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少年时》 001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傅晨的理想生活是: 一个清闲的早晨,在自家大床上睡到自然醒,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妻子娇媚的容颜。从黑夜到白昼,从黑发到白头,多么幸福的事。 起床活动一下筋骨,喝一杯自己泡的绿茶,在妻子做沙拉和三明治的同时,去叫醒还在酣睡的女儿,吃完早餐送她去学校。 三个人一边吃早餐,一边还可以看看新闻,或许还应该加上节奏舒缓的音乐。 出门的时候,换一身或修身或休闲的服装,去参加一场有些期待的沙龙聚会,亦或者是一个人去茶馆喝茶。当然,也可以是宅在家里。 打开门,发现天气不晴也不雨,不冷也不热,天高云淡,空气清新,最好还有一点点微风。 工作上生活中没什么问题,不需要太过操心,晚上回来有灵感可以写东西,没有就早点睡觉做爱做的事,明天同样不用太过忙碌。 就这样,剩下的无关紧要。 此刻,傅晨站在申城商业区万达广场,无所谓喧嚣或热闹,漫天霓虹宣示着城市的夜夜笙歌,名贵轿跑在车流中穿梭,好一派车水马龙纸醉金迷。 魔都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一切都很完美,当然除了他。 “走了!” 好友的催促让傅晨回过神,脸上苦涩的笑容定格慢慢隐去,才化为风轻云淡。 今天,也就是星期六,传统意义上的中国七夕节,傅晨结婚的日子,准确地说是带着女儿的二婚。这应该是个幸福的日子,然而却注定了不幸福,因为新娘被别人抢走了。 与其说新娘被别人抢走了,还不如说新娘跟别人跑了,别人不是其他人,而是她的初恋男友。 谁能想到,一直很传统的她,竟然会在婚礼现场逃离。不得不说,刹那时间,傅晨经历了人生最大的悲剧。 新娘是傅晨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觉得合适也就结婚了,但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一场浪漫的婚礼就泡汤了。 那一刻,脸丢尽不算什么,被亲朋好友指点不算什么,心中的心灰意冷才是唯一。 就在昨天,新娘准备戴上结婚戒指的时候,她的初恋男友到来。他只是说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知怎么回事新娘就回心转意了,然后两人就离开了。 徒留傅晨一个人在原地,众目睽睽尴尬异常。 刚刚还是婚礼的主角,男男女女羡慕的人生赢家,这一刻劳燕分飞,傅晨就变成了配角,一名被新娘悔婚的失败者。 刚才还被幸福包围着,下一刻,就被全世界遗弃。 傅晨感受到来自世界的深深恶意。 …… 万达广场步行街,除了购物中心电影院之外,还有许多酒吧坐落在这里,供那些热衷夜生活的年轻男女玩乐。 魅夜酒吧便是其中之一,算是步行街这一带比较上档次的,平常往来的不是白领就是学生,大多都是有钱的主。 当然,出来玩的,自身条件肯定不会差。 傅晨今天被好友带来这里,当然不是来购物游乐,而是出来嗨的。中午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了,好友同样不例外,叫傅晨出来就是为了happy。 傅晨托晓晚姐照顾小汤圆,等小宝贝安然入睡才出门,晚上注定了不醉不归。 小汤圆就是傅晨七岁的女儿,她妈妈和傅晨离婚了,傅晨这次结婚的对象并不介意傅晨二婚,也不介意小汤圆的存在,但是最后介不介意都没了意义。 才十点多,魅夜已经有不少人在,傅晨来这里有些日子了,那时候还是放浪形骸厮混的日子,这次过来竟然有种恍若隔世感。 轻车熟路进去,里面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台上还有许多人在热舞,很喧嚣同样也很热闹,这样的环境,总是能最快驱走人心头的阴霾。 “cheers!” 一杯鸡尾酒下肚,冰冷的酒精刺激着感官,炫目的灯光略显暧昧色,让人忍不住沉迷,尤其是旁边环肥燕瘦红袖添香,美好的东西总是让人赏心悦目。 情绪的感染下,傅晨的心情都好了一些。 好友今天没有像平常一样出去跳舞,而是一直陪着他喝酒,偶尔看到有靓丽的美女进来,双眼发光上下打量,一边还和傅晨品头论足。 傅晨很少来夜店玩,不像好友,他就像一个流连花丛的浪子,短短几句话,就能和初次见面的女孩一见如故,最后聊到床上去。 而傅晨,说他惫懒也好,说传统也罢。一般情况下,他都是以局外人的视角,看这些形形色色的都市男女沉沉浮浮,最后结局各异不一而终。 这或许和傅晨的职业有关,他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平时在网上写一写东西,赚钱不够多但足够养家糊口,最重要的是足够自由。 自由是什么,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就像现在,傅晨此刻的自由,就是不必理会那些繁杂的事,全身心投入到一场邂逅之中。因为有女孩朝这边走过来,目标就是傅晨,难道是艳遇? 上帝在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也会悄悄地打开一扇窗户,或许傅晨今天的霉运走到了尽头,幸运终于降临在这个落魄的人身上。 好友朝傅晨暧昧一笑,随即奔向舞池中的猎物,而傅晨,静待着这名可以打九十分的女孩走过来,莲步款款。 栗色大波浪、超短裙、丝袜、水晶高跟鞋,傅晨的视线自上而下,在女孩胸前的挺立处略作停留,随即扫遍周身。 都是很常见的装扮,然而穿在她身上,竟然有格外魅惑的感觉。 女孩虽然妆容精致,但傅晨一眼就看出年纪很轻,应该是女大学生之类的。这年头,女大学生都变成了不好的词汇,但是看到她,却不会产生不好的感觉。 修长的秀眉微蹙,粉嘟嘟的樱唇翘起,还有挺立的琼鼻皱起,脸蛋红扑扑的,原本略带英气的俏脸透着一股妩媚,看起来格外诱人。 不过她这一副面容,分明透露着一丝不乐意,略作分析,联想起刚才的动作,关注她有段时间的傅晨就明白了,肯定是和朋友打赌赌输了才过来。 不出意外地,傅晨被邀请去舞池,对这样的女孩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舞池中,劲爆的音乐带起一股激昂的节奏,酒精的刺激下,都市男女荷尔蒙急速地分泌着,傅晨也不例外。 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傅晨意识都有点迟钝,于是,他很平常地伸出了自己的手,像很多男男女女一样,都是做同一件事。 突然,身体骤然传来一股剧痛,痛得仿佛灵魂离开了躯体。 “靠,这小妞真烈!”只是刚刚意识到,攻击来自于身边的这个女孩,傅晨的意识就变得模糊,然后整个人就失去知觉。 …… 002少年锦时 深入灵魂的痛感,让傅晨感官知觉无限降低,仿佛变成一具冰冷僵硬的尸体,意识都从这个世界抽离。 突然间光影交错,仿佛置身于时空隧道中,穿越次元时空。 傅晨发现自己动不了,什么也听不见,但是可以看见,只是看到的这一幕,却让他瞪大眼睛。 街上车流开始回溯,高架桥上钢筋水泥混凝土抽离,高楼大厦层层脱落消失,热闹的商业街变回破旧的筒子楼,白茫茫的天空被杂乱无章的电线代替…… 斗转星移天地变幻,入眼处的景象全部逆转,像一部电影一般开始回放。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眼前的一切终于不再变化时,傅停忽然发现自己终于可以动了。 仿佛被禁锢的身体一瞬间解冻,筋脉血液中力量回溯,整个人以挣脱束缚地姿态恢复自由。 不过只是一眨眼时间,等到身体恢复正常,眼前星辰变幻的一幕定格。 一个略显宽阔的田径场,下面站着四四方方的学生方阵,穿着宽大校服的学生,还有大肚便便的中年西装男人。 这分明就是中学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只是不知道是哪所学系,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看起来有些陌生,但隐约透露着熟悉呢? 对了,还有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傅晨才发现自己眼前的黑影是国旗杆,自己分明站在主席台国旗下,那些台下或戏谑或仰望的目光,不就是盯着自己的么。 和所有中学的升旗仪式一样,这所学校并没有什么区别,很快,傅晨意识到自己是在一所学校。 身上同样是一件宽大的校服,他的身份仍然是一名学生,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幕令傅晨感到熟悉,很熟悉很熟悉。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似乎现在,应该是作为早恋的典型,在周一升旗后的集会上,在高中全年级全体学生老师面前,被主管风纪的副校长批评。 这似乎并没有什么,但是,再看到手腕上的电子表,上面清晰的显示着时间日期——2000.5.17。 看到这个日期,记忆中不堪回忆的数字,傅晨这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竟然真特么重生了,因为一个女人的撩阴腿而重生了。 想起那张略带英气的俏脸,傅晨下身就是一痛。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难道自己还要感谢那个女孩,就因为被摸了一下,给人一记撩阴腿,然后就重生了。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十二个年头的回忆如电影一般回放,那一幕幕,此刻竟然如此清晰,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十六岁那年,台风肆虐了一个夏天,汹涌澎拜猝不及防,让人毫无反抗之力。 那年,傅晨初心萌动,第一次大胆地向初恋表白,然而带给他的不止是拒绝和漠视,还有老师家长严厉地批评惩罚。 那年,老爹牵扯进一个贪污受贿案中,公司资金链断接破产清算被拍卖,在法院审判时被宣判行贿罪五年有期徒刑。 那年,傅晨不仅初恋无疾而终,连原本还算幸福富裕的三口之家,也因此家破人亡,一夜间轰然倒塌。 如果可以,傅晨多么想那一切都不要发生。 …… 2000年五月十四日,龙溪一中升旗仪式。 呆呆地站在旗杆下,双目无神,目光呆滞,这就是此时的傅晨。他在思考一件很离奇的事,一件颠覆世界观的事,一件存在于小说中的事。 这仿佛就是一个梦,或许是做梦梦到之前,或许梦到了自己以后的事。 只是这个梦竟是如此的沉重,仿佛真的一般,又或是傅晨脑海中多了一块记忆,而这块记忆却是之后亲身经历的种种事情,有没有再比这更离奇的事? 傅晨想起这块记忆中一部很精彩的电影——《盗梦空间》,影片以超现实的方式神奇地构造了一个世界体系,这个世界体系由多重梦境维系,难道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同样只是一个梦境? 傅晨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究竟是何道理,他想着,或许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梦境,亦或是原先的世界就是一个梦境。 只不过,这些梦竟是如此的真实。 真假虚实交织,思维的丝线缠绕,三次元维度扭曲,一片混沌,终于分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谁都分辨不了,不明白这究竟似梦非梦。 记忆中的经历的种种历历在目,只是,为何却那样的清晰,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后来的事情,还是自己脑海凭空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记忆。 亦或是这是传说中所谓的重生或是穿越? 重生,傅晨仿佛抓住了关键字。重生意味着什么,这自然不必多说,任何一个网文爱好者都不会不知道。 傅晨自然不例外,先知先觉快人一步,重生就是为了不留遗憾。悲剧还没有发生,然而阴谋已经铸就,傅晨要做的,就是阻止着一切。 拼尽全力阻止这一切,像所有重生者那样。 半生碌碌无为的傅晨,他从来都想不到,只是在夜店邂逅一场艳遇,却意外重回十六岁。如果没有那天的变故,相信少年的情窦初开,应该是纯真年代最美好的回忆。 然而,社会复杂人心险恶,当一个阴谋铸就,年幼的傅晨也不能置身事外。 老爹傅一舟被称行贿遭检察院起诉,公司被查封等待强制拍卖,老爹的战友龙溪县委副书记许建东被双规,其子傅晨死党许飞泯然众矣。 毫不犹豫的说,就是这场意外的变故,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于傅晨而言,他从云端跌入地狱,不大的家支离破碎,老爸傅一舟铃铛入狱,老妈为还债劳累过度离世,可谓家破人亡。 世事变幻莫过于此,年少的傅晨背着沉重的包袱,半生蹉跎落魄昔日的骄傲尽去,再无之前的少年得志意气风发。 重生一遭,傅晨绝不能让坏人得逞,绝不能重蹈覆辙,他必须阻止这一切。 有十多年的先知先觉,顺藤摸瓜,找到坏人的把柄并不难,当把证据交到足够中立足够伸张正义的人手中时,这一切将尘埃落定。 想到这一切,傅晨冰封许久的心忍不住沸腾起来。 如果没有那个阴谋,傅晨会安稳顺利的度过高中生涯,高考成绩不会太差,上一个差不多的大学,或许还会被父母送往国外留学,然后毕业继承父业驰骋商界。 平时或许会玩世不恭,但绝不会那么混蛋,追求精致高雅的生活,追捧漂亮的女孩子,像许多富二代那样。 命运如此的离奇,这一世,傅晨选择说不。 …… 003那些年追的女孩 十六岁的傅晨,第一次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叛逆。 宽大校服下包裹着的双腿,一边支起一边还在不羁地抖动着,嘴角扯出一丝肆意的弧度,没有一丝接受批评的觉悟,放荡不羁玩世不恭。 这就是傅晨十六岁年少轻狂的青春派。 站在五星红旗下,不过此刻傅晨并非接受表扬,而是作为早恋的典型被参观,对,就像国宝大熊猫那样。 被三千多双眼睛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喜欢的人同样是观众的一员。 