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小子——AN》 第1章:引子 安忆冬，四岁，准确地说是三岁八个月。第一次坐飞机跟奶奶和外婆到美国，要见从未见过的姨婆，呵！好紧张啊！他一直在心里琢磨，姨婆是奶奶的妹妹，那是不是也和严肃的奶奶一样，让他又喜欢又害怕呢？ “我要尿尿！”这是他下飞机见到姨婆说的第一句话。 “唉！这么紧张当然想尿尿，谁让我还是个小人人呀！”在大模大样地推开洗手间里隔间的门后，他瞪大乌黑的眼睛，嘴巴也撅成个“o”。 “这是什么呀？”忘了来这的目地，跪在马桶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桶上的那个东西，“小人人！比我还要小的小人人！” 一个小婴儿被黄色的毛巾随意裹着，眼睛闭得紧紧，成了两条细缝。她睡的正香呢！俨然不知道已遭受到被抛弃的悲惨命运；更不知道，此时还有另一个小人人站在她的面前仔细研究，“这个究竟是真的小人人？还是个玩具娃娃？” 食指戳戳小人人的脸，没有动静。他有点泄气，只是个不会动的洋娃娃呀！他对洋娃娃可不感兴趣。可是，被戳过的小脸怎么会红了呢？他不解地抓抓脑袋。 这时，洋娃娃发出“呃”的一声。啊！好好听喔！就像早上喝过得牛奶。突然，洋娃娃的小拳头抖了一下，好像被什么吓住“哇咿～”地哭起来…… 第2章:黑死你一家即将登场 北方四月的夜晚，清新宁静。缥缈的月光倾泻在安家庭院内，草丛里隐隐约约传来几声虫鸣，仿若春天的摇篮曲，向二楼开着的窗子飘去，将趴在书桌前的男孩催入梦乡。 安忆冬，8岁了。乌黑的头发乱蓬蓬，略显黝黑的皮肤说明他是个爱运动，健康的男孩。右边太阳穴，一道淡淡的四厘米长如蜈蚣般的疤痕，破坏了他原本俊俏的脸庞。那是他的好友黄海强在幼稚园时给他留下的“勋章”。 桌面上乱七八糟地铺满了书和练习本，在语文课本下压着个信封，露出的半截显示信来自美国旧金山。这是他美国的姨婆第三次发来的邀请函，请他和奶奶外婆去美国共渡这个夏天。整个左脸压在写满英文的信纸上，响亮地打着鼾，嘴张得大大的，一丝口水顺着“大坝”淌下，眼看就要污染到信纸，一双苍老的大手将他拦腰抱起，才使邀请函幸免遇难。这双手把他轻轻地放上床，盖上被子，关起窗，顺手拿走这封重要的邀请函。 床上的他翻了个身，趴着睡让他更舒服。沉默的枕头，无法抗议地接受了他口水的洗礼。梦，把他带回到一年前的夏天。 “希莉娅是谁？” “就是小名叫果果的丫头呀！” “果果又是谁？” “唉！你怎么连果果都忘了？”奶奶可惜他几年前的记忆，变成一片空白了吗？ 安忆冬一脸白痴地盯着奶奶：“我为什么要知道果果是谁，她很重要吗？” “就是你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丑果’的小女孩呀！当初是你发现她的，怎么就给忘了呢？” “那，你看看，就是这个。”外婆拿着找到的照片递给他，想来一次记忆恶补，“当初你很舍不得离开她，还说要把她带回来呢？” 妈呀！他在心里叫起来：这谁呀！长成这样！跟学校里坐我旁边的“玲玲”可差远了。难怪我会叫她“丑果”，名符其实！我会舍不得她，八成是年幼无知说的傻话吧！ “太难看了！”他把照片甩给外婆，疯跑下楼，“我的变形金刚要开始了！” 背后的老人无奈地摇摇头，这是四年前果果刚被捡到时拍的照片，几个月大而已，谁知道现在长成什么样呢？ ＝＝＝＝＝ “冬冬，起来，快起来，他们来了。”奶奶拍拍赖在沙发上的孙子，让他赶紧站到门口去。 到萨尔弗斯庄园两天了，他最高兴的就是见面，姨婆就塞他一个“千斤顶”（变形金刚），最不高兴的就是大人们成天兴奋的讨论，那即将到来的“黑死你”一家人。 （哎！人家明明姓黑斯廷斯，从来没黑过你吧！） 现在居然还要叫他站去门口迎接，要不要拿上小旗子，高呼几声“欢迎，欢迎”？不过看到奶奶的脸色有些变了，他还是乖乖的拖着“千斤顶”站到门口。 在这之前，奶奶跟他详细解释过，“黑死你”夫妇是英国很有名的古典音乐家，而“黑死你”夫人曾经是个美国人。现在，姨婆所住的萨尔弗斯庄园的上一位主人，就是“黑死你”夫人的父亲。 最后，奶奶还半带威胁地交待他。不可以告诉那个小名叫果果，大名叫希莉娅的女孩，她是被他在机场的洗手间里捡到的；更不能说，她不是“黑死你”夫妇亲生的。呵！真可笑，希莉娅是谁，长得什么样都不知道，要冲谁说去？！ 第3章:太……beautiful 门开了，午后的阳光从四个身影间钻进来。 他一眼就注意到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哈！他冲着那小子露出个自以为是“甜美微笑”。可能是背光，那小子对他送去的“甜美微笑”毫无反应，只是紧张地盯着被姨婆抱起的小女孩。 “噢！这一定是希莉娅吧！”听到姨婆的惊呼，他只好也无可奈何地把目光转向小女孩，想仔细研究，这个“丑果”怎么会丑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但是——他的两个眼珠马上粘在姨婆怀里…… 他承认，自己一向只喜欢汽车、枪、变形金刚，对于洋娃娃，从来都不屑一顾。可是，眼前的“洋娃娃”，未免太……太beautiful了！金色的卷头扎成两个小辫，朵朵花儿、蝶儿的发卡在她发间飞舞。白雪般的肌肤，粉红色的脸蛋让他联想到，今天早上是不是忘喝牛奶了，口好渴呀！ “洋娃娃”转过头，蓝色的大眼睛扑闪闪，这让他一阵兴奋，好像一头小鹿跳进他的心房。 “whoishe？”一张一合的小嘴就像是樱桃，真想咬上一口。 可是，竟然不知道我是谁？他心里报怨：也不想想，没有我那有你呀！发现那小子还站在门口，现在他的注意力倒是在自己身上。不，应该说是在他手里的玩具上。他条件反射地把玩具藏在身后，冲那小子做了鬼脸，抬头挺胸跑进了客厅。 看上他玩具的小子叫欧文，是“黑死你”家的大儿子，也是“黑死你”夫妇的亲生儿子，比他小两个月，可个头比他还高。他不得不在心底感慨：不亏是吃牛奶面包长大的人呀！。 “冬冬，你晚上和欧文住一间，好吗？你是哥哥，要多让着他哟！”姨婆的话让他脸一黑。什么？就知道会这样！什么哥哥呀！只大着两个月而已！ 萨尔弗斯庄园有三间套房，两间客房，应该算是豪宅。可一下子要接待这么多的客人，房间倒显得紧张起来。 躺在床上，手里拿着“千斤顶”耀武扬威，挑衅般的朝隔壁的欧文看了一眼，发现对方已睡的打鼾了。唉！他越想睡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感到“那儿”急。住客房最大的不便，就是不好“方便”，只好爬起来，冲向外面的厕所。 “方便”后路过希莉娅的房间，发现她抱着个大兔子刚要出来。安忆冬站下来，低着头，对她翻起了白眼。不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幸好过道灯火通明，否则希莉娅要以为，从那冒出个“吊死鬼”呢！不过他这样还是让希莉娅吓得退后两步。 僵持了一会，希莉娅想绕过，却被他一个大步给挡住。“你要上厕所吗？”他突然恢复正常。 “……” 看到她一脸茫然，他一拍脑袋，才想起她听不懂中文。 “youaregoingtothetoilet？”可惜他的英文实在有够蹩脚，希莉娅依旧不解地看着他，又好像听懂似地点点头。 他拉起她的手走进洗手间，一本正经地拉下马桶盖，“well，it，please（好了，请上吧）。” 可是，希莉娅却眯着眼睛看着纹丝不动的他说：“out！” “哼，”他转身出去，心想：好心没好报。 第4章:和欧文的单挑 “冬冬，起来，大家都吃早餐了。”安忆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外婆站在床前，他翻身还想睡。昨晚，为希莉娅的那句“out”生了半天气，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现在瞌睡正浓！ “快点，欧文和希莉娅早就起来了，你这个最大的还赖床，当心别人笑话。” 什么？他一下子清醒了，才想起这不是在家里。看看欧文的床，果然已铺得整洁干净。不能输给那小子！他一咕碌从床上跳起，嘴里还大叫：“快，快，快！”等他刷完牙，洗完脸冲下楼时，其它人早就开始用早餐。不过，他的出现一下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外婆，不知道为什么皱起眉头；姨婆和“黑死你”夫妇俩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奶奶盯着他的脸，露出不满的神色；最夸张的是欧文，这个昨天一直面无表情，让他错以为有脸部神经失常的小子，现在竟然咧着大嘴，冲着他无声的狂笑。 “咯咯咯！”稚气的笑声打破平静，希莉娅用手指着他哈哈大笑。 她笑起来真好看，声音也好听。心想：看来，她对我昨天晚上的帮助，还是感激的！要不，干嘛对我笑得这么甜。他也还给她一个“迷人”的笑容。身体好像长了翅膀，哈！难怪别人都说，飞起来的感觉真是…… “冬冬，”外婆走过来好心提醒：“你怎么又没好好洗脸，下巴上全是牙膏。” 啊？猪呀！捂住嘴转身冲上楼。出了这么大的糗，怎么有脸见人！躲在房里半个时辰，对着镜子把脸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三遍，才鬼鬼祟祟的摸下楼。还好，餐厅里没人，他又觉得有点失望。 从落地窗外传来阵阵欢声笑语，逗引他站去窗前，那对兄妹正在前院的草地上玩皮球。“真不知道谁是球？”他咕哝，可心里却很羡慕。以奶奶和外婆制度，是绝不允许他在草地上滚来滚去。 “安，快过来！”坐在不远处的“黑死你”夫人招招手。 他丢下半块三明治，冲出去和他们滚在一起。 “我们进屋去吧！”欧文拉起妹妹的手就想往屋里走。小孩子的天性，独！ 安忆冬可不想回屋，拉起希莉娅的另一只手说：“不去，咱们接着玩。” 希莉娅对他蹩脚的英文虽听不明白，但似乎很清楚他说的意思，冲他笑着点点头。 欧文生气了，他不允许自己的地位被一个下巴上沾牙膏的家伙给动摇，他用力地拉紧妹妹的手，大声说：“走，我们进去。” “不去，不去，她又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安忆冬也攥紧不放手。 “她是我妹妹，”欧文用力一扯，就把希莉娅给拽过去。 他急了，忘了奶奶的吩咐，扑上去大叫：“是我捡找到她的，是我给她起的名字，她本来是我的妹妹！”这下，把他们兄妹俩都给扑翻在地。 欧文不是软柿子，反身又压在他身上，两个人就此展开了“真刀真枪”的肉博战。希莉娅给吓傻了，坐在一旁“哇哇”大哭起来。 第5章:他所缺失的爱 大概是干了这架，肚子好饿！不到午饭时间，安忆冬就早早地坐在餐桌边。不一会儿，欧文和父亲也过来了。 “嘿，你挺历害的。”欧文坐在对面，咧着受伤的嘴冲他笑。 他本想说：“有毛病吧！你。”可看看坐在一边的“黑死你”先生，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欧文一眼，可惜受伤的“熊猫眼”没起到恶狠狠的作用。黑斯廷斯夫人抱着希莉娅走过来，他立刻摆出付刚和五十个霸天虎战斗过的表情。 “希莉娅告诉我，昨天晚上你帮过她，谢谢你！”黑斯廷斯夫人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下。 他的脸烧起来，结结巴巴地说：“这不是我的，不是，我是说……”他本想说“这不算什么，是我应该做的。”可开始上菜了，黑斯廷斯夫人抱着希莉娅坐到欧文身边。他只好遗憾地闭上嘴。 吃饭的时候不准说话，是奶奶给他定下的规矩。可“黑死你”家没这个规矩。 欧文嘴里塞满了食物，看着黑斯廷斯夫人说：“妈妈，我爱你。” 黑斯廷斯夫人深情的望着儿子：“我也爱你，宝贝。”说完亲亲他额头。 “妈咪，我也喜欢你，亲亲！”希莉娅也撅起了小嘴。 黑斯廷斯夫人转过头来，在她沾满番茄汁的小嘴上也“啵”了下。 安忆冬看呆了，心想：洋鬼子就是不一样，说这么肉麻的话，也不脸红。他看看外婆和奶奶，觉得自己好像少点什么，可又说不出来，少什么？ 他是跟奶奶和外婆长大的，在他心目中，奶奶和外婆就像一对亲姐妹。 从小到大，见过父母几次？可以掰着指头数出来。与母亲虽然不亲近，但他能感觉到母亲是打心眼里喜欢他的，至少每次见面都会带来很多礼物。父亲，无论是这个称呼还是真实的形象对他而言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因为世上有照片这种东西，他根本不会知道父亲长的什么模样？他只记得在很小的时候，父亲与奶奶大吵过一架，从此再未踏进过奶奶的家门。与父亲屈指可数的会面中，每次都留下不愉快的经历。他很强烈地感受到，父亲不喜欢他。不！岂止是不喜欢，应该说是讨厌他。 外婆和奶奶的宠爱，从没让他觉得自己比别人缺什么？可在目睹了黑斯廷斯一家人的亲密后，他陡然发觉自己的确少点什么。 晚上，趁着欧文没回房间，他抱住准备离开的外婆。 “外婆，我……”要他说这种话还真不习惯。 “怎么了？” “我喜欢你。”他满含深情地对外婆说。 “你这孩子怎么了？”外婆吃惊地看着他，摸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呀！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没有，”他急了，“你怎么不会对我说……”欧文走进来，虽然他知道欧文听不懂中文，可他却不想再说下去。 “说什么？”外婆追问。 “没什么，我想睡了。”他躺下来，用被子捂住头，突然觉得有点伤心。这个时候，他明白自己缺什么了。从记事起，就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爱你，喜欢你！” 第6章:惊变 “冬冬，醒醒，快十点了。”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比梦中更苍老的外婆。才从梦中的一年前回到自己的家里。 “刚才有个同学打电话找你，我跟他说你还没醒，叫他过会儿再打来。”外婆边说着边拿起套头衫要帮他穿。 他不耐烦地打开外婆的手，说：“我自己会穿！”抢过衣裳套在身上。越大，他就对外婆事事代劳的做法越反感。“您怎么刚才又叫我冬冬。不都跟您说过吗？别再叫我冬冬，要叫我安忆冬，或者是忆冬，奶奶都记得。您老这么叫我，人家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呢？” 外婆宽厚地笑笑，顺着他的意思说：“好！记住了，这是最后一次。” 可他心里还是不爽，要是外婆刚才在电话里也这样一口一个冬冬的，还不被“黄毛”那个死胖子给揪住小辫，取笑他不可。 刚下楼，还没来得及吃口早点，电话又响起。 “喂！你找谁？” “冬冬，我的乖孙儿，怎么才睡醒呀！”话筒里传来一个怪腔怪调，故意憋出来的女孩声音。 “今天是星期天，一大早你就催命呀！”他没好气地冲着话筒说：“你再不给我闭嘴，当心我把你一身的肉割下来送菜场去。” “这不跟你开个玩笑吗？”电话里黄海强一下泄气了：“我想问你，数学作业做完了吗？” 外婆抬着早餐放在他面前小声说：“冬冬，快吃早饭，当心冷了。” 他忙把话筒捂住，瞪着外婆说：“怎么又这样叫我！” “你要是做完了，不如借我一下，哈！”黄海强现在就算听见，也不敢取笑他。 “做梦！”他跩起来：“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 “唉，咱俩不是……” “扑通”一声响。 “外婆”，他大叫着丢下电话，跑过去扶起外婆的上半身。外婆已满头是汗，面色苍白，不停的喘气。 “外婆，你怎么了？”他焦急地大喊。 外婆紧紧地抓住他，气息奄奄地说：“冬冬，别怕，我没事。” ====== 安忆冬不耐烦的将桌上的书本胡乱塞进书包。昨晚上的喜悦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他心里不断地抱怨：他们干嘛那么急！非要晚饭前就来接。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早上，把心绞痛病发的外婆送进医院，随后赶到的母亲向奶奶提出，把他接过去住几天，以减轻奶奶的负担。唉！想起来，他当时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没人征求他的意见。 “忆冬，还没收拾好吗？”奶奶推门而入。 “哦，好了。”他手上却磨磨蹭蹭，希望那一刻晚点来。 “忆冬，到了你妈那边要听她的话，别让她操心，好吗？” “知道了。”他乖乖的回答，感觉奶奶想说的不是这个。 “其实，你妈她已经……” 门铃响起来。 他只得扣好书包，不情愿的跟在奶奶的身后下了楼。不出意外，玄关那儿只站着母亲一个人。 “朝阳他在车上。”母亲的解释其实很多余，因为没人打算问父亲的事。 “冬冬，我来帮你拿。”母亲示好地接过安忆冬手里的书包。 “让他自己拿着吧！挺重的，你小心伤着身子！” 安忆冬不明白，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个月不见，母亲长得又白又胖，没看出身体那里虚弱呀！ 第7章:他不得不称之为爸爸的人 奶奶只送他们俩到大门口。他心里清楚，这是奶奶不想和父亲碰面。父亲和奶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是他从小就一直在探究的问题。 出了院门，就看见那个他不得不称之为“爸爸”的人坐在车里，拿着“大砖头”在打电话。 “冬冬，快叫爸爸呀！”母亲提醒。 “他正打着电话呢！”其实他压根就不想叫。 拉开后门坐在他的一包衣物旁。抬头正好从后视镜里看到刚挂了电话的父亲也从后视镜里冷冷地看着他，他马上把目光调向窗外。“我又不是小孩子，干嘛要怕他，”心里这样想，又把头转回来。可父亲已经发动车子，专心开车了。 中午在医院，只是随便吃了点，他的肚子早就开始向他抗议。可当他第一次坐在豪华酒店里，面对满桌的佳肴时，他不但没了胃口，而且还浑身不自在。 “冬冬，快吃啊，多吃点！”母亲见他不太动筷子，便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菜。 这样却让他更难受。怎么跟外婆一个样！他在心里嘀咕，同时悄悄的把葱、姜、萝卜、白菜，全扒进了骨碟。这个小动作并没有瞒过其它人的眼睛。 对面的父亲皱起眉头，将筷子重重地按在桌上。 感觉到父亲在瞪着自己，他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直视着父亲，丝毫没有畏惧。 “咳！”母亲用眼神制止父亲别发脾气。 见父亲又低下头，他这才收回目光，心却“咚咚”跳得历害，有点想吐。想起了在萨尔弗斯庄园，姨婆家餐桌上亲密无间的黑斯廷斯一家人。 “冬冬，放了学就在校门口等着我和你爸来接你啊！”母亲在前座上不停的叮嘱他。 真啰嗦！安忆冬已经很烦了。以前和母亲接触的少，没感觉。现在觉得她跟外婆一个样。不，比外婆还烦。他喜欢外婆，所以还能忍受。一本正经地清清嗓子，他说：“以后别管我叫冬冬，我不是小孩子，叫我的大名吧！奶奶都是这么叫我。” 母亲愣住了，但她马上挤出个笑脸讨好地说：“好，我知道了。” “你奶奶难道没教过你待人的基本礼貌吗？”父亲的话寒气逼人。 “可你对奶奶讲过礼貌吗？”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跟父亲对话，而且没用敬语。 “嗞——！”刺耳的巨响。一个急刹车，父亲迅速地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 “朝阳，”母亲抓住父亲的胳膊：“一大早上，还在路上呢。” 后面的车已经在按喇叭催了。父亲抿紧嘴唇，转身发动了车子。 他慌乱的心才平复下来，可并不后悔刚才说的那句话，虽然被父亲瞪着的时候也很害怕，但总算为奶奶出了口气，想起这点，他心底就有些窃喜。 他也没什么可怕的，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这是他对父亲的最新评价。 第8章:与娘娘腔的对决1 踏进教室，就被一双胖手给抱住。 “你昨天早上干嘛摔我电话？” 是黄海强，他懒得搭理。 “哎～！怎么不理人哪！”黄海强一点也不见外，扯下他的书包拉开来就翻。 “你干嘛？”他心里正烦着！ “快呀！我的数学作业还没解决！”看他一脸不胜其烦的样子，黄海强怕他不答应，忙又说：“看在我当了一早上门神的份上，快点给我吧！啊！” 安忆冬只得打开书包，掏出本本丢给他，好让他快点闭嘴。看着他满心欢喜地“埋头苦干”，以为终于可以落得半刻安宁。谁知“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好啊！看我不告诉老师去！”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从他俩头顶上传来。不看模样，还错以为是女孩子呢！他们的大班长，大家暗地里称为“娘娘腔”的朱峻正得意洋洋，人赃并获地看着他们俩。 全班同学里，安忆冬最讨厌的就是朱峻。开学第一天，老师选班长，只有这家伙把手高高的举起来，目空一切的向老师自荐为班长。从那以后，他就成了班主任和各位老师的“大内密探。”告密——这种事，安忆冬一向认为是女生的专长。可现在朱峻倒成了“告密”的专利拥有人，再加上他长得尖嘴猴腮的模样，着实让他乱恶心了一把。 黄海强满脸堆笑地说：“大班长，我这就收起来，还不行吗？” “不行，快把作业本交给我，我得交给老师，两个人的都要，我这都是为你们好！”说着话，朱峻就要来抢。 “哎～别，别，”黄海强忙用身体护着。 “快拿来，要不然，我就要叫老师了。”朱峻使出他的“杀手锏”。 话音未落，安忆冬站起来，抬手一推，“滚开！”随着他地大喝，朱峻向后倒去。原本站朱峻身后的同学都忙着躲开，这下，他重重的摔在地上。 尖叫声、哄笑声、吵嚷声，教室里一下乱作了一团。 ====== 在父母家的两个星期，绝对是安忆冬有生以来最痛苦的两个星期。每天一回家，他就像进了一间真空房，呼吸都困难。天天都在祈盼外婆的病能快点好，让他早日脱离苦海。可是，去过两次医院后，他发觉，这不过是个奢侈的想法。外婆的病虽有好转，但精神很差，看上去老多了。于是，他用还有两个月就要放暑假，到时，就可以见到欧文兄妹俩，来不断的刺激自己让心情放轻松。可转念一想，如果到时外婆的病还没好，他不但去不了美国，可能还要一直呆在这儿，终日面对父母，这让他的情绪更低落。“喂！你最近怎么了？成天没精打彩。”冰凉的汽水贴上他的脸。 他接过来猛灌几口，面对最好的朋友，却不知道怎样倾诉自己的心事。 黄海强在他身边坐下来，拍拍他的肩说：“你怎么都没告诉过我，你爸原来是个大款呀！” 安忆冬横了他一眼，有时还真羡慕他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不过，没去父母家前，自己不也是成天嘻嘻哈哈的吗？ “我问你件事？” “什么？” “你不是说，以前你是和你爷爷奶奶在老家住的吗？” “是啊。一上学，我爸妈就把我接来了。”黄海强不懂，他干嘛要提这事。 “那你刚开始，有没有觉得，和你父母在一起特别扭。” “没有啊！以前我爸妈只要一有机会都会去看我的。” 他忿忿的想：父亲和自己同处一城市，却从未来看过他。 “虽然我妈老骂我，可我知道她是疼我的。”黄海强颇有些自得地说。“怎么，你爸妈对你不好？”再大大咧咧，他也看出安忆冬不对劲。 “没有，我就觉得怪别扭，总觉得——我不是他们亲生的。”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不会吧！别胡思乱想了，我妈有时还说我是从大街上捡来的呢！我看你妈挺和气的呀！不像我们家院子里，小新的后妈，成天不是骂他，就是打他。” “她对我是不错，可我对她，总觉得喜欢不起来。”他支支吾吾地说完，站起来拍拍屁股，“下节美术课，咱们溜出去打电动吧！。” 第9章:祸起萧墙 “明天我自己坐公车上学。”和来接他的母亲一起上了出租车，他就提出这个想法。 母亲吃惊地看他一会儿才悻悻地说：“好吧！” 看看！这就是让他觉得别扭的地方。无论自己多无礼，母亲却从来不会生气。他暗想：我有毛病吗？难道希望她像黄海强的妈一样，揪着耳朵，打我骂我一顿，才舒服吗？ 到家门口，忽来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你们是我的亲生父母吗？” “什么？”母亲转头瞪大眼睛瞧着他。 “我想问，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他反而放开了。过了半晌，看到母亲还哑然无语，他就先进了屋。 “冬冬，不，忆冬，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母亲在他背后开了口，“我们当然是你的亲生父母。以前，爸爸妈妈对你没有尽到责任，是我们不对。以后，我们一定好好补偿你。” 回头看到母亲诚恳的目光，他心里反问：我只是个责任吗？ 吃过晚饭，他躲进自己的房间。唉！和父亲同一个桌子吃饭，简直就是受刑。 他不想做功课，趁明天早自习时再赶吧！无聊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房顶的吊灯。心中好像一堆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想着语文老师今天在课上说：快乐的童年。屁！他在心里爆了句粗。 翻身起来，他从抽屉里拿出遥控汽车，想溜出门玩会儿。他的房间在二楼的最里面，所以他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没声音！打开门刚要出去，却看到母亲从卧室里出来，走进了对面的书房。又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拿上车，蹑手蹑脚地走出去。看到从书房的门缝里透出的光，他更加小心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妈或者你妈对忆冬说了什么？”母亲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 他一下站住了。 “不会吧！可能是他自己胡思乱想。”是父亲冷漠的声音。 “唉！我说，你对他的态度能不能……” “你怎么不说说他，娇生惯养，这么大了还挑嘴；一点礼貌都不懂；在学校里打同学；逃课去打电动；学习一塌湖涂。本来我就不喜欢他，现在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他。” “你不要这样说他，他也有优点啊！他的数学还不错呀！” 父亲轻声耻笑：“你别自欺欺人了，小学就这样。我看照他现在的情况，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风，把门轻轻地吹开。书房里的两个人一起回头看着门口，他来不及躲开，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发现的小偷，两眼发怵地盯着父母。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反应过来，猛一转身跑开了。 “忆冬，”母亲叫着追出来。 他慌不择路跑下楼，遥控车掉在楼梯上也顾不得捡，只想快点跑出去，跑得远远的。 “啊！”一声尖叫，他止住脚步回头一看，是母亲踩在他的车上，从楼梯上滚下来。 他一下子呆住了。 父亲从楼上冲下来，拦腰抱起妻子：“梓莲，你怎么样？。” 情况很糟，母亲的嘴唇发青，额头冒汗，最可怕的是…… 他倒吸口气。血！好多血在母亲的身体下；脚踝上；地板上。他想靠近，父亲一抬头，吓得他又站住不敢动。 父亲头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两眼发红，对着他大吼：“你，你到底还想害死多少人？”说完，抱起母亲冲出了门。 屋里只剩他一人，昏暗的灯光，血迹斑斑的地板，灭顶的恐惧吞噬着他，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他转身冲出家门。走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他茫然无助，不知道要上那儿？那个家，他是再也不敢回了。 坐在街边的花台上，想起父亲在书房里说的话。早知道父亲不喜欢他，可今天，亲耳听到他说讨厌自己，心仍像被撕裂般痛楚。啐！我还不是很讨厌你。他在心里叫起来，眼泪“哗”地涌出来。 想到母亲，他就像掉进冰窟窿里，从头冷到脚。她会死吗？自己这次真的闯祸了！而且是大祸！父亲骂他还想害死多少人，他以前害死过其它人吗？对了，他们害怕外婆和奶奶告诉我的是什么事呢？ 北方四月的夜晚，冷风像刀子一样朝他脸上割去。打了个冷噤，他蜷起身子。 第10章:离歌 夜色如同一片淡紫色的花瓣，慢慢消融在白色的晨光中。安忆冬在步行了两个小时，走错两条街后，终于走外婆的病房，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外婆。 “外婆，我是不是你们捡回来的，我根本就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这是他琢磨了一个晚上得出的结论。 “你听谁胡说呢？”外婆一向慈爱的脸上动了怒气。 “要不然，他们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他一口咬定这个事实。 “冬冬，有些事等你大点，我们自然会告诉你的”。 果然她们有事在瞒着他，“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他忍不住大声嚷嚷起来。 外婆虚弱地对他摆摆手，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哼！”知道从这里找不到答案，他负气地跑出房门，不理会外婆从床上爬下来，在身后呼唤着：“冬冬……” ========== 离昨晚的事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他躲在卧室床脚的地板上，一动也不动。从医院里跑出来后，他就偷偷地溜回到奶奶家。听说，奶奶出去了，他松口气。现在，他害怕见到奶奶，害怕她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他就这样一直忐忑不安的躲在这里。 门开了，他伸头越过床面，看到奶奶走进来。 慢慢的站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 奶奶抬起了手，他本能地用胳膊护住了脸。从小到大，他从未挨过打。但，这一巴掌，没有落下来。他缓缓放下胳膊，看到奶奶坐在床边。他老实地垂下手，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 “我的错，我该早点告诉你。”奶奶自责地说：“你妈妈春节来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我和你外婆想瞒着你，怕你接受不了，为这事，你外婆还跟你妈闹一场，怕他们将来亏待你。” “奶奶，妈妈？她，会死吗？”他嗫嚅地问。 奶奶无力地摇摇头，“唉！跟我去医院吧！” “不！我不去！”他想起暴怒的父亲，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快走吧！”奶奶轻叹口气，“你外婆还等着你呢！” 外婆？等着他？难道她们愿意告诉他真相了？ 还未踏进病房，就发现里面已挤满了人。怎么了？两个护士正在撤走一些仪器，一个男护工抬走了氧气瓶。这是干什么？ 母亲穿着病号服在一边低泣，父亲在一旁扶着她。安忆冬不敢靠近他俩，于是轻轻地走到病床前，摸摸外婆露在被子外的脚，凉凉的。 “忆冬，快过来。”奶奶把他拉到外婆面前。 外婆的眼睛几乎要合成一条缝，口里微微地喘气，一只枯干苍老的手伸过来，拉住他。 “外婆，”他沙哑地喊，就像有只手掐住脖子，让他发不声音来。 外婆的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他却听不到。低下头，耳朵几乎贴上外婆的嘴。 “别恨你爸……你奶奶……别怪你妈……”嘶哑苍老的声音戛然而止。 四周骤然响起凄楚的哀泣声，安忆冬只感到医院明晃晃的灯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第11章:再见黑死你一家 两个月后，当安忆冬站在萨尔弗斯庄园里时，早就没有了当初收到姨婆邀请函时的喜悦。 蹲在二楼的走廊上，从木栏杆间望着黑斯廷斯一家人的到来，这并未让他的心里涌出更多的欢喜。 “嘿，你怎么躲在这儿，”欧文发现了他，兴奋地冲上楼，“你看，我把你送我的这个给带来了，我还带了些其它的。”他摇了摇手里拿的“千斤顶”和“大黄蜂”。 那是一年前，他俩在机场分别时，一时冲动从包里掏出来送给他的。事后，他为自己的冲动，后悔了好长时间。可现在，再看到这两样东西，他却丝毫提不起兴趣。甚至为当初有后悔的想法感到可笑。 他无精打采的看了一眼欧文，转身走进了房间。 “嘿，你怎么了？” “安东尼，安东尼，”脆生生的叫唤从背后传来，是希莉娅！但他没有回头，心想：反正不是叫我。倒在床上，顺手拉过毛毯盖住自己的脸。 一只小手把毯子给拉开，“安冬尼，我叫你半天，为什么不理我？”希莉娅撅着嘴的娃娃脸出现在他眼前。没有两年前那样胖嘟嘟的脸蛋，但她看上去却更漂亮。娇怒的脸蛋微微发红，似睁非睁的眼睛瞅着他。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安东尼了？他不解地看看欧文。 欧文耸耸肩膀，笑着解释：“我们教了她很多次，可她好像就是记不住，正好我们有个叔叔就叫安东尼，所以她一看到你的照片，就叫安东尼。” 这么说，希莉娅把他叫成叔叔！以前，他肯定会为这个哈哈大笑，可现在，他只是撇撇嘴，又盖住了脸。 “安东尼……”希莉娅又想拉开毯子。 “希莉娅，”欧文抬手制止，他看出安忆冬有心事。 那天晚饭，他最后一个下楼，现在他很害怕面对任何人。走进餐厅，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他，但大家的表情都很平静。这让他想起一年前，同样的地方，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的场景，似乎离他已经很遥远了。 整个晚餐的气氛压抑的可怕，没有人说话，只有希莉娅把勺掉到地上两次。这很反常，他觉得欧文和希莉娅看他的目光和刚才不一样。他们知道了吗？会为此而看不起他吗？他还发现奶奶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最近，奶奶经常这样，却什么也不说。她对自己一定很失望吧！如果那天早上，自己不去医院大吵大闹，外婆也许不会…… “我知道，这不好受。”临睡前，欧文突然开了口，“以前，我和爸爸妈妈参加过一次葬礼，那种滋味，真的让人很难过。” 他把被子拉起来，捂住头，不想听下去。 几天过去了，他依旧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他已经找到那些问题的答案。如果他是父母的亲生儿子，按照黄海强的分析，计划生育都实行好些年了。他们怎么可能，又何必还要再生孩子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外婆为什么会怕父母亏待他呢？ 现在，他又蹲在二楼的栏杆下，呆呆地看着欧文和希莉娅弹钢琴。叮叮咚咚，两人的合音一点也不谐调。 黑斯廷斯夫人走过来，手里抬着一盘点心放在钢琴上，给兄妹俩一人一个吻。 希莉娅长得与黑斯廷斯家的人完全不一样。黑斯廷斯夫人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和眼睛，而欧文与父亲都是褐色的头发和眼睛。但是，他们看上去永远都是这么么相亲相爱，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不，他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第12章:knockin′on heaven′s door 萨佛尔斯庄园是姨公生前从黑斯廷斯夫人父亲的手上买过来的。因为姨婆没有孩子，又与姨公前妻的儿女们不和，所以，终日孤零零地面对这空荡荡的大屋，不免怅然若失。庄园的前院，还有园丁时常修整，而后院，则是多年没打理过。凌乱的杂草；凋零的树枝；废弃的泳池——与其说这是个泳池，还不如说是泥塘更好。这里的一切都显现着庄园和其主人的孤寂与落寞。 安忆冬现在正走到废弃的泳池边，望着积满淤泥，肮脏不堪的泳池，觉得它就像自己的心…… “安东尼，”希莉娅兴奋的跑过来，手里捧着一块蛋糕。欧文站在稍远处向他挥挥手。 希莉娅天真无邪地笑着说，“你还没吃点心呢？”她高高地举起蛋糕。 “我不想吃。”他不屑一顾地别过头。 “吃嘛，吃嘛！”希莉娅不死心地高举点心，一跳一跳，企图将蛋糕塞进他嘴里。 “烦死了，走开！”顺手一推，转身想摆脱希莉娅的纠缠。 “扑通！”回头一看，希莉娅不见了！她半个身子沉到泳池里，尖叫着，不断挣扎，但这让她沉得更快，一瞬间，就只剩那只高举着蛋糕的小手。 “希莉娅，”欧文大叫着飞奔过来。 安忆冬一瞬间从泛着浮萍的泳池上，看到父亲那张狂怒的脸，“你到底还想害死多少人？”“扑通！”他跳下去，岸边的欧文惊呆了。 真实的压力向胸口挤来，令他无法呼吸。污浊的池水使他根本看不见希莉娅在那儿。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游泳。伸出手，一阵乱抓，他抓住了什么东西？是希莉娅！太幸运了！他用力朝水面蹬去，他俩都急需空气！ 终于，头探出水面，胳膊夹着希莉娅，向岸边努力划去。幸好，落水的地方离池边不远。用尽全力把希莉娅推上岸。然后，他手撑岸边，脚蹬池壁，想爬上来。但池子可能长满了苔藓，太滑了，他的脚根本使不上力。 “死欧文，为什么不来帮我。”心里骂着，手一滑，下巴磕到磁砖上。他，又掉下去了！伸出双臂，想抓住透过混浊水面的太阳光。但光，越来越暗…… 是什么扎进他的身体，好疼！怎么那么吵？叽叽喳喳，好烦那！“我好想睡觉，别吵了，好不好？”他想叫，却叫不出来，嗓子好像被堵住了。 那是什么？一道金色的大门，好高好大好壮观呀！走过去，门自动开了，有人在吗？那满天飞舞的是什么？小天使，好美呀！他看呆了。 “喂！请下来一会，我想请问你们……”他想问问外婆在哪儿，好不好？可天使们都不理他，飞得越来越高。 “喂！别走，别走呀！”他大叫，脚不停歇地追赶它们，“帮我告诉外婆，我不介意……” 但天使已经飞的看不见了，他只得停来喘着粗气，自言自语地把话说完，“我不介意她叫我冬冬。” “妈咪，快来，安东尼醒了。”熟悉而兴奋的声音传来。 是谁在叫？他睁开眼睛，太好了，眼前还有一个天使。只是，怎么没长翅膀？ 第13章:不能说的秘密 希莉娅站在病床前，小手十指交叉紧握胸前，“妈咪说，只要我诚心的向上帝祷告，上帝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说完这句，她低下头“咬”住他的耳朵低语：“如果上帝不答应，我会在每晚睡觉前祈祷，让他全身长满痱子。” “扑哧”，他实在忍不住了，几个月来，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黑斯廷斯夫人狐疑地看着他们俩。希莉娅马上直起身，继续摆出一付标准的“天使祈祷样”。 只有一个人一直没说话，奶奶站在床脚那儿，眼里噙满了热泪。 他不好意思，呐呐地叫了声：“奶奶。” 奶奶两三步跨过来，一把抱紧他。 ＝＝＝＝＝＝ “安东尼，”希莉娅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进了病房。 “我都跟你说了，他不叫安东尼了，他叫安忆冬，你不会叫，就叫他‘an’好了。”欧文跟在妹妹身后，喋喋不休地提醒，不要乱叫“救命恩人”的大名。 可希莉娅才不理他，踮起脚学着妈妈，在安忆冬的脸上“啵”了一下。 在医院躺了快半个月，黑斯廷斯一家人每天都会来看他。和他们在一起，是安忆冬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黑斯廷斯夫人有时会柔声细语地为他们念上一段故事。虽然，有些词汇稍显艰涩，他没太听懂，可他觉得黑斯廷斯夫人的声音是他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而幽默的黑斯廷斯先生，有时会模仿一段“豆子先生”的经典表情，这总会逗得他们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当然，他最喜欢的还是——欧文，总爱摆出一付“老大”的模样，对希莉娅指手划脚。而希莉娅对哥哥的“教诲”却不屑一顾，甚至用手堵住耳朵，伸出舌头做鬼脸。每当这时，他的心情总会特别的好。 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秘密，像大石头般压在他的心里，令他难以启齿。是他，把希莉娅推下水的。所有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们几乎每天都要用溢美的言词来夸讲他。连欧文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当时，他不是在场的吗？难道，他站得远没看清？最让他想不通的是希莉娅，她应该最清楚整件事情的过程，可她为什么也没告诉父母呢？ 好几次，他都想把这事说出来，可一看到希莉娅仰慕的眼神，他就忍住了。 ====== “安、忆、冬”。 “阿、姨、多”。 “不是阿姨多，是安忆冬。”他要疯了，为什么教了二十几遍，她还发着“阿姨多”的音呢！ “算了，教你点别的吧！”他有点灰心。早知道，让她用这么难听的名字来叫自己，还不如由着她叫自己“安东尼”呢！ “好啊！”希莉娅期盼地看着他，正好学得不耐烦，叫“安东尼”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非要教她“阿姨多”呢？ 安忆冬在纸上又写下“中国人”三个大字。 “中、国、人。”这回他对希莉娅的发音，没报太大希望。 “中、国、人。”虽有点怪腔怪调，但发音很准确。 他高兴的拍拍掌，“对了，就是这样！太好了！”用笔点着纸上的六个字，逐字读道：“安、忆、冬是中、国、人。” “阿、姨、多是中、国、人。”希莉娅对自己的这句很满意，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唉！算了！”他刚刚膨胀起来的信心，就像被戳了个洞的汽球，一下就瘪了。把桌上的纸三两下折成个飞机，转身抛出去。就此宣布，他这次的“国语教学活动”，最终以失败而结束。 第14章:为她得这病，值! “嘿！我在后花园里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蚂蚁洞，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欧文手里握着根小树枝，兴冲冲的跑进来。 “是吗？快走吧！”安忆冬乐得心里直痒痒，跟着欧文就跑出去。留下希莉娅一个人，直撇嘴巴。她可不喜欢蚂蚁，尤其是很多很多的蚂蚁。想想！她哆嗦一下，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直到有人来叫他们吃午点时，俩人对这个“硕大”的蚂蚁巢穴还有些依依不舍。由于嘴里的“口水”向他们提出了抗议，两人只好抛掉手里的树枝回屋。 没进屋子，就听到一阵流畅悦耳的钢琴声。他正想着，是谁把钢琴弹得这么好听？琴音停了，希莉娅抬着点心跑到他俩面前。 “我都吃完了，你的，给。”她冲着安忆冬笑得像朵花，用小手捏起一小块点心，就往他嘴里塞。 ======== 这回他没再推让，张口就吞下去。 “还有我呢？”欧文嫉妒地也张大了嘴。 “‘阿姨多’的手不干净，所以我才喂他的。”希莉娅义正辞严地看看哥哥，又往安忆冬的嘴里塞了一块。 “我的手更脏。”欧文炫耀似地抬高了双手。 “那你还不快去洗洗，脏死了！” “什么？”欧文觉得自己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待遇，“别把我的那份给吃了。” “呀！你身上有蚂蚁！”希莉娅大叫着跳开来，差点用脚去踢欧文。 安忆冬很想嘲笑一番欧文，可是嘴里塞满了点心，第一次发现蛋糕原来也可以这么甜，这么香。 =========== 这是哪儿？怎么又是白茫茫的一片。 “安！你还好吧！”希莉娅趴在他床前，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眼里全是担心。不仅仅是她，还有她身后的所有人，都用担扰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安忆冬回想起来，对了！刚才自己不是泡在浴缸里的吗？怎么这会儿躺到医院来了。 奶奶坐到他的床边，欣慰地说：“你昏在浴缸里，幸好被欧文发现了。” “应该说，幸好你没锁浴室的门。”欧文见他没事，又恢复了以往的安然自得。 想起来了，自己是泡在浴缸里，突然觉得胸闷气短，想爬又爬不起来，只能躺在浴缸里大口大口地喘气。后来，他就昏过去了吗？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被大家围着让他有些腼腆。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变成体弱多病的林妹妹，动不动就进医院， “对不起，安，都是因为救希莉娅。”黑斯廷斯夫人蹲在他床前，握紧他的手，满含歉意地说。 他不明白，这跟希莉亚有什么关系。不过，当奶奶把一小瓶气雾剂塞进他手中并慢慢解释后，他明白了。上次溺水，他的肺部受到病毒感染，让他落下了哮喘病。 看到希莉亚趴在枕边哭得眼泪汪汪，他反尔搂住她的肩安慰起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会死。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希莉娅抬头瘪瘪嘴，看了看他，扑进他怀里哭得更凶。这一刻，他感到，得这个哮喘病，还值！ 第15章:与娘娘腔的对决2 “叮铃铃”，早自习的铃声刚响过，黄海强就急匆匆地跑进教室。 “你迟到了，黄海强。”朱峻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行使权力的机会。 “哎哟，这不才响得铃吗？”黄海强无辜的辩解。 “迟到一秒钟也算是迟到。”朱峻用教训的口吻说完后，低头在他的“告密本”上记下：黄海强早自习迟到的“罪状”。 “怎么这么晚？”安忆冬随口问道。 黄海强故作神秘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细长盒子，“给你，生日快乐！” “看你这么大个块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跟女生一样了？”他嘴上虽调侃，可心里却很高兴。 黄海强压低了嗓门，有些害臊地说：“你平常老帮我，我也总该意思意思呀！也不是什么贵的。” 可他想黄海强不过是朋友，就从“微薄”的零用钱里挤出一点点来，煞费苦心地为他准备生日礼物。他甚至肯定黄海强的迟到是跟这礼物有关。而自己的父亲，却从来没有给他买过生日礼物，甚至连一声“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过。母亲呢？往年，都会在他生日的当天，带着礼物，提着蛋糕来帮他庆生。可今天呢？在发生了那件事之后，肯定不会来了吧？！算了！反正他们又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他甩掉心头的不愉快说：“要不，今晚你上我家吃蛋糕吧！” “我倒想去，可我妈不准我晚上出门。”黄海强学习不算用功，可绝对是个“大孝子”。 “那我放学请你吃蛋糕，喝可乐。”他的经济状况要阔绰的多。 “上课不许说话。”早自习的时间，只要老师不在，朱峻都会在教室里“巡视”，这是班主任赋予他的特权。 “那你干嘛还要说话，”安忆冬才不怕他，轻蔑地说：“你要是再不闭嘴，当心后脑勺上又跌个大包。” 周围的同学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上次被他重重地推倒在地后，朱峻已经不太敢惹他，而且全班就属他和黄海强的个头最高。