力的隐藏着真实的自己。但是说到白双双,陆飞不是不心动,而是有些不敢去想,总觉得她是那么的高高在上,神圣不容侵犯。少了一些亲切,而多了一些敬畏。但是白双双真如吴海城所说的对他生有情意吗?陆飞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以前的书房里、密林中…… “好了,吴将军不要开陆兄的玩笑了,这话若是被白将军听到,小心你指挥使位置不保。”盛斌打圆场笑道。 “哈哈……好,不说便不说了。算我胡说,我自罚一杯。”吴海城又喝一杯。“那我变换个说辞好了,呃……愿陆兄弟心想事成,武功大进。这样行了吧?管你是茶是酒总该喝了。” 陆飞无可奈何,只好举杯将茶饮尽。 吴海城抹了抹嘴,又笑道:“陆兄弟咱们是自家弟兄,老哥我言语不当你可不准见怪啊。” 陆飞摆手道:“吴大哥这是说的哪里话。” “好,不怪就好。”吴海城连续几杯下肚,非但不见醉意,却更是精神了。“说实在的,我真是很羡慕陆兄弟啊。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高明的武艺,自由自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实在难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