同样站在主席台,她是这周升旗仪式的学生发言代表,享受注目礼的优等生,而傅晨,用后世的话来说,是一名loser。 无论怎样,两个人都不应该有任何牵扯。 主管风纪的副校长在喋喋不休地批评着,搜刮着最深恶痛绝最发人深省的词语,唾沫横飞火花四溅,殊不知,那蹩脚的带着方言的普通话,让底下的同学肚子里笑喷了。 早恋,高中生的禁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谁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冲动,最美的花季雨季,这不算什么。 有人对台上的傅晨表示佩服,不为肯定他的爱情,只为他敢于表白的勇气。 主席台旁边优雅的倩影,还有像护花使者一样的护旗手,深恶痛绝的校长点名批评…… 这一切,都让傅晨感到恍惚,熟悉而又陌生的人,似曾相识的场景,如果不出意料,这应该是那件事之前。 没错,这就是龙溪一中,傅晨最后的飞扬年代。 谁能想到,上一刻还在魅夜邂逅一场艳遇,下一刻,就回到十六岁的花季,这个少年肆意的纯真年代。 “傅晨,傅晨!” 犹如坠落在时空隧道中,头脑深处传来的呐喊,让意识恍惚的傅晨回神,没错,还是在这里,千禧年龙溪一中。 是了,离尘埃落定没多长时间,必须抓紧了。 就在副校长还口若悬河,发挥他那大学时代辩论社学到的口才时,身后的傅晨动了下僵硬的身体,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刚才还略显杂乱的操场,这一刻变得鸦雀无声,三千多双眼睛盯着,似乎看到下一秒上演全武行。 然而,傅晨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旁边满目惊讶的李姿宜,然后抓住她的手臂挥足狂奔。 多少次,傅晨都想这样带着她一起离开,然而永远只是空想,这一次,他决定疯狂一把。 那天不是夕阳,而是清晨朝阳,那不是一对恋人,而是两个互有好感的少男少女。 一溜烟,一愣神的时刻,在所有人眼睁睁看着的时候,人已经跑得很远很远,整个操场仿佛静止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 这似乎像是逃避,又似乎不是,反正很多人都搞不懂,傅晨究竟要做什么。 就连唯一的女主角,她也是稀里糊涂。稀里糊涂被傅晨牵了手,稀里糊涂被傅晨拉着手,在三千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跑掉了。 在早恋被家长老师视为洪水猛兽的年代,在不小心触碰到就会脸红害羞的年代,在只知道牵手就会生宝宝的年代,谁都知道,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当牵扯到才貌双绝的李姿宜,那更是不亚于火星撞地球的存在。 李姿宜,高一一班的学习委员,龙溪第一中学闻名全县的尖子生,高贵典雅如白天鹅一样鹤立鸡群,学识修养让其他学生甘拜下风。 多才多艺纯洁无暇,美丽与智慧并存,一向是青春期少年梦想中的完美情人,无论如何都是那么优秀,就连几个年轻男老师都为她心动。 而傅晨,他是怎么样的人呢? 说起傅晨,唯一想到的就是玩世不恭,他的学习不算太好,在普通班或许可以名列前十,但是在集中了全县所有优等生的一中,只是一个不掉尾的分数。 而剩下的,他不是特长生,体育不算优秀,没有音乐细胞,也没有绘画天赋,和多才多艺的李姿宜比起来,真的是身无长物。 这样的人,怎么能和李姿宜有所牵扯。 虽然有小道消息说傅晨喜欢李姿宜,最近更有传闻说傅晨表白了什么的,但是今天一大早就被校领导点名批评,很显然表白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被老师抓到了。 先前台上李姿宜在演讲,傅晨接受批评,这一幕虽然略显搞笑,但并不意外。只是,为何后来会出现那样的画面,很多人都不懂。 身处其中的李姿宜更不懂。 对傅晨,她说不上厌恶说不上喜欢,至多不讨厌吧。嗯,不管是谁,她也许都不会讨厌,顶多当成陌生人罢了。 他们二人身处不同的班级,学习成绩相差太大,又没有共同兴趣,怎么样都不会产生交集,当然,如果不算那些看似幼稚的偶遇的话。 早恋什么的李姿宜从未想过,家境优渥的她,从小就被教导女孩子要自尊自爱,更别说,她的家庭都不一般,她更是被母亲悉心培养着成为名媛淑女。 作为一心想要出国留学,在大学象牙塔邂逅一场浪漫爱情的李姿宜,从未想过要在高中进行一场,过早成熟开花却注定提前凋谢的恋情。 她从未想过会和傅晨发生什么,因此,事情在预定轨迹出现差错的时候,以至于她没有反应过来,犹自以为那只是错觉。 心脏嘭嘭嘭急速跳动着,李姿宜说不上这是什么感觉,她从没有被男孩子这么用手牵过,与其说心底产生悸动,不如说是因为愤怒或者羞恼而激动异常。 她的思维仿佛被抽离了,浑身无力,什么都不能做,眼前似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剩下心脏嘭嘭嘭地跳动声。 怎么会这样? 在明白自己所处的困境之后,李姿宜终于恢复一丝力气,压下心头繁杂的思绪,因为羞恼愤怒想要奋力挣脱牵绊,却被那一只手抓得更紧,仿佛想要彻底禁锢一般。 他怎么可以这样? 李姿宜很无力,就像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样,她从未被这样对待过,平常,男孩子都是彬彬有礼举止有度的,谁会像傅晨这样冒失。 冒失?这不仅仅是冒失了吧,做出这样的动作,可以想象已经是轩然大波。那些老师和同学会怎样看自己,传到家中,父母和亲友又怎样看自己。 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傅晨,李姿宜从未像现在这样对某个人充满怨气。 …… 004好久不见 多年以后,当傅晨垂垂老矣,就算不是和李姿宜一起相约白首,重生一遭的牵手,他绝对不会后悔。 青春期的少年,幻想更多于行动,傅晨如此,许多人同样如此。 而今天,当傅晨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向全世界宣告他不悔的初恋,那清晨下奔跑的一幕,注定被许多人铭记。 而一向从容不迫的李姿宜,她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呢。 没有十指相扣,仅仅抓着李姿宜的手腕,傅晨感受到女孩特有的细腻温润的同时,还有略显慌乱无措地挣扎。 傅晨微微侧头,他似乎看到女孩整个玉颈都红了,就像九月艳阳天,就像秋天成熟的红苹果,那是一种少女羞涩的美。 突然很想就这么一直跑下去,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跑到相约白首地老天荒,然而这终究只是臆想,终究都有停下的那一刻。 终于,在跑出校门的那一刹那,傅晨看到不出意外赶来的人,他顺势停下脚步。 而李姿宜,这一刻终于从傅晨手中挣脱,揉着捏得发红的皓腕,狠狠地瞪了傅晨一眼,随即生气地偏过头去。 傅晨苦笑不已,他当时并没有想过要这样,只是李姿宜挣扎得太厉害,那一刻他骑虎难下,只能那样做了。 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完,眼下傅晨就是这样的处境。不过,为什么现在很兴奋呢,难道就是因为牵了她的手?还是因为霸气强势地出场? 怎么会有一种报复的感觉,难道自己还对婚礼现场新娘的悔婚耿耿于怀,以至于自己那么想亲身体验一回,现在终于像婚礼现场一样牵着女孩跑掉了。 可惜,如果李姿宜真是新娘就好了。 摇头抛开这些胡思乱想,傅晨偏头看着走过来的顾晓晚,她还是如前世一般来送信,一步一步走来,就像是穿越时空。 晓晚姐,好久不见。 傅晨莫名有些伤感,出事后,顾晓晚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避之不及,反而一直遵守方楠的托付,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就像亲生姐姐一样。 那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懂,还常常迁怒于她,真是混账透顶。等到日渐变得成熟,才明白她的苦心,只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 “晓晚姐,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处理。”傅晨不经意间,露出来自后世少有的峥嵘。 一瞬间,刚才还有些玩闹的傅晨,此刻突然变得正式凝重。 傅晨压下心中莫名伤感的情绪,扭头看着默不作声的李姿宜,她一张俏脸朝着另一侧,那些如水墨画一般晕染开的红晕,此刻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苍白如雪。 很明显李姿宜还在生气,那样的行为怎么会不生气,当然,如果只是生气就好办了。此刻的她,和当初决然离开的身影,没有任何两样。 这个样子是没法沟通了,更别说帮忙。 “李姿宜,对不起帮我请个假,我有事先走了。”心里叹息一声,傅晨有些意兴阑珊地无力,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还是如前世一样笃笃前行,身边还是老妈方楠托付傅晨的顾晓晚。 命运似乎改变了,但好像有些事并未改变。 …… 傅晨走了,像他义无反顾带她离开一样,这一次,他独自一人一往无前踏上了征途。 李姿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似乎发生了大事,不是那种因为早恋被学校批评惩罚的那种,而是关乎家庭关乎人命的大事。 看原本玩世不恭的傅晨,那一刻变得凝重坚决,就知道一定不是简单的事,她不知道傅晨为什么做出那样出格的举动,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或许还情有可原。 怎么会情有可原,做出那样玷污女孩子清白的事,把他做成小人扎一百次都不解气。 此刻,李姿宜竟然不可避免地感到担忧,尽管只是一丝,却让反应过来的她倍感羞耻。 大坏蛋,以后再也不要理你,再也不要见到你。竟然把人家直接丢在这里不管,这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就很生气的她,此刻竟然越发生气了,似乎是耿耿于怀,但似乎又是其他,连她自己都搞不懂了。 李姿宜本是极其聪明的女孩,但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涉世未深,养在深闺备受宠爱的小公主。一次简单的牵手,就会让纯洁如白纸她脸红一整天。尤其是当其他男孩子还是彬彬有礼的时候,傅晨霸道的动作,给人的感觉格外不同。 就像平静的水池中投进去一颗小石子,石子尽管很小,但依旧让池水生出一股波澜。假以时日,当初恋的种子萌动发芽,迟早吹皱一池春水。 顾晓晚看着小女孩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故作从容,她只是惊鸿一瞥,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 依仗傅晨调皮捣蛋的性子,这样的事很有可能,只是,刚才的感觉是错觉吗,那一刻,顾晓晚分明觉得傅晨是个成年人。 不只是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刚才的傅晨,不经意间露出的峥嵘,男孩不羁眼神下的饱经沧桑,还有莫名的伤痛,那分明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想起刚才直视着自己,目光炯炯眼神深邃的傅晨,那一刻顾晓晚竟然有种面对局领导的感觉,可是和平时调皮捣蛋的他联系在一起,这种强烈的差别分明告诉她那只是错觉。 怎么可能?简直是荒谬。 可是,傅晨分明已经离开了,刚才的事情不是假象。 顾晓晚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傅晨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要知道以前傅晨从来不这样的,首次面对傅晨平静而凝视自己的的眼神,让她略显无措,这样的傅晨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傅家的人,还真是不简单。 傅家,龙溪本地根深蒂固的家族,传承自明清时期,出过状元出过将军,最后特殊时期被打倒,改革开放后却有中兴之势。 百年不倒重新崛起,必定有其不一般之处,难道这就是百年家族的底蕴,平时什么都看不出来,一到危急关头,就会有英雄式的人物出来力挽狂澜。 这个念头很荒谬,可是自己刚才稀里糊涂答应傅晨的场景,却更加荒谬。自己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竟然允许小孩子胡闹,真是昏了头了。 方楠是自己顶头上司,还是自己的领路人,算得上恩师的存在,自己本来传话传到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多事呢,难道不知道眼下这个紧要关头,再出什么事可就麻烦大了。 现在傅晨已经离开了,自己都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现在阻止都没机会了,如果有坏人蹿腾指使,那可怎么办,顾晓晚心里乱糟糟的。 好吧,就当他是有所依仗,就这样信任他一回,这算是一点安慰吧。 …… 005幕后黑手 临溪地处东南沿海,作为一名港口城市,自改革开放以来,这里经济贸易做到了最大的繁荣。 龙溪只是临溪下辖的三区六县之一,经济不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吊车尾。 东南沿海最早开放,思想自由活跃,不像内陆地区那样僵硬死板,这些年辞职下海的人不在少数,同样赚到钱的人不在少数。 傅一舟便是其一。 早年,傅一舟初中毕业就去当兵,几年后转业,在龙溪地方干起了警察,这一干就是好几年。 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在龙溪一中执教的方楠,于是就结婚了。不多久,傅晨就降生了。 那时候公职人员工资低,福利待遇更是差,治安情况普遍不好。 一次案件中,傅一舟同事光荣殉职,傅一舟备受牵连,终于接受父母方楠的建议,停薪留职下海经商。 