朱峻阴沉着脸，坐回到自己的位置，在“告密本”上又记一笔：安忆冬早自习不听班干部劝告，大声吵闹。 早上的猜想果然没错，到了晚上7点，母亲也没有出现。 桌上的蛋糕已经点好蜡烛，奶奶对他说：“许个愿吧！” 电话响了，他条件反射地跳下椅子冲进客厅。心里有一点点希望是母亲打来的，那怕只是一句“生日快乐”。 “请问‘阿姨多’在吗？” “是安忆冬，你的发音就不能准确一点吗？”欧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虽然不是母亲打来的，但他的心无法抑制地愉悦起来。“希莉娅，你们好吗？” “好的不得了，妈咪，爹地和我都要祝你生日快乐！” “还有我，你忘了说。”欧文不甘心的声音又从旁边传来。 “妈妈给你寄去了生日礼物，还有圣诞礼物，可能有点迟了，你一定还没收到吧！”欧文终于抢到话筒。“每年年底都是他们最忙碌的时候，所以他们今天没在家，不能对你说……” 希莉娅的声音又传来，“我给你唱生日歌吧！”看来，她在新一轮的话筒争夺战中占了上风，“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阿姨多’，happybirthdaytoyou！” 一刹那，他觉得今年这个生日过得还算不错。 第16章:烟花 夕阳的半个脸庞刚刚没入地平线，安忆冬就迫不及待地抱着烟花，走到积雪的院子，抓起墙角的一把破扫帚，在院子中间胡乱划出一块空地，就在这薄暮冥冥的除夕傍晚，燃起烟花。 黄的，红的，绿的……炫目的烟花喷射出无数颗小星星，最后一一消失在他眼前。院门“嘎吱”的响了，这才发现被烟花点亮的院门口悄然而入的母亲。 他怔住了，在那件事之后，他一直害怕面对母亲。 “你奶奶在吗？”母亲似乎也在些尴尬。 “在。”他小声地吐出这一个字，等母亲走进屋子，才想起忘了喊她“妈妈”。 他继续燃放烟花，可已没有了刚才兴奋的心情。坐在潮湿的大青石上，两眼定定地看着烟花，一个个在燃尽最后的“生命”后，把一切又置于黑暗。 只剩下最后一个“小蜜蜂”，点燃的导火线在发出星星点点的光后，没有继续迸射出旋转的光圈，却熄灭了。“哑炮！”他不甘心的上前，用力踢了一脚，看着它“咕噜噜”地滚出院门。 虚掩的门外停着一辆蓝色的轿车。他好奇地推开院门，真漂亮呀！忍不住上前用手摸了摸车身，丝毫没发现，在贴膜车窗后，有一双冷冰冰的眼睛正盯着他。 身后的院门又“嘎吱”的响起，母亲已经站到他身后。“咔嚓”，车门突然开了，让他吃了一惊，刚才还以为这车里没人呢！他赶紧往旁边让了让，同时也知道车里坐的是谁了。 低下头，死死地盯住那个“哑炮”，没有发现，母亲正凝视着他，欲言又止。 “快点上车吧！”熟悉而冷峻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母亲最终什么也没说，上车了，门“呯”的一声关上，车子开走了。 耻辱就像刚刚降临的夜幕，包围了他的身体，他捡起刚才的那颗“哑炮”向远去的车子用力丢去。 “去你妈的！”大吼一声，恽然不知，在二楼的窗口前，奶奶痛苦地看到这一切。 晚饭后，他躺在床上无聊地玩着“掌上机”。这种幼稚的“俄罗斯方块”根本不用他动脑筋，只需用手麻木的点着按键。他在心里一直在咒骂：真是恨死他了，为什么要露面呢？本来很愉快的心情全被他给破坏了……不停的在心里例举着父亲的“罪状”，直到奶奶进来。 “这是你妈拿来的，”奶奶递给他一个大盒子，“上次你过生日，她忙不赢赶过来，所以这次就补送过来了。” 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辆很“炫”的蓝色遥控车，这让他忆起刚才的一幕。 “一会儿下来陪我看看春节晚会吧！”“好！”他对奶奶乖乖地一笑，答应了。 等奶奶前脚一走，他就轻轻地关上门。抱起那车子朝屋角用力砸去，踩上去用力地跺了两脚。突然，那种感觉又袭来，胸口堵得慌，呼吸越来越急促，无论他的嘴张得有多大，总感到四周的空气一下被抽光了，一阵天旋地转，他跪在床前，头捂在床单上，一只手紧紧地揪住床单。另一手则在枕头下摸索着喷雾剂，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头上冒出，摸到了…… 等他下楼时，已经快十点。他听到电视里传来一阵阵虚伪的掌声和喝彩声。客厅没有开灯，奶奶在躺椅上睡着了。在沙发上坐下来，调小了电视音量。借着暖炉微弱的光亮，他看到奶奶那张安详的脸，在失去外婆的这一年，也苍老了许多。他想：如果自己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他讨厌自己，恨自己还有理由。可为什么他对奶奶也是如此呢？ 在混沌的思绪中，他也倒在沙发上睡着了。遥远的夜空，响起了轰轰的礼炮声，新年就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到来了。 第17章: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天使 看着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肖像，安忆冬想：这一定是姨公吧！英姿飒爽，威风凛凛，与家里爷爷的肖像唯一的不同之处，是两人身着的戎装不同。 “我是想问你件事？”坐在书桌后的姨婆开了口。 他不明白姨婆为什么背着奶奶叫他来书房。 “我想知道，你喜欢这里吗？”姨婆走到窗前，声音有些落寞地问：“我是说这个有些破败的庄园。” “当然，我喜欢这儿，它一点也不破，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他急促的回答，忙于否定姨婆对庄园的看法，“除了奶奶那儿。” “是吗？”姨婆欣慰地笑了：“那好吧！你先出去吧。” 他不懂，姨婆这话是什么意思？离开书房前，眼角的余光看到姨婆又坐在书桌前，继续写着什么。 “叮铃铃”，电话铃一响起，欧文拔腿冲出房间，嘴里还大喊：“是我的电话。” “刚到这儿一天，谁会打电话给他？”他不解地问站在镜子前的希莉娅。 “不知道，也许他把电话告诉了多丽。”希莉娅的眼睛没有离开镜子。 “多丽是谁？” 希莉娅夸张地耸耸肩，努努嘴说：“可能是他的女朋友。” “什么？”下巴差点掉下来，欧文和他一样，十岁还差点吧？！ “她是我家隔壁新搬来的邻居，和你们一样大，他俩好像挺谈得来。”希莉娅对着镜子歪歪头，理理头发，又拉拉裙子。 “哦！原来是这样！”什么女朋友，乱说！“那就是说跟我们俩一样啰！” “那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啦！”希莉娅转头露出个天真满意地笑容。 “什么跟什么呀！”他的脸一下绯红，“你懂什么？老是乱说话，当心咬着舌头。你怎么粘在镜子上了？”他的嘲笑没错，希莉娅至少“粘”在镜子上十五分钟。 “你不知道吗？有很多人都夸我长很漂亮，就像天使。你不这样觉得吗？”她娇羞地回眸一笑。 他的心的确为这回眸一笑停摆了两下。可，天使！天使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天使。“没觉得呀！我倒觉得你长得特别像——”看着希莉娅面露愠色，他故意拖长语调：“用一个词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是什么？”希莉娅转怒为喜，期盼地问他。 “我想想，”他卖起关子，歪着头故做思考状，“想起来了，就是丑八怪呀！” “你说什么？”希莉娅抓起枕头朝他狂笑的脸上砸去。“不理你了！”说完，就气呼呼地跑出去。 “怎么了？你惹她了。”刚刚进来的欧文不明就里地问。 他也学着他们兄妹俩耸耸肩，表示不关自己的事。“谁打给你的电话？美国总统还是联合国的秘书长？”现在的心情就像歌唱的小鸟，快乐极了。谁说这儿是个破败的庄园，这儿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庄园。 第18章:小小的爱情 8月8日，是中国人最喜欢的吉利日子，也是希莉娅的生日。其实谁也不知道希莉娅的生日是哪天，这是当初她留在萨尔弗斯庄园，还没被黑斯廷斯夫妇收养时，姨婆给她定下的。 趁着欧文不在，安忆冬从包里翻出自己偷偷准备的中国娃娃。把娃娃攥在手心里，藏在身后，蹑手蹑脚地下楼，贼头贼脑地提防着其它人的出现。太好了！客厅里只有希莉娅在娴熟自如的弹着钢琴。没有欧文那个“搅屎捧”合奏，听起来真是舒缓流畅。 “真好听！”静静地站在楼梯上，独自享受美妙的琴声。 金色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希莉娅的身后。在绚丽的光芒中，飞扬的细尘就像她背后飞扬的翅膀。她，真的是天使吗？ “你站在那儿干什么？”希莉娅站起来，娇憨的看着他。琴声什么时候停了？ 他忙把头扭向别处，然后一付刚发现她的表情，“原来你在这，我正想找你。”。 “什么事？”希莉娅走过来。 “嗯……这个……那个……就是……反正……”他头上开始冒汗，手里的娃娃攥得更紧。 “说什么？”希莉娅走上楼梯站在他面前，瞪大眼睛不解地问。 “嗯……那个……不是……今天……是……”他眼睛不知望那儿好，脸上热烘烘的。 “嘿！希莉娅，”欧文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我正找你呢。” 他跑来塞给希莉娅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是妈妈帮我挑的，生日快乐！”说完，在妹妹的额头上亲了下。“你在这儿干什么？”欧文才发现他也站在这儿。 “我爱在哪儿在哪儿，关你什么事？”白了他一眼，安忆冬把手里的娃娃偷偷地塞进裤兜。坐到钢琴前，把琴键当成欧文用力地弹起来。 “我教你吧！”希莉娅连蹦带跳地过来，坐在他身边，随手把那只小狗扔在茶几上，拉起他的手。 “算了吧！这家伙肯定和我一样笨。”欧文不知好歹地挤进他俩的中间。 这么说，希莉娅也这样教过他啰！这种想法让安忆冬想抬起钢琴砸他的头。 “欧文，快过来帮帮我。”黑斯廷斯夫人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她正在为希莉娅亲手做个生日蛋糕。看着“搅屎捧”走开，他才放下心头举起的钢琴。 “这是什么？”欧文的离去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希莉娅发现他裤兜外露出的娃娃的小手。 他慌乱地想塞进裤兜，却被眼明手快的希莉娅一把抢过去。 “这个……不是……”他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真漂亮，送给我的？”希莉娅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他腼腆地点点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出那句：“生日快乐！” 第19章:父母的区别 “你们家可真够远的嘿！”黄海强吃力地蹬着单车，原本这段大坡就让他够费劲，后面还带着安忆冬，他把吃奶的劲都使上了，可车子还爬得跟蜗牛似的。 安忆冬坐在车后没出声。三个月前从美国回来后，奶奶就一直小病缠身，按她自己的说法是“岁月不饶人。”可随着天气地转凉，她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最后住进医院。这让他想起两年前去世的外婆。那时，外婆一进医院，就再没出来。所以，难以言喻地恐惧侵入他的脑海，不希望奶奶也像那样。现在，他每天晚上，也用希莉娅那套向上帝祈祷的方法，就是不知道，上帝会不会受他的“威胁”。 “这边拐过去，一点点就到了。”回过神，他赶忙说。 “哇！这是你家？真够大的呀！”黄海强惊羡地看着眼前的这幢别墅。 “不是，是他们的，不是我的，以前我可不住这儿。”如果不是奶奶病了，如果他俩不是他唯一的监护人，打死他也不想再跟他们住。这次搬来，不出他所料，他们又换了房子。这么频繁地搬家，他们就不嫌累吗？房子倒是越换越大，可里面住的人却让他觉得越来越陌生。 “哇！好酷的车子！”一进院子，就看到父亲的那辆蓝色跑车停在楼前。 他的心一沉，父亲也在家？两个月来，他和父亲虽然同在屋檐下，可也许是父亲工作忙，也许是故意躲着他，反正和父亲几乎没有正面接触过。才想着，就看到父亲从车上下来。才回来吗？为什么刚才在路上都没有看到呢？早知道，还不如多磨两分钟再进来。安忆冬发现父亲也注意到自己，连忙转头帮黄海强把单车停在花台边。 “叔叔好！”黄海强的嘴，还真不是普通的甜。可惜，他发现安忆冬的爸爸只是眉头一跳，微微地点下头就进屋了。 “要不，我改天再来吧！”黄海强感觉自己似乎不受欢迎。 “那怎么行！别理他，不过是只纸老虎。”他用轻蔑的口吻说。 “汪汪汪”，踏进卧室，那只叫“糖糖”的京巴狗就蹿出来，对着他们一阵狂吠。 “走开！”用脚踢开它。不知怎么，一见到父亲，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很恶劣。 “哇！……” “你今天什么毛病呀！哇你个大头鬼，俗不俗啊！”受不了再来第三次。 “我只是想夸夸你的ps机。”黄海强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了游戏手柄。 这是他今天邀请黄海强来的原因。搬来的第一天，发现房里有这个，他也激动了好一会儿，只是脸上没太多表露。 “这是你爸爸送给你的。”母亲当时的话让他很矛盾。事后，他仔细想想，能对他口味投其所好的人一向都是母亲。八成是母亲想往那人脸上“贴金子”吧！在那件事之后，母亲还能这样待他，让他心生不少愧疚。 “笃笃笃”，看到安忆冬的妈妈端着水果进来，黄海强立马从趴着的床上跳下来。“阿姨好！” “别客气，你是忆冬的同学吧！”母亲永远都是柔声细语。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故意大声强调，不希望黄海强再受冷遇。 “是吗？那你留下来吃晚饭吧！”看到黄海强面露难色，母亲又接着说：“不用担心，如果晚了，我们可以叫司机送你回去。” 黄海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下就受到vip的待遇，他很想点头答应，可一想到他妈的那根“打狗棒”，“哦……谢谢阿姨，我不能，我妈她会……”他用手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没说下去。 “我给你家打个电话吧！” 黄海强没想到安忆冬的妈妈这么温柔体贴，跟自己的妈相比，简直尤如“美女与野兽”。“喂！你也太不知足了吧！你妈这么好，竟然还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黄海强对他强烈鄙视一番，又趴上床，全力“战斗”。 他不是没感觉母亲对他的好，只是——和她之间差点什么，差什么呢？如果她能像黑斯廷斯夫人那样……“哎哟！”他大叫，才一秒钟就被对手给“干掉”了。 第20章:生日晚会还是商贸会 父亲没有出现在晚餐桌上，这让他们的晚饭时间轻松了许多。 “代我向你的父母问好！”安忆冬的妈妈对着坐上车的黄海强说。 “嗯！谢谢阿姨！” “哦！对了，明天是忆冬的生日，我们晚上要给他举办个生日晚会，你也一起来，好吗？”母亲话让站在一边的他愣住了。怎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 等车子开出大门，母亲拉了他一把，“天冷，进屋吧！” 他站着没动，好久，才含糊地发出：“妈……” “什么？”母亲没听清楚。 好久没叫过“妈妈”了，几乎忘了这个词的发音。 “妈妈，对不起！”他抬头望着母亲的眼睛，“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并不是想辩解，只是找不到合适的言词来表达内心的歉意。 母亲淡淡一笑，什么也没说，一把将他搂住。 从小到大第一次，他感受到母亲的温暖，这股暖意让他觉得明天的晚会，即使要一整夜面对父亲的那张冷冰冰的面孔，他也能忍受。 ====== “别再拉了，我真怕你把自己给勒死。”哈！真够朋友！在这时候竟然还不忘嘲笑他。 “我本来就快要死了。”他没好气地说。搞不懂母亲为什么要他穿这种衣服，脖子上的领结令他快要窒息。刚才照镜子，看到自己活像个魔术师，真想马上把它给脱下来。这种衣服配欧文倒有几分合适，心里想着，手又伸上脖子拉了拉。 “你没看电视吗？人家外国人在晚会上都穿成这样。”听这口气，颇有几分羡慕。 “那我脱下来给你。”转转脖子，都快僵掉了。他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发痒，转身弯下腰，咳了几声。 “哎呀！你一定是安总的公子了吧！看你这相貌，圆头大耳，福气相呀！”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胖老头，攥着黄海强的手，激动地摇着。 “不是！不是，我不是。”黄海强尴尬的摇摇头，用另一手指着刚直起身的安忆冬。 胖老头只用了半秒钟就甩开他的手，握紧了安忆冬的手，“我说嘛，跟你父亲长得一个样！一表人才，啊！有大将风度”。 什么破生日晚会！除了黄海强，来了一大堆跟他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走过来跟他说一堆唧唧歪歪的废话。看起来，全是父亲生意上的朋友。 刚想出去透透气，黄海强一把拉住他，“哎！你看那个人是谁？” 套用胖老头的话，来的那人跟他儿子长得真是一个样呀！不是别人，正是朱峻的爸爸。他俩紧张的四处望望，还好，看起来那个倒胃口的“娘娘腔”没有一起来。 “我真的不行了，出去一下。”他用手卡着脖子，急忙朝后门奔去。一出门，他就拉下领结，啊！能自由呼吸空气的感觉真好呀！ “呜！”“糖糖”发出几声低吠。今晚，它被“禁足”了，拴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平时虽然不太喜欢它，可现在倒觉得它和自己同病相怜，被人勒着脖子失去自由。他嘴里念叼着：“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论，两者皆可抛。”手上把“糖糖”的狗链给解开。“傻狗狗，就让你自在一会吧！” 第21章:好戏上演 “安忆冬，在哪儿？快进来！你妈找你。”黄海强的声音从后门那儿传来。 他赶忙往回跑，进屋时才发现“糖糖”跟在身后也想挤进屋。“不行，不行，你不能进来。”用脚把它推开，带上了门。 “七点半音乐响起，我们就熄灯让你吹蜡烛。”母亲吩咐晚会的安排，可他一点也提不起劲，觉得这事实在太无聊！ “告诉你，刚才在这儿半天，我发现，朱峻他爸是个老色蛋。”黄海强像发现新大陆一样。 “是嘛！”这可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也细心观察起来。 果然，那个老色鬼一个劲的盯着身着晚礼服，露胳膊，露腿的女宾客。只差没对着女人半敞的酥胸淌口水了。真恶心！他恨不得把那张老脸塞进桌上的三层大蛋糕里去。虽说不能付诸行动，还有点侮辱了自己的生日蛋糕，但这样想想，总是令人愉快的。 音乐响起，按照母亲刚才的吩咐，他像木偶人一样迈向蛋糕，为大家奉献一出吹蜡烛表演的戏码。咦！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汪！呜！”一个白影从桌子下面蹿过去。“糖糖”！它是怎么进来的？还没等他想明白，朱峻的爸爸，这个到现在也没把眼睛从女人胸前移开的老色鬼，根本没发现脚下蹿出的东西，一下被“糖糖”给绊倒了。哈哈！不偏不移，正如他所希望的那样，以标准的姿势把头插进了蛋糕。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在他倒下的瞬间，一只手推倒了蛋糕旁，摞地高高，斟满香槟的酒杯；另一只手则抓住了一个临时waiter.可怜的waiter！手上还抬着放满酒杯的盘子，那能撑得住朱峻爸爸的这一抓。眼看waiter也要倒了，他也做着“垂死挣扎”，另一只空着的手抓向桌布。 “唏哩哗啦”，“呯呯嘭嘭”，几声巨响，那只大蛋糕在桌布的反作用力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吧唧”落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脸上、身上，多少都粘上了酒水、汤汁或蛋糕。当然，谁也比不上朱峻的爸爸。他的脸现在就是一张白胡子圣诞老人。 “哈！哈！哈！”在恐慌、骚动的人群里，发出两个爽朗的笑声。不用说，当然是被憋了一晚上的安忆冬和黄海强。俩人好似观看一部经典的喜剧片，笑得几乎要趴在地上。 一道寒气逼人的目光向他俩扫来。黄海强先感觉到，他收起笑脸，挺直了腰板，用胳膊肘儿杵了杵安忆冬。 “什么？”他还没反应过来，依旧咧着嘴捂着肚子。 “咳，咳。”黄海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父亲正竖眉立眼地瞪着他。但父亲鼻尖上粘着的一点奶油破坏了严肃的形象，他差点又笑起来。但看到站在一边的母亲，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他给忍住了。又不是我弄的，笑笑还不行吗？他心里这样想，朝父母摆出个“不关我事”的表情。 入夜，躺在床上的他依然兴奋地翻来覆去，这种好戏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即便，今天没有听到希莉娅为他唱生日歌，他也觉得值了。对了！他还没告诉过希莉娅这里的电话号码呢？不知，她今天会不会打去奶奶那儿……，想着想着，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第22章:父子如仇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背上书包准备随便吃两口早点就去赶公车。 可一进餐厅他就后悔了，平常都不在的父亲，此时正坐在餐桌前，悠然地喝着咖啡翻着报纸。 “快坐下吧！”母亲把他拉过去按在椅子上。 偷偷瞟了一眼，幸好报纸遮住父亲的脸。他味同嚼蜡，只想快点吃完好离开。 “忆冬，昨天晚上……”母亲吞吞吐吐地发问。 “不关我的事，”他急忙撇清关系。 “唰唰！”父亲翻报纸的声音突然变大，表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 他横了父亲一眼，心说：的确不关我的事嘛！都是“糖糖”惹出来的，我顶多算是个“看守不严”的协从犯。 母亲迫于父亲的压力继续追问：“是吗？那好吧！嗯，可是……” “可是，那条狗会自己解开链子跑进来吗？”父亲受不了母亲的吞吞吐吐，扔下报纸就冲着儿子大叫起来：“你除了会推卸责任，还会什么？敢做就要敢当，过了这些年，你还是一点长劲都没有。” 他最痛恨的就是被父亲看得一无是处。“是呀！是我帮‘糖糖’松的链子，可我没把它放进来。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又从来没管过我。”说完，他气冲冲地抓起书包就往外走。 “忆冬，”母亲在大门口拉住他，“你爸爸不是想骂你，只是昨晚的事让他太丢脸了。” 这话让他更气。嫌我丢了他的脸，也不想想，昨天是我的生日，他却请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说是我的生日晚会，其实是他的商贸交易会吧！搞砸了才好！ 母亲笑吟吟地看着他，塞进他手心里一样东西。一把钥匙？“这个，本来是打算昨天晚上吹完蜡烛后给你的，是你爸给你挑的。其实，他是很关心你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快去吧！” 看着崭新的“阿米尼”山地车，他的心里并没涌出多少激动，哼！母亲八成又是往父亲脸上“贴金子”呢！如果不是看在快要迟到的份上，他是决不会骑这车的。 下午放了学，跟黄海强“嘻嘻哈哈”的告过别后，安忆冬就无奈地推着车往家的方向走去。最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离开学校，就会变得忧心重重。有时，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或者有什么双重性格之类的。 已经两个多礼拜没去医院看过奶奶，他打定了主意，便翻身骑上车。 “你奶奶十多天前就出院了呀！”面对空荡荡的病房，护士这样告诉他。 奶奶早就出院了，为什么他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为什么没有接他回去？他很气愤，感到自己被抛弃，被欺骗。 “奶奶，”进门他就想发脾气。 阴暗的客厅里，奶奶一动不动地靠着躺椅，下半身盖着条厚厚的毛毯。 “你来了！”奶奶苍老无力地说，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似的。 “奶奶，您出院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我想搬回来跟你住。”他半跪在奶奶的面前。 “忆冬，我已经老了，总有一天，会去找你爷爷，还有你外婆她们，所以，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奶奶直起上半身，知道现在对他说这些很殘忍，可是时候了：“你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就该勇敢地去面对，学着自己去解决。” “我不懂。”他不是完全不懂奶奶的话。只是，如果长大就意味着要他要独自面对无数的烦恼和父亲冷漠的目光，那他宁愿永远也不要长大…… 第23章:男人之间的秘密 “您好！黑斯廷斯夫人，谢谢您送得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这是安忆冬每次一见到黑斯廷斯一家人时，都要说的感谢词。 “嘿！安，跟你说件事。”欧文人还没进来，就一脸紧张地拉住他。 “你想对他说什么？”一双纤纤小手用力的把欧文给揽开。 “哦！你好！安，好久不见了！”这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手的主人则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下。 安忆冬觉得心漏跳了两拍，如果他刚才没看错的话，希莉娅对他抛了个媚眼。由于奶奶的身体状况不好，已经两年多没见到他们一家。今年，是他一个人飞来的。“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他跟在欧文的身后追问。 “嗯，这个……”欧文戒备地看了看希莉娅，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俩。 “没什么，只是点男人间的秘密。”欧文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 这个动作让安忆冬发现自己和欧文一样高了。不！不！也许自己还高着那么一点点。这么多年，一直“低人一等”，现在，终于可以在希莉娅面前扬眉吐气了。 “你见了我，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要说什么？”他知道对付希莉娅的最好办法就是装疯卖傻。而且，他也确实不知道要说什么。 “哼！这么久没见面了，至少，你应该说点想我之类的话，而且，从进门到现在，你可是，连句问候都没有！”希莉娅长高了，可小姐脾气也变大了。 “哦！那好吧！”他不以为然地看着欧文说：“你们都还好吧！” “孩子们，快洗洗手，晚饭已经好了！”姨婆的声音从餐厅里传来。 “好的，我们马上就来。”希莉娅大声回答，走之前，警告地瞪了欧文一眼。 安忆冬看出欧文在故意磨蹭，他也就故意落在后面。 果然，看到希莉娅的走出客厅，欧文马上低声对他说：“听着，无论希莉娅要你帮她做什么，你都得拒绝她，知道吗？” “你们两个，快点来。”希莉娅故意大声地叫唤。 整个晚饭时间，安忆冬脑子在不停地转，希莉娅会要他干什么呢？以至于，对于黑斯廷斯夫妇和姨婆的提问都答非所问。 “安，我有话对你说。”刚吃完饭，希莉娅就叫住他。 欧文对他挑挑眉头，那意思表示：看吧！这就要来了。 幸好姨婆走过来说：“希莉娅，忆冬的奶奶没来，套房空出来。以后，你住那儿吧！我已经让人把你的行李都搬进去了。” “哦！我们就先上去了。”欧文乘着姨婆跟希莉娅说话的档，拉着他就往楼上跑。 “你干什么？”他不太高兴。其实，他想早点知道，希莉娅找他到底是什么事？ “听着，希莉娅无论要求你帮她做什么，你都千万不要答应。” “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别废话！” 第24章:不可一世的妹妹 “这都怪我，”欧文又习惯性地耸耸肩，面带悔意地说：“十多天前，我在报纸上看到一个消息，是关于一个美国导演，要拍部歌舞片，想找个女主角。” “这跟她什么关系？”安忆冬一下泄了气，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呀？ 欧文摆出个“别插嘴”的表情，继续说下去。“当然跟她有关系，他们就想找九到十二岁的女孩，我无意中把这事告诉了希莉娅，哎呀！我真不该告诉她。”他懊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头发。 这次，安忆冬没再插嘴，他基本上猜出是个什么事了。 “你也知道，希莉娅从小就爱唱歌跳舞那一套，知道后，她就像着了魔似的，成天就要我帮她去洛杉矶试镜！可我死活都没敢答应。” 是吗？很多女孩子都是这样子，爱做明星梦呀！咦！可这事不太对劲呀！ 黑斯廷斯夫妇不是很有名的古典音乐家吗？虽然，跟好莱坞的大导演可能不熟，但用中国话来说，那可都是文艺工作者呀！随便套套近乎，希莉娅的事不就成了吗？ “她为什么不叫你们的父母陪她去，这样，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他用诧异地看着欧文。 这次，欧文没顾的上责备他插嘴，只是怪模怪样地看他一眼，坚决果断地说：“让爸爸妈妈知道，那怎么行，这正是我不敢答应帮她的原因。我敢肯定，爸爸妈妈绝对不会允许，绝对！” 他不明白，中国有多少父母成天都在做梦，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只要能出名，管它用什么途径和方式呢！ 他俩躺在各自的床上，继续聊着这件事。门突然开了，把他俩吓了一跳。 希莉娅站在门口，用自高自大的口气说：“欧文，安的姨婆说了，你们现在不用挤在一间屋子了，你快搬到另一间去！” “你进来前为什么不先敲门？”欧文恼火地叫道。 “哦！我忘了，”希莉娅毫无歉意，用命令的口吻继续说：“你还不快点搬过去。” “什么？现在？明天不行吗？还有，为什么非得我搬？”欧文拿这个不可一世的妹妹没撤。 “因为我有话想对安说，私人秘密，所以你得走开。” 希莉娅对哥哥的轻慢态度让他觉得实在有点过分，就算欧文不答应帮她，也不能这样欺侮自己的哥哥吧！他拉她走出去。“我们出去说吧！” “是啊！去你的房间说你的私人秘密吧！”欧文两手摆出哄赶她的姿势：“快走吧！你！”他又对安忆冬摆摆手，做了个“千万别答应”的口型。 第25章:你是我的superman 这间曾经属于奶奶的套房，现在，已经摆满了洋娃娃之类的饰品。一定是姨婆为希莉娅准备的，这里的人都知道姨婆对她有多喜爱。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姨婆不符合条件，她是肯定会收养希莉娅的。 “欧文都告诉你了。”希莉娅没有坐上沙发，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开门见山地就问。 他也随之坐在地上，点点头。 “那，安，你能帮我吗？”希莉娅现在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目中无人。 “可这事，我想，如果，你爸爸妈妈他们都不同意的话，你是很难去的。”他结结巴巴地说，谨记欧文的“教诲”，别惹这个麻烦。 “所以，我才想让你帮我呀！”希莉娅给了他一个“你很白痴”的眼神。 “可我不认为，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只比你大3岁而已。我们不可能坐飞机去，因为没有监护人，我们买不到票，就算有票也上不了飞机。如果是坐火车或者汽车，我们也可能面临同样的问题，而且火车和汽车用得时间太长了，我们不可能当天来去。”他像背书一样，把欧文刚才教地推托之词又对她“背”了遍。 “说穿了，你和欧文一样，就是不愿意帮我罢了！”希莉娅可不是傻瓜。 “不是，我只是觉得……”她知道，惹火了希莉娅的后果是什么。他不想自己也变成欧文那样，被她永无休止地欺侮。 他决定采用迂回战术，说：“其实，你干嘛非要去呢？一定有很多人去争。你不见得会被选中。”看到希莉娅双颊泛红地瞪着自己，他又马上改口说：“我不是说你不好，当然，你也很优秀，可……” “我知道，不一定会成功。这只是我一个小小的梦想，一个可以证明自己的机会，如果我没试过，又怎么知道会不行呢？不去，将来我一定会后悔的。”希莉娅搂着抱枕，毫无矫饰地说。 这话让安忆冬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你一定要帮我，你会有办法的，”希莉娅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你和那个看到我落水，却见死不救的胆小鬼不一样。” 这句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让他觉得，原来在希莉娅心中，自己跟超人差不多。 “那好吧！让我想想！”虽然嘴巴上答应了，可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一回房间，欧文就从床上跳起来，“你答应她了？” 他无奈地点点头。 “就知道，你撑不住，噢！你完了！”欧文夸张地倒在床上。 ＝＝＝＝＝＝ 第二天的早餐上，希莉娅几次用询问的眼神盯着他，让他不得不想出对策，“姨婆，我来美国好多次了，可除了旧金山，还没去过其它地方呢？” “是吗？”希莉娅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故意张大嘴叫起来。 欧文狐疑地打量着他俩。 “那你想去哪儿？”他的话让姨婆有些愧疚。 “优胜美地公园怎么样？那个地方真是美极了。我们一家也可以陪你再去一次。”黑斯廷斯先生好心地提议。 “噢，不！那个公园我去过了，”虽说与他前面的话自相矛盾，可他也顾不得许多，直截了当地提出来：“我想去洛杉矶。” 欧文的脸马上恍然大悟。 第26章:不辱使命 “是呀！那儿还有迪斯尼乐园呢！可好玩了。”希莉娅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帮“倒忙”。 “可迪斯尼，你不是去过了吗？”姨婆不解地问。 “啊！嗯，我想……”这下，他真不知要怎么自圆其说了。 “是呀！洛杉矶还有好莱坞呢！”欧文不怀好意地提示。 “孩子们都喜欢去迪斯尼，不管去多少次也玩不腻。”黑斯廷斯夫人善解人意地帮他解释，没有领会到儿子的提醒。 他看着黑斯廷斯夫妇，觉得这样帮着希莉娅欺骗他们，好像太对不起他们了。 “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在那边住上几天，我也可以会会我的一些老朋友。” 姨婆的话，让他松了口气，这么艰难的任务，总算圆满完成。没辜负自己在希莉娅心目中超人的形象。 希莉娅兴奋得对他偷偷地伸出大拇指。如果不是中间隔着桌子，安忆冬觉得她说不定会跳过来，搂着他，给他个吻！ “你们俩听着，绝不能再干下去。”一到洛杉矶，住进渡假别墅，欧文就对他俩提出了警告。 “哦！这里除了我们俩，还有其它人吗？为什么我都没看到。”希莉娅大声对安忆冬说，假装欧文的不存在。 “听着，欧文，这事，你要么就别管。要么，你现在就去告诉你父母。”他已经决定站在希莉娅这边。既然答应了，就不能说话不算数。再说，他想，希莉娅成功的机率很小，欧文何必抓住不放呢？ ＝＝＝＝＝＝ “你们俩想想偷溜出去吗？”欧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他的魂都差点吓飞。 “你这么早爬起来干什么？”安忆冬假装镇定地回头。自己已是穿戴整齐，却责问还半躺在床上的欧文，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到这儿三天了，每天的行程都被黑斯廷斯夫妇安排的满当当，希莉娅根本就没法去实践她的“梦想”。昨晚，他俩避开欧文，躲在楼梯间里商量好了，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偷偷溜出去。 “笃！笃！”门外传来很轻的两下敲门声，一定是希莉娅！ “你要么现在就躺下去，盖好被子，继续睡你的大头觉；要么，让我给你头上来一下，你也可以继续睡。”说着，他假装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 看他这付“凶狠”的模样，欧文缩进被子，咕噜了一句：“不管你们了。” 打开门，果然是希莉娅。两人什么也不敢说，打着手势胡乱比划几下，便蹑手蹑脚地下楼，一出大门，两人便忍不住地哈哈大笑，愉快地跑起来。 第27章:鬼丫头?尽出馊主意 天哪！到这儿，他就后悔了。第一次发现，原来，美国人下起“饺子”一点也不比中国人差。 他们来得够早的，可现场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肤色的人都有，还看到几个像中国的女孩子，只是，说着满嘴的洋文。唉！全世界的父母都一样，哪个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都想着追着做“星爸星妈”，大概，除了奇怪的黑斯廷斯夫妇俩吧！ 在等了两小时又四十五分钟之后，安忆冬第五次站起来。“我去买点喝的来。”虽说这里人多，秩序还不错。但这么多人拥在一块，总让他感到自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更令他烦心的是，其它的女孩都是由父母带来的。他，一个半大不小的男孩，杵在他们中间，多少招来些诧异的目光。 他站到自动售货机前，心想：姨婆那儿，不知这下乱成什么样？欧文会把实情告诉黑斯廷斯夫妇吗？待会，他们回去该怎么解释呢？算了，不想了！这大太阳的，晒得头有点晕糊糊的。拿着两听可乐，刚想进去，却看到希莉娅闷闷不乐地走出来。 “怎么了？怎么出来了？” “完了。”希莉娅怏怏地说。 “什么？什么完了？” “考完了。他们只叫我背了首诗，最后，我主动提出唱首歌，可才唱了一句，他们就叫我出来了。” “这么多人，当然只能这样子了呗！”他嘴上虽安慰着，可心想：我要是考官，我也不乐意。一大早上，就得接见这么多人，巴不得每一个进来晃一眼就快踢出去！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希莉娅说，说出来，还不被她当众“海扁”一顿，才怪呢！ “唉！我连先前准备好的舞都还没跳呢！。” 安忆冬看她垂头丧气，汗流浃背，有点想取笑她的狼狈样，可最终没敢。“算了，反正人那么多，本来你也没报希望呀！不都说了只是试试吗？” “对呀！你说的对，我总算来过这里啦！”希莉娅打起精神，“你猜，我在里面见到谁？” 哦？他哪知道会是谁呀？ “就是那个大导演xxxx呀！”希莉娅兴奋地说。 “哦！”他根本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大导演？他只认识张艺谋。不过，希莉娅这么快就欣然接受失败的命运，没像刚才，他看到的那几个女孩子，一出来就哭哭啼啼的，这让他稍许安心。“既然没事，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他担心，此刻家里早就乱作一团了。 “嗯！不过，夕阳广场那边有一家的冰淇淋可好吃了，咱们先去买点吃吃！”没等他答应希莉娅就往那儿跑了。 “你想好对策了吗？待会我们回家要怎么说？”希莉娅一边愉快地舔着彩豆大甜筒，一边抛给他这个难题。 “想什么？不用想，欧文八成已经对他们说了。”他俩现在应该好好考虑的事，是回去如何面对黑斯廷斯夫妇的“怒火”。 “呸！那个胆小鬼才不会呢！” “你怎么知道？” “他害怕妈妈骂他。你为什么不拦着他们俩？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希莉娅惟妙惟肖地学着她母亲的语气，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回去要怎么说？”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 “要不，就说咱俩约会，你看怎么样？”希莉娅一本正经地说。 “啊——咳！”安忆冬差点没让口水给呛到。 “这样说，他们可能就不会问咱们去了哪儿，也不会怀疑什么。”希莉娅把手里剩着的一点甜筒全塞进嘴里，舔了舔嘴皮子。 他连忙摇摇头，“不行，那可不行。”他俩才多大呀！说出去约会，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什么鬼丫头？尽出些馊主意。 第28章:别老摆出天下第一的样子 坐在广场上，希莉娅开始向第二个冰淇淋发起“进攻”，本来这个是安忆冬的。可他从小就不爱这种腻腻的东西。刚才，禁不住希莉娅向他的强力推销，可实际上，希莉娅的最终目的，不过是她自己想多吃一个而已。 “唉！早知道会有这么多人，我就不该拉你来凑这个热闹了！” “不来这一趟，你会死心吗？”现在倒来说风凉话，当初是谁拼死拼活揪着他非来不可。 “你来了这一趟，也有收获呀！”见她没事，便忍不住开始要捉弄她了。 “嗯！是呀！”希莉娅以为他说的是看到大导演的事。 “让你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后，别老摆出付天下第一的样子，把我和欧文当奴隶使唤。”希莉娅气歪了嘴瞪着，他还不停嘴，继续滔滔不绝地说：“还有，别怪我不提醒你，吃这么多冰淇淋，会长虫牙，还会长胖，你已经是个丑八怪了，如果再长成个胖妞，将来没人要，我可不负责！”说完，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溜烟的跑了。他可不会傻到等着让希莉娅拿冰勺来敲他的脑袋。 在回去的公车上，希莉娅依旧生着气，眼睛一直看着窗外，半个背对他。 他也不介意，反正知道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上次叫她丑八怪时，也生了半天的气，可最后，睡个午觉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安，你不觉得，我，”希莉亚犹豫了一下，接着问：“我和爸爸妈妈，还有欧文，有点不太一样？” “没有啊！在我们中国人眼里，你们外国人都长得差不多！”他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开口讲话，而且声音听上去这么寂寥。她发现什么了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难道他们对你不好吗？”他明知故问，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他想：我仅仅怀疑不是父母亲生的，心里就够难过的，如果让她……，所以，绝不能让她知道。 “当然不是，”她莞然一笑，“我只是有时候，会有这样的错觉而已。” “别胡思乱想，我看黑斯廷期夫人和先生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他由衷地说，“至于欧文，我想不出，你还能上哪儿找这么一个随时被你踩在脚下欺侮的哥哥了！” 想到欧文，正愁眉苦脸苦脸地呆在家，接受黑斯廷斯夫妇地审问，他俩就止不住地想笑。 “对了，安，为什么从来都没见过你的父母，既然你的奶奶病了，他们为什么不来陪你？”希莉娅好奇的问。 他的心“格登”缩紧了，除了黄海强，他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过父母。 “他们没时间。”飞快地吐出这几个字。唉！他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噢！我的爸爸妈妈，多数时候也会很忙，可每年，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抽空陪我们渡假。安，你应该向你的父母要求。” 要求？哼！想正常地说几句话都很困难，能提要求吗？ 第29章:first love 下了车，再走上十多分钟就要到家了，可他俩还没想出今天离家出走的理由。 “安。”希莉娅轻轻地叫了声。 “什么？”安忆冬回头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站着不走了。 “今天，谢谢你！”她嘴角微微上扬，大眼睛里满是天真纯朴的笑意。 “这，没什么？”不知道怎么，“扑通！扑通！”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希莉娅的。慌张地转过头，催促她：“快走吧！” “嗯！”希莉娅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察觉她靠得很近，左手偷偷向后伸了伸，可那儿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他有些失望。是什么？酥酥麻麻的，一种从未有过的，触电般的异样感从指尖传入他的大脑。紧紧握住那只伸来的小手，这么柔软，这么温暖，他鼓足勇气回头，希莉娅的脸上升起一抹玫瑰色的红晕，蓝色的眼睛四处躲闪他的目光。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脸也一阵一阵烫得厉害。 在学校时，老师偶尔会组织学跳交谊舞，可惜，他们班的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调。每次，他都只能和“黄毛”两个大光杆，牵着手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吗？原来，恋爱的感觉这么奇妙！就好像，心长了一双翅膀，飞呀！飞呀！飞到了云彩上面…… “你们两个今天去了哪儿？怎么什么都不说就私自跑出去？”黑斯廷斯夫人站在门外，好像早就等着他们了。 到家了？希莉娅一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小手。他俩就像干了坏事的小孩子，怔怔地看了黑斯廷斯夫人一眼，又羞得低下头，不知要说什么？ “平安回来就好了，先进去再说吧！”姨婆暂时替他俩解了围。 这才发现，所有的人都一字排开，站在门外。他们刚才看见了吗？他的脸上掠过一丝羞涩。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去了哪儿？为什么要偷偷地溜出去？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一句话不说，一个字也没留下，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黑斯廷斯夫人不给他俩喘息的机会，这串像机关枪发炮一样的提问，让他俩哑口无言。 “我，我们……”希莉娅很想临时编个理由，但显然不那么容易。 谁让他俩浪费最后这十多分钟的时间，光顾着牵手，没想对策呢！ 听了黑斯廷斯夫人地教训，他心里不太好受，他俩的确过份了，至少应该留张字条。但欧文呢？他什么也没说吗？抬头看见欧文正一脸恼怒地瞪着自己。 怎么了？哪又惹你了。 第30章:小小的约会 “你们俩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说话？”