那个年头政府经济挂帅,万元户备受推崇,辞职下海的人海了去了,大多都赚了钱。 傅一舟没像许多人一样扎进贸易行业,而是像洛克菲勒投资炼油厂一样,一头扎进建筑业。 无他,赚到钱的人,衣锦还乡光耀门楣,早先的老屋都要换新。 从小门小户,傅一舟带着建筑工人修房子,到承接政府订单,改造政府机构大楼,最后集体招标,建设新楼盘。 龙溪建筑就是这样一步步崛起。 至于投身地产业,傅一舟眼热已久。他是建筑商,没少和地产商打交道,他们怎样操作内外通透。 龙溪县政府一月份抛出的开发计划,则成了傅一舟决定涉入的契机。 几块很有潜力的地皮,如果可以拿到,在市场逐渐饱和的建筑业下,傅一舟就拥有了可以转圜的余地。 两条腿走路,进可攻退可守,傅一舟算盘打得很好。 许建东和傅一舟是老同学,几年来没少打交道,交情就是这样建起来的。 这次招标中,傅一舟顺利拿到那几块地皮,而且都已经在开发中,这其中或许得到了许建东的便利,但二人确实没有经济上的牵扯,但旁人不知道啊。 傅一舟为开发地皮,不仅挪用龙溪建筑成立海盈地产,更是在建设难以维持下去时,不惜向人借债。 可想而知,在这个紧要关头,如果上头有什么不好的风声,海盈地产极有可能资金链断裂,到时候计划崩盘,傅一舟的半生努力就有可能付诸东流。 而事实上,这些傅晨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偏偏就发生了。 那些人不就是眼馋那几块地皮,眼馋蒸蒸日上的海盈地产,不就是和许建东政见不合,为了搞垮他吗。 后世而来的傅晨,对这件事通透得不能再通透了。 …… 溪镇傅家,整个龙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于临溪的某些大人物,都有所耳闻。 傅家是诗书世家,十里八乡的大地主,特殊时期被打倒的对象。傅家祖上出过大人物,据说几世祖便是状元,清末民初更是出过将军。 虽然一度被打倒,但是经历改革开放,龙溪如庞然大物的傅家,又重新崛起。 大陆早年解放前,傅家二房少爷流落越南,后来没了踪迹,三房少爷在特殊年代,那一场浩劫中死了。 傅家那一辈三个儿子,只有大房少爷活了下来,这些年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大房有了两个儿子,后来儿子成家立业,又有了两个孙子。 大房少爷大儿子在龙溪工商局任职,二儿子下海经商身价百万,两人都是龙溪出名的人物,老爷子可以说是老来多福了。 没错,傅一舟就是溪镇傅家大房的二儿子,溪镇就是傅晨的老家。 …… 早上八点之后,升旗中途傅晨离开学校,此刻他有一件十万火急的事需要去做。从这一刻起改变命运,扭转已经黑化的人生轨迹。 傅晨家境尚可,在这个过百万人口的龙溪县,算是在社会金字塔中上层。 傅一舟,傅晨的老爹,手下有一个资产近百万的建筑公司龙溪建筑,此外,还有一个手中握着几块地皮的地产公司海盈地产,在龙溪县,傅一舟可以算是有钱人了。 方楠,傅晨的老妈,她在县教育局工作,不大不小的一个科长。而傅晨是独生子,生在这样的家庭,只要不太混蛋,以后的生活绝不会太惨。 傅家这样的家庭,在龙溪这个小地方绝对算优越,不过,就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总是不遂人愿,意外总是突如其来。 就在今天,一件事像飓风一样发酵,波及到整个龙溪甚至于临溪市。 傅晨老爹傅一舟手下的海盈地产公司,涉嫌向时任龙溪县委副书记的许建东贿赂,在一月份县政府公布的龙溪开发计划中违规操作,有倒卖国有资产的嫌疑。 这件事轰动整个龙溪,毫不例外的,龙溪实力派溪镇傅百万——傅一舟也被牵扯其中。 前世,在事件爆发几天内,临溪市府派出调查组调查整件事,几天内暗流涌动多方博弈,最终,事件尘埃落定。 老爹傅一舟被称贿赂遭起诉,地产公司被查封等待强制拍卖,老爹的老同学龙溪县委副书记许建东被双规,老妈方楠遭牵连黯然离职。 这一切,当然只是冤枉是陷害,事件的背后,不过是利益集团的勾结,自始至终,这不过是一个人的阴谋,而傅晨明白这一切时已经迟了。 如果没有这件事,傅晨或许会是一个不算很坏的富二代,或许会经历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但绝不至于切身体会。 那时的傅晨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年纪,最多的烦恼就是如何让李姿宜答应他的表白,或许高考升学都没被傅晨放在心上。 然而,命运的漩涡不断搅动,于傅晨而言,他从云端跌入地狱,不大的家支离破碎,老爸傅一舟铃铛入狱,老妈为还债劳累过度离世,可谓家破人亡。 重生一遭,傅晨必须改变这一切。 首先,便是找到一个人,傅一舟海盈地产的总经理助理,要不是他出庭作伪证,傅一舟也不会被诬陷为行贿。而那出现在许建东账号里的五十万贿款,更不知来自哪里。 一个很简单的局,破绽百出,竟被做成死案,真是荒唐可笑。 …… 006反击进行时 傅晨遇到顾晓晚的时候,是在八点多升旗仪式后,还不到几分钟,就和刚刚得知消息的许飞相逢。 昨天,那封匿名举报信被送到市纪委手中,今天一大早,纪委检查组就进驻龙溪。 就是在不到八点到来之前,海盈地产的门被检察院的人撞开,带走了犹不自知的傅一舟。同样,在龙溪县委,检查组扣留许建东,美其名曰胁从调查。 方楠和许飞老妈一得到消息,便派人告诉傅晨和许飞,让两人安静待在学校,等待事件尘埃落定。 敌人的攻势很犀利,事件其中有反抗之力的傅一舟许建东,一开始就被解除权利限制自由,之后何谈反攻。 失败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重生一遭,傅晨愿意当一把剑,一把所向披靡勇往直前的利剑,斩破那骇人听闻的阴谋。 “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件事是针对我们的阴谋,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许叔叔和我爸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目光炯炯地盯着许飞,没有往常的玩世不恭,此刻傅晨一脸郑重。 “阿飞,你让许队长派几个人,一起去向阳镇花山村,保护一个叫程茜的女孩。动静小一点,不要招摇。她已经被人挟持了,这一趟会有危险,小心一点。” 傅晨所说的许队长,就是龙溪县刑警中队队长,许建东的同乡兼心腹手下。而程茜,就是傅一舟总经理助理程功唯一的妹妹。 看到许飞没有动作,依旧面无表情等待他的解释,傅晨倒有些急了。 他和许飞虽然是死党,但人都是独立的,没有从属之分,许飞对他更没到言听计从的地步,更何况眼下这件事很复杂,超出了十六岁高中生的范畴。 “阿飞,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绝不会害你,这件事拜托你了,等事情结束,我一定给你解释。” 傅晨眼中满是郑重其事,言辞恳切,丝毫不怀疑有假。他刚说完,正好一辆公车停在站牌。 “我现在要去市区寻找证据,有事我会打电话的,等我的消息,再见。” 回头看了默不作声的许飞一眼,傅晨孤傲而又决绝地踏上征途。 既然选择了前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 半个小时后,回到家的傅晨,拿了钱换了衣服,已经坐在前往市区的短途客车上。 时间很紧,傅晨必须赶在天黑之前,找到证据,并且交到市纪委手中,才能扭转局势。 之前托付许飞做的事,救出被人挟持的程茜,才能让事件的关键人物程功改口,这样,傅一舟行贿就没了人证。 至于物证,海盈地产财务处的记录上清清楚楚,傅一舟为拿下城南的地皮倾巢出动,而后续开发时更不惜借债,公司连周转现金都没有了,别说还有钱行贿。 许建东和傅一舟是老战友,龙溪谁不知道他们的交情,这样的关系,避嫌尚且来不及,别说冒天下之大不韪行贿。 而傅晨更是相信自己的老爹,他那么固执倔强的人会去行贿,而事实上,真相大白的那天,证明了傅一舟的清白。 傅一舟从未行贿,法庭上审判时更是从未承认,但这对于一心致人死地的敌人来说,这都不是事,构陷从来就不需要获得当事人许可。 因此,顾晓晚的任务,就是赶在敌人来之前,将海盈地产的财务记录拿到保管好,在纪委面前这将证明傅一舟的清白。 于是,当傅晨这样向她说的时候,或许是源于长久的信任,尽管心有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 傅晨三人兵分三路,许飞和顾晓晚这两路只要达到目的,至少傅一舟行贿,许建东贪污受贿可以推翻,而傅晨所做的,便是对敌人反戈一击。 敌人有备而来,这件事虽然谋划了很久。但是破绽百出。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 重生后的傅晨对此最为清楚不过,五月初,省里下达的文件,要集中力量重点建设几个明星城市,特事特办各方面给予优待。 而临溪刚好上榜,成为仅次于省城建宁,还有副国级城市宁海的存在。 于是,省内外一些颇有实力的公司,瞄上了临溪地产市场,为了最快适应当地盘根节错的形式,选择和当地有实力的公司合作,成为最快的切入途径。 龙溪傅一舟的海盈地产,就这样进入一些人的视线,不出意外,将会有人选择和龙溪地产合作,他们,则是省内知名企业龙华地产。 敌人仓促发动,就是因为此,只要外部的力量介入,那时他们所谋划的,都会成为镜花水月,无他,有些人他们惹不起。 龙华地产他们就惹不起,而傅一舟海盈地产,就是能惹起的,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前世,当风暴来袭,傅晨只是懵懂少年,什么都不能做,只有自己才能体会到那时的无助。 就因为政见不同,就因为触碰了他们的利益,就因为这些,利益集团不惜颠倒黑白重重构陷,最终悍然下死手。 重生一遭,傅晨发誓,要让他家破人亡的敌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于傅晨而言,就算无法向别人解释这一切,重生一遭,他没有理由不去行动,洗脱罪名反戈一击,这是必须的。 重生一遭,如果傅一舟还是像前世那样铃铛入狱,许建东还是那样被双规,方楠还是那样被牵连黯然离职,那重生还有什么意义? 还有许飞,他是傅晨的死党,最信任的人,傅晨当然不想看到,昔日朝气蓬勃的二人,一朝沉沦堕落。 还有顾晓晚,作为方楠的同事兼下属,她本来可以旗帜鲜明地划清界限,可是她没有。 十多年,就因为方楠病重时的托付,顾晓晚一直照顾傅晨十多年,不离不弃,患难见真情,不外如是。 就算不为自己,为了改变身边的人不如意的后来,傅晨也要扭转命运。 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这一刻,傅晨从未像现在一样虔诚。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007风雨兼程 初夏的天气,就像顽劣的孩童,一会儿晴一会儿风雨。 作为东南沿海的普通地级市,身处台湾海峡的最前沿,临溪一向经历台风的光顾。而台风还未登陆,临溪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 雨季台风的来临,在造成乌云密布大雨倾盆的同时,还肆无忌惮的侵袭着土地上的所有,不管是公路还是田野。 大自然狂野地释放着洪荒之力,这一刻,人特别显得渺小。 早上八点多,龙溪一中周一集会升国旗的时候,天空已经满布阴沉,满天的乌云蓄势着更大的风雨。 这会儿,雨开始淅淅沥沥得下,公路旁的树木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身处在短途客车中,仿佛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车上的人心惊胆战,生怕这一叶孤舟抵挡不住暴风雨的侵袭,那种无助和惶恐,在傅晨眼里,和末日电影中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想要存活下来,唯一的方法便是自救,而傅晨正在进行这一过程。 一个多小时前,他从十六年后重生而来,就是为了改变命运。这次征途或许坎坷离奇,但注定了结局。 如果不能改变命运,重生还有何用。 内心强大的人,会无所畏惧勇往直前,重生那一刻,傅晨就是这样。自信睿智,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大抵就是如此了。 仿佛黑暗世界的斗士,向黑暗势力发起挑战的侠客,狭路相逢勇者胜,纵然实力悬殊敌不过,也要勇敢亮剑。 傅晨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敌人绝对想不到,他拥有彻底扭转局势的杀手锏,这才是重生者的必杀技。 虽然这一路路途坎坷,不过好在,终于在更大的暴风雨来临之前,傅晨顺利抵达市区。 期间,更是遭遇客车抛锚,还有桥梁阻塞,不过命运始终眷顾着傅晨,一路心惊胆战有惊无险。 走下车时,傅晨不经意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天空密布的乌云中,似乎有恶龙在张牙舞爪,肆意的嘲讽着人类的渺小。 即使重生而来的傅晨,面对眼前的情形,心底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并不是如之前,在许飞和顾晓晚面前那样胜券在握。 这一趟临溪之行,胜负还是在五五分,没有把握的那五分,除了重生的蝴蝶效应之外,剩下的就是高层多方博弈。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傅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一步迈出。 …… 青溪山,临溪市辖区方圆百里的大山,因为道教名观青溪观的存在,省内倒也算是名噪一时。 此时的青溪山,不算是旅游胜地,顶多来往祈福登山的人多一些。 观海山庄,这在省内也是赫赫有名的高档别墅,不仅居高临下依山而造,而且临高而呼与海为邻。 临溪本来是海港城市,海边充斥着水产工厂,住宅更是屈指可数,而能兼具山海的,唯独观海山庄一家。 不仅如此,观海山庄作为市场经济时代,商品房中最早的一批高档别墅,它本身就具有无数的价值。 今天,傅晨的目的地就在此。 下车火急火燎吃了一碗馄饨,傅晨在杂货店买了一些工具装备,然后就来到观海山庄。 证据就在观海山庄。 