黑斯廷斯夫人提高音量。 “好了，阿加莎，”沉默了半天的黑斯廷斯先生走过来，平心静气地说：“他们现在平安回来，我们就应该感到高兴了，不是吗？” “可是，他们这样一声不吭地跑出去……”黑斯廷斯夫人还不想放过他俩。 “也许，他们俩只是想偷偷地来场小小的约会。而且，我相信他们今天已经受到教训。”黑斯廷斯先生转过头来说：“好了，你们俩下次如果再想偷偷地溜出去约会或者干别的什么，至少应该留张字条给我们，好吗？” “好的，黑斯廷斯先生，今天，真对不起。”当“约会”这个词会从黑斯廷斯先生嘴里蹦出来，他就知道，他们刚才一定全看到了，唉！早知如此，一进门就该这么说。看来，希莉娅对父母真够了解！ “好了，你们俩一定还没吃饭吧！”黑斯廷斯夫人和希莉娅一样，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这样的结果，最好不过！扭头看看希莉娅，希莉娅冲着他吐吐舌头，跟着母亲进了餐厅。他也准备好好填填委屈了一上午的肚皮。“嘿！欧文，谢谢你什么都没说，现在没事了。”他志得意满地对站在楼梯口的欧文说 “哼！”欧文白他一眼，转身上楼了。 ＝＝＝＝＝ 直到晚上，都没有机会再和希莉娅单独说说话，但这并不表示他俩之间没有交流。希莉娅时不时隔着其它人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他也对她报以微笑。 躺在床上，左手手心里依旧传来阵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他把手用毯子里拿出来，对着月光仔细看看，和平时没有区别呀！以前，他和希莉娅之间也偶尔碰过、拉过手啊！可为什么这一次的感觉会这么奇妙呢！翻了个身，把手压在胸口下，就这样趴着睡着了，梦，才刚刚开始…… 回到萨尔弗斯庄园，是在一个星期之后。 黑斯廷斯夫妇要离开一阵，他们要赶去多伦多参加一个纪念音乐会。 “听着，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答应我，不许再偷偷溜出去，好吗？”临走前，黑斯廷斯夫人即是交待又是命令。 没几天，安忆冬就察觉到欧文不对劲，他好像决心不理自己和希莉娅。每当想和他说话时，他总是从鼻子里“哼”上一声，乱鄙视他俩一把，就躲进房间不出来了。 希莉娅对哥哥的态度倒无所谓。“他就是那样子的人啦！心里一定在怪我们，为什么没有带他一起去，哼！是他自己胆小不敢去。说不定是嫉妒，自己没去，还落得被妈妈教训一顿，而我们却什么事也没有。别理他！”她坐在秋千上，不停地数落。 安忆冬并不认同她的话，他认识的欧文没这么小气。 “别停下，快帮我推呀！” 赶忙抬起垂下的手，卖力地推起来，心里报怨：欧文不理她，倒落得轻松。害我变成她新的使唤奴隶。 希莉娅脚尖垫地停下来，说：“看，是谁来了？” 第31章:挑拨离间 一辆蓝色的克莱斯勒开进院子，安忆冬从心里涌出一阵反感。“我最讨厌蓝色的车，还有开蓝色汽车的人。”这话不知不觉就从他嘴里蹦出来。 希莉娅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我觉得蓝色的车很好看呀！爸爸也有一辆蓝色的宾利。” “哦！我是说，其它人，除了你爸爸。” 从车上下来好几个人，全是黑头发，黄皮肤，看上去像一家子。他惊喜地发现，其中，有一个十多岁的女孩，打扮地实在——太晃眼了。她的上半身就像被一块蓝色的破布包着，下面则穿着一条短的几乎连屁股都难以裹住的迷你裙。 “嘿！你看那女孩，穿得可真少，大腿都……”他咧开嘴兴奋地叫起来，一扭头…… 希莉娅正眯着眼睛，抬着下巴瞅着他。 他只好收起笑脸，垂下嘴角，用手挠挠脸说：“哦！我是说，我，最讨厌蓝色。” “你只是说你最讨厌蓝色的汽车。”这话，希莉娅是用鼻孔说的。“跟我进去吧！”她又粗暴地下命令。 安忆冬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走进屋子，觉得自己好像——父母家里听话的“糖糖”。 “我想，我在电话里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你的要求！”姨婆对刚踏进屋子的客人硬梆梆地甩出这句。 “噢！我亲爱的母亲，”来的人当中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不记得，法律有明文禁止，我不能踏进我父亲的房子？” “现在是我的房子。”姨婆疾言厉色地说，“你想要钱，是吗？把你父亲留给你的那些钱全挥霍光了？” 躲在二楼走廊上偷看的安忆冬，第一次发现，姨婆和奶奶竟然这么神似。 “好吧！好吧！我父亲把房子留给了你，现在，它当然是你的。可是，我听说了一些事情，关于……”那个老头故弄玄虚地没有说下去。 “跟我到书房去。”姨婆不想让他在客厅里胡诌下去。 “他们是些什么人？”看到姨婆和那老头走进书房，蹲在旁边的希莉娅忍不住悄悄地问。 “嗯——，不知道。”他听到那老头称呼姨婆为母亲，可奶奶说过，姨婆没有孩子。而且，那个老头做姨婆的儿子，年经也太大了点吧！ “是你姨婆丈夫的第二位妻子的儿子，刚才，你姨婆接电话时，我听到的。”蹲在另一边的欧文忍不住说话了，好像忘了不愿和他俩说话的事。也许，要他把知道的事烂在肚子里，远比不和他俩说话要难受得多。 “什么？什么？”希莉娅没听懂这句像绕口令一样话。 “是我姨公的第二位太太的儿子。”安忆冬当然听懂了，他不甘心让欧文一个人在这卖弄。 “喔！你姨公离过很多次婚吗？你姨婆是他的第几任妻子呢？”希莉娅总算弄明白，但又衍生了更多问题。 “我也不清楚。”确实，他又没见过姨公，哪里知道这么多。 “他没离过婚，他同时有四个老婆，安的姨婆是他的第四位妻子。”欧文脸上挂着奸笑，不怀好意地接着说。 “什么？”希莉娅看看哥哥，迅速地扭过头来，吃惊地问：“在中国，男的可以娶很多老婆吗？” “当然不是，”他急忙解释，“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现在，不可以。”又再强调：“绝对不可以。”不能让她认为，中国的男人都是“韦小宝”。 看到希莉娅放心地把头转回去，他才恶狠狠地瞪着欧文。这家伙想干什么？四处打探些小道消息，像个“八婆”，刚才一付看热闹的表情，现在，见希莉娅和他没发生“内讧”，居然一脸的失望。 第32章:为什么就不许我看 “哼！真恶心！穿成那样子。”不用看，也知道希莉娅在说谁。 “就是，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品味。你可比她穿得好看多了！” 呕！安忆冬真没想到欧文会说出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来，“使唤奴隶”不做，改行当马屁精了？什么叫做品味？难道你小子就懂？ “可是，有人——却好像挺喜欢的。”希莉娅意有所指地瞟了他一眼。 哎——！我只是觉得她穿得很暴露而己，又没说喜欢！可这话，他不敢叫出来，否则，肯定又要被欧文揪住，狠狠地打击一番。 “你怎么不说话？”希莉娅定定地看着他，好像希望他也能像欧文一样，对她来几句恭维话。 说什么？他才不像欧文那样，不要脸又不要皮，说那种话，还不如叫他死呢？ 他们三个就这样蹲在这儿，偷偷地打量楼下那几个无所顾忌，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的客人。 坐在单人沙发上，一个三十多岁，浓妆艳抹的女人，是那老头的女儿吗？那，坐在旁边沙发上，和她年纪差不多，架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是她的兄弟？或者，是他的丈夫？ 那个十多岁的女孩，正无聊地在客厅里晃来晃去，她应该是那老头的孙女吧！ 看来，他们一家人在这里并不受欢迎，来了这么久，女仆却不知躲哪儿去了，连杯茶水都没给他们端来。 “乔安娜，别走来走去，快坐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耐烦地冲那女孩说。 是她的父亲吗？可安忆冬却清楚地看到，单人沙发上的女人因为这话，而朝那男人不满地瞥了一眼。 乔安娜终于坐上了沙发，可她却仍旧不停地抖动着身子。 安忆冬心想：哼！明明是个中国人的样，偏偏起个洋名。但他马上就瞪大了眼睛，oh！mygod！ 的确如欧文所说的，乔安娜不仅仅没有品味，她甚至根本不懂什么叫规矩。 她把整个身体瘫在沙发上，竟然还将腿也搭在茶几上。 “哈！她真是太没礼貌了。”还没等希莉娅把话说完，他们三个就惊呆了。 蓝色的！这是安忆冬脑子里的第一反应。 希莉娅迅速地转过头来狠狠地盯着他。 “干什么？”他心虚地问，脸“刷”的一下红了。 “哼！”希莉娅什么都没说，只是又眯起了眼睛，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还没等希莉娅发出命令，他就自觉地收回了双眼，无奈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对了，欧文不是也看到了吗？为什么就不许我看，太过分了！抬头一看，希莉娅已经站起来，毫不客气地在欧文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哎哟！你干什么？”欧文这声，把楼下的人都惊动了。 这儿不能再躲了，他们只好都站起来。 “我下去喝杯水。”安忆冬想：与其这样偷偷摸摸的观察他们，不如正大光明地下去看。 “我也去。”欧文忙不迭地跟着他。 希莉娅也心有不甘地跟在后面“监视”他们俩。 第33章:九阴白骨爪 他下楼时心里还盘算着，要怎么跟这些人打招呼。 不过，不用他操心，乔安娜一见他们下来，就放下搭在茶几上的大腿，坐直了身子，冲着安忆冬先抛了几个媚眼，“嗨！小帅哥！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安忆冬不介意别人叫他帅哥，但叫“小帅哥”，他就不乐意了。而且，还是从一个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论辈份比他小，脸涂得像油彩画一样的女孩子的嘴里吐出来的。 “嗯！你好！”出于礼貌，他含含糊糊地回了句，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外国的女孩子一见面都爱乱放电呀！真是的，按辈份，我可是你的叔叔。 （你才多大点呀！就想做人家的叔叔。你先去搞清楚了再来吧！） “嘿！她看上你了！”欧文用肩膀顶顶他，故意揶揄他。 该死的欧文，想干什么？这么大的声音，分明就是想说给希莉娅听。他瞟了一眼希莉娅，还好！还好！她没眯眼睛，只是用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看着乔安娜。 “嘿！你长得真像我的上一个男朋友。”乔安娜的手搭上欧文的肩。 他清楚地看到欧文打了个冷噤！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哈哈！看看！那双长长的，涂满了黑指甲油的手，让他联想到《射雕英雄传》里的“梅超风”。快，快呀！他心里直叫唤：从他的脑袋上插下去吧！ 可惜！还没等到“九阴白骨爪”插进欧文的脑袋瓜，书房的门就开了。 老头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心满意足地走出来。后面跟着一脸阴沉的姨婆。 “完了吗？亲爱的！”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站起来，扭着屁股走上前，用抹得血红的嘴亲了那老头一下。 “爸爸，我们可以走了吗？”乔安娜冲着老头的这声叫唤，对安忆冬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 有没有搞错？那老头，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乔安娜，他们才是一家子。天哪！这世界，真是乱了套！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又是谁。 “好了！现在带着你的妻子，儿女，快点离开这里。”姨婆疾言厉色地下了逐客令。 喔！这回总算弄清楚了，那个男人是老头，前面第几任老婆生的儿子吧！ “我还有个请求，应该说，是乔安娜有个请求。”老头故意卖个关子，虚情假意地说，：“就让她自己来说吧！”他对乔安娜夸张地甩了一下头，示意她上前来。 “嗨！亲爱的奶奶！”乔安娜站上去，一只脚不停地前后摆动，满脸堆笑地说：“我想在这儿住上几天，好好的陪陪你，我亲爱的奶奶。”这套戏码，他们事前应该排练过多次了，可惜，乔安娜不是个好演员 安忆冬清楚地听到，希莉娅在旁边发出了一声低吼：“no！” 姨婆走过来，左手搂住希莉娅，右手放在安忆冬的肩上，干脆果断地说：“不用了，现在，我这儿的人已经够多了。” “这房子什么时候变成度假饭店了？让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住在这里。”那个比乔安娜大好多岁的哥哥，终于站起来，阴阳怪气地冒出这句。 第34章:lucky女孩 “是呀！我听说，不是还空着一间房吗？正好，可以给我们的乔安娜住。”乔安娜的母亲不甘心地嚷嚷。 “看来，在你们进门之前，都打听的很清楚了。”姨婆面不改色地说：“张存旺，你要清楚，我随时可以让你手中的那张支票作废。” 老头一听，条件反射般地把支票往怀里塞了塞。“算了，我们走。”他搂住老婆，拉着乔安娜，大模大样地出了门。那个儿子阴森森地打量了他们一番，也跟着出去了。 远远地，传来乔安娜地报怨声：“我早说过，我根本就不想呆在这个又旧又破的鬼屋子里……” 唉！姨婆轻轻地叹了口气，冲着他们无奈地笑笑。就像刚经历过一场暴风雨的小舟，疲惫不堪地走进了书房。 经过这一番搅和，大家的情绪都变得有些低落。 “那个讨厌的暴露狂，这儿才不是又旧又破的鬼屋子呢！”希莉娅气愤地说。 安忆冬走到落地窗前，他很欣慰希莉娅和他一样喜欢这里。 看着后园的满目荆榛。记得姨婆也曾说过，这是个破败的庄园……不！等等，那是谁？不是司机斯威特吗？他在跟谁说话？树后面的人又是谁？ “你在看什么？”希莉娅见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有些奇怪。 他没回答，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快过来。 乔安娜的母亲从树后走出来，她怎么还没离开。难怪刚才她知道，还空着一间房，原来是斯威特告诉她的。 安忆冬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斯威特就不喜欢他。现在，更增添了一丝厌恶。 ＝＝＝＝＝＝ “别忘了给我写信，还有打电话，”希莉娅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叮嘱站在门口的安忆冬，“我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每次都要说几十遍，你不烦吗？”他故意大声埋怨，用来掩饰心里的失落。 希莉娅的生日一过，就意味着他们一家人快要离开。黑斯廷斯夫人已经开始催促他们兄妹俩收拾东西。 “黑斯廷斯小姐，你母亲叫你快点下去。”女仆急匆匆地跑进来说。 “出了什么事？”安忆冬好奇地问，可女仆已经跑下楼了。他用眼神询问希莉娅“会是什么事？”可希莉娅两手一伸，耸耸肩，表示和他一样，什么也不知道。 刚下到楼底，就看到除了黑斯廷斯夫妇和姨婆外，客厅里还坐着两位高个子的男士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他们是谁？ “噢！”希莉娅用手捂住嘴，发出了一声欢呼。 跟在他们后面的欧文也发出感叹：“噢！这绝不可能。” 几分钟后，安忆冬明白这些是什么人了。那个满面红光的大胡子，显然就是希莉娅上次提到的大导演。难怪她会那么兴奋。 “我想黑斯廷斯小姐作为你们的女儿，具有良好的音乐素养，完全有能力担当这个角色，而你们作为她的父母，也应该充分考虑她的想法，给她这个机会。”大胡子导演依然不死心，企图说服黑斯廷斯夫妇。 “这件事，我们私下会再商量的，今天，暂时就这样吧！”黑斯廷斯先生不顾女儿企求的眼神，婉转地把客人推出门。 第35章:这小子是属秃鹫的吗? “你们俩，这下完蛋了！”趁着黑斯廷斯夫妇出去送客，欧文幸灾乐祸地给他俩定了“罪”。 这小子是属“秃鹫”的吗？看到别人“死”，就这么高兴！ 希莉娅对欧文的话没什么反应，她只是撅着嘴，灰心丧气地靠在沙发上。 安忆冬实在没想到希莉娅会中选，如果不是那天的“牵手”事件，他几乎快要把这件事给忘了。 “好吧！现在，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黑斯廷斯先生一回屋，就开始“审问”。他草草地扫了他们三个一眼，最后定定地望着欧文。 被父亲怀疑到的欧文，急忙摆摆手，“不关我的事。”又用手指了指安忆冬。 他心里暗骂欧文：哈！这小子，这么容易就“叛变”，幸好他没生在抗日时期，否则，“汪精卫”第一大汉奸的头衔都得让给他。亏我当初还同情他，觉得希莉娅对他太过分。现在看来，希莉娅再怎么“蹂躏”他，都不算过分。 想起父亲骂他不敢承担责任，深呼吸后，抬头看着黑斯廷斯先生。他从未见过黑斯廷斯先生有过这样严峻地表情。“是的，是我带希莉娅去的。我跟你们说想去其它地方，想去洛杉矶，都是骗你们的，要骂，你们就骂我吧！”他干脆一股脑的交待了。 希莉娅站起来，大声地说：“没有，是我逼他的，不关他的事。” “你们都先坐下吧！”黑斯廷斯夫人平静地说：“希莉娅，我们不能让你去，因为你还太年轻了。我们不希望你过早的接触到掌声和名誉，名利会冲昏你的脑袋。那只会把你给毁了。” “我不会的，真的，妈妈，求你了，让我试试吧！”希莉娅快要哭了。 “不，不行，等你一旦踏进去，就不能再回头了。很多事，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你自己也无法左右的。”黑斯廷斯夫人丝毫不轻口。 “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不会让我去的，你们根本不管我心里想什么，我恨你们！”说完，她哭着跑出去。 安忆冬从心底佩服黑斯廷斯夫妇的深谋远虑。但是现在弄成这样，让他觉得都是自己给闹出来的。他低下头羞愧地说：“对不起，我……”，其实，除了“对不起”，还真不知道应该说点别的什么？ “不，安，我很感激你对希莉娅的照顾，她太任性了。”黑斯廷斯夫人突然板起了面孔，大声呵斥：“欧文，你早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既然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呵呵！他差点没笑出声。那天，希莉娅在夕阳广场上，舔着冰淇淋，惟妙惟肖的模仿黑斯廷斯夫人的画面闪现在他脑海。而现在，黑斯廷斯夫人的话竟然和当初希莉娅说的一模一样。“嗯，我去看看希莉娅。”他轻轻抛下这句跑出去，让欧文独自面对黑斯廷斯夫妇的怒气。 围着屋子绕了圈，才发现希莉娅坐在那个废弃的泳池边。他的心一缩，不是因为那泳池曾让他俩溺过水。在那次溺水之后，姨婆每当他们来之前，都会吩咐人把泳池打扫干净。所以，现在泳池里是没有水的。他紧张，是因为看到司机斯威特站在希莉娅的身边。 第36章:反复无常 “希莉娅，”还离得很远，他就大叫起来。 斯威特见他跑过来，对希莉娅又说了句什么，走开了。 他跑到希莉娅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威特的背影，问：“他跟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叫我别哭了，”希莉娅用手背抹抹脸上的泪痕，不在意地说。 “以后，离他远点。”他也坐下来。 “我本来就没理他。”因为安忆冬“循循教导”的关系，希莉娅对斯威特也没什么好感。 “其实，我觉得你妈妈说得也挺有道理的，他们只是想保护你而已，你刚才那样说，好像太过分了，哈！”他小心翼翼地说，怕语气太重，惹恼本来心情不佳的她。 希莉娅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让两条腿在空荡荡的泳池里摆来摆去。 “你当初只是想要证明自己，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就是对你的肯定。你也算证明你自己了。”看她不出声，他又接着说：“莫非，你就是想做大明星，那你岂不是利用我这颗纯洁的心灵，去换取你虚伪的梦想。” 果然，希莉娅忍不住了，捏起拳头，劈头盖脸地就给他一顿。 “叫你胡说八道！”她手撑地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 “你说的也对，反正，爸爸妈妈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她挺起胸膛，自信满满地说：“他们最终找上我，就说明，我在他们眼里是最棒的。” “那可不一定。”安忆冬也站起来，一脸诡秘地看着她说：“说不准，他们在你之前，就有100个合适的人选了，可那100个女孩子的父母和你爸爸妈妈一样，死活都不同意呀！没办法，他们只好勉为其难地找上你啦！” 又是一顿“粉拳”，他一边用胳膊护着头，一边还胡诌：“好了！好了！我说实话还不行吗？那就50个吧！哈哈！” ====== “嗯——咳！”黑斯廷斯先生在早餐时清清嗓子，表示有话要说：“希莉娅，我和你妈妈商量过，还是决定尊重你的意见。” “噢！爸爸！”希莉娅简直不相信，她跳下凳子一把搂住父亲的脖子。 连欧文都张大嘴巴，傻呆呆地看着父母，不相信他们在这件事上会做出让步。 不知怎么，安忆冬觉得胃里好像塞进块石头，堵得慌。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希莉娅走过来蹲在他旁边，把一个苹果塞进他手里，“给你。” “不要。”坐在这儿好半天，他一直在后悔当初不该去洛杉矶，还有点怪黑斯廷斯夫妇的反复无常。 “你怎么了？”希莉娅歪着头看看他。 “没什么？”他尽量不去看希莉娅，不想让她察觉到自己不开心。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也是拿东西给你吃，你也拒绝。结果，我就掉到水里去了。幸好有你！”希莉娅柔声细语地回忆起那段往事，“我还没谢过你呢？” “没什么好谢的，是我把你推下去的。”他没想到，一下就把埋在心里这么久的秘密给说出来了。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希莉娅终于看出来了。 第37章:第一次斗气 他知道，现在应该为希莉娅感到高兴，可就觉得心里不舒服，这是怎么了？他站起来，转身就想回屋里去。 希莉娅翻身起来，堵在他前面，“爸爸妈妈答应了，你反而不高兴了，是吗？” “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他怪模怪样地瞅她一眼，“你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希莉娅听出他话里带刺。 “什么意思？你没听见那个xxx导演说的话吗？你能担当这个角色，是因为，你是你父母的女儿，还不明白吗？是因为你爸爸妈妈的名气大，你沾了他们的光，人家才会找上你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伤她的话 希莉娅像挨了一闷棍，惊讶地看着他，想不通，他怎么突然变了个人。“道歉，快向我道歉！”她凶巴巴地叫道。 “不道，我又没说错，”他也拿出犟脾气，粗声粗气地说：“你就是不喜欢听实话，老想叫别人恭维你。稍不顺你的意，你就发脾气……” “去死吧！你！”希莉娅拿起苹果往他胸口上用力一砸，跑开了。 ====== “忆冬，怎么不跟希莉娅告别。”姨婆不解地问。 安忆冬和其它人都做了最后的拥抱，包括这个夏天变得令他十分讨厌的欧文。可他独独没理希莉娅。当然，希莉娅也不理他。他们俩吵架闹别扭，全世界的人民都看出来了。 “希莉娅，快跟‘安’道个别呀！要上飞机了。”黑斯廷斯夫人催促着女儿。 “不要，除非他先向我道歉。”希莉娅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道歉，休想！他也别着脸，不说话。 “希莉娅！” “当初，是他把我推下水的，坏蛋！”希莉娅不满父母为何只逼自己。 安忆冬没想到，她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来揭短。 “哦——！难怪，你当初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欧文又开始发挥他的专长——落井下石。 他瞪着欧文，心想：闭嘴吧！你！如果我再理你们兄妹俩，我就不是人！ “希莉娅，别忘了，是‘安’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救上来的。”黑斯廷斯先生循循开导女儿。 “如果他不推希莉娅不去，也不用逞英雄跳下水去救她了。”欧文的话明显是火上浇油。 死人，你不开口，没人把你当哑巴！他在心里把欧文骂了个一千零一遍。 “我要进去了。”希莉娅扭头走向安检处。 “我也去。”欧文背起包跟在她后面。 哈巴狗！他又给欧文起了个新绰号。嘴上虽说再不理他们，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一家人过了安检，上了手扶电梯。欧文嬉皮笑脸地跟在希莉娅后面，嘴巴不停地动着。哼！肯定是在挑拨离间，顺带说些肉麻的恭维话。 希莉娅突然回头，他连忙把头扭向别处，等他再回头时，已不见他们一家人的踪影。 第38章:真倒楣，是欧文! “忆冬，你的电话。” “来了，”从三楼飞快地冲下来，他拿起了筒张口就来了句：“hello，isshelia？” “哈你个头哇！跟我说什么洋鬼子的话！”原来是黄海强。 唉！昨天刚回到父母家，他自以为是的认为电话是希莉娅打来。“原来是你呀！什么事？” “听到我的声音这么失望，太不够朋友了吧！” “再废话，我就挂了啊！”原本心里就郁闷，不想跟他啰嗦。 “呵呵！就快要开学了，要不，咱们明天去近日公园玩玩？” “行，10点钟，公园门口见。” 挂了电话，他准备上楼继续完成“三国之一统天下”的游戏，踩了两级台阶，犹豫了一下，他又回到电话前。 “你好！”他希望接电话的是希莉娅。 “你好！请问找哪位？” 真倒楣，是欧文！ “嗯，欧文，请问希莉娅在吗？”没法，现在只能对他客气点。 “很不凑巧，她现在刚——好不在。”欧文故意油腔滑调的回答，嘴里似乎还含着什么。 “她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他尽量保持耐心，装作态度亲切地问。 “她去参加——不知是钢琴、小提琴或是唱歌、跳舞的第几级考试去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不清楚了。”欧文含含糊糊地说，摆明了存心气他。 “那好吧！如果她回来了，麻烦你转告她，我向她道歉，跟她说‘对不起’。谢谢你！”如果不是有求于他，才不跟他这么客气呢？ “嗯——！好吧！等她回来，我会替你向她转达的，”欧文的话锋一转，“只要——我还没忘记。” 安忆冬恨不得现在就从话筒里钻过去，拿起电话线把他给勒死。 ＝＝＝＝＝＝＝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姨婆送给奶奶的东西，打算先去奶奶那儿。这两年，奶奶越发老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轮椅上渡过。 “奶奶”，一进门，就看到奶奶孤独地坐在窗台下。 “你来了，过来陪我说说话，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吧！” “哦——，我和‘黄毛’约好了，一会儿要去近日公园。”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后悔。 “啊！那算了，你快去吧！。” 他走上去，单膝跪在奶奶面前，温顺地说：“奶奶，要不，我不去了，就在这儿陪您吧！” “不用了，要开学了，快去吧！好好地玩。” 第39章:爱现 到了公园门口，才发现黄海强不仅仅是约了他一个人。除了男生“熊猫”，最没想到的是还有三个女生，其中一个是薄荷。她是黄海强的邻居，两人从幼儿园起，就一直是同学，可想而知，黄海强一直把她视做“梦中情人”。 “嘿！这边。”黄海强大咧咧地喊了一嗓子。 安忆冬不明白，他干嘛要叫上这么多人，如果他想约薄荷，单独约不好吗？干嘛要叫上他们这群“电灯泡”。 三个女生一见他就低头“吃吃”地笑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哪儿不对劲，让她们觉得可笑。 “你整个夏天都不在，所以你还不知道。”走在公园的小路上，黄海强亲热地搭上他的肩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也上十五中了。” “是吗？”他着实有些惊讶。 十五中是这里最好的中学之一，所以好多家长都钻头觅缝地想让孩子进去。当初，因为父亲在书房的那句话，安忆冬一直很用功地学习。两个月前，当他以学校第一名的成绩拿到十五中的录取通知书时，故意当着父亲的面，大模大样地拿给母亲看。 母亲是真为他高兴，一直问他想要什么礼物做奖励。父亲什么也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半天。 当时，他心里那个得意。哼！你再也别想拿鼻孔看我，把我当成一无是处的孬种。 可自己拼死拼活才“苦”来的，怎么黄海强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我爸帮我找了关系，交了一万八的赞助费。”黄海强有意地朝女生那边瞟了几眼，低声凑他耳边说：“薄荷也考上十五中了。” “太好了，咱们又在一起了。”安忆冬真心替他高兴。对薄荷上哪所中学，倒不关心，他只是想，要是黄海强的爸爸知道，交了一万八，就让儿子和“梦中情人”上同一所学校，不知会做何感想。 男生和女生还真是奇怪！明明一起来的，可在公园里溜达了半天，他们一直前后保持着距离，好像不认识一样。女生们手挽手，搂着腰，不停地往前走，时不时发出愉快的轻笑；男生勾肩搭背，在后面慢慢游荡，时不时其中的一个跳起来，努力抓取树上的一片树叶。 “哎！快看那！有船。”黄海强大叫起来，让前面离着两米远的女生也回过头来。 人工湖边停靠着一小排黑色的橡皮艇。他兴奋地跳上一艘，接着又踩上那艘，嘴里还大声嚷嚷：“快过来，嘿！” 安忆冬觉得他的样子实在太可笑了，不就是想在薄荷面前“现”吗？ “哎！你在干什么？快上来。”公园的管理员跑过来大吼一声。 黄海强慌了神，一个没准，“扑通”掉下去。若不是四周都是橡皮艇，他随手抱住一个，肯定整个身子都得沉下去。 安忆冬和“熊猫”赶紧连上那个管理员，把他给拉上来。 惨了！他的下半身湿透了，还被管理员好好的教训了一顿。 “怎么办，要不赶紧回家吧！”安忆冬向他提议。 “那怎么行，我这样子回去，非挨我妈的一顿‘打狗棒’不可。我先找个地方拧拧去。”话音未落，他就踩着湿漉漉的鞋，直奔厕所。 第40章:恶作剧 “我也去一趟。”“熊猫”不怀好意地笑笑，拍拍安忆冬的肩，也钻进了厕所。 现在，就剩他一个男生，呵！有点尴尬地冲三个远远的女生笑笑。谁知，她们低下头“吃吃”地笑起来。他不明白，她们干嘛老要这样子傻笑？他俩怎么还不出来？他有些后悔，今天不该来这一趟。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奶奶那儿陪陪她呢！ “啊！哈哈哈！”三个女生哄然大笑，尤以薄荷笑得最厉害，整个腰都弯下去了。 这是干什么？笑成这样，太过分了吧！不过——她们好像不是在笑自己。 回过头，“哈哈哈”！他笑的比女生还厉害，差点趴在地上。 可恶的“熊猫”！手里捏着一团湿漉漉的东西，朝着他们狂奔而来。 黄海强在后面一边追着，一边大声骂道：“你这个死狗日的，再不给我拿来，看我今天不把你剁成肉酱。”他的“大象腿”在阳光的映照下，白的刺眼。幸好他的t恤够长，所以盖住了……，不！不！那样，让他看起来更糟糕，就像没穿裤子一样。莫非？！他真的没穿“裤裤”？就这形象，没被警察以“有伤风化”抓起来，算他走运！ “给我拿来吧！你！”一番小小的拉扯，黄海强终于夺回自己的长裤，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场就套上身，看上去还是潮的。 “我是好心让你的屁屁感受一下，今年夏天最后的阳光。”“熊猫”还不知死活的调侃他。 “滚吧！你！”黄海强人高马大，用胳膊夹住“熊猫”的脑袋就要拧，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 “算了！算了！”安忆冬只好出来打圆场：“反正你最重要的‘三点’又没露。”虽说笑归笑，可“熊猫”这招也太绝了。让黄海强在女孩子面前出这么大的糗，而且还是在他喜欢的女孩面前，这让他以后的脸往哪儿搁呀！ “咱们还是快走吧！”经他们这么一折腾，园子里有不少人都盯着他们。黄海强的脸羞的看都不敢看薄荷，一个尽地催着快点走。 也好，反正快到中午了。 “出去左拐，有家不错的牛肉面馆，我请你吃！就算向你道歉。” “这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扮大款了。”黄海强横了“熊猫”一眼，根本不领情。 才出公园门，薄荷就转头对他们说：“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啊！这个……嗯。” 看着黄海强期期艾艾的样，安忆冬只好开口帮他：“黄毛说，要请你们吃牛肉面。” “是啊！是啊！那家的面真得好好吃的。”“熊猫”在一旁也帮着煽风。 第41章:追风少年 “熊猫”说的这家牛肉面馆实在小的可怜，而且在很不起眼的街角，里面没有窗子，所以，让人觉得又黑又暗，不太干净。 “你们要吃什么？” “六碗牛肉面。” 坐在对面的女生不知又为什么，又傻笑起来。 “那男生跟我们差不多大。”黄海强凑他耳边嘀咕。 他回头去看，那个招呼他们的男孩已经走开，只见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 当那个男孩子一碗碗的把面抬到他们桌上时，安忆冬抬头仔细看了看。的确，这男孩跟他们年龄相当，有着一双闪着明亮光辉的眼睛，薄薄地嘴唇以及俊郎的脸庞。他离开时带走的清逸气息，好似一阵风吹过。 “我不喜欢这家伙。”黄海强的话，明显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呵！其实安忆冬也不喜欢，因为，这男孩的脸让他想起了欧文。“啊！好辣呀！”一门子的想心事，被这面给呛的。 “快倒杯水来”。黄海强着急地大叫。 “等等！”那个男孩不卑不亢地回了句，坐着没动。 这是店老板招待客人的态度吗？ “咳！咳！”天啊！安忆冬觉得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 一只手温柔地拍上他的背，“快！拿着喝点。”手的主人递给他一杯水。他“咕噜咕噜”灌下几大口，总算舒服了。 用手抹了抹嘴，他才注意到面前站着一个和气的中年妇女，她和那男孩有着一样的眼睛！ “谢谢阿姨！”安忆冬用眼角瞟到那个男孩坐在柜台前，一动不动地看着书。哼！没人性的书呆子！同一家人，差距竟然这么大。 他捞起面条胡乱朝嘴里塞去，嗯！这面的确像“熊猫”说的很好吃。 “哎！老板娘。”大模大样地进来两个十七八岁，头发染成一撮红一撮绿的小混混。 “你们又来干什么？”男孩把书一扔，从柜台里冲出来，挡在母亲的面前。 “浩浩，你先进去。”他母亲拽住他的胳膊。 “哟！小弟弟，你也在呀！让哥哥看看，你的脸好了没有啊？”其中的一个嘻皮笑脸地说，另一个像演戏似的，一边拍手，一边放肆地大笑。 母亲紧紧的抱着儿子的腰，对他俩说：“这几天生意都不好……” “每次来，你都说生意不好，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小混混拿手朝安忆冬他们一挥。 “我们当然是来吃东西的。”安忆冬丢下筷子，接着他的话茬说下去。 小混混夸张地一伸脖子，盯着他们：“哟！这边还有位弟弟呀！我怎么都没看到……” 话还没说完，安忆冬他们三个就站起来，两个混混一下愣住了。 他们虽说比对方小着四，五岁，可人数比对方多，而且黄海强快一米八的大个，加上一身的横肉，对方不胆寒都不行。 知道没戏唱了，“哼！今天算你们走运。”两混混嘴上不依不饶的说着，可脚上一抹油就跑了。 “几位同学，谢谢你们啊！”男孩的母亲满脸感激。 男孩只是瞅了他们几个一眼，又坐进柜台里看书了。那表情分明就是“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啦！” 呸！安忆冬在心里啐他：我是冲着那杯白开水，才不是想帮你呢！ 第42章:与娘娘腔的对决3 开学第一天，就来了个摸底考试，什么摸底，不就是把学生分成三六九等吗！ “考试就是为了分班。”早上的考试一结束，黄海强就开始向安忆冬兜售他知道的信息，“他们要分火箭班，飞机班，火车班，汽车班、自行车班和步行班。我看，我八成是在步行班了！” “知道自己是废物就最好了！” 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说话的人是谁。他们的年龄都处在变声期，可这家伙的声音还是个娘娘腔。 “别理他！”安忆冬拉住黄海强的衣袖继续往前走，“他不过是个骨子里坏透了的烂东西。” 可娘娘腔依然跟在他俩身后，故意提高嗓门地说：“他们都说，这六个班，有两个班都是靠塞钱进来的垃圾。” “别理他！”安忆冬死死地拽住黄海强，“他又没指名道姓。” “现在看看，像前面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弱智都可以混进来，可见他们所言不虚呀！” 黄海强实在忍不住，转身要给朱峻几“老拳”。幸好，安忆冬全力抱住他的腰，可不能让他在开学第一天就背上打架闹事的罪名。而且，对象还是朱峻，就太不值了。 “咦！这不是黄海强吗？你怎么也进来了？”朱峻摆出付刚刚发现他俩的表情：“能把你送到这儿来，你爸发财了？” 他的身后跟着三五个男生，难怪敢这么嚣张。这个“娘娘腔”，真是坏透了！仗着自己的老爸有几个臭钱，小学末期就开始耍“金元外交”的手段，无耻的网络了一群小喽啰，在学校内外欺行霸市。这才进新学校的第一天，竟然就收买了几个跟屁虫。 “朱峻，回去告诉你妈，让她把你爸看紧点。”安忆冬的话立即引来周围所有人的侧目。 “你什么意思？”朱峻咬牙切齿地问，自己的爸爸是什么德性，他心里很清楚。 “省得他的眼睛挂在别处，一不小心又把脑袋栽进蛋糕里了。”黄海强接着把话说完。 安忆冬松开了他，两人“哈哈”大笑，转身准备离开。 “说什么？”朱峻捏着拳头从后面冲上来。 他俩刚要自卫，一个女孩大声叫起来：“老师来了。” 朱峻马上收回拳头，四处看看，根本没见到老师的半个人影。 “给我等着。”他恶狠狠地抛下这句，领着喽啰们走了。 那个叫“老师来了”的女生——原来是薄荷。还没等他们说声谢谢，薄荷冲他们会心的一笑，转身下楼了。 考完试的第二天，走廊上就贴出了排行榜。所有新生的成绩，一览无余，效率如此之高，让安忆冬还真佩服这所学校的老师。 “不用说，反正我是掉车尾的，以你的实力，肯定是第一。”当他俩挤到排行榜前，黄海强拍着他的肩，由衷地说。 然而，黄海强不是最后一名，安忆冬也不是第一名。他甚至连前三都没进。排在第一位的叫黎浩。“这个叫黎浩的，肯定是个‘四眼’的书呆子。”黄海强的说法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想法。 安忆冬——第八名，真是个吉利的数字。他心里一阵苦笑，想起自己跟希莉娅说过的话：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过，让他俩感到满意的是，朱峻排在九十多位，这就意味着，如果按分数分班的话，他俩都不可能和朱峻分一块。 真兴幸！整整六年！终于可以摆脱他了。但俗语说的好“人生十有八九都不如意”。 第43章:这小子，好酷喔! “有好些交了钱的家长都不乐意，包括我老爸，凭什么交了那么多的银子，还得分在差班。”黄海强又在晒他知道的信息。 所以，什么火箭班，飞机班，是分不成了。好的一面，是他和黄毛又分在一个班。坏的一面，唉！就别提了，他俩至少又得忍受朱峻三年。 第一节课，班主任要全班同学轮流做个自我简介。还真是无聊！全班四十多个人，没有十天半个月的相处，光靠嘴皮子三言两语的介绍，记得住谁是谁吗？ “谁先来？”班主任微笑着扫了全班一眼，见没人买他的帐，只好点兵点将。“黎浩，你先来吧！” 黎浩？他也这班上，好多同学都伸长了脖子。坐在安忆冬前面，隔着两个位子的一个男生不情愿地站起来，走上讲台。是他？身边的黄毛也发出一声低呼。对，就是他！那个牛肉面馆里的男孩。他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书呆子，称为英俊小生也不过分。 安忆冬发现班里至少有一半的女生，低着头腼腆地笑了。中国女孩和外国的女0孩还真是不一样。外国女孩见到心仪的男孩就开始放电，中国女孩就只会低着头害臊地傻笑。不过，相比之下，中国女孩含蓄的表露方式更能让他接受。 “大家好，我是黎浩，黎明的黎，浩瀚的浩，其它的，没什么可说的。”黎浩说完这一句就走下讲台。 班主任和大伙都等着听这个年级第一的优等生，来一番关于他的梦想，理想，追求等等之类的演讲，可谁也没想到，他的“演讲”仅耗时9秒钟。 “啪啪啪！”班主任装模做样地鼓了几下掌，来打破教室里的冷场，可惜，没几个学生跟着他捧场。 坐在安忆冬前面的两个女生低轻声说：“好酷喔！” “这家伙真自大的，我实在是不喜欢他。”黄海强压低了嗓门，怕被前面的女生听到。 安忆冬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看法。在他心里，已经决定要讨厌黎浩了。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黎浩，有点个性！ 第44章:金元外交的厉害 “好了，你们大家自己说说吧！”下午的自习，班主任摆出民主的姿态，要他们自选个班长。 安忆冬第一次觉得老师真不好当，得有点主持人的才能。这不，大伙都沉默是金，又冷场了。 “嗯——要不我先提一个，黎浩吧！” 哈哈，就不能说个让人出乎意料的名字吗？老师怎么都这毛病呀！ 一个个子矮矮的，绰号叫“蛋塔”的男生站起来，“老师，这班长得让人服众呀！” “那你说一个！” “我选朱峻。” 呕！黄海强对着他狂呕！这回“娘娘腔”不搞自荐，换招式了。也不知塞给“蛋塔”多少钱？这样为他效命。 “我提一个吧！”薄荷站起来，有些扭捏地说：“安忆冬。” 什么？安忆冬从没想过，自己的名字会在这种时候从别人的嘴里吐出来，他敏感的看了看黄海强。 黄海强和自己一样，也愣住了。但他马上笑着低声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绝不能让‘娘娘腔’再掌权了。” 安忆冬睨视他一眼，忿忿地说：“你想让我变成傻子吗？我干嘛要卷入那两讨厌鬼的pk？” “好了，经过不记名投票，最后由——”班主任无奈地吐出名字：“朱峻当选班长。” 哈！这回知道“金元外交”的厉害了吧！谁让这是个打着民主旗号的时代呢！ ============ 午饭后，安忆冬在食堂外堵住了薄荷，“我问你，你昨天干嘛害我？” “我哪害你了？”薄荷一脸不解，马上又反应过来，“你是说我提名你当班长的事？” “就是，你提谁不行？” “为什么不能提你呀！”薄荷不算是美女，皮肤有点黑，但五官长得挺精致的。“我觉得你这人挺好，挺有正义感。” 正义感？他从没想过自己身上还有这东西？好吧！就算有吧！那黄海强身上不也有吗？他刚想开口反驳，才发现薄荷一直盯着自己，黝黑的脸蛋透出层层红晕，这种表情他见过，在希莉娅的脸上。 “安忆冬！”是黄海强在叫他。 “算了，我先走了。”他的心直发慌，头也不抬，一猫腰地跑了。 “你上哪儿了？我正到处找你呢！”黄海强丝毫没查觉他内心的异样。 “我，没什么？”他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对不起朋友的事。“你找我什么事？” “我刚才看到‘娘娘腔’和‘蛋塔’几个，躲在体育馆后面鬼鬼祟祟的，一看到我，他们就一哄而散。我敢肯定，准没好事！” 安忆冬只注意到他的嘴巴在动，没太听进去他说些什么，脑子里全是刚才薄荷的样子。 第45章:与娘娘腔的对决4 “叮铃铃！”下课铃一响，教室里一下喧哗起来。 两个跟在老师后面，想出去透透气的女生，差点被后排冲出来的“蛋塔”给撞倒。 没等大家反应，“蛋塔”就把教室里唯一的一道门给锁起来。 几乎同时，像事先排练好的，几个男生斜刺里冲出来，拖住黎浩，一把掀翻在地，拳脚相加的“海扁”起来。 不用看，安忆冬也知道这出戏的导演是谁！ 朱峻站在这群人旁边，嘴里叽叽歪歪地说：“看你还跟我拽不！”时不时，还上前踹两脚。 女生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吓得惊声尖叫，躲躲闪闪；胆小怕事的男生呆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但这绝不包括两个人。黄海强看了看安忆冬，好像是问：咱们要不要插手。 虽说，他们俩都不喜欢黎浩，但看到朱峻那个娘娘腔胆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率领“啰啰”殴打黎浩一个人，还是让他俩心里超不爽。 “哎！别多管闲事。”好像看穿了他俩的心事，“蛋塔”堵在课桌前警告他们。 不说，我就不管，你一说，我还偏要管。安忆冬把桌上的笔盒用力一扔，站起来。 他和黄海强刚要出手，黎浩不知哪来的力气，从地上摸滚起来，操起一把椅子朝朱峻的脑袋上砸去。真可惜，偏了！他又被掀翻在地。 嗬！原来，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安忆冬对他倒有点另眼相看了。 黄海强一把推开矮着几个脑袋的“蛋塔”，冲过去揪起朱峻就是几老拳。从小被这个娘娘腔欺压惯了，早就想揍他，这回可逮住机会。 安忆冬也没闲着，屏住一口气，杀进那堆男生中，也不看是谁，抬起脚就踹。有了这两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助阵，黎浩又翻身爬起，与对方扭打起来。两边都好像要把对方撕成碎片才甘心。 “别打了，上课了，”薄荷踩在椅子上冲着他们大喊，“我要开门了。” 他们一下全停住，这才听到清脆的上课铃已经敲响。 朱峻狠狠地瞪了一眼薄荷，转身回到座位上。其它的人也如鸟惊鼠窜般溜回自己的座位。 安忆冬有点担心，刚才朱峻用那种眼光瞪着薄荷。虽说，人人都知道“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可对于朱峻这种卑鄙小人，恐怕…… 第46章:这话不好笑 可笑的是，出了这么大的不良事件，事后，楞没一个老师知道。 那一节是“老古董”的政治课。可能是老眼昏花，“老古董”没发现班上有十来个男生的脸像抹了油彩，灰的灰；青的青；紫的紫；红的红，喔！那是鼻血。黄海强不在意地用手背抹去。 “黎浩，你的脸怎么了？”“老古董”眼里只有他一个人，这是老师的通病。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黎浩不经意地把头藏在书后。 这是个打击朱峻的绝好机会，每个老师都青睐有佳的他，怎么……？安忆冬这下对他彻底的刮目相看，他一向认为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所以，黎浩这点，倒对他的味口。 “你说，薄荷她两次都暗暗帮忙，‘娘娘腔’会不会……”回家的路上，安忆冬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黄海强。 “他敢，他要是敢碰薄荷一下，我让他死的好看。”黄海强坚定的表情说明，谁要敢碰他的“梦中情人”，非得跟谁玩命不可。 