傅晨记得几年后,临溪一桩滔天的贪腐案曝光,案件涉及省委要员,临溪市委官员,还有已经是龙溪区的政府一号。 当年轰动临溪的案件中,大大小小涉及到七八位官员,临溪政府更是为之瘫痪。 而案件曝光的关键,就是因为一份藏在观海山庄9号别墅的文件。 观海山庄是富人区,而9号别墅,正是亚坤集团老总吴中坤的住所。而吴中坤,正是傅一舟行贿事件的主使者。 说到这里很清楚了,这次事件,不过是吴中坤利益集团,针对傅一舟许建东的阴谋。 吴中坤,就是造成傅晨家破人亡的幕后黑手,重生一遭,傅晨绝对不能放过他。 那份文件或许不会牵扯到这个阴谋,但是,它上面被掩埋的秘密,足以将吴中坤送入监狱。 傅晨要做的,就是不惊动吴中坤拿到它,并且交到足够中立的人手中。 李姿宜同样是傅晨计划的一环,因为这个足够中立的人,就和她的父母有很深的关系。傅晨要见到他,临溪市纪委书记蔡国强,没一个熟悉的人牵线很难。 而李姿宜这条路已经被封了,傅晨在另寻出路之前,找到文件才是最紧要的。 傅晨当然有把握获得文件,因为观海山庄9号别墅吴中坤并不常住,他更多都是在省城,9号别墅常年处于空置状态。 谁也想不到,吴中坤把至关紧要的文件放在9号别墅,而且常年还不在临溪,这应该就是灯下黑的道理。 而后来,要不是他的情妇意外曝光这份文件,谁会知道吴中坤竟然藏有这个。 确实如此,观海山庄作为临溪最早的高档别墅,物业管理极为先进,安保二十四小时不离岗,寻常人无法出入。 李姿宜父母是临溪名人,她想要带傅晨进去绝不会有问题,然而此刻,傅晨只能当一次梁上君子。 青溪山地势险峻,坐落在半山腰的观海山庄,除了从正门通过安保进入,还可以从山腰小路进入。 这条路当然十分危险,要不然傅晨也不需要去买工具装备了。 一套降落索,一只望远镜,还有抹了毒药的一块熟鸡肉,还有一些小东西。 降落索是用来在半山腰降落别墅庭院的,望远镜是用来观察敌情的,猪肉是用来对付别墅看门的狼狗的。 这些,就是傅晨拿到文件的倚仗,除了这样,他别无他法。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算有其他任何一个办法,傅晨都不会这样冒险。 没有人敢强闯观海山庄,更别说象征吴中坤的9号别墅,警察不行,两世为人的傅晨更不行。 就算智取,别人也不行,傅晨只能依靠自己。时不我待,只能如此。 换做谁,谁能想到别墅里堂而皇之放着文件,那还是放出去足以让临溪官场大地震的东西。 未免走漏风声为敌人察觉,重生后的傅晨,第一次开始冒险之旅。 …… 008山雨欲来风满楼 忽如一夜来的台风,引得临溪满城风雨。 平时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如今行人罕见,偶尔一两个也是行色匆匆。 至于平时络绎不绝的青溪山,此时连只野猫都没有,更别说前来祈福的善男信女。 傅晨下了的士,在司机大叔异样的眼神中,提着一个大包走上青溪山。 此时,傅晨穿着一身雨衣,戴着可以一顶黑色棒球帽,一个大口罩蒙住脸,就算方楠站在眼前,她绝对认不出这是傅晨。 雨幕似乎给青溪山戴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傅晨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在人迹罕至的道路上,像幽灵一样地前进着。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傅晨大庭广众之下离开学校,方楠绝对已经得到了消息。不过就算知道,她也没办法阻止傅晨。 青溪山上山的路有两条,一条通往观海山庄,一条通往山顶青溪观。傅晨选择的是去青溪观的,这条上山的路是水泥混凝土打造,虽然路面有些湿润,但绝不泥泞。 不过,在抵达半山腰时,傅晨脚上的户外靴鞋面已经湿了,裤腿也是如此。 在半山腰,透过薄薄的雨雾,邻近的观海山庄一览无余。门卫室,几个安保在吞云吐雾,烟雾缭绕的看不真切。 别墅区停着几辆车,似乎有人在,但又似乎没有人。 目的地还没到,傅晨继续前进。 大约一点半左右,傅晨抵达目的地,半山腰的一个凉亭。 平时,许多上山的人会在这里休息,今天没有任何人,偌大的山上似乎只有傅晨,寂静得让人感到恐惧,当然,或者还有山魈鬼魅也说不定。 傅晨拿着望远镜,居高临下观察9号别墅,这个位置并不太好,观察看不真切,但胜在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至少,傅晨可以伪装成一名驴友,嗯,特立独行的驴友,下雨天穿雨衣出门的驴友。 为了确保9号别墅确实没有人,傅晨打定主意,在这里观察几个小时,找到行动还有撤退的路线,确保拿到文件。 于是乎,傅晨便默默地观察着,像一个狙击手那样,忍受着饥饿和困乏,一动不动,眼睛紧紧地盯着视野中。 其实没那么严重,不过对两世为人的傅晨来说,还是第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黑夜一般漫长地等待。 …… 或许是傅晨多虑了,两三个小时,9号别墅什么动静都没有,更别说有人。 不仅是9号别墅,就连观海山庄,也没有任何人出入,一切显得很平静,仿佛这个世界睡着了一般。 当指针划过六点的时候,傅晨终于行动了。 初夏五月,太阳落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地平线已经找不到太阳了。脚下的观海山庄屹立在青溪山,依山傍水,自有一股奢华的气势。 越过两三米高的拦阻网,傅晨并不显得像潜入别家的小偷一般,反而像优雅的攀登者。专业的设备,熟练的动作,缓缓从依着树木的峭壁降落,驾轻就熟。 没错,傅晨前世就是攀岩爱好者,近十米高的峭壁,对他这种级别的驴友来说只是小儿科,只是这具身体还比较瘦弱,然他多费了一番功夫。 “嘭!” 当脚步轻轻踏在草丛上的时候,傅晨便潜入观海山庄,就是这么简单。此刻,他的位置便是9号别墅后院。 不出意外的,9号别墅不仅没人,甚至连看门狗都没有。 吴中坤此人胆大心细,任文件单独放在观海山庄,平时却不经常来,谁能知道他藏了那东西。甚至于,连这伙利益集团的代言人,都不知道吴中坤秘密做了记录。 这是作死的节奏。 对吴中坤来说,秘密文件这种免死金牌的存在,让人投鼠忌器,危急关头就可以救他一命。然而,它却成了傅晨扭转局势的关键。 一朝为他人做嫁衣,还把自己搭进去,吴中坤做梦都想不到。 观海山庄是欧式建筑风格,9号别墅一楼只有两个门,一个前门一个后门,两个门都被锁死,没有任何进入的可能。 一楼外傅晨没有多做停留,利用绳索上二楼打开二楼的窗口,然后翻窗而入。 第一次,傅晨做了一次梁上君子。如果是在美国,未经主人允许强闯民宅,之人直接可以开枪击毙。国内虽然没那么严重,这已经构成违法了。 傅晨冒了极大风险,若是有人察觉,等待他的将是三年以下牢狱之灾。 …… 亚美商务会所,9楼。 如果问起临溪首屈一指的高级会所,街上看门的老大爷,也要指着东边那一幢高耸入云的大厦,说亚美商务会所。 是的,亚美商务会所不是临溪最早的高级会所,但却后来居上登峰造极。它,就是省内名企亚坤集团旗下的产业。 平常的时候,会所出入车水马龙,往来皆是临溪达官富人,好一派奢华的景象。只是今日,或许源于暴风雨的缘故,会所略显安静,安静得有些渗人。 9楼,来往的客人都知道,亚美商务会所9楼是一个禁忌,因为临溪大佬吴中坤常年占据9楼一极,这里才是吴中坤常年的家。 谁都知道吴中坤酷爱9,9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很多人都知道。 九五之尊。 吴中坤绝对是一个临溪的王者,想想看,十多年,三四位市委一号,吴中坤常年不倒,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此刻,亚美商务会所的9楼,暗黄色的灯光,让装潢略显奢华的房屋更显高贵,像极了燕京屹立千年的皇宫。 一个年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宽大的浴袍坐在沙发上,手上一杯法国卡斯特红酒喝到半处,停下来望着巨大落地窗外的世界。 这个人望着外面安静得诡异的世界,从左到右从前往后一次巡视着,仿佛巡视他的领地一般。目光落在海天连接处,那里风起云涌来势汹汹,似乎酝酿着更大的暴风雨。 没错,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就是吴中坤,临溪的王者。 吴中坤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溢于言表的喜悦,仿佛暴风雨只是寻常一样。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只是目光落在不远处,不知怎么的,眉头慢慢皱起来。 他似乎是看到了一只蚊子,就在他嗡嗡嗡地飞着。不应该啊,才是五月的天气,这里还是封闭的,怎么会有蚊子,真是扰人心情。 吴中坤眉头皱着,只是再一看,蚊子却又不见了。 …… 009战争与和平 暴风雨尽情地肆虐着,街上空无一人,偌大的观海山庄内,一丁点人影也没有,安静到了极致。 9号别墅二楼书房,傅晨很容易就进入这间房间。放满书籍的书架上,在中间一层靠左第九本书——列夫托尔斯泰作品《战争与和平》,背后有个隐藏着的暗格,文件就藏在那里。 吴中坤确实隐藏的很深,谁能想到书房的书架背后会藏着暗格,如果不是亲密的人,就算翻遍整个别墅,也绝不会找到它。 但是重生而来的傅晨偏偏知道,五年后轰动一时的案件爆发,那时全临溪的人都津津乐道。 傅晨顺利打开暗格,不出意外,一本文件就静静放在那里,被薄薄的档案袋密封住,掩盖住无数秘密。 傅晨伸手取了出来,档案袋长时间没动,上面甚至沾染了一层灰尘。小心翻开,没错,赫然是那些秘密交易,触目惊心。 即使是提前四五年曝光,有些事情没变,还是像后世一样。 一笔一笔看下去,当寻找到高望云这个名字时,傅晨蓦然笑了。和记忆中没有半点差错,就是高望云,临溪市委副书记兼副市长,此人扎根临溪五年,不就是吴中坤的保护伞么。 就是高望云,作为吴中坤体制内的力量,派出有倾向性的调查组进驻龙溪。 还有郑毅,身为高望云的马前卒,同样是利益集团的一员,在龙溪和许建东对头干的人,不就是他。后世,当时身为龙溪区委一把手的他,同样没逃过去。 傅晨合上文件,当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交易,他就知道,一旦文件捅出去,这上面的人都要玩完,这件事就成了。 只是,目光落在一个信封上,傅晨顿了一下,还是拿过来。原本的历史上,并没有出现这个信封,但那是五年后的事情了,此时有差错并无出奇。 信封上并没写寄信人地址姓名等,一个字都没写,看起来就跟没有用过一样。打开,一张薄薄的纸张掉落出来,红色的印刷体,看不懂的外文,独特的纸张材质。 应该是债券或者什么的,反正傅晨不认识,看那文字应该是欧洲那边的。 没看懂,傅晨重新装进信封内,在把暗格闭合之前,想了想,还是将信封带了出来。他看不懂,不代表别人看不懂,如果是不重要的东西,吴中坤何以放在这等秘密之处。 一切都小心还原慢慢退出,不留下任何痕迹。 没有人发现这一切,当傅晨出来的时候,已经夜色深沉了。9号别墅还是那样,静静地卧在那里,就像沉睡了一般。 自始至终,傅晨手上都带着手套,头上戴着帽子,他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没有留下任何指纹,甚至于头皮头发中可以发现的dna。 山上下来,在一个垃圾箱前,傅晨把所有的装备都扔了,然后倒了点汽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一点痕迹也没有。 现在,他还要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再去找蔡国强。 …… 临溪市委大院,街道的人都知道,临溪市委一号就住在这里。不仅他,就连临溪大小的官员,有很多人都住在这里。 但有一个人例外,纪委书记蔡国强不在此例。 蔡国强来到临溪没多久,他不是临溪本地人,甚至于不是建宁人,有人传言他来自燕京,那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但这些传言都没有被证实,只有很少看过他资料的人知道,确实是如此,但蔡书记有没有高深的背景,只有很少的人知道。 傅晨也不知道这些,当然,他知道蔡书记此后的履历,那叫一个丰富。 以五十多岁年纪高居浙东纪委一号,这在干部年轻化的大潮下,还是那么的耀眼。如果背后没有高人,焉能走到那一步。 略微一想,傅晨就明白了。 以临溪纪委一号此时的地位来说,四十多岁年纪或许已经很惊人了,但对于蔡国强而言,可以说是很平凡很普通,没有任何亮点。 中央部委,和普通的地级市,哪一个前途远大一清二楚。先前,在燕京中央部委任职的他,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普通的工作调整,这应该说是贬谪了。 临溪沉浮几年,后来又去宁海,再去省会建宁,扎根于建南,唯一的异常之处,就在于宁海那几年。 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别人或许一概不知,但傅晨略微联想边了然于胸。 傅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吴中坤利益集团,就算不是在蔡国强一手推动下打掉,也是在其推波助澜中毁灭,这其中绝对少不了他。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蔡国强迟迟打不开局面,那么就由自己雪中送炭顺水推舟了。 …… 蔡国强居住在绿墅园,绿墅园同样是龙华地产开发,是临溪的富人区,这里集中了临溪超过六成的富人群体。 深居简出的蔡国强居住在这里,而不是市委大院,很少有人能相信。 傅晨抵达这里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此时,他身上换上了一身略显成熟的衣服,一米六出头的个儿,穿这些看起来就是个小大人。虽然略显古怪,但伴着傅晨沉稳的气质,倒也不觉得不搭配。 很多时候都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衣衫褴褛,就算自己不说别人都知道是乞丐,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 傅晨手上提着一些水果,看起来和访友的客人没什么区别。 绿墅园外,傅晨掐着时间,看着由远及近的黑色奥迪,顺势走近门卫处。没有门禁卡,陌生人想要进入很难,如果李姿宜在这里就好了。 