安忆冬觉得自己想多了，薄荷不该是他的操心对象。为了调节一下气氛，他把手搭在黄海强的肩上，“不用让他死，把他塞动物园里的猴山去，让他跟他兄弟团团聚。” “哈哈哈！”两人一起开怀大笑，连身下骑着的车子都“抖”起来。 “麻烦让一下。”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原来是黎浩。 干嘛得让你呀！偏不让。安忆冬心里这样想着，搭在黄海强肩上的手抓得更紧了。黄海强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跟随他的速度，也把车骑得慢悠慢悠，还时不时像喝醉了似得扭来扭去，存心不让黎浩超过去。 瞅准个空档，黎浩从左边超过去。他骑在那辆老式的永久车上，蹬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黄海强不满地报怨：“哼！臭小子，我们帮他干了一大架，连个谢谢都不会说。” “说不定，他还嫌咱俩多管闲事呢！” “哼！骑得这么快的赶回去，八成是想帮他妈多卖两碗牛肉面！”黄海强带玩笑似地说。 可安忆冬觉得这话一点也不好笑。 第47章:你要是中国女孩多好呀! 凌晨三点，刺耳的电话铃把安忆冬从美梦中吵醒。这会儿，他后悔，当初不该为了图方便，要母亲在自己卧室里装电话。 吵死了！他整个身子弓成“虾”，拉上被子捂紧头，这下好多了。过了一会儿，铃声终于止了，他也迷迷糊糊要进梦乡，突然，铃声又响起。唉！这谁呀！没法，他掀开被子，摸黑地拉开床头灯，抓起电话就想骂人。 他冲着话筒粗声粗气地问：“喂！谁呀？” 但听筒里却没传来任何声音。 “喂！半夜半更的，谁呀？”再没动静，他就要摔电话了。 “啊——嗯！”电话里的人虽没有说话。但光这两声“哼哼”，已足够把他从梦游状态拉回来。 “希莉娅，是你吗？”他一下挺直腰杆，抖擞精神。自从上次请欧文代他传话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没有她的任何音讯。 “嗯～哼！”电话里的人好像铁了心的就是不说话，光“哼哼”。 “希莉娅，我，这个……”一心盼着她来电话，可到了这时，又不知该说什么？ “先道歉！”果不其然，希莉娅娇怒的声音传来。 “我上次不是给你道过歉了吗？欧文没告诉过你吗？” “你什么时候道过了？关欧文什么事？不想道歉就算了！”眼见着，希莉娅要挂电话。 “唉！等等，”他忙叫：“嗯！好吧！对不起，是我不对，小心眼，行了吧！” “没诚意。”虽然嘴上不饶他，可语气温和多了。“我刚吃完晚饭，大概是吃得太饱，胃有点难受，所以想找人说说话。”希莉娅为自己找了个荒谬的借口。 瞟了眼闹钟，他咕哝：“真是吃饱了撑得！” “什么？”幸好，她听不懂中文。 “没什么？”安忆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慵懒地靠在床头。 “你想睡觉了？”希莉娅明显有些遗憾。 当然啦！也不看看几点？你倒是刚吃饱，我这儿还没睡够呢？可这种报怨的话，他只敢闷在心里说说。他拖长腔调，心不在蔫地说：“没有？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呢！” “明年的暑假，我不能去你姨婆那儿。” “为什么？”他闭上的眼睛又睁大了。 “我得去拍那部电影呀！合约都已经签好了。”希莉娅低声曼语，似乎怕他听到这事又不高兴，“我还得上学，妈妈不许我落下功课。” 他现在除了后悔，别无他法，还得假装替她高兴，“是吗？太好了！”这就叫自作自受。 希莉娅似乎也不愿和他多讨论这件事，“不过，因为爸爸妈妈都得去美国陪我，所以欧文还是会去庄园，到时，你们俩可以在一起好好玩玩。” 什么？让我和那个“小白脸”面对面地过两个月，唉！还不如让我用整个夏天，从太平洋上游过去，又游回来呢！他已经够郁闷了，希莉娅的安慰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你怎么不说话？又生气了？”电话里传来希莉娅怯怯的声音。 “哦！没有，我哪有那么小气。”他轻笑，怎么能让女孩子反过来哄他呢？“要加油！你一定会成功的。”这次，他是真心诚意的。 听他又打了个哈欠，希莉娅知道该告别了。“那你睡觉吧！我挂了……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你的。安忆冬也很想对她说这句，可他最终只在心里默默地低语。趴在床上，他盯着电话，反复回味着希莉娅的最后一句话。浓浓地睡意阵阵向他袭来。入梦前，脑海里突然闪过薄荷的样子，他喃喃自语：“希莉娅，你要是中国女孩该多好呀！” 第48章:与娘娘腔的对决5 下午的自习课老师不在，安忆冬趴在课桌上准备好好地补补瞌睡。 黄海强用肘撞他，不满地说：“我说，你除了睡觉，就不能干点别的吗？” 睡得正香，被这一肘子拐醒，安忆冬鬼火冒，差点嚷起来：“干嘛呢？”顺手擦去嘴角边的一丝口水，暗自庆幸希莉娅没站在面前。 “你再不好好表现，你第一帅哥的风头就要被抢光了，你的粉丝团全上那儿去了。”黄海强朝前面努努嘴。 安忆冬瞅他一眼，什么粉丝团？坐直身子，一眼就看到好些女生围在黎浩的的座位边。不是这个拿着课本问：“黎浩，这道题，你帮我看看要怎么解？”就是那个插上一句：“黎浩，这个单词该怎么翻译？” 呵！这小子不知道树大招风吗？他现在这样俨然已成了全班男生的公敌。他就没发现全班男生，除了安忆冬以外，全都对他投向了忌恨的目光吗？ 反正我喜欢的女孩子又不在这儿。他准备趴下继续神游，却发现薄荷也起身走向黎浩。他的心“格登”一下，看看黄海强，没啥反应。他在心里说服自己：连“黄毛”都没当回事，我干嘛要不舒服？抓起课本，挡住自己的脸，假装认真看书。 “我说，黎浩，”朱峻那个娘娘腔嬉皮笑脸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来：“你爸妈都是干什么的呀？” 黎浩根本不屑理他，头都没抬，从嘴角里蹦出“走开”。 朱峻不识趣地接着说：“我怎么听说，你妈是卖牛肉——面的。”他故意拖长了音调。 黎浩脸一沉，双手一拍桌子，刚要起身。“嗖”一个白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正中朱峻的眉心。 “谁，谁呀！”朱峻捂住眉头，瞪着眼睛，四处找“凶手”。 “哟！不好意思，没看到。”除了安忆冬还会是谁，侮辱黎浩他可不管，但侮辱黎浩的妈妈，他就不答应。 “嘶——，”朱峻倒吸口气，走过来。 “安忆冬，你帮我看看，这个该怎么翻译？”薄荷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挡着朱峻，抢先一步坐在他前面的空位上。 朱峻戏谑道：“哟，薄荷，你们俩怎么时候好上的，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呀？”几个起哄的男生肆无忌惮地大笑。 薄荷的脸刷地一红，“下流”，嘴里啐他一句。旁边的黄海强坐不住，刚要起身为薄荷打抱不平，只听到又是“嗖”的一声。 “哎哟！”就看到朱峻捂着后脑勺，回头叫道：“谁呀！” “不好意思，没看到。”黎浩似笑非笑地说。 “咚咚咚。”如果不是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事还不知道会怎么收场。教室里的同学“唏哩刷拉”一下全坐回自己的位置。 “蛋塔”去开了门，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来，用教训的口吻说：“谁让你们锁门了，以后自习课不准锁门。趁着还有点时间，我们把第12次小测验的卷子讲解一下。” 唉！教室里一片叹气声！ “咚”一个东西落在安忆冬的桌上，他抬头刚好与黎浩含着笑意的目光碰上。他拿起来打开一看，是他刚才用来“砸”朱峻脑袋的橡皮，包着的那张纸条上写着“谢谢”。他兴奋的把纸条递给黄海强，说：“你看，这小子不是不知好歹。”“呯”黄海强用力的把书砸在桌上，右手杵着脸，只留给他个后脑勺。 “怎么了？你？”他有些不明就里地问。 黄海强保持姿势没理他。 真该死！他明白了，都是因为刚才朱峻的那句话。 放学铃一响，他“忽”地冲到薄荷面前，故意提高嗓门地说：“以后你别再多管闲事了。”说完，他背起书包，看也没看黄海强，转身先走了。心里想着薄荷又气又羞的脸，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 第49章:少男情怀总是诗 阳光、棕榈、沙滩、秋千。平缓的细沙、湛蓝的海水、高耸入云的摩天轮、疯狂飞驰的尖叫飞车。八月santamonica海滩上的美景，对于坐在沙滩上的安忆冬，没有丝毫的吸引力。 这一年，他只收到希莉娅的一封信，而这封信上只有寥寥数语。现在，暑假过去一个多月，他连希莉亚的影子都没见到，更准确地说，连她的电话都没接到过。 前几天，和欧文在萨尔弗斯庄园相处了不太愉快的一个月后，他差点又要迎接几个不想面对的人——乔安娜一家。他们不请自来，还拖着行李，摆出一付赖着不走的姿态。让姨婆拿他们好生没法。 你们不走，我走。躲不起，我还惹不起吗？第二天，姨婆就带着他和欧文离开，来到了洛杉矶。他和欧文一致认为，姨婆不应该妥协，把自己的家让给乔安娜一家。弄得他们现在好像是被人赶出来，无家可归的“难民”。 不过到了这边才发现，其实，这次旅行是姨婆事先安排好的。因为，从他们住下后，姨婆几乎每天都会约见不同的人，关起门商议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他一厢情愿的认为，到了洛杉矶就离希莉娅更近些，也许有机会可以见上她一面。现在看起来，这只是妄想。他经常会独自回味，那仅有的一次牵手。有时，在梦里都会……。唉！谁说只有少女的情怀总是诗。 姨婆坐在他的身边，调侃道：“我跟你奶奶提过，想把你接来美国上学，可你奶奶就是不答应。她是怕我把你这个唯一的孙子给抢走了。” 听了姨婆的话，他抿着嘴笑起来。美国的学校就一定比中国的好吗？再说，他也舍不得离开黄海强和黎浩两个死党呀！现在他们三个，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荷兰三剑客”。可黄海强不同意，偏要称他们仨为“三驾马车”。黎浩从不参与他们的争论，因为他不是球迷。想起两个好朋友，他低下头淡然一笑。 “忆冬，你还是应该更活跃开朗些，就像欧文那样？才会有女孩子喜欢。” 什么？像那个“花花公子”？他对欧文的新称呼一点也不为过，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欧文，正与一群各色肌肤，身着泳装的美少女们狂呼乱跳地打着沙滩排球。哼！小白脸，幸好希莉娅不喜欢他。一想起希莉亚，他更生欧文的气。这一个月来，他从开门见山到旁敲侧击，最后，甚至威逼利诱地向欧文打听，希莉娅的行踪。可那个臭小子只会回答这一句：“你要知道干什么？反正你也不可能见不到她！” 他不屑地朝欧文的方向多翻了几个白眼：我看，八成是你也不知道吧！反正我见不着她，你也休想见到！ 第50章:哈哈!她长雀斑了 夏日的午后，真是静谧得可爱。安忆冬侧趴在床上，睡得很不老实，灰色的毛毯被蹬到腰间，露出他赤祼黝黑的背部。翻过身，薄薄的嘴唇微微张着，嘴角有一丝涎水流在下腭上。微微牵动的眼角表示他正徜徉在美梦中。 “洗地呀……”哼哼叽叽，他的嘴轻轻地努起，好像吃了颗甜滋滋的奶糖。恍惚间，他半睁开眼睛。 “啊！”他吓得大叫一声，眼前有一张脸几乎贴上他的鼻尖。 “希莉娅，”他惊魂未定。看来，她这样子已经好半天了。突然发现，自己的上半身还裸着，他慌忙地拉过毛毯，把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 “你很冷吗？”希莉娅红润的小嘴荡漾着笑意。 “没有。”低下头四处看看，检查自己还有没有哪儿还没包裹住。“你，你怎么会来的？”忘了责备她擅自进入房间，完全沉浸在见到她的惊喜之中。 希莉娅歪着头笑吟吟地反问：“你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忘？怎么敢忘呀？他心说：礼物都被他随身带来了洛杉矶，就盼着能亲手交给她。“当然没忘！”凝视着希莉亚的眼睛，想起那一年刚捡到她时，外婆说过她将来肯定会长成个大美人。的确没错，她真是越长越漂亮了。那双眼睛，如秋水，似寒星，就像白水银里沉积的两颗蓝宝石。纤巧的鼻梁，雅致的……，不对，鼻尖上那是什么？星星点点的，哈哈！他“扑哧”笑起来，她竟然长雀斑了！ “笑什么？”希莉亚没太在意，轻轻地拉拉衣摆，小心翼翼地坐在床边。这让安忆冬心里一阵迷惑，怎么拍拍电影，可以让蛮不讲理的小丫头变成淑女吗？ “爸爸妈妈特意帮我请了假，只有一天，后天就得赶回去，”她转过头眉毛上扬，冲他嫣然一笑：“我听说你在这里，所以马上就赶过来了。” “啊！”安忆冬讷讷地说：“你还好吧！我……”日盼、夜盼，现在面对她却无法启齿。“其实我挺想……”他很想说“我想你，一直希望见到你！”之类的话，可他只是用手拉了拉滑下去的毛毯，怎么也说不出那几个字。 卧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欧文一阵风地跑进来，兴冲冲地叫着：“希莉娅，你来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还好吗？我可想死你了。” 安忆冬这次真得想骂老天爷：即生瑜，何生亮。为什么他欧文每次都要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出来。 欧文嘲弄的睨视，还一本正经地斥责他：“喂！你怎么还赖在床上，希莉娅在这儿，你怎么还光着身子，衣服也不穿。” 这是什么话？明明是他们兄妹俩不经同意就擅闯进来，现在反倒指责主人衣冠不整，听那口气，活像他现在是不知羞耻，赤身祼体地躺在这儿。 “我要起来穿衣服了。”他瞪着欧文，那意思表示：出去吧！你！ 等他们兄妹俩一离开，他就跳下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为刚才没有及时向希莉亚表白而懊恼。他放慢了动作，突然想到：也许，我应该向欧文学学，他怎么说起那些肉麻话来，连嗝都不打呢？ 第51章:别把我和那个‘花花公子\’相提并论 一晚上，再加一个早上，他都没有机会和希莉娅单独地说说话。欧文，就像个鼻涕虫一样粘在妹妹的身上，如影随形地跟在她旁边。每当他想对希莉亚开口时，欧文就会大声插嘴把话头抢去。 “希莉娅，快来呀！” 这不，又开始鬼叫。想去打球你自己去好了，为什么非要叫上希莉娅。可令安忆冬吃惊的是，希莉娅竟站起来准备过去。这可是他俩单独相处的好机会呀！ 他硬梆梆地甩出一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听他的话了？” 希莉娅转过头，一对大眼睛，滴溜溜飞快地转动着。她低声说：“安，你去帮我买杯饮料来，好吗？”她的语气好似恳求，但在安忆冬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一道魔咒，指挥他乖乖地依命行事。 ＝＝＝＝＝＝＝ 手里捏着凉冰冰地饮料，郁闷地坐在沙滩上，看着不远处的欧文，他的目光里含着令人难以觉察地嫉妒。 欧文依旧和一群美少女们打着排球，只是希莉亚也成了美少女中的一员。这算什么！把我支开买饮料，自己却在这儿…… “安，快走！”希莉亚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他的眼前，拽起他的胳膊就跑。 “哈哈哈！”跑出好大一截，俩人才停下。希莉亚弯下腰，喘着粗气哈哈大笑。这才明白她是在使障眼法，终于把欧文这条鼻涕虫给甩掉了。 可面对突如其来的独处，他俩似乎都没做好准备，只是呆呆地注视着对方，好像，都想把对方的容貌吸进脑去，牢牢地关住。好一会儿，安忆冬才避开希莉亚的目光，喃喃地说：“我们坐下吧！” 他俩席地而坐，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安忆冬的心里一直敲着小鼓，考虑要不要把昨天未完成的“表白”，趁着机会，对希莉娅再“表白”一次。可他又不想打破这份宁静，觉得俩人就像这样傻傻地看着翻滚的海水，不停地冲刷细沙，也是一种享受。 “安！”希莉亚轻唤。 “嗯？”他转过头看着她。 “在你学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是吗？” 这个问题让悠然自若的他，神情忽然间变得紧张，他没来由得想起了薄荷。 “没有，当然没有。”他斩钉截铁地回答，在心里偷偷地又加上一句：我只喜欢你。同时庆幸她不会读心术。 “哼！别骗我了，你肯定和欧文一样。”希莉亚鄙夷地瞟了他一眼：“有好多女孩子喜欢他。至于他，你也看到了，对每个女孩子都很亲热。” 他心里一阵叫屈，愤愤不平地叫起来：“别把我和那个‘花花公子’相提并论。” “扑哧”看到他有这么强烈地反应，希莉娅不禁乐了：“花花公子？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他。” 他转头眺望着大海，，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说：“是呀！我也是第一次发现，长雀斑还会使人的智商下降。” 希莉娅跳起来，这次，她没用手，改用脚“踹”了。 第52章: i 、u、 y 希莉娅双手捧着自己的两个脸蛋，忧心忡忡地问：“安，我是不是变难看了。” “没有，这说明太阳公公特别眷顾你呀！”安忆冬一边拍拍身上被她“踹”后粘着的沙子，一边满不在乎地说：“我还不是一脸的雀斑，只是因为长得太黑，所以看不出来罢了。” 希莉亚斜瞅他一眼，埋怨说：“你怎么老没正经。唉！”她叹口气，幽幽地望着他古铜色英俊的脸庞，问：“安，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他的心漏跳一拍，好像被人发现了内心的秘密，脸上火辣辣的，这下想不正经也不行了。抬头迎上她清澈流动的目光。“我……”‘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已经蹦上他的舌尖，可牙齿却顽强抵抗，紧紧锁住舌头。 希莉娅在等待了半天，听到的，还是他支支吾吾地低语。“我……我……其实是……”，她一脸失望地站起来，走向大海。看着浪与浪之间互相轻轻地拍打，远处成双成对的情侣款款漫步，她期盼地回头。 他？竟然没有跟过来，只是一个人坐在那儿堆起了沙堡。哼！她娇怒地转过头，心想：休想让我再理你。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希莉娅！”安忆冬在后面大声喊她，盈盈地笑着冲她招招手，表示要她过去。 她的气还没消，不想理他，没回头，又怔怔地站了半天，听到他又大喊了一声，才勉强抬脚向他走去。 一个小男孩飞快地从安忆冬面前跑过，这让他懊恼地低下头，沮丧地看着地上他刚刚堆起的沙堡。 “叫我干什么？”希莉亚走过来，不满地问。但是马上，她脸上的表情就由怒转惊，再转喜。她看到在安忆冬的身前，刚刚堆起的一个大大的“沙心”，只是在“沙心”的中间，印上了一个小脚丫。 她抬头向他扬起嘴角，他也向她伸出了手…… ＝＝＝＝＝＝ “我就知道，你和欧文不一样，”希莉亚让安忆冬攥着他的手，两人就这样悠悠地在海滩上漫步。 “不是说了，不要把我和那个花花公子相提并论吗？”安忆冬嘴上虽是责怪，但脸上全是心满意足的笑意。 “你不知道，我亲眼看到欧文躲在花园里对多丽说喜欢她，可是，就当天晚上，他又在电话里说‘我喜欢你，凯茜，是真的！’”希莉亚模仿着欧文的声音，甚至连表情学得很像。 “呵呵！”安忆冬被逗得嘴咧得更大。他觉得希莉娅的确很有表演天份，不做专业演员，似乎真有点可惜。只是，他不明白，欧文不是喜欢希莉娅的吗？希莉娅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欧文很清楚，他们俩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而且，傻子也看得出来，欧文对她这个妹妹有多紧张。 第53章:希莉娅的父亲? santamonica海滩的黄昏，海浪在码头夜市的灯光下熠熠闪烁。浪与浪之间互相轻轻拍打着，有着催眠曲一般的韵律。在高耸入云的摩天轮之上，有一对小小的恋人在快乐地畅谈。 “安，”希莉娅叫了声，迟疑地看着他。 “怎么了？” “我……那天，有一个人冲进摄影棚，是个男的。”她轻蹙眉头，似乎在考虑怎么说：“看上去就像个流浪汉，他手里捏着张旧报纸，嘴里还一个劲地叫着‘伊迪丝，伊迪丝’，虽然不知道他叫得是谁，可我总觉得他好像是在叫我，不过很快，他就被人赶出去了。” “这有什么？洛杉矶的流浪汉和疯子还少吗？”安忆冬嘴上这样安慰，可心里却打着诸多的问号。 “不，我觉得那人不像是疯子，因为后来……，”她欲言又止，这可不太像平时的她。“有一天，我看到爸爸偷偷塞给那个男人钱。”说完这句，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忆冬，似乎想让他认定，这件事当中一定有鬼。 “哈！说不定是你爸爸欠他钱呢？”安忆冬打着哈哈，脑袋却在飞快地转动。 “一点也不好笑。”希莉娅娇嗔地横他一眼，抽出被他握得汗涔涔地手，扒在窗子上，眺望着远处的风景。 此刻，安忆冬没心思去哄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流浪汉。他是谁？为什么要叫希莉娅为伊迪丝。难道，他是希莉娅的父亲？可他又是怎么认出希莉娅的呢？报纸！他手上捏着的旧报纸，那上面是不是有关于希莉娅的报道呢？如果黑斯廷斯先生给了那个男人钱，是不是证明他至少是知道一些真相。哼！如果他真是希莉娅的父亲，那么当初他把希莉娅抛弃在洗手间时，就已注定，没有资格再做希莉娅的父亲。 望着远处被大海淹没的半个夕阳，他的心情有点沉重。轻吁口气，才想起身边还坐着其它人。转头一看，希莉娅正用标志性的动作，眯着眼睛瞅着他。 “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希莉娅步步紧逼。 “什么？”他马上故作无辜，岔开话题反问：“你和欧文怎么样了？”其实，在他内心一直把欧文当作最强的“情敌”。 “欧文？我和他能怎么样？这一年，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看着她不以为意的表情，安忆冬稍稍安心，说明欧文在她心里根本没地位。 “咣当”一声响伴随着希莉娅地尖叫。摩天轮突然停在半空中不动了。是地震！他的第一反应。“啊！”希莉娅又叫一声，一把扑在他怀里，头紧压在他的胸口，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腰。虽然，此时他也有些慌乱，但突如其来的幸福让他仿佛全身骨节都散了架。他僵硬地抬起胳膊，轻拍她的背，口中喃喃地呓语：“别怕，小地震是洛杉矶司空见惯的事。”果然，一会儿，摩天轮又开始正常运转。 “好了？！没事了！”希莉娅直起身子扒在窗上查看外面的情况。 这让安忆冬觉得幸福太短暂，来得快，去得更快。真傻！他后悔，刚才没有紧紧搂住希莉娅。 第54章:这一仗，我大获全胜 欧文一见到他俩就冲上来，焦急地问：“这么晚，你们俩去哪儿？” “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安忆冬故意攥紧希莉娅的手，向他示威。看到他面露愠色，心里乐得直哼哼！哈哈！这一仗，我大获全胜。 “哼！你们这样一声不吭地跑出去，等着挨骂吧！”欧文阴沉着脸，转身进了屋。 挨骂？这话让他的心一缩，想起上次，他答应过黑斯廷斯夫妇俩，如果再和希莉娅偷溜出去，得留下话或者纸条。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黑斯廷斯夫妇俩见到他们俩只是说了句：“希莉娅和你在一起，我们就放心了。”这让欧文的脸更加阴郁。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去过问这件事，可好奇心还是让他忍不住趁黑斯廷斯先生一个人在餐厅时，堵住了他。“黑斯廷斯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好的，你想谈什么？” 要和黑斯廷斯先生讨论关于希莉娅父亲的问题，还真不知要怎么启口。“嗯，我听希莉娅提起，有个，有个男人冲进了……”发现黑斯廷斯先生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觉得没必要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提出：“我想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希莉娅的父亲。” “是希莉娅对你说的，还是，你的想法？” “不！是我自己猜的。”听了他的话，黑斯廷斯先生显得安心了些。 “安，那我告诉你，那个男人绝对不是希莉娅的父亲。” “那您为什么要给他钱？” “这个，希莉娅也看到了？”黑斯廷斯先生看他点点头，表情变得凝重，但还是接着说：“那家伙知道希莉娅的身世，当然，我们并不能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而且，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也挺多的。” “这话的意思是希莉娅长得很像她母亲？”安忆冬觉得自己的理解力还行，只是还有个关键性的问题：“那她的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抛弃她？还把她丢在洗手间的马桶上。”这一点，最让他难以容忍。 “我和希莉娅的妈妈并不打算对她隐瞒到底，只是认为现在不合适而已。”这话表明，黑斯廷斯先生不想告诉他真相。他也识趣地没再问下去。 “答应我，安，现在不要对希莉娅说什么？让我和她妈妈来告诉她一切，好吗？”黑斯廷斯先生此番诚意地恳求，他岂能不答应！按他的意思，希莉娅永远也不知道真相最好。让那对抛弃她的亲生父母去死吧！ 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安忆冬闷闷地上了楼，一个人从希莉娅的房间里走出来。是欧文！无名的嫉妒之火烧上他的全身。他绷着脸低声问：“这么晚了，你在希莉娅的房间里干什么？” “我在我妹妹的房间，关你什么事。”欧文摆出不想甩他的样子，转身走开。 欧文也是他不想让希莉娅知道身世真相的原因。如果希莉娅知道欧文不是她的哥哥之后，会不会…… 他没敲门，扭动门把就进了希莉娅的房间。然而，房里没有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希莉娅在洗澡吗？他突然感到一阵燥热，好像一头猛兽冲进肚子，在里面乱闯乱跳，让他不停地想喘粗气。站在原地好半天，他才醒悟过来，蹑手蹑脚像贼一样关上门出去了。想起先前的欧文，他记得明天要提醒希莉娅，洗澡的时候一定要锁好门，不仅仅是浴室的门。 第55章:满腹疑问 第二天的中午，希莉娅就要和父母准备离开。走之前，安忆冬拉着她聊了一会。 “我昨晚问过你爸爸，那个流浪汉是以前认识他的人，现在落迫了，所以向你父亲乞讨点生活费。”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编造谎言。 “那为什么他会冲着我叫伊迪丝。”希莉娅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你确定他是在叫你吗？还是……”安忆冬故意斜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你最近被人环绕追捧的太多，出现了幻觉。”不顾她面露愠色，不怕死的继续说：“很多名人都是这样，老幻想着有人在身后，呼唤和追赶着自己。” 看到希莉娅眯上了眼睛，他还故意接着说：“你身边就是缺一个像我这样实话实说的人，时不时严重打击你一下，省得你太自恋。” “我要走了，”希莉娅板着脸转头就走。让他不禁感慨：真难得！，她没伸出“猫爪子”来狠抓一顿。这样反倒让他不好受，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轻喊：“哎——！” “干什么？还有什么话？”希莉娅别着脸没好气地说。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话还没出口，脸先绯红。“嗯，那个，昨天……” 看他这付腼腆的模样，希莉娅的心也紧张起来，心慌意乱地凝视着他。 “嗯，就是，你以后，这个，洗澡的时候最好多锁几道门。”终于说完，他长吁一口气。 “去死！”随着希莉娅的一声尖叫，这个夏天，安忆冬还是没能逃过被她“海扁”的命运。 然而，等希莉娅他们三个前脚才走，就跟来了三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乔安娜一家，只有她那个阴郁的哥哥没有来。 不过还没等他们站稳脚跟，姨婆就催促着收拾行李，马上要离开。安忆冬觉得姨婆有什么秘密，因为在见到乔安娜一家后，她脱口说出：“幸好他们三个先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是指希莉娅他们一家三口吗？ 秋天到来以前，他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旧金山。 ＝＝＝＝＝＝ “你怎么没告诉我们，今天是你的生日呀！”坐在昏暗的牛肉面馆里，黄海强不高兴地质问黎浩。 “这有什么？”黎浩脸上依旧是一贯的平静，不在意地笑笑。“是我妈非叫你们来吃饭，可不是我。” 安忆冬站起来，冲他俩说：“我出去一下。” “干嘛？”黎浩狐疑地盯着他。 “三急。”撂下这两个字，他就出去了。 “哎哟，你这是，怎么还弄这个……”听到黎浩妈妈地惊呼，两个男生才回头。安忆冬手里提着个大蛋糕走进来，交给了黎浩妈妈。 “哎？你这不是挤兑我吗？”黄海强冲着他不快地报怨。 “算你一半，待会把钱给我。”他看到黎浩的脸色挂着不悦，也就不跟黄海强客气，他不想伤到黎浩的自尊心。 “这生日呀！老规矩还是得吃碗面。”黎浩妈妈给他们三个一人抬来一碗面，还精心准备了几样家常小菜。“哟！你回来了，我帮你拿碗筷去。”原来是黎浩的爸爸回来了。 这还是安忆冬他们第一次见到黎浩的父亲。黧黑的脸上尽显风霜和劳累留下的皱纹，身子干瘦，背有点驼，穿着一件旧式的蓝的卡工作服，夹着一个破旧的公文包。他的形象比起黎浩来可差远了，黎浩长得更像他母亲。 “叔叔好！”黄海强站起来，大声叫道。 安忆冬才反应过来，也站起来刚想道声好，就被黎浩的父亲给按下去。 “坐着，坐着，别客气。”黎浩的爸爸和黎浩妈妈一样，也是个和善之人，虽说笑起来没有黎浩妈妈那么好看。 黎浩妈妈的手艺更是不错，安忆冬吃到最后差点没把皮带给撑断。他现在明白，饭菜香不香，得看陪你一起吃饭的人。 第56章:一大堆的问号 奶奶又进了医院，这次，让安忆冬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他静悄悄地走进病房，靠近病床。奶奶竟苍老成这样，头顶的白发掉了好多，满脸皱纹成了深沟，眼睛凹陷，毫无生气，两只手只剩下皮包骨头。 “小凤，你来了？”他知道外婆的小名就叫“小凤”，奶奶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呼喊外婆的名字？这让他心里的不安更强烈。 “奶奶，”他轻轻地唤了声。 “嗯！”奶奶徐徐地睁大浑浊的眼睛，有些吃惊地问：“朝阳，你怎么还不回家去做功课！” “奶奶，是我！”他凑上前，又高喊了声。 “哦！朝阳，你要是真喜欢忆莲，我也不反对了，只是，我怕对不起你爸呀！” 奶奶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个劲地把他当成父亲，还叫错了母亲的名字。 “妈，你觉得怎么样？还好吗？”随后进来的母亲大声地问。 安忆冬狐疑地抬头看看母亲，觉得她好像故意要打断奶奶的话。 “小凤，小凤，”奶奶突然激动起来，拉住母亲的手不放，“对不起，对不起，你恨我吧！你怪我吧！我不想让忆莲死……”她说不下去，不停的喘气，好像马上要昏厥一样。 “医生！医生！”母亲急得边喊，边按呼叫器。 等到奶奶的情绪稳定，迷迷糊糊地睡着后，他和母亲才悄悄地离开。 坐在车上，他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奶奶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把自己当成父亲，这不奇怪，很多人都觉得他长得很像父亲。虽然，他一直很怀疑与父亲之间的血缘关系，但每当他照镜子，就充分感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他都不折不扣，是安朝阳的儿子。 奶奶把母亲当成外婆，这也不奇怪，他看过外婆年轻时的照片。母亲与外婆的相似程度不亚于自己和父亲。可为什么奶奶要害怕外婆恨她，怪她呢？奶奶和外婆一直都很交好的呀？还有忆莲，她是谁？母亲的大名不是叫方梓莲吗？不过，那个叫忆莲的好像已经死了，听起来，她的死是奶奶造成的。忆莲，忆冬，名字里都有个忆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母亲为什么故意打断奶奶的话，她怕我知道什么吗？这又令他想起几年前，父母亲在书房里的那次对话。唉！就好像这个夏天在美国留给他的疑问，还不够多似的，现在又冒出一大堆的问号在他的脑袋里跳跃。他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爆炸了。 ============ “虽然不言不语，叫人难忘记，那是你的眼神，明亮又美丽……”，还没下到楼底就听到蔡琴那浓郁，痴缠的歌声。是母亲，她最喜欢蔡琴的歌。 只是，他走进客厅才发现，母亲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糖糖”就像个孩子一样，窝在母亲的怀里。 愧疚如潮水涌上安忆冬的心头。如果不是那次意外，也许现在，会有个妹妹或弟弟也说不定。从小和母亲就不是很亲近，她一定很寂寞吧！不过，父亲呢？他在哪儿。奶奶病成这样，他也没去过一次医院。工作！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他到底是为什么活在这个世上？要那么多的钱干什么？在奶奶面前，他不是一个好儿子；在自己面前，他不是个好父亲；在母亲面前，他也不是个好丈夫！ 他轻轻地走出门，想去医院多陪陪奶奶。外婆去世前，他没有好好陪过，还不懂事的一个劲地追问父母的事。现在的他，尽管依旧满腹疑问，但已经学会不向任何人去搜寻答案。 到了医院，还没踏进病房，他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奶奶的病床前，是父亲…… 第57章:预料外的白色圣诞 这是上高中前的最后一个冬天，安忆冬又开始变得极其紧张。因为，生日及圣诞节又快到了，这意味着在那前后几天，总会在自己的课桌里发现好些生日卡和小礼物。黄海强总在这时嘲笑他是“万人迷”先生。更可气地是黎浩也跟着瞎起哄。他好意思来起哄吗？安忆冬敢打赌，黎浩收到的这类东西绝不比他的少。可气的是，他的坐位离得太远，所以没机会抓住他的把柄罢了。 令人不安的是，他怀疑在这些礼物和卡片里，其中是有薄荷送的。所以，每当收到这些，他绝不肯拿出来和黄海强分享。虽然，被骂是“有异性没人性”，但他心里清楚，如果被黄海强认出薄荷的字迹，他俩的友谊就算彻底的玩完。曾经，他偷偷摸摸地躲在床上仔细研究过这些卡片，可是这种东西大抵都没留下姓名。光看字体可猜不出所以然来。最后，他统统将这些全塞进床下的大箱子了事。 最不可思议的是，在医院下达两次病危通知书后，奶奶都没有倒下去，奇迹般的又站起来。她坚持要回家，并提出要安忆冬去陪她住上一段时间。奶奶的精神看上去好多了，有好几次，他都按捺不住想提出心底的那些疑问，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奶奶半卧在躺椅上，悠悠地说：“忆冬呀！你向学校请个半个月的假吧！我想去美国再看看你姨婆，好几年没见她了。” 这句话让他吃了一惊。“可是奶奶，我马上就要上高中了。”虽然，在心里已经点了一百次头，可他就怕是奶奶一时老糊涂，说完就忘。以奶奶平时的作风，绝不会唆使他“跷课”半个月。 “签证的事我已经让人去办了。你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吧！” 太好了，一想到可以逃学两个星期，他的心乐不可支。 奶奶喃喃自语道：“也许，我还能再见见欧文和希莉娅两兄妹，他们俩已经长成大小伙和大姑娘了吧！” 欧文就忽略不计，能见到希莉娅，还可以和她共渡圣诞。这让他喜悦的心情更是锦上添花。想起希莉娅柔软的小手，她趴在自己怀里时的那种幸福甜蜜。他的心仿佛都要醉了…… ========= 不知为什么！这个圣诞节，欧文没有跟着黑斯廷斯夫妇俩一起来。这简直是天公作美，让他和希莉娅单独过一个白色的圣诞。在他眼里，其它的几位长辈全都忽略不计了。 “欧文说想独自在家里搞什么化学实验研究。”希莉娅是这样告诉他的。 真盼望欧文的实验失败，让他像电影里的科学家一样，变成个大苍蝇。唔！或者是蟑螂，对！希莉娅最怕的就是蟑螂。想象着欧文被一拍子拍死的情景，安忆冬不禁不住哑然失笑。 “你一个人傻笑什么？”希莉娅怀疑地质问，不过，她马上跳起来，兴奋地说：“有样东西给你看。” 几分钟后，她就拿着一张卷起的画报进来。不用看，安忆冬已经猜到那是什么了。 “当，当，当！”希莉娅口中煞有介事地配着乐，脸上挂着天真满足的笑容，缓缓地拉开画报。“好看吗？” 逗得靠在床头上的他，掩嘴轻笑。坐直身子，伸手接过去。这是幅电影海报，上面的希莉娅梳着十九世纪少女流行的发髻，头上粉色的丝带和身上粉色的束腰长裙相得益彰，蔚蓝色的眼睛和闪耀着金光的长发，在海报中显得犹为抢眼。 第58章:年少的暧昧 “这个是谁？”安忆冬在海报的一角，发现有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孩。 “伊恩，在电影里扮演一个偷偷喜欢我的隔壁男生”。希莉娅微笑着向他解释，转去床的另一边，也靠在了床头。 哼！他心里不禁一阵玩味。日防夜防，防得了欧文，却没防住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伊恩。如果不是看到希莉娅拿这家伙不太当回事，他非把这伊恩的脑袋从海报里抠下来不可。 希莉娅对他报以羞赧的笑，轻声地提出：“咱们过几天去看这部电影，好吗？” “什么？”他可不太愿意去，万一这电影里有什么，这样或那样的镜头……。再说，看到希莉娅羞涩的表情，他更是心生怀疑，莫非她和这个鬼伊恩在电影里……。 “你不愿意就算了。”希莉娅见他心不在蔫，半天不吭声，赌气地别过脸去。 “不是，我又没说我不答应。”他这才反应过来，希莉娅娇羞的表情，全是因为向他主动提出约会！ 似乎这才发现，希莉娅和他一起比肩靠在床头。从小，他俩经常这样同床嬉戏，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可现在，一种难以名状的暧昧，在四周的空气中漫延。 安忆冬已经十五岁，而希莉娅下个月也要满十二岁。不！她或许已经满十二岁了。十二岁的希莉娅无论外表和身体发育，看上去，和学校里那些十四、五岁的女同学差不多。不！应该说还要更成熟。 所以，安忆冬常常会忘了希莉娅只有十二岁这个事实。就像现在，他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牵引，头慢慢地，慢慢地靠过去，唇几乎已经贴上希莉娅的秀发，嗅到她体内散发出来的少女特有的清香。几根金色的发丝，调皮地撩过他的鼻尖，逗得他的鼻子一阵发痒。“啊——嚏！”还没等到他打出喷嚏，希莉娅早就飞身下床，站得远远的，嫌恶地看着他，一只手还摸着刚才差点被他触碰到的头发，似乎怕那一缕头发经过他口水的“洗礼”。 他尴尬地用手背揉揉鼻子，“嘿嘿”傻笑两声，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 “你在找什么？”希莉娅不解地问东张西望，贼头贼脑的安忆冬。 “没什么？”也不知怎么，从出门他就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可四处拥挤的，都是来看电影的人，也没察觉出有哪儿不对劲。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去帮我买呀！”希莉娅毫不客气地又向他下达命令。 “喔！”他刚要转身乖乖地去买爆米花一类的零食，突然又像想起什么，回头不放心地拉起希莉娅的手说：“你和我一块去。” 希莉娅脸上不悦，刚要发怒，又想起他很少这么主动示爱，低头抿嘴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直到进了影院，希莉娅才拿下一直戴着的墨镜，这让安忆冬觉得她太自以为事。不过，他的不良感觉也许就来自于跟踪希莉娅的记者也说不定，这样想着，他的心稍稍安许下来。 第59章:不祥的预感 在受到有力地一击后，安忆冬杵着腮帮的胳膊从扶手上滑下来。他一下惊醒，坐直了身子，四下望望，懵懵懂懂之间，才反应自己还坐在影院里。不能怪他，谁让这是他最不爱的歌舞片，讲述得又是关于上个世纪某乡村小镇上发生的故事。实在，让他难以提起精神。他已经很努力地吃零食，用来预防瞌睡虫，可最终电影看到一半，他还是睡着了。不过，至少他看到的那一半，没有出现那个叫伊恩的家伙，说明那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心里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不过，看到希莉娅面露愠色，他马上收敛起自得的表情，装出一付认真观看的模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这才发现，电影早已结束，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演员表。 希莉娅瞪了他一眼，越过他，大步向影院外走去。 “希莉娅！”他慌忙站起身来追，差点被椅子脚给绊倒。等他站稳追出影院，才发现四周都是刚散场走出影院的人群，希莉娅早不见踪影。电影入场前，那种惶恐不安又突然袭来。他用手拨开人群，不停地用粗哑的声音狂喊：“希莉娅。” 他站在原地，望着川流不息地人潮，惶然不知所措。一种神秘而难以言喻地恐惧占据他的心头，仿佛希莉娅一瞬间从世界上消失了。“哎哟！”他的小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大脚。 迅速回头。身后的希莉娅扬起下巴，斜瞅着他。傲慢地神态中带着几分娇怒。 “希莉娅！”他惊喜交集，用力地一把拽过她，紧紧地箍在怀里。好像搂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怀里的人不明白他今天是怎么了？不愿细细研究他的变化，只是静静地偎在他怀里享受这暖暖的温柔。 不过，温存只停留了三秒钟，安忆冬就揽开她，用力的摇着她肩，神经质地大声吼道：“你上哪儿了？以后，不准到处乱跑。” 刚打算原谅他的希莉娅，被他这记莫名其妙的怒吼，弄得呆头呆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用力挣脱他的手，毫不客气地怒斥：“你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如果不是看你急得要发疯，我才不出来呢！”说完，甩也不甩他，拨起脚就要走。但左手却被他一把紧紧攥住。 “我，我只是怕……”他含糊不清地喃喃低语，他怕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希莉娅转头看到他忧心忡忡，眼神散涣，不禁也紧张起来。“怕什么？”他怎么了？这种神情令她感到陌生。 “没什么？”他突然又恢复正常，咧嘴憨厚一笑。“咱们回去吧！”不想把心里的不祥传染给对方。 哼！希莉娅怀疑地瞥他一眼，认定他刚才是故意装出的紧张与不安。目的，当然是想耍自己。 ================================= 12月24日，这注定是个不平安的平安夜。 希莉娅撅着嘴坐在餐桌的一角，安忆冬的脸上呈现出欣欣向荣地绿色。因为，紧贴他身边坐着的正是——乔安娜。 她今天的造型，让人觉得最贴切的形容，就是一只美国大火鸡。那稻草色似的长发，在头顶挽成一束又从四周散下来。当然，安忆冬也明白，最令希莉娅不满的还是乔安娜一身火爆的着装。也真庆幸旧金山的暖冬，否则，还真让人佩服，她在这十二月的季节里还能穿得如此暴露，却丝毫不打哆嗦。 第60章:不平安的平安夜 吃完圣诞大餐，安忆冬就抱头鼠窜地逃回卧室。整个晚餐时间，他三次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可乔安娜那发育良好的胸部还是在他右胳膊边，有意无意地蹭来蹭去。令他觉得自己的鼻梁深处有股热流似要倾泻而出。他尴尬地眼神四处躲闪，根本不敢朝乔安娜的方向多看一眼。除了埋头吃饭，他只偷偷地瞟了几眼希莉娅。希莉娅微眯眼睛，凌厉的目光越过黑斯廷斯夫妇俩，一动不动地瞅着他俩，令他心底一片哀鸣。 现在，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怒气冲冲的希莉娅，随时可能的出现。一顿花拳绣腿是免不了的。他轻笑：自己是不是变成受虐狂了。明知道要挨顿“扁”，竟然还心情舒畅。甚至，还有点盼望她快点出现，早扁完早好的想法。 可是，在静养了半小时之后，希莉娅没有如他预想的那样冲进来。奇怪！难道，她真的生气了？他躺不住了，爬起来，悄悄地拉开门，探出半个脑袋，查看了一下走廊。见无异样，才蹑手蹑脚的一溜烟地蹿进希莉娅的房间。可，里面空无一人。 难道，她还在客厅？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安忆冬还是决定冒着被乔安娜纠缠的危险，下楼去看看。黑斯廷斯夫妇俩和奶奶在壁炉前玩着一种规则复杂的桥牌，希莉娅果然不在那儿。乔安娜一家正在门厅内虚情假意地向姨婆告别。他赶忙往回缩了下脑袋，可还是被乔安娜看到。 “安！”她快步走来，一把拽住安忆冬的胳膊。虽然乔安娜比他大着三岁，可个子却没他高。所以，她踮起脚尖，不顾安忆冬企图逃脱的想法，在他的右脸颊，硬生生地贴上个唇印。 安忆冬注意到她抹过唇膏，慌慌张张地用手背揩揩脸颊。不过，他更关心的是：“你看到希莉娅了吗？” “哦，你是说那个鼻孔长在头顶上的小公主吗？”乔安娜似乎料到他会问，自鸣得意地转过身去，“呵呵呵！”放肆地大笑两声，走到玄关时，回头故作神秘地对他说：“她呀！现在一定躲在哪个角落里哭个没完呢！” 安忆冬的心蓦然一紧。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知希莉娅也许正躲藏在屋内的某处生闷气，他还是顶着阴冷的夜风，围着院子绕了一圈。 院门口，斯威特弯腰在车子的后备箱内收拾。他不是说要回老家过假期吗？怎么现在还在这儿？似乎听到他走过发出的动静，斯威特直起身回头看到他，面带恭顺地微笑。 “你，你怎么还没有走？不是说，要回去度假吗？”安忆冬毫不掩饰地提出疑问。 “哦！是的，我马上就出发。”斯威特不假思索地回答。 平安夜才出发回家？安忆冬满怀疑惑，转头回屋。他把思绪拉回到主题，希莉娅到底躲哪儿去了？阁楼！只有三楼那个用来堆放杂物的小阁楼。小的时候，他骗希莉娅上去过一次，和欧文一起装鬼把她给吓哭过。从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愿上那儿去了。 攀上静寂阴森的阁楼，昏暗微弱的灯光说明这里的确有人来过。“希莉娅！”他轻喊。 希莉娅垂首含胸，双手抱膝缩作一团，坐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背靠几个堆积如山的大纸箱，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 天窗透进的徐徐晚风，吹得吊线的白炽灯轻轻摇曳，将楼面笼罩着大块大块的阴影，晃荡出无法言喻的压抑和鬼魅般的恐怖。