门卫果然不让进入,傅晨朗声不卑不亢地解释着,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刚刚抵达的奥迪车中的人听见。 没错,奥迪车中的人,就是刚刚加班回家的蔡国强。 蔡国强坐在后座,眉头微皱。此时,他心里并不舒服,外人看来,由他派出的调查组进驻临溪,是一场正义的审判,只有很少的人才知道,那是高望云一手促成。 这件事本来没什么,许建东和他没什么关系,调查便调查吧,但是这样越权很让人反感,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谁知道以后会出什么幺蛾子。 车骤然停下了,蔡国强眉头更皱,这时,他忽然听到一些字眼,顿时内心通透。打开车窗,蔡国强看了一眼那个青年,才朝着几个门卫开口。 “这个年轻人我知道,让他进去吧。” …… 010那一场无言的交锋 如果李姿宜在这里,傅晨进入绿墅园很简单,但现在不行,傅晨需要别人引路,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可以终结这场暴风雨的人。 蔡国强的一句话,让门卫大吃一惊,随意放任傅晨进入。他们睁大眼睛仔细瞧着,看这个来历不明浑小子,到底有何厉害之处让蔡国强一开尊口。 作为绿墅园的门卫,要是不知道蔡国强的身份,那岂不等于失职。 他一句话,傅晨直接进入绿墅园,随即走在奥迪车后面,像是在等一个人一样。同样奥迪车进入之后,就没了动静,慢慢走在路上。 傅晨的话引起了蔡国强的注意,身为纪委一份子,足够的警惕心是绝对的,而这样达成傅晨的算计,有心算无心竟然成功了,这自然破费了一番功夫。 首先,傅晨抵达绿墅园的时机算计的特别准,蔡国强加班回来刚好遇到,这不得不说是事在人为。而蔡国强听到傅晨和门卫的说辞,竟然被说动真的停下,这却有几分运气在里面了。 谁能知道,傅晨说的那几句话,恰巧和亚坤集团吴中坤有关,这就引起蔡国强的警惕。 奥迪车慢慢前行,似乎在等待后面的傅晨一眼,傅晨漫不经心走着,像居住在这里的居民一样随意,没有举目四顾哑然失色,让车中的蔡国强暗暗点头。 虽然稚嫩一点,但至少看起来不是小孩,如果真有进展那就好了,蔡国强皱起的眉头略微舒展。 在一个亭子前,蔡国强让司机停车,随即拿着公文包走过去。没有秘书在,只有司机跟着,看起来略显怪异。 傅晨也坐到了亭子里,他隔着两人略远,这算是一个安全的距离,就算他突然暴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司机绝对能保护蔡国强的安全,并且反戈一击当场拿下。 这个司机大哥,绝对不是看起来那样简单,傅晨被他虎目一扫,都感觉浑身的汗毛竖起。 傅晨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中拿的东西推过去,然后坐在一旁静默不语。就这样静静地坐在石凳上,看着同样脸色凝重的蔡国强。 外面是暴风雨在肆虐,夹杂着点滴风雨,临溪明星绿墅园同样不例外。 蔡国强身着深灰色大衣,坐在傅晨对面,身旁是铁塔一样的司机。眉头皱起,蔡国强深深地隐藏住那一丝好奇,眼睛紧紧地盯着傅晨。 作为一名从政数十年的政客,蔡国强深谙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但是此刻在这个看似成熟的青年面前,他第一次有骂人的冲动。 他明白了,从刚才的那一幕起,眼前的这个人就在算计。算计并没有什么,不搭理就行了,以不变应万变。 然而,从他在门口开口的那一瞬,对方就掌握了主动权,到现在更是稳坐钓鱼台。如果这是敌人故意设局,那可得麻烦了,好在他只是一个小孩。 这一切,虽然不在意料之中,但还没有脱离掌控。 …… 蔡国强突然笑了笑,对方虽然穿着一身成熟的西装,即使气质奇特,但脸上的稚嫩丝毫掩饰不住,和一个孩子计较有什么意思。 “年轻人,你家大人了?”蔡国强笑容和煦地问。 傅晨有些气急,刚才蔡国强眼神中的戏谑很明显,分明是看穿了他的伪装,此刻点破,竟然让傅晨有种脸上无光的感觉。 老狐狸,不就是用了点计策,非要这么斤斤计较么。 “叔叔,我爸身陷囹圄,现在只有您才能够救他和他的老同学了。”傅晨装作一个乖孩子的样子,这一副口吻都让而立之年的他感到脸红。 “哦,你爸是谁?” “我爸是龙溪的傅一舟,我爸的老同学是许建东。” 谈话到这里告一段落,蔡国强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晨,他丝毫不怀疑傅晨有所隐瞒。虽然表现的有些刻意,但有些东西不是假的。 似乎又僵持了,在傅晨说出傅一舟许建东的名字之后,蔡国强就一句话也没说。这并不表示蔡国强表现凝重,反而,他很平静,平静中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傅百万傅一舟或许并不出名,但是许建东,蔡国强绝对有所耳闻。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蔡国强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的,剩下的,放置在石桌上的档案袋安静待在那里,等待着一只手打开。 蔡国强目光从傅晨稚嫩的脸上移开,扫了石桌上的档案袋一眼。有一丝探寻,更多的则是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一丝探寻被傅晨捕捉到了,他没有再和蔡国强打机锋捉迷藏,而是伸出手,在司机以为要不轨的时候,拿起档案袋打开。 亭子上方有略显柔和的灯光,光芒下文件上面的内容略显刺耳,让蔡国强不自主眯了下眼,略一打量触目惊心,蔡国强瞳孔骤缩脸色紧绷。 再然后,是蔡国强严厉地目光,像一把利剑一样刺向懒散的傅晨。傅晨不按常理出牌打开文件,这让稳坐钓鱼台的蔡国强,一下被拉入刀刀见血的战场。 如果文件属实的话,那些文件上的内容,即使是刚来不足半年的蔡国强,略微一扫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旦曝光足以造成临溪十级地震。 亚坤集团是临溪纳税大户,扎根临溪十多年,关系渗透到各个层面。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但是如果放任自流,这颗吸血的毒瘤还会害更多的人。 蔡国强深吸了一口气,他来到临溪半年,工作没有任何进展,就是因为纪委系统太过稳固针扎不进,这一切的背后自然是有原因的。 某些人,已经丧失了一名党员的党性,对内搞一言堂,对外抱作一团,枉顾上级大局。 临溪想要更好地发展,有些事情是绝对要做的,虽然会阵痛,但那是羽化成蝶必不可少的,蔡国强不仅是一名政客,他同样还是一名有着是非观的党员。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长舒一口气,蔡国强面色复杂地看了傅晨一眼,然后下达逐客令。 傅晨还能怎样,司机大哥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只能一步三顾地离开。 看着傅晨离开的身影,蔡国强赫然发现,自始至终,自己竟然有点看不懂他,如果他是政敌派过来的,自己平生小小的一点大意,就会为敌人所乘。 终究还是小看他了,不是一个简单的年轻人。 …… 011岁月静好现世不安稳 夜,八点多,龙溪教育局家属楼。 方楠做好了饭菜,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餐桌前,看着两个空着的座位默默发呆。从一开始地心急如焚,到现在心力交瘁,她现在都没有更多的力气了。 整个人满面愁容,饭菜完完整整地放在餐桌上,她却索然无味。 如果说,丈夫协助调查让她大吃一惊的话,那么儿子突然地失踪却让她感觉天塌了下来,从今天早上开始,事情就透露着一丝诡异,比电影中更离奇的情节如出一辙。 身为教育局的一名小科长,虽然官职不大,但处在体制内,她深知协助调查意味着什么。如果没有专转机,这个家就要一朝倾覆。 从早上开始,方楠就去见了同样身处体制内的傅一舟大哥傅一正,龙溪工商局局常务副局长,可惜并没有用。傅一正同样为这场暴风雨震慑,避之尚且来不及,更别说亲涉其中。 好在,傅一正终究念旧情,说找找关系。 方楠坐在椅子上,眼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电话,这一刻,就算是有消息传过来,也总比这样漫长地等待好。 “叮铃铃!” 突兀地铃声响起,方楠黯淡无光的眼睛一亮,骤然走过去。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希望这个电话会是好消息。 …… 那边,傅晨站在保亭,一手拿着电话,莫名有些心慌。他知道,此刻老妈一定是急死了,回去免不了一顿揍,不过终究有好消息,希望她可以坚持。 听着电话中传来的盲音,傅晨此刻竟然有点紧张,仿佛终究需要面对的审判到来一样,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太过希冀。 终究,电话响了一声,然后被接起。傅晨屏住呼吸,他感觉心脏在砰砰砰急速跳动,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忐忑过。 “喂?我是方楠。” 仿佛尘埃落定一般,傅晨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莫名伤感,听着那些梦中呢喃着的声音,看着深沉的夜色,傅晨鼻子酸酸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前世,老爹因为这次事件出事,被收押有期徒刑五年。公司资金链断裂倒闭,一夜间欠下无数债务,为了还债老妈辞职下海,终究因为劳累过度黯然离世。 此刻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怎么能不让傅晨激动。良辰美景虽好,抵不过家人安康家庭和谐,这一刻,傅晨从未有这么强烈的冲动回到家中。 若不是没有办法,傅晨绝对不会孤身一人来临溪,绝不会让老妈担忧。 “妈,我在临溪。”傅晨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 仿佛沙漠中极度缺水的人,乍然看到海市蜃楼一般的绿洲,方楠愣了一下,才明白那是儿子傅晨的声音。 只是这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让电话那头的方楠有种落泪的冲动。她本是极为坚强的人,可是身为母亲得知儿子不见的消息,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虽然有过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慌张,此时此刻听到儿子的声音,怎么能不让她激动。 “妈,我现在一个人在临溪,现在局势不明,明天应该会有转机。我明天就可以回来,其他的我回来跟您解释,现在不方便说。” 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候,傅晨只能深深打断老妈那头的问询,略微解释一下,更多的却不能在电话里说。 没有责问,没有责骂,只有话里话外流露出的担忧,那种变了先出的母爱,和所有受人尊敬的母亲没有任何区别。 方楠只想傅晨回家,不管傅晨做了什么,她只想他平平安安回到家中,回到那个心灵的港湾,回到那个几十平米的避风港。 老妈的声音有些哽咽,傅晨听得很清楚。丈夫被协助调查,儿子离奇失踪,她身上背负的责任压力可想而知。 “妈,明天我一早就回来。”听着话筒中传来的不成声的腔调,傅晨感到感动的同时,尽可能安慰方楠。 终究,傅晨挂断了电话。 …… 今晚或许可以回去,但是傅晨还要待在这里,如果没有绝对的可能,他这一趟过来就没有意义,改变命运也就成了可笑的笑话。 傅晨给不了老妈想要的答复,明天回去,这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 虽然失望,但这样的解释,已经可以让方楠度过艰难的夜晚。等今夜过后,再大的暴风雨也要变得平静,这场风暴是时候结束了。 傅晨一个人走在街上,刚刚还平静的心里此刻乱糟糟的,临溪五月的街头并不显得冷,只是暴风雨的侵袭,深沉的夜色下有种让人心悸的安静。 不是因为其他,老妈的声音,让傅晨极度想立刻回到家中,只是他不能,还在继续待在这里。蔡国强或许正在抉择,没有最后的答案,傅晨决不能踏实。 先前,两个人言辞交锋互相试探,那只不过是前戏或者是开胃菜罢了。政客交锋点到为止,傅晨不是政客,但他是三十多岁的成年人,成年人该有的东西他一个不少。 蔡国强如果是一名成熟的政客,他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一个打开临溪工作的契机,一颗切入临溪市委政府的钉子,一旦错过下一次不知何时才能遇到。 而现在,不需要他多做什么,只需要顺水推舟推波助澜,这件事足以发酵到震撼的程度。等尘埃落定,他稳坐钓鱼台坐收渔翁之利。 傅晨要不是知道此中的内幕,他绝不会孤身范险。 蔡国强后世能做到浙东纪委书记,要知道那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省份,而且那还不是他仕途的终点,可想而知,若不是能力过人背景过人,他能做到那个地步。 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他还不如从此隐姓埋名退隐山林。 现在,蔡国强应该在确认文件的真实性,还有傅晨身份和谈话内容的准确性,一切核实,就是他发动雷霆一击的时候。 这个时候,傅晨自然知道有人在旁边观察他,有人已经深夜去了龙溪。 果然,就在傅晨街上闲逛的时候,在市委政府大街,他看到就在绿墅园看到的那辆黑色奥迪,在不远处看到他的时候停顿一下。 然后,车窗摇下,露出一张晦暗不明的脸,那是神秘莫测的笑容。 同样,傅晨回以笑容。 …… 012千禧年我拿什么回忆 千禧年的中国,历史刚刚翻过新的一页。 那时候,国内gdp刚刚跨入全球万亿俱乐部,不仅排在美日英德法五国g7集团后面,更是连东边的邻居rb的四分之一都不如。 在这个称得上荒漠时代的国度,傅晨能做什么呢。 2000年的中国,过去那一年澳门刚刚回归,互联网经济泡沫持续发酵,再过一年,萨马兰奇就会宣布燕京奥运会的主办权,还有三年后肆虐全国的非典。 这一年,台湾进行新一届领导人选举,由mjd籍候选人陈水扁当选,gmd等反对党提出选举无效和当选无效诉讼,不久陈水扁宣誓就任台湾地区领导人。 这一年,xn奥运会在澳大利亚xn举行,中国奥运代表团表现突出,金牌总数和奖牌总数双双名列第三。 这一年,中国移动成立,同年,中国联通在纽约、香港证券交易所成功上市。 这一年,前有法国航空航班在巴黎坠毁,一百多人死亡。后有新加坡航空航班,在台湾坠毁,近百人罹难。 这一年,美国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戈尔发表电视讲话,承认失败,共和党候选人小布什则发表胜选演说,名噪一时的战争狂人正式上台。 这一年,张艺谋正在拍摄电影《幸福时光》,至于开启华语电影大片时代的《英雄》,还不知道在哪个编剧的脑袋里。 这一年,互联网经济泡沫还在持续发酵,而后世三足鼎立的三大门户网站,新浪搜狐网易,已经在太平洋对岸的美国纳斯达克上市。 这一年,去年刚刚在杭城一个公寓内创立的阿里集团,不久前从软银等数家投资机构融资两千万美元,已经成为电子商务c2c领域的巨无霸。 这一年,万达集团并不是很出名,商业地产项目才刚刚开始,高级酒店还没有涉足,更别提日后的万达电影院线和万达电商,王*健林的富之路任重而道远。 而傅晨呢,傅晨的愿望是什么,重回到千禧年,傅晨想做什么。 对于后世的傅晨来说,那时候他只是一个沉浸在痛苦之中的大学生,也曾想过创业,但是没有资本没有第一桶金,更别说一头扎进文青圈子中,等到知道时已经追悔莫及。 作为一各只有中人之姿的普通人,傅晨仅有的那点天赋,在无数的浪费和漠视中被消磨掉了,就像沙滩上搁浅的鱼一样,没有奋力一跃的决心,何谈事业有成。 10年后已经不是机遇满天飞的时候了,一般人很难有好的创意,傅晨归根结底也是一个一般人。 但是千禧年不是,千禧年互联网才开始漫长的征途,电子通讯或许群雄并起厮杀吐火如荼,但地产业,在地产大佬还在圈地贷款造房的时候,商业地产还没有被人发掘。 千禧年,改革开放后先富的一群人已经积累好原始资本,越到以后,再好的创意也抵抗不住资本的的压迫,替他人做嫁衣。 这是最后的机遇,最后奋起一跃鲤鱼跳龙门的机会。 在这个中国东南沿海的小城市里,傅晨遥望着太平洋对岸的那边,那里是全世界的中心,未来究竟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再一次让傅晨深思。 我不要半生蹉跎,也不要穷困潦倒,不要凄凄惨惨冷冷清清,我要亲人安康家庭幸福,要出人头地功成名就,要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 容貌依然还是昨天的模样,却是比那段记忆中年轻了许多。 十六岁的面容还带着少年的稚嫩,略长柔软的头发遮挡不住少年的青涩,稍显凌乱的刘海半遮住少年略带忧郁的眼睛,青涩的脸蛋一如既往地俊秀。 剑眉星目,唇红齿白,一米六出头的个头,分明是一个俊朗的少年,只是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郁和淡然,更有一分别样的气质,不经意间吸引住周围人的注意力。 宽大的蓝白格调校服包裹住少年单薄削瘦的身躯,透过半开的拉链里面蓝白条纹的海魂衫清晰可见,脚上是略旧的白色耐克运动鞋。 这便是十六岁的傅晨,久远记忆中的模样。傅晨从来没有想到,他还有机会再见到自己青涩的这一面。 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傅晨终究回到了龙溪,阔别一日之久,整整二十四小时。在他离开的事情,事件照常发展,没有任何变故。 唯一不同的是,命运的轨迹已经被生生扭转了。 没错,早在几分钟前,被隔离在县委招待所的傅一舟打来电话,他没事了,许建东也没事了。 事实上,不仅是这样,龙溪县政府一把手郑毅被当场拿下,还有两个县局一把手。这件事,震惊了整个龙溪。 更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龙溪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许建东平安归来,受贿和倒卖国有资产为他人谋取利益被证明不实,还有傅一舟龙溪建筑海盈地产,行贿和伪造账目记录逃税同样不实,傅一舟人安然无恙回归。 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为何局势戏剧性突变,本来已经注定失败的许建东,会在最后关头反转。 公众对此一无所有,但有心人却对此讳莫如深。 漩涡中的许建东同样稀里糊涂,他隐隐以为有人伸张正义,他只是恰巧沾了光。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就是这样,但谁也不知道,这便是傅晨的初衷。 救许建东,并不只是因为傅一舟和许建东同病相怜,更是因为其人品,还有后世的所作所为。 有些人可以同甘苦共患难,许建东就是这样的人,他彼时仕途走到终点,一朝成为街头百姓,却一直和傅一舟关系很好。 这样的人,傅晨把他当亲叔叔看待,怎么会见死不救。 此次事件过后,许建东因祸得福,不仅可以官复原职,更有可能更进一步,这或许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谁也不知道,这只是蔡国强的小小手段。 还有傅一舟,银行的冻结令刚刚下达,法院的传票正在出炉,却在当口被悍然阻止。 命令是直接来自省纪委,没有经过进驻龙溪的临溪纪委调查组,可想而知,接到通知的人是多么的惊讶。 只有临溪市委大院才知道,这件事是多么的气势汹汹。那幢平时看起来格外高大的二号院,此时,一夜间轰然倒塌。 而隔壁市委一号院,郭威面色复杂。 …… 013还有诗和远方 这个近似于荒漠年代的千禧年,重生归来的傅晨感到很不适应。 作为一名十六岁的高中生,傅晨能做什么呢,无非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此时,在还不是后世大学扩招的背景下,高中生面临的升学压力极其严峻,傅晨同样是苦逼的一员。 谁能告诉傅晨,在这个古老的年代里他该怎么活下去。 没有qq和微信,更别提快捷支付和抢红包,身上不带点现金就没法买东西,电脑上网速龟速的年代,怎么看一场好莱坞蓝光电影。 打车不仅贵的要死,还要等好长时间。想要买东西必须去商场超市,送上门的快递遥遥无期。最最流行的,还不是狗血的钻戒,而是一杯台湾小言中的珍珠奶茶。 种种,都让傅晨感到不适应。 生活单调的乏味,就算偷偷摸摸的早恋也找不到对象,那些不经意碰到就会脸红一整天的小女孩,确实不是傅晨大叔的菜,谁让他身体里装着一个独特的灵魂呢。 怪蜀黍养成小萝莉,貌似有点邪恶。难道要让他这个大叔,伪装成纯情处男,去开始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这也太扯了吧。 吃过肉的人,还会喜欢喝汤吗。或许,偶尔试一试玩玩情调也不错,但是真要同青春电影里一样,三年之痒七年之痛,三角恋堕胎分手毕业,这些狗血情节,傅晨想想都要醉了。 可惜,傅晨的前世,就是活生生的一部电影,足以媲美《左耳》《何以笙箫默》的存在。 少年时代的傅晨,早已被打上早恋的标签,在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是伟大的先行者,像西西弗斯一样的斗士。 想要低调地度过未来高中两年时光,已经不可能了。 在这个还在使用第一套身份证,还在使用第四套人民币,在这个上网不需要身份证,电脑还是windows98系统,铁路还在用绿皮车厢的年代里,傅晨一边为种种不方便感到头痛的同时,一边却越发怀念这个纯真年代。 不得不说,文艺青年就是矫情。 没有英雄联盟和坦克世界,只有万人在线的异域镇魂曲和暗黑破坏神。在这个电脑还是奢侈品的时代,很少有学生用几块钱的零花钱,去度过简陋网吧烟雾缭绕的两小时。 傅晨虽然是游戏爱好者,但极其简陋的游戏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只是不得不感叹,那些可怜的孩纸,他们的欢乐真是太简单了。 无忧无虑的年纪里,不需要像后世一样操心房价物价,担心股价油价,不需要朝五晚九辛苦工作,只换来上司的漠视和责骂。 那个年头,女孩喜欢的是学习好文采好的男生,而不是开着豪车穿着纪梵希的富二代。那些年头,还是在自行车后面笑的年代,而不是在宝马车中哭。 那是一个不流行堕胎,以为牵个小手就会怀孕的纯真年代。 不需要担心隔壁老王,不需要担心养了几年的孩子是别人的,不需要担心地沟油食品添加剂,不需要担心雾霾mp2.5。 不需要半生蹉跎,却只换来一张只有七十年产权的房产证,不需要成为房奴车奴,为了生活苟延残喘浑浑噩噩。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于傅晨而言,重生一遭,他有了选择诗和远方的机会,所以,滚蛋吧苟且君。在这个初夏的五月,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朝天竖一根中指。 千禧年,我来了。 …… 一个个破旧的筒子楼,大妈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端着刚刚洗过韭菜的水泼洒在地上,徒留下一巷的清新韭菜味。 电线杂乱无章地陈列在蔚蓝的天空,仿佛蜘蛛网一样折腾的密密麻麻,还有晾在阳台竹竿上花花绿绿的衣服,竟然是最近才兴起的内衣款式。 在大街上叮叮当当响着十一路自行车铃铛的时代,坑坑洼洼的水泥路上,偶尔开过去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路人羡慕的看着很多次出现在香港电影中的画面。 街边的报刊亭里,大爷听着有些年头的老旧收音机里,放出不知是谁唱的黄梅戏,摇头晃脑一边附声应和着,像极了老sh滩的松江府老人。 街头大妈三五成团,互相说着鸡毛蒜皮家长里短,小屁孩滚着一个铁环滚来滚去,在傅晨脚下当啷一声停住了,那是一张流着鼻涕的小脸。 不知从哪传来的迪斯科音乐,仔细辨别,似乎还是粤语歌李克勤的《一生不变》,在这个粤语电影和音乐最后的流行年代,带给傅晨的绝不仅仅是怀旧之感。 那些穿着开裆裤的小屁孩,还在玩着可以发出清脆响声的玻璃球,偶尔遇到一个杀马特造型的不良少女,就脸红得不要不要的。 那些宽大的校服,傅晨年少时代最深恶痛绝的东西,此刻出现在眼前,竟然有种辛夷坞或者是顾漫青春小说的感觉。 不晓得是一半明媚一半忧伤,还是暖伤青春,反正,傅晨被这些清纯的女孩惊到了。 …… 再次回到龙溪一中,傅晨已经和之前两种心态。 虽然没有适应现在的生活,不过,傅晨已经有充分的准备了。但是第一件事,却让他感到很为难,早恋事件还没有处理结束,集会逃跑事件又摆在桌前。 作为合格的家长傅一舟和方楠,如何会不知道这些呢。 刚刚经历的事情还惊魂未定,新的事情接踵而至,怎能不让二人心情乱糟糟。好在,在经过一番严词训诫之后,终于结束了喋喋不休的教导。 如果是十六岁的傅晨,叛逆的年纪里会感到很不耐烦,不过现在的傅晨没有,他听着耳畔的敦敦教诲,有种处之泰然的感动。 失去过才知道珍惜,重生一遭的傅晨深知这个道理。 那一番暴风雨,终究消弭于无形。傅一舟安然归来,方楠略微松口气,却为傅晨之前的出走感到忧心。 有些事,终究无法宣之于口。这件事看似终结,却还留有隐患,傅晨如何能放心释怀。这个秘密,他还在在继续隐瞒下去,直到尘埃落定那一天。 隐瞒注定会让方楠不满,但是说出来会让她更担心,两害相权取其轻,傅晨只能这样做。好在,方楠只能暗自忧心,却不再逼问傅晨了。 就这样,失踪一天之久的傅晨,再次回到学校,迎接他的将会是什么呢。 …… 014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重生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首先是身份年龄性格的适应。重生前无比淡定的一个人,此刻却对当时的年少轻狂感到脸红,傅晨发现他突然有点不适应十六岁的身体。 十六岁的傅晨,相貌清秀身材单薄,虽然平时开朗活泼,但在女生面前却总是出奇的活跃,这应该就是少年时代的孔雀开屏了,无所谓自作多情。 十六岁的雨季里,对异性的好奇还处在懵懂阶段,傅晨就是如此。 那么,如何才能适应以后的生活,十六岁的身体里装着三十二岁的灵魂,十六年的差距很大,大到和少年的世界格格不入。 重生而来的傅晨,第一次感觉到,重生不是件容易事。 闲暇时余,虽然幻想过重生,然而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却是那么猝不及防。 作为一名职业撰稿人,经历过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侵袭,傅晨对这种烂俗的桥段并不陌生,重生就意味着先知先觉,意味着快人一步。 于事业,意味着,别人在犹豫不决茫然前行的时候,你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你可以规避别人不能回避的风险,可以避免别人犯的错误,可以步步为营投机取巧。 于家庭,意味着,你可以弥补曾经的遗憾,可以见到不能再见的人,可以提前和喜欢的人相遇。 重生,不仅仅是站在巨人的肩上,是站在时代的肩上。 重生小说里有太多策略,多到傅晨不用自己刻意去想,脑海就自动冒出来许多东西。是订一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亿,还是升职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重生是为了什么,为了团团圆圆,为了不留遗憾,为了过得更好。 人如果没有梦想,就和咸鱼有什么区别。重生一遭,经过长足的思考,傅晨定下一个长期目标。 两年后的高考,一定要考中985或者是211,不能让老妈老爸失望,不能让亲朋好友失望,更不能让自己失望。虽然后世学历已经不太重要,但响亮的名头有总比没有好。 改变老妈老爸的命运,改变家里的境遇,让夫妻二人琴瑟相和白头偕老,一定要健康平安。可以说,这是傅晨最感到担忧的,不过已经有了好的开头。 那么第三呢,傅晨想起重生前,那天婚礼现场新娘逃婚的场景。 遭人悔婚的滋味并不好受,傅晨心里虽然耿耿于怀,但再去追究绝对是不可能了。他已经重生,何况命运的轨迹已经改变,人海茫茫中想要找到她谈何容易。 如果心里有他,还会在现场跟着另一个男人走么。 莫名的,傅晨有些失落,刚刚升起一丝开始一场不分手的恋爱的心思淡了。现在的小女孩,要屁股没屁股要胸没胸,还是算了。 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 傅晨是踩着点进来的,刚一进来,就看见年轻的老班黑着脸,看到傅晨时,老班脸色又黑了几分,无他,还是因为早上的事情。 重生前,傅晨对老班的印象不多,当年高一结束后文理分科,七班被解散,老班身为数学老师去文科班教书。而傅晨去了理科班,以后和老班的交集少之又少。 老班是一个很好的人,刚刚从师范大学毕业没多久,就回到家乡龙溪来教书。 老班很年轻,作为二十多岁的帅小伙,他显然和其他老师不一样,在私下,更多的时候是朋友,而不是严格的师生关系。 看着老班那张年轻的脸,傅晨忽然笑了。应该就是明年这个时候,老班会和六班的历史老师结婚,这个时候,两人应该恋奸情热了吧。 傅晨走进教室的时候,差不多都来齐了,只有他是最迟的。傅晨其他的还好,就有一个毛病——懒,从床上爬起来很艰难,要做很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不管是早上还是中午都是如此。 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同学,记忆中的印象慢慢和眼前重叠,最终展现在面前的,是一张张稚嫩纯真的脸。 班长汤圆,一个性格开朗的小女孩,不算很漂亮,但很受同学们欢迎。她下半年会去文科班,两年后会考上一所二本大学,六年后会去新西兰留学。 体育委员陈琦,算得上是高帅的存在,不过沾不上富,家里是寻常的职工家庭。下半年开学他会去理科班重点班,高考考中军校成为国防生,差不多是混得最好的几个之一。 还有最没有存在感的吴学文,他高考失利,和傅晨一样进同一个班复读,最终上了一个专科。大学时做过生意进过传销,后来始终没有发财,最终回到龙溪考取教师编制,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还有…… 傅晨的目光停住了,落在倒数第二排,他的位置的前面,那里坐着一个女生,正在背英语的一个女生。 她或许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从书中抬起头举目望去,然后,和傅晨深沉的目光交汇。眼神中带着一丝开心的笑意,不过一瞬间,就板着脸低下头写字去了。 傅晨若无其事地走着,经过她座位的时候,傅晨落座。 不到十米的距离,却隔着十三年的时光。再次见到她,此时的她温暖而又美好,就像十五六岁的花季雨季。 她,便是傅晨十多年的好朋友——韩雨桐,一个默默喜欢傅晨却得不到回应的女孩。长大后,两个人偶尔玩玩暧昧,却始终没走到一起。 时隔多年,再次见面,傅晨真想骂自己一声混蛋,好好地姑娘,就那么给人耽搁了。 不得不说,傅晨还是很有人缘,或者说很有女人缘的。 小学时,和班上的两个女孩玩的很好,初中又拜了一个班长姐姐,而一上高中,一边对李姿宜一见钟情,另一边不知不觉又惹得别的女孩对他有好感。 或许是老傅家优良的基因,傅晨的长相不差,南国水乡长大的少年,脸蛋清秀皮肤白皙,却又带着北方人的挺拔高大,光是这一副卖相,再加上傅家百年的历史沉淀,举手投足间就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这些都是第一眼印象,顶多感觉良好,但绝对达不到一见倾心的地步,而这种异样的坏坏的类型,却让见惯乖乖男的女孩感到新奇。 还是那句话说得对,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是傅晨第一条切身体会到的人生经验。 …… 015从零开始好好学习 有这样一句话,男人不一定会记得自己有过多少女友,但一定记得自己的初恋。姑且不说男人是不是都是这样,对于许多人而言,初恋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或许是因为纯真年代的青**恋,或许是因为青春期的荷尔蒙萌动,或许还有处女情结等等。 傅晨三十二年的经历告诉他,初恋就是得不到的第一次。 初恋其实无所谓是谁,不管是青梅竹马,还是同桌的你,都只是第一次青春期萌动。 任何东西,只要是被贯上第一的名头,它就具有特殊的意义,第一次胎动,第一次尿床,第一次梦遗,第一次接吻上床堕胎,等等,似乎都很有意义。 为什么很多人对初恋刻骨铭心,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初恋都没有结果,就像佛家所说的,人生八苦之一——得不到,谁都会觉得刻骨铭心。 韩雨桐对傅晨或许就是如此,同样,傅晨对李姿宜也是如此,这是无解的死结。 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傅晨内心颇多感慨。那些年同桌的你,那些年一起追的女孩,那些年前排总是晃来晃去的马尾,那些年书桌上妄图遮挡住老师目光厚厚的书本,那些年藏在书桌里的金古梁温黄还有台湾小言,那些年借来借去的小虎队专辑歌词本,还有很多…… 傅晨的同桌并不是某个女孩,而是一名男生,每天起早贪黑兢兢业业读书,却每次成绩不如意的吴学文,傅晨刚好和他是一个极端,不怎么用功成绩却不差。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七班这个普通班而言,若是放在全校,傅晨同样不够看。 吴学文对傅晨的到来没有任何表示,就像他没有参加过周一升旗仪式一样。微微偏脸一斜眼,就表示打过招呼,其他的不多做什么。 而邻桌的陈琦,挤眉弄眼龇牙咧嘴朝着傅晨一笑,猥琐的笑容中满是暧昧,不知道说的是刚才那一幕,还是周一升旗仪式。这个家伙,性格倒是不错,傅晨用书遮挡住老班巡查的目光眨眨眼,两人会心一笑。 学生时代的友谊确实很单纯,不需家庭出身地位高低,不需要学习成绩,只要两个人性格相投,就算差生和优等生,也会产生在老师家长看来不可思议的友谊。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转,这样的友谊往往很难接受现实的考验,就像学生时代纯洁的爱恋一样。 …… 重生是一把利器,即使前世身居高位权倾朝野,或者富可敌国一手遮天,回到学生时代仍然逃不过每天按时上学,就像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一样。 傅晨同样如此,眼下,他正在做学习计划。 是的,还有一个多月就是高一期末考试,就算是当年的问题少年傅晨,这个时候也要准备期末复习了,更别说现在。 现在的傅晨,距离高中年代有十多年之久,学过的东西都忘得差不多了。要是再不抓紧,这一次考试结果会很糟,不仅在同学老师面前丢脸,在方楠手里还会死得很难看。 前世,傅晨第一次高考失利,复读一年才堪堪上二本线,考了一个省外的师范学校,还被调剂到中文专业,一头扎进了文青这条路。 中文专业混了四年,然后毕业出来工作成了一名编辑,准确的说是一名网文编辑,一个知名网文小说责任编辑。除此之外,傅晨还是一名网文写手,外加一名非职业编剧。 大学期间,傅晨因为兴趣开始写网文,从没签约到太监再到上架,从一个粉嫩新人到老油条,从每月吃全勤到数万稿费,经历了足足六七年时间。至于编剧,那就是写网文出名几年后,不满足于现状尝试新的工作,不过傅晨在这方面并没有多成功。 这样的经历,能给傅晨期末考试带来多大的助力。 身为一名编辑和写手,傅晨多的不说,博览群书还是有的,不过看的东西都比较偏比较杂,对学习的帮助是有,然而不会很大。 高一年级功课并不重,除去语文数学英语之外,还有历史地理政治物理化学,对了,还有体育与健康和信息技术。 傅晨在班上的成绩并不差,数学是少数拔尖的人之一,语文在中上层次,至于英语那就最差了,为数不多的不及格的人之一。 历史和地理还可以,如果用心学习成绩会更好,至于政治,每一次看到长长的参考答案,留着大片空白答题区域的试卷,傅晨就感到头疼。物理傅晨还好,要不然也不会选择读理科,化学就稍微差一点,刚刚在及格分数线上面。 傅晨实在是一个懒散的人,自诩有几分小聪明,就偷奸耍滑浑水摸鱼,要不然在方楠的严格教导下努力学习,成绩绝对比现在要好很多。 整个五六十人的班级中,傅晨处在中上游,最差的时候也没有溜出前二十。然而此刻,让傅晨再去考试,绝对会排在倒数。 “你在写什么?上课不认真听讲,在做什么?” 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正在动笔的傅晨惊了一下,抬起头,就看到那张长满痘痘的脸。新来的政治老师严文斌,据说是某个二流大学马院毕业的学生,还是某个校领导的后辈侄子。 翻书声戛然而止,所有同学都望着最后排傅晨的位置,上课不学习被老师抓到了,这样的情形很常见,同学们并不觉得出奇。 傅晨看着那些或戏谑或担忧或讥讽的目光,迎着头看向身旁的老师。 “来,我看看……”严文斌厚厚的眼镜下眼睛很亮,一眼就看到傅晨课桌上的纸张,以飞快地速度抓在手上,然后就盯着瞅了起来。 “数学,争取一百二十分。语文,争取一百一十分。英语,争取及格。政治,争取八十分……”严文斌年到这里,突然提高声音,仿佛别人听不到似的,然后就扑哧一声笑起来。 “你这样的学生,上课不认真听讲,还八十分,让你及格都是看得起你。以后上课给我站着认真听讲,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坐。” 严文斌轻蔑地盯着傅晨笑了,他早就看这个问题学生很不爽了,一直没有撞在他手里,这一次逮着机会不教训一番怎么行。 昨天就看到这个学生堂而皇之离开,原来老师中盛传早恋的主角就是他,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一中。听说他的家长被警察抓了,看来这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这次逮着机会,可要好好教训一下,不然以后危害社会。 …… 016重生不是来装孙子的 午后即使没有懒散的阳光,初夏南国的气温也一度让人感到闷热,尤其是暴风雨过后。教室里骤然响起老师的训斥声,瞬间划破刚才的安静,所有人都盯着教室后排。 谁都知道那里坐着的人是谁,谁都知道他的脾气性格,接下来似乎有一场惨剧要发生,而这位新来的政治老师还蒙在鼓里,陈琦为他感到可怜,谁让他惹到七班的小霸王呢。 “有些人不努力学习,不要妨碍其他人上课。人该有自知之明,不要一只老鼠害了一锅汤。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进的一中,真应了那句话,有什么样的家长就有怎么样的学生。” 走上讲台,严文斌还在肆意的教导,他听到一阵惊呼声,反射性地朝后面看去。这一看,他立即愣住了,长满痘痘的脸上满是惊愕还有惶恐。 只见台下,那个问题学生撸起袖子走上来,好像是要打人。 这一幕,虽然让人目瞪口呆,但同学们并没有多惊讶,只是瞪大着眼睛瞧着这一幕,似乎预见一场惨剧。 学生时代,谁没有遭遇过老师的训斥,更有人经受过一些枉为人师的羞辱。林冲雪夜上梁山就是走投无路,中华民族抗击日寇同样是忍无可忍,难道傅晨同样是因为义愤填膺? 天可见怜,傅晨虽然恼怒严文斌没有师德,但身为一个而立之年的成年人,他绝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去打一名老师,即使他枉为人师。那样做的后果很严重,傅晨不想让父母对他失望。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低头,会忍下这口气。重生一遭,傅晨不是来当孙子的。 傅晨早就脱了那套宽大校服,光着胳膊只穿着短袖走上前。他脸上面无表情,不过这在别人看来却是发怒前的征兆,教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盯着准备动手的傅晨。 走上讲台,傅晨举起胳膊朝前,严文斌似乎被吓到了,阴影中的他看不倒傅晨要做什么,下意识后退一步脑袋一缩,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严文斌捏着纸张的手一松,紧接着,教室传来满堂的哄笑声。严文斌愣了一下,等到眼前的阴影散去,仔细一看才发现下面的学生都盯着自己,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哄! 几乎是一瞬间,严文斌就明白了什么,一张长满痘痘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太可笑了,一个老师竟然被学生吓成这样,说出去都丢人。 满腔怒火,严文斌恼羞成怒,随手抓起讲台上的黑板擦扔下去,朝着那张似笑非笑可恶的脸,这一刻,严文斌恨不得杀了他。 没料,随手扔出去的黑板擦竟然被他接住了,这一下严文斌涨红着脸,手指指着傅晨,竟然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满世界全是讥笑声,严文斌逃也似得离开。 …… 傅晨从来也想不到,只是重生后第一天上学,就遇到这样的事,只能说倒霉。 严文斌这个人傅晨的印象很模糊,他似乎是高一下半年来龙溪一中的,然后高二开学就不见了踪影,似乎被调走了。不过有传言说被学生捅了一刀,伤的比较严重,后来就不知道了。 这个人傅晨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刚刚大学毕业,没有任何经验,不知怎么就来到龙溪一中。这还就罢了,他讲课很枯燥,从来都是说教式的,学生中没有几个喜欢他的。 这一次,全班学生对他的态度可见一斑,在傅晨伸手拿回写的学习计划时,没有一个人来阻止。或许是傅晨前科太过恶劣,但何尝不是因为严文斌人缘太差。 只是一个拿回纸张的动作,严文斌就被吓得面如土色,这个人看不出来还真胆小,傅晨摇头失笑。此刻,他早想好的反击手段,也因为严文斌羞愤难当逃离被临时终止,不得不说这是个遗憾。 离严文斌出去已经有一段时间,那半节课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谁都没有向老班提起,谁也没有来七班教室,也不知道后续怎么处理。 “兄弟,你牛啊!”一下课,陈琦就嬉皮笑脸扭过神来,翘着一枚大拇指,那一副样子,看起来和某个电视剧里的胖子没有区别。 傅晨瞥了他一眼,陈琦的语气似乎是羡慕敬仰,但绝对有打趣甚至于讥讽的意思在。前世的傅晨,或许为这一句开心的屁颠屁颠的,但是此刻的他不会。 摇头一笑,傅晨没有说话,依旧继续手底下的学习计划。 这个陈琦确实是个聪明人,班上优等生差生都打的一团火热,当年的傅晨也和他关系不错,但这种不错,绝对没有到两肋插刀的地步,顶多各取所需各怀心思罢了。 学生时代,很少有人有这样的社交能力,这或许是天生的,但傅晨并不喜欢这种左右逢源的人,这也使得当陈琦一如既往应和的时候,傅晨懒得理他。 陈琦似乎有些诧异,平常的时候傅晨不知道多得意,怎么这会儿就变了,这些个富家少爷真是难伺候,陈琦心里不爽,但还是没敢拉下脸,心思一转故作好意提醒一句。 “小心一点,听说严文斌是阎王爷的侄子。” 闻言,傅晨恍然,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阎王爷,不就是那天早上训自己的那个副校长吗,看来自己跟这家人天生八字不合。 “谢了,有空一起玩吧。”傅晨神秘一笑,对旁边指点他一句陈琦笑道。 陈琦这人虽然有些势力,但少年人的那份善良和单纯还在,这一句提醒虽然没多大帮助,但也可见他的好心,以后有机会调教一把,未必不是一个有用的手下。 听到傅晨的邀请,再看到傅晨淡淡的模样,陈琦越发感到傅晨变得高深莫测。 这家伙,不仅胆子变的更大了,就连城府也变得更深了,不过他邀请自己一起玩,难道这就算进入他的圈子了吗? “好啊。”陈琦想也没想就答应,笑容愈发灿烂,身边的喧嚣这一刻仿佛都不见了。 傅晨自然不知道陈琦心中所想,邀请他不过是打算调教他罢了,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在班上还真难找到。不过要想进入他的圈子,这可不容易。 谁说高中生没有圈子,玩的好的人就是一个圈子。傅晨和许飞玩得好,他们两个,身边就有很多人。可以说,龙溪政商两界,很多人的子女都在一起玩,傅晨就在这个圈子当中。 就像那首短诗一样,生活——网,同样是一个圈子。 …… 017厨神傅晨 龙溪一中是一所普通高级中学,和所有的普高一样,早上六点半开始早读,然后是早自习,八点开始早上四节课中的第一节,期间还有早操和课间操。下午两点半上课,两节课之后就是午自习,六点下午放学。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来那么惨绝人寰,傅晨记得,就在明年下半年,学校又出台了更为严格的作息时间,从晚上六点四十开始,一直到十点结束,增加了一节晚读和两节晚自习。 这当然是为了升学率,作息时间的改变,让同学们怨声载道,然而,广大家长却极为开心,学校对学生越来越严格,这有什么不好呢。 临溪只是一个地级市,虽然地处东南沿海,但却比省会建宁发展慢很多,教育同样要落后许多,而在龙溪县这里现象更明显。 一中作息时间的改变,就是为了向临江实验中学学习,那时候,龙溪已经被撤县并区了。而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临溪大部分的高中,一个个都跟着做出了改变,宣告临溪高中生最痛苦的时代到来。 高一的课业并不重,这时候,高中都是按部就班上课,还没有像后世一样,高二一年把高二高三的课全部上完,然后高三开启复习时代。 傅晨前世高三那年,上半学期课程全部结束,下班学期开始复习。三个多月,高考就在千呼万唤中出来。 一天的时间悄然过去,人在全神贯注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天就结束了。 重生后第一天上课,傅晨感觉还不错。高中应该是最后的纯真年代,不需要考虑毕业后工作什么的,只需要做好一件事学习就行。 最后无忧无虑的年代里,除了高考,真的别无所求。 今天上课的时候,除了听做学习计划之外,傅晨大致把课本翻了一遍,总算对所学课程有个大致的了解,。 数学正在上等差数列,物理是摩擦力那一章节,化学是氧化还原反应,历史还在古代明史摸爬滚打,地理正在讲平流层对流层,政治在上学生最为头痛的货币和商品。 就是没有生物,所幸,傅晨对线粒体溶酶体什么的,根本没有半点天赋,曾经作为弱项的生物,这一世就不需要面对了。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个年头,学文的人被认为是不思进取。如果选文科,为了通过父母的准许,傅晨必须拿出一份具有说服力的分数,足以证明他适合学文,学文比学理更有前途。 所以,为了日后不走弯路,文科课程,傅晨绝对不能放松。 …… 傅晨的家就在龙溪县教育局家属楼,当时傅一舟刚刚转业成一名警察,方楠被上调到县教育局,因为是双职工家庭,才分了这样一套房子。 这家建造于九十年代的小区并不算新颖,当年还是作为方楠傅一舟的婚房,十多年弹指一挥间,外面看起来已然略显破败。 记得大学毕业没多久,龙溪旧城区改造,这一片也在其中,承载傅晨儿时记忆的家,终于在机械的轰鸣声中轰然倒塌。 重新走过,傅晨背着andidas的背包,周围不时有邻居指指点点。傅晨认得他们,不是方楠在教育局教委的同事家属,就是在附近中小学老师的父母。 傅晨一家在这里是大名人,方楠虽然职权不高,但身后有傅一舟傅百万这个大老板。在这个别人还在为几百块工资发愁的年代,傅晨家里就不愁吃穿衣食无忧了。 听着耳旁的闲言碎语,那些不乏眼红的人还在说:他们家要是行得正坐得直,警察会找他们。 傅晨鹰隼一般的目光立即盯着他,那个水桶腰大妈还在说着,看到别人使眼色才发现被人听到了,当下有些尴尬讪讪一笑。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无怪谁,人性就是这样,嫉妒罢了。看着曾经和自己一样的邻居,某一天成为自己仰望的存在,心里必定会很不舒服,尤其是经历一场风波,那些人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 现在只是资产近百万的龙溪建筑和海盈地产,等到资产近千万,那些人还不得眼热的发狂。这幢楼房年代也太久远了,虽然承载着过去的喜怒哀乐,但是傅晨还是很不适应。 是时候搬家了,傅晨下定决心。 …… “妈。我回来了。” 放下书包,傅晨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电视tv1正播放着大风车。老妈已经下班了,这个时候应该在厨房,果然,傅晨看到厨房门开着。 正看着鞠萍姐姐千禧年的风采,傅晨听到从厨房里传来的声音。声线很明朗,掷地有声温润如玉,还不是后来病床上那样有气无力。 再次听到老妈的声音,傅晨情绪已经稳定许多,不像第一次。重生后第一次见面,傅晨的表现很low,说好不哭出来的,不过那一刻还是泪崩,一度让方楠误以为被人欺负了。 不过傅晨也是情有可原,十多年未曾谋面的母亲,还是记忆中那样一番年轻的模样,不再是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重病患者,不再是太平间里冰冷的尸体,不再是殡仪馆肃穆慈祥的遗照,而是活生生的人。 那一刻,重生归来的傅晨怎么能不激动。 “我问你个事,你学校里早恋是怎么回事,怎么被校长叫到主席台上去了?” “啊?”傅晨一愣,果然,老妈果然听到了。 “没事啊!”傅晨把电视机声音调小,脱下校服走进厨房。看到方楠扭头过来,年轻的面容上市掩饰不住的疲倦,却打起精神责问他,这一幕傅晨很熟悉。 “是这样的,我不就是给一个女同学写了一封情书么,然后就被那个阎罗王抓到了。他上纲上线,非要我上台接受批评,我没办法。”傅晨把手伸进冰冷的水池,拿起一根竹笋开始清洗,一边说道。 “写情书?你还有理了?”方楠被傅晨这一副无所谓的语气乐笑了,没有注意到傅晨熟练的动作。 “哎呀,你别捣乱,一边呆着去。”方楠虽然对傅晨学习上严厉,但是家务从来不让他做,当下准备赶出去。 “我这可不是捣乱,妈,你等着瞧吧,看我做几道菜给你吃。”傅晨稚嫩的脸上满是笑容,他少年时期不怎么做家务,做菜更是不会。但后来母亲逝去,一个人独自在外,做菜做饭什么的都学会了,而且水平还不低。 现在给方楠露一手,不仅让她开心喜悦,这还是傅晨接下来的计划,逐步改变父母对他的态度,这是很重要的。 “你就吹吧,不添乱我就已经很欣慰了,还做菜。” …… 018永远的避风港 九十年代的破旧筒子楼,略显拥挤的厨房,虽然环境很差,但被方楠收拾得简洁干净,看着就令人舒心,这样的氛围,自然不是申城独自一人的精装商品房可以比拟的。 傅晨很有兴致,在洗了一大把菜之后,不经意走到菜板跟前,拿起菜刀就开始挥舞。 “我说你别添乱行不行。”方楠被傅晨挤到一旁,刚刚开始的情书话题不知道扔哪去了。她有些恼怒,正准备挥手夺下菜刀,忽然就愣住了。 乒乒乓乓。 十六岁的手中拿着略显厚重的菜刀,菜板上的青笋随着一刀刀下去,变成薄薄的一层,光鲜明亮娇艳欲滴,看得人胃口大增。 方楠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傅晨挥刀的速度很快,竟然可以和她这个资深大师比肩,而更令她感到惊讶的是,那切出来薄薄的片,竟然比她切得还要薄。 怎么可能? 接下来是土豆。如果说刚才的青笋,让方楠感到吃惊,那么这一刻的土豆,则让她大吃一惊。傅晨切得是土豆丝,切土豆丝很需要的,两个步骤刀工不湛,都会造成失败。 傅晨切得土豆片很薄,第二步切得土豆丝更细,而这时候方楠如梦初醒。 “小晨,你什么时候学会切菜的?”方楠皱了皱眉,有些惊讶有些欣喜,但更多的却是某种脱离掌控的担忧,似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有些东西就改变了。 察言观色的本领谁都会,总归是身边最亲的人,方楠话说出来傅晨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停止,傅晨手上继续他的动作,看起来格外认真。 “妈,都说我已经长大了,你偏不信?” 吊儿郎当的语气,和那个不时顶撞人的叛逆少年没任何区别,方楠忍不住笑骂一句:“会切菜就算长大了,那饭店里的小学徒是怎么一回事?”话一出口,方楠就扑哧一笑。 “嘿嘿,小学徒会切菜是为了给自己谋生路,我可不是,妈你和爸那么辛苦,我今天做一桌菜犒劳犒劳你们。”一边说着,傅晨一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到水池里泡着的鲤鱼,莫名有了想法。 傅晨并不算很厉害,但是他独身在外必须自己照顾自己,曾经因为饮食无度伤身,后来偏爱自己动手做菜。或许是有天赋,几年下来,圈内众所周知的美食家。眼下这点家常菜,对他来说还不是小意思。 他却不知道,这很平常地一幕,对方楠来说是多么的吃惊。 再看着傅晨那轻车驾熟的样子,夕阳下瘦小的身躯这一刻无比高大,似乎可以撑得起一个家,方楠不经意发现,那个偶尔气人的儿子似乎长大了,可以体谅爸妈的辛苦。 既然傅晨说他会,那方楠也就看着他做。她并不是不开明的父母,对于做家务这种事,虽然她从来都不要求什么,但如果想做,在不耽误学习功课的情况下,她会给这个机会。 傅晨虽然性格跳脱,但从来没有娇生惯养,不得不说,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劳就是源于方楠,家长是儿女的第一任老师,不外如是。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此刻方楠看着傅晨略有些失神,儿子或许是真的长大了。 …… 青笋和猪油在一起美味最佳,不太油腻。酸辣土豆丝配一点干辣椒丝,还有凉醋为最美。还有鲤鱼,对于不喜欢吃辣的人来说,酸菜鱼做法简单而且开胃。 不多的时间,大师傅晨就做好了几个菜,方楠在一旁打下手,这一幕被刚刚回来的傅一舟看到,当时眼球就掉了一地。 傅一舟老怀甚慰,不知从哪拿出来深藏的奚酒,乐呵呵地说和傅晨要喝一杯。要不然为什么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对傅一舟而言,这场风暴逢凶化吉,儿子又变得懂事,这应该是双喜临门了。 方楠阻止不了,也便任由着父子俩闹腾。 餐桌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黄橙橙的灯光倾泻下来,阻隔黑暗的侵袭,将一家三口笼罩在其中。外面万家灯火,美味从每家每户传出来,不大的小城却满载幸福。 “小晨啊……”傅一舟一手拿着筷子,不时从这里夹一筷子,那边尝一口,最后终于感叹一句:儿子长大了。 这一桌菜或许不能和傅一舟酒店里唱过的媲美,但它所包含的意义,却是什么也代表不了的。城里谁家的儿女,能做出这么一桌菜出来,说出去都倍让人骄傲。 那一场风暴刚刚过去,只有亲涉其中的傅一舟,才知道其中的凶险。对他来说,能全身而退,已经是莫大的幸运。更别说,事件水落石出,峰回路转发展到那一步。 可以说大难不死,傅一舟至今还感到胆战心惊,而儿子傅晨一夜间懂事,这让他颇为欣慰。一夜间,经历那一切,傅一舟他也都看开了。 对傅一舟来说,做多么大的事业不是最重要的,下一代的成长却是重中之重。就算富可敌国,如果生一个败家子,那还有什么意义。 傅晨自然不知道傅一舟的诸多感慨,前世傅一舟就是太过执着,为了生意付出百般努力,锋芒毕露得罪太多人,甚至借下高额贷款。他遭遇纪委调查组调查,又何尝不是因为断人财路。 生意场上的竞争,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或许他们说的很对。但傅一舟若是满足当下,也就不会遭遇后来的厄运,命运一饮一啄自有定数,想要得到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代价。 看着中年发福容光焕发,还不是那个头发夹杂着一丝花白,身材略显消瘦,时常因为胃痛痛得痉挛的傅一舟,傅晨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在方楠略显不满的眼神中端起。 “爸,来,我们干杯。” 酒杯清脆的碰撞声,在这个温馨的屋内显得更加其乐融融,没有觥筹交错,只是简单的碰杯,酒入愁肠一饮而尽,傅晨便放下前世的纠葛,那种辛辣,里面却包含着后世没有的味道。 老爸,希望这一世的我们平安无事和谐如初。 “哈哈哈”刚才,傅一舟还在感慨傅晨懂事了,现在看到傅晨喝了一杯奚酒,那一幅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乐了。 “小晨你慢点!”方楠有些嗔怪,丈夫真是没大没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要傅晨这个小孩子喝酒,也不知道会带坏他。 只是,今天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奇怪,偏偏这种变化是好的,方楠也不知道怎么应对,真是令人苦恼。对了,刚才情书的事还没跟傅晨算账呢。 晚饭还在继续,一家人欢